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爭霸] 紈絝邪皇 作者:開荒 (已完成)

 
x24685 2016-3-15 07:01:3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34 1567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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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葉四小姐

    相較於薛平貴與周衍幾人的錯愕,那林東來卻是一陣驚喜。這次他帶來的墨甲只有三尊,可其他侍衛卻有二十人之多。

    三尊墨甲那邊已經是被壓著打,眼看這次就要狼狽敗退了,結果這個嬴冲,卻蠢到出現在他的面前。

    這傢伙不過只是一個武脈被廢的小小四階武師,內元全無、別說他身邊還有近二十位五階武尉境的侍衛,便是他自己,也同樣能將這傢伙狠狠揍上一頓。

    「還愣著做什麼?都上去給我廢了他!」

    手指遙遙虛點著,林東來神情盡顯睥睨霸道。正要催逼自己身邊衛士動手,卻見那嬴冲唇角微挑,笑意殘酷輕蔑。正有些不解時,嬴冲就是一個抬手,瞬間無數的彈珠,如暴雨般向他傾灑過來。

    林東來渾身上下,頓時就是一個激靈,毛骨悚然,亡魂大冒。他也修武道,能看出這些單珠的殺傷力,駭人驚聞。

    他旁邊兩名侍衛較為靈敏,及時將兩面精鋼盾並在一起,擋在了他的面前。然而那彈珠打來時,這百煉精鋼鍛造的堅盾,都好似紙做的一般,直接就被強行穿透。兩門武尉境侍衛的身軀,也被打出了千瘡百孔,無數的血洞,整個人也連續推出數步。便連附近幾人,亦被波及,受傷不輕。

    這一幕,看得周圍所有目睹之人,都是心生寒氣。都忖道這些世家子,簡直就是無法無天。那個當街使用墨甲的,自然是膽大包天,可這位安國公世子手段,卻是更顯狠辣。

    林東來也是氣急敗壞:「嬴冲你瘋了,你敢殺我?」

    他自忖自己,在距離皇宮不到十里地使用墨甲,就已經足夠瘋狂。可這嬴冲,卻比他還要狠毒幾倍!

    那些鐵彈,就是衝著他來的。若方才不是兩個侍衛為他攔住,這刻林東來可能直接當場死掉。

    嬴冲不說話,只是笑眯眯的又將另一隻手抬起,然後整整七口飛刀,也從袖他內『奪奪』飛出,化做幾點肉眼難辨的寒芒,直奔林東來的胸腹要害。

    林東來的面色鐵青,想也不想,就將身邊那兩位被彈珠打傷的侍衛,又強行拖到了自己身前。

    果然那飛刀之銳,更勝過彈珠一籌,不但將這兩人的甲冑身體穿透,更餘勢不減,全打在了林東來的身上。

    好在他的衣內,也有內甲在身,勉強保住了要害。只是手臂大腿處,被那刀影割開,帶出了兩條血線。

    一聲慘叫,林東來的面色已是青白一片,目中現出了幾分怯意,步步後退著:「嬴冲你這混蛋!當街殺人,你可知何罪?」

    嬴冲之前也是暗暗後悔,剛才被他彈珠打傷的侍衛,看起來雖是悽慘傷重,可其實性命無礙。可這時被林東來強拖到面前擋刀,卻是必死無疑了。他那『連環刀匣』瞄準的其實並非是林東來的要害,只是有意嚇唬而已,可這時卻要了這兩個侍衛的命、

    不過聞得林東來之言後,嬴冲卻反是毫不在意,一邊繼續從容自若的,再把那彈珠與飛刀填入匣內,一邊哈哈大笑的喊著:「來人啊!這裡死人了,殺人者嬴冲!死的是臨淮候府家的侍衛——」

    林東來氣得不輕,眼看著嬴冲袖中的殺人利器,已經快要準備妥當,他立時掉頭就跑,邊跑邊罵:「好你個嬴冲,你給我等著!兩個月後,等你沒了丹書鐵劵,沒了那免死金牌,老子看你怎麼死!」

    今日之事若鬧到,吃虧的只會是他。嬴冲有今上御賜的免死鐵劵在家,無論怎麼樣都不會丟了性命。有著摘星神甲在,安國公府更不會有被奪爵之憂,頂多只是一次不痛不癢的重責。

    反倒是他林東來,這次是首先動手,又是自家最先動用的墨甲。一旦事情鬧大,驚動官府,自己首先就要狠狠吃一次苦頭。

    恰好正值林國丈被陛下訓斥,慈安太后重病之時,自己鬧出這麼一出,是怕慈安太后氣不死麼?

    這個嬴冲,實在太狠,也忒狡猾了。

    好在二個月後,就是摘星神甲擇主之時。一旦失爵,他有的是辦法炮製這個混賬!

    林東來狼狽而逃,那三尊臨淮候家的墨甲,也就再沒支撐下去的動力。他們本就是有些頂不住了,此時順勢就退了下來,離去之時,更不忘將地上的兩具屍體與一應重傷之人都全數抓起。

    今日出不得人命,更不能驚動京兆府出面查案,所以這裡不能留半點痕跡。無論死了多少人,臨淮候家都只能打碎了牙合血吞。

    那張義與嬴福嬴德已經停住了手,並無追擊之意,嬴冲也同樣沒有不依不饒之心。先是冷冷看著那林東來的背影,消失在了街角處,然後也是掉頭就跑。

    這裡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估計皇宮那邊已經被驚動,京兆尹府的甲衛也已在路上。這時候還呆在這裡,那就是自找倒霉。哪怕這裡尋不到屍體與苦主,可光是在京城中動用墨甲的罪名,就夠他吃些苦頭了。

    他嬴冲是囂張狠毒不錯,可卻不是傻蛋。

    不過今日只要能走脫,不被抓住現行。那麼這次的風波,多半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告訴你家樓主人!今日輕云樓所有損失,都記在賬上。那臨淮候府如不肯賠,可自來安國公府尋我嬴冲便是!」

    嬴冲才跑出了幾十步,就被張義追及。這魁梧巨漢一把將嬴冲抱起放在自己肩上,然後風馳電掣一般,須臾間就跑出了一里之地。嬴冲不由又一聲輕笑,隨後就遠遠聽得後方那輕云樓掌櫃氣急敗壞的大吼:「你們兩個混蛋,以後別來我家輕云樓!」

    ※※※※

    當葉凌雪從識秀宮中走出來的時候,依然是滿臉暈紅。秀女初選,聽聲,聞氣,察體等等,每一樣都是羞死人的事情,也折辱人格。她性情孝順,可這時也不免有些埋怨。雙河葉家已經富貴已極,堂堂一個位列三十六家的世閥,祖父葉元朗更已是位極人臣,何必就定要巴巴的,把她送入皇家不可?難道真信了那遊方道士的話,盼著他們葉家也出一位皇后麼?

    父親他多半是利慾熏心,被功名權勢迷花了眼,可祖父他難道還看不清楚?且本朝為防外戚擅權,歷代皇帝與諸王子的正室,都不會從豪門巨室中挑選。難道要讓她葉凌雪,去當人的妾室不成?

    一絲若有若無的愁意,悄然爬上了她的眉頭,也在這時,葉凌雪聽得幾聲轟然巨響。使她不由抬頭,錯愕的看著那聲音的來處。

    這是有人在用墨甲搏殺?而且距離絕不超過十里。是誰這麼膽大,居然敢在京城重地這般放肆?

    「我猜多半是那所謂的京城四惡少,今次正值選秀之期,那幾個混世魔王,多半是要過來看看熱鬧的。」

    一位體態輕盈,五官明麗的少女,款步姍姍的走到了葉凌雪身旁,笑著斜視了過來:「我聽人說這次凌雪妹妹,是得了上上之評?小妹我卻是差了一些,只得中上呢。」

    上上之評,也就是說葉凌雪無論相貌,聲音,口氣,身材,甚至還有不能啟齒的那裡,都是萬里挑一,絕佳之選。

    葉凌雪卻是一聽這女孩聲音,就覺頭疼。這也算是她的總角之交,名叫上官小青,是蔡國公家第三輩的嫡出小姐。

    這女孩才藝相貌什麼都好,就是性情傲了一些,從小時候開始,無論什麼事情,都要與她比個高下。

    而聽得少女最後一句,葉凌雪更是有了想要以手撫額的衝動。這有什麼好比的?被人像牲口似的挑選,讓她想起了七歲時,隨七叔在馬市裡挑馬,先看口齒,再看體長體寬,還要看是否有便秘之症等等,總之怎麼不堪怎麼來——

    話說回來,她一直就想不清楚,自己也就罷了,因之前那位遊方道士拚命之故,與皇家之間就有了牽扯。可為何上官小青,也要一起參選?

    而且這次參與選秀的豪門貴女,還不止她們兩個。
x24685 發表於 2016-3-15 10:55
第十一章 秦皇諸子

    「姐姐這是在嘲笑我麼?這世間絕色何其之多?能勝我者不知凡幾。什麼上上之評,只怕多半還是看著我葉家家勢吧。」

    葉凌雪笑了笑,轉過身道:「且即便被選中了又能怎樣?難道你我二人,還真要嫁入皇家,與人做妾?」

    她葉凌雪可丟不起這樣的臉,與其如此,她是寧可以死抗爭。她不奢求一生一世一雙人,可也不願去做人的側室,從此仰人鼻息。

    「看來妹妹你,是真不知道。葉侍郎與你母親,難道就沒有與你說麼?」

    上官小青疑惑的上下看了葉凌雪一眼,而後微微搖頭:「這次選秀與往常不同,聖上曾在月前說日後皇家選媳,再不限於家世。不知何故,聖上似有意為他那幾位皇子,挑選幾位真正的世家之女為婦。且我聽說這次出宮的幾位皇子,無論人品才德都很是不錯,那幾位上書房的侍講,都交口稱讚呢。」

    葉凌雪不禁凝眉,這件事她還真不清楚,前些時日她因與父親爭辯,結果被罰九個月禁足。直接今日出門,直接被送入到宮內。

    不過今日一聽此事,葉凌雪就能猜出陛下此舉,大約是與二十餘年前那些宮闈秘事有關。

    二十七年前諸皇子相爭,世家大族又有意挑撥,結果皇室慘變。當今聖上雖是在那場多嫡之爭中險險勝出,可其生母亦慘死於那場變亂中,十幾個兄弟也死了大半。

    對於那些年的舊事,各家都是諱莫如深,葉凌雪並不是太清楚。只知有數十萬人死難,皇族勢力損失慘重,幾至勢微之境。反倒是幾家世家豪族得利,權勢倍增。

    若非是當今聖上英明,又得遇嬴神通這等不世出的名將為他衝鋒陷陣,連續數次大勝,幾乎打服了關東諸國,使天聖帝得以抽出手來,翦除權臣,北定柔然,逐漸挽回頹勢。說不定如今大秦朝政,就要全落入世家大族之手。

