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爭霸] 紈絝邪皇 作者:開荒 (已完成)

 
x24685 2016-3-15 07:01:3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34 1567543
x24685 發表於 2016-3-30 12:06
第四十章 一衛之軍

    張義亦精通兵法,知曉過猶不及的道理。所以車隊的速度,只是悄然增快了些許。六十多個護衛,也與之前沒什麼兩樣,半點形跡不露,

    整整一個時辰,張義都在提心吊膽中度過。好在車隊總算是平安穿過了這十七里路程,接著車隊就偏離了馳道,一路南下疾行十數里,到達了嬴冲預定的那處宿營地。

    這是一個有著兩個峰頭的小山包,中間隔著一條深峽。張義將武威郡王府一行人安排在內側的峰頭,而安國公府這八十餘位護衛,則駐營於外圍的山包頂之上。

    地圖中這裡名叫雙頭山,地形特殊,外圍的峰頭稍高一些,呈內弧形狀,隱隱將內側的山包頂圍住。

    而就在紮營之後,安國公府的八十餘號人,都紛紛穿上了墨甲。這些都是嬴冲精心豢養的精銳,二十四位武侯境,都有一身五星墨甲『撼山』。至於其餘人等,實力雖是稍弱一線,可也同樣裝備精良,都是清一色四星墨甲『遠鋒』與『盾衛』,前者遠攻,後者近戰。

    五星以下的墨甲,無法覆蓋全身,可武者穿戴之後,戰力依然能遠超普通步卒,尤其那三十位『遠鋒』,都是選自擅射的高山閃族,射術驚人,手持五牛之力的大弓。配合特製的破甲箭與爆裂箭,二百步內,便是五星六星階的墨甲,也恨難抵禦。

    除此之外,嬴冲居然還帶來了四尊百牛弩,這是軍中才有的殺器。

    張義指揮著這些人,先是在半山腰處挖出了一條深打四丈壕溝。而後又在深坑內圍就地取材,堆土成牆。牆裡面覆蓋上砍伐得來巨型圓木,插入地底十丈為樁,而外面的泥土,也以嬴冲攜帶的幾張『化石符』強化過,雖是簡易,卻極其堅固。又還有各種拒馬,柵欄與女牆等等。

    做完這些之後,張義就又大肆縱火,將山包下的那些樹木一併燒光。使這附近瞬時火光大起,煙霧升騰。

    當這些應敵的準備,一項項做下來,遠處武威郡王府之人也已察覺不對。

    「他們這是在準備應敵?」

    葉凌雪只看了片刻,就已知究竟,再掃望了四方一眼,也猜到了那邊的打算。

    她雖是深閨女子,可雙河葉閥畢竟也是將門出身,耳濡目染,見識不凡。目中不由發出了幾分贊意:「這營地的位置,倒是選的不錯。」

    不說外面那山包的易守難攻,光是對她們這群人的安排,也極是巧妙。有回護之意,也有防範之心。

    若是真有賊人,要選她們這邊下手,那麼就必須得繞路不可。且這邊山包,都在對面安國公府那些護衛的弓箭籠罩之下,幾無死角,正可對他們施以庇護。

    可如她們要對那位安國公是在生出不利之心,也同樣無可奈何——必須先跨過前面著條下溝,且一樣要面對安國公府的箭雨覆蓋。

    「的確是深諳兵法,佈置老道。」

    負責護衛這次葉凌雪出行的,是一位名喚葉山的中年漢子。修為九階,老於軍伍,只看了一眼那邊的動靜,就已讚歎不絕:「這些護衛也都不錯,可比擬軍中精銳。陷坑,寨牆,拒馬居然都只用了兩刻時間,還在準備著礌石滾木。聽說那張義在入安國公府前,乃是軍中校尉,武力強橫,前途廣大。沒想到這位的用兵之法,居然也是如此出眾,我真為他可惜。」

    ——似這等將種,居然淪落到為人看家護院,豈不可惜?且那張義跟隨的,還是注定將要失爵,前途暗淡的廢人。對了,那也是他家小姐的夫婿,也同樣是日後他葉山的主人。

    搖了搖頭,葉山又轉過身道:「我不知到底會不會有賊寇來,不過那邊既有這樣的佈置,已無需擔心。沒有兩營之軍,拿他們不下。不過我們這邊,也需做些準備。」

    大秦軍制一營三百人,兩營就是六百,有五星墨甲六十。在葉山看來,除非是六倍以上的軍力,才有可能將對面山包上的營地拿下。

    「凌雪不懂軍陣之法,此間一切,都交給山伯了。」

    葉凌雪朝葉山斂衽一禮,鎮重的拜託。之後她目光,就又帶著幾分疑問的,看著對面高了大約二十丈的山頭。

    想到這番佈置,真是出自那張義之手?

    葉山雖是這麼說了,葉凌雪卻是下意識的想起了,不久前她那祖父之言——嵩陽書院召集諸弟子以幻術試演兵法,結果以嬴冲為第一。戰無不勝,嵩陽書院內諸多英才,竟無人能以同等兵力,在他面前支撐兩刻。

    ※※※※

    當最後一抹陽光在天邊消失之時,一座簡易堅固的營寨,就已聳立在這座山包頂上。

    在嬴冲看來,讓張義去擔任一衛,一旅之將,可能還欠些火候。可他這位護衛副總管,卻是一位極好的助手。

    嬴冲實戰的經驗幾乎沒有,這次也就只能是動動嘴皮子而已,可張義他卻能一切都按他的心意佈置妥當。且還補足完善了他一些思慮不周之處,在短短一兩個時辰內,就已建起了這固若金湯的營地。

    之後的時間,嬴冲並未再進入那煉神壺內修行。而是早早在車上入眠,準備養足精神。其餘人也是如此,只除了十幾個並未經歷過沙場之人有些緊張,難以入眠之外,其餘的護衛,也都是早早的睡下。

    張義可能也是料到了這情形,讓幾個新人值守,其餘人則安心睡覺。還有那些睡不著的,就繼續準備石塊與滾木。

    直待得二更之時,嬴冲才被外面的動靜驚醒。立時就提著他那尊裝著『寒武甲』的聚元匣,走出了馬車。

    距離摘星神甲認主還有一個多月,這本該是他繼續韜光養晦之時。然而今日嬴冲有著莫名的直覺,這次的危機,他若不傾盡自己所有力量,只怕要飲恨於此。

    那時自己再怎麼隱瞞自己武脈恢復之事,也是無用處。今日他更不可能就這麼安然坐視自己的部屬苦戰,為自己去送死。

    著裝墨甲容易,當嬴冲拍開了聚元匣之後,只一瞬間就有一具銀白色的甲冑覆蓋住了嬴冲全身。

    『寒武甲』不但戰力不弱,樣式也極其花俏。同樣是兩丈餘高的鋼鐵身軀,卻比平常的墨甲要稍稍纖細些,線條流暢,加上顏色又是惹人喜愛的銀白,所以深得那些世家子們的喜愛。

    而當嬴冲駕馭著這具墨甲,走到寨牆邊張義身側時,後者就是吃了一驚。

    「世子你——」

    他一時是被震驚到有些失神——嬴冲他居然還真穿上了這尊寒武甲,且不止是穿上了,還能駕馭這甲走動。

    張義先是詫異,而後驚喜,也覺自己是在做夢。

    要知寒武乃七星等級墨甲,最低也需武尉境的修為才可駕馭。換成武尉境以下,絕不能使這寒武甲動彈哪怕一根手指頭。

    不止是張義,便連嬴福嬴德幾個,也同樣是吃驚不已,傻傻的張著嘴,下巴都快要掉落。

    「很吃驚?之前不是跟你說過了?有什麼要問的,可等稍後再說。」

    嬴冲一邊這麼說著,一邊窺看著山下:「他們果然來了?」

    墨甲中不但有鏡映之陣,可觀察外界之景,更配有千里鏡用於眺望遠方。

    此時嬴冲就已見那山下的叢林中,影影倬倬的有些動靜。

    已是深夜,他目力難以及遠。不過張義事前就讓人在山坡山下,插滿了火把。所以嬴冲仍能通過那千里鏡,看到山下數里之外的情景。

    那山下的火把,正在一一熄滅,不過嬴冲已經看到了那些他想要知道的,卻立時倒吸了一口寒氣:「至少有一個衛!小看他們了。」

    一衛千人,有五星墨甲一百具,四星以下墨甲三百,衛將則至少是八階武君!

    嬴冲差點就忍不住要破口大罵,這附近的那些駐軍與官府,難道都是廢物飯桶?

