[秦漢三國] 偷香 作者:墨武 (已完成)

 
mk2258 2016-2-22 21:41:2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89 812135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0:48
180.第180章 禽獸般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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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嘉說的平淡,但談吐間真誠之意沛然而出,眾人聽了,均是默然不語,一時間就算有人有心反駁,也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單飛暗自點頭,心道郭嘉這人說的言簡意賅,可真的讓人很是心動。

    郭嘉的意思當然就是,我眼下可算是天底下最強大一股勢力的高層,在曹操身邊坐享其成就好。你們黑山軍自視很是不差,但說實話,卻未見得被旁人放在眼中,我就算說服你們投靠,也不過錦上添花,對我有什麼好處?可我親身到這裡,那是冒著生命危險,我若是不真誠希望你們歸順,為你們著想,讓人帶兵來討伐就好,何必親自來到這裡?

    棚中靜寂。

    許久的功夫,張飛燕嘆口氣道:「郭嘉果然就是郭嘉,初見面就讓人不由不信。但不是所有人都是郭嘉。」

    「張宗主的意思是?」郭嘉反問道。

    張飛燕緩緩道:「有勞郭祭酒前來,我等定然會給郭祭酒一個……滿意的答案。」

    郭嘉反倒皺了下眉頭,「可張宗主和手下如此,顯然是不太滿意。」

    「不錯。」張飛燕緩緩道。

    郭嘉望著隔得甚遠的張飛燕,緩緩道:「不知道郭嘉怎麼做才能讓張宗主和我等沒有隔閡?」

    那面的張飛燕沉默許久,這才道:「你只要留下單飛,用他的血祭奠黑山帥旗,我等就會滿意。」

    一言落地,眾人沉寂。

    單飛臉色終變,晨雨眸子一寒。

    田蒲更不知張飛燕的用意,喝道:「張宗主,你此言何意?」突然暗罵自己糊塗,田蒲伸手從懷中取出封書信上前道:「張宗主為何對單飛這般敵視?單兄可是田家塢座上賓,深得堡主的信任,我看這裡是不是有些誤會?」

    他上前就要呈上書信,卻被那身著白衣之人攔住,接過了書信走到張飛燕近前雙手呈上。

    張飛燕卻未接信。

    田蒲心中一凜。

    那身著白衣之人將書信緩緩放在張飛燕案前,轉望田蒲道:「你田家塢如何看待單飛我們不管,但這本是單飛和黑山軍的恩怨。」

    眾人均是望向單飛。

    張飛燕許久才道:「不錯,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本是天經地義。」

    「可是單飛當初饒了雷公、孫輕二人就算償還了以往的恩怨。更何況……」田蒲竭力辯解道:「黑山軍那些兄弟的死,本和他無關!」

    身著白衣之人喝道:「他以前的恩怨是還了,可這幾天的呢?」

    田蒲一怔,吃吃道:「這幾天單飛又和你們有什麼恩怨?」

    身著白衣之人冷望田蒲一眼,再望單飛,一字字道:「單飛,你真是好大的膽子,你殺了老妖祭酒,竟然還敢到這黑山堂,真的以為沒人知道你的惡行,還是視黑山軍於無物嗎?」

    一言落地,群情悚然。

    趙一羽更是額頭青筋暴起,握拳緊盯著單飛。

    單飛心中微沉,他早在盤算黑山軍對他的敵意來自哪裡,甚至想到曾經的單飛惹下的禍事,哪裡想到會是這個恩怨。

    田蒲喝道:「一派胡言!」

    黑山軍眾人倏然向田蒲望來,目光中滿是怨毒之意,田蒲心中凜然,可全然不懼,望向趙一羽道:「你眼睛不瞎,看得出老妖祭酒死了幾天?」

    趙一羽猶豫下,還是道:「屍體腐爛著實有了幾天,最後一個見到老妖祭酒的是蔡青角,那是在……」

    他望向那額頭高起如角之人,那人緩緩道;「我最後見到老妖祭酒是在五天前。」

    「那時候我們還在涉縣,我、田堡主都和單飛在一起,這位姑娘也在。」田蒲一指晨雨,見她緩緩點頭,精神振作道:「單飛難道會放飛劍殺了老妖祭酒?更何況,他來之前聽都沒有聽過老妖祭酒的名字。」

    田蒲額頭青筋崩起,但分辨起來問心無愧。

    黑山軍都是默然。

    田蒲喝道:「張宗主,我家堡主對單飛很是信任,信他絕不是個壞人,你一直都和我家堡主很是惺惺相惜,難道不信我家堡主的判斷?」

    身著白衣之人喝道:「你們本是一夥,自然會為他遮掩。」

    田蒲一怔。

    張飛燕突然道:「白騎!」

    身著白衣之人立即躬身道:「宗主有何吩咐?」

    張飛燕緩緩道:「無論如何,我等總要給人一個分辨的機會。他若是凶手,我們就不會放過他,他若不是凶手,我們也不必冤枉他。」

    單飛微舒一口氣,暗想這個張飛燕畢竟是統領黑山軍的人物,談吐很有分氣度。

    白騎聞言立即道:「是,宗主,可是鐵證如山……」

    田蒲一怔,喝道:「什麼鐵證如山?」

    白騎不等開口,那懶洋洋之人接道:「自然是認識凶手之人還在,容不得你狡辯。」

    單飛心思飛轉,但問心無愧,就聽張飛燕身旁那一身黃裳的人道:「帶珠兒出來。」

    眾人均是回頭望去,就見有黑山軍領著一瘦弱的丫環模樣的女子走進棚中,張飛燕望見那丫環,眼中閃過幾分悲痛之意,但仍坐在那裡,並未多言。

    蔡青角見那丫環一直垂著頭兒哆哆嗦嗦,厲聲喝道:「珠兒,將你所見如實都說出來,一點都不要遺漏。」

    珠兒「嗯」了身,低聲道:「那日小姐聽宗主所言,說是有意投靠曹軍,憂心黑山軍兄弟以後的日子,於是去找老妖祭酒詢問。」

    「小姐是誰?」田蒲不由問了句。

    珠兒沒有回答,白騎已道:「當然是張宗主的女兒,張火鳳。」

    田蒲倒不知道這點,更皺下眉頭。

    老妖祭酒突然橫死,那身著黃裳之人顯然是黃龍。

    張飛燕手下以「黃龍青角雷公鳳,白騎浮雲一羽輕」最為有名,如今黃龍、蔡青角、雷公、白騎、趙一羽、孫輕均在。

    望向那懶洋洋之人,田蒲暗想此人在這裡能夠說上話,地位自然不低,難道是什麼浮雲?

    如今張火鳳又捲了進來,眾人齊聚一堂認定的事情當然不是捕風捉影,田蒲見眾人均是對單飛大有敵意,要不是自信單飛絕不會飛劍殺人,更相信單飛的為人,幾乎也對單飛懷疑起來。

    「小姐到了老妖祭酒所在地方,聽到房中似有人說話,就吩咐我在外邊候著。」珠兒又道:「小姐向茅屋處走去,突然頓了下,我見小姐好像停在門前側耳傾聽會兒,突然喝道——你做什麼?」

    眾人聽珠兒聲轉淒厲,均是心中一凜。

    就見一滴滴淚水滴落下來,無聲無息的滴落在地上,珠兒哽咽道:「我聽小姐叫的淒厲,心中害怕,不由自主的躲在草叢中。我就見小姐衝入茅草房,然後就聽茅草房內惡鬥聲傳了出來,我不會武功,根本幫不了小姐,不多會兒的功夫,就見小姐飛身而出,竟然搖搖欲墜的背對我。」

    眾人神色更是凜然。

    張飛燕坐在那裡,神色益發的痛苦。

    眾人都被珠兒所言吸引,就算單飛、晨雨、田蒲都是皺眉傾聽,唯獨郭嘉背負雙手,只是看著張飛燕,目光微閃。

    「然後我就看到一人衝了出來,正是面對我。」珠兒顫聲道:「那人不過十八九的年齡,月色下,笑容很是邪惡。」

    眾人都望了單飛一眼,見他笑容和漿糊一樣。

    「我就聽小姐喝道——你是誰,為什麼要殺了老妖祭酒?那人竟然還很平靜道——我本給老妖祭酒一條富貴路走,偏偏他推三阻四。張火鳳,你不知道我本是曹司空手下摸金校尉單飛……」

    單飛心中一沉,就聽珠兒道:「單飛又道——曹司空大軍一至,肯定只留有用之人,哪裡養得了那麼多閒人。你張火鳳若是從了我,我不會虧待你和你父親。」

    眾人怒望單飛,有人已經喝道:「禽獸!」要不是等著珠兒說完,眾人說不定早就一擁而上。

    單飛從未想到自己會處於這種不白之冤。

    旁人若遭這般冤枉,或是憤怒欲狂,或是竭力辯解,單飛竟然還保持冷靜的神色,只是在想——我從未見過珠兒這人,她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應該是受人指使陷害我,陷害我的人是誰?目的何來?

    他心思飛轉,知道這種時候,分辨無用,只要能找到幕後主使之人,揭穿他的目的,自己不辨自解。

    但要找到幕後主使又是談何容易?

    「珠兒,說下去。」懶洋洋那人道。

    珠兒哽咽道:「小姐當然呵斥他無恥,那人卻是突然出手偷襲,我看小姐受他重創,奮力向山頂跑去,可是沒多久我就聽到小姐慘叫聲從山頂傳來,再過一會兒的功夫,那人就走了下來,自言自語道,死得好!我知道小姐肯定遭了他的毒手。」

    她說到這裡,泣不成聲,淚水不絕落下。

    懶洋洋那人緩緩道:「你當然記得那人的容貌?」

    珠兒霍然抬頭,咬牙道:「我當然記得,我死都記得。」她說話間伸手一指單飛,嘶聲道:「那人就是他,單飛!」

    眾人雖早知道是這個結果,但聽珠兒親口所言,還是一陣嘩然,不由向單飛逼近一步。

    就在這時,一人清脆道:「你撒謊!」

    眾人回頭望去,就見晨雨在眾人目光下沒有絲毫激怒畏懼,只是望著珠兒道:「我知道你在撒謊!」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0:48
182.第182章 潛龍勿用 (月初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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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珠兒不由退後一步。

    晨雨在群情洶湧時挺身而出,卻有著說不出的冷靜之意。

    單飛從未想到自己受到冤枉的時候,先有田蒲、後有晨雨站出來,心中感動,不等多說什麼,就見晨雨望過來道:「我能揭穿她的謊話,我知道她在撒謊。」

    單飛心中微震,知道晨雨有種奇異的能力——她能輕易辨出對方的謊言。

    「你說什麼?」珠兒喏喏一句,轉瞬叫道:「我沒有撒謊,不但軍師祭酒是他殺的,小姐也是被他殺的,他是沒看到我,不然連我也殺了。」

    她話音未落,晨雨突然出劍。

    眾人駭然。

    趙一羽見晨雨眸中寒光一閃,早知道晨雨的犀利,厲喝聲中,急縱而出,揮刀擋向晨雨向珠兒刺出的一劍。

    「叮」的聲響。

    趙一羽只感覺單刀被一股力道引的突然上揚,不等反應,就見寒光轉瞬刺到眼前,大喝聲中奮然後躍。他自號趙一羽,本來就是因為輕功了得,在黑山軍中,本還在孫輕之上,但這刻急於躲閃,卻如石頭般重重撞在棚柱上。

    棚柱急晃,有枯枝亂葉飛旋而下。

    轉瞬的功夫,又有數人倒飛而出,原來那些人均是要攔截晨雨刺殺珠兒,卻被她劍尖逼急,慌忙閃躲紛紛撞在棚旁。

    珠兒早退到懶洋洋那人身旁,那人神色慵懶,但眼中卻終於有精光一閃,還能不緊不慢道:「郭大人,看來你所謂的誠心,也是不過如此。」

    他說話時不敢大意,凝神望著晨雨,雷公、孫輕更是擋在晨雨之前,雖然心中發毛這女子的劍法,但這時候當然不會退卻。

    不想晨雨突然手一揚,長劍歸鞘後望著珠兒道:「我的本事比你家小姐如何?」

    眾人均怔,沒有想到她這時竟然說出這麼一句。

    這女人出劍就是為了炫耀?

    珠兒退到懶洋洋那人身側,心中稍定,叫道:「我家小姐比你武功可高了很多!」她顯然氣不過晨雨,故意這般說。

    不想晨雨並未惱怒,反問道:「那單飛的武功不是比你家小姐更是高明?」

    珠兒一怔,「那是自然。」

    單飛要是不如張火鳳武功高,又如何殺得了張火鳳?