    可惜隨著嬴神通的戰死,那位聖上也等如是被斬去了一條臂膀,這些年與世家之爭,都是妥協居多。

    現在居然都已經要妥協到兒孫的婚事上了——說來聖上如今的繼后,也是出身世家豪閥,其實這已是壞了祖輩的規矩。

    不過即便知道了這消息,葉凌雪也沒半點喜色,父親起意想送她入選秀女,可是在一年以前,甚至更早。此刻她只能順著上官小青的話道:「小青姐對那幾位皇子,看來很是熟悉?「

    「其實我也所知不多,只偶爾聽說了一些。」

    上官小青笑了起來,頰旁顯出了兩個酒窩:「據說這次出宮的三皇子嬴去病與七皇子嬴無忌同出一母,都是宮中薛貴妃之人。前者聰慧過人,十一歲時就已讀通左傳春秋與尚書,秦史。後者武力過人,九歲時就已有扛鼎之力。還有四皇子嬴仇萬,乃賢妃之子,乃是所有皇子中,最俊美的一位。可惜的是為人崖岸自高,冷峻刻薄,難以親近。另一位五皇子嬴瑾瑜,文武兼資,英明剛毅,據說是深得愛重,最有望皇位之人呢——」

    葉凌雪凝神傾聽,她雖是雅不願嫁入皇家,可既然已經命定了與這些皇子扯不開關係,那也就只能順勢而為。葉凌雪並非矯情之人,多瞭解一些宮中的情形,對她並無壞處。

    當今的天聖帝,因二十幾年前的宮鬥之禍,早年所生之子,盡都死絕。直到二十年前,聖上徹底掌握住了朝政,情形才有好轉。所以天聖帝雖已是六十五歲高齡,可膝下子孫大多都還年輕。大皇子嬴不尤,二皇子嬴天祐,都是年不到二十,且都非是出自正室,所以今上並未立太子。這也是各家豪閥,趨之若鶩之因吧?

    像他們雙河葉閥還好些,無論怎麼樣,都是大秦第一等的豪門。可那些二等世族,若能抓到這機遇,那七姓三十六家中,未必沒有他們的一席之地。

    然而上官小青的話才說到一半,就忽然頓住。葉凌雪正覺奇怪,就見上官小青的面色,赫然已暈紅一片,似有些羞澀的低著頭。

    葉凌雪錯愕的轉過頭,只見一個年輕男子正策馬從這識秀宮前行過,此時那位也正往這邊望過來。葉凌雪礙於禮節,不敢多看,只知是一個英俊男子,五官似如刀削刻成的一般,英武俊朗。身上穿著九蟒袍服,又能在宮中騎馬,當是皇子或者親王的身份。

    不過在低頭的剎那,葉凌雪就感覺到那年輕男子的目中閃過了一絲驚豔,而後那看向她的目光陡然熾熱起來。

    葉凌雪暗暗一驚,愈發的小心謹慎起來。好在那人並未過份,在遠處定定的注目了她片刻之後,就又策馬離開。

    再當葉凌雪抬起頭時,就發現宮門前的氣氛有些不對。那些在宮門外等候的秀女,都是神情又羨又嫉的,往她這裡看了過來。

    便連上官小青的神情也有些不對,竟是臉色鐵青的強笑了一聲:「都說凌雪妹妹小時候就被高人批命,道是身貴為鳳體,相母儀天下,注定了日後身為國母。我原本不信,可如今看來,那位高人之言,還真是有幾分道理。」

    葉凌雪竟無言以對,只暗暗猜測剛才經過的那人,莫非就是那五皇子嬴瑾瑜?是剛才上官小青口中,最有希望問鼎皇位之人?

    她方才就感覺到上官小青提起嬴瑾瑜時的語氣,與旁人不同。多半也只有這位,連面上的功夫都掛不住了。

    ※※※※

    嬴冲與張義幾人以毫釐之差,躲開了那些奔趕過來的京兆府甲衛之後,卻並沒有就此打道回府的意思。

    嬴冲想著這時候那嬴定,應該才剛從皇宮裡領了訓回來,多半心情不佳。若是再聽聞他嬴冲又與臨淮候世子幹了一場,當街殺人,那老頭必定要發瘋不可。

    別看那日的老安西伯被他冷嘲熱諷,拿他完全無可奈何,可真要耍起橫來,嬴冲其實也有些心怵的。自己與其此刻回家去與那老頭子硬頂,倒不如先在外玩耍個兩三日,暫避鋒芒。等到幾日後風浪平息,又恰是武威王府邀約之期,不信那嬴定老頭還敢拿他怎樣。

    只是嬴冲才走了幾步,就又四顧茫然,忖道自己現在該去何處?難道又要躲到周衍他們家裡去?

    這念頭才起,嬴冲就微搖了搖頭。雖然那周衍等人的長輩兄弟並未明說,可嬴冲能看得出來,這些人對他嬴冲,其實是極其不喜的。

    沒有必要,他不願在他人屋簷下看人的臉色。

    還有那什麼萬古邪皇與公輸真傳,至今都還沒見影呢!嬴冲本來還有些期冀,以那『安王』顯出的神通,說不定也能炮製出一個像模像樣的的邪皇真傳出來。

    只需有一線希望恢復自己的武脈,嬴冲都會試上一試。哪怕明知可能落入他人算計,甚至有被奪舍之險,他也不會放棄。

    「不知世子準備去何處?」

    張義神情頗為鬱悶,他是沒想到自己等人出來之後,居然又惹上了事情,更讓世子他親手沾上了人命。

    也心知這個時候,嬴冲就絕不可能回去的,故而張義有此一問,順便建議著:「不如去那梨園?一個月前世子在那處租了個房間還沒退呢。」

    主要是那梨園主人,對嬴冲頗為喜愛,本身也背景深厚,財雄勢大。不但外人不敢在梨園鬧事,嬴冲在那裡也會老實許多。

    不過張義打的算盤,並沒有得逞。

    「不用,就去花月樓吧。」

    嬴冲一個轉念,就已定下了去處,臉上似笑非笑:「我也想看看,那勾欄巷裡被隕星砸了一記之後,到底如何了。」

    所謂的花月樓,乃是那勾欄巷中,最出名的青樓之一。嬴冲在那邊有個相好,已經隔了半月沒見了,今日正好過去,呆上兩三天,安慰一下美人。
x24685 發表於 2016-3-15 11:00
第十二章 長槍邪櫻

    之前去輕雲樓時的馬車,已經被那林東來砸毀了,嬴冲卻也不在意,隨意讓嬴福去雇了幾輛車,就帶著一眾侍衛,浩浩蕩蕩的往那勾欄巷的方向馳去。

    那林東來說不定還是不肯罷休的,所以嬴冲不敢輕忽大意,不但沒讓嬴福嬴德等人離開,更特意讓人返回安西伯府,把嬴如嬴意等人一併叫來,順便又讓人去給他定制更多的飛刀彈珠。之前使用過兩輪,他手中已沒備用的彈匣了。而沒了飛刀彈珠,他手裡的『連環刀匣』與『袖裡連珠』,不過是件死器而已。

    輕雲樓距離那裡本就極近,不到半個時辰,幾輛馬車就已駛入了勾欄巷的入口。

    「看來也沒什麼變化麼?就是人少了些,那砸出來的坑,也被填平了。」

    嬴冲隔著車窗,一邊觀睹著這勾欄巷裡的風景,一邊暗暗嘲笑著。他還以為那位慈安太后,會直接將這勾欄巷給封掉。結果這裡生意還是照常,就是冷清了些,估計還是受了那隕星的影響。

    也就在他們乘坐的馬車,快要轉入到花月樓門前的剎那。嬴冲就覺身旁的張義,驀然見渾身肌肉緊繃,寒毛乍起。

    然後下一刻,馬車前方又一聲『鏗』的巨響,使得前方的幾匹駑馬揚起前蹄,嘶鳴不止,明顯是受了驚嚇。

    「怎麼回事?」

    嬴冲只覺古怪,今日自己這到底是怎麼了?出門的時候,就先與嬴非火拚了一場,出門之後,又被林東樓找上門來。結果那邊的事情才告一段落不到一刻時光,就再次生變。

    難道是有人刺殺?嬴冲的腦海內剛轉過這念頭,那張義就已首先躍出了馬車。

    大概數息之後,外面才再次傳來了張義猶疑不定的聲音:「世子,我看那人應該是未懷惡意。世子你,最好還是親自出來看看為好。」

    嬴冲早就在好奇,聞言之後並未遲疑猶豫,直接就從車門躍下。而後第一眼,就看見了一桿插在這輛馬車上的銀色長槍。

    連同插入地面的槍刃部分,長短應該是丈八左右。嬴冲初時還沒怎麼在意,可當他望見那槍桿上銘刻著的兩個篆字時,卻差點就就移不開眼睛。

    邪櫻!

    這桿丈八長槍,就是邪櫻!

    那位安王嬴冲曾言,三十年後,自己以一桿丈八邪櫻槍無敵於世。那桿丈八邪櫻槍,就是他眼前的這桿長槍?

    嬴冲微一失神,足足半晌之後,眸子裡才逐漸恢復焦距,接著就見嬴福在用力拔那槍桿。

    嬴福身為七階武侯,一身亦有三十牛的巨力,可此刻雖是鼓足了氣,漲紅了臉,居然也沒法挪動那邪櫻分毫。

    半晌之後,嬴福才無奈的放棄,眉頭緊皺:「世子,這槍有些邪門。」

    嬴福失敗之後,嬴德也上去試了試,結果一樣是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也不能使那槍刃,上抬半分。

    嬴冲楞了楞,又看張義,不過後者卻微一搖頭道:「我剛才就已試過,哪怕九成之力,也不能將這搶抬動半分,確實邪門詭異。還有那投槍之人,修為定是在玄天位以上,他若對世子心懷敵意,只需須臾便可取了世子性命,便是我有靈衛在身,也一樣沒用。」

    玄天位?