    旋即又想到,只怕那些人不是廢物,而是本來就是一夥的。彼此勾結,要對他嬴冲下手。

    這讓嬴冲一陣頭疼的呻吟,知曉這是結親武威郡王府之後,為自己惹出的禍。也不知這次要對自己下手的到底是誰?是那嬴世繼與王家,還是他們背後之人?又仰或是那幾位對他未婚妻,勢在必得的皇子殿下?
x24685 發表於 2016-3-31 11:31
四十一章 雙頭初戰

    嬴冲想了片刻,就覺這毫無意義。哪怕他現在知道了這幕後黑手是誰,又能怎樣?終需先安然渡過眼前這一劫再說。

    他原本是想在這裡守到天亮,可既然對方與附近的官府有著勾結,那麼若只是單純的固守,只怕也不是什麼良策。

    他不能確定下面這千人,是否就是對方的極限。可一旦困守此間的時日久了,那些人未必就不能調動更多的人手過來。

    說來嬴冲當初從咸陽城出來的時候,也不是沒想過有人會對他不利,尤其是在結親武威王家之後。可卻沒想到對方如此膽大妄為,在京畿之地假扮盜賊,更勾結地方武官,將千人之軍神不知鬼不覺的聚在此間。

    現在的他,已絕不敢小視對手。為了他嬴冲的性命,對方顯然是無論什麼事都可做得出來的。

    此時嬴冲也在期冀對面,並未有天位強者存在。否則這一戰,自己等人是必死無疑。

    仔細觀察這下方,嬴冲忽的眼神一凝,目光在山腳處聽著的十幾輛馬車上梭巡著。對面帶的車輛,似乎有些少了?且似無修整之意,那麼——

    此事他無法確定,然而嬴冲只稍作凝思,就有了決斷:「稍後嬴福嬴德不用出手,護在我身邊即可。另外再騰出六尊墨甲出來,繼續養精蓄銳。」

    說完這句之後,嬴冲又看張義:「剩下這些人手,可能守住一個時辰?」

    「可是世子——

    張義有些猶豫,不過思索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道:「我盡力而為。」

    他原想勸嬴冲坐觀便可,可又想到嬴冲既已穿上了墨甲,現身於眾多護衛身前。木已成舟,難道還能讓世子退回去不成?

    再者今日大敵當前,他們若不傾力而為,只恐生機渺茫。

    至於嬴冲保留這八尊墨甲不用的用意,張義也並不明白。不過卻知世子他哪怕退出了嵩陽書院,也沒放棄過兵法研習,這次的決斷,做必有深意。

    就在他們二人商談應敵之時,對面那些人的動作,也是極其的乾脆利落。在山下只整頓了片刻,就有兩百餘人列隊,往山包頂上行進。陣勢嚴整,殺氣騰騰,使這整座二頭山的氣氛凝滯到了極點,劍拔弩張。

    張義卻半閉著眼,並不理會,直到這二百人,行至山寨前二百步時,他仍是老神在在,神情平靜無波。

    此時下面那些甲士,已經是進退維谷,沒料到上面這麼沉得住氣。只這二百人繼續往上衝,實力明顯不夠。可就這麼退去又心有不甘,並未能如願試探出山頂這營盤的虛實。

    僵持了片刻,下方就又六百餘人,同樣列陣上山。墨甲在前,步卒在後,章法森嚴。

    敵將明顯是見試探的圖謀不成後,就改了方略,準備一開始就全力而為,以泰山壓頂之勢,一舉將上方的營盤攻破。

    不過那位還算謹慎,手中捏著二百餘人,二十套墨甲做生力軍,以防意外。

    眼看著下方的軍陣,到了一百五十步,張義才驀地終於睜開了眼,眸現精芒。

    「動手!」

    瞬時就有十支利箭,從寨牆穿射而出。張義將三十位『遠鋒』甲士,分成了三批——三十箭齊發固然是威力更大,可分成三批之後,卻有阻敵之效。對面的人時時刻刻都在弓箭的威脅之下,往山頂衝擊時,自然會有所顧忌。

    然後是滾木,那陷坑之外,總數有著八捆,每捆三根,都是長達四丈,重逾二十牛,用臨時編織成的藤索捆著。此時隨著張義一聲令下,就有幾個盾衛甲士將那藤索砍斷。瞬時間數十根粗大的滾木,就在咚咚的震鳴聲中,奔流往下。

    下面的軍陣,明顯也是久經戰爭的,並不驚慌。前面的幾十尊墨甲紛紛出槍,試圖將這些滾木挑開。然而也是此時,營地上方四具百牛重弩,也在同時爆射。

    這都是嬴冲從軍中得來的精品,準備的時間雖是長了些,可每張弩能同發三箭,每箭力達百牛。一百五十步的距離內,別說是五星墨甲,便是七星八星,亦可輕鬆洞穿!且所有弩箭的箭尖處,都藏有火爆符文,一旦力盡便可炸裂,威力驚人。

    此刻又恰值下面那些墨甲,正應對滾木之時,淬不及防之下,十二支弩箭幾乎全中,瞬時爆發出了一連串的金鐵碰撞墨甲的刺耳聲響,然後又是一連串的爆炸聲響起,震耳欲聾。

    嬴冲遙目細觀,發現只這一次齊射,就有整整七具五星墨甲被直接洞穿了胸腹,紛紛往後栽倒。其餘還有四具墨甲,雖未當場報廢,可也受損嚴重。

    更喜人的是,隨著這些墨甲或傷或損,敵軍的陣列也出現了破綻,十數根滾木無人阻擋,繼續奔騰滾落。使整整七十餘人,被碾死碾傷,那本來嚴整的敵陣中也是一片狼藉。

    那三十位『遠鋒』甲衛也不愧是久經軍旅,出身閃族,一當下面軍陣被那滾木沖散,就齊齊把手中弓箭,對準了缺口方位。一連二輪齊射。就又使四五十個沒有墨甲的步卒,接二連三的倒下。

    只這一波反擊,就已使下方敵軍,損失了至少六分之一的戰力。

    敵陣中雖也有弓箭,數目近百之巨。可一來是仰攻,二來是寨中的甲衛都躲在牆後,佔盡了地利。此時除了兩人被下面射傷之外,都是毫髮無損。

    「這應是神意坊的五星墨甲速狼。」

    嬴冲辨認清楚之後,倒是輕鬆了口氣:「還好不是雷虎。」

    他現在只可惜時間不夠,來不及製作鐵滑車,否則這次的戰果必定更為豐厚。

    張義也微微點頭:「僥倖!不過哪怕是速狼,亦不可小覷。下面的那位敵軍統領,並非弱者,必然會有反應。此前這位急於求成,又心存輕視,可如今絕不會再大意輕心。」

    速狼與雷虎,都是神意坊製造的墨甲。只因用的是同一種骨架,所有外形有些相似,不過顧名思義,這二種墨甲一輕一重。速狼輕快迅捷,可裝甲厚度卻不及雷虎那麼堅固,力量方面也是遠遠不如。

    且不止那些主力墨甲如此,其餘士卒身上穿著四星與三星墨甲,也大多都是以輕便為主。

    這類甲更適合游擊哨探,千里奔襲,卻不太適合正面強攻。

    對面大約是以為,這速狼甲更適合千里奔襲,也更易在夜晚潛行伏擊,事後逃遁撤離也快。絕沒想過,會遇到這種需強攻硬打的情形。

    換成是墨甲『雷虎』,手持重盾上山,那三十位『遠鋒』甲衛手裡的弓箭,就會直接被廢掉。

    可如今他們安國公府裝備的二十具五星『撼山』甲與三十具四星『盾衛』,在居高臨下,固守營盤的情形下,卻可佔據極大的優勢。

    這也是多虧了世子,直覺敏銳,智慧過人。只看到了對方的哨騎,就已大致判斷出了他們的意圖。而後出其不意,選擇在這裡築下營盤,否則在驟然遇襲的情形下,哪怕他們這邊的墨甲戰力更勝一籌,也一樣是有死無生。

    接下來果然就如張義所料,敵陣很快就有了反應。由數十尊速狼甲斷後,所有人都陸續撤回。

    而這一波強攻之後,下面整整一個半時辰都沒有動靜。直到四更之時,那敵陣之前,就又多了十幾輛厚重的擋箭車,各由三具速狼墨甲推動著,再次往上衝擊。

    有著那些蕩箭車遮擋,這次便連那四具百牛重弩,在五十步外時都無可奈何。而這一個時辰之內,他們雖又準備些滾木,可此刻亦是毫無用處。

    好在張義事先就在營寨前,挖出了一條巨大的壕溝,那些擋箭車都無法越過。

    先是其中一輛,在三十步外被百牛重弩強行轟碎,三十位『遠鋒』甲衛趁機接連發箭,連續收割了二十餘人的性命。隨後在這些擋箭車,都被阻攔在了壕溝之前時,四具百牛重弩又再次齊射,瞬間就又再轟碎了一輛。

    不過對面的將領,也是早有準備。不等這些擋箭車,都被那些百牛重弩一一點名摧毀,就已主動命人將之全數推入到壕溝,剛好可將這溝填滿大半。

    到得此時,敵軍已經近在咫尺,也不再保持陣列,都紛紛越過了壕溝,直接強衝寨牆。

    張義也微一揮袖,示意讓近半的『遠鋒』甲衛,放下了弓箭,拿起了長槍。

    嬴冲亦轉過了身,帶著嬴福嬴德幾個護衛,朝後方臨時搭建的幾個營帳行去。對方既然已攻了上來,那麼他再呆在這裡,就有不合適了。

    可惜時間不夠,建不出正規的藏兵洞,也只能拿這些營帳馬車頂替了。不過只需佈置好符籙,隱藏住他們的氣機,應當能瞞過對面。
x24685 發表於 2016-3-31 12:49
四十二章 潛伏忍耐

