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爭霸] 紈絝邪皇 作者:開荒 (已完成)

 
x24685 2016-3-15 07:01:3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34 1567536
x24685 發表於 2016-3-19 12:45
第二十章 寧國魏軒

    「這不是安國公世子嬴兄麼?好巧呢!」

    這聲音一傳入耳中,嬴沖就一陣凝眉。轉頭回望,果見一位衣飾華貴的公子哥兒,往他這邊笑著走來,風姿儒雅,身姿挺拔,似玉樹臨風。

    而在這位的身後,還有大群的跟班,無不都是世家公子,將門子弟。

    「魏軒?」

    嬴沖目中透出冷芒,也定住了足步:「確實是巧,不知魏兄有何見教?」

    張義在旁,則是暗自憂心不已,生恐這兩位,今日又在武威王府內起了衝突。

    這魏軒乃是九大國公府之一,寧國公家的公子。雖非世子,可也是出身顯貴,其父與外祖俱為當朝高官,

    嬴沖與這位同齡,某種意義上,二人可算是師兄弟的關係。五歲時他們一同拜在嵩陽書院門下,習文練武。不過二人間不但不親近,反而是恩怨極深了。

    在嬴沖五歲之前,嬴氏仍只是一個不起眼的三等世家,嬴神通也仍未出頭。而那時世子他無論是讀書還有武道,都極有天份,深受師長喜愛。可這卻讓身世高貴的魏軒看不過眼,縷縷挑釁生事。

    在武力方面,魏軒自然是戰不過嬴沖的。可這位有寧國公府的背景,多的是朋黨羽翼,據說讓嬴沖很是吃了幾次大虧,

    不過很快情勢就發生變化,嬴沖之父嬴神通得當今提拔,終得以執掌一軍大權,一年內歷經四戰,幾乎橫掃了關東諸國。只用了短短一年半的時間,就得封國公之位,今上更親授神甲『摘星』。武陽嬴氏也由此得益,數位族人被提拔出任高官顯職。

    於是嬴沖這個新出爐的國公『世子』,也就水漲船高了。他是真正的世子,未來的安國公,自然非是魏軒這個不能承爵的世家子能夠比的,武力也遜色數分。於是嬴沖反過來,也將魏軒狠狠揍了幾次,讓這傢伙徹底老實了這才罷休。而這段恩怨,也暫時了結。

    可當嬴沖十歲武脈被廢,退出高陽書院之後,這魏軒卻又再次記起了舊怨。

    此時二人年紀漸長,且嬴沖貴為國公世子,有著四品官身,魏軒不好動武。可每次見了嬴沖,這傢伙都必定要冷嘲熱諷一番,想盡了辦法,要讓嬴沖難受。

    嬴沖本就氣傲,從不願在這魏軒面前服軟,所以每每見面,氣氛都是劍拔弩張。

    不過這次,這魏大公子的神情,卻是出奇的和善,笑意盈盈,毫無半點尋釁之意:「嬴兄何需如此緊張?魏某隻是偶見兒時舊友,心中喜悅,想與嬴兄敘敘舊情而已。可既然嬴兄不喜,那就暫時作罷。」

    一邊說著,魏軒一邊那庭院的深處走,笑聲爽朗:「待得兩個月後,嬴兄有閒暇之時,魏某再來與你一敘兒時舊事。」

    嬴沖不禁撇了撇唇角,這不就是在說,等他嬴沖失爵之後,再來尋他清算舊賬麼?

    兩個月後,摘星神甲——

    嬴沖目光悵惘失意,對於此事,他是真的心存不甘。至於魏軒這個麻煩,倒並不上心,無非是與這傢伙,再幹上一架。

    可隨即嬴沖又心中一動,他現在修了大自在玄功,『武尉』境在望,且身有假脈在身,不知能否使摘星甲認主?

    身為父親唯一嫡子,血脈至親。他的機會,原本就比旁人多些。

    可當仔細尋思之後,嬴沖還是搖了搖頭,他擔心自己是現在希望越大,到時候失望也就越大。

    在武脈真正修復之前,他嬴沖終究還是個殘廢之人。自己身體的狀況,應該瞞不過摘星。

    不過嬴沖很快就將這神色收起,面色恢復平常。今日無數世家子弟在此,大庭廣眾之下,他不願讓人看出自己有半點的失落與無助。

    嬴神通之子嬴沖,哪怕是被人打到鼻青臉腫,踏入泥塵,也不能彎了脊樑,絕不能被人瞧了笑話!

    再見薛平貴與莊季時,是在一個臨時以青竹搭建的涼棚內。前方是一片小湖,而湖畔外則是擺滿了各色或奇麗,或美豔的花兒。

    有些是國公府自家培育出來,有些則是幾日由各府送來,今日一併供眾人觀賞。

    薛平貴駐足在柵欄前,笑望著那些花與湖光水色,莊季卻在吃,手中拿著一隻肥豬蹄,滿足流油。在他面前,赫然擺著五六隻烤乳豬,如山一般堆著,配合那恍如肉山般的身體,便連嬴沖這不懂風雅之人看了,也覺在是太煞風景。

    「之前與魏軒見面了?」

    等到嬴衝過來,薛平貴目中隱含憂色的回過了頭:「我聽說他私下找了臨淮候世子林東來,估計這二人,已有了聯手之心。」

    嬴沖微一凝眉,而後就笑著搖頭:「聯手就聯手,還能怕了他們?哪怕沒有了爵位傍身,我嬴沖也不會任人欺辱。」

    那邊莊季正吃著,聞言之後,卻是虎目一瞪:「怕個卵蛋,到時候與他們再幹上一場就是。我老爹才剛給我定制了一件墨甲,正愁沒架打呢。」

    雖說嬴沖只將這三位當成一起胡混的酒肉朋友,可聞言之後,卻也不禁心中一暖。

    不過他心裡對莊季,卻沒什麼指望。莊季最喜爭鬥,每次與人幹架時都是極興奮歡喜,確是不會怕了那魏軒及林東來。可莊季之父,卻絕不會願見自家長子,插手他與太后及寧國府家的紛爭。

    那邊薛平貴也知究竟,所以乾脆就沒理會這渾貨,又試探著問道:「我最近要去母親封地一趟,不若沖弟你隨我往河東一遊如何?先暫時避一避那林東來的鋒芒,過段時日,他家也就再起不來了。」

    只要等到太后薨逝,太后家也就是一條鹹魚。

    嬴沖卻是爽朗一笑:「平貴哥你覺得我嬴沖,會鬥不過那兩人?」

    薛平貴一陣愣神,而後失笑:「也罷,那我便坐候,看看我們咸陽四惡之首的手段。」

    說完之後,薛平貴又想起了一事:「對了,那****差點把林東來給宰掉的暗器,是從哪裡尋來的?能否也給我定做幾件?這等殺器,市面上卻是少有。」

    世上絕頂的暗器不少,可能夠讓一個普通人,當街誅殺兩位武尉,又重傷數人的器物,卻是少而又殺。

    「這東西啊?是自己做的,廢了我不少功夫。」

    嬴沖翻開了袖,將那『連環刀匣』與『袖裡連珠』都顯露出來,坦然答著,可隨即就見薛平貴搖著頭,一副『你在騙鬼呢』的神情。

    嬴沖見了後頓覺不滿,正要辯解時,他忽的心中微動,面上又故作神秘:「其實此二物乃是出自一位隱世的大器師之手,那人平常不見外客,也不接單。我也是因父親與他的交情,才能厚著臉皮去求買下這兩件。貴哥你真若的想要,拿兩千兩黃金來,我去為你說項。」

    張義聽在耳中,不禁面肌微抽。他這世子坑起朋友來,真是毫不手軟。

    記得這兩件東西,總共的造價也才八千兩紋銀,換成黃金是八百,結果嬴沖直接翻兩倍價格。

    薛平貴還在猶豫,二千兩黃金換這兩樣東西,是否划算,亭外就傳來一個聲音:「只二千兩?便宜,這東西買了!三日之內,沖弟能否給我送一套過來?」

    幾人隨聲望去,就見那周衍正大步走入涼亭,氣勢豪爽大方。嬴沖不禁咋舌,都說這平涼候家巨富,今日方知果然不虛。看來自己的報價,還是低了些。

    薛平貴則是嘆息,周衍不在,他還能與嬴沖討價還價一番,可這時只能無奈道:「我這裡需要兩套,不過不急,你十日之內給我送來就可。」

    那次輕雲樓風波,他是親眼看到了這東西的好處。有了這連環刀匣與袖裡連珠,五六個武尉甚至武宗境,都不在話下。之前他已經問過人,這樣的暗器,便連八階武君,也要忌憚數分,需得退避不可。

    薛平貴這次封地之行,略有些凶險。偏偏他手無搏雞之力,若能有這東西護身,可以安心不少。畢竟護衛再多,也比不得自己手裡掌握的東西來的安心。這兩樣暗器,貴就貴在普通人也能使用。
x24685 發表於 2016-3-20 12:23
二十一章 神秘約會