    晨雨盯著珠兒道:「我去過老妖祭酒死的房間,那裡除了屍體外,並沒有旁的東西留下,更沒有打鬥的痕跡。我這般武功在這裡還能造成如此動靜,聽你說張火鳳和單飛在房中惡鬥半晌,那老妖祭酒的房中怎麼會沒有打鬥的痕跡?」

    轉望眾人,最終目光落在趙一羽身上,晨雨道:「你去過那個茅屋,可曾看到有人打鬥的線索?」

    趙一羽一怔,臉色發紅,但凝神思索片刻,終於道:「你說的不錯。」

    眾人微嘩。

    晨雨凝望珠兒道:「這個……不正常的現象,你怎麼解釋?」

    珠兒一滯。

    晨雨不等她說什麼,轉瞬又道:「你說單飛和張火鳳說話時,張火鳳背對你,單飛面對你,你借月色清楚看到單飛的容貌,死都不會看錯?」

    珠兒咬牙道:「是的,我死都不會看錯!」

    「你又在撒謊!」晨雨叱道。

    珠兒有些心虛,急聲道:「我沒有說謊,我清清楚楚看到是單飛,記得他的模樣,他化成灰兒我都認得。」

    晨雨冷冷望著珠兒道:「你撒謊時,為何不看看天上,你難道不知道每個月晦朔之交本是沒有月亮?」

    珠兒臉色蒼白,忍不住抬頭向天上望去。

    天正明。

    晨雨一雙眸子也是清澈分明,清楚道:「如今都知道老妖祭酒死在五天之內,這幾天正處於晦朔之交,根本沒有月亮!就算是今晚月亮都是很淡,你告訴我,你怎麼能借月色看到凶手的臉?」

    珠兒臉色如土。

    眾人微怔,面面相覷,忍不住抬頭望天。

    如今尚是白日,月未出,但眾人聽晨雨說的自信滿滿,不由將信將疑起來。

    單飛心中微震。

    他只想著幕後之人是誰,卻沒想到晨雨細心如斯。晨雨說的正是天文學的道理,每個月的確是有幾天看不到月亮的。

    詩經有雲——風雨如晦,雞鳴不已,亦是說的這個道理。

    一想到晨雨守著七夕一晚就等著牛郎織女星相遇,單飛感慨中帶分感動,沒想到她對天文竟然也是無師自通。

    「答不出來了嗎?」晨雨望向趙一羽道:「聽你所言,你應該是今晨聽到老妖祭酒的死訊,想必是從這個珠兒口中得知?」

    趙一羽駭異這女子的心思周密,可終究不想撒謊,緩緩點頭。

    他就是聽珠兒說單飛殺死了老妖祭酒,這才急急趕赴老妖祭酒所住之地,聽到單飛之名,他心中凜然,恨不得將單飛手刃當場,只是顧忌晨雨的武功,這才假意將郭嘉請來,隨即通知了山中兄弟,暗想山中高手不少,難得的是除張火鳳外均在,還有宗主張飛燕,他不信制不住單飛,不過他從未想到晨雨竟然敏銳如斯。

    珠兒在說謊?

    趙一羽雖然還不明白究竟,但聽晨雨說的有理有據,內心實則早有些懷疑。

    見趙一羽點頭,晨雨立即道:「那這幾天為何沒人發現老妖祭酒的屍體?珠兒,你為何今晨才說起這件事,你那幾天去了哪裡?從老妖祭酒那裡到這裡,不用小半天的時光,你不要告訴我們說你迷了路。」

    她劍法犀利,但若論心思縝密,只怕比劍法還要高上幾分。

    她少說,但不代表她不明白!

    不然她也不會輕易看穿單飛的心思,更知道單飛的心意。

    珠兒聽晨雨質疑,一時間臉色慘白,根本說不出話來。

    懶洋洋那人淡淡道:「房中無打鬥的痕跡,說不定是凶手收拾了房間,帶走了老妖祭酒的屍體,本想湮滅證據,事後又將老妖祭酒的屍體放回來,不過是向黑山軍示威。至於月色一事嘛,珠兒當時極為慌亂,肯定記的不太清晰,順口一說,細節有錯又有何奇?」

    他輕輕幾句就否定了晨雨的質疑,聽起來竟然還是很有道理,眾人難免又是將信將疑起來。

    單飛皺了下眉頭,感覺這人絕對算是厲害的角色。他暗想晨雨心思細密,觀察敏銳,但恐怕鬥口並不擅長,本待上前,卻被晨雨一把拉住,就聽晨雨道:「你也在撒謊!」

    懶洋洋那人怔了下,眼中精光一閃,卻仍淡淡道:「姑娘何出此言?」

    「他叫什麼?」晨雨轉望趙一羽道。

    趙一羽連在晨雨手下吃癟,搞不懂晨雨為何總是問他,半晌才道:「盧浮雲。」

    晨雨看了趙一羽片刻,喃喃道:「你沒有撒謊。」她秋波一掃,從眾人身上望過去,眾人只感覺這女子雖是蒙面,但絕對應該美貌非常,但見那清澈如水的眸光落在身上時,很多人都是垂下頭來,一時間竟不敢直視她的目光。

    那秋波竟似一眼能看到他們內心深處一樣。

    晨雨終於望向盧浮雲,緩緩道:「我知道你在撒謊,你也知道珠兒在撒謊。」

    盧浮雲本是懶洋洋的神色,聞言神色微僵,「這裡不是姑娘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的地方。你若真以為憑一張嘴就能顛倒黑白,恐怕黑山軍不會容你。」

    眾人默然。

    蔡青角突然緩緩走了出來,一直到了晨雨面前。

    單飛見他猙獰的模樣,心中微凜,早守在晨雨身旁。

    晨雨只是看著蔡青角不語。

    蔡青角並未迴避晨雨的目光,淡淡道:「其實我有件事情一直忘了和所有人說。」

    「你要說什麼?」遠處的黃龍皺眉道。

    蔡青角有些醜陋的臉上露出絲笑意,「我幾天前見到老妖祭酒的時候,他正在卜卦。」他驀地說出這麼一句,所有人都是不解他的意思。

    晨雨看著蔡青角的雙眸,問道:「卜的什麼卦?」

    蔡青角沉默許久,「他說他有點心神不寧,只怕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因此為自己卜了一卦,」

    晨雨未語,只是看著蔡青角的眼睛。

    單飛卻在望著蔡青角的雙手,這人雙手極為粗燥,看起來孔武有力,這刻正在緩緩握拳……

    蔡青角握緊了拳頭,卻沒擊出,只是道:「我不懂卦象,只是聽老妖祭酒說……他卜的是什麼乾卦。」

    郭嘉一直負手,竟對單飛置身不白之冤沒什麼反應,聽到蔡青角所言,突然道:「乾卦是大吉之卦,卦辭本是元、亨、利、貞。」

    他驀地接話,蔡青角似楞了下,緩緩望過來道:「郭大人也會卜卦?」

    「略有所知。」郭嘉只是笑笑。

    蔡青角凝望郭嘉許久,這才又望向晨雨道:「這位姑娘好像頗有眼力,總是說一眼能看出別人是否撒謊,那我現在是否在撒謊?」

    眾人微怔,顯然不解他為何這時出來,為何出來只是說了老妖祭酒的一卦,而且無聊的問了這麼一句。

    郭嘉不理蔡青角,只是望向單飛道:「單兄弟,你會解卦嗎?」

    單飛對《易經》瞭解泛泛,但還多少知道點,聽郭嘉突然這般問,心思急轉,「一點點。」

    「那你可知道此卦初九占斷何解?」郭嘉淡淡道。

    單飛腦海中靈光一閃,低聲道:「初九,潛龍勿用。」

    他話音未落,晨雨眼中光華一現,叱了聲,「你在撒謊!」

    晨雨出劍。

    蔡青角出拳。

    單飛身形一展,早到了天上!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0:48
183.第183章 黑山軍內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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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青角出拳,一拳擊向了晨雨。

    眾人那一刻心緒繁亂,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誰是誰非。

    聽珠兒所言,單飛絕對是板上釘釘的凶手,珠兒不出太行山,根本不認識單飛,沒有道理冤枉一個陌生人!

    盧浮雲雖給珠兒辯解,但有頭腦的人都感覺不免有分牽強,但盧浮雲又有什麼道理冤枉單飛?

    晨雨不像田蒲那般自辯,因為知道那在黑山軍中並沒有任何可信度,她只是尋找出珠兒言語的漏洞。

    這一招很有效果,趙一羽這幫人心中對晨雨所言已有幾分相信。

    誰都沒想到蔡青角會突然出拳、晨雨會再次出劍。

    趙一羽急喝道:「且慢。」他感覺這件事疑點重重,不想問題激化,當下喝止。

    盧浮雲卻道:「你們曹軍真的不把黑山軍放在眼中,說殺就殺?」

    他話音才起,人早浮起,說話間,人已經飛到晨雨之前,一把抓來。

    晨雨堪堪躲開蔡青角的一拳。

    黃龍青角雷公鳳,白騎浮雲一羽輕!

    這句話或許並沒有說出張飛燕手下各個高手的真正實力,但在黑山軍眾眼中,蔡青角已隱然成為張飛燕手下的第二高手!

    這種人的一拳,早已呼嘯成風。

    可這突如其來的一拳還是擊空。

    晨雨隨拳風而起,空中拔劍,一劍反刺,她本來出劍少有落空之時,蔡青角卻不過身形一閃就已閃過,他避開一劍後不退反進,第二拳連環擊向晨雨。

    盧浮雲一抓正至晨雨的身側,卻抓住了單飛手掌。單飛在蔡青角、晨雨二人交手時及時出手,幫晨雨擋住了盧浮雲一擊。

    半空四人似凝。

    凝結不過片刻!

    蔡青角一聲爆喝,那拳竟然擊穿劍光,擊到晨雨近前,單飛瞥見時心中微緊,晨雨橫劍。

    一劍橫格。

    那一拳正擊在劍身之上。

    長劍一彎一彈,空中的晨雨已向張飛燕那面跌落。

    盧浮雲握住單飛拳頭時,幾乎毫不猶豫的一旋。他人看起來懶散,輕功也是飄逸,但一雙手上的硬功夫著實了得,自負對方就是個堅硬的木樁,他也能一擰而斷。

    可他從未想到過他像抓到條滑不留手的大魚。

    單飛並未硬抗,只是隨他一擰之力再次衝天,陀螺般急旋。

    白騎馬快人彪,浮雲、趙一羽、孫輕等人無不以輕身功夫聞名黑山軍,但那一刻見到單飛如此,心下駭然,不敢相信這文弱的少年空中的身形比他們還要遠勝。

    晨雨將將落在張飛燕的身前。

    張飛燕不知是自負還是怎地,竟然仍舊穩坐未動,只是眼中掠過幾分緊張之意,他身邊的黃龍突然吸了口氣。

    那口氣吸的嘹喨。

    棚中似乎突然有烏雲密佈。

    黃龍身軀暴漲。

    下一刻的功夫,他早騰身而起,手在背後一探,手中早多了兩根如龍爪般兵刃。黃龍左手一旋,龍爪飛出,直奔晨雨的背心。

    龍爪尖尖如同數把彎刀,若是刺在晨雨背心,只怕不但能刺破她的背心,還能將晨雨的一顆心掏了出來。

    兔起鶻落,電光石火間……

    從蔡青角出拳擊飛晨雨,到黃龍出手要晨雨性命時,變化不過剎那間。

    單飛高飛,晨雨卻是落入絕境中。

    趙一羽額頭冒汗,白騎眼中寒光閃現,浮雲臉色蕭殺,雷公、孫輕卻是茫然,但不約而同向單飛的落腳點奔去。

    局面混亂。誰對誰錯似乎都不太要緊。拿下單飛、擒住出劍的晨雨再做打算。

    田蒲同時拔刀,卻是要幫單飛,他一定要站在單飛的這邊。田家塢的眾人紛紛出手,黑山軍又要攔截田蒲這幫漢子……眼看一場混戰不可避免。

    未出手的只有張飛燕,還有郭嘉。

    張飛燕對局面很有些緊張,可郭嘉對這場混亂卻是熟視無睹,只是背負著雙手,眼中閃過些落寞無奈之意。

    形勢陡轉。

    蔡青角擊出了第三拳。

    那一拳中竟有雷聲轟鳴,他擊向的竟然是盧浮雲!

    盧浮雲正想著怎麼截下單飛和晨雨,見蔡青角擊來,猝不及防間,一掌按住蔡青角的拳頭。

    砰!

    悶響過後,蔡青角倒退數步,盧浮雲一個跟頭翻出,落地時腳步踉蹌,望著神色蕭殺的蔡青角喝道:「你瘋了嗎?」

    ×××

    那面的龍爪眼看堪堪到了晨雨的背心時,晨雨反手出劍,一劍從肋下刺出,正中龍爪之上。

    那一劍刺的力道或許不大,但犀利的龍爪被那劍尖一點,倏然失去了殺氣騰騰之意,已向地面跌落。

    黃龍卻是不出所料。

    他早看出晨雨劍術高超,絕非等閒,晨雨要是連他的龍爪都接不住,不免讓他有些失望。可他亦看出晨雨一劍刺出,劍勢已老,他只需趁晨雨舊力方盡、新力未生時將晨雨扼殺在空中即可。

    臉色微紅,黃龍只感覺周身力道蓄到頂峰,右手龍爪突然暴漲,尖端「嚓」的彈出半尺長明晃晃的尖刃,就要向晨雨扎到。

    有漫天黑光。

    黃龍龍爪將將出手時,心中突凜,因為那一刻半空不知道多少黑點向他射來。

    單飛出手!