    營寨內已經嚴陣以待,所有人都知這最凶險也最艱難的時刻已經來臨,皆屏聲靜氣。故而寨外殺聲四起,寨內卻是靜的可怕。

    然而嬴冲哪怕是早有準備,可當那些敵軍殺至寨前時所爆發出來的力量,也依然是讓他心驚不已。

    先是那些『速狼』甲的後方,赫然穿出了四具赤紅色的墨甲。身影靈動矯健,只輕輕一竄,就已飛躍過了那些拒馬,跳上了四丈高的寨牆。

    而後又有一尊紫紅色墨甲,竟然是震動身後雙翅,穿空而起,直接越過了寨牆,直撲營內。

    「七星甲『火狼』,九星甲『赤翼天狼』,這些人只怕是出身邊軍!」

    嬴福本是奉命與嬴冲一起,藏在寨中的營帳內,可當望見了寨牆上這一幕後,卻是瞳孔一縮,有些按捺不住的問嬴冲:「世子?」

    四具『火狼』還有那具『赤翼天狼』,不但與那些速狼甲一脈相承,更是邊軍中遊騎營的標配。

    他擔心張義等人頂不住,遊騎營乃軍中精銳,一衛之統領,必定是九階武尊境界,且麾下也必配有武侯武君境四人。

    可此時他們寨牆上,只有張義與嬴如嬴意,加上十二尊撼山甲。不但墨甲的數量不如人,實力也遠遠遜色。

    嬴冲卻只當是沒聽見,只靜靜的看著。而寨牆上正駕馭著靈衛甲的張義,也沒讓他失望。

    「滾下去!」

    一聲炸雷般的咆哮,靈衛甲那龐大的紫紅色身影,猛的一躍而起,以盾砸出,與那『赤翼天狼』在半空中轟然擊撞。澎拜巨力,竟是硬生生就將那具『赤翼天狼』砸得倒飛而回,從半空中轟然墜落。

    同時寨牆之上,更有幾道雪亮的刀光閃現,正是嬴如嬴意。兩尊刀螂甲,各自封鎖了一片空域。逼使那四具『火狼』墨甲,不得不放棄直接登上寨牆的企圖,同樣從四丈高空墜落。不過這『火狼』甲,是出了名的靈活,雖是被迫下墜,卻仍有餘力。借助前方的寨牆,輕輕鬆鬆就已避開了上方射下的箭只。

    「武尊?張總管他,這是已經到了九階武尊境?」

    嬴福驚喜莫名,神情總算是輕鬆了幾分。張義天賦不凡,力大無窮。八階武君境時,就能壓過諸多武尊。如今更進一步,一般的九階強者更不是對手。那靈衛更是耗費重金打造的精製戰甲,一具可抵得兩尊『火狼』。由張義駕馭,戰力只會更為強橫,壓制對方綽綽有餘。

    此時人牆上人數雖少,可在高端戰力上,反而能勝過對方一籌。

    「半個月前就突破了,一直壓著,不讓人知道而已。」

    嬴冲神情倒很是淡然,張義本身倒是無意隱瞞眾人,只是出於他的刻意吩咐,才一直未宣於口。

    自從知曉他將與武威郡王府定婚,自己也將繼承安國公府爵位之後,嬴冲就意識到自己手裡,必須多保留些底牌。

    否則數月之後,哪怕他成功繼承了摘星神甲,也未必就定能保得住,甚至自己能否活著都是問題。

    今日他就嘗到了好處,若對方提前得知,早有了準備,今日他哪怕有通天的本事,也沒法把形勢搬過來。

    張義突破九階武尊境,明顯超出對方意料之外。不過敵陣並未就此退卻,攻勢反而更狂猛了幾分。

    六十餘具五星墨甲,近七百的步卒,如浪潮般洶湧而至,宛如鋼鐵潮流拍了堤岸。這四丈寨牆並不算高,別說是那些高達兩丈的速狼甲士可以無視,便是那些普通的步卒,也都無需云梯。借助他們身上那些三四星的墨甲,亦可一躍而上。

    嬴冲在營帳內安坐,看不到牆外的情景。不過只需聽那廝殺聲,與那兵刃碰撞,金鐵交鳴,就可知這一戰,到底激烈到了何等程度。從那帳門往外看,可見張義駕馭的靈衛甲,正在寨牆上不停的左右奔走。

    此時壓力最大的就是張義,就如防隅隊員(防隅隊古代的救火隊),看見哪裡抵禦不住,都需及時趕去支援,想辦法化解危局。好在靈衛甲盾固甲堅,張義本身也修為強橫,不但不懼弓矢,敵陣中也並未多少手段能奈何得了他。那靈衛甲雖大刺刺的在牆上行走,可卻能一直安然無恙。

    這次強攻,足足維持整整一刻時間。當敵軍終於力疲退卻之時,在在營寨之前,留下了足足百餘具屍體。不過嬴冲的護衛,雖佔據地利,兵甲也勝過對方一籌。可也同樣傷亡不輕,五人身死,六人重傷,甚至還損毀了兩具『撼山』甲。

    這些都是嬴冲花了不少時間精力招攬來的精銳,全都出身軍中,老於征戰。此刻每死去一人,嬴冲都覺心疼不已。

    不過此時也只能強撐著,視如不見。張義那邊也是毫無動搖之意,只是抓緊時間修整,重新佈防。

    而僅僅一個時辰之後,敵軍就再次開始了強攻。那敵將明顯是勢在必得,毫無保留,不但動用了那二百人的生力軍,更有隨軍道士,連續打出了幾道符籙,使其中部分甲士眼透紅光,肌肉膨脹。

    而強攻之時,也依然是以擋箭車在前,步步為營,直到在此來到壕溝之前,才開始了衝擊。

    這次那敵軍給張義帶來的壓力,明顯更勝過之前數倍,僅僅半刻時間不到,就已有部分甲士登上了寨牆。死傷也開始增多了起來,陸續又有十人戰死,而城牆上的那條防線,亦已搖搖欲墜。

    「世子!「

    嬴德性情穩重可追嬴福,可這可也有些坐不住了,雙拳死死緊攥著,語氣也有了些不遜:「難道我們這些人,就只能這麼眼睜睜的看著?」

    那些戰死之人,可都是他的袍澤兄弟!張義他們那些人在苦戰,而他們卻只能在這裡干坐,這讓他心裡怎能好受?

    嬴冲仍是一言不發,只定定看著城牆上,那道紫紅色的身影。想著張義他,到底能否支撐得住?

    真要到不得已時,哪怕時機不對,也顧不得了。

    ※※※※

    嬴冲在仔細觀察著城牆上戰局的時候,卻不知此刻正有人在看著他們。

    此時的葉凌雪,就立在營帳之後,空中正有一張道符高懸,絲絲青光垂下,將她與身邊那位秋姨,以及葉山幽香二人,都籠罩在內。

    而出奇的是,他們四位明明就在這裡,可無論是嬴冲,還是對面那些不知來歷的『賊匪』,都未察覺他們的存在。

    嬴冲對武威郡王府這些人防範甚嚴,甚至還安排了專門的人手緊盯。可在戰況吃緊之後,已經什麼都顧不得了。

    那十丈寬的峽谷,對於武威郡王府眾人而言,並不能算是什麼障礙。而有了葉凌雪製作的符籙,隱瞞營寨中這些人的耳目,也是再容易不過,

    唯一可能察覺他們存在的,只有那張義,可這位卻正處於苦戰之中。

    「真是出乎意料。」

    此時葉山的目光訝然,不可思議:「世子他,居然能催動這寒武甲。」

    寒武甲赫赫有名,他自然不會不認得,也不會不知這寒武甲的特性,

    「也就是說,世子他至少也是武尉境界?不是說他在武師境時,就已被人廢了武脈?」

    那幽香神通也同樣是驚異無比,驚呼了這聲之後,好半天才道:「他藏得好深——」

    能修至五階武尉境,要麼是嬴冲根本就沒被廢去武脈,要麼是這些年中,嬴冲的武脈已經被修復了。

    葉凌霜聞言亦點了點頭,已經在嬴冲的頭頂上,印上了城府深厚,心機深沉的字樣。
x24685 發表於 2016-4-1 06:02
四十三章 臉硬心黑
               
    「這也無可厚非,我聽說世子他十歲時被廢武脈時,有著諸多蹊蹺。換成是你我,也會更小心防範。」

    葉山對於嬴沖的城府與心機,倒是並不怎麼在意:「我如今只奇怪的,是世子他為何保留了這九尊墨甲,一直引而不發?」

    「一定是膽小,所以要讓這些人護著他,卻不知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幽香說完才又想起自己評價的人,正是她日後的姑爺。頓時又後悔不已,自己這些話若被姑爺他得知,日後真不知會怎麼整治自己。

    傳言中的咸陽四惡之首嬴沖,可是睚眥必報。

    不過一當看到城牆上那些安國公府家的護衛正在苦戰,而嬴沖則是獨自悠哉游哉的,在營帳內安坐。她心中就不禁有氣,也代那些戰死之人不值,竟然跟隨了這樣的主上。

    「非也,世子他當是另有用意,只是我還想不到。」

    葉山搖著頭,似不知怎麼評價才好,整整思索了十個呼吸時間,才再次開口:「世子他,頗有大將之風,讓我想起了年輕時的殿下。」

    葉凌雪聞言一陣愣神,訝然的看了葉山一眼。她沒想到,葉山對於嬴沖,會有這樣的評價。

    葉山口裡的殿下,自然是武威郡王葉元朗。她祖父如今,雖已是半隱退的狀態,可在年輕時,亦是聲震諸國的沙場名將。數次以少勝多,功績彪炳。

    之所以戰績不如嬴沖之父嬴神通,聲名也不及後者,只是因大秦兩朝帝皇之嫉,不放心讓雙河葉氏手握更多軍權,一直加以壓制。

    可在這位久經沙場的山伯眼中,她那未婚夫,竟然能與年輕時的祖父比肩。

    「臉硬,心黑。」

    那秋姨這時也輕點著頭,語氣的道:「與王爺他真的很像。」

    葉凌雪聞言不禁無語,真不知她秋姨這句,到底是誇是贊?不過她雖有心看看嬴沖,這到底是心存怯懦,還是另有手段,卻不能就這麼坐視下去,眼看著這些安國公府護衛一一戰死。

    「不知秋姨可否出手?此間情勢危急,再拖延下去,只會更增死傷。」

    「我不能呢!」

    秋姨依然是神情憨憨的搖了搖頭:「王爺說了,除非是你與世子遇險,否則你秋姨我只能乾看著。」

    葉凌雪無語凝噎,她就知是這個結果,當下只好又央求葉山:「那山伯你來!所謂唇亡齒寒,這些人來歷不明,只怕是出自遊騎軍,私自外出至此。若然讓他們得逞,必定不會放過此地所有活口。」