    嬴冲頓時眉開眼笑,他正為製作『青蝴蝶』時的損耗而肉疼,如今多了這個進項,已可填補那筆材料錢而綽綽有餘了。

    發現這也是條財路,將那《製器詳解》中的各種機關器具製作出來,再高價賣出,正可補貼自己習練機關術的損耗。

    這諾大的咸陽城,世家豪富難以計數,似薛平貴這般未習武道,又擔憂自家性命之人不知凡幾。只要自己把這『連環刀匣』與『袖裡連珠』製作出來,絕不愁買家。

    日後若自己能夠製作出更精良,殺傷力更大的機關暗器,他眼前這兩位也必定是趨之若鶩的。

    有了這麼一出,嬴冲本來有些鬱悶的心情,又有了幾分好轉。

    只是這好心情維持不到片刻,時不時的可見有各家的女眷,朝著他們這邊的方向指指點點,笑語不絕。

    偏偏薛平貴選的涼棚位置不好,剛好是處於下風處。哪怕是隔著老遠,那些女人也算給面子壓低了聲音,這涼棚內也仍時不時的聽見幾句閒言碎語。

    「——嘻嘻,那就是咸陽四惡?看起來好蠢。」

    「最肥的那個就是永昌候世子莊季了,真的好像是山一樣。」

    「咦,左邊那個就是四惡之首嬴冲?看起來眉清目秀的,不像是惡人呢。」

    「不像惡人?可前陣子就是這人,差點把臨淮候世子當街射殺,可見人不可貌相。我真奇怪,一個快要失爵的廢人而已,他憑什麼這麼狂?」

    「什麼咸陽四惡?京城四廢才對,唯一一個有點本事的莊季,還是個蠢笨如豬的。」

    「那嬴冲只是蠻橫霸道,莊季也只是笨了些,最討人厭的應該是那周衍。明明一點本事都沒有,偏偏色膽包天。剛才在那門口,那眼珠子就好似要掉下來。」

    「也不知最後會是哪位姐妹,嫁給他們這些人?只怕是要陷入火坑。」

    「我看那宣陽長公主家的薛大郎倒是個好的,可為何要與這等樣人混在一快?」

    莊季的面色漲紅,目中快要噴出火來。若不是嬴冲讓張義與莊季家的那位近身護衛一起強按著,這位就要衝出去,與那些女人拚命。

    周衍也是面色鐵青,他是被人評價的最多,也被罵得最狠的那個。

    嬴冲自己也是極其惱火,轉過頭瞪薛平貴:「這破地方,是你故意選的?」

    其實來之前,他就已料到了這次定會被人指點議論。可掩耳盜鈴,裝作不知,總不會比現在這樣的情形更尷尬。

    薛平貴則是無奈的摸了摸鼻子:「我本來是想聽些八卦來著。這也怪你,剛好出了一次風頭。」

    他這輩子最大的興趣,就是探人隱私了。只是沒想到,自家偷聽不成,反而是他們四人被特意關注了。

    不過他的話也不算錯。正因近日嬴冲毆打林國丈,幾乎當街射殺臨淮候世子的壯舉,咸陽四惡少的威名,近日才又甚囂塵上。

    不過除此之外,好有一個原因,四人都年紀漸長,都陸續到了議親之齡。身份都是不尷不尬,又同樣名聲惡劣,被人特別關注些,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嬴冲微微搖頭,無可奈何。此時湖邊的各處涼棚都已有人在,倒是不好再換地方了。

    也不知是否都被長輩特意吩咐過,四人中便是性情最衝動的莊季,在這武威郡王府也沒敢惹事生非。哪怕是那些女人把話說得再難聽,莊季也依然強忍了下來。

    在這涼棚之內,四人如同坐蠟,恨不得這賞花宴,早點結束才好。

    好不容易熬到了一個時辰之後,王府裡正宴開始,嬴冲才感覺好受些。

    正宴也這在湖畔,一邊吃食,一邊賞花,倒也風雅。王府裡的廚子,手藝也還不錯,讓莊季又大快朵頤了一番。

    四人都有著心事,也都是心情不爽。除了莊季沒心沒肺之外,其餘三個都是悶頭喝酒,只不過片刻,就都有了幾分醉意。

    不過嬴冲宴席才吃到一半,就被人用一張紙條叫了出去。那是女子的筆跡,清秀娟麗,是由一位送菜的王府僕人,給他夾帶過來。紙上只有一句——王府西側院懷廊之西靜候君至。

    嬴冲也沒多想,這紙條可能是傾心他的女子,也可能是另有所圖,甚至很大可能是出自他對頭的手筆。在這王府內,那林東來等人或者不能拿他怎樣,卻可設局使他出乖露醜。

    不過無論是怎樣的情形,嬴冲都不在意。反正在這宴會也是無聊得緊。

    且他既然敢去赴會,自然也是有準備的。莊季三人,此時就跟在他後面,一旦有什麼狀況,隨時都可呼應。

    還有張義,各家中的年輕子弟與護衛,能夠勝得過他的真不多。

    不過情形出乎意料,當嬴冲來到西側院的時候,發現那懷廊之下,竟然並無其他的埋伏。只有一位容顏嬌俏,渾身火紅色衣裳,彷彿綻開怒放中的玫瑰般的女子,正站在那裡靜靜等候著。

    稍稍猶豫,嬴冲還是踱步走了過去。不過還沒等他開口問,那女孩就已經眼前一亮,氣勢洶洶道:「你就是嬴冲?我不會嫁給你的,你死心吧!」

    嬴冲微一愣神,而後了悟於心:「原來如此,敢問姑娘可是雲麾將軍胡家的女兒?」

    這是想著那薛家出身儒門,信奉禮教,家裡的姑娘不會這麼沒有規矩,也不會蠢到這樣的地步。

    想來只有將門之女,才會如此的『爽直』。

    「什麼胡家?」

    那女孩一怔,而後就反應過來,哼了一聲道:「我父親是兵部員外郎薛安!總而言之,不管你們家打的是什麼主意,我薛輕梅寧死都不嫁你這樣的不堪之人!那胡家妹妹若能看上你這廢物,那自是最好不過。」

    說完之後,就再不理會嬴冲,直接拂袖轉身就走。

    嬴冲面上是一陣陣火辣辣的,胸中憋悶無比。哪怕是明知這女孩是個蠢貨,可心裡也一樣難受。

    可真沒想到,如今一個小小四等世家之女,居然也能鄙薄於他。

    面子上更有些掛不住,他把薛平貴幾人叫來跟著,原本是為防意外。結果這次,卻是在他們面前出了一次大醜。

    尤其是周衍那個大嘴巴,估計過不到一日,他被薛輕梅拒婚之事,就將傳遍整個咸陽城。

    深深幾個呼吸,嬴冲也是掉頭就走。這次他真是被氣著了,也覺淒涼。

    十歲時他一身武脈被廢,嬴冲就已預料到自己日後,必定會遭人作踐。

    可他沒想到的是,這一天會來的這麼早。

    胸中郁氣難平,可當嬴冲回轉時,卻沒發現薛平貴幾人的身影。居然只有張義一人,跟在他的後面。

    「那幾個傢伙了?」

    嬴冲遊目四望了一眼,眼含奇色:「可是回去喝酒了?」

    張義搖了搖頭,一手指了指內院道:「因途中遇到了福王府世子,三位公子說有熱鬧可看,就一起跟過去了。薛公子臨走之前還說,世子你若回來了,可一併過去看看。還說途中他們會留下暗記,世子自能尋到他們。」

    福王府?

    嬴冲挑了挑眉,福王府世子嬴博,也是他們四人的仇家之一。

    這位與他及周衍一樣,都是出身貴胄,卻又不能修行武道之人,惡名也同樣名傳咸陽。

    不過同是眾人眼中的廢物惡少,也不一定就能玩到一起。兩邊各有一群人,彼此作對。

    且人家福王府乃皇室宗親,世襲罔替並不靠那家傳神甲。嬴博那傢伙哪怕不能習武,一樣可繼承爵位,不是他們這些人能比。

    也不知是有什麼熱鬧可看?是像自己方才那樣?

    嬴冲差點就破開大罵,這三人也忒不講義氣,說好了要跟過來幫忙的,結果這幾位都不見了蹤影。不過暗中卻又是鬆了一口氣,至少這幾位,沒見到他丟人現眼的那一幕。
x24685 發表於 2016-3-20 12:24
二十二章 傲雪居內

    武威郡王府的內院與外院不同,似張義這樣的身份,是不能進去的。其實似嬴冲與薛平貴這樣的外男,不得主人的邀請,也是不得入內。

    不過他們這幾人被抓住了,頂多是被主人家發作一番。可張義這樣的侍衛若敢如此妄為,那是必死無疑。

    張義對此事並不贊同,他是因守信遵諾,才對嬴冲轉達這番話。本身是極反對嬴冲,參合進這種事情。

    可惜沒用,當嬴冲感興趣的時候,誰都勸不住。恰好酒力上來,又心情不佳,一意堅持。張義想著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當下只能從嬴冲這裡要了只看熱鬧,絕不惹是生非的承諾之後,便放任嬴冲離去。

    他倒並不但心嬴冲會有危險,一來沒有誰敢膽大包天,在這武威郡王府,一位玄天位大高手的眼皮底下動武。二來嬴冲攜帶有兩件機關暗器,也不是好惹的。至少那些世家公子哥兒,沒幾個能在武力上,完全壓制住這兩門暗器。

    世子是守信之人,幾年來只要答應他的事請,就會盡一切辦到,從未失言。想必這次,也不會讓他失望。

    不過當張義眼見著嬴冲直接翻牆進入了內院時,他又不禁眼皮微跳,莫名的感覺有些不安。希望這次世子能夠平安歸來,別出什麼事情才好。

    嬴冲則仍在鬱悶中,他才剛遭遇一件糟心事,心煩得緊。不過能看看別人家的熱鬧,似也不錯,多少可以慰藉一下自己。

    翻牆之後,果然沒走多遠,就尋到了薛平貴幾人留下的暗記。咸陽四惡一起為非作歹,廝混久了,他們自然有一套能讓別人一頭霧水,難以瞭解的印記暗號用來交流。

    往左側走?

    嬴冲信步前行,可能是今日賞花宴,王府中人手吃緊的關係。這內院的守衛,並不怎麼嚴密,也沒什麼侍女行走。嬴冲尋著那些印記前行,很輕鬆的就找到了薛平貴三人。

    「你們到底在搞什麼鬼?這大半夜的,福王家的那位,能有什麼熱鬧可看?」

    「嘿嘿!」

    薛平貴狐狸一般的笑著:「私相授受,福王之子與臨淮候家長女暗生情愫,準備今日在這武威郡王府中月下偷情。你覺如何?這熱鬧看不看得?如有機會,你我幾個當個捉姦之人,將這事捅穿了,這咸陽城內可就有好戲看了。」

    周衍則是一臉的不爽:「這好白菜,怎麼都讓豬給拱了?」

    嬴冲一聽,就也眼神大亮,起了興趣。福王家與臨淮候家,這可都是嬴冲對頭哇!有這樣的好事,他絕不會錯過。

    據他所知,如今的臨淮候家,正有送女入宮之意,以延續太后權勢。而那福王,則一向都是當今聖上的左膀右臂。若傳出這兩家子女有了私情的消息,那這咸陽城確實是要亂上一陣。牽涉到的幾家,必定要雞飛狗跳不可。

    至於周衍的那句,嬴冲只當是沒聽見。臨淮候的林東來雖與他們幾人不對付,可其妹林思萱卻是絕色。周衍這個色中惡鬼,已經垂涎那女孩許久了,如今聽到林思萱與他一向瞧不起的嬴博有染,心情能好才怪。

    「人呢?現在人在哪裡?」

    嬴冲也挽起了袖子,遊目四顧:「別跟我說你們跟丟了?」

    被他這麼一說,薛平貴的臉上就現出了苦色:「剛才這裡有幾個巡邏侍衛,我們擔心被人發覺後打草驚蛇,就沒有立時跟上。」

    說完就看莊季,眼露期待之色。嬴冲無語,也看莊季,四人中只有莊季武道高深,已是七階武候境。聽風辨位,識靈感應的本事雖然蹩腳,可也甩了他們好幾條街。

    莊季卻四顧茫然,不斷用鼻子嗅著,卻沒什麼結果。嬴冲正暗覺可惜,正想著這次多半是沒希望讓那福王與臨淮候家好看了。就見莊季忽然面現驚喜之色,指著一個方向道:「在那邊,這個香氣,不會錯的。」

    嬴冲與薛平貴對視了一眼,有些驚疑不定。不過莊季首先就已竄了出去,周衍則緊隨其後。

    二人無奈,只好遠遠跟著。不過都極其小心,刻意拉開了距離。都想著要是出了什麼事,被人抓包了,那就由前面兩人頂缸。

    不過這一路都還算平安,由莊季帶著,在這王府內院東拐西轉,足足將近半刻之後,才來到一處精緻的院舍前。

    「傲雪居?這是什麼所在?」

    嬴冲看了看牌匾,眼中透著狐疑。忖道那福王世子與臨淮候家的小姐,即便要幽會,也沒必要到這樣的地方。這已是王府深處,何必要冒這樣的風險?