    嬴冲心中又是一驚,大秦朝的玄天位,總共才幾人?便是三大郡王府與九國公府,也沒幾個能達到玄天位境界。甚至放眼中原諸國,玄天位也不到五十人。

    原本他父親是,可惜已戰死沙場,如今便是他叔父嬴世繼,也不過是中天位的境界而已,

    張義不會對他撒謊,武者的感知應該不假。尤其這位,因常年護衛在他身側,特意兼修了一門感知類的功法,對武者氣機的感應,尤其敏銳。

    接著他又若有所思的,仔細看著眼前這桿槍。那位出手把槍投來之人,這次怕是特意要將這『邪櫻』送至到他面前,可究竟目的何在?

    面對此槍,嬴冲有種異常熟悉的感覺,就彷彿是這槍本該就是他的。心靈相系,氣機牽連;

    遲疑了片刻,嬴冲還是抵抗不住自己的本能,彷彿是被人迷惑了心志般,一步步走過去,然後一把抓住了槍桿。

    下一刻,嬴冲就感覺自己的掌中一陣刺痛,就彷彿是有一根針刺入到了他的手心內。

    嬴冲吃了一驚,下意識的就把手一抽,想要放開。卻沒想到,那槍似有吸附之力,使他右手不能鬆開。然後竟是輕鬆毫不費力的,就已將手中的這桿邪櫻槍拔起。

    這桿本該重若千鈞,使張義巨力都不能挪動的丈八長槍,在他手中卻似是輕鬆鴻毛。

    這一幕,不止是張義看得一陣錯愕,那嬴福嬴德二人,也是目瞪口呆。剛才拔槍之時,他們可確確實實是已全力以赴,沒有分毫保留。

    可為何能力敵三十牛,身為武侯境的他們都沒能抬起,世子區區一個武脈被廢的武師,卻偏又能輕鬆拔出?

    嬴冲這時,卻已是將邪櫻槍換了一隻手。看自己右手處,果然發現自己的手心內,有個不淺傷口。

    剛才他應該是留了不少血,自己都能感覺到。可結果是這桿邪櫻槍上,半點血痕都沒有,就彷彿都被這槍吸食掉了一般。

    不過那心念呼應,氣機牽繫的感覺,這刻倒是愈發的強烈了。除此之外,更多了幾分血肉相融之感。

    古怪!

    嬴冲聽說古時候那些練氣士的一些仙家至寶,需要滴血認主之後,才能祭煉使用。又比如他家傳摘星神甲,需要在煉造之時,由同境界的武者將自身血肉融入其內,才可真正煉成,

    這桿邪櫻槍居然要吸他之血,且別人都不能觸動,只有自己能夠將它拔起,難不成也是一件了不得的神階之器不成?

    也對,三十年後他持丈八邪櫻槍無敵於天下。天下無敵之人,手中之物自然也非是凡兵。

    這些念頭一一在腦海內轉過,嬴冲就試探著把手中的槍,往嬴福那邊一丟。

    後者隨手將槍桿抓住,然後整個人就猝不及防的一個趔趄,差點被槍的重量拖倒在地。面上也再一次漲紅。他是拼盡了所有力氣,才勉強把這槍托起在手。一身肌肉鼓脹緊繃,嬴福估計自己再強撐片刻,整個人多半就要被廢掉。

    「真有這麼重?」

    嬴冲半信半疑,又把那邪櫻槍抓回在手。感覺仍是不到五十斤的樣子,又隨意舞了舞,很是輕鬆寫意。

    「此物當是一件神物無疑,別看這槍刃鋒芒不顯,可在世子手中,只怕是一等一的犀利。」

    張義也看出了這槍的不凡之處,隨手從身旁另一侍衛那裡抓來了一口百煉鋼刀,而後用力斬向那邪櫻槍的槍刃。果然是一點聲音都沒發出,那百煉鋼刀就已是一分為二。

    見得這一幕,張義更覺疑惑不解:「那位也不知是何人,要將這等樣的神兵,送到世子面前?」

    要知嬴冲的三班護衛,因嬴冲不惜本錢之故,都是裝備精良。不但都配有四階以上的墨甲,他們的隨身配兵,也都是花大價錢在天工墨坊那裡定制之物。不能說是吹毛斷髮,可也都是上等良兵。

    可似這等寶刀,碰上邪櫻槍之後,卻是一觸就斷!

    而張義之問,也是嬴冲正覺奇怪的。不過此刻他心裡,卻反倒是安心了不少。不出意料,那所謂的邪君與公輸真傳,多半是與他手中這桿邪櫻槍有關。
x24685 發表於 2016-3-16 12:43
第十三章 母妃大人

    嬴冲並未猜疑這是那『安王』嬴冲所佈之局,對方既然有這樣的能耐手段,能拿出日月煉神壺與邪櫻槍這等神物,想要奪他嬴冲之舍,豈非再容易不過,又何需在他這個廢人身上費這麼多功夫?

    他是多疑不假,可卻絕不愚蠢。

    可隨即嬴冲,就想起了當日安王之言——你嬴冲一生命犯孤星,父母早亡,親朋皆被斬盡死絕,愛妻與長女也被你連累生死。雖雄踞西秦,卻已是孤家寡人,孑然一身;雖所向無敵,卻覺生不如死,痛楚不堪!

    還有石碑上的最後幾句——祖父戰死,愛妻投繯,一家數百口盡被斬絕!

    對那石碑與安王之語,嬴冲已經由之前的全然不信,到現在已是轉成了半信半疑。

    難道說,幾十年後的自己,當真是家破人亡?落到被帝王猜忌,舉族覆滅的境地?

    不對,自己還要先確認一番!確認這桿邪櫻槍,到底是否與那邪皇真傳有關!確證些萬古邪皇,是不是真能使他再次踏入武道!

    正神思不屬,嬴冲就聽耳旁,傳來了張義的提醒聲:「世子,那位依語姑娘,已經迎出來了。」

    嬴冲回過神,而後臉上就現出了一絲笑意。遙望三十步外,那花月樓外,正有一位眉目如畫,氣質脫俗的女子,正帶著兩個婢女迎出。靈動的黑眸內,流轉著歡喜色澤,笑著往他掃望過來,語中略含幽怨:「世子一別近月,全無消息。奴家還以為,世子是已經將奴家忘了呢!」

    嬴冲暫時將那邪櫻槍忘在腦後,大步向前,然後毫不客氣的,一把將這女孩攬在了懷裡,口裡像是抹了蜜糖:「怎會忘了我家語兒?前些日子就想尋你來著,可惜太倒霉了,被那災星砸了一下。你看這不是傷都還沒好全,就等不及過來尋你了。」

    他懷裡這女子名喚林依語,是勾欄巷十大花魁之一,花月樓的頂樑柱,樓內僅有的三位清倌人之一。此女才藝俱佳,尤其是彈得一手好琴,被好事之人冠之以『林大家』之稱。

    不過嬴冲常來此間,倒不是因這女人的琴藝,而是因這位的知情識趣,識得進退。

    只是林依語對於嬴冲的懷抱,明顯有些不情願,掙紮了片刻,不能掙開,這才無奈一笑:「等不及來尋我?只怕不對吧?該不是世子你在外面又惹上什麼事了,這次又打算在我這裡呆上幾日啊?」

    嬴冲臉皮極厚,可聽了這句之後,也覺面上有些訕訕。只能打了個哈哈,顧左右而言他,語氣霸道蠻橫:「許久未聽語兒你的琴音了,今日且先為本世子鼓上一曲。」

    ※※※※

    林依語的琴藝,確然是世間少有,嬴冲本是心事重重之人,可聽了之後,卻也覺心胸為之一暢,身心皆受洗禮。

    可惜他今日另有牽掛,幾次失神,惹得林依語嬌嗔不依,言道自己在琴上的本事,應當是退步了,都這何至於讓嬴冲聽不下去。

    不過嬴冲這次,卻是出奇的大方,直接就向花月樓下了重金三千兩,將林依語與她那間『清雅居』包下六個月之久。他是估計自己這幾個月裡,都難與安西伯嬴定和睦相處,也不願回到那個冷冰冰的地方。所以將這青樓,暫時當成了自己的家了。

    尤其是二月後,就是摘星神甲擇主之期,那時的安國公府,除了會繼續供奉他父母靈位之外,就與他再無關係。

    自己若不願寄人籬下,勢必需另擇居所不可,這花月樓拿來充當臨時的落腳處,倒也不錯。除此之外,這裡也另有用處,許多在安國公府裡不方便的事,也可暫移到此間。

    不過他這舉動,卻使林依語歡喜不已。這意味著她六個月時間,都不用去應付其他客人,甚至便連嬴冲這個『恩主』,也無需太過奉承。

    且她知嬴冲出手一向大方,這段時日裡,少不得還會給她一筆豐厚的纏頭(給妓女的小費),於是這夜侍候起嬴冲的時候,益發的用心起來。

    只是所謂『清倌人』,那就是賣藝不賣身的。嬴冲被林依語這妖精撩撥到慾火大熾,結果到最後仍是別房而居。

    不過他現在雖是這種煙火地的常客,可算是久經陣仗,可至今都還是個童子身。

    這倒非是因嬴冲靦腆又或者別的什麼緣故,而是不願在摘星神甲認主之前洩了元陽,使自己現在苦苦維持的修為大幅跌落。

    所以今日,嬴冲還是得忍著,百般不捨的將林依語送走。而待得他在房內獨處之時,就手握著那邪櫻槍,以意念感應日月煉神壺。

    與之前一般,嬴冲只覺眼前一晃,意識就已到了那煉神壺內的那具軀體。可見此間別無變化,名喚『月兒』的少女,也依然蹲在角落處。只在嬴冲進來之後,那月兒才抬頭看了嬴冲一眼,而後目光就定定注視著嬴冲手中的那桿邪櫻槍。

    嬴冲隨意選了個地方坐下,將這丈八槍的擺在身前,而後就目視月兒道:「你與那葉凌雪是什麼關係?」

    這女孩應該是與那安王嬴冲一樣,來自三十年後,相貌偏與葉凌雪像到了十分。二者之間,必定有著什麼關聯才是。

    嬴冲心中暗忖,莫非是自己以後會暗戀那位葉家小姐不成?這才仿著葉凌雪的相貌,製作了這具傀儡?

    可這沒可能啊!那葉凌雪確實是漂亮,可他當時除了驚豔之外,也沒感覺怎麼動心。不是不夠好,而是他嬴冲根本就配不上。他一向理智,不會去想那些注定了不會屬於自己的東西。

    「葉凌雪,是我娘親!」

    那『月兒』抬起了頭,看向嬴冲的眸中,赫然熠熠生輝:「你今日可是見到了母妃大人?」

    「娘親?母妃?」

    嬴冲挑了挑眉,隱隱有種不妙的預感:「記得你喚安王那個傢伙父王?」

    也就是說,他面前著具明叫『月兒』的機關人偶,確實是安王嬴冲親手製成。

    『月兒』點了點頭,然後又用手指了指旁邊的石碑,有些落寞的解釋道:「母妃是父親大人的妻子,不過我出生的時候,母妃就已不在了,月兒其實沒有見過。」

    嬴冲這才發現那石碑之上,又多了一行字跡。

    ——天聖二十七年十月二十二,定婚武威郡王府二房次女葉凌雪。十載之後,每常思之,都覺竊喜。能得凌雪為妻,是我嬴冲三生之幸!