    葉山見了,不禁朗聲一笑:「看來小姐你還未出嫁,就已知護著夫家了。」

    所謂的殺人滅口,只是個笑話而已。這些賊軍倒是有這樣的心思,卻沒這樣的能耐。他家小姐,連找藉口都不會。

    不過小姐心善,且正被圍攻的,還是他們家的姑爺,自己確不能就這麼坐視。尤其那些護衛皆百戰精銳,死在此間確實可惜。

    抬手一招,葉山伯手上的扳指光澤一閃,就有一塊塊黑色的墨甲組件,開始覆蓋葉山伯的周身。

    不過還未等這甲完全穿戴妥當,葉山伯就又神情一動,看向了前方,若有所悟道:「原來如此!看來是用不到我出手了,那位竟是這樣的打算。就不知他這是要趁機逃走突圍,還是要——嗯,這如何可能?」

    葉凌雪聽在耳中,卻是心中茫然。葉山伯說的話,每一字她都能聽清,可合起來時卻讓她一頭霧水。

    可隨即葉凌雪,卻已發現寨牆上的情形有些不對。那些速狼甲的動作,似有些慢了。並不明顯,可動作確實是有些僵滯。

    ※※※※

    嬴沖人在寒武甲內,看似不動聲色,可牙關卻已是緊崩著,十指指甲,亦已深深扣入肉內。

    他的目光已經從張義的身上移開,轉而仔細觀察著那些跳上寨牆的速狼墨甲。

    那些護衛的死傷還在迅速增加,雖是令那牆之前,又增加了二百餘具屍骨,可本身傷亡之人也已增至二十餘人!

    這些人對嬴沖而言,遠不止是他精心收刮來的精銳那麼簡單。這四年以來朝夕相處,將自身性命交託,已被他視為臂膀手足。其中每一位,他都能叫得上名字,說過話,開過玩笑。有人是從小看著他長大,有人陪他挨過大,有人幫他揍過人——

    可此時此刻,他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力戰身亡。

    「這人都要快死完了,我們還要在這裡等到什麼時候?」

    嬴德已經不耐,若不是嬴福拖著,他此刻就要站起身,殺出這帳篷。

    便是嬴福,其實也同樣無法按捺,只是因自小就養成的忠義之念與服從,才使他勉強壓抑著心中焦躁。不過他也同樣不解:「世子,阿德之言不無道理,我們再不出去,只怕為時已晚。」

    說話的同時,嬴福目中也閃過了一絲疑惑,難道真是世子懼死,所以不讓他們出戰,只貼身護衛?

    嬴沖聞言後這才側目,掃了周圍幾人一眼。心中苦澀,換在四年之前,嬴德絕不會懷疑他的決斷。可如今的福德如意四人,雖仍是忠心耿耿,可更多的是因父親他的遺澤,四人對他其實沒剩多少尊重。

    看來這些年的胡作非為,已經使自己在這些侍衛中的聲望,低落到了極點。

    懶得廢話,嬴沖的口氣亦顯生硬:「給我老實呆著!你們這是想要造反?不想在安國公府裡呆了,那就趁早給老子滾蛋!」

    墨甲內嬴德的神情一滯,他是頭一次聽嬴沖,說出這麼重的話。嬴福也同樣啞然,聽出了嬴沖語中的怒火。

    帳篷之內,頓時是一陣難堪的沉寂。正當嬴福想要說些什麼,解除尷尬的時候,嬴沖那邊卻是眼神一亮。看見那寨牆上,那些速狼甲的動作,似有些變形。

    ——甚至不止是這些速狼,便是那四具七星墨甲火狼,動作也同樣有些僵滯。

    這一刻,他總算是等到了!

    「動手!」

    語聲方落,嬴沖就已當先駕馭著寒武甲衝出了帳篷。嬴福嬴德見狀不由再次楞了楞,隨後才反應過來,兩尊刀螂連忙緊隨在後,衝了出去。

    九具墨甲從帳篷內魚貫而出,只一瞬就已各自躍上了牆頭。

    此舉大出這些遊騎軍的預料,幾乎是當場就有三具速狼甲,被摧毀在了牆頭。

    其中兩具是毀損於嬴福嬴德之手,還有一具,卻是在猝不及防時,被嬴沖一槍洞穿了胸甲。

    幻雷十三槍信手拈來,動作似千錘百煉,使他眼前之敵全無還手之力,只一個照面就已人甲俱亡。

    這可算是他初次在戰場之上殺人,可嬴衝心內卻沒無半點波瀾,腳下一個滑動,又尋到另一個對手。

    對面仍是一具五星速狼,不過卻早有了防備。左右一刀一盾,護於胸前。嬴沖毫不在意,槍勢先是直刺,而後半途中卻又從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驀然斜挑,從那刀盾的間隙刺入,強行鑿入那速狼甲的頭顱內,接著又一個槍花抖出,將之絞成粉碎。

    然後他動作,仍無半點停滯,一個斜閃,就已讓開到一旁,以毫釐之差避開旁邊七星火狼甲斬至的刀光。同時槍勢斜擊,宛如毒龍,強行從腰側處,刺穿了旁邊另一具正在激戰中的速狼甲。

    幾個動作,似如行雲流水,流暢之至。明明是初次駕馭這寒武,可卻似對這墨甲嫻熟已極。

    而此時嬴沖之勢固然迅猛如龍,後面嬴福嬴德則更是養精蓄銳,壓抑已久。短短鬚臾之間,就有九具速狼,陸續爆裂損毀。

    那具『赤翼天狼』,在張義的靈衛逼迫下,此刻也是支撐不住。猛然一個力斬,將靈衛暫時逼開,而後沉聲輕哼:「先撤!」

    此人令行禁止,聲出之時。牆上牆外的這些敵軍,根本就無人猶豫遲疑,都紛紛潮湧而退。
x24685 發表於 2016-4-1 12:28
四十四章 結陣鋒矢

    嬴冲在寒武甲內,神情冷漠的看著這些潮湧而退的敵軍。這確是軍中精銳,哪怕是撤離之時,也是井然有序。

    此時還有數輛蕩箭車豎在壕溝旁,那些從寨牆前退下的甲士,就以圖以此為屏障,抵禦牆上的箭只。互為掩護,彼此接應,有序的撤離著。

    那赤翼天狼與四具火狼,則仍在寨牆之上激戰,這是主動承擔起了斷後之責,盡力使部屬得以安然從牆上脫身。

    見得此景,平常將領可能會知難而退,任由他們退離。嬴冲卻是唇角譏諷的一個斜挑,而後就又駕馭寒武,從這城牆之上一躍而下!之後便全力催動著寒武甲內的符咒,使墨甲雙足下方寒氣森然,赫然凍出了一片冰面。而嬴冲駕馭的這兩丈甲身,就在這冰面上滑行著,迅若雷霆,殺入到了那正逐步後撤的敵陣之中。手裡丈八長槍只是輕輕一抖一挑,就將一具還未反應過來的『速狼』甲,硬生生的穿刺挑飛。

    而此舉不止是令那仍在牆頭奮戰中赤翼天狼吃了一驚,便是嬴福嬴德等人,亦是無比錯愕。

    世子他,這難道是要去找死不成?

    剛才他們雖殺了這些人一個措手不及,斬獲極大。可對面的速狼甲,還有著足足六十四具,赤翼天狼與四具火狼甲,更是分毫未損。這次撤離,只是為稍作休整而已,

    這個時候,他們只有據守地利,才能有一線生機。可世子他卻不知發什麼瘋,居然孤身一人,衝入到了敵陣!

    不假思索,嬴福也同樣躍下了寨牆。而嬴德的動作,甚至比前者還快上數分。他們在八歲時,就已被送到了嬴冲身邊陪伴,而當時的世子,仍在襁褓。這十幾年來四人習文練武,唯一的使命,唯一的信念,就是護衛世子,守護安國公府,以報答國公夫人的恩德。

    四年之前,世子武脈被廢,就已使他們自責後悔了一千多個日夜。今日若再讓世子戰死於此,那麼他們這些人,即便還活著,也將如行尸走肉,死後更無顏去見大帥。

    與其如此,倒不如陪世子他死在這裡!

    此時前面那具寒武甲,已經陷在了敵陣之中。被四具速狼,與數十甲士合圍,不過這卻難不住二人。四口丈餘大刀揮舞,驀然掀起了一片白刃風暴,

    因憂心嬴冲,二人不但毫無保留,更將所有的潛力都激發了出來。頃刻間就將前方十餘甲士連同兩具『速狼』甲,都斬成了碎片。使鮮血紛灑,碎甲激飛!