    半空中他只是一揮,手中就有無數黑影撒出,呼嘯聲中,鋪天蓋地般。

    黃龍顧不得再殺晨雨,怒喝聲中,龍爪半空咆哮奔騰,瞬間化作條黃龍吼叫,竟然將那多黑影盡數擊飛。

    叮叮噹噹。

    有黑影四濺,如龍鱗飛射,眾人慌忙躲閃,等低頭望下去時,才發現那不過是些銅錢。

    單飛眼見晨雨危險,可身上卻沒帶兵器,倉促中抓了把懷中銅錢運力丟了出去,自然沒有什麼心疼之意,就算是一把金豆子,他丟出那一刻也是想都不會去想。

    那一把銅錢在他手上運勁擊出,殺傷力並不算大,但黃龍根本不知道對方是什麼暗器,怎能不防?

    崩飛漫天銅錢後,黃龍氣勢已洩,暗叫糟糕。

    晨雨出劍。

    一劍光華如晨曦清光。

    或許沒有日出的光芒,或許沒有驕陽的奪目,但那一劍的清光卻如天地間永恆不變的時刻,撒落在天地間,喚醒了天地間花草樹木的期待。

    輕輕的刺來。

    竟無可抵抗!

    黃龍爆喝聲中,翻身急退,但肩頭已綻放出如花瓣般燦爛的鮮血。

    他還是沒有躲得開晨雨一劍,亦沒有躲開單飛的一掌。

    單飛半空如雷電射下,在黃龍揮出利爪之前,一掌印在他的胸口之上。

    黃龍哀嚎聲中,不知借力還是被單飛掌力擊飛,不等落地時就被單飛一掌擊的騰空再起,落在數丈外滾了幾滾,等翻身而起時,嘴角已有血跡溢出。

    眾人大驚,不想張飛燕手下第一高手黃龍竟然還接不下單飛、晨雨的聯手一擊。

    「小心!」晨雨空中長劍再閃,一劍卻是劃向張飛燕。

    眾人大呼!

    單飛堪堪落地時,一人竄來,一拳正擊在單飛胸口。

    出手之人赫然就是白騎。

    他驀地出手,直如白駒過隙般快捷,一拳擊在單飛胸口時,滿以為能給單飛以重創,不想他一拳擊中單飛,就發現單飛笑了下,然後他就感覺那一拳力道在擊中單飛身體時竟然奇異般的全部卸掉。

    白騎那時有如擊中陀螺般的感覺——力道雖猛,但根本打不到實處,只有飛快的瀉落。

    單飛身形微側,轉瞬回了一拳,白騎只來得及左手護住胸口,擋住單飛的那拳。

    砰的大響。

    拳掌相交。

    白騎卻感覺像被一錘子砸在手掌上,那股巨力不但像擊碎他的手骨,還給他胸口心臟重重的一擊,幾乎要擠出他心臟中所有的血液。大叫聲中,白騎早就倒飛了出去,等落地時,嗓子嘶啞道:「攔住他們,他們要對宗主不利!」

    其實不等他說,眾人早就看到晨雨劈向張飛燕,而張飛燕仍舊未動,忍不住駭然大呼,洶湧上前。

    那一劍從張飛燕面前劃過。

    張飛燕霍然站起喝道:「住手,封山,抓住黃龍!」

    他這幾個字驀地說出,所有人均是怔住,遠處的黃龍、飛退的浮雲、掙扎站起的白騎均是臉色一變,不等眾人反應過來時,早就向山下竄去。

    「封山!」

    張飛燕急叫,臉色慘變,但竟然舉步維艱。

    趙一羽終於知道有些不對,立即掏出哨子,急吹起來,一時間哨聲大作,從山頂傳到山下。

    哨令一出,黑山軍不得宗主之令,均是不得出入。

    張飛燕並未稍有放鬆之意,反倒更是焦急喝道;「青角過來,背我下去追他們。」

    蔡青角飛身過來,早就將張飛燕負在身上,急向山下奔去。

    眾人錯愕非常。

    他們知道張飛燕能夠身為黑山軍宗主,不但武功高強,而且只憑「飛燕」二字,就知道輕身功夫絕對不差,他怎麼會這時候還讓人背負才能行動?

    有些人茫然,雷公、孫輕、趙一羽等人均是想到什麼,臉色改變,再顧不得單飛、晨雨等人,慌忙向山下奔去。

    晨雨、單飛終於有暇看了對方一眼,均是看出彼此的詢問關切之意,同時一笑,轉望郭嘉道:「我們去追!」

    二人幾乎並肩出了黑山堂,轉瞬亦向山下衝去。

    「究竟怎麼回事?」田蒲滿是茫然,他隱約感覺黑山軍內部有了問題,但始終不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郭嘉只是輕嘆一口氣,搖頭道:「下去再說,一切不過剛剛開始罷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0:48
184.第184章 敵蹤再現






    感謝書友「三峰三」的打賞,成為《偷香》新盟主!這次沒委託別人。哈哈!謝謝!

    _____

    單飛、晨雨腳程極快,不多時已到了山下,就見張飛燕盤坐在寨門山石上,緊握雙拳,神色滿是悲痛之意。單飛見狀,心中雖早有些預料,但還是皺了下眉頭。

    黑山軍見單飛、晨雨二人趕來,除蔡青角之外,餘眾均是有著怒意,有人就要上前攔住單飛,卻聽張飛燕疲憊道:「請他們過來。」

    眾人不敢違背張飛燕的意願,終於讓開了一條道路。

    張飛燕見單飛、晨雨並肩而來,心中暗讚——都說曹操手下能人輩出,這兩人自然是曹操的手下,難得是武功高強,卻能珠聯璧合。

    只是心中的讚賞轉瞬被憂慮悲憤充滿,張飛燕還能不失禮數拱手道:「多謝兩位援手,也多謝姑娘為我鬆綁。」

    除了少數人外,旁人均是一怔。

    晨雨卻是不出意料,她早看出張飛燕不良於行,更看出他方才是被一股幾乎透明的細繩束住了上身。

    張飛燕一直未動,不是因為沉穩,而是受制於人。

    眾人隔得遠,看不出張飛燕的異樣,晨雨卻早感覺到張飛燕很有問題,接近時看清楚狀況,方才一劍劈出,卻是劃開張飛燕身上的繩索。

    可張飛燕一直沒有示警,又是為了什麼?

    張飛燕嘆口氣道:「黃龍這些人給張某下了藥,張某現在周身無力。」

    眾人嘩然,趙一羽失聲道:「黃龍如何會對宗主不利?」

    方才張飛燕下令封山,但黃龍、白騎、盧浮雲等人依舊衝下山去。

    這三人畢竟是黑山軍的統領,封山號令雖下,但這三人下山,除了寥寥數人外,又會有哪個黑山軍眾敢真的來阻擋?

    眾人聽說黃龍幾人逃走,見張飛燕難掩心中失望悲憤,不解的同時難免有些不以為然,有人甚至想大家都是兄弟,就算意見不合,可為了外人自相殘殺所為何來?

    但一聽黃龍竟然會對張飛燕下手,很多人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

    張飛燕滿是失落,許久才道:「他們是不同意投靠曹……司空。」望向單飛,張飛燕苦澀道:「可我沒想到他們竟會對我下手,不但對我下手,還囚禁了火鳳一幫人。」

    眾人又是一驚,有人驚愕中還有些不解——張火鳳不是死了嗎?

    單飛意識到問題很有些複雜,他和晨雨一樣,在黑山堂早就察覺有些不對勁。

    他和珠兒素不相識,珠兒冤枉他更可能是因為有人主使,他看出盧浮雲在其中佔的份量。

    盧浮雲為何授意珠兒冤枉他?

    黑山軍對曹營有牴觸?還是其中另有隱情?

    他在受冤時並不急於分辨,因為他不知道其餘黑山眾的決定。

    幸好他有晨雨。

    晨雨說出趙一羽沒有撒謊,他亦看得出來此人只是迷糊的一個,卻不是局中之人。

    黃龍、白騎有問題!

    張飛燕被縛,在他旁邊的黃龍不可能不知,田蒲曾想將田元凱的書信交給張飛燕,卻被白騎截下。

    白騎將書信交給張飛燕,以白騎之能,亦沒有道理看不出張飛燕被綁,白騎沒說,這說明他和黃龍就是一路。

    如今聽張飛燕所言,黃龍、白騎、盧浮雲軟禁了張飛燕、囚禁了張火鳳,趙一羽等人不知,看來雷公、孫輕亦是茫然不知內情。

    方才黑山堂中這些人的反應也驗證了這點。

    知情的只有蔡青角!

    單飛向蔡青角望去,見其額頭冒汗,醜陋的一張臉有著憂慮之意。見張飛燕焦灼,蔡青角還能安慰道:「宗主,你不用擔心,我們一定可以救出火鳳和老妖祭酒。」

    所有人均是一怔。

    趙一羽更是叫道:「老妖祭酒不是死了嗎?」

    蔡青角搖頭,「他應該沒有死。」

    趙一羽還待再說,見蔡青角連連使著眼色,又見張飛燕悲傷的神色,喝道:「我去捉他們回來。」

    他才要衝出寨門,單飛叫道:「你怎麼捉?」

    單飛看出趙一羽輕身功夫不差,但性子顯然有些急躁,做事很難考慮太多。

    趙一羽微怔,他急怒攻心,偏偏什麼事情都無法去做,聽單飛發問,忍不住怒道:「那你說怎麼捉?」

    單飛為之一滯,就聽身後有人淡然道:「張宗主,你放心,他們跑不了太遠。」

    眾人扭頭望去,見郭嘉緩步走過來,眾人均是茫然,不解郭嘉用意何在。

    張飛燕眼中閃過幾分不信,還是抱拳道:「多謝郭大人援手。」

    郭嘉只是嘆口氣,看著漸落的夕陽道,「可我還是來晚了一步。如果我沒有料錯的話……」他話音未落,就見遠方高空有嗚嗚聲響,一點黑影似從半空落下。

    黑山軍有的識得那是個響哨,彈射到空中會發出嗚嗚的聲響,但彈射如此之高的響哨,他們倒也第一次見過。

    郭嘉雙眉微揚道:「黃龍那幫人應該在響哨示警之地不遠。」

    眾人很是詫異,單飛心中一動,低聲道;「是石來他們?」

    郭嘉點點頭,「我們現在趕去,應該還來得及。」

    他當先行去,這次倒是腳步輕快,蔡青角早負了張飛燕在背上,眾人見狀,雖是不明所以,亦是緊緊跟隨。

    等到了響哨所放的大約位置,夜幕已臨。

    眾人聽山風呼嘯,放眼望去,見山野幽暗,除了山峰聳立外就是樹木如海,風吹過,枝葉沙沙如波浪般起伏。

    趙一羽一幫人略有茫然。

    太行山區素來如此,若是不熟地勢之人,只見群山圍繞,很容易迷失其中,就算黑山軍常居此地,不少人對路途也僅限某些地方。

    響哨只是告訴了他們一個大概的範圍,但要在這範圍內找尋示警之人談何容易?

    郭嘉卻是不急不緩,只是眯眼看著周圍的樹木前行,竟似比黑山軍眾還要熟悉這裡的環境。

    眾人很是詫異,但這時唯有跟在郭嘉的身後。

    單飛目光敏銳,早發現郭嘉選擇路途時,總是看到有樹皮被剝,其上畫著些外人難解的暗記時才有舉動。

    是摸金校尉所留?

    石來早到了這裡?

    單飛心中隱約有些概念時,就見前方樹上有黑影輕飄飄落下,眾人紛紛低喝道:「誰?」

    飄落那人衣衫亦是襤褸,其貌不揚,看起來和黑山軍眾彷彿,扔在黑山軍中,恐怕一時半會也不會被人認出。

    可那人並不對張飛燕施禮,只是對郭嘉、單飛二人很是尊敬,抱拳道:「郭大人,單統領,在下朱岩,石來讓我領你們過去。」

    趙一羽等人不由看了郭嘉一眼,暗想這人原來是郭嘉和單飛的手下。

    單飛年紀輕輕,又是什麼統領?

    他們當初聽珠兒所言,認定單飛是個凶神惡煞,後來自然感覺珠兒所言很有水分,可又震驚單飛的武功高強的簡直一塌糊塗,這時聽他又是什麼統領,有人對他這般畢恭畢敬,難免心中嘀咕——這人究竟是哪裡冒出來的怪物?

    郭嘉點點頭,跟隨朱岩向山上行去,沉聲道:「事情怎麼樣?」他並沒有刻意放低聲音,顯然看出黑山軍的猜忌,這刻不準備隱瞞什麼。

    朱岩明白郭嘉的意思,略大聲回答道:「當初郭大人算定,黑山堂內暗算張宗主的人,多半會有勢力支撐。」

    眾人均是心中一凜。

    單飛腦海中瞬間閃過幾個念頭——袁尚、袁譚兄弟、烏桓人……甚至韓遂?