    「怎麼可能?」

    嬴冲差點就咬到了自己的舌頭,目中滿佈迷茫之色。葉凌雪?她不是要嫁入皇室,注定了會當皇后麼?有得道高人批語『身貴為鳳體,相母儀天下』,貴不可言。那武威王府,怎麼會將她下嫁給自己這樣的爛泥?

    自己日後,可能貴為『安王』,且多半是一字親王,可現在不還早著麼?他如今不但是眾人眼裡的廢人,便連父親那命拼來的安國公爵位,也要丟掉。那雙河葉家的門檻,是何等之高?肯將自家女兒嫁給這個二等世家的棄子?

    嬴冲感覺荒唐,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難道是這二十幾日裡出了什麼變故?記得十日之後,就是武威郡王府邀約赴會之期。難道就是這次的宴會,出了什麼問題?

    嬴冲一陣疑神疑鬼,半晌之後,才想起自己進入這煉神壺的目的。

    首要之事,還是看這『邪櫻槍』的究竟。如今夜已三更,他估計不會再有什麼其他際遇。

    若這桿槍與那什麼邪皇真傳無關,那也就可以證明那石碑中的預言失真。
x24685 發表於 2016-3-16 12:45
第十四章 革新之器

    不過這事嬴冲根本就無需費神,他腦海之內,剛起了探究此物的念頭,就見那『邪櫻槍』發生了變化。

    那丈八長槍,竟然就他的眼前,變化成了水銀一般的事物。這讓嬴冲一陣目瞪口呆,再片刻之後,就又見這團水銀忽然騰空而起,化成了一面水鏡。同時可見鏡中,顯示出一行龍飛鳳舞般的字跡。

    邪皇真傳,命犯帝星者得之!

    那字跡先是紅色,接著又轉為綠色,最後散化消失,而後又現出幾行字出來。

    嬴冲看了一眼,卻覺一頭霧水。

    師門任務一——練習幻雷槍十三式基礎槍勢各三千次,獎勵『奪魂絕命升仙槍』槍法訣要。

    師門任務二——冥想『意神決』三個時辰,可得三十日『假脈』。

    師門任務三——成功製作『青蝴蝶』,獎勵公輸祖師親制『孔雀翎』殘骸一件。

    師門任務四——習射術,射箭六千發,於一百二十五丈外每千箭十發七中,可得射日決,

    此外下面還有幾句說明——初入邪皇門庭,自當贈以厚禮!奪魂絕命升仙槍為槍法中無雙殺勢,奪命連環,三槍絕命;三十日『假脈』,為我邪皇秘法,可以人之元神念力,代替武脈;『孔雀翎』乃權天位之下第一暗器,昔年公輸般曾以此器,誅滅西方邪佛『暗滅天來』!可惜此器已毀,然則修復之後,亦可用於防身;射日決,帝王后翌所創,習得後射術天下無雙——此四件,可為汝入門之賞!

    還有最下方的註:邪皇之術,外傳則死!

    嬴冲正想著,這幻雷槍十三式到底是什麼鬼?怎麼從沒聽說過?就見那鏡中再生變化。

    只見那鏡中,赫然有一人舞槍。看起來似一板一眼,毫不出奇,可嬴冲的面色卻是漸顯凝重。

    武陽嬴氏乃將門世家,專攻槍法。嬴冲之父嬴神通,更曾以槍術縱橫天下,有疾風槍聖的美稱。

    嬴冲有如此出身,耳濡目染之下,在這方面的眼力,自然要較常人強得多。看得出這鏡中之人,分明是槍道已入化境。這位施展的,確實是基礎槍術不錯,卻分明是含著返璞歸真的味道,似有無窮變化,蘊育於其中。可當仔細看,又覺平平無奇。

    略一思忖,嬴冲就轉過頭問道:「月兒,你可知那萬古邪皇,到底是哪位?」

    那安王留書,言道自己若對那邪皇真傳,有什麼疑惑,只管問月兒就可。

    這丫頭看來是不喜搭理他,不過嬴冲看得出來,月兒對那安王分明孺慕已極。後者的交代,這丫頭定不會打折扣。

    「萬古邪皇?」

    月兒抬起頭:「父親說萬古邪皇非止一人,有很多個。有後翌(非神話后羿),姬發,宜臼,姬嵬,商臣,田桓子,王莽還有父親他,也是其中之一。」

    嬴冲聽第一個名字的時候,還感覺萬古神君來頭挺大的。後翌那是何等人物?曾經的上古有窮國主,以權臣之身主宰天下,最後乾脆取而代之。尤其那射術,稱雄整個上古年代,雖說最後下場不怎麼好。

    可當後面幾個名字,從月兒嘴裡冒出來,他卻是一陣愣神。姬發,那也是極其了不得的人物,周武王,大周開國之祖,代商而立,建八千年國祚之大周。而那宜臼,也就是姬宜臼,周平王,東周之祖。姬嵬,則是周考王。至於那羋(mi)商臣,應當是楚穆王,也正是如今楚國的先祖之一。

    而這幾位,無一例外都是有著殺君嫌疑的帝王,這就是萬古邪皇的傳承?

    最後還有王莽,乃是魏國權臣。曾經權傾大魏,有代魏而力之心,可惜最後事敗,被凌遲處死。

    感情石碑中所那位年號『元佑』的皇帝,還真沒冤枉自己。自己的武道傳承,既然是得自那幾位,難道還能有好的?

    至於那公輸般的傳承,多半是與那楚穆王羋商臣有關。記得這二位,正是同時代的人物,而公輸般雖為魯人,卻為楚穆王之臣。留下的傳承,被羋商臣得之,並不稀奇。

    那月兒毫不知嬴冲腦裡的念頭,繼續道:「許多人都說這萬古邪皇,是後翌身亡前含恨遺留,可父王他不以為然,認為邪櫻槍象徵變革之道。傳下此物者必定另有其人,且多半是上古一位先賢大能。本來這邪皇傳承,應該還有一張寶弓的,可惜自後翌之後就遺失了,只留下這邪櫻槍,歷代只有命犯紫薇之人才能得之。其實得萬古邪皇傳承者,除了宜臼,姬嵬幾位之外,還有幾位,可惜都是篡權未成,就已身滅了。自然也有人能夠以臣子之身,壽終正寢的,如那伊尹與周定公。而所謂的邪皇,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可能傳下能邪櫻槍之人的自嘲。」

    嬴冲的面色忽青忽白,哪怕聽到最後一句,也沒讓他心思好過多少。

    石碑上,那斷定他幾十年後家破人亡的那句,有如一根刺一般,梗在了他的心頭。

    不過嬴冲依然是未敢全信,最後若有所思的,看那石碑上的第二句。

    天聖二十七年十月二十二,定婚武威郡王府二房次女葉凌雪——

    若這一句也能得應證,他再不會有任何無疑。那位『安王』,哪怕有著通天之能,為他布下這一局,卻不可能影響那武威王府。

    大秦朝九大國公府,都有堪比權天位的仙元階墨甲傳世。而那三大郡王府,則更上層樓,傳承墨甲皆為半步神元,相當於半只腳踏入權天位的戰力。

    而武威郡王本身,也是玄天位等級的強者。這等人物,又豈會任人擺佈?

    且即便是真的又如何?畢竟還是幾十年後,未曾發生之事,還有挽回的餘地。另一個自己打破虛空,回溯時光,不就是為從頭開始,從新來過?

    這麼一想,嬴冲就又靜下心來,而後看著那面銀鏡發呆。奪魂絕命升仙槍的槍法訣要?三十日『假脈』?還不知是真是假呢!

    沒怎麼思忖,嬴冲首先就心中一動,點開了第二條——冥想『意神決』三個時辰,可得十日『假脈』。後面註釋說這假脈,是邪君秘法,可以用人的元神念力模擬經絡,來代替真正武脈。

    他如今最渴望的,就是能修復自己損傷的武脈,對於這一條自然是重視有加。

    果然那鏡中再生變化,除了『意神決』的具體修煉口決之外,還有一個人體圖形,內中還有這幾十道紅藍線條。

    「第一步是心齋,唯道集虛,虛者心齋;第二步為信道,夫信者,道之根,敬者,德之蒂;第三步為存思,常以旦思洞天,日中思洞地,夜半思洞淵,亦可日中頓思三真——」

    只一看,嬴冲就知這意神決,多半是出自道家一脈。只是在道家心法上,稍作變化。

    當今之世,儒墨法幾家大興,只有道家略顯衰微。不過嬴冲卻不在意,怎麼說來著?不管黑貓白貓,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貓。

    只要能夠使他恢復武脈,那麼他管這意神決是出自哪門哪派!

    嬴冲天資不差,早年刻苦用功的那段年月,也曾研究過一些道家典籍。此時上手極快,沒用多久就已參悟到七七八八,依這口訣存想入定,神念冥冥。

    排除雜念之後,他照著這意神決的觀想之法,把自己的神魂,想像成了一桿槍,然後不斷的念頭往這桿槍上匯聚著。

    三個時辰,轉瞬即過。嬴冲自己都感覺不到時間流逝,還在是他發覺一股異力流入體中時,才驚醒過來。

    「這是——」

    嬴冲能感覺到一絲冰涼的氣流,在他的身體中流淌著,而後逐漸沉澱,附著在他那條已殘破的武脈上。

    人之武脈共有九條,乾、坤、震、巽、坎、離、艮、兌,以及最核心的元脈。

    天位之下的武者,每修通一條,就可進一階。

    嬴冲本已打通坎、離、艮、兌四條武脈,準備進軍巽脈。可惜卻在這關口被人重傷,使巽脈碎斷,氣元走漏,從此淪為廢人。

    然而今日,嬴冲卻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這條廢脈內,居然有些發癢。而隨著時間的推移,嬴冲發現這條本已枯竭的經絡內,竟然有了些許氣感。

    這就是假脈?以人之元神念力為橋,代替人之經絡!那安王所言,居然是真?這邪皇真傳,竟是真能助他,再次踏足武道?