    漫天血雨中,二人只一個瞬步,就已到了嬴冲身側。然後都各自感覺有些奇怪,忖道這未免也太輕鬆了。

    無論是那十幾位四星甲士,還是那兩具『速狼』,放在平常的情形,都不是他們輕易可以拿下的對手。

    即便是他們傾盡了全力,以秘法激發了潛能,也不該如此簡單輕易才對。

    可此時的戰局,已經容不得他們多想。嬴冲毫無停歇之意,那寒武甲幾乎是所向無敵,繼續急衝往下。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又將兩具『速狼』強行擊毀。迫使著他們,只能繼續跟隨往前,傾盡全力去護衛住了嬴冲的身側左右。此時後方那六具撼山甲,亦全速跟隨了上來。正是之前隨嬴冲在帳中養精蓄銳的那幾位,各據兩翼——那城寨之上,張義與嬴如嬴意等人都已沒了力氣,只有他們這六尊撼山甲的戰力,仍是全盛狀態。而此時此刻,六人追隨在嬴冲與嬴福嬴德三人身後,亦是勢如下山猛虎。

    「結陣,鋒矢!」

    前面傳來了嬴冲的聲音,包括嬴德在內,都是想也不想,就本能的各自站位。等到幾人回過神時,一個以嬴冲為鋒首的鋒矢陣,就已瞬間成形。於是那急突之勢,又更猛烈數分!結陣之後,九尊墨甲可彼此照應援手,互為羽翼,戰力又驟然提升近倍。

    嬴福刀光劈斬,在旁邊一具撼山甲的援手之下,將身前的『速狼』一刀兩段,而後巧妙的閃身,將那殘骸避過,繼續護翼在了嬴冲的身側。可此時他的眼中,卻是一陣茫然。

    忖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剛才從寨牆上跳下來,只是想要把世子他救回營寨而已。怎麼就變成了這樣的情形?怎就由救人變成了結陣突擊?

    還有他這些對手,未免也太稀鬆了?真不敢相信,這些死在他刀下之人,就是令張義他們苦戰整整一個時辰,在佔盡地利的情形下,仍舊死傷近三十人的強軍,

    這些人好弱!反應遲鈍到超乎想像。往往當他刀至之時,他們格擋的動作,才只做到一半。這些人,真的出身遊騎軍?

    不對,不對!不是這樣!之所以如此,應該是另有緣故——難到說是他們累了?遠來疲憊之故?可這不該,遊騎軍的精銳,哪怕與人鏖戰兩日兩夜,都不成問題,

    忽然嬴福腦海內,有一道靈光乍現,可當他想要抓住時,那光卻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當嬴福再回神看眼前的時候,發現他們這個小小的鋒矢之陣,赫然已經將敵陣徹底穿透!

    這一路下來,也不知斬殺多少敵甲。不但前面世子駕馭的寒武,幾乎被鮮血徹底染紅,他自己這具『刀螂』,也同樣被濺上了許多血跡。

    而當他再回望後方時,只見是一片狼藉,人仰馬翻。

    「世子!」

    嬴德的情形,也沒比嬴福好上多少。之前悶著頭衝殺時不覺什麼,可如今透穿敵軍之後,反而不知該如是好,

    嬴冲卻沒理會,寒武甲依然在往山下滑行著。這使嬴福微微一驚,難道說,世子之意,是要將張義等人拋下,就此突圍離去?

    確實,他們若要脫身,再沒比此刻更好的機會。只需衝至山下,就可揚長離去。

    然而那寒武甲只下滑百丈,就又一個轉折,帶動整個鋒矢陣驟然變向,往側旁無人高處衝去。

    那邊正好是敵軍的側翼,因這些遊騎軍是正面強攻之故,這邊人數不多。被他們九尊墨甲一沖即跨。而待得整個鋒矢陣,又攀援到足夠的的高度之後,嬴冲的寒武甲,就又再次轉向。這次是從那側翼處,再一次殺入到敵陣之內。

    突入之時感覺明顯比前次更輕鬆得多,九尊墨甲結成的鋒矢陣,就似一把利刃,插入到了敵人的腰肋之中。所向披靡,只用了短短不到百個呼吸,就已將這陣穿透,強行從對面殺出。

    而此時的嬴福,腦海內也終於捕捉到那一閃而逝的靈光。他已經知道緣由了,是墨石!這些甲士使用的墨石,分明是已餘力無多!

    要知天位之下,所有墨甲的動力來源有二,其一自然實武者的氣力真元,其二就是墨石,也稱靈石,靈玉,或者元石。其中後者才是主力,幾乎承擔著墨甲七成的元力消耗。

    而他眼前這些對手,之所以動作緩慢,應對遲純,正是因他們甲內墨石,已經元力耗盡之故!只憑武者自身,根本就不可能將這些墨甲的威力完全發揮。

    換而言之,在對方更換墨石之前,眼前這些數百敵軍,在他們這九尊墨甲槍下,完全就是待宰羔羊!

    想通之後,嬴福的心內,頓時就湧起了一股興奮豪情,胸中戰意也在這頃刻間飆升到了極致。腦海內再無絲毫雜念,繼續追隨著嬴冲的寒武甲,在左側山坡嫻熟繞出了一個弧形之後。又第三次殺入到了敵陣之內。

    而這一次,那數百餘遊騎軍組成的軍陣,竟然是一觸即潰!
x24685 發表於 2016-4-2 12:09
四十五章 摧枯拉朽

    九尊墨甲連續兩次突擊,就宛如是重犁,在人群中強行犁出兩條血痕,使敵軍死傷近二百之巨。

    而此時當他們第三次衝擊之時,那本來稠密的敵陣,這次卻是自發的左右散開。

    嬴衝卻知這不是敵陣潰散,而是以這樣的方式避免傷亡。此時結陣明顯已經抵禦不住,而此時那寨牆上的四尊百牛弩,與殘存的十四位遠鋒甲士,也再次開始發箭。這個時候再結陣,只是自尋死路而已。

    遊騎軍中都是百戰精銳,自然就知曉何種方式,能夠保住性命。

    當這數百人散開之後,嬴衝的鋒矢陣依然是無人可當,威風八面。不過戰績卻是大幅滑落,每次衝擊,都不過斬殺五六人而已。不似之前,每次突擊都能收割上百條性命。

    嬴衝也不在意,只斜目往那山頂的寨牆看了一眼。只見那四具『火狼甲』,竟然已經隕落了一具,而其餘包括那『赤翼天狼』在內,四具墨甲,都被張義與嬴如嬴意等人死命的糾纏,根本就無法脫身。

    這副情景,讓嬴衝神情一鬆,知曉那邊的情形,已經再不用他擔心了,於是便將所有的精力專注於眼前。嬴衝先是指揮著身後那八具墨甲,不急不躁,慢條斯理的將所有速狼甲與遊騎軍的甲士,都驅趕到了半山腰處。

    到了這裡,嬴衝就再不理會這些潰軍,猛然掉頭往下,一路直往那山腳處急衝而去。

    同樣是下山,可他手裡的這九具墨甲動力充足,墨石也是全盛狀態。所以後發而先至,只片刻時光,就已超越到那些潰軍之前。

    「這是,準備對山腳的那些墨石下手了?」

    葉凌雪看著山腰處的戰況,這時她也已明白了過來,目中頓時閃現異澤:「只需將山下面那些墨石摧毀,使他們沒法更換墨石,豈非是贏定了?那些賊匪只能任由宰割?」

    「就是如此!」

    那葉山的神情,已經由讚賞,轉成了佩服:「世子用兵之老到,簡直就不像是一個年輕人。這樣的人,若因武脈被廢而不能馳聘沙場,真非我大秦之幸。」

    「世子他居然這麼厲害?」

    幽香只覺不可思議,她雖有些不敢置信,卻知以區區八十餘人,擊敗近千敵軍,到底是什麼樣的概念,又是何等的奇蹟。

    「可是奇怪耶,剛才世子他第一次衝下去的時候,就可毀去那些墨石。為何偏要等到現在?」

    她心想定是那位世子,直到現在才想起來。

    「所以說世子他用兵老到,不像是年輕人那樣急躁,戰機把握得當。」

    葉山嘿然一笑,斜睨了幽香一眼,猜到這丫頭多半是當那位世子跟她一樣的蠢笨。

    「時機很重要,他若不先將城寨下的這些人殺散了,又怎能放心去那山腳?這些人情急拚命,趁機轉過頭來反撲山頂營寨怎麼辦?這世間的傳言,果然不能當真。人都說世子他是廢物,紈絝,百無一用,我也信以為真。可親眼見了才知道,自己是瞎了眼睛。世子他是深藏不露,武略超群,咸陽城內能與之比肩的世家子弟,絕不超五指之數。王爺他,看來是真心疼愛小姐。」

    若不是愛重,又豈會為葉凌雪,挑選出這等允文允武,才略超絕的夫婿?

    葉凌雪聽了卻沒什麼喜色,反是暗暗一嘆。只覺自己未婚夫的心計,可謂是滿值。想到自己日後嫁過去,嬴衝會對她好麼?