    朱岩繼續道:「石來說有郭大人、單統領出馬,若無意外,內賊必逃,敵手能控制張宗主,只怕是用的投鼠忌器之法,張宗主為人光明磊落,他們可能會對張宗主親人下手。」

    張飛燕神色憤怒中又有些憂慮,嘆口氣道:「不但火鳳落在他們手上,就算義母都是被他們控制,我擔憂火鳳,可更怕義母難受顛簸……」

    眾人勃然變色,趙一羽怒道:「黃龍怎麼會這般卑鄙?」

    他們知道張飛燕口中的義母實則是張飛燕結義大哥張牛角的娘親。

    當年張牛角被朝廷伏殺,臨終將餘眾託付給張飛燕,張飛燕心痛義兄身死,一直將其娘親當作自己的娘親奉養,黑山軍亦對老人畢恭畢敬,哪裡想到黃龍等人竟會對老人下手。

    單飛暗皺眉頭,終於解開了心中又一個謎團——張飛燕雖被黃龍等人所制,但以他威望,服他的黑山軍還佔絕大部分,可張飛燕不敢輕舉妄動,甚至在郭嘉來之後,也沒有表示,原來是怕親人受傷。

    張飛燕一被解救,立即下令封山,自然是怕黃龍等人事敗後,對義母、張火鳳等人不利。

    不過石來久經陣仗,顯然對這些套路熟得不能再熟。

    單飛心中苦笑,暗想摸金校尉和校事都是國家系統灰色的存在,自然對人性的弱點頗為熟捻,懂得利用對方的弱點,也就順便懂得同樣的人會如何運用。

    朱岩道:「郭大人和石來都料到這點,這才派人在山下守候,一見黃龍、白騎和盧浮雲下山,黃龍一路,白騎和盧浮雲另走一路,我們分人手追蹤,眼下來的地方正是黃龍逗留所在。」

    朱岩邊說邊走,很快到了半山腰處,突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眾人放輕了腳步,就聽前方一人喝道:「你們究竟是誰?」

    黑山軍眾一聽那聲音雖是嘶啞,可熟悉非常,互望一眼,聽出那正是黃龍的聲音,真是又驚又喜。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0:48
185.第185章 破解

    黃龍等人逃亡,控制住張飛燕的親人,黑山軍眾本自絕望,哪裡想到郭嘉竟然能追到黃龍落腳之地,看起來好像還困住了黃龍,難免讓黑山軍眾大為喜悅。

    可趙一羽、雷公等人聽朱岩對黑山軍將領極為熟悉的樣子,見郭嘉不過信手做到這點,不由暗自凜然,心道這幫人若是朋友還好,若是敵人的話,己方對其卻是一無所知,若真的交手,難免落入下風甚至死的很慘。

    黃龍一現,通過黃龍,說不定能救出張飛燕義母和其女張火鳳!

    眾人想到這裡,均是精神振作。

    張飛燕掙紮下地,不等多說什麼,石來已經悄然走了過來,以手示意眾人稍撤,感覺黃龍聽不到聲響時,這才低聲道:「我們跟他到了這裡,見他進入個山洞,本想準備守在外邊伏殺黃龍。」

    趙一羽等人心中一寒,臉色改變。他們見石來瘦弱的樣子,本有些輕視,哪想到石來對黑山軍僅次於張飛燕的高手說殺就殺。

    單飛卻覺得石來並未大話,破天矢的威力他是知道的,除非對方有極強的身手,不然被摸金校尉驀地伏擊,倖存的機會不大。

    「不過,我感覺還是張宗主親自來處理此事更好一些。因此我們只是困住他,並沒有表明身份。」石來沉吟下又道:「洞中好像還有老妖祭酒。」

    眾人均是愕然。

    張飛燕沒聽到義母和女兒的下落,難免心中失望,可聽到老妖祭酒就在洞中,心中微喜。

    「那死在老妖祭酒房中的是哪個?環兒說單飛是凶手又是怎麼回事?」趙一羽啞聲問道,簡直一頭霧水。

    雷公、孫輕等人更是迷糊,如同墜入個難以醒來的噩夢一般。

    郭嘉、石來轉望蔡青角,卻未說話。

    單飛見到,心中暗想——郭嘉、石來果然認識蔡青角。

    他早有這個猜測,見到三人如此,終於對一切有了些瞭然,向晨雨望了眼,見她正在望著自己,卻似在思考什麼,單飛心中一動,暗想晨雨當初對蔡青角說的「你說謊」究竟又是什麼意思?

    蔡青角欲言又止時,山洞中的黃龍突然厲聲喝道:「張飛燕,你來了是不是?我知道你一定來了,過來見我!」

    眾人微怔,倒沒想到黃龍居然這麼快猜到這點。

    黃龍又叫道:「張飛燕,你再不過來,你信不信我真的殺了老妖祭酒?」

    張飛燕看了眼郭嘉,見其沒有阻攔之意,知道郭嘉的心意。

    這是黑山軍內部的事情,外人能做的只能這樣,若再強自插手,說不定反讓黑山軍餘眾反感。

    示意蔡青角攙扶他,張飛燕一直走到個黝黑的洞口前才止住腳步,沉聲道:「黃龍,我來了。」

    洞內沉默半晌,黃龍陰沉的聲音傳了出來,「張飛燕,你真的好本事。」

    張飛燕看著洞口,澀然道:「有本事的不是我。」

    「郭嘉也來了?」黃龍立即問道。

    張飛燕回頭望去,見郭嘉緩步走來點點頭,張飛燕嘆口氣道:「你真的聰明,什麼都猜得到,只是我們兄弟一場……」

    「只是我始終猜不到哪裡出了問題。」黃龍截斷道,頓了會兒,嘆氣道:「郭嘉,我一直不知道問題究竟出現在哪裡?」

    郭嘉笑笑,「我們一直在和老妖祭酒聯繫。」

    「我自然知道這點。」黃龍冷冷道:「我還知道張飛燕也一直在和老妖祭酒商量投靠你們的事兒。」

    郭嘉緩緩道:「你對此很有不滿?」

    黃龍冷漠道:「我只想知道你究竟都做了什麼,才會變成今日的局面。」

    郭嘉目光閃動,似在思索什麼,緩緩道:「前幾日我們突然和老妖祭酒失去了聯繫,而且蔡青角亦說,要見張宗主始終被你阻攔。」

    「蔡青角是你們的人?」黃龍有些恍然。

    蔡青角沉默不語。

    郭嘉看了蔡青角一眼,緩緩道:「他算不上我們的人,只是一直對老妖祭酒很是欽佩,盡心幫黑山軍的兄弟們謀個出路。」

    「他這個叛徒。」黃龍冷笑道:「我早看出他這個醜鬼不是個東西。」

    「你他娘的才不是東西。」蔡青角忍無可忍道:「宗主、老妖對你哪裡不好,你要這麼對他們?」

    他上前一步,握緊雙拳,卻被單飛止住。

    單飛心中暗想,這種時候,還是要先引黃龍出來再說,不然黃龍以老妖祭酒性命威脅,眾人始終無可奈何。

    黃龍冷笑一聲,「蔡青角看出不對勁,自然去找你們。」

    郭嘉緩緩點頭,「你說的不錯,你們雖在遮掩,餘眾不知,但蔡青角已經感覺大有問題。我亦知道事情有了意外,可知道要是這麼找你們,說不定你們避而不見,亦或是根本將我們攔在山外,我於是想個辦法讓你們根本不能拒絕見我。」

    黃龍緩緩吸氣道:「我明白了,原來老妖祭酒之死是你們搞出來的事端。」

    所有人均是怔住。

    單飛、晨雨互望一眼,都看出彼此的瞭然。

    趙一羽等人卻還是困惑不解,就聽郭嘉淡然道:「你們知道張飛燕在黑山軍的威望,如果他不發話,黑山軍不會聽你們號令。」

    黃龍只是哼了聲。

    郭嘉又道:「於是你們囚禁了老妖祭酒和張火鳳,甚至張宗主的義母,就是要威脅張宗主聽你們的號令。」

    黃龍只是冷笑。

    「老妖祭酒未死不過是失蹤,張宗主如果不發話,你們根本不需理會我等,就可自行計畫。」郭嘉緩緩道:「可老妖祭酒如果被人殺死,凶手又是堂然出現,你們無論如何都不能視而不見!」

    黃龍一字字道:「於是你們就找個死人假扮老妖祭酒,又讓珠兒今日清晨去黑山堂敘說看到老妖祭酒屍體,趙一羽並不知情,過去查明真相時正見到你們,當然要將你們帶回來。」

    趙一羽啞然無語,再望郭嘉時,眼中帶了幾分敬畏之意。

    「張火鳳被囚,張飛燕雖然不說,但張火鳳身邊的丫環怎能不急?」郭嘉嘆息道:「珠兒為了救回失蹤的小姐,倒是什麼都可做。我們只讓蔡青角告訴珠兒,只有這麼說,她才可能救出小姐,她自然努力去做。」

    單飛暗中嘆口氣,卻沒說什麼——珠兒冤枉他,竟然是郭嘉的授意,這個兄弟真的喜歡將所有麻煩推到別人的身上。

    「我知道單兄弟你大人大量,肯定不會介意。」郭嘉看了單飛一眼笑道。

    「你下次請我吃飯,我就不會介意。」單飛苦笑道。

    郭嘉眼中閃過幾分讚賞,轉望山洞道:「我想你們當初聽到這個消息,也是異常愕然。可那時你們除了見我們外,別無選擇。」

    趙一羽等人面面相覷,從未想到事情竟是這般。

    黃龍半晌才嘆道:「不錯,我們真的沒什麼選擇,老妖祭酒死了的消息一傳出來,黑山堂炸開一樣,我們當然要見你來處理,張飛燕也是不能不出現,你正好能救張飛燕。」

    「不錯。」郭嘉並沒有絲毫自得之意,眼中反倒有了些悲哀,「你們不知珠兒如何會看到單飛殺死老妖祭酒和張火鳳的事情,但事情鬧開了,你們一定要想辦法收拾。我編的故事不太高明,但你們聽到這個故事,多半會順水推舟將事情推到單飛身上。」

    黃龍不語。

    他們的確如郭嘉預料的那樣,那時候他們封不住珠兒的口,但他們一定要解決此事。

    「這對你們來說沒什麼壞處,單飛就算不死,我們百口莫辯,黑山軍也絕對不會再投靠司空大人。」郭嘉緩緩道。

    「那個女的也是你們安排的人?」黃龍說的顯然是晨雨。

    郭嘉看了眼晨雨,搖搖頭,「這倒不是,我不需要幫單飛洗刷冤屈。晨雨姑娘聰明的超乎我想像,我本想利用這個機會面對面看看黑山軍究竟是誰在叛亂,可晨雨姑娘卻最快的看出這點。」

    微微一笑,看向單飛,郭嘉道:「單兄弟,你只比晨雨姑娘慢了一點點。」

    單飛嘆口氣道:「這一切你早就知道?」見郭嘉點頭,單飛道:「可你一直不告訴我?」

    郭嘉笑道:「這場戲很是危險,若你也知道了內情,還怎麼做下去?你做的逼真,他們才會更加的困惑,不過我想你肯定在我沒說時,就已經猜到這點。」

    「你說乾卦初九時,我就感覺你認識蔡青角。」單飛終於道。

    潛龍勿用!

    蔡青角在說黃龍大有問題!

    晨雨聰穎的難以想像,她倒沒郭嘉想的那麼多,但她顯然有一個目的——黑山軍有問題,有人在冤枉單飛,她就要找出所有的幕後之人,幫單飛洗刷冤屈。

    她認為趙一羽沒錯、確定珠兒、盧浮雲說謊、選擇信了蔡青角——她有一眼就看出對方敵意還是真誠的本能,但她不覺得蔡青角和老妖祭酒說了卦象的故事,只認為蔡青角說卦是提醒她——黃龍有變。

    然後晨雨選擇和蔡青角做戲,蔡青角人看起來醜陋,但心思不差,送晨雨到了黃龍身旁,又幫晨雨擋住了盧浮雲。

    單飛事後想起這些來,歷歷在目,清晰瞭然,可在當時那種情況,卻不得不佩服晨雨的聰明果斷,對郭嘉說他比晨雨慢了一點點,單飛倒沒有任何不舒服。

    郭嘉轉望洞口,「然後事情就簡單了,黃龍,我知道單飛、晨雨一定能制服你們……黑山堂人雖眾多,可張飛燕只要能說話,黑山軍仍舊屬於張飛燕!」

    他這話說的毫不猶豫,因為他知道真正能統領屬下的人傑靠的不僅僅是武功,還有威信。

    「我只要再幫張宗主解決下後顧之憂就好。」

    郭嘉輕淡道:「你們若逃,很難丟下囚禁的人不管,然後就有人跟上你們,找到這些人的所在。」

    就在這時,空中突然又有響哨之聲傳來,石來一望,立即道:「郭大人,發現盧浮雲、白騎的落腳處,那裡應該是囚禁張宗主義母和女兒的地方。」

    張飛燕精神一振,眼中不禁流露出感激之意。

    趙一羽、雷公、孫輕等人卻是暗自駭然,看著站在洞口有如文弱書生的郭嘉,實在難想此人略施小計就破了黃龍的全盤計畫,在他們聽來,郭嘉的計畫簡直匪夷所思到極點,可從郭嘉口中說出,卻是自然而然。

    田蒲一直守在郭嘉身旁不遠,聽郭嘉講明真相,才感覺自己離郭嘉雖近,可智商比起郭嘉,顯然差了兩百里遠。

    眾人卻沒有留意郭嘉臉上沒有絲毫自得之意,反倒皺緊眉頭,神色蕭肅道:「黃龍,事到如今,無論你背後之人是誰,恐怕都難以救你。你放了老妖祭酒,我們不會傷你。郭奉孝不是君子,但出口絕無戲言!」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0:49
186.第186章 三道難題




    第三更!為『愛吃白飯的』盟主加更!感謝他對老墨的支持!謝謝,也謝謝眾多打賞的書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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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嘉神色蕭肅,單飛看到眼中,不由心中發顫。他和郭嘉是結拜的兄弟,可如今對這個大哥益發有了幾分敬畏之意。

    這世上能讓單飛敬畏的不多。

    郭嘉恰恰是其中的一個。

    嬉笑怒罵的郭嘉平時和旁人一樣,甚至比旁人還要荒唐,但他若認真起來,誰都難免有些害怕。

    荀奇當初還想向郭嘉挑戰?