    巨大的驚喜與不感置信,衝擊著嬴冲的心靈,胸中潮湧起伏,久久不能安寧。

    良久之後,嬴冲驀然長吐了一口濁氣,再次睜開了眼。看見那面銀鏡,或者該說是『邪櫻槍』,此刻已化作一個手鐲,戴在了他的手腕處。
x24685 發表於 2016-3-17 12:26
第十五章 大自在功

    感應到假脈之後,嬴冲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練起了家傳疾風驟雨三十六路大槍。

    一個意念,就使那邪櫻槍重又顯化在手,然後將那槍勢潑灑開來。一朵朵槍花綻放,似如雨點般縱橫穿擊。

    不同,真的不同!以往因武脈被廢而縷縷困擾他的那種凝阻感,此時已是一掃而空。自己的內息元力,已經能夠在巽脈中通行,儘管仍是疼痛,仍有些滯礙,可嬴冲卻已能將這套父親傳下的槍法,再次發揮到極致巔峰。

    足足四個多時辰之後,嬴冲才停了下來,他此時已體力耗盡,卻覺暢快之至,又有些意猶未盡。

    許久沒體會這種感覺了,整整四年時間,他都不能再酣暢淋漓的練槍。以為自己一輩子都是這樣了,卻不意今日,突然迎來了轉機。

    所以明知習武應該節制,過份的消耗體能,只會損傷身體,也會傷及自己本就不多的元氣,嬴冲也依然是選擇了放縱。

    盤膝坐下,休息了片刻。嬴冲感覺自己體裡恢復了些許之後,才又讓那邪櫻槍,變化為鏡狀。

    發現鏡中顯示的幾個師門任務的第一,第三與第四條,都仍無變化。只有第二條,已經改了字跡。

    日常功課二——修行之道,貴在恆心。煉神之法,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每日修行三個時辰意神決,換取一日假脈。

    之前同樣是三個時辰,卻能換取三十日假脈,這次卻只能換一日十二個時辰而已。

    嬴冲倒也不覺為奇,之前這鏡中早已說明了,那是給自己的見面禮。

    以元神念力,搭建假脈,自己是肯定沒法辦到的。方才他身體內的冰冷氣息,正是來自於這邪櫻槍。

    此外在那任務四後面,還多了一項師門任務五——無雙槍術,當配絕頂內元,可從邪君三門真傳功法中,任選一門修習。修至四重,可獎勵『陷仙戒』一枚。

    嬴冲一看就明白了,之前這第五條之所以未出現,是因自己武脈被廢,未有資格修習這邪君一脈的真傳功法。

    直到他修了三個時辰的意神決,有了一個月的假脈,才有資格修習這邪皇真傳。

    他念頭轉動,點開了鏡中的第五條任務。這次鏡內顯化的圖形卻是複雜得多,同時出現了三門功決——我意狂,不羨仙,大自在。還有相關的註釋說明與相互間的比較。

    『我意狂』習得之後,元力霸道剛猛,狂烈無儔;『不羨仙』中正平和,特色不多,可卻能氣息悠長,並且長壽。若能習至玄天位,甚至可得千載歲壽,到了皇天位,則可有希望打破虛空,與天地同存,比擬玄門金仙。

    而大自在,則是自在自適,不假他求,不需外物,自我圓滿。可能是這三門真傳功法中,最為出色的。可能沒有『我意狂』的狂猛霸道,然而槍勢發力時,同樣能氣勢磅礴;不及『不羨仙』的氣元悠長,卻也能使自身自具自足,同樣可後勁綿綿不絕——可以說是采這二家之長,而棄其之短,

    且修行此術,有很大的希望,在一兩年內使他廢棄的武脈恢復如初。這點那『不羨仙』也能辦到,卻需六七年不可。

    這其實只是『大自在』附帶功用,這門功體可以在自具自足的情形,潛移默化,恢復體內的一切暗傷暗疾,使他的肉身,時時保持在最佳狀態。武脈中暗傷,也包括在其中。

    不過修行大自在這門功法,初時對心性會有些影響。鏡中語焉不詳,只說視個人情形而定。

    嬴冲看了片刻,面色就漸漸凝重起來。這三門功決的具體效果,他還看不出來。不過只看這些修行的訣要,就知必定是上乘之功,極其不凡,足可支撐住一個一等世家的傳承。

    只因其中的部分內容,與武陽嬴氏家傳的『煉武神陽』,頗有幾分相合之處。而其中的部分細節,明顯要遠超後者。

    武陽嬴氏乃大秦嬴姓皇族的分支,功法一部分是從西方佛門的『大日光明法』中得來,一部分是則源於嬴姓皇族的『周天歸元氣』,兼取兩家之長。可能較那些第一等的世閥還有所不如,卻凌駕於一般的二等世家之上。

    可這三門邪皇真傳法門,竟然都能凌駕於『煉武神陽』之上。尤其是那修復武脈之能,他從未聽說這世間,有任何功體能夠辦到。

    仔細思忖了片刻,嬴冲就準備選擇那門『大自在』,無論從哪方面看,這都是他最好的選擇。

    因他武脈被廢,功法還只停留在打基礎的養氣決。家中秘傳的『煉武神陽』,並未修習。

    此時以養氣決,轉修『大自在』,正能水到渠成。那師門任務五,將任意一門真傳功法修至四階,應該輕易就可達成。

    只是這時,那月兒忽然開口:「你可是在選真傳功法?」

    嬴冲訝然看了過去,而後挑眉一笑:「是在選,月兒你有什麼建議麼?」

    「父王說你必定會選大自在,可他讓我勸你,再仔細考慮一二。」

    嬴冲神情疑惑:「難道這大自在,有什麼不妥?不如那我意狂與不羨仙?」

    「沒有不妥。」

    月兒搖頭,神情也有些不解:「父親說這門功法,確實是三門真傳中的最強一門。他也是因這門功體,才能勉強與那項羽分庭抗禮。不過父親說修行此術,會影響心性,你日後做事情會很二的。」

    「很二?那是什麼意思?」

    嬴冲一陣愣神,說來他對這門功法,可能影響心性之事,也是頗為在意的。

    「父親他說是很不靠譜的意思。」

    月兒明顯也不太懂,直接複述那安王之言:「輕佻,任性,荒唐,狂妄等等,兼而有之,會做出很多讓人膛目結舌的事出來。因這功法之故,父親曾經有一段時間胡作非為,做事天馬行空,不著邊際。他說你選這門,日後多半會後悔的。」

    嬴冲聞言,頓時笑了起來:「他不蠢吧?」

    月兒茫然的搖了搖頭:「父親乃是大秦第一名將,自然不蠢。」

    嬴冲就毫不猶豫,仍舊選擇了『大自在』。他又不蠢,沒可能放著這最好的功法修習,反而去修那另兩門次一些功體。

    且最重要的,還是『大自在』,能在一兩年內助他修復武脈之能。

    這三門功體,雖各自不同,卻有個共同的特點,就是第十脈。以元神念力,構建虛假武脈,邪皇真傳的優勢,就是比尋常的武者,多一條以元神意念構造而成的『神脈』。不但可以比人多一倍的元氣,打破天位壁障時也會輕鬆許多。

    如此一來,沒有修復他經絡暗傷之能的『我意狂』,直接就不用考慮了。至於那『不羨仙』,雖也不錯,他卻感覺太慢了。

    九條武脈的修行速度,哪裡及得上十脈?等到六年後恢復,不知會使他耽誤多少時光。

    他如今本就耽誤了四年,哪裡還能有時間浪費?

    月兒撇了撇唇,也不再勸:「隨你,父親他也說是勸不動的,只望你日後不要後悔。」

    說完之後,月兒就又手抱著膝,繼續把身體蜷縮在角落裡。

    嬴冲沒空搭理她,已經在參悟『大自在』的基礎部分。此時他身體雖是疲憊,精神卻是亢奮已極。

    可能是四年時間積蓄的力量,在這一夕之內爆發,竟然沒用兩個時辰,他就已將所有的細節都全數掌握。

    接下來修行時,也全如他的預想。將養氣決生成的內元,直接引入『大自在』的行功路線。不過片刻,他一身內元的性質,就已發生了變化。

    一股做氣,連破三重境界,沒用多久就修至到四重。

    此時他內元的總量雖有所削減,可在質量方面,卻勝過了之前數倍!

    嬴冲甚至起意開始嘗試,調動周身氣元,衝擊其他經絡。他巽脈殘廢,暫時無法突破,所以轉攻震脈,隨後他是喜不自勝,

    嬴冲可以清晰感覺到,這條理論上,最難打通的武脈之一,居然有了一些鬆動的跡象。
x24685 發表於 2016-3-17 12:29
第十六章 練武習文

    當嬴冲從那日月煉神壺內出來,就感覺渾身無力,周身筋肉都疲憊已極。

    煉神壺內那具身體的體力消耗,也映射到了壺外。且更多了些壺內所沒有的症狀,渾身大汗淋漓,肌肉酸脹抽搐等等。

    不過嬴冲這刻,卻是無盡的歡喜。不假!那安王與邪櫻槍都沒有騙他。

    哪怕是來到了壺外,那條『假脈』也依然存在於他的身體內。且今日修行的成果,也完完整整的保留在本體身軀中。氣息元力確有變化,正是『大自在』功體的特徵。

    邪櫻槍仍舊變化成一隻手鐲,戴在了他的右手上,而在嬴冲的手心中,另多了一枚戒指。

    這是他完成師門任務五之後得來的獎勵,也同樣是邪皇真傳的入門贈禮之一。

    功用是在地面製造出一個陷坑,可坑陷敵人。據那銀鏡介紹說,此器出自中古,發動時無影無跡,且內具磁元異力,便是仙人遭遇到了,亦難逃避。不過此器煉製的時候出了問題,難以隨心所欲,使用時偶爾會出一些狀況。然而此器也確實強力,總而言之,這陷仙戒還是一枚不可多得的防身至寶。

    嬴冲猜測,這當是由中古練氣士製作的仙器之一。上古與中古時代,都是玄門練氣士與修真者的天下。而古時候的仙人,則與如今的天位武者相當。

    也就是說,這枚陷仙戒,對那些小天位也一樣能起效果。

    不過這具體的效果如何,嬴冲沒有試過,也就不得而知了。

    得到那陷仙戒之後,那師門任務五也同樣發生了變化,成了日常任務五——每日完成大自在五週天,可得『靈露』一滴。

    嬴冲還不知這『靈露』,到底是什麼東西。不過料來這日常的獎勵,必定是遠遠不及那陷仙戒的。且其他幾個師門任務,多半也是一樣的情形。

    他已經開始期待,其餘三件師門任務的獎勵。

    其中嬴冲最期待的,自然是那孔雀翎。中古時代,公輸般曾以此器誅殺西方邪佛『暗滅天來』。也就是說這件暗器,哪怕是權天位修士,也難逃身滅之災,可見這件暗器,是何等的威勢。