    她倒是寧願自己的夫婿平庸一些,無需文韜武略,也無需有凌霄之志,只需能夠與她一起,安安穩穩的度過此生就好。

    可看來嬴衝他,雖非是傳言中的廢物,紈絝,可卻性情堅忍,狠辣果決,絕不是那種甘於平淡之人。自四年前武脈被廢後,忍辱負重至今,也定是所謀甚大。

    可這古往今來的梟雄人物,又有幾個會將妻兒家人放在心上?

    只可惜,這場婚事她已沒推拒的餘地。若讓祖父得知,嬴衝他是這樣出色之人,只會更加的看重。

    她這次雖是因不甘心才跟過來,想看看未來的夫君,到底是何等樣人。可其實葉凌雪卻知,自己根本就沒有推拒這婚事的餘地。

    無論那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好是醜,都會是她日後的夫君。

    且至少她現在看到的結果,還算不錯——

    葉凌雪正自我安慰,那一直憨笑著的秋姨,卻突然『誒』的一聲,然後人已騰飛而起。

    葉凌雪不禁錯愕,先了看了一眼秋姨遠去的背影,而後又望向山下。

    秋姨剛才說過,只有她與嬴衝遇險時才會出手,那也就是說,此時山下,嬴衝他性命堪憂!

    嬴衝不知後面有人在議論自己,一直疾衝到了山腳,遠遠就可見那樹林深處,赫然停著十餘輛馬車,由三十餘個士卒護衛著。

    此時根本就無需他吩咐,那嬴福嬴德等人就已全力出手,先是將這裡留守的三十餘個士卒殺散,隨後又將那些馬車一一點燃。

    不過片刻,這些車輛就紛紛爆炸,發出了陣陣轟鳴,聲傳十里之具。一朵朵如蘑菇雲般的火團,紛紛升騰而上。

    「果然是墨石!」

    嬴福的刀螂躲避不及,連人帶甲都被後面的氣浪掀翻。不過他卻喜不自禁,待得那連續爆炸形成的衝擊波消散之後,就立馬站了起來,駕馭墨甲繼續追隨在嬴衝的身後。

    他此時人已徹底輕鬆了下來,隨著這些墨石爆裂損毀,對面已經徹底沒有了翻轉局面的本錢。這一戰也勝負已定,唯一的懸念,就是接下來他們將會追殺到何等程度,這些遊騎軍能否在他們面前逃離,又將付出多少死傷——

    只是這時,他也想起了之前,自己對世子的誤會,不由一陣尷尬。不過他卻是爽直之人,知錯就改,直接就認錯了:「剛才是嬴福錯了,誤會了世子!還請世子不吝降責,嬴福甘願受罰。」

    那嬴德也是悶聲道:「屬下亦有犯上之罪,請世子降責。不過世子也有錯,早該跟我們說的。」

    嬴衝暫時懶得理會這兩個,眼下最重要的,還是盡快將這些遊騎軍剪滅殺散。

    遲則生變,如今也不知他們後面,是否還有後續之軍,所以此刻,自是殺傷越多越好。

    不過就在嬴衝準備帶著鋒矢陣掉頭,轉向繼續往那山坡方向的潰軍衝擊時,他心中就突然升起了一絲警兆。

    「不好!都散開——」

    寒武甲驀然加速,往左面一個側滾,而後嬴衝就只聽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鳴。一波強橫氣浪,推動著他身影繼續翻滾,連續十丈之後,嬴衝才使這『寒武』甲重又站定了身影。

    再望身側時,只見他原來站立的所在,已經多出了一個兩丈方圓得深坑。而嬴福等人的墨甲,則都掀翻到了數丈之外。看那些墨甲的表面,倒還算完好,沒什麼大礙。可墨甲裡面的人,卻不知情形如何,傷勢怎樣。

    不過嬴衝已經沒法顧及這些,只見遠處樹林內,赫然有一個人影走出。一襲青衫,身影頎長,三四十歲的年紀,臉型尖瘦,臉色發黃,而再當嬴衝仔細看時,發現這位,竟赫然是雙足離地,懸浮在空中!

    天位!

    嬴衝的心緒,已經沉到了谷底。天位,只有達到小天位境的強者,才有浮空之能!

    而他眼前這位,至少也是小天位的強者!

    「原本以為,這次無需我親自出手的。可惜這些傢伙,太過沒用。整整一衛之軍,卻連你們八十人都戰不過,還好意思說是邊軍精銳——」

    那青衫中年信步行來,隨手將手中的一具鐵筒扔到了一旁。目望寒武甲,眼現戲謔冷酷之色,

    「你們那位世子何在,我剛才看過,他不在山頂。」
x24685 發表於 2016-4-2 13:00
四十六章 奪命之威

    嬴冲認得那中年丟棄的鐵筒,正是雷家工坊製作的雷震子,威力龐大,戰場之上可輕而易舉摧毀一具九星墨甲。

    剛才若非是他閃避及時,沒被這雷震子正面轟中,此刻只怕人已粉身碎骨!

    深吸了一口氣,嬴冲緊緊握住了手裡的長槍,目光緊凝:「你是何人?襲殺安國公府世子,可知是何罪名?」

    明知自己問的是廢話,然而嬴冲也只能如此,以求拖延時間,供他思索對策。

    對面是小天位,正常的情形下,至少需需整整一衛之兵,才可抗衡——也僅僅只是抗衡而已,天位武者莫不有短距飛空之能,速度極快。打不過了,大可高飛遠走。只有似『赤翼天狼』那種,同樣可短距飛行的墨甲,才能勉強跟上。

    而此時此地,他們別說是一衛之軍,便是五十人都湊不齊。

    「罪名?該不會要誅九族吧?老夫至今仍孑然一身,倒也不怕。」

    那中年笑了笑,神色從容自負:「這具寒武甲,你駕馭的不錯,出戰的時機也是恰到好處,可是新近才被那位世子招攬?可惜跟錯了人,今日也要死在這裡。不過我家主人常嘆千軍易得一將難求,今日本人亦有憐才之意。你若肯招出你家世子所在,本人可饒你一命,將你引薦於我家主上。」

    嬴冲這才注意到,對面並未把他與安國公世子劃上等號。也對,他嬴冲是有名的廢人一個,若非親眼見他穿上了寒武甲,只怕張義他們也不會信的。

    不過這根本就無助他現在絕境,嬴冲想了想,只能順著這人的話鋒胡說八道:「你此言當真?既是天位出手,那麼我等必敗無疑。在下不想就這麼死在這裡,投靠於你倒也不錯。不過,那位安國公世子,曾經允諾過我,未來至少一個四品宜威將軍之職。」

    「四品宜威將軍?」

    青衫中年一陣訝然,頗為意外:「這麼看來,他對你倒甚是看——」

    然而那『看重』的重字還沒說完,嬴冲就已趁著他分神之際,悍然出槍。

    幻雷十三槍中的一式『雷橫長空』,槍如毒龍,直刺對面的青衫人。

    他是想起月兒曾經說過,那位安王嬴冲昔年還是七階武候之時,就曾以奪命三連環,誅殺過一位小天位。

    而嬴冲現在,雖還只是一個小小的武尉境,卻有著寒武甲在身,一身力量只會更在武侯境之上。雖不可能似嬴冲那樣,將奪命三連環運用嫻熟,可在他的身後,還有嬴福嬴德二人——就在剛才,他已清晰的感覺到了,後方被掀翻的兩具刀螂甲,已經陸續站起。

    不止嬴福嬴德,其餘幾位撼山甲士也都已陸續起身。他們幾人本就是被波及,加上嬴冲提醒及時,除了震傷之外,並無大礙。

    面對天位,這幾具撼山甲,都幫不上忙。可嬴福嬴德的刀螂甲卻是八星墨甲,只論力量,已超越武尊境強者數倍!已經可以威脅到小天位。

    嬴冲是自忖現在他與安國府眾人,都已在絕境,無論想什麼方法都難逃死局。嬴冲想著與其等死,倒不如傾盡全力拚上一拼!就賭這『奪魂絕命升仙槍』,是否有月兒所說的那般威力。賭他與嬴福嬴德合力之後,能否從這人面前,為他們奪得一線生機。

    嬴冲這一槍倒頗是出乎青衫中年的意外,不過也僅此而已。錯愕之後,那青衫人就已一聲輕哂:「自不量力!」

    他手中突然就多了一把摺扇,隨後輕描淡寫的往前一揮,正好敲在了嬴冲攻來的槍頭處。

    嬴冲這一槍,蓄勢而發,力至百牛。可當那槍尖被摺扇敲中之時,整個人卻是震了一震,不但一身氣元俱都倒捲,那寒武甲手握的長槍,也差點脫手而出。

    「只憑這一具七星甲,就敢挑釁天位,你膽子倒是不小!」

    一便說著話,那青衫人一邊又手中的摺扇又張開,頓時就有三枚扇骨飛騰而起,直撲對面的兩丈銀甲。

    而嬴冲此刻心緒,卻已是冷靜到了極點,槍勢遇阻,迎面又是三點寒光飛來,他卻毫無驚慌之意。那『奪魂絕命升仙槍』,本就是在絕境中施展的槍術!

    此時嬴冲只任由胸內的戰意與殺念沸騰鼓蕩,然後無思無想,手中之槍順勢而變——奪命三連環之升仙!

    瞬時間狂風大起,他手中那桿丈八寒武槍,就彷彿是化作了幻影。不但輕而易舉,將那三根致命的扇骨一一挑飛,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擊前方三丈外的天位強敵!