    到了這時,他已沒有了之前的興奮,反而感覺詭異。本該守衛深嚴的王府,今日卻鬆懈異常;而這一路上,也是暢通無阻,讓他們如入無人之境。

    嬴冲心下已多出了幾分謹慎,再看薛平貴,只見這位神情也是一樣的多出了幾分凝重。都有心就這麼放棄離開,卻又放心不下前面那兩人。

    而再當他二人,一併走入到這傲雪居後,卻是一陣無語。

    只見那莊季正就著一桌酒席吃喝著,而周衍則是面色難看異常的坐在一旁,眼神怔忡。

    嬴冲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試探著問道:「那嬴博呢?林思萱在何處?怎麼在這吃上了?」

    莊季聞言卻是一陣不解,口中含糊道:「什麼嬴博,林思萱?他們也在這裡?」

    說話的時候,那嘴裡仍沒半刻停歇。

    嬴冲只覺一股悶氣,噎在了胸口。那邊薛平貴也是眉頭大皺:「你剛才不是說聞到了香氣,說不會有錯?」

    「是聞到了香!」

    莊季一邊點著頭,一邊喝著手中的湯,面上全是滿足之色:「薛三鮮做的老鴨湯,絕不會有錯的!」

    他吃東西一向都是大吃大嚼,可這時候居然是小口小口的喝著,一點點的品味,神情陶醉。

    嬴冲頭疼的揉了揉了額角,所謂的薛三鮮是咸陽城裡最有名的大廚之一。做出來的菜餚,據說吃了後能讓人三月吃不不下尋常飯菜。而莊季這個吃貨,最喜歡的就是薛三鮮做的這一道老鴨湯。

    他早該猜到的,以這傢伙的性情,怎麼可能會去辨識那女子身上的體香?

    搖了搖頭,嬴冲接著又神情疑惑的看了眼四周:「這是什麼地方?看起來像是女子的閨閣?」

    看那裝飾擺設,應是一位未成年小姐的閨房。可周圍既無侍女,也無守衛。

    「有此可能,我看此間書畫擺設,皆為名貴之物。此間主人,必定極其受寵。」

    薛平貴已覺不妥,悄然向門口走去:「對了,你們幾個,有沒有聽見水聲?好似有人在洗澡。」

    嬴冲心中一突,仔細一聽,果然如此。當下也毫不猶豫,步步後退著,想著他們幾人,估計是著了別人的道了,這都怪莊季這個吃貨——

    那周衍的臉色,也古怪起來,估計是想到了什麼,臉色漲紅,鼻中流出了一線血痕。

    莊季卻仍是渾然不覺,繼續喝著湯:「你們怎麼不一起吃?這裡至少有三道菜是宮裡的御廚做的,風味與外面不同。」

    話音未落,就聽這樓上傳來一位女子的聲音:「是誰?可是月兒?到底是誰在下面?」

    那聲音好聽之極,婉轉悠揚,似水如歌,不過語氣疑惑中又帶著幾分驚慌。

    嬴冲聞言,立時掉頭就跑。這裡還真是女子的閨房,且閨閣中的葉閥小姐,正在沐浴之中!一旦被人撞見,哪怕他身為安國公世子,這次也定是下場堪憂。將他抽筋剝皮,都難息雙河葉閥之恨。

    薛平貴的動作,卻比他還要更快一些,手中竟是將一張靈符打出。然後他整個人如風似電,一溜煙就已竄到了大門之外。

    周衍則是愣了一愣後,才反應了過來,然後也是發足疾奔。他腳下的一雙鞋子,這時竟然發著光,跑起來似踏風而行。後發而先至,一個眨眼就已有了超越嬴冲的勢頭。
x24685 發表於 2016-3-21 13:30
二十三章 姻緣之始

    嬴冲的視角餘光,恰好看到了這一幕。眼見周衍這廝,已經快要超出自己一個身位,他是毫不猶豫就將身邊的一張椅子揮起,往周衍的身前丟去。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今天反正他是不敢背這個黑鍋的。

    他這一干擾,正好湊效。周衍腳下的那雙靴子,速度快是快了,可也使周衍沒有了閃避挪移的餘地,直接就撞上那張花椅。人雖沒有當場跌倒,卻也是腳步蹣跚踉蹌,速度大減。令周衍氣恨不已,直接破口大罵。

    嬴冲卻不但不理會,反而得意一笑,手中也握住了一枚淺紫色的晶石。他們四人在咸陽城內橫行,可有時候難免會遇到一些硬點子。打不過時怎麼辦?那就只好跑路。

    除了莊季之外,其餘三人都各有著自家的逃命之法。剛才薛平貴用的是御風符,而周衍腳下那雙靴子,則名叫風行靴,都能夠御風而行。

    而此時嬴冲手中的東西,則喚作雷走神石,也是練氣士煉成的寶物。兩年之前,嬴冲花了重金買來。只需發動,腳下自生雷電,逃遁的速度,還要勝過薛平貴那張御風神符,助他屢次逃脫大難。

    只是嬴冲才剛念出咒語,就聽一聲外面一聲尖叫:「來人啦,快來抓淫賊!」

    那聲音中氣十足,遠傳數里,還有人大喊道:「有淫賊進了傲雪居!」

    整個武威郡王府的內院,頓時騷動了起來。這刻便連最遲純的莊季也反應過來,情知不妙,當下一聲大吼,猛地將身前的宴席掀翻。龐大的身軀,就似一條霸王龍似的往院外狂奔,每一步邁出,都是『咚咚』的巨響,帶起陣陣狂風呼嘯,似地震一般。只頃刻間,就已經越過了嬴冲與周衍兩人。

    嬴冲頗是無奈,他就知會是如此,所以才出手攔了周衍一步。莊季的腦子是有些不靈光,可逃命的本事,卻是四人中最強的一人。且這次他們四人裡面,最適合頂缸的,就是有色中惡鬼之稱的周衍了。

    雷走神石引動,嬴冲身影也似風馳電掣也似,緊隨在了莊季的後面。他不知外面是什麼樣的情形,不過有前面這個大塊頭開路掩護,無疑會輕鬆許多,也更安全。

    只是嬴冲才剛走出幾步,後方就有一張遮天大網墜落下來,恰好將他整個人都罩在其中。嬴冲淬不及防,腳下一絆,頓時撲倒在地。之後就見周衍『嘿嘿』笑著,手持著一個圓筒,從他身邊輕鬆越過。一邊走還一邊嘲笑道:「所謂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被你嬴冲害了那麼多次,我周衍如今也學乖了。」

    嬴冲目瞪口呆,神情愣愣的看著前面幾人越走越遠。不過隨即他就心中一動,將那陷仙戒取在手中。咒言念動,嬴冲再往那周衍遙遙一指。後者頓時『哎喲』一聲,整個身軀往下一栽,徹底不見了人影,只能聽到那周衍的聲音怒罵道:「我草,這裡怎麼有個坑?」

    嬴冲見狀一樂,忖道這枚陷仙戒還真蠻管用的。不敢耽擱,他三兩下就將套出自己這張繩網掀開。只是這次嬴冲還只來得及邁出幾步,就聽不遠處一聲震吼:「淫賊,你給我受死!」

    人影閃動,一陣狂風襲來,嬴冲心中暗叫不妙,匆忙間把雙臂架在身前抵擋。瞬間就覺有一股巨力衝擊,使他整個人拋飛而起,在天空中劃出一條如流星般的靚麗弧形,最後猛然砸落在後方那閣樓的第二層。

    隨著一連串『咔嚓嚓』的震響聲,嬴冲的身軀,直接就將那木牆撞碎,落入到了房中。

    此時他只覺渾身的骨頭都快散了架,五臟六腑都是陣陣翻滾不休,口中更是微甜。

    深呼了一口氣,嬴冲將嘴裡湧出鮮血強行吞下,再勉力張開了眼,隨即就見一位裹著浴巾的少女,正俏生生的立在他面前。

    「葉凌雪?」

    嬴冲的目裡現出了一絲疑惑,一絲瞭然,還有一絲驚豔。他從不知一個女人,可以美到這樣的地步。這刻的葉凌雪,在他的眼前,簡直就是完美的化身。黑髮如雲,目若秋水,臉似桃花,肌膚如雪。整個人更似在散著光輝,只是裸露在外的部分**,就已經美到驚心動魄。

    看著這水霧中的少女,嬴冲莫名的就想到了一句——以花為貌,以鳥為聲,以月為神,以柳為態,以玉為骨,以冰雪為膚,以秋水為姿,以蘭為心。

    ——這就是他嬴冲日後的妻子?