    儘管那獎勵,只是一件孔雀翎的殘骸。且鏡中已有註釋,此器破損嚴重,已沒可能將之完全修復。

    可只需這件孔雀翎殘骸,日後能有孔雀翎全盛時十分之一二的威能,也足可稱得上是神器了。

    不過這『青蝴蝶』,可能也是所有師門任務中,最難的一項。嬴冲在那鏡中,看了完整的製作過程。

    其實並不比他的『連環刀匣』與『袖裡連珠』複雜,問題是這件事,沒法假手於他人,只能自己親手製作。所有的零件,都需自己親自完成才可。

    所以相較於這師門任務三,那任務一與任務四,練習幻雷槍十三式基礎槍勢各一萬次與射箭十萬發,在他看來明顯更容易得多。

    不過其中無論哪一件,都不是他能在短時間內完成的,那怕是有著日月煉神壺之助,每日可多增五六個時辰用來練習,也至少需大半個月才能有成果。

    這夜嬴冲,是笑著入睡,第二天也是笑著醒來。他自十歲父亡之後,經歷了不少風波惡浪,城府已深,可這日卻也依然壓制不住心緒,把好心情盡數顯於臉上。

    而醒來之後,嬴冲就又自顧自的,在他包下的那間小院中練起了槍術。

    所謂的『花月樓』並非只是一座樓而已,那只能算是一間門面。整個花月樓,不但包括了勾欄街上的那幾座七層樓閣,還有樓閣之後,一共三千畝方圓的龐大庭院。內中分成數十個院落,而林依語居住的這間『清雅居』,正是所有院落中,位置最好一間,寬敞明亮,清雅幽靜。後臨河岸,風景秀麗。

    這也是嬴冲,打算將這裡當成臨時的落腳地之因。而現在又有了另一個好處,這庭院還算廣大,正可供他練那幻雷槍十三式基礎槍勢。

    此外還有箭術,那銀鏡中的要求是一百二十五丈外十發十中。也就是說,他這十萬發箭,只需隔二百五十步開弓就可。

    一丈十尺,大秦以五尺為一步,一丈兩步。這在小院之內,就施展不開了。

    不過『清雅居』的後面,還有著一條小河,乃是清江的分支。隔河射箭,到對岸剛好是二百五十步左右。

    之後的幾天,嬴冲感覺自己每天,都是過的無比充實。每日練劍練琴,意神決與大自在,完成這些至少都需八九時辰。感覺身體疲憊了,就在煉神壺裡鑽研那『青蝴蝶』的製作。

    而每當他精神也感覺不支了的時候,就將那林依語尋來聽上幾曲,放鬆一二,又或者與這解語花說話調情一番,亦可解乏。

    他以往武脈被廢,所以每天都是走馬章台,浪跡平康,醉生夢死,放蕩胡為,看似是快活,可其實是失去所有希望後的自暴自棄,在肆意的揮霍自己的時光歲月。可在暗地裡,嬴冲不知有多羨慕那些努力上進,也能夠上進之人,

    而如今得了邪皇真傳,嬴冲看到了重入武道的可能,卻是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時間,都撲在槍法箭術,還有那兩門功法上,想要將這失去的四年時光補回來。

    尤其是在得到那日常任務五的獎勵之後,每日完成大自在玄功一週天,得『靈露』一滴。這東西不知是何來歷,然而當嬴冲嘗試著服用一滴之後,發現此物赫然可抵他一日修行之功!內元的增長,頓時又在原有的基礎上,又拔高了一截。

    一次周天大自在可得一日玄功修行,一次意神決能得一日假脈,嬴冲自然是勤奮不已。

    這番作為,使得張義大為欣喜。以往嬴冲也修煉養氣決與槍術,可卻多是應付了事,只為舒展血脈筋絡,使自身的武師境修為不至於降階。每天就似精力用不完的野牛般,在咸陽城內橫衝直撞,惹事生非。

    可這次卻似是改了性子,居然一直都呆在這『清雅居』裡,每天除了練武射箭之外,居然還撿起了算學,讓人帶來了大量規矩與數算方面的典籍鑽研。

    張義不覺得嬴冲,能在武道上再有突破。也不認為他家世子,能成為算學大家。

    不過只需嬴冲能夠老老實實呆在這『清雅居』裡,不外出招惹事非,他就覺謝天謝地了。

    尤其是在這個時候,輕雲樓風波未平,不但當街動用了墨甲,還出了人命。

    據說京兆尹當日震怒無比,四處拿人,只因找不到『苦主』與行兇之人,只能暫時作罷。

    不過這些天,咸陽城裡的巡守力度,要強過之前數倍。尤其是嬴冲這類紈褲子弟,京兆府的甲衛盯著極緊。生恐他們在太后病重之期,再惹出什麼事出來。

    這個時候再出事,哪怕嬴冲有世傳的丹書鐵劵,估計也沒用。

    林依語卻覺古怪,忍了嬴冲三日,終於看不下去:「世子,我這裡是風月場所,可不是什麼練武習文之地。」

    在這煙花之地,不喝酒玩耍,不聽曲狎妓,做那聲色犬馬之事,豈非怪異?幸虧這『清雅居』偏僻,又有嬴冲的護衛看著,不讓人靠近。不然別人見了她院子裡的情形,還不定會怎麼想呢。

    還有那日常隨著她的那幾位紅牌,這次不能分到嬴冲的好處,幾日裡也常抱怨她來著。

    嬴冲早知會是如此,他也預先就想好了說辭:「家裡的摘星神甲擇主在即,哪裡還有心思在外面玩耍?我這也是臨陣磨槍來著,只盼著那神甲能夠選我。這兩月,且先忍著吧——」

    林依語想想也對,換成是自己,這時節多半也難顧及到其他的。同時也暗覺好笑,嬴冲再怎麼臨陣磨槍,難道還真能使摘星神甲認他不成?

    有著武脈被廢的缺陷,摘星神甲的器靈,無論如何都不會選他。

    這時嬴冲卻又忽然把臉湊了過來,似笑非笑:「其實花月樓裡這些庸脂俗粉,我也實在是沒興趣,可語兒你偏是不肯讓我碰,如之奈何?若是語兒肯讓我給你開臉,那麼便是那摘星甲與家傳的爵位,我嬴冲都可棄如敝履的。」
x24685 發表於 2016-3-18 13:54
第十七章 青玉蝴蝶

    「世子何必拿依語尋開心?」

    林依語有些羞澀,不過目光卻不避不閃,與嬴冲對視:「世子若肯用八抬大轎娶我過門,依語的身子,便給了世子又如何?世子需知,似我們這樣的女子,若是破了身,那便不值錢了。」

    嬴冲的眼裡,卻的笑意更濃,一把握住了林依語的手:「我若說肯了?別說是八抬大轎,便是給你十里紅妝又何妨?」

    言語中,倒是多了幾分真心實意。不同於別的世家子弟,對血脈門第看得極重。他嬴冲的母親,本就是出身商家,被士人輕視。且本身也將失爵,已經成為家族棄子。

    雖有些忌憚祖父嬴定,可嬴冲自信若他肯爭取,未必就不能迎娶林依語入門。

    旁人可能會笑,可那又如何?他已是被人嘲笑輕賤了四年,早就習慣了,也不介意忍受更久。

    說實話他對這女孩,還是蠻中意的。

    林依語不由楞住,半晌之後才不著痕跡的將手抽了出來:「世子大好前程,何必毀在依語這裡?」

    又覺這番舉動有些生硬,林依語強顏笑道:「非是依語不肯呢,而是世子門庭顯貴,奴家自慚形愧。」

    「嗯?你當真了?我開個玩笑而已,莫要放在心上。」

    嬴冲哈哈大笑,目裡卻閃過了一絲自嘲。原來便是這麼一個出身青樓的女子,也同樣瞧不上他這個廢物浪蕩子麼?

    林依語似暗暗鬆了口氣,面上卻是嬌嗔羞惱不已,怒恨不依的用小手直錘著嬴冲,直到後者連聲討饒這才罷休。

    這日之後,嬴冲卻是把更多的精力,用在那邪皇真傳中。不過當他每日再聽林依語的琴音時,只覺再沒有以前那種味道。

    讓他後悔不迭,早知如此,就不該問那麼一句。

    情場遇阻,嬴冲在修行上,倒還算是順暢。他發覺那幻雷槍的十三式基礎槍式,比之父親傳下的疾風驟雨三十六式大槍還要強上不少。不但槍法更簡練,且更適合武道築基。在運槍之時,配合大自在功法,更能增長氣元。

    於是嬴冲果斷的消減了疾風驟雨槍的修煉時間,轉而改習幻雷十三槍。不過前者好歹也是父親傳下來的,要給嬴神通留一點面子。嬴冲並未完全放棄,只是每日象徵式的練習一番。

    每日五百次幻雷十三槍,估計大概還有兩三日時間,他就可習得那據說是天位以下,槍法中無雙殺勢的『奪魂絕命升仙槍』。

    至於箭法,嬴冲在幼時雖有基礎,可因荒廢四年,再撿起來有些不易。清雅居後面那條小河白天人來人往,所以只能在夜間習箭。可在夜裡,對人的眼力要求就未免有些高了。

    畢竟那銀鏡裡的任務,並不僅僅只是要求射箭八千次而已,還要求二百五十步外每千箭十發七中。也就是說每一千箭,至少要命中箭靶七成才能算數。這千箭之內,做不到七成的命中率,就不能算數。