    那青衫中年也是直到那槍尖已襲至咽喉之刻,才有反應,頓時面色大變,飛身飄退。手中摺扇揮動,就好似綻開的花朵,在身前重重佈防。可這都無用,被那三丈寒武槍輕而易舉的一擊洞穿。

    「混賬!」

    青衫人僥倖以毫釐之差,避開了這幾乎洞穿咽喉之槍,可他手中的那把摺扇,卻也同時被那寒武槍刺穿。這使他既驚又怒,目中凶芒閃現。

    只是下一瞬,他心中就似被人狠狠地捏了一把,一股極致的危險感油然而生的。只見那致命的銀白槍影才剛散去,就又見那寒武甲銀槍再振,瞬時有一道寒光,從最不可思議的角度刺擊過來——奪命三連環之奪魂!

    依然是狂風急湧,瞬閃即至!

    「這是什麼鬼槍法?」

    青衫中年已是面色大變,眼神駭然。此時他體內餘力已盡,已經無法再退。

    毫不猶豫,他就將已再次揮動起半損毀狀態的摺扇抵禦,右手食指上的戒指更是靈光閃動,一層層的甲冑零件,開始從他右手臂覆蓋。同時又拼了命的,往旁橫向挪移著,以期能避開這快逾絕倫的一槍。

    只聽『篷』的一聲震響,那以墨寒隕鐵打造的摺扇,竟是當場爆裂看來來。而那銀槍槍勢未盡,狠狠又扎入到了青衫中年的手臂之內。再復上挑,帶起一道刺目血痕。

    「你敢傷我?」

    那青衫中年目透紅光,怒發欲狂,似恨不得將嬴冲撕成碎片。不過他人,卻是瘋狂後退著,意圖拉開距離。

    此刻他深恨自己的大意,也知此時,他只有穿戴上自己帶來的天位戰甲『木元』,才可轉危為安。

    寒武甲內,嬴冲的神情,卻仍是冷漠平靜之至,依然不急不躁,不驚不懼。而他所有的精力,所有的心神,也都專注於一!只求能夠以最完美的方式,施展出這三式槍術。

    狂風疾舞,而嬴冲手的丈八銀槍才剛收到半途,就又疾刺而出。奪命三連環之絕命!

    這一刻那銀槍之上,就好似有一條風龍盤捲,而槍影也快的不可思議。

    甚至也超出了嬴冲自己的目力極限,當感覺自己手中長槍遇阻之時,就已經見那寒武槍的槍尖,已經搶在對方穿戴好那具天位甲之前,洞穿了對方的胸腹!隨後這尊正被他全力驅動著的寒武甲,也將陣陣冰寒之力強行灌入。

    「居然是上古武道!我還真是小瞧了你——」

    那青袍中年的整個人似掛在了槍上,口中溢血,面色痛苦異常,不過他一隻手卻已死死握住了槍桿。嬴冲嘗試著抖動長槍,卻發現那槍桿似乎生了根,完全動彈不得。

    青袍中年也感應到了嬴冲的發力,不由聲音低沉,嘿嘿的笑了起來:「這就想讓我高沖死?你休想,休想。你這一槍好狠,好痛!好得很,當真是妙極,真給我高沖上了一課。看來今日,只有將你碎屍萬段,才能報此恩德!」
x24685 發表於 2016-4-3 11:10
四十七章 天位之威

    嬴冲面色陰沉,連續兩次發力,都不能使那長槍動彈分毫。不但不能動彈,更能從槍上感應到那青袍中年傳來的龐然巨力。那三丈槍桿,幾乎是一寸接一寸,從青袍男子的肚腹中抽出來。甚至這尊重達十牛的『寒武』甲,也差點就被對方硬生生抬起。還有一條條綠色的藤蔓飛捲而來,將這整具墨甲裹住。

    「福德!」

    嬴冲一聲悶哼,渾身肌肉緊繃。他牙關處已溢出了血絲,正傾盡全力,欲穩住這墨甲,一雙鐵臂,則死死握住那長槍。心知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容這人將長槍拔出來,成功穿戴上那具神階墨甲。一旦被其得逞,那必是自己等人的末日!

    而那嬴福嬴德,也是早有動作,兩道銀白刀光,心有靈犀的一左一右往那中年怒斬而去。

    都知是生死關頭,二人接是傾盡了一身所有的力氣,毫無半點保留。

    然而那高沖卻『嘿』的一笑,毫不在意。一隻手探手一抓,就將其中一道刀光,硬生生的捏在了手中。接著又朝那嬴福的方向張開了口,瞬時一道白光吐出,氣勢凌厲。嬴冲仔細看,才知那竟是一顆斷裂了的牙齒。

    武者修為到高深處,飛花摘葉都可傷人,又何況這斷齒乃是高沖在危急之時,窮盡力氣所發。嬴福的刀光被這斷齒擊中,頓時刀刃片片碎裂,整個人亦騰飛而起,竟被著磅礴巨力生生震飛出了二十餘丈、

    望見此景,嬴冲心中已是一片冰寒。這高沖學的應該是木系長春決之類的木系功法,恢復力實在驚人。若非是寒武甲,不斷的為他提供著寒力,為他凍結這高沖的軀體,壓制他的一身氣元。此刻這位的傷勢,只怕就要立時恢復大半!

    可即便是在抵禦著這寒武甲所有寒力的情形下,這高沖展露出的力量,依然是強橫莫當,幾可碾壓嬴福嬴德二人。

    天位之威,竟至於斯!

    腦海內念頭疾轉,嬴冲隨即就猛地一咬牙,打開了身前寒武甲的胸門。

    當他的人暴露於外的時候,也終於與那高沖照面。嬴冲可以清晰的望見,那高沖眼裡的驚異與訝色。他卻不管不顧,直接從鐵臂中抽出手來,捏動起了靈決,朝對面一指。

    「陷仙!」

    陷仙戒引動,頓時一個偌大的深坑,突兀的出現在了高沖的腳下。雖未使高沖立時陷入進去,卻有股強橫的元磁之力,將高沖的身影吸攝,令其動彈不得。而此時嬴冲又揮動起了雙手,『連環刀匣』與『袖裡連珠』一齊引發,都全無保留的打出。

    無數的彈珠,還有七口飛刀,似如狂風暴雨般往對面潑灑過去。那高沖也眼現駭然之色,看出這些彈珠於飛刀,居然都是黑綠顏色,分明是浸染劇毒。

    換成平常的時候,這些機關暗器,根本就傷不到他毫釐。可此時情形不同,他一身氣力都需壓制身前的寒武甲,應付完那嬴福嬴德之後,又被身下那突然出現的深坑束縛拉扯,更是餘力已窮。

    此時只能一聲爆吼,高沖渾身罡元爆發,可即便如此,也依然沒將那些彈珠飛刀全數擋住。短短瞬息,就連續有數個墨綠色黑點打入到了身軀。

    當這些彈珠入體的剎那,那劇毒就已蔓延擴散開來,頃刻間就已侵蝕了他的四肢百骸。高沖目眥欲裂,已經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正是迅速的消散衰退著。

    也就在此時,旁邊的嬴福,驀然間又一聲聲嘶力竭的大吼:「給我去死!」

    當那刀螂甲再一道刀光劈來時,高沖已是再無力抵擋,整個人都被這一刀一分為二!

    後面嬴福也緊隨而至,即便明知這高沖已必死無疑,他也仍未有絲毫保留。剩下的那把大刀宛如旋風,在一個呼吸內就將這高沖的身體,斬成了十數餘段!

    直到見這人死透,嬴冲才長舒了口氣,徹底放下心裡。然而整個人,就這麼軟綿綿的癱在墨甲內。四肢百骸,都提不起半分力氣。

    方才他差點以為自己是必死無疑了,這可能也是他一生中,經歷的最凶險時刻。

    又心中奇怪,像這樣的大事,為何那石碑中卻偏偏沒有提及?是沒有發生過,還是另有緣故?看來這次事了後,自己是要問問月兒了。

    之後嬴冲才又想起,這戰場上還有那些潰兵,自己等人仍不到鬆懈之時。尤其他的面容,最好不要讓人看見。

    不過當嬴冲再次蓋好了胸門,轉過頭去看時,才發現自己是白擔心了。不久前的時候,那些潰兵在高沖現身之後,的確是士氣大振,試圖重整陣腳。可此刻當他們親眼見這位小天位級的強者,被嬴冲等人強行斬殺之後,又一哄而散,四面八方的奔逃。甚至連身上的墨甲都顧不得,都是一邊奔逃著,一邊將身上的甲冑盡數解開拋下。

    倒不是這些軍中精銳願意如此,而是墨石中元力耗盡,無可奈何。哪怕是重整旗鼓,他們也不是嬴冲幾人對手。至於他們身上的墨甲,平時固然能夠使人戰力大增,可在沒有動力來源時,這些沉重的甲冑,只會成為他們的累贅。

    且此刻張義已經率著營寨內僅存的八具撼山甲,殺下山來。那幾位雖是久戰力疲,可仍有餘力欺凌這些潰軍。

    嬴冲有些訝然的望了望山頂,他並未發現那具『赤翼天狼』的身影。也不知是已被張義解決了,還是逃走了。

    這一戰勝負已經可以定論,對手再無翻盤餘地,嬴冲甚至都無需出手,只讓嬴福嬴德幾人結陣配合張義衝殺,就可令那些潰軍更加的潰不成軍,

    而此時嬴冲,又往上空看了一眼,目中閃過了一絲疑竇。也不知是否錯覺,他剛才捨命與那高沖搏殺之時,隱約能感應到上空處有絲若有若無的氣機。

    可當他好不容易,將那高沖解決之後再望天空,卻只見那上方空無一物,一碧如洗,並無人在。

    難道說是自己的靈覺有誤?