    當這最後的念頭閃過,嬴冲再支撐不住。眼前一黑,徹底暈迷了過去。

    ※※※※

    再當嬴冲情形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雙手纏著繃帶,仰躺在自家的床上。

    旁邊老安西伯嬴定面色沉重,而張義則是一臉的擔憂之色。當發現嬴冲已經醒來,二人都是一喜。

    「你這混賬,總算是醒來了」

    安西伯嬴定先是鬆了一口氣,而後憤憤不平道:「那武威郡王府的人下手未免太過狠毒,再重幾分,我估計你這雙手就廢了!要是真有什麼好歹,我非得去向那武威王要個交代不可!」

    嬴冲無語的看著床頂,想著自己才剛好了幾天,如今就又要臥床修養了。而正當他以為嬴定罵完武威郡王府之後,必定會衝著自己咆哮怒罵一番的時候,卻見這祖父又哈哈笑著,驀地在嬴定肩膀上一拍:「好你個臭小子,這次的事情幹得漂亮!真沒想到,定兒你還能有這麼一手!雙河葉閥的媳婦,這次看來是跑不掉了。老夫見過葉凌雪那女孩,溫柔賢淑,美貌傾城,與孫兒你正好般配。」

    竟然是興高采烈,對嬴定這次的『惹是生非』欣賞之至。

    嬴定楞了一會之後才反應過來,他早就從那石碑中知道了是這結果,不過仍覺奇怪:「祖父你莫非是在說笑?那雙河葉家,怎的會將女兒嫁給我?」

    「為何不能?所謂男女授受不親!那女孩身子都已經被你看光了,不嫁給你還能嫁誰?難道還能再入宮與皇室聯姻不成?」

    嬴定卻渾不在意的揮了揮手,眼神興奮:「孫兒無需心憂,武威郡王昨日已經親自上門與我談過,明裡是說要我們安國公府給個交代,其實是要逼迫我安國公府盡快下定,為你二人訂婚。老夫已經做主,將你的庚帖遞給了郡王府,只要那邊對過八字,就可去郡王府為你求婚了。」

    嬴冲聞言,先是一陣無語,而後又不解道:「可我總覺得,那武威王府將我當場打死,豈不是更省事多了?」

    如此一來,那葉凌雪雖仍是壞了名節,可也不會落到最壞的地步。畢竟當世儒家雖已漸漸盛興,可雙河葉閥,一向都是兵家門人。對於禮教,其實並不太看重。

    且那時名正言順。郡王府便是當場將他打殺了,別人也不能說什麼。

    「他們敢!」

    嬴定一聲冷哼,面含傲意:「孫兒你乃安國公世子,武陽嬴氏四房的嫡長孫!又有陛下回護,兄姐俱掌重兵。那雙河葉閥再怎麼強橫勢大,也不敢如此放肆跋扈。且此事我心中有數,那夜你入郡王府內院的前後經歷,實在是古怪,焉知不是那郡王府之人也有意如此?否則孫兒你這一路,為何連一個護衛都沒見著?」

    又笑道:「如今只有葉凌雪那娃兒,估計還有些不情願。不過武威郡王既心意已定,她一個深閨裡的丫頭,又能抗拒到幾時?總而言之,沖兒你只管好好養傷便是。前面的事情你已做好了,後面的手尾,就只管交給老夫!」

    嬴定一邊大包大攬的說著,一邊大笑著昂首出門,言語神態俱皆興奮已極。
x24685 發表於 2016-3-21 13:32
二十四章 轟動咸陽
               
    嬴冲看著嬴定遠去的背影,想要說什麼,可最後還是閉上了嘴。

    這次武威郡王府的事情,實在是怪異。那佈局之人,與其說是在算計他嬴冲,倒不如說是在坑害暗葉四小姐葉凌雪。他嬴冲明顯是捲入到了葉閥內的一場風波,且多半是與皇家有涉。

    事後想來,不但是那一路上王府的侍衛護院有問題,便連他們四人喝的酒,怕也是被人下了藥。否則他們四人再怎麼混賬,又豈會糊塗至此,事到臨頭才醒悟過來?

    還有薛輕梅的那紙條,薛平貴幾人在路上恰好有遇到了福王世子嬴博的醜事,葉四小姐的閨閣之內空無一人——這樁樁件件都充滿了算計與巧合,這幕後謀劃之人,在武威郡王府內定然權勢滔天,否則定難辦到。

    可這些跟嬴定說有什麼用?在他這祖父眼裡,他們武陽嬴氏能夠迎娶到雙河葉閥的嫡女,無疑是天大的榮耀。哪怕是明知裡面有問題,也絕不會放棄這樁婚事的。

    且在祖父嬴定看來,他嬴冲若娶了葉凌雪,日後有雙河葉閥為依靠,處境無疑會好得多。可將那胡家薛家,甩出數條街。

    無論這後面有什麼的陰謀,祖父他都不會放棄的。且那石碑中早有預言,他日後的妻子就是葉凌雪。無論怎麼說都沒用,既然如此,他又何需廢這口舌?

    反正在他嬴冲看來,妻子無論是葉凌雪還是薛輕梅,其實都沒什麼區別,那麼娶了葉凌雪又何妨?且這件事,其實也輪不到他頭疼。

    將這件事暫時放下,嬴冲就看見那張義的神情,依然鬱鬱。他心中一轉念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只能無奈的解釋道:「那夜可不是我故意惹事,也沒想過偷窺人家女孩沐浴。」

    他嬴冲雖然放蕩,可直接都還是童子身,從來沒有禍害過良家,亦不曾想過去玷污一位世家女子的名節。

    「世子無需解釋,張義明白的。」

    雖是這麼說著,張義的神情卻是黯然如故,悶聲道:「這次是屬下護衛不力,致使世子於勾欄巷之後再受重傷。聽說嬴大將軍即將進京述職,張義如今已無顏去見。世子傷癒之後,屬下會向安西伯自請責罰,以贖前過。也望日後,世子能對張義說實話才好。」

    嬴冲一看就知自己這護衛統領,依然在猜疑自己。確實,這次武威王府是出了問題,可他嬴冲也有順水推舟之嫌,

    他不知跟這位怎麼解釋才好,幾年時間積累的信譽,今日可謂一夕敗光,讓嬴冲頗有種萬念似灰之感。

    輕聲嘆息,嬴冲乾脆是以意念感應那日月煉神壺內,進入到了十丈虛空。

    他壺外的身體正重傷臥床,壺內的軀體卻是安好如故,可自由活動。

    不過嬴冲卻是雙膝盤坐,雙眼無神的看著遠處,定定發呆。腦海之內,也憶起了那日武威王府,傲雪居二樓內,自己昏迷前看到的那副絕美畫面。而後一個念頭突然升起——鮮花插在牛糞上!

    話雖粗俗,也貶低了自己。可卻是最恰當不過,在那些世家大族,權貴人物的眼中,自己只怕是連****都不如吧?

    這次的事情,其實於他無損,唯一的受害者,就是那位葉四小姐。也不知如今那葉凌雪,究竟怎樣了?會否恨自己入骨?

    不過這也怪不得他,那位小姐要怨,也該先怨自家的武威王府。

    一聲失笑,嬴冲搖了搖頭,然後他目光下意識的,就又向那石碑掃去,而後再一愣神。

    只見那石碑之上,赫然又多出了兩行字跡。

    「——天聖二十七年十一月三日,偶見有朝官遇刺,吾與張義出手相救,擊殺刺客三人。事後數月方知,吾所救之人,乃新任雍州大中正,」

    「——天聖二十七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得掌摘星神甲,承爵安國公!」

    看了半晌,嬴冲才緩緩回神。

    大中正?而且是雍州大中正!

    這可是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要知大秦國以九品官人法取士。將士人之德才、門第、風評與面貌氣質等等定為九品鄉評,以供朝廷拔選任官。

    而這品第人物之權,就掌握在大秦朝設於各郡的中正手中。不過這些郡中正也被稱為小中正,只負責初評與推選。在各郡之上,還有設置於各州的大中正,有著各郡士人的最終定品之權。

    而大秦十三州五十六郡,總共十三位大中正裡,又以雍州大中正為尊。不但掌握近畿之地的人物選拔之權,更可參與決定大秦諸郡的小中正人選。歷代都是由德高望重者出任,地位可比三公。

    別看他嬴冲如今貴為國公世子,可他哪怕承了爵,日後若想要出仕或者從軍時,未來的前途也都捏在這位雍州大中正的手中。若那位看你不順眼,評一個下下品,那麼嬴冲這一輩子都難出人頭地。

    他父親就是如此,定品之時只得了中上,然後在軍中蹉跎了十二年,才得以執掌一軍。哪怕是戰功纍纍,哪怕是武力高絕,哪怕是皇帝賞識有加,也仍需在軍中苦苦熬著資歷,

    自然,這是在嬴家還沒有摘星神甲的時候。如今有了國公爵位,有了仙元階的墨甲,有了封地與三千部屬私軍。大秦朝無論如何都不會讓這樣的戰力,沉淪下僚。

    不過若有這位雍州大中正欣賞,嬴冲日後的前程仍將寬可許多。出仕時定個上中,或者上下,那麼他至少可省去數年時光。

    只是這一行,嬴冲看過之後就沒怎麼在意,目光緊緊望著那第二條——天聖二十七年十一月十七日,得掌摘星神甲,承爵安國公!

    嬴冲對這石碑感觀複雜,有不信,有驚畏,有不解,也有期冀。可在這一刻,他心裡只剩下一種情緒,那就是驚喜莫名!

    也就是說,自己終究還是得了摘星神甲的認可,保住了父親留下的爵位?

    ※※※※

    就在嬴冲在家養傷,為一個多月後自己可能得掌摘星神甲,承爵安國公而興奮不已的時候。整個咸陽城幾乎所有世家大閥,也都在為當日武威郡王府那場變故而騷動不寧。

    此時在才剛修好的輕雲樓內,薛平貴就為嬴冲的安危心憂不已。

    「怎麼這麼久都還沒消息,嬴冲那傢伙,該不會死在武威王府?」

    「哪裡可能?」

    旁邊的周衍嘿嘿的笑,不過神色裡已沒有之前的得意,多少帶著幾分擔憂:「所謂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你又不是不知嬴冲那傢伙命硬,流星都砸不死他,何況這點陣仗?武威王府也沒這麼霸道,敢當場就要了一位勳臣之後的命。」

    他也在暗暗慶幸,幸虧是防了嬴冲一手,否則他那日跑得稍慢些,可能自己的下場就不堪設想。當日他可是親眼看著,嬴冲滿身是血,被抬出了武威王府。那悽慘之狀,讓他心驚不已,在家老實了好幾天。

    不過這連續幾日沒有嬴冲的消息,也不免暗暗為那損友擔憂。又有些後悔,畢竟這樁禍事,其實是他們惹出來的。

    薛平貴聞言搖了搖頭,正想說些什麼,就聽下面一陣『噔噔』的響聲。

    卻是莊季那肉山般的身軀,正似飛一般的爬上了這七樓。可能是一路飛奔,體力消耗太多之故,以莊季的體質與武道修為,此刻竟然大口喘著氣。

    薛平貴只見這情形,就知必是有什麼極其重要之事發生。他一言不發,默默等他,直到半晌之後,莊季才緩過氣來:「我娘親那裡得到消息,說是武威郡王,有意將他家那個葉四小姐,嫁給嬴冲。」