    嬴冲卻堅持了下來,每天射箭五百發,一絲不苟。用的弓,也是武師境常用的五石弓,並不因降低弓力,投機取巧。

    如此一來,前幾日練習箭術的成果,完全作廢,直到後面兩天才好些。

    這從那銀鏡中顯示的數量就可看出來,師門任務四後面有一行小字——完成數一千。嬴冲前幾夜的三千箭,並不算數。

    好在嬴冲以前射箭的底子,已經漸漸撿了回來。估計再有十日,嬴冲就可將那射日決拿到手。

    除此之外,嬴冲又發覺在外面裡練槍的效果,遠不及煉神壺。壺內不但可以練槍,也可淬煉自己的精神意念。

    於是他果斷的將練槍的場地,移到了壺內,每日白天都躺在床上,假裝睡懶覺。

    這又讓張義失望不已,以為嬴冲並無恆心,不能堅持。那林依語知道了,也很是嘲笑了嬴冲幾句,說他做事只有三天熱情,虎頭蛇尾,半途而廢

    只有每天晚上練箭,嬴冲還是依然如故。每夜五百箭,一箭不少。

    這是因壺內弓術施展不開,否則嬴冲也恨不得,把弓術的練習也搬到壺裡。

    這槍術箭術的進展,都還算順利。那意神決與大自在玄功的修行,初期也是順暢,嬴冲沒感覺什麼讓為難的。可只唯獨那機關術,卻是讓他愁白了頭。

    在銀鏡中的『青蝴蝶』,與真正的蝴蝶差不多大小,內中的結構,也還算簡單,只有二十三個配件。

    不過公輸般的機關術,結合了部分玄門的符陣之法。每一個配件,不但要求嚴絲合縫,不差毫釐,更要在上面篆刻靈符陣紋。

    對於一個還未入門的新手而言,簡直就是一場災難。不但考較他雕刻的功夫,對書畫方面的要求也是極高,後者還好,勉強能做到一氣呵成。可前者嬴冲,卻是半點基礎都沒有。

    而據那月兒所言,這只『青蝴蝶』,只能算是公輸般傳下的機關器件中,最簡單的一樣,最適合新手製作。

    有些較為苛刻的機關,甚至需要把世間最堅硬的九天隕鐵,切削到薄如蟬翼,然後再在上面雕出花來。

    那些配件製作起來確實容易,嬴冲也不缺材料,一兩個時辰就可完成一件。符文刻錄,也不是太複雜。

    然而每當他要把這二十三個零件,全都組合在一起時,不是有些零件的尺寸大了,就是小了。毫不容易能夠對接在一起,組成完整的『青蝴蝶』,可又因符陣不合之故,完全無法動彈。

    第七日時,嬴冲終於有些煩了,斜著眼看向角落裡的少女,目含好奇:「月兒你可知當年,我是怎麼把這青蝴蝶做出來的?」

    少女本是看著他神情專注的一個個制著零件,眼透懷緬之色。聞言之後,過了半天才回過神,悶聲道:「父親說他用了十日,製作了三百多個配件,才從裡面找到完全合用的。」

    嬴冲啞然,看了身前散落一地的那些配件。總數才一百五十多件一點,看來還早得很。

    其實他之前也嘗試過,二十三個構件,每樣都製作了七個以上。可無論他怎麼搭配,都沒法讓這『青蝴蝶』動起來。

    筋疲力盡,不過今日嬴冲並沒有去尋林依語的興趣,仍是笑著看角落裡女孩:「你還在想那個安王?他就有這麼好?」

    「自然好!」

    月兒微一點頭,神情悲傷悵惘:「月兒是父王造出來的,父王是世上待月兒最好的人,他把月兒真正當成女兒看待。」

    嬴冲依然在笑:「可那安王說他就是我,安王已經沒了,現在我不就是你的父親?他在那留言裡說過,要我好好照顧你的。」

    月兒聞言後就用寶石般的眸子,狠狠瞪了一眼嬴冲,之後就再沒搭理嬴冲,身軀蜷縮著沉默不語。

    嬴冲搖了搖頭,也沒有繼續逗這丫頭說話的意。又拿起了一塊手指頭大小的青靈玉,用心雕刻起來。

    這是在製作青蝴蝶的外殼,嬴冲需要將這玉的裡面掏空,然後雕刻到惟妙惟肖,與真正蝴蝶別無兩樣。

    公輸般創造的『青蝴蝶』,有多種功用,可以攜帶毒針殺人於無形;也可攜帶毒粉,灑入他人茶飯之中;更可附上神識,遠至十丈之外探查。不過最重要的用處,還是竊聽,內中可攜聽音之陣,記錄附近他人的交談言語。

    而青靈玉,有著近似真正生靈的氣息,可以瞞過武者的靈覺。

    不過此玉易碎,製作起來格外困難,也是整隻青蝴蝶,最困難的一部分。

    嬴冲乃是生手,之前他手中毀掉的青靈玉,就已達七八十塊。這東西的價格,是每一塊大約十兩黃金,並不算貴。

    然而這樣幾十塊的消耗下來,嬴冲亦感覺頭皮有些發麻。錯非那獎勵『孔雀翎』殘骸太過誘人,最近又嘗到了機關術的好處,他甚至有了暫時放棄的衝動。這機關術在銀錢上的損耗,竟讓他也覺望而卻步。

    正苦惱之時,那月兒霍然起身,坐到了他的面前。然後逕自從一塊青石玉及雕刀那起,在玉石上削削切切,不多十個呼吸,就有一頭摸樣的栩栩如生的青蝶軀體,在她手中出現。

    嬴冲看在眼中,不禁一陣愣神。這丫頭雕刻此物,簡直就似削蘋果那樣的輕鬆,遊刃有餘。
x24685 發表於 2016-3-18 13:57
第十八章 赴宴武威

    月兒一連製作了五個,然後將這些半成品,都端端正正的擺在他的面前:「只是幫你製作粗坯,不壞規矩的。父親他以前製器,也是我在幫他。」

    「真的?那可要多謝你了!」

    嬴冲感激的笑了起來,這可算是幫了他的大忙。其實這個青玉蝶,最難的部分就是蝴蝶的外殼。必須像是真的,別人才不會在意這一隻小小蝴蝶。換成是自己,看到一隻醜八怪般,明顯有雕刻痕跡的蝴蝶在眼前飛,不懷疑才怪。

    至於裡面的那部分及符陣,反而較為簡單。

    而月兒製作的青蝶外殼,卻能以假亂真,比之他自己雕出來的,不知要好看多少。且這三個半成品,更使他省去至少兩日時間,

    原來如此,那安王嬴冲說月兒能助他製器,還真是不假。

    忍不住又摸了摸月兒的頭,嬴冲意外的感覺手感良好。那月兒先是像貓咪一般眯起眼,現出了迷戀享受之色,不過隨即就反應過來,立時將他的手拍開。

    這時嬴冲才發覺,這小丫頭的力量,似乎很是恐怖。只是隨手一揮,就使他的手震得生疼。

    「父親說女孩家的的頭不能讓別人隨便摸!」

    月兒一聲怒哼後,又繼續坐回到了角落裡。

    嬴冲頗覺有趣的看著這一幕,又思忖了片刻,才又開始了青蝴蝶的製作。

    他以前覺得這小丫頭哭哭啼啼很煩,又懷疑那安王嬴冲心存惡意,所有既防備又排斥。

    可如今卻覺這月兒,頗為可愛,已經在想辦法讓這丫頭接受自己。

    他這麼做,也有功利方面的考慮,月兒有這樣的本事,光是煉器方面,就能成為他最好的助手。

    此外那安王在留言中也提過,月兒的戰力不錯,比擬高階天位。可惜他以玄宙天珠逆轉三十載時光,本身餘力已窮,無力助月兒擺脫時光之力的影響。

    此時月兒只能托庇在日月煉神壺內,才能存身。一旦她走出去,必定會被那時序洪流,徹底壓垮,

    只有在這個時代,慢慢適應了之後,月兒才可走出這煉神壺。

    所以這段時間內,這丫頭都只能呆在這裡,孤身一人,確實蠻孤寂可憐的。

    日後自己如有時間,倒不妨多來陪陪她。

    就在這孜孜不懈的忙碌中,又是一兩日過去,轉眼間就到了十月九日,正是武威王府宴賓之日。

    一大早,安國公府就有管家奉嬴定之命過來接人。嬴冲此時的大自在玄功,已經漸入正軌,只需再過個二十幾日時間,就可打通震脈,哪裡有心思理會這些破事?所以哪怕明知這次武威王府之行,可能與自己日後的妻子『葉凌雪』有關,嬴定也不願浪費時間。

    換在先前幾日,他多半是從善如流,去武威王看看熱鬧也不錯,可如今又哪裡有這個閒暇?

    安王對那葉凌雪情深意重,視為一生摯愛,可安王是安王,並不是他嬴冲。

    他不覺得自己,會對那葉凌雪動情。自己這一生,也未必就一定要走那位安王嬴冲的老路。

    然而安西伯嬴定,這次卻使出了殺手鐧,讓那管家直接在他面前轉述道:「稟世子爺,老伯爺他有交代,你這次若不願去赴宴,那他就直接就為你向昌西伯府的三女下定了。」

    嬴冲聞言,臉色就差點綠了。昌西伯府的三女黃熙風,是朝中昌西伯唯一的嫡生女兒,三年前就對他傾心不已。

    這位不但出身好,人也長得不錯,可唯有一點不好,那就是武力太強。十四歲就已經是八階武君,被視為未來的天位強者。

    那女人看起來瘦弱,很好欺負的樣子,可其實衣服裡面全是硬實的肌肉。連性情也是霸道無比,嬴冲不過與她見了七次面,就被揍了五次。

    可想而知他若把這女孩娶進門後,會是什麼樣的下場。除非自家的武力,能有一日超越於黃熙風之上。可即便能打得過,他也不好意思去揍女人啊。

    那黃熙風不是不好,而是他嬴冲也是好強爭勝之輩,真接受不了這樣的女子。真要在一起,必定會是家宅不寧的結果。

    一聲輕嘆,嬴冲果斷的將所有的想法收起,乖乖的把自己收拾整理妥當,坐上了回府的馬車。

    他知曉那嬴定絕非是開玩笑,在那老頭看來,失去武道與爵位傍身的自己,正需有人照應庇護。而近年正崛起的昌西伯府家,也正是最佳的聯姻對象。

    一旦他今日推絕了,那老頭必定會順勢向昌西伯府家提親不可。

    當嬴冲會到安國公府的時候,發現這一家子的車隊,都已在大門處準備就緒了。

    武威王府只是邀請各府的適齡子弟與女眷前往,所以這次去赴宴的,只是他與嬴非,加上叔母王霞兒。

    不過安西波嬴定卻是慎重其事的,特意在門口等候著他,才一見面就把嬴冲罵了個狗血淋頭。

    「你個混賬,勾欄巷之後才消停了幾日,居然又惹出事來!在皇宮之外動用墨甲也就罷了,居然還敢當街殺人?你嬴冲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你真當陛下能一直忍你放肆?真以為你那兩個義兄義姐,能護你一世?」

    「又可知京兆府的那位,為將這事壓下,廢了多大的勁?我安國公府,這次又欠了他多少人情?」

    嬴冲冷笑著聽,反正是左耳入,右耳出,目中略含嘲弄的看著嬴定發飆。以後?他從來都沒考慮過以後。

    嬴定說得不錯,今上確實不會容忍他一直胡作非為下去。他兩個義兄姐,如今雖各掌邊軍軍權,也都是大天位級的強者。然而二人出身太低,以前只是庶族,在朝中並無根基。本身就已麻煩不斷,處境艱難,估計也護不了他太久。

    然而他嬴冲待得失爵之後,左右都是要遭人作踐,又何妨現在過得快意一些?