    單飛想想都覺得好笑,但這刻見到郭嘉蕭殺的神色,卻知道在郭嘉眼中,事情顯然還沒有了結,甚至更有艱險。

    黃龍若沒有人支撐,絕不會無緣無故叛了張飛燕。

    郭嘉如此慎重其事當然不是為了黃龍,而是想要瞭解、甚至清除黃龍背後的勢力,不然黑山軍要投靠曹操當然還有很大的阻礙。

    洞中黃龍沉默許久,突然大笑起來,「郭嘉,你這麼勸我,當然也在顧慮我背後是哪個?」

    郭嘉哂然道:「你難道就沒有顧忌?」見黃龍不語,郭嘉嘆息道:「人誰無錯?黃龍,眼下大錯未成,你還有改過的機會。」

    「我沒錯!」黃龍喝道。

    郭嘉皺了下眉頭,不等回答,蔡青角已經喝道:「枉我們把你當作兄弟,你竟然下黑手囚禁了黑山軍的義母,捉了宗主之女,甚至囚禁了老妖祭酒,你這樣做還沒錯?」

    「我沒錯。」黃龍執著道:「你們有錯,但你們不聽我的,我只能這麼做。」

    張飛燕一直沉默,聞言緩緩道:「黃龍,我哪裡不聽過你說的?」

    「我沒說,但我知道我說了你肯定也不會聽。」黃龍恨聲道:「你滿腦袋都是想投靠曹操,你忘記了張牛角大哥怎麼死的?」

    「我看你忘記才是。」張飛燕不等回答,趙一羽一旁喝道:「你若是還念及當年張牛角大哥捨命救了我等一幫兄弟,你如今就不該劫持了義母。」

    黃龍大笑道:「他就是聽信朝廷的謊話,這才赴死,他是坑了一幫兄弟,那時候不過是在贖罪。」

    眾人臉色均怒。

    張飛燕緩緩道:「黃龍,牛角大哥就算有錯,但他也在竭力彌補,可你卻不要一錯再錯。」

    「你難道就沒錯?」黃龍喝道:「你怎麼保證不重蹈張牛角的覆轍?」

    眾人一怔,暗想這個怎麼保證?

    他們當初也對張飛燕投靠曹操一事很有些顧慮,不過老妖祭酒一直和曹操有書信來往,倒打消了他們許多顧慮。

    本來單飛是凶手一事讓他們憤怒如狂,但見郭嘉身為曹操手下第一奇佐卻親自前來,盡心幫黑山軍解決內亂,眾人口中不說,心下很是感激,再說單飛後來被證實竟是被冤枉的,人家都沒說什麼,他們更是有了慚愧。

    人心都是肉長的,看一個人好不是看他說什麼,而是看他做的是什麼。

    這世上漂亮話很多人會說,說的比誰都漂亮,但漂亮話之下究竟是什麼目的,少有人猜得到。

    眾人選擇對郭嘉、單飛信任,不為旁的,只為他們做的事情本來無錯,郭嘉的風範更是讓眾人心折。

    但誰都無法擔保以後黑山軍會變成如何?郭嘉都不能!

    曾經擁有的都不多,誰又能保證天長地久?

    眾人都算有些見識,這些事情心中當然理解,更不能強求郭嘉什麼,那已經超越郭嘉的能力,就因為這樣,亦知道無法說服黃龍什麼。

    黃龍求的事情沒人能夠做到。

    張飛燕沉聲道:「我當然不能保證自己不會做錯,可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想著三個問題。這三個問題困擾我很久,只要你能給我贊同的答案,張飛燕就聽從你的選擇。」

    眾人微驚,才待說些什麼,卻被張飛燕揮手止住。

    黃龍在洞內冷笑道:「我怎麼說,你當然都可以不贊同了。」

    單飛一旁聽的皺眉,暗想這傢伙若是放在當代,那明顯的是偏執性人格,要糾正這種人的性格恐怕一輩子都難做到。

    抬頭望向天空,見夜色如墨,彎月如眉般黯淡,想到晨雨說的晦朔之交什麼的,單飛向晨雨看了眼,見她只是望著洞中,秀眉似乎不經意的蹙了下。

    單飛心中一動——他知道晨雨有了什麼發現。

    舉目向洞中望去,他目力敏銳眼下前所未有,可仍看不破洞中的黑暗。

    張飛燕未被黃龍激怒,只是道:「我困惑的第一個問題就是……我究竟怎麼做,才會不被別人誤解?」

    黃龍冷哼一聲,卻未回答。

    眾人一聽,心中都是苦澀,暗想人這一輩子,沒事都會被人找出事來,行事又怎麼可能不被人誤解?張飛燕這個問題聽起來簡單,但根本不會有人做到。

    張飛燕繼續道:「我困惑的第二個問題就是——我究竟要如何做,才能不會被人看做是錯?」

    黑山軍望著張飛燕的痛苦神色,都是垂下頭來。

    誰能不會做錯?

    在別人眼中或許更是錯上加錯。

    這本也是人生的無奈。

    他們想著張飛燕這兩個問題,一時間均是無法回答,知道黃龍更是無從回答,他若是能回答的話,就不會鬧成今日的模樣。

    張飛燕苦澀的望著沒有聲息的洞口,緩緩又道:「我困惑的第三個問題——我究竟需要怎麼做,才能讓黑山軍十萬老幼孤寡吃上一口飽飯,不用整日擔心害怕的去想明日究竟應該怎樣去做?」

    不聽黃龍回覆,張飛燕澀然道:「自從接過牛角大哥臨終的託付,張飛燕這些年一直想的都是這三個問題的答案,可一直沒有答案。」

    目光從眾人臉上掠過,見就算郭嘉、單飛都是沉默,顯然也沒準備給他正確的答案,張飛燕喃喃道:「張某或許永遠得不到答案,於是張某隻有最後一個選擇。」

    緩緩挺直有些疲憊的身軀,張飛燕臉上多少有了幾分神采,「張某唯一剩下的選擇就是——盡力做個問心無愧的人,做些問心無愧的事,找到儘可能的方法去給黑山軍的眾人一個吃得飽、穿得暖,不用刀頭舔血的日子。」

    凝望洞中的黑暗,張飛燕昂聲道:「黃龍,張某或許會做錯,或許有朝一日我也會如牛角大哥般被人射死在城中,但我擔當下責任後,已經盡力去做。你如果不同意我的選擇,那請你教我,張某究竟該如何去做?只要你能夠解了張飛燕這三個困惑,張飛燕隨便你怎麼去做!」

    他神色雖然還有痛苦,但眼中並無愧色,

    單飛暗自點頭,對張飛燕多少有些同情。

    他瞭解張飛燕的無奈。

    張飛燕已經竭力去做,但他竭盡全力也是做不了太多,黃龍顯然也提不出更好的解決方法,不然也不會一直沉默。

    這世上本來就是提出問題的人多,解決問題的人少,張飛燕無論如何,總算是去解決問題的那一個。

    許久的功夫,黃龍才道:「張飛燕,你錯了。」

    黑山軍眾怒火噴薄,上前一步恨不得出手,卻被張飛燕揮手止住反問道:「好,你說。」

    黃龍冷冷又道:「在這世上,本沒有什麼真正的對錯,只有真正的強者!」

    單飛聽到黃龍說話的腔調時,心中一震,他記得自己曾聽到過這番論調。

    「自古到今,從來只有誰的拳頭硬誰說的話才是真正的道理,你張飛燕三個問題其實根本不算是問題,只要你變成真正的強者,你何須理會別人的質疑和誤解?」黃龍冷笑道。

    張飛燕臉色微變,忍不住問道:「那我怎麼才能變成真正的強者?像你這般不顧別人的死活?」

    黃龍所言聽起來極具蠱惑,但在場很多人聽在心中,不知為何,總有些不舒服的感覺。

    趙一羽一聽宗主所言,大聲喝道:「不錯,如果連別人的死活都能不顧,你強也是強的有限,最多不過算是個最強的自私之輩。你這般最強又有個屁用?你越強,天下只會越糟糕,更不過讓更多人厭惡罷了!」

    他是個爽朗急躁的漢子,想什麼說什麼,一番話下來,一旁的田蒲讚道:「說的好!」

    洞中的黃龍似乎沒料到趙一羽這般反駁,一時間沉默。

    張飛燕還能道:「黃龍,張飛燕不奢望做什麼強者,但請教你最後那個問題,你怎麼強得能讓黑山軍的百姓吃口飽飯,不用每天再如往昔般擔驚受怕?」

    黃龍怒道:「我如何管得了許多?」

    眾人一陣心寒。

    單飛轉念間,突然道:「黃龍,你認識檀石沖?」他記得檀石沖和黃龍論調彷彿,有些懷疑這人是從檀石沖那裡得到的這些道理。

    「誰是檀石沖?」黃龍反問。

    單飛心動,立即道:「那你認識鬼豐?」

    郭嘉眼中驀地有了寒光閃過。

    洞中沉寂若死,許久的功夫,黃龍才道:「你果然是單飛。」他這句話說的古怪莫名,隨即補充道:「鬼豐曾言——能猜到他到了這裡的只有兩個,一個就是單飛你。」

    郭嘉負手不語,沒有追問另外一個是哪個?

    眾人也是無暇追問,忍不住竊竊私語道:「鬼豐是哪個?」

    張飛燕皺起眉頭,他久在河北,只聽過關中有個豪俠叫做鬼豐,不解此人為何插手黑山軍的事情。

    單飛卻是心下發寒,忍不住四下望了眼。

    當初曹棺那等能力,尋找三香的時候都怕鬼豐跟來,只有趁地氣震裂天坑頂的時候才敢去找。

    如今鬼豐竟然插手這件事情?

    微微吸氣提神,單飛看了郭嘉一眼,見其仍舊負手而立,居然沒有焦灼之意,實在不解他哪裡來的信心。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0:49
187.第187章 等你好久




    「黃龍,你錯了。」一人突道。

    眾人微怔,不用看去,就聽出說話的是晨雨。

    「你說什麼?」黃龍嗄聲道,他接連被自己人反駁,早就急躁不堪,從未想到一個女子也會對他發難。

    「你根本不是什麼強者,你這種人也永遠不會成為真正的強者。」晨雨毫不留情道:「真正的強者,素來敢於直面自己的對錯,也不會無顧旁人的死活。你到如今,不過是別人利用的可憐蟲一個!」

    「你說什麼?你敢再說一遍?」黃龍嘶聲叫道:「你有種就進來……」他話不等說完,突然喝道:「誰……是誰……你是誰……」

    眾人聽黃龍叫的滿是恐慌驚懼,突然詭異到了極點,不由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洞中除了老妖祭酒,還會有哪個?

    「咕咚」聲響後,洞中再沒有旁的動靜。

    郭嘉眉微皺,石來卻是拳頭一握。

    眾人均是一驚,張飛燕踉蹌向前奔去,喝道:「黃龍,你怎麼了?」他其實不是擔心黃龍的死活,而是擔心其中的老妖祭酒。

    蔡青角擋在張飛燕身前,低聲道:「宗主小心,黃龍可能有詐。」他對黃龍倒是深惡痛絕,暗想黃龍既然能對宗主下了一次手,誰能保證不再次下手欺騙張飛燕?

    晨雨聽到聲響前早就纖眉微揚,身形一閃,突然到了洞口。單飛早感覺到晨雨的異樣,接踵而至,一把拉住了晨雨道:「我去看看。」

    「洞內應該還有別人。」晨雨低聲道。

    單飛眼力、耳力都是敏銳,但洞口黑黝黝的根本沒有光亮,無法看清楚洞內的動靜,實在不知道晨雨怎麼知道這點。

    他信晨雨的判斷,可洞中會有哪個?

    黃龍將老妖祭酒囚禁在這裡,進洞時若有旁人,那可能是他的親信,可聽黃龍的叫喊,顯然也不知道洞內另外有人。

    單飛心中困惑,就聽石來低聲道:「應該……是我們的人。」

    心中恍然,單飛立即明白過來,郭嘉、石來都不是束手待斃、苦口相勸黃龍的人,郭嘉解釋事情的原委,又任由張飛燕來勸黃龍,原來另有動作。

    郭嘉在拖延時間。

    是摸金校尉!

    郭嘉、石來他們肯定在這時間讓摸金校尉摸了進去。

    洞口只有一個,可以摸金校尉之能,無聲無息的再挖一個也是簡單。單飛暗自感慨,心道若論這些門道,自己可要和石來好好學學,不然只憑考古的手段,倒無顏做他們的統領。

    但石來說的「應該」又是什麼意思?