    「怎麼可能?」

    周衍的手中同時『咔嚓』一聲脆響,竟是用力太過,直接將他手裡的酒杯捏碎。而周衍的臉上,則滿是難以置信之色。

    「不是說有人給葉凌雪批命,說她是身貴為鳳體,相母儀天下?武威郡王怎麼會將他的寶貝孫女,嫁給嬴冲?」
x24685 發表於 2016-3-22 11:45
二十五章 武威王府

    薛平貴也感覺自己的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半晌之後才醒過神來。仔細存思了片刻,就若有所悟道:「這麼說來,倒也不是沒有可能。若是那日設局陷害我等之人不是別人,而是武威王府本身呢?如那武威王府,本身就不願將葉四小姐送入皇宮,那麼這件事也就說得通了。」

    「武威王府?」

    周衍仔細一想,確實是這麼個道理,不由痛心疾首:「怎麼這世間的好白菜,都讓豬給拱了?」

    接著又為那日跑在嬴冲前面而懊惱不已,一陣哀聲嘆氣:「早知如此,那天我就不跑了。老老實實呆著,必可抱得佳人歸。我那天怎麼就發傻?有這樣的好事,我跑什麼跑?」

    莊衍也是抓了抓頭,若有所悟:「也就是說,那天誰跑得慢些,誰就是那葉四小姐的夫婿?」

    周衍一聲嘆息,默默無言。而後莊衍就『撲通』一聲坐在地板上,也是愣愣失神,一副悔不當初的神情。

    薛平貴看著這二人,不由一陣無語。這二位怕是想得太多,那日設局之人,多半是一開始就是衝著那嬴冲去的。否則武威王府最早出現的那位小天位強者,不先攔住跑在前面的兩人,卻偏偏只朝嬴冲下手。又剛好是將嬴冲,踢入到葉四小姐的閨閣之內。

    想要解釋,薛平貴又覺心累,思忖了片刻,他乾脆懶得理會,忖道就讓這兩個傢伙繼續羨慕嫉妒恨好了,這反而能使他更舒心些。

    而此時在咸陽城裡,正在議論這樁奇異婚事的,絕非只輕雲樓這一處。蔡國公府,一位練習插花中的紫衣少女,同樣萬分訝然的回過身:「小青你是說,武威郡王府已經將那嬴冲與葉凌雪的生辰八字,送往白雲觀對過了?」

    這女孩神態文靜嫻雅,面貌嬌豔入花,衣飾姿容皆端莊得體。而在她面前站立的,正是上官小青,同樣是容顏嬌俏異常,氣質高貴華美,此時正微微點著頭道:「這是娘她從白雲觀那裡得來的消息,本來這種事情,是不該外傳的。不過武威郡王府裡似不但無意隱瞞,反而在刻意宣揚。娘親昨日也恰在那裡佈施,所以能夠提前得知此事。」

    「是世子夫人說的?那就不會有錯了。」

    那紫衣少女一陣失神,再顧不得身邊花盆裡的半成品,一邊就著旁邊侍女手中的水盆洗手,一邊奇怪道:「這樁婚事要真是成了,那就真要轟動整個咸陽城。不是說她身貴為鳳體,相母儀天下麼?怎麼就落到這地步?」

    「什麼國母之命,看來多半是遊方道士的胡言亂語!說不定是哪位故意請來,說的話全是唬弄人的。可笑有些人,居然還當了真。如今又不知有多少人,在看她葉凌雪的笑話?」

    紅衣少女一聲冷笑,眉目中略含嘲意:「如今既已合了八字,那麼他二人定婚就在今日了。據說此事武威郡王親口所定,又有前幾日那一齣鬧劇,葉四她清白已失。這樁婚事便是那葉四的父母出面,怕也扭不過來,應當不會再有變數了。」

    語氣中除了幾分慶幸之外,更含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快意,

    「小青!」

    紫衣少女聞言不讚同的搖了搖頭,而後面現憐憫之色:「若真如此,那麼凌雪妹妹她就真可惜了。她那人品樣貌,哪一樣不是最頂尖的?嫁給嬴冲那個浪蕩子,豈不是掉入到火坑裡?明明是天之驕女,如今卻跌落泥塵。她已足夠可憐了,你我又何必再幸災樂禍?」

    上官小青楞了楞,而後也微微頷首:「表姐說的有道理。這麼說來,她還真是可憐。我聽說過那嬴冲的名聲,不但是個武脈已斷的廢物,還即將失爵。為人更是最混賬不過,小小年紀就流連青樓妓館,還與人爭風吃醋。據說性子也是蠻橫霸道,當街殺人都不眨眼,欺男霸女,胡作非為,不定哪一日,會惹出抄家滅族的大禍出來。這二人成婚之後,只怕葉凌雪她遲早要為那混賬氣出病來。」

    紫衣少女則是一聲嘆息,神情複雜:「我等女子,一身需有兩次投胎,出生一次,出嫁一次。為人之婦,一身榮辱都繫於夫君。若是嫁錯了郎君,那就等於是毀了一輩子。只盼你我日後,也莫要落到如凌雪妹妹她那樣下場才好。」

    上官小青卻不在意,心裡已在想著這次選秀。葉凌雪退出之後,如今能夠在家勢容貌上與她競爭的對手,就只有一二人而已。只要不出錯,那麼她一個王妃之位十拿九穩。自己與表姐她嫁的再差,又能差到哪去?又想該如何再見那葉凌雪一面,也不知她那好姐妹現在到底是什麼樣子了?想必是再沒有了以往的趾高氣揚。

    ※※※※

    與此同時,武威王府的內院書房中,一位容顏清雋,氣度出塵的老者,正端坐在書案之後的,雙目微斂,做凝神傾聽狀。

    「——那五皇子聽說這消息之後,當場摔了茶杯。淑妃那邊,據說也是當場發作,狠狠訓斥了一陣她宮內的宮女太監。」

    書案之前,是一位家僕打扮,年約四旬的中年人,神情畢恭畢敬:「還有安國公府,據說那位懷化大將軍的夫人,已經回了一趟王家。去前神色惶惶,回府之後亦是心神不寧。」

    那老者聞言點了點,又問道:「還有什麼?墨生可一併說來。這咸陽城內的反應,應當不止這些。」

    這次那中年僕人卻一陣猶豫,直到見老者的犀利目光已逼視過來,才開口道:「城中各府的女眷,都在議論當年那老道,說那人多半是招搖撞騙的江湖騙子,所言所語,儘是信口雌黃。此外就是在非議嘲笑我們府上四小姐,也有代小姐她可憐惋惜的,說小姐這一輩子就這麼毀了,非但當不成皇后,日後的下場,只怕連普通的庶族子女都不如。再就是羨慕安國公世子好運之人,說他這次是天降鴻福,癩蛤蟆居然真吃到了天鵝肉,又說什麼鮮花插在牛糞上,好馬配上破鞍云云——」

    老者聞言卻不但不怒,反而失笑:「理當如此!那個小子,性情確實是混賬。能娶得老夫掌中珍寶,這次真是便宜了他。」

    「可是王爺!」

    中年僕人深深皺起眉,咬著牙道:「可我覺得那位安國公世子,的確非是四小姐良配。」

    「連你也是如此覺得?」

    老者先是一陣沉默,須臾之後整個人卻似老了幾歲,一聲苦笑:「你們不懂——」

    他話音未落,就被門外一個突兀響起的聲音打斷:「孩兒確實不明白,不明白父親,為何一定要將凌雪推入那火坑。」

    老者微一挑眉,看向了門口處,只見一位氣魄過人的中年,正步入到書房之內。那人渾身紫袍,正是當朝侍郎的官服,面容與老者有幾分相似,卻目如刀鋒,神情凝冷。

    中年僕人見狀,忙又朝這紫袍中年一禮:「葉墨生見過二爺!」

    武威郡王葉元朗有三子二女,而他眼前這位,正是葉元朗的次子葉宏博。

    雙河葉氏的嫡系子弟,大多都是從軍,散落在各處府軍邊軍之中,卻多有不錯成就。唯獨這位二爺異於同輩,雖是武道強橫,有著中天位的修為,走的卻偏是文職一路。如今年不到三十五,就已在朝中位居兵部侍郎之職,可算是位高權重。此時攜怒而來,氣勢驚人,面對著權傾朝野的武威郡王葉元朗,居然也毫不落下風。
x24685 發表於 2016-3-22 11:49
二十六章 兵法無雙

    葉元朗定定的看著自己這個次子,目中先是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色澤,隨後冷笑:「我這次若不插手,難道就任由你葉宏博將凌雪她送入天家?安國公府固然是個火坑,可也總比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好。」

    「父親此言從何談起?」

    葉宏博抬起了頭,面色不悅:「這次選秀過後,凌雪她必定能成為六王子妃。吾等世家之女出嫁,門第再高也不過如此。以凌雪的身份與膽識,天家中又有誰能夠欺負得了她?」

    「然後讓我葉家,也捲入到奪嫡之爭?可惜我葉氏位極人臣,已再無需一位皇后在為雙河堂葉家增光添彩。」

    葉元朗搖了搖頭,再語氣森冷的質問:「我再問你,宏博你這次一定要讓凌雪入宮,到底是真為了凌雪,還是為了淑妃那個女人?又或者是為了你葉宏博自家的野心?我知你曾經愛那淑妃至深,視為一生憾事。可你將凌雪許配於六皇子嬴天策,這是想要把我葉氏與那女人強綁在一起麼?可你葉宏博此舉,置我雙河葉氏於何地,又是否對得起你那夫人與凌雪母女?」

    一番言辭如疾風驟雨,使葉宏博的臉色,漸漸轉為青白色。可哪怕如此,他依然語氣鏗鏘如故:「天策那孩子,乃是我看著長大,這次爭奪嫡位,本就大有希望。人品才貌,亦無不上佳,正堪為凌雪良配。且孩兒也從未有讓我雙河葉閥,捲入奪嫡之意——」

    「我就當你沒有!」

    葉元朗失笑,卻使這書房內的氣氛,更是森冷:「你大約是想著那也六皇子有凌雪做皇妃,即便日後奪嫡失敗了,新皇也會看在雙河葉家的面上,事後不敢過分可對?凌雪的兩個嫡親哥哥,也不會坐視不理。可你這麼做,讓陛下怎麼想?讓日後那位新皇怎麼想?又可知什麼叫做身不由己?」