    欠京兆府的人情?開玩笑,要欠那也是日後的安國公欠。他倒是巴不得父親大人掙來的爵位與丹書鐵劵,都被陛下收走才好。

    寧願什麼都沒有,也好過父親留下的一切,都被殺父仇人接手。讓庇護著嬴世繼這個兇手的祖父,後悔自己的所做所為。

    那嬴定也知嬴冲聽不進去,再怎麼教訓叱罵,也沒可能使嬴冲浪子回頭。吼了一陣,就不得不消停下來:「你年紀漸長,也該到了議親的年紀。我知雲麾將軍胡全與兵部薛員外,都對你欣賞有加,竟然都有意將愛女許配於你。這次武威郡王府的賞花宴,那二位的家眷也會前往,有意看看你的相貌人品。所以這次,切莫惹事,否則仔細我扒了你的皮!」

    嬴冲的眉頭一挑,想要再說什麼,卻又強忍下來。他若武脈完好,繼承了安國公爵位,掌握『摘星神甲』,那麼別說是一般大族仕女,便是公主之流,也不一定配得上。聯姻的對象,至少也是七姓三十六家嫡房世女那一層次。

    可以現在的情形,能夠得一位四等世族之女位妻,就已該知足了。

    至於嬴定說的,那雲麾將軍胡全與兵部薛員外對他頗為欣賞,這句根本不用當真。他一個廢人,紈褲子弟,會有人看得入眼才怪。

    這兩位真正欣賞的,應該是他兄長與二姐在軍中的勢力,能被他們借重而已。

    不過嬴定對他還算有些良心,無論是那胡全,還是薛員外薛安,都是深受今上賞識,且正當壯年,前程遠大。與這兩家聯姻,日後他嬴冲沒了依靠之後,不會被人欺負得太狠。

    至於嬴家,也可借他這個廢子,將胡全或者薛安,收為羽翼。

    思及此處,嬴冲不禁暗暗一嘆。他之前問林依語時,確實是真心實意來著,那本是他最後的機會。
x24685 發表於 2016-3-19 12:42
第十九章 名聲狼藉

    因是要前往武威王府赴宴,嬴沖的這次出行與前次會友時不同。不但擺開了全幅儀仗,更有侍衛成群。幾輛馬車亦無不華貴,盡顯安國公府威儀。

    然而才出了國公府的門前小巷,來到正街,就可聽外面一片兵荒馬亂。

    那原本是熙熙攘攘的街道,幾乎瞬時清空,街上的人群都如見瘟神,不約而同的向兩旁避讓著。還有各種樣的驚呼聲,此起彼伏。

    「是安國公府的儀仗,那安國世子出來了,諸位還不快當心避讓!」

    「是嬴沖那個混世魔王?大家小心點,別衝撞了那魔頭——」

    「怎麼這傢伙,會在這個時候出門?」

    「諸位仔細,那混賬一向都無法無天,大家還是避著點為好。」

    也有些人不解,沒聽說過嬴沖的名聲,卻自有好心人為他們解釋。

    「你問安國公世子是誰?那位可是京城四惡之首,出了名的無法無天!」

    「記得三年前,那混世魔王出行,只因有人衝撞了他的車架,便直接將那人打斷了腿。又把人丟到了京兆府,判了充軍之刑。」

    「還有四年前,這位強搶民女。那民女的家人上門要人,結果也被這世子折騰到幾乎家破人亡。」

    「不說遠的,就說近日。據說這位當街殺人,在京城中動用墨甲。結果京兆府那邊說一句查無此事,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這位半點毫毛都沒傷到。」

    「嘶——,這京城首善之地,居然有如此惡徒?在朝諸公,難道就不管麼?」

    「他乃安國公獨子,手持丹書鐵劵,有今上護著,誰能奈何得了他?不過只要再忍數月,這位失了爵之後,估計也就再狂不起來了。」

    「失爵?這又是怎麼說?」

    「安國公?豈非是四年前,那位戰死的嬴神通嬴大帥?大帥他一世英雄,怎就生出了這麼一個兒子?這真是虎父犬子!」

    嬴沖隔著車窗,冷冷看著這一幕,唇角斜挑,笑容意味深長。張義則是眉頭緊皺,眼裡滿含不悅與不解。

    「這些人,說的未免太過份了。」

    他修為高強,所以遠隔十丈之地,亦能把這些人的言語聽在耳內。可世子他為人或者混賬了些,可哪有這些人說的那麼不堪?

    衝撞車架這件事,他是親身經歷過了。那人哪裡是什麼衝撞車架,而是故意碰瓷,以為世子好欺。

    那時正值世子查探自身武脈被廢之事,被嬴定阻擾,正是心情不佳。可能處置重了些,可本身並沒什麼錯處。

    再有那強搶民女一事,他雖未親歷,可也從嬴福嬴德嘴裡得知究竟。那是嬴沖十歲時一次出遊之際,在京城偶遇一少女賣身葬父。世子見其可憐,便將少女買下。

    結果事後那少女的族人不認,反訛嬴沖強搶民女。

    可那時候的世子,根本就不識男女之事,且安國公府內侍從成群,哪裡需要到外面去搶姿色並不如何出眾的民女?

    也是那時的世子太過心善,也少不知事,中了人的算計。

    「積毀銷骨,有人存了心要壞我名聲,如之奈何?」

    嬴沖並不知張義到底聽了些什麼,不過大致能夠猜到。他卻毫不在意,隻眼裡的嘲諷之色更濃。

    這民間關於他的傳言,嬴沖都聽說過。可那些事情,別說他根本沒做過,就算真有其事,也不至於傳到人人皆知,落到這般名聲狼藉的地步。

    沒有人在後面推波助瀾,豈至於此?沒有人撐腰,那碰瓷之人與那假意賣身的賤人,豈敢招惹安國公府?

    其實嬴沖對自己的名聲,倒不是很在乎。最使他心傷的,還是祖父嬴定的坐視。

    以嬴定手中掌握的勢力,又豈能不知有人在壞他聲名?然而他這位平日裡面上對他疼愛異常,照顧有加的祖父,卻是坐視他嬴沖的名聲被人敗壞。

    這是更方便那嬴世繼與嬴非,承襲安國公爵位?在祖父他的眼中,只怕是再沒什麼,比武陽嬴家的傳承更重要了。

    此時就在嬴沖的車架之後,另一輛馬車上,嬴非則是蒼白著臉看著車外。這次武威王府的賞花宴,對他與安國公府都極其重要,所以哪怕身上的傷勢未癒,嬴非也仍是強撐著病體,準備前往赴宴。

    然而這刻,看著窗外那百姓紛紛退避的情形,嬴非的目中卻是滿蘊惱意:「我真羞與他為伍!安國公府的名聲,都要被他敗光不可!」

    「你這話說得不對,他畢竟是你兄長。」

    馬車的正座上,王霞兒身姿雍容的端坐著,意態嫻雅,她對車外的事情倒是看得很開,並不在意:「且吾兒何需生惱?其實那人名聲壞了,倒並非是壞事。非兒你更能名正言順,承繼安國公府呢。百姓都明事理,能知非兒你與那混賬,終究是不同的。待你日後承爵,只需多些善事,多的是時間扭轉我安國府的聲譽。」

    嬴非輕哼一聲,狠狠錘了錘窗櫺,勉力平復著心中氣恨,隨即又像是意識到什麼,詫異的問:「父親的意思,是要讓我來承爵?祖父他,可是決心已定?」

    「正是!這次摘星神甲擇主,你父親不準備出面。他年紀大了,本身也有一尊地元級的神甲在手,原本機會也不大。諸子之中,非兒你最年長,武道修為也最高深,是最有希望繼承摘星神甲之人。」

    王霞兒點著頭,面上微現笑意:「至於你祖父哪裡,也無需憂心。可知這次,他讓嬴沖去武威郡王府赴宴是為何意?只因他已與那雲麾將軍胡家及兵部薛員外家有了聯姻之議,準備為嬴沖迎娶這二家之女。」

    嬴非微一挑眉,已知究竟。定親四等世家之女,這是老安西伯嬴定,已徹底將嬴沖放棄了。兩門親事,既可聯胡薛兩家為嬴氏羽翼,也可為嬴沖尋一後路。

    只是他心中仍未就此放心,自從上次傷在嬴定手中,嬴非心中就屢有不安,擔憂道:「祖父對嬴沖他,最是疼愛不過。」

    「那又如何?其實你祖父如何想的,並不重要。」

    王霞兒笑了起來,那本來溫和的目光裡,此時竟泛著幾分冷意寒芒:「無論他願與不願,摘星神甲終究還是要落在非兒你的手中!」

    ※※※※

    抵達武威王府的大門時,正好是申時時分,這裡早已是門庭若市。

    安國公乃大秦三王九公之一,可在這武威王府門前,也仍是排不上號。馬車與儀仗,都只能停在府門之外——葉閥之人一向清廉,武威王府也是咸陽城所有王府中面積最小的,府內面積有限,停不下那麼多車輛。

    他這還算是好的,一些三四品官員的車馬,都要停二三里開外,只能步行數里入府。而四品以下,根本就沒資格赴宴。

    嬴沖無精打采的隨著一位王府管家從側門走入,直到看見了平涼候世子周衍才好些。

    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此刻這郡王府內,雖多的是世家子弟,可他嬴沖也只能跟這幾位混在一處了。

    不過仔細看了看著傢伙之後,嬴沖覺得自己,還是暫時離他遠些才好。

    只見這周衍,就站在王府大門後,每當有女眷入門,都會行以注目禮。遇到一些漂亮的女孩,更是仔細審視。每每惹得那些夫人小姐,怒恨不已,可偏偏周衍那傢伙渾然不覺羞恥,臉皮厚似城牆。

    嬴沖自問面皮厚度不及周衍,擋不住那些眼刀目劍,所以還是遠著些好。再說他對這些世族小姐,並無興趣,何必陪著這傢伙,去敗壞那本就不多的人品?

    向陪客的管家問了莊季與薛平貴的所在,嬴沖便欲帶著張義去尋那二人,可沒走幾步,就聽後方一聲笑:「這不是安國公世子嬴兄麼?好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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