    「朱岩?」石來在洞口低聲喚道,他的確如單飛所想,趁這光景早讓朱岩帶人悄無聲息的挖了一條通道進去。

    這對別人或許很難,但對以土為生的摸金校尉實在不算什麼。

    估摸時間,黃龍最後呼喝的時候,朱岩應該已經得手,黃龍喝問是誰的時候,肯定是說摸進去的朱岩他們。

    可朱岩得手後怎麼沒有回話?

    石來心下駭然,不知道洞內又出了怎樣的變故,回頭向郭嘉望了眼,見其皺著眉頭有些思索的樣子,顯然郭嘉一時間也無法斷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晨雨又要入內,單飛道:「我來。」他微咪雙眸,稍適應洞內的黑暗,暗想自己怎麼說也有烏蠶絲甲護身,就算遇到意外還能保命。

    接過石來送來的單刀,單飛小心翼翼的前行,沒走幾步,突然感覺腳下碰到了什麼,單飛立即用手中單刀一指,緩緩的伸手去摸,感覺摸到的是個人,立即一把抓住,見其沒有反應,反手扔了出去。

    外邊的蔡青角接住看了眼,立即道:「是黃龍,他昏了過去。」

    黑山軍眾見這種詭異的情況發生,單飛居然為其探險,心中多少有了感激之意。

    蔡青角話音才落地不久,又有一人飛了出來,蔡青角伸手接住,看了那人一眼,然後望向了石來。

    石來訝然道:「是朱岩,他也暈了過去。」

    他見朱岩雙眸緊閉,呼吸粗重,滿臉通紅的模樣,一時間竟然查不出朱岩究竟出了什麼狀況。

    黃龍的情況和朱岩又是不同,他是臉色鐵青,一樣的雙眸緊閉,只是呼吸微弱。

    郭嘉目光從昏迷的二人身上掃過,眉一揚,竟然舒了口氣,緩步向洞中走去。

    單飛手持單刀入了洞口,其實和瞎子沒什麼兩樣,他當然不會亮了火摺子,在這種環境下,那自己不和靶子一樣?

    丟出黃龍、朱岩二人,單飛感覺這洞其實並不算深,洞的盡頭似乎有人坐在那裡,卻沒出聲。

    老妖祭酒?

    這人活著還是死了?

    他試探又向前走了幾步,感覺晨雨緊緊跟在他身後,顯然幫他防著意外,單飛緩緩道:「老……」

    「你是單飛?」對面坐著那人嘶啞著聲音道。

    單飛一聽那聲音,感覺到這人年紀絕對蒼老,不待回答,就聽那人繼續道:「你真的是單飛?」

    他聲音中很有些激動之意,單飛不等回答,就聽晨雨低聲道:「他認識你的。」

    單飛心中一震。

    他亦聽得出坐著那人聲音中似有著迫切之意,但他習慣總要思索才能得出答案,不如晨雨判斷這麼直接。

    女人的直覺很是敏銳,晨雨的直覺更是敏銳到極點,很多答案得到的自然而然,卻是再正確不過。

    坐著那人長吸一口氣,「單飛,你過來,到我面前來。」

    單飛把刀交在左手,緩緩上前數步,終於走到那人的近前……

    那人突然出手,一把抓住了單飛的手腕!

    單飛心中微凜,才待掙脫時,突然頓了下來,因為那一刻,晨雨突然抓住了他的另外一隻手。

    伊人的手掌很是纖細、溫暖。

    單飛和晨雨相伴很有些日子,有些話根本不用說就已經瞭然。他明白晨雨的意思,晨雨只是讓他不要反抗。他信晨雨的判斷,也知道若是真的到了生死關頭,晨雨絕對不會這樣舉動。

    晨雨能夠感覺出蔡青角的真誠,甚至和蔡青角立即合作破解了黃龍的計畫,難道她也感覺到眼前這人對他沒什麼敵意?

    這人認識單飛?

    那一定是認識巫靈兒之子。

    這人是老妖祭酒——這些靈異機構的祭酒都是由巫師擔任,巫靈兒不也是應該算是個巫師?這人認識巫靈兒?

    思緒不過轉念間,單飛沒再掙扎,反倒放緩了呼吸,就感覺老妖祭酒握著他的那隻手很是干冷、粗燥,但有些顫抖。

    半晌的功夫,那人終道:「你是單飛,我終於等到了你!」

    洞中陡然一亮,單飛微有錯愕,回頭望去,就見是郭嘉點亮了手中的火摺子。

    望著坐著的那人,郭嘉眼中閃過絲感慨之意,微笑道:「老妖祭酒果然不同凡響,出手無聲無息,不但放倒了黃龍,還能將我們這面營救的人一塊放倒。」

    單飛心中微凜。

    黃龍、朱岩竟然被老妖祭酒放倒的?老妖祭酒這般本事,為何還會被黃龍囚禁在這裡?

    藉著火光,單飛扭頭向老妖祭酒臉上望去,心中陡然一寒。

    他看到的是張極為滄桑的臉,那張臉上的褶皺重疊,如梯田般堆在臉上,讓人一望有著說不出的神秘和怪異。

    曹棺、盧洪臉都不算好看,不過那是因為多接觸地下的緣故,地下環境惡劣,造就倒斗人都和鬼一樣。可比起眼前這個老妖祭酒,曹棺算是個英俊少年了。

    單飛目光閃動間,將憐憫之意掩蓋,卻是注目在那人的雙眸之上。

    那人雙目全白,居然不見瞳孔,老妖祭酒竟然是個瞎子?

    這個瞎子居然能認出他單飛來?

    他憑的是什麼本事?

    單飛想不明白,但老妖祭酒的確如單飛所料,雙眸不能視物,聽郭嘉說話,老妖祭酒頭也不抬,只是緩緩道:「郭大人?」

    「正是郭嘉郭奉孝。」郭嘉看到老妖祭酒是瞎子,還是拱手施禮道。

    他施禮當然和別人不同,很多人施禮是想讓對方看到自己的客氣,內心是否那麼客氣誰都無法料到,郭嘉施禮卻是發自內心的尊敬。

    老妖祭酒緩緩道:「早和郭大人書信往來,久仰郭大人的為人,今日一見,郭大人沒有讓我失望。」

    郭嘉只是笑笑,「過獎了。」

    老妖祭酒喃喃道:「黑巾軍十萬貧苦百姓,以後還望郭大人照顧。」

    這時張飛燕等人也早走了進來,見老妖祭酒未死,均是臉有喜意,可聽是老妖祭酒弄倒了黃龍和朱岩,眾人忍不住很是詫異。

    張飛燕讓老妖擔任祭酒一職,和黑山軍首領更看重的是老妖的公證威望、才學判斷,他們跟老妖祭酒多年,雖知道他是巫師,但只看到過他能夠治病,哪裡想到他還有這種本事。

    黃龍若是知道這點,恐怕早就做掉了老妖祭酒。

    你是盲的,又怎麼看信?單飛聽老妖祭酒和郭嘉是用書信交談,忍不住奇怪,倒益發覺得這老妖祭酒的神秘,郭嘉聞言,只是淡淡道:「郭嘉盡力而為。」

    黑山軍眾雖未得到郭嘉明確答覆,不過知道郭嘉這種人說話的份量,都是精神振作。

    老妖祭酒輕輕嘆口氣,也沒有再像黃龍般要個什麼保證,或許人老了,明白的更多,知道很多保證和放屁一樣。

    真正的保證,從來要看行動。

    「我老了,再也考慮不了許多。」老妖祭酒喃喃道:「幸虧……」他瞎了的雙眼望向了單飛,咧嘴笑笑,「我等你好久,如今終於等到了你。」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0:49
188.第188章 蠱、靈

    感謝『風之舞者5638』盟主的飄紅打賞,老墨謝謝你了!也感謝眾多打賞投票的書友們!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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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單飛雖知道老妖祭酒對他絕無惡意,但望見老妖祭酒有些陰森恐怖的笑容時,還是感覺心中發冷。

    老妖祭酒等他做什麼?

    「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趙一羽一旁問道。

    老妖祭酒喃喃道:「黃龍突來,我感覺到他的惡意,可是……我不知道他都做了什麼,就跟他過來,想看看能不能盡些力氣。」

    眾人看著他腳下的一堆繩子,暗想難道黃龍是用這繩子捆住了老妖祭酒,但老妖祭酒是自己解開的?

    石來一旁道:「前輩,你可是用蠱毒放倒的黃龍和朱岩?」他入職摸金校尉,和曹棺不但盜墓,盜墓途中也見過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不然盧洪也不會精通酒糟蠱。是以他們對苗疆、荊楚一帶盛行的蠱毒並不陌生,見老妖祭酒無聲無息的放倒黃龍、朱岩兩人,手段不是下毒,更和放蠱很是類似,因此一問。

    老妖祭酒低聲道:「不錯,黃龍中的是失心蠱,那個挖洞進來的人中的卻是醍醐蠱,我雖感覺那人可能是來救我的,但我還是不敢大意。還請郭大人將他帶過來。」

    郭嘉不等吩咐,早有摸金校尉將朱岩抬到老妖祭酒身前。

    老妖祭酒只是揮揮手,朱岩突然打個噴嚏,翻身坐起,一時間不明所以。

    眾人面面相覷,再望向面前的老人時很有些畏懼之意。

    老妖祭酒又道:「黃龍中的失心蠱也不嚴重,半個時辰後就能清醒過來……」輕嘆一口氣,老妖祭酒喃喃道:「可真若失心的人,怎麼也清醒不過來了。」

    眾人聽他說的若有深意,暗想黃龍喪心病狂的模樣,只怕真的很難改過。

    老妖祭酒沒提要為黃龍解蠱,眾人也沒誰要求,全當忘記此事。

    郭嘉笑道:「老妖不愧為老妖,不過……你究竟都聽到了什麼?」

    他一見這局面,立即知道黃龍控制了老妖祭酒,更像請了座瘟神,老妖故意讓黃龍捉走,將黑山軍的事情丟給他郭嘉。

    老妖要看他郭嘉的誠意,老妖沒對他郭嘉失望。

    可是……黃龍單獨抓住了老妖,卻不和張飛燕義母、張火鳳關在一起,其中肯定有什麼緣由?

    張飛燕、趙一羽等人都是草莽漢子,想的多,動心思的地方並不算多,但郭嘉當不放過任何疑點,是以有此一問。

    老妖祭酒皺眉道:「他說將我交給一人後,就能變成什麼強者。」

    石來臉色突變,低喝道:「不對!」

    眾人見石來跟蹤黃龍等人,又困住黃龍,悄然派人入洞,如果不是老妖祭酒的緣故,幾乎將黃龍制服。

    石來雖未成行,可在眾人心目中,早對這瘦弱的石來不敢小瞧,聽石來突然變色,不由都問:「怎麼回事?」

    郭嘉臉色亦有了凝重,見石來有些驚凜的望來,郭嘉道:「以你的判斷,接應張宗主義母和張火鳳的人,幾時能到?」

    張飛燕心中驀地發寒。

    石來聲音都有了顫抖,「他們就算不到,通傳消息之人也應該到了。」

    單飛臉色微改。

    他知道石來、郭嘉和摸金校尉這些人約定的時間比起石英鍾都偏差不了很多,石來說應該到卻未到,就是出了意外。

    會有什麼意外?

    單飛心中驚凜,晨雨已道:「外面有異常。」她話音才落,就聽洞外哨聲四起,呼喝連連聲響不絕。

    單飛腳尖一點,早到了洞外,看到洞外的環境時,周身發寒。

    洞外本有雷公、孫輕、田蒲等人帶著些黑山軍高手、田家塢精英守在外邊,但這一刻卻是怒吼連連,眼中都是有了驚懼之意。

    這些人脾氣或大,但都是行走在刀刃上的草莽漢子,端是見過太過血腥場面,但在那一刻,卻是冷汗直冒。

    單飛也是一般,因為在他出來那時就已看到,有難數的怪物竟從四野湧到。

    怪物綠油油的眼眸、人一樣的身軀……

    是山魈!

    單飛頭皮發麻,他當初在丁家村外見到一隻山魈,那時候就要趙達帶幫摸金校尉來捉,事後好像也沒捉到。

    這裡竟然有這多山魈,這也怪不得曹純手下的虎豹騎遇到這些山魈時,亦是損傷慘重。

    怎麼會有這多山魈?

    鬼豐來了?

    單飛手一緊,背卻發冷。

    有一怪物最先衝到個田家塢的漢子面前,一爪子揮了過來。

    那漢子也算身經百戰,但見那怪物四肢極長,周身褐色長毛一直覆蓋到臉上,眸子綠油油的更如野狼,早就雙腿發抖,躲避不及,雖然一刀砍了過去,但砍在那怪物身上,竟然如砍在石頭上一樣。

    「躲!」田蒲怒喝一聲,才要飛撲上前,就見那漢子已被怪物從頭抓下,身上有紅白溢出,那漢子慘叫聲中,早就軟軟倒下。

    田蒲雙眼紅赤,他和這些漢子都是兄弟,見兄弟遇難,心中悲痛不言而喻,沒去看難數的怪物四周湧來,反衝到那兄弟面前,只是看了眼,就知道再也救活不了。

    有寒風襲來。

    田蒲橫刀,正格住怪物的一抓。

    那怪物一爪子抓住田蒲的單刀,居然無懼他利刀的刃口,只是一擰,單刀折斷。

    田蒲心中發毛,眼見那怪物又一爪子抓了過來,立即翻身倒退,才到半空的功夫,就感覺脖領一緊。

    又有山魈?