    葉宏博還想要說些什麼,葉元朗卻已神情不耐的打斷:「我知你與淑妃那女人,早已有所謀劃,以為必定可以如願以償。然而陛下他早已關注此事,那四皇子也是對凌雪忽視眈眈,便是你那大兄,又豈不知你圖謀葉閥家主的野心?這次我若坐視旁觀,凌雪她的下場,只會更為不堪!難道真讓我葉閥之女,去做人妾室?」

    葉宏博不由一楞神,而後半信半疑道:「你說陛下他,也有意納凌雪為妃?或者別有打算?」

    無論是他兄長也好,還是那四皇子也罷,他都不放在心上。可若是天聖帝出手,那情形又自不同。

    「總之不會讓你們得償所願。」

    葉元朗搖了搖頭:「若是凌雪能安安穩穩當個王妃,那麼我就是成全了你又何妨?可以如今天家的形勢,我葉閥還是敬而遠之為好。何況此番插手的,又何止是本王?這一局,你輸了。」

    葉宏博一身怒氣已消,只剩下了無奈與不甘,良久之後才又出言道:「可祖父你也沒有必要,將凌雪許配給那嬴冲?此人名聲狼藉,武脈早廢,失爵是早晚之實,如何能配得上我家凌雪?」

    「現在才想到了要憐惜女兒?可不如此,又怎能安聖上之心,示我葉閥並無非分之想?嬴神通之子在陛下心中的份量,終究是與尋常人不同,遠超出你等想像。」

    葉元朗說完之後,又一聲嘆息:「木已成舟,你無需多言,此事我自有計較——」

    話音未盡,葉元朗的神情就忽的有異,目光掃向了窗外。隨即葉宏博也有所覺,神情卻是愈發的難看。

    書房之外,葉凌雪正拍了拍身上沾的灰塵,從窗下站起身來,然後很是抱歉的,朝著那幾位動彈不得的侍衛笑了笑。

    不遠處的貼身丫鬟幽香見狀,急忙跑了過來,神情擔憂中又含責備:「小姐,你又在這偷聽了?王爺上次才罰您抄了百遍道德經,禁足一月,說是再有下次,就定要將你送入道觀,清修百日。怎麼小姐就偏不記得痛?」

    方才葉凌雪將幾個貼身丫鬟甩脫,不知去向,惹得傲雪居里面的婢女們四處巡找。只有幽香,跟隨葉凌雪日久,只一轉念就知究竟。也果然不出她所料,跑到書房處不遠,就已望見葉凌雪的身影。

    只是礙於葉凌雪的示意,不敢靠近。直到葉凌雪起身,知道已經事畢的幽香,才匆匆忙忙的奔跑過來。

    「沒事!」

    葉凌雪神情落落大方,心想她這也算是有峙無恐了。哪有把即將出嫁的女兒,送入道觀的道理?所以頂多就是抄書或者禁足,不痛不癢。

    再看那書房門口,就只見那葉元朗與葉宏博,果然雙雙走了出來,後面則跟著王府總管之一葉墨生。

    那葉宏博神情難看,一走出房門,就是一聲冷哼。葉元朗倒是神情平靜和藹,只帶著幾分無奈:「凌雪你這丫頭,剛才是用的隱元符還是斂息符?」

    他書房外的這些護衛,可並非是擺設,且本身玄天位的境界,也可使任何玄天位境界以下武者與練氣士,都無所遁形。

    遍觀整個武威郡王,有能耐潛入到他書房外偷聽牆腳的,也只有葉凌雪一人而已。

    「是隱元符。」

    葉凌雪老老實實的答著,又將手裡的一張符籙晃了晃,神情頗是遺憾:「可惜剛來沒多久,就被爺爺你發現了。不過凌雪的手段,也哪裡能比得上祖父?那夜不但一屋子的侍女都消失不見,便是雪兒,也不知傲雪居有人進來了。」

    葉宏博聞言之後,頓時心神微舒,他之前擔心的是女兒,會聽到前面關於淑妃的那幾句。

    而葉元朗卻是神情略顯尷尬,乾咳一聲後,旁顧左右而言他:「能瞞過老夫三十個呼吸的隱元符,這整個天下,能製作出來只怕不足二十。」

    笑著說完這句,葉元朗就又萬分惋惜:「可惜凌雪你,不是男兒。」

    凌雪若生為男子,可為雙河葉氏二百年之脊樑。只可惜墨甲這東西,也不知是什麼緣故,絕大部分只有男子才能駕御。

    尤其是天位墨甲,適合女人的少而又少,當世只有五六套。

    他這孫女哪怕在武道與玄門練氣上的天資再高,沒有一套合適的墨甲,也依然只能做一個深閨女子。

    「這是娘胎裡定的,孫女也沒辦法。」

    葉凌雪莞爾,她倒不覺得身為女孩有什麼不好——只除了命不由己,一生需得任由父母丈夫左右這點之外。

    思及此處,葉凌雪也笑不出來了:「爺爺是真打算將雪兒,嫁給那個嬴冲?」

    葉元朗聞言,先是點了點頭,而後目含歉疚的問:「那麼凌雪你,可願我葉家犧牲這一次?」

    「不願!」

    葉凌雪答的果決,無論是嫁入皇室,還是嫁給那個嬴冲,她都不願。「然而葉家生我養我,若一定要我如此,那麼凌雪也只能認命。」

    葉家的子女,包括她的父母在內,婚姻都是由長輩所定,也都為這家族傳續付出過代價。沒道理到了她這裡,就會有例外。

    沒有了雙河葉閥,她又哪能有這十四年的錦衣玉食?更不能讓她那本就命運悲苦的母親更難過了。

    葉元朗一陣沉默,怔怔的看了葉凌雪良久,這才黯然的轉過身:「你是個好孩子,可惜,可惜——」

    一邊說著,葉元朗一邊嘆息著離去,連道了數聲可惜,背影頹廢寂寥。

    這時葉凌雪卻忽又開口問道:「爺爺,我想知道那個嬴冲,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其實她這些日子,也打聽到一些,可還有些事,她需聽祖父親口說給她聽。

    「那就是個混蛋!咸陽四惡之首,武脈被廢之後仍不知收斂的廢物。」

    葉元朗驀然駐足,目現複雜之色:「可在他十歲之時,嵩陽書院召集諸弟子以幻術試演兵法,結果以嬴冲為第一。不但是戰無不勝,嵩陽書院內諸多英才,竟無人能以同等兵力,在他面前支撐兩刻時間。又有人跟我說,嬴冲面貴,這些年雖是自暴自棄,卻始終能得聖上關注。說他哪怕武脈被廢,爵位被除,亦將官至三公!」

    葉宏博一陣愣神,他從不知還有人對嬴冲做過這樣的評價,莫非也是那些不靠譜的遊方道士之言?

    還有聖上,在父王的口中,為何他獨獨只對嬴冲如此特殊,就只因當年嬴神通擎天保駕的功績麼?

    葉凌雪則是垂首暗嘆,女孩嫁人,可不只看夫婿他未來前途功業如何。
x24685 發表於 2016-3-23 11:42
二十七章 奪命連環

    「月兒,那安王可曾說過,這石碑上的字,是不是一定就會實現?」

    煉神壺內,嬴冲正好奇的問著旁邊的小丫頭:「他就沒有想過,得到邪皇真傳那天我特意不外出呢?又或者不去武威郡王府赴宴?」

    若都是一定會印證之事,那麼他也就不用再擔憂了。摘星神甲與那國公爵位,都鐵定會落在他手裡。

    「父親他沒說過——」

    那月兒凝思了片刻,就晃著頭道:「有些會,有些不會。邪皇真傳必定會落在你手裡,你與娘親她的婚事,也肯定會發生。至於繼承爵位與救人,那就不一定了。」

    說到此處,月兒又話音一頓,目光含著幾分疑惑與警告意味的看嬴冲:「你修為沒到武尉境,就繼承不了摘星神甲。沒有修復孔雀翎,修成奪魂絕命升仙槍,就沒可能救人。」

    嬴冲聽了,不由若有所思。月兒說邪皇真傳必定會落在他手裡,也就是說當日他無論怎麼選擇,去了哪裡,都必定會得到邪櫻槍。

    仔細想來,那日將這桿槍擲到他面前的那人,只怕就是衝著他來的。至於他與葉凌雪的婚事,也定有其他什麼緣故。看來那天在武威郡王府內的事故,果然非是巧合。

    再後面兩件不一定發生的事情,是繼承爵位與救人,這都需他有一定的修為實力才可。

    嬴冲目光往下,又看向了那石碑,心忖道也對。自己若什麼都沒做,一點都不肯努力,那麼幾十年後,他又哪裡可能平白無故就被封為安王?

    要知當今諸國,外姓之人若要封王,除了一身權天位的修為之外,還需擁有半步神元階的墨甲才可受封王位。

    而這還只是郡王一流,要封親王,那麼至少也得是皇天位,實力達到中古金仙的境界,以及一套真正神元階的墨甲傳承子孫才有可。

    ——從古至今,這都無人能達到。只有七國皇室之祖,達到過皇天位境界,各以一套神元階墨甲稱雄天下,留下秦楚齊魏趙韓燕這七大帝國,以及七姓三十六家中的七姓。

    在其之下,就是三十六大世閥。除了一部分,乃是傳承於中古聖人之外,其餘都是郡王爵位,有著半步神元階的墨甲傳承家業。

    可這千餘年中,還從未有一人能有臣子身份,獲得過親王世爵與神階墨甲。

    也不知未來,到底發生了什麼?自己怎的就成了親王?

    搖了搖頭,嬴冲感覺自己還是腳踏實地些為好。正如月兒之言,沒有武尉境的修為,自己憑什麼去繼承摘星神甲?日後沒有足夠的力量,又該拿什麼去扭轉那家破人亡的命運?