    田蒲暗自叫苦,才待拚命時,就聽單飛喝道:「山洞暫避。」

    抓住田蒲的卻是單飛。

    單飛鬥過這怪物,當初一斧頭砍在山魈頭頂都是難有損傷,知道黑山軍和田家塢這些人或許比當初的單飛強上些,但也絕對奈何不了這怪物。

    說話間,他早甩手將田蒲向山洞處扔去,身形不停,轉瞬間又抓了幾個田家塢的漢子扔到了洞口。

    只是這片刻的功夫,已有數人慘死在山魈爪下,黑山軍眾人亦是心中發毛,雷公怒喝聲中,一錘竟然擊退個山魈,但只感覺虎口發麻,見那山魈受他一錘,倒退數步,作勢欲撲的模樣,雷公心中發緊,卻被單飛一把抓住,丟回洞口。

    山魈紛湧。

    眾人為之駭然,可見到單飛在其中倏來倏去,避開山魈抓咬往往只在瞬間,為他冒汗的同時,又不禁佩服此人的身法之靈動,簡直讓人為之驚嘆。

    單飛那一刻全神貫注的只是出手來救山洞外的眾人,山魈雖猛,可他早非當日的單飛,遊走在山魈之間,對道道寒風如同對渦流亂力般一樣化解。

    山魈雖然快捷,畢竟還有空隙。

    水中無隙。

    他總能在山魈撲來那一刻,先一步化解,抬頭望去,見到孫輕竟如他當初一樣,飛撲上樹,轉瞬間到了樹巔。

    孫輕心膽皆寒。

    他人老了,腿腳雖利索,但膽子卻小了很多,不然當初在邙山山腹中也不會逃命不管三香的下落。見山魈撲來,他仗著身法靈活,一時間還能左右閃躲,但山魈越來越多,他躲避不及,飛身上樹。

    本以為山魈雖凶惡,但總會有些弱點,孫輕卻沒想到這山魈卻比豹子還要靈活。

    孫輕上樹,隨即有三四隻山魈竟然緊跟他到了樹上。

    轉瞬到了樹頂,孫輕暗叫老命休矣,可畢竟不甘坐以待斃,用力從樹上向遠方撲去,暗想就算摔死,也比被山魈抓死咬死要強上很多。

    身形急墜中,孫輕長長吸氣,只盼落地能少摔斷一條腿,閃目間,卻見單飛半空飛至,手在他腰間一托一轉。

    孫輕不知是驚是喜,但感覺一股力道將他下墜的力道轉為側旋。孫輕手臂揮舞,半空中連跨幾步,等落地時,正好落在洞口旁。

    腳踩實地,知道這條老命算是撿了回來,孫輕望向空中緊接著他飛回的單飛,那一刻心中多少有了幾分感激之意。

    不想單飛突然將他一按,孫輕身形一傾,不明所以時,就聽石來喝道:「射!」

    破天矢急飛,怦怦大響。

    石來在這會兒的功夫,早聚集了摸金校尉在洞口,只等單飛回轉、山魈衝來那一刻倏然發射。

    黑山軍眾一見破天矢勢道極猛,都是為之變色,暗想怪不得曹操橫絕北方,手下和袁紹軍著實很不一樣。

    山魈雖是皮糙肉厚,但破天矢力道極強,薄些的門板都能一擊而穿,擊在最前幾個山魈身上,竟然鑽入山魈的體內,有山魈哀嚎,不由後退。

    眾山魈見狀,終於有了些驚懼之意,止住了蜂擁的進攻。

    石來卻是額頭冒汗。

    破天矢一筒九矢,他方才為了造成威懾效果,讓眾摸金校尉三矢連發,可山魈只是微有損傷,他們的破天矢還能再發兩次,兩次之後呢?

    他們拿什麼抵擋?

    眾人有不解,有想到的,均是面上失色。

    郭嘉立在洞口,雖是背負雙手,但雙拳握緊,終於有了幾分冷然之意。

    山魈退後,似是驚懼破天矢的攻擊,一時間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有嘯聲突起。那嘯聲極為凌厲,暗夜中陡傳,撕裂夜空般。

    單飛一聽那嘯聲顯然是人傳出,暗駭傳出嘯聲之人中氣充沛,嘯聲竟如碧海潮生,無窮無盡般。

    是鬼豐?鬼豐要做什麼?

    念頭才起,眾山魈已有騷動,口中發出怪嘯聲隱和野外嘯聲相合,山魈綠油油的眼眸光芒大盛,眼看就要再次衝了上來。

    眾人暗中叫苦,石來更是神色蕭殺,才要喝射時,突聽一人輕叱道:「住手!」眾人一怔,就見晨雨倏然到了眾人前方。

    「晨雨!」單飛、石來幾乎同時厲喝,單飛更要衝出去將晨雨抓了回來。

    晨雨做什麼?

    擋住摸金校尉的破天矢,山魈一至,除了寥寥幾人外,又有誰能逃脫?

    晨雨左手一擺,止住單飛的腳步,右手倏然拔劍。

    劍一出,有寒光閃爍。

    止!

    晨雨嬌叱,長劍斜指半空。

    山魈陡停。

    四野寂靜。

    那凌厲的嘯聲竟然也隨之停了下來。

    所有人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的情形,就見那空靈的少女長劍指天,身形纖纖似是不堪重負,但雙眸中卻有著堅定之意。

    嬌喝一出,竟然讓如狼似虎的山魈終於停止了進攻,山魈非但沒有再次進攻,望著眼前這出劍的少女,似乎還有了幾分不知所措。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0:49
189.第189章 無間的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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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怎麼可能?那些極為凶悍、殘忍的山魈竟然對晨雨很有些畏懼?

    眾人要不是親眼目睹,實在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不過眾人吃驚中卻多少帶了些振奮之意。

    石來很是詫然,郭嘉卻是眉峰微動,神色略有思索之意。

    單飛先驚後喜,驀地想到晨雨在天坑內多年,對巨型老鼠並不討厭、甚至可說還有些同情,天坑中又有桃花林,又是巨鼠的禁地……

    巨鼠經過變異,很可能和三香中的異形香有關。山魈據他和趙達、郭嘉等人推測,也是和異形香關聯。

    詩言能將巨鼠約束,難道說晨雨也有制約這些山魈的能力?怪不得晨雨在天坑中出入無阻。

    單飛雖是這般想,仍舊不敢大意,見晨雨立在那裡,山風吹拂,很是柔弱的模樣,暗自揪心。

    嘯聲突然再響。

    山魈再動。

    晨雨卻是不為所動,只是擎劍立在那裡,叱道:「停!你們要是不停,信不信我殺了你們!」她聲音清脆,若是不被眼下情況震撼,別人乍聽下都感覺不過是小女兒嬌嗔,誰會想到晨雨面對的竟是凶神惡煞般的山魈。

    偏偏那些山魈真的對晨雨很是畏懼的模樣,雖被嘯聲催動,但仍舊一副茫然不敢上前的模樣。

    晨雨不但能制住山魈,還能殺死這些山魅?

    眾人很多都是心中大喜,暗想晨雨有這本事為何不早亮出來?和這些山魈有什麼道理可講,徑直殺了就好!

    他們當初見晨雨揭穿盧浮雲等人的陰謀,和單飛聯手擊敗黃龍,就對這女子另眼看待,幾乎驚為天人,這刻見晨雨獨撐大局,力阻山魈,拯救眾人的性命,多是暗叫慚愧。

    孫輕更是老臉紅辣,慶幸當初在田家塢沒有過火,不然咽喉說不定早多了個窟窿。

    單飛卻知道晨雨的性格,暗想她對人對動物的態度沒什麼兩樣,只要是不為惡的生靈,她都是不會痛下殺手。晨雨對待天坑中的巨鼠只要不傷人的話都能聽之任之,更何況對眼前這些極可能是由人變異過來的山魈?

    嘯聲終停。

    有掌聲響起,一人笑著從暗夜中走了出來,如地獄殺神般,立在一群山魈後,更顯身形飄忽詭異之意。

    「許久未曾見到這麼精彩的人物。」那人讚道,他背負一柄漆黑的長劍,臉上帶著個猙獰的青銅面具,赫然就是鬼豐。

    單飛雖早知鬼豐會來,但驀地見他出現,還是忍不住心頭狂跳。

    黑山軍眾多沒見過鬼豐,可見其立在山魈間若無其事的樣子,多是明白山魈原來是被這人驅使。

    這人恁地這般神通?

    鬼豐面具後的雙眸閃過絲寒光,緩緩落在晨雨身上,「這位姑娘好神通,女修之後,果然名不虛傳。」

    女修之後?

    眾人若不是熟悉往事的,很多倒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郭嘉負手立在那裡,雙眼中有了光芒閃過。

    單飛卻是心中一凜,他當然知道晨雨的來處,但為何鬼豐竟也知道?

    「你是控制這些山魈的人?」晨雨叱道。

    「不錯。姑娘有何指教?」鬼豐反問道。

    「我勸你把它們放走,不要用它們為惡,它們很可憐。」晨雨認真道:「如果它們因你死在我的手上,我不會放過你了。」

    鬼豐似怔了下。

    單飛見鬼豐無語的樣子,一時間不知道想笑還是擔憂,可諸多心情中,還有些感動之意,他知道晨雨說出這些話絕對是真心真意,因為她本來就是這般想法。

    無論她是否知道對方是鬼豐,無論她是否知道鬼豐武功強悍,她都是一樣的態度,這本和單飛當初面對曹丕一般的心情。

    許久的功夫,面具後的鬼豐似是笑笑,「那就依姑娘所言。」有哨聲從他嘴中傳出,山魈一聽,本自為難的樣子,轉瞬如蒙大赦,竟然紛紛退入黑暗之中,轉瞬不知所蹤。

    眾人舒氣中不免帶了警覺,因為鬼豐既然可讓山魈離去,自然可讓山魈再攻。

    晨雨似沒料到鬼豐如此,頓了下,並不多話,回劍歸鞘,退到單飛的身旁。

    鬼豐又望了晨雨一眼,這才轉望郭嘉道:「郭祭酒,久仰大名,只是難以照面。今日一見,倒真的未讓我失望。」

    他說的話和老妖祭酒大同小異,但其中的含義卻是相差千里。

    郭嘉望著鬼豐,緩緩走了出來,「郭嘉倒是早在小白馬寺就曾見過閣下一面。」

    「是嗎?」鬼豐不以為意道:「那時我很是忙碌,倒沒見到郭祭酒。」

    眾人不知道鬼豐說的是忙著殺人,見郭嘉、鬼豐二人和氣相對,一時間琢磨不透其中的關係。

    郭嘉嘆口氣道:「我曾勸過趙達要和閣下好好談談。」

    單飛記得郭嘉當初的落寞和無奈,倒不懷疑郭嘉所言,實際上這世上不說違心之言的不多,郭嘉或許很多事情沒有說出來,但說出來的話卻真的很少欺騙。

    鬼豐凝望郭嘉良久,終於點頭道:「我信你說的是真心話。」

    「你信?」郭嘉反問。

    鬼豐緩緩道:「我信你的話,但我也知道和你沒什麼好談的,你說服不了我,就像我說服不了你一樣。」

    郭嘉未語。

    鬼豐又道:「我也信憑你的能力,還是無法扭轉乾坤。」

    郭嘉神色淡淡,「那你能扭轉?」

    鬼豐笑道:「我眼下當然也不能扭轉,可我已慢慢發現如何來扭轉。」

    郭嘉臉色似有些改變,再次沉默下來。

    「我相信以你郭嘉之能,亦對三香一事知道的絕對不少。」鬼豐微舒一口氣道:「許多年了、被埋了許多年的秘密一旦被揭穿,很多人還是無法相信。」

    「於是你就想方設法的讓他們相信?」郭嘉皺眉道。

    單飛默默聽著郭嘉、鬼豐所言,心中卻在想——鬼豐為何要讓很多人相信這點?當初他感覺鬼豐是想借曹營的勢力來尋三香,畢竟曹營是如今天下最雄厚的一股勢力,但眼下看來,鬼豐的目的並非那麼簡單。

    鬼豐淡淡道:「我何必想方設法?我只要將事實擺在他們的眼前,他們怎會不信?就如黃龍一樣,我只要告訴他幫我做事成行,就讓他當上強者一樣,他內心一直期待這樣,根本不需我太多廢話。」

    黑山軍眾很是忿然的樣子,鬼豐卻是熟視無睹,「這就像一個貪財的人,根本無法抵抗黃金的誘惑,好色的人,無法抵制美女的誘惑一般。三香一出,希望能逐鹿天下的人,又如何能抵抗三香帶來的誘惑?你郭嘉來到這裡,敢說不是為了三香的緣故?張飛燕派孫輕前往邙山,我想不會是為了閒逛?」

    郭嘉看了單飛一眼。

    單飛明白他的意思,鬼豐的論調和他的竟然很是類似,只是二人的舉動卻是大相逕庭。

    「邙山一行讓我等實在收穫巨大。」

    鬼豐在邙山根本沒有出現,但對其中發生的事情居然頗為熟悉,「很多人雖沒有得到三香,但已知道了三香神奇的效果。」轉望單飛,鬼豐道:「曹棺消失了,不是嗎?」

    單飛心中凜然,暗想鬼豐對這個結果居然不出意料,難道早有預判。

    「若得無間,死而無怨。」鬼豐輕舒一口氣道:「我以前其實有點看不起曹棺。」

    「你住口。」石來喝道。

    石來對曹棺一直忠心耿耿,曹棺雖然消失,可石來絕不能容忍任何人侮辱曹棺。

    鬼豐看了石來一眼,淡然道:「我不住口你能如何?」

    石來雙拳緊握,渾身發抖,單飛一旁皺眉道:「閣下千里迢迢來此,總不是為說這些閒話?」

    鬼豐笑了起來,「單飛,你錯了,我這些絕不是閒話。」頓了下,反問道:「你知道我為何瞧不起曹棺?」

    單飛搖搖頭。

    鬼豐道:「他對感情實在太過懦弱,決定的一件事,本應該痛痛快快的去做,我想他要是沒有碰到你,還不會決定去找到無間、動用無間。」

    「閣下就算碰到我,想必也不敢動用無間。」單飛諷刺道。曹棺雖是古怪,但他知道一切事情的原委後,對曹棺早當作朋友一樣看待,對於鬼豐說曹棺的不是也有幾分不滿,忍不住反唇相譏。

    鬼豐反倒一怔,沉默半晌才道:「你說的不錯,我不敢。」

    眾人沒想到他竟然能直承此事,聽鬼豐又道:「直到曹棺敢動用無間後,我才開始佩服起這個人來。一個骨子裡面的奴才,無論他到了哪裡,還是不離奴才的嘴臉,就算他高高在上,還是掩飾不了骨子裡面的自卑。曹棺有勇氣這麼做,拋棄到手的一切做個改變,全天下能這麼做的人,絕不會很多。」

    他這點想法倒和單飛所言大同小異,單飛難免心有慼慼。可始終不解鬼豐蠱惑黃龍等人背叛,甚至動用山魈要將這裡的人剿殺,為何一見他總喜歡說這些話。

    鬼豐和他見過兩面,談的竟然頗為愉快。

    「邙山一行讓我們看到無間的神奇,但也讓我們看到了無間的缺陷。」鬼豐輕輕嘆口氣道:「如果只能憑無間到了從前改正些問題,卻再也無法回轉,我想很多人都不願意親身去嘗試。」

    單飛不知為何,心中凜然,緩緩道:「你的意思是……」

    「我這次來,就是改正無間的這個缺點。」鬼豐頓了下,很是誘惑的道:「你說我們讓使用無間的人能夠回來,一切又會變得怎樣?」
Babcorn 發表於 2016-7-25 10:49
190.第190章 破解的關鍵




    眾人聳然,就連單飛亦是神色改變。很多人對三香一事所知不多,但聽鬼豐和單飛交談後,多少有些理解。

    使用無間香是說可以回到過去改變一件遺憾的事情。可惜的是,使用無間香的人再也無法回來。

    拋棄畢生辛苦得到的一切去改正一個遺憾,這件事聽起來簡單,但能做到的人若非有極大的勇氣,顯然都不會去嘗試。

    曹操不會去嘗試,鬼豐當然也不願。

    可如果回到過去的人能夠回來,那結果顯然絕不一樣!

    使用無間回不來的話,很少人有願意嘗試,但使用無間能夠回轉,那動用無間的人就算秉性不改,但擁有能改變過去的能力,那簡直是匪夷所思的存在!

    誰不想擁有這種能力?

    有些人呼吸已經粗重起來,想想都覺得臉紅心跳,若是真的擁有的話……

    石來嗄聲道:「你說的是真的?」他那一刻卻沒有尋常人的想法,想的只是——那三爺是不是能回來?

    鬼豐看了石來一眼,一盆冷水澆了過來,「以前的那些人,我們肯定帶不回來了。」

    石來心中難受,單飛終道:「你如何能做到這點?」他內心對這種事情很是好奇,但還有幾分理智,暗想找到三香都像中頭彩一樣,曹棺這些年才找到一根無間,尋常人如何能夠輕易找到?

    雖是這般想,單飛還是忍不住的問了句,沒誰會對這件事情全無好奇之意?

    「這就是我來這兒三個目的中的一個。」鬼豐緩緩道。

    眾人均是困惑,不懂今日黑山軍之變和鬼豐的這個目的何干?

    「我來這兒的第一個目的本來是想看看能不能將黑山軍收為己用。」鬼豐嘆息道。

    黑山軍聞言大怒,趙一羽更是怒喝道:「你做夢!」

    他們明白鬼豐是蠱惑黃龍之人後,痛恨黃龍時更恨鬼豐,他們本不知道鬼豐武功如何,但想這人就算強煞,但黑山軍這些人在一起難道還怕了他?若不是忌憚不知道隱藏在哪裡的山魈,亦見郭嘉、單飛始終未有舉動,這些人說不定早就動手!

    「我做夢?」鬼豐淡然道:「若不是有女修傳人和郭嘉在此,我恐怕不是在做夢。就算是如今……」他只是無聲無息的笑笑。

    眾人心中發寒,卻不得不說鬼豐說的很有道理。

    單飛輕嘆道:「鬼豐,這件事若是你做的,倒未免讓我失望。」

    「哦?」鬼豐饒有興趣道:「你失望什麼?」

    單飛遺憾道:「你這種身手,卻對張宗主的親人和老妖祭酒下手,實在讓人失望。你若真的強煞,本不應該做這種事情。」

    鬼豐搖頭道:「你錯了。」

    單飛反問道:「我錯在哪裡?」他不明白鬼豐怎麼改正無間的缺陷,但知道對黑山軍最要緊的事情還是救回張飛燕的親人,這一問卻是幫黑山軍問的。

    「你認為理所當然的事情,對我來說都是放屁。」鬼豐哂然道:「我做的事情,一定要達成目的,無論用什麼手段。我初見你的時候就已說過,我不喜歡殺人,但擋我路的人,我不介意給他一劍。」

    「你把人交出來!」

    趙一羽高聲斷喝,突然飛身縱起,向鬼豐衝了過去。

    他本火爆的脾氣,見鬼豐和單飛交談,若不是尊重單飛,早就逼問張飛燕親人的下落,如今聽鬼豐承認,再也難耐心中的焦急。

    黑山軍中,趙一羽算不上武功最強,但輕身功夫著實不弱,人一動就到半空,再一展,就要向鬼豐飄去。

    鬼豐只是微微抬頭看向趙一羽,面目後的雙眸有絲譏誚。

    單飛身形亦動,雖然慢了一步,卻是後發先至,半空追上趙一羽,一把抓住他的腰間,掄臂間就將趙一羽甩了回來。

    「你做什麼?」趙一羽一怔,若不是見到單飛幫黑山軍平定內亂,方才又在山魈的威脅下救了黑山軍很多兄弟,早就發火。

    「單統領是救了你一命。」張飛燕低聲道:「一羽,莫要衝動。」

    張飛燕身為宗主,眼下雖然使不出功夫,可眼光還在,見鬼豐站在那裡只是抬頭望向趙一羽的剎那,心中就是一沉。

    鬼豐的冷靜簡直讓人悚然。

    若沒有極為自負的身手,無論如何也做不到這點。

    趙一羽冷哼聲中,雖有些不信,終究沒有再動,對宗主所言,他從不敢違背。

    面具後的鬼豐似笑笑,「半年多不見,單飛,你的武功很有些長進,也沒有讓我失望。」

    雷公、孫輕對鬼豐這般言語很是不以為然,暗想你鬼豐武功再強,難道還能比單飛要高明很多?

    單飛卻知道鬼豐的眼光,謹慎道:「多謝誇獎。」

    「不過你還需要更強一些。」鬼豐輕聲道:「我等著你最強的那一天。」

    單飛很是困惑,他知道很多敵手都是趁對方未萌時斬草除根,鬼豐和他並非朋友,為什麼他變得更強鬼豐反倒益發的滿意?

    「以你的武功,要抓老妖祭酒不是難事。可為何要蠱惑黃龍,並不親自動手?」晨雨自從抵抗山魈後,一直沉默無言,這刻卻是問了句。

    「女修傳人最關心的果然還是這些。」鬼豐望向晨雨,不緊不慢的解釋道:「因為我要取件東西。」

    「什麼東西?」晨雨追問。

    單飛暗中奇怪,他知道晨雨對很多事情並不關心,這會兒好像卻很有些執著之意。

    「這本是巫家傳下的一件東西。」鬼豐慢悠悠道。

    眾人均是驚愕,單飛更是詫異,本想問巫靈兒怎麼會和老妖祭酒有什麼關係,卻是強自忍住。

    不想鬼豐隨即揭開了答案,「你們或許不知,老妖祭酒本是巫家之人,不過因犯了族規,這才被巫家逐了出來。」

    單飛終於明白老妖祭酒為何對他這般親熱,只是老妖祭酒是瞎子,怎麼能確定他和巫家有關?

    老妖祭酒憑的絕非「單飛」這兩個字。

    或許也是憑藉神奇的蠱術?

    單飛想想都感覺心中發毛,暗想有機會一定要向老妖祭酒解釋下,避免另生枝節,若是因為這件事死在老妖祭酒手上那就太過冤枉了。

    「你如何知道這件往事?」有蒼老的聲音從洞口方向傳來。

    眾人回頭望去,就見老妖祭酒不知何時到了洞口,滿是褶皺的臉上帶著激動之意。

    「很多事情我都知道。」

    鬼豐嘆口氣道:「我為了挖掘出這些秘密,耗費的精力你等難以想像。我不但知道你是巫家的人,還知道巫靈兒早在我之前,做過的事情就和我現在做的一樣。」

    靜頓片刻,見眾人都在等著答案,鬼豐微笑道:「她為何會在鄴城消失?單飛你是巫靈兒之子,不知道可曾知道原因?」

    鄴城、女修之棺、無間、做一樣的事情……

    梁縣令曾經說過——巫靈兒在鄴城神秘失蹤,無人知道她的去向,她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當初單飛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就有過似曾相識的感覺,事後曾有懷疑——巫靈兒會不會和曹棺一樣,也使用了無間香?

    巫靈兒不是失蹤,而是消失去了從前!

    單飛將這一切聯繫到一起後,緩緩回道:「因為……家母……要改正……無間香的缺陷?」他頭一次這麼稱呼巫靈兒,多少有些彆扭,可在這種時候,又不能不這麼改口。

    鬼豐大笑起來,「單飛,看來你對令堂所為也有些瞭解。巫靈兒為巫潛之女,對於三香的瞭解,自然遠超常人。我和巫靈兒都知道,無間雖是神奇,可卻是神奇不過女修之棺。」

    單飛、晨雨互望一眼,都看出彼此的震驚之意。

    鬼豐居然對女修之棺很是熟悉?

    面具後的雙眸中寒光閃現,鬼豐繼續道:「傳言中,三香中的無間香本是女修傳下,後來才會散落人間,有些是被女修傳人保管。」

    單飛忍不住又看了晨雨一眼。

    他和晨雨熟絡,可很多事情,晨雨如果不說的話,他也沒有去問,他不想晨雨為難,對於鬼豐的這種說法,他絕不認為是無稽之談。

    事實上,十三巨人的無間香可能來自傳術給詩言的人,詩言自己不就留給曹棺一根無間香?

    無間原來是女修傳下來的?

    女修之棺本來就是不可思議,也就難怪無間如此神秘!

    「可無間香本來不應該有這個缺陷,若是無間只能送人到了從前,卻不能回轉,女修就不會是女修,無間也就不會是無間,更不會流傳這多年。」鬼豐繼續道:「巫靈兒就是明白這點,這才竭力想要破解無間的秘密,因此才去了鄴城。」

    見單飛只是沉默,鬼豐緩緩道:「鄴城本是女修之子大業所建,傳說中,大業曾窮盡一生之力,為女修在鄴城建了墓穴。大業本秦始皇始祖,秦始皇陵的營造之法,聽說就是從女修墓葬中汲取的經驗。」

    單飛心中一震,倒感覺鬼豐之言並非虛妄。

    事實上,無論秦始皇陵還是女修之棺所葬之地,遠比埃及金字塔還要玄奇,他未進過秦始皇陵,但在挖掘女修之棺時早有幾分驚嘆,甚至曾經感覺女修之墓或許不如秦始皇陵壯闊,但秦始皇陵的深邃恐怕也是不過如此。

    女修之子大業又是如何做到的這點?

    「破解無間之秘的地方就在鄴城,也就在女修之棺。」鬼豐緩緩道:「巫靈兒去了鄴城,本是要驗證這點。」

    單飛不等回答,就聽老妖祭酒陰森森道:「於是你希望從我身上得到女修之棺所在的地點?」

    鬼豐點點頭道:「老妖就是老妖,說的比誰都直接。」

    「你覺得我會告訴你這方法?」老妖祭酒冷冷道。

    誰都聽出老妖祭酒言語的否定之意。

    不想鬼豐只是笑笑,「你會的。前幾天你或許不會,但現在……你也沒什麼選擇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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