    而無論是修為還是力量,都不可能憑空得來,都需得自己怒力去獲取。

    接下來的幾天,嬴冲依然動彈不得。好在他在那煉神壺內,還有著一具身體。養傷的同時,每日都在煉神壺內勤修苦練著。

    也就在第六天時,嬴冲果然一如他自己所料,成功突破了第五條武脈,達到武尉境界。

    嬴冲喜不自勝,心情振奮不已。要知人體九脈,除了主經元脈之外,其餘還有乾、坤、震、巽、坎、離、艮、兌八條武脈。而武者修行,都是從兌而始,至乾,元而終。

    之所以如此,是因那兌脈最易打通,而後是艮脈,離脈,坎脈,後面的武脈一條難過一條,需得循序漸進。

    換在正常的情形下,嬴冲絕沒可能在巽脈受損之後,直接跳過巽脈這一步,去打通震脈。

    可如今修持這大自在功法,再加『假脈』之助,竟是令嬴冲硬生生的完成了這本不可能完成之事。

    而這震脈一通,也就意味著那武道之途,終於再次向他敞開了大門。

    當這日嬴冲從煉神壺內退出,細細去感受體會著自己身體內,那已被打通的震脈,那爆增中的內元時,他久久都不能言語,頰旁也是兩行清淚留下。

    男兒有淚不輕彈,當年他武脈被廢的時候都沒有哭過,可此刻當看到恢復的希望,卻反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淚腺。

    而晉階武尉的成果,也使嬴冲對那邪王真傳,更多出了幾分期待。每天在煉神壺內的修行,是益發的勤奮用功起來。

    臥床笫八天的時候,嬴冲也將那三千次十三式幻雷槍完成,完成了師門任務一。

    其實這二十幾日中,嬴冲練槍絕不止是三千遍,要想完全達到那銀境中的要求,並不容易。他也是經歷過前面數百次的失敗之後,才慢慢摸索到這幻雷十三式基礎槍勢的精要。

    而當這任務完成之時,那銀鏡之中,就又顯出了新的圖影。是一個人影,正在施展槍術。人影模糊,看不清面貌,只有那槍勢凌厲無匹,所有細節都棱角分明,展露無疑。

    「這就是奪魂絕命升仙槍?看來也沒什麼了不得的。」

    嬴冲看了幾遍之後,只覺疑惑不已。奪魂絕命升仙槍共有三式——奪魂,絕命以及升仙,三招槍式合起來就是所謂的奪魂絕命升仙槍。

    這是很有意思的三式槍術,可以順序施展,也可任意組合。絕命升仙奪魂,升仙絕命奪魂,或者絕命奪魂升仙等等,總共六種變化都可無縫結合,連環施展。

    然而嬴冲看這槍勢,除了凌厲了一些之外,就並無什麼過人之處,看起來並不比武陽嬴氏的家傳槍術強上多少。甚至可以說,這三招槍式大多數地方,都顯得平平無奇。甚至還有些地方,使人莫名其妙,一頭霧水,看起來就是完全沒有必要的動作,毫無用處。

    這就是槍法中的無雙殺勢?奪命連環,三槍絕命?

    一邊在心中發問,嬴冲一邊再次用狐疑的目光,看那月兒。後者卻是悶聲不答,眨著眼睛與他對視。

    嬴冲只能無奈的收回視線,忖道也對,這小丫頭只是那『安王』製作出來的人偶,沒可能對這邪皇真傳都瞭如指掌。

    再者,那意神決總不是假的,體內的假脈也是真實無虛。大自在玄功與武尉境,自己也是親身體會,自己不是在做夢。

    那留下邪王真傳之人,認為這升仙絕命奪魂槍乃無雙殺勢,定非無因。自己以為這三式槍決稀鬆平常,定非是這槍術真的普通,而是自己見識淺薄,並不能知其妙處。

    再看鏡中,這次那師門任務一,並未變化成日常功課,只是後面的內容有了變化。

    師門任務一:練習幻雷槍十三式基礎槍勢各九千次,實戰中領悟奪魂絕命升仙槍訣要,獎勵人元階武魂石一枚。

    嬴冲挑了挑眉,隨後又問月兒道:「月兒你可知武魂石?」

    這東西,他怎麼從沒聽說過?

    這次月兒卻沒使他失望,答道:「那是與真意符一類之物,在上古之時流行,後來大災變之後,被道門研究出的真意符取代了。」

    「真意符?原來如此。」

    嬴冲已經明白了,所謂的真意符,乃是玄門修士以觀形照影的方式,將武者的武道真意固化在符籙之內,煉製而成之物。普通人都可使用,引發之後,就可獲得上位武者的武道真意,戰力大增。

    而這武魂石,既然與真意符一類之物,那麼作用也是相仿。

    至於那『人元階』,人元階的墨甲,可以相當於小天位的武者。那麼這人元階武魂石,是否就等同於小天位?說來那『真意符』,也是與墨甲相同的劃分。

    不過這只是嬴冲他的猜測,是否如他所料,仍需在武魂石到手之後才能證實。
x24685 發表於 2016-3-23 11:46
二十八章 邪皇真傳

    嬴冲首先照著鏡子內的影像,練習了幾次奪魂絕命升仙槍。可卻都是磕磕絆絆,滯滯泥泥,始終不能得其要領。這槍術與他經常接觸的武道風格迥異,截然不同。

    尤其那哪些似看似『多餘』的地方,使嬴冲只覺彆扭之至。明明一槍刺出去就可以了,可這奪魂絕命升仙槍,偏偏還要多繞半個圈。這麼說可能有些誇張了,可的確是顯得繁瑣多餘。

    嬴冲心忖著,那師門任務一要求的是在實戰中,領悟『奪魂絕命升仙槍』的精要。那是不是就意味著,這三式槍決在實戰中更易領悟,也只有在實戰中,才能顯其精妙?

    然而他的目光,就不自禁的,投向了煉神壺中央處的那桿斷槍。當日那『安王』怎麼說來著?那霸王槍內,縛有九十九位天位強者的殘魂武意,可助他參習武道。

    自己如今已得邪皇真傳,也有了假脈在身,是不是就能利用著霸王槍,領悟『奪魂絕命升仙槍』的真義?

    說實話他對這斷槍挺好奇的,可一直以來都未真正使用過。也不知這參習武道,到底是則麼樣的參習法?之前聽月兒的話,應該是有些凶險,且多半是涉及到實戰。

    目光閃動了片刻,嬴冲還是暫時壓住了去嘗試看看的衝動。自己這三式槍決半生不熟的,使起來拖泥帶水,哪裡可能就將這槍法,直接運用到實戰當中?

    這就等如還沒學會走路,就想著跑,是典型的好高騖遠。試試看那霸王槍無妨,可卻必須在自己將這『奪魂絕命升仙槍』練到純熟之後。

    「月兒你說那位上古先賢傳下這有邪皇真傳,到底有什麼用意?」

    嬴冲每次練槍後體力耗盡,機關術方面也因精神疲乏無以為繼之後,都會尋月兒閒聊。畢竟是在家裡,可沒有林依語給他彈琴,陪他說話解乏。此外他也是有意如此,想著讓這丫頭不再那麼孤單苦悶。

    故而嬴冲也不管月兒會不搭理自己,只管自顧自的說著:「看來這邪皇傳承,對那位也沒什麼好處。這邪櫻槍只能由命犯帝星之人得知,功法也不准外傳,也就是說根本沒法建宗立派。難道就是為挑唆後人弒君造反,篡權奪位?還有,既然那后翌,姬發,宜臼,姬嵬,商臣,田桓子,伊尹與周定公等人得到過,為何史中不見記載?」

    ——他這幾十天裡,其實並不只是在這煉神壺內聯繫武道與機關術,也分出了一些時間查閱史書。

    可無論是正史,野史,都沒有任何關於邪櫻槍,以及邪皇真傳的記載。

    要知那姬發為大周開國之祖,其子孫宜臼亦繼位周平王,傳下東周。而姬嵬與羋商臣,也都是一國之帝王。

    邪櫻槍有這樣的功績,怎可能不留半點蛛絲馬跡?再若換成他自己是那周平王,或者周考王與楚穆王,在篡位成功之後,那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容許邪櫻槍這東西再存於世,繼續傳承下去。

    那不是給自家的兒孫,留下天大的麻煩?若自家篡來的王朝江山,再被邪櫻槍的傳人奪走怎辦?

    且這邪櫻槍到手之後,一直都只是單純贈予,並未對他有任何的索取要求。可正因如此,卻反是令嬴冲難以心安。

    他如今就是個多疑的性子,絕不信這世間還有只單純付出,不求回報的人與事。

    月兒一看就知嬴冲的疑心病又犯了,不過這次卻出奇的沒有反駁,只道:「其實父王他最初時間也想過擺脫邪櫻槍,可沒能成功。為這邪皇傳承,父王他也曾被楚國追殺過。安王府滅門之災,也多少與這邪皇傳承有些關係。」

    嬴冲不禁眼神微凝,也就是說,這邪櫻槍與邪皇真傳,的確是有些問題,自己沒有疑錯麼?

    不過那安王,並沒有阻自己得手此槍。也就是說,日後這邪皇傳承對他有益無害。

    不知覺間,他對月兒以及那個未來的自己,已經有了幾分信任。

    「原來如此。」

    嬴冲笑了起來,然而再摸了摸小月兒的頭:「多謝月兒,我知道日後怎麼做了。」

    ——日後他不但要對這邪櫻槍,要多幾分防備,更不能讓任何人得知自己獲得邪皇真傳之事,

    雖是如此,可也沒必要因噎廢食。畢竟自身未來之成就,多與這邪櫻槍有關。

    難道自己現在能放棄那大自在,那意神決?

    月兒仍舊手抱著膝,不過面上卻是潮紅一片,任由嬴冲揉著撫著她的頭。微眯著眼,就似貓兒被人撫摸般的享受神情。直到嬴冲的手移開之後,月兒才醒悟過來,一方面是神情懊惱不已,一方面又眼含失望與茫然的定定看著嬴冲。

    感覺眼前的人,與父親既有相同,也有不同,可對她卻都是一樣的溫柔。

    ※※※※

    醒來後的第九日開始,嬴冲練槍時,就又把重心往嬴冲家傳槍術側重了一些。他不知這時間是否有人能辨識到邪皇真傳的武學特徵,從而知曉他是命犯帝星之人。卻已打定了主意,日後儘量以家傳槍術為主,那邪皇真傳,自己能不用則儘量不用。最好最安全的方法,應當是將這邪櫻槍武學的精華,融入自己的家傳的武學之中。不過以他如今的武道根基,根本就沒可能做到,想都不用去想。

    第十日,也就是天聖二十七年十月二十二,果然就如石碑上的預言,他的婚事已被安西伯及武威郡王定下。成婚六禮,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短短幾日之內,都已走完大半。便連婚期都已經定了下來,就在三個月之後,選了一個吉期。

    這使嬴冲膛目結舌,忖道有必要這麼快?他與葉凌雪都才十四歲,都未加冠和及笄。怎麼那武威郡王府,就這麼迫不及待?

    不過當想及三個月後,正置最後一輪選秀之時,嬴冲就已知究竟了。只能自嘲,看來三個月後,自己這個周衍嘴裡的『豬』,就能拱到好白菜了。

    此時嬴冲已經能夠下床行走,不過依然是行動不便,體內的斷骨還在隱隱生疼。

    那日武威郡王府內出手之人,真是毫不留情。他一個月前被流星餘波砸暈了,也不過是昏迷兩天,臥床個四五天就好的差不多。可被那人踢了一腳之後,卻是整整十數日都不能下床。老安西伯以此為由,強令他不得外出,也不得與外人見面。深恐他這裡又捅出了什麼簍子,影響了這樁婚事。

    這養傷沒什麼,真正讓嬴冲難受的,是他這些天與外界的聯繫,幾乎徹底斷絕。偏偏張義他們幾個,也同樣被安西伯限制出府,如同囚犯。每天只能從那些服侍的丫鬟侍童口中,零零碎碎的知曉一些安國公府外的事情。更有許多事情,感覺不便——比如兩個月後,他為自己準備的新宅;又比如咸陽東西兩市,幾家受他照拂的十幾家商行;又比如準備在失爵之後,為叔父一家準備的精彩禮物等等,這些都完全失去了掌控。

    這使他深覺失策,以往他是覺得這安國公府遲早是別人家的,所以除了張義之外,他在府裡的那幾個親信之人,都被他陸續安排出府。

    當時不覺得什麼,可如今被困在國公府,形同軟禁,嬴冲就感覺不好受。就好像自己的眼睛與觸手,都被人刺瞎斬斷了也似。關鍵的是,他大筆的銀錢花出去,根本沒辦法收回,這些又偏沒法跟老安西伯說。

    好在親事落定之後,那安西伯就放鬆了對他的看管。嬴冲與外面的聯繫,也終於暢通無阻。幸運的是他佈置在外面的那些事情,進展都還算順利,沒出什麼疏漏。自己的那些灰色收入,也並未因他的臥床休養而削減。不但不少,相反的是,可能因自己又成了武威郡王府加女婿之故,各處交上來的份例錢反而又增了許多。

    不幸的是有些錢已經無法挽回,比如他在咸陽城中,讓人新買下的那座五進豪宅。整整十萬兩紋銀,就這麼白白花了出去。
x24685 發表於 2016-3-24 13:22
二十九章 青玉蝴蝶

    煉神壺內,嬴沖拿著那張由張義為他送進來的房契,只覺肉疼不已。這座五進的宅院,本來是他為自己兩個月後準備的居所。

    即便失爵,老安西伯與嬴世繼也沒膽將他從這安國公府趕出去,可以他嬴沖的傲性,又豈肯居於人下?可既然自己已經有了承爵的希望,這座豪宅就完全沒有必要了。

    還有他拿來賄賂禮部幾位大人的銀子,原本是想在嬴非繼承安國公時攔上一攔,可結果這錢估計也是白花了。

    總計十五萬兩白銀,這筆錢如能省下來,足可使他購買五十套裝備齊全的五星墨甲,用來裝備自家的私軍部曲了。而如今大秦朝軍中的制式墨甲,也不過是五星等級。

    哀聲嘆氣,嬴沖又拿起了一疊金票。每張的面額是百兩,一共一百三十張,都是由咸陽盛通錢莊發行的不記名金票。任何持這些特製的票據,都可在盛通錢莊的分行內,兌換總計一萬三千兩黃金,

    這也是張義今日外出後,為為他帶來的。其中部分,是來自周衍與薛平貴二人,而嬴沖付出的,只是他自己製作的四套『連環刀匣』與『袖裡連珠』,成本總計不過三千兩黃金,

    其餘五千兩黃金,就是他這個月的灰色收入。每個月都有,不過這次卻比往年多出了三成,而嬴沖需要做的,就是在某些人犯事的時候,讓人拿安國公的名帖去給官府打個招呼。又或在一些人遇到麻煩的時候,去做個和事老與中人。

    看著這些金票,嬴沖才感覺心情好過些。心道失之東隅,收之桑榆、有了新增的這些收入,自己其實也沒損失太多。那宅院以後還可賣出去,最近咸陽城裡的房價,正有上漲之勢,半年後出手,說不定還能賺上一筆,只禮部那邊的錢是白花了。好在只是先期投入,並沒有真正下狠力氣,不然他可真要心痛死。

    那邊嬴沖在數錢,月兒則是愣愣的看著嬴沖,半晌後忽然開口:「原來義叔說的沒錯,以前的父王,果然是這個樣子的。」

    嬴沖聞言毫不在意,只隨口問著:「義叔?你說的是張義,他說我什麼了。」

    「說父王以前就是個小財迷。」

    月兒唇角微彎,似笑非笑:「說那時候一點錢你都斤斤計較。」

    「張義他那是不當家不知財米貴!」

    嬴沖一聲嘆息,這才把注意力從手中的金票上移開:「那我以後可是闊氣了?」

    安國公府按大秦官律,當供養二鎮部曲。軍制一鎮之師六千人,五階墨甲至少六百之數。這些私軍,都由安國公的封地供應。

    不過嬴沖以前從不將這國公府的部曲,當成是自己的東西。所以在二鎮部曲之外,另還養了一衛近千人的私軍。這是嬴沖數年心血所在,其中光是五階墨甲,就有二百三十具,五階武尉更達二百五十人。放在大秦軍中,也是一等一的精銳。另在咸陽城中,還豢養了數十位武道強者作為部屬。

    別人只當他嬴沖是個胡作非為,百無一用的浪蕩子。可其實在暗地裡,他一直都是在厲兵秣馬,用數年時間經營起了一個不小的勢力。

    失爵之後,嬴沖依然可安享富貴啊。可他卻不甘心,不甘心父親他就那麼白白被人害死,不甘心自己真就做一輩子的富貴閒人,不甘見那嬴世繼父子從此竊取安國公爵位。

    所以這四年來,哪怕是他日進斗金,也依然感覺自己很窮。用八千兩紋銀製作了一套『連環刀匣』與『袖裡連珠』,就會感覺肉疼。

    月兒凝神思索了片刻,而後搖了搖頭:「沒有了,父王哪怕是據有整個西秦,竊取一國之時,也仍舊窮的很。每次都說連褲子都快要當掉了——」

    嬴沖聽到此處,心中卻是微微一突。據有西秦,竊取一國?也就是說,日後自己將代秦而立?

    也對,那個年號元佑的皇帝,都抄了自己的家,滅了他的族,自己豈可能坐以待斃?不起兵復仇?他那時身為皇天位的強者,又有神元階墨甲在手,而既然受封安王,在軍中的勢力,想必也非同小可。能有掀翻大秦之力,並沒什麼好奇怪的。

    只是當想到當今天聖帝,對他可謂是愛重已極,嬴沖卻又覺鬱悶難受。自己以後,難道真的竊據了天聖帝的江山?

    再還有『安王』當日之言——雖雄踞西秦,卻已是孤家寡人。又有異域外族為禍,國力衰微,大軍轉戰十年,左支右絀,使他疲憊不堪。麾下忠臣名將,皆因自身鬥志消沉之故,陸續凋零。

    想是自己日後哪怕成功竊國,日子也不好過。讓以後的自己,生出了重新開始的念頭。

    搖了搖頭,嬴沖將所有雜念盡數排除。這都是以後還未發生之事,自己想這麼多做什麼?自己既然已經提前得知,難道還能扭轉不了日後的命數?

    這般想著,嬴沖又靜下心來,將那些金票放開到了一旁,轉而全身以赴的,製作那『青蝴蝶』。

    青蝴蝶的零件,他已經製作了三百多個,都足以組合出十幾隻『青蝴蝶』而綽綽有餘了。可嬴沖依然沒能湊齊一套,真正能夠使『青蝴蝶』動起來的組件。

    不過今日可能是運氣來了,當嬴沖用了一下午的時間,又製作了兩個蝶翼,一個軀殼,幾乎快要放棄時,他拼湊出來的一隻青胡蝶,忽然間就靈光閃動。裡面刻錄的符陣,也突然開始了運轉,一點點的吸收那天地元靈。

    「成了?「

    嬴沖有些不敢置信,半信半疑的將中食二指並立豎起在胸前,在念了一段咒語後,再道了聲『起』字

    『青蝴蝶』有一套專用的御使靈決,而此時隨著嬴沖這聲『起』字道出,那隻青色玉蝶,立時就隨音振翅而起。跟隨者嬴沖的意念指引,在煉神壺中這十丈虛空之內,飛騰舞動著。

    嬴沖欣喜不已,默默以心念感應著這青蝴蝶的變化。費時近月,這只機關蝴蝶終於在他手中完成,使嬴沖有了一種異常的滿足與成就感。

    直到許久之後,他才想起看那邪皇真傳的獎勵。

    上次完成師門任務五,那枚陷仙戒是直接出現在他的面前。不過這次嬴沖,卻沒見到那獎勵的孔雀翎。

    不過當嬴沖,打開邪櫻槍變化的銀鏡一看,才知這次不是直接給予,而是需要自己親自去某個地方取來。

    ——公輸般持孔雀翎誅滅西方邪佛『暗滅天來』後,將此物殘骸,藏於伏牛山下,距此一千四百二十三里。

    「伏牛山下?」

    嬴沖不禁一陣愣神,忖道這倒是巧了。他母親陪嫁中的幾處莊園中,就有三座在伏牛山下,那裡同時也是他藏匿與供養私兵部曲之地。

    哪怕沒有這孔雀翎,他今日也準備前往伏牛山下一行。一來看看自家那幾處莊園的收成,二來則是為撫慰探望一番他那些私軍部屬,三來是想去他家的虎據堡,與某人見個面,

    如今倒是正好,這次養好傷後,自己正好往那邊走一趟。

    畢竟幾個月後,他既要承爵安國公,又有與武威郡王府的婚事要辦,可能這半年時間內,都再抽不出閒暇去看看。

    而隨即嬴沖的目光,又掃向了那石碑——天聖二十七年十一月十三日,偶見有朝官遇刺。

    說來現在距離這時間,也就只有不到二十天了。他只知時間,卻不知發生在何地,也不知是在什麼樣的情形下。難道是在前往伏牛山,或是回歸時的途中?

    嬴沖目光閃動了一番,就又平靜了下來。他不是那種清高自詡之人,也知能賣當朝雍州大宗正一個人情的機會,是多麼難得。可即便如此,他也沒打算刻意去求。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機會遇到了他不會放過,可若遇不到,嬴沖也不會感覺遺憾。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x24685

LV:8 領主

追蹤
  • 30

    主題

  • 21316

    回文

  • 7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