    嬴冲思忖了片刻,而後自嘲一笑。想到多半是自己的錯覺無疑了,

    對面若還另有一位天位強者在,自己哪裡還能夠活命?那位又豈有坐視高沖身死,到現在都仍未現身的道理。

    除非是這位未曾現身的『天位』,與高沖及這支遊騎軍,並非是從屬同一勢力,且對他未懷惡意。
x24685 發表於 2016-4-3 17:18
四十八章 大勝之因
               
    山頂營寨內,如今此處除了幾個傷員留守之外,已經空空落落。

    不過在那寨牆之上,中間那看似空無一人處,葉凌雪與侍女幽香正看著山下的情景,怔怔發呆。

    便是早就預料到這結果的葉山,也同樣吃驚不已。只因他們眼前的這一幕,太過使人吃驚。

    「那個人,真是高沖?我聽說過這人,乃楚國天庭道門下弟子,道武雙修,實力很是了得。據說最近因犯事出奔,托庇於我大秦某位皇子座下。」

    這樣的人物,居然就這麼死在嬴沖的手中——

    葉凌雪與幽香,都是深閨中人,自然不可能知這高沖是何許人物。不過卻能看得出來,那是位小天位境的強者。

    一位小天位,在穿戴上神階墨甲之後,戰力可比擬一衛之軍。可就是這麼一個武力高絕之人,卻幾乎是在單打獨鬥的情況下,死在了嬴沖的槍下。

    「那到底是什麼槍法?調用天地靈能,豈非是天位?」

    葉凌雪的目中,滿是疑惑之色。難道說她那未婚夫,其實是天位強者?

    「不是小天位,而是最近才偶有出世的上古武學,你在長生觀應該有聽說過才是。世間有許多上古遺招,可如玄門道法一般,能在天位之前調用五行靈能。」

    那秋姨不知何時,已經重現出現在了葉凌雪的身側。不過她臉上,此時已經沒有了那憨厚模樣,神情凝重肅穆:「那三招槍法,簡直可稱是無雙殺勢。還有世子他現在所習的功法,亦必是源自上古年代,內元之精純,便是許多八階武君都不能與之比擬。還有,世子他的武脈,恐怕確已修復無疑。否則絕不可能,施展出那樣的槍決。」

    「也就是說——」

    那葉山眉頭挑起,隨即眼現興奮之色:「安國公府的摘星神甲除世子之外,絕不可能落入旁人之手!那武陽贏氏與贏定贏世繼,只怕都打錯了算盤!」

    對於自家小姐而言,成為安國公夫人的前程,其實不遜色於當一位王妃。皇子雖是尊貴,可除非能繼皇位,又哪裡及得上世爵國公般世襲罔替,手掌實權?

    至於那什麼身貴為鳳體,相母儀天下,他反正是不信的。

    葉凌雪面色卻是平靜,只心中暗暗感慨,她這未婚夫藏得可真夠深的。

    這咸陽城內,又有幾人知曉,嬴沖那紈袴跋扈的表面下,居然還藏這等樣的軍略,這等樣的武道修為?

    ※※※※

    當嬴沖徹底解決了那些潰軍時,已經是兩刻時間之後。他擔憂附近,可能還有其他未知的敵人在。所以並未追殺太遠,終究還是讓二百多人當了漏網之魚,逃了出去。

    不過這半個時辰中,倒也算是收穫豐富。張義他們不但俘虜了近一百五十人,更撿回來整整二十四具完好無損的五星速狼甲,以及四星以下的墨甲二百餘套。

    制式五星甲的價格一般是三千兩紋銀,且市面上都難見到。而這二十四具二手速狼甲,至少價值白銀六萬兩。加上其餘的四星墨甲,總值接近十萬。除此之外,戰場上還有不少墨甲殘骸,取下零件拼拼湊湊,應該還可湊出十具以上的速狼。

    除此之外,還有一具得自那高沖的小天位戰甲『木元』,只這一具,就可抵得十萬兩黃金。

    不過嬴沖卻知,今日收穫的大頭並不在這裡,真正最有價值的,還是那些出身遊騎軍的俘虜。他自己估計,若是操作的好,那麼這次不但能取得一套與自己功法匹配的墨甲,得來的錢財,更可為自己再添一營私軍。甚至月兒的身體,也可順便解決了。他記得一年前黑市賣出去的那具機關人偶,此時就躺在咸陽城中某位富商的家裡。

    當時那人雖花費了許多錢財,可事後修復之時卻出了變故,等同廢棄。

    而這位富商如今,剛好是在雍州治下,仰某人鼻息。說來今日這一戰,還真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遞枕頭。

    可即便這次收益如此巨大,當嬴沖回至那雙頭山下,看著山頂上一片狼藉的景象時,心情依然是糟糕之至,沉重無比。

    「世子魔是如何想到,他們的墨石快要耗盡的?」

    「想當然而已,我看這些人只帶來了十三輛車。除了食物之外,裡面能搭載的墨石,最多只能供他們這些墨甲更換一次。而遊騎軍最近的駐地,也在二千里之外。」

    越接近山頂,嬴沖心情越是難受,此時只是隨口答著嬴福的疑問:「似他們這樣的邊軍,沒可能離開駐地太久的。一旦漏了蛛絲馬跡,哪怕是他們的後台有著通天的能耐,也擔待不起。所以這一路,他們也只能選那荒山野嶺行軍,以免被人察覺。」

    嬴福聞言後頓時恍然,還有些細節,嬴沖雖未提及,可他也已聯想到了。

    正因是邊軍,所以哪怕是這些遊騎軍與附近的官府及駐軍有著勾結,也不敢在動手前後有接觸。更沒可能從後者手中,取得墨石補充,以免在事後被查到蛛絲馬跡。

    而他們這次出城前往伏牛山,也是世子臨時起意,對方不可能提前佈置。這些遊騎軍千里迢迢趕來之後,在這附近取得軍制墨石的可能小而又小。

    要知『速狼』甲乃軍中制式墨甲,使用的墨石,也同樣是軍中特製。且國朝對墨石的掌控極其嚴格,幾乎每一塊都有著記錄。

    而似安國公世子被襲殺這樣的大案,必定會掀起滔天風暴。別看世子他在咸陽城內名聲狼藉,也即將失爵。可當今聖上對世子他一直都有關注,哪怕只是看在死去的大帥份上,聖上也定然要追查到底不可。

    對方既要小心謹慎,那麼這墨石的來源,就很成問題。

    至於世子他藏兵於帳中的舉動,就更不用說了。若非如此,不足以使對方輕心冒險,在墨石還有餘力的情況下選擇延後更換。

    此時不止是嬴福,那嬴德等人也紛紛瞭然。只心中略有些埋怨,這些事世子早該跟他們說才是。

    不過隨即又想到,即便提前說了,他們有幾人會相信?且那時誰跟著張義在城牆上苦戰待死?誰跟在嬴沖在帳中坐享其成?且在寨牆之上堅守之人,又是否能在知道真相後,一直在牆頭苦撐下去?思及這種種,諸人便又紛紛釋然。

    許多時候,身為將領之人的確不能使一切意圖,都讓部下得知。只需告知他們,該怎麼去做就是,

    張義卻是不管這些,他只看出嬴沖的心情不佳。知他家世子確然能狠得下心腸,卻還未能見慣生死。猶豫了半晌,張義還是決定開口勸上一勸:「世子其實無需在意,我等這些人領了安國公府的俸祿,那就自當為世子效死,絕不會有怨言。既然選擇了從軍,就當想到自己有一日在沙場上馬革裹尸。且世子今次的決斷,並無錯處。這一戰如繼續拖延不絕,只會更增傷亡,甚至全軍覆沒。這個道理,我們都能明白,」
x24685 發表於 2016-4-4 12:56
四十九章 妙手回春

    嬴冲苦笑,這張義真不會勸人,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難道他就能從此心安理得?且父親說過,為將者若真是心腸冷硬到了不將部下的性命當回事的地步,那也就離敗亡不遠了。

    正欲開口說話,嬴冲卻忽然眼神一凝,大步走到了營寨之內。此時這寨中的情形,與他想像的大不相同。

    這裡本該是橫屍數十,可在嬴冲的眼前。除了五具殘缺不全的屍體,被蒙上白布之外,其餘人等竟大半都已『活』轉了過來,在那些帳篷裡或躺或臥的憩息著。儘管都因大量失血而面色蒼白,甚至還有些人昏迷不醒,可確實是已經有了生氣,有了呼吸。

    嬴冲再望一旁,發現自己這營寨裡,還有著幾位不請自來的客人。其中一位蒙著白色面紗的少女,正是昨日那車隊的主人。旁邊陪著的兩人,則是與他說過話那名侍女與護衛首領。

    當嬴冲目光望過去時,此女正在為一位重傷昏迷的護衛療傷。手結靈決,引導著一絲絲的青光,覆蓋著那護衛的傷口。不但使傷口迅速止血,那護衛的面色也漸顯紅潤。

    「玄門羽士?」

    嬴冲眉頭一挑,有些意外。沒想到這齊王家的遠房女親戚,居然是一位道家玄門的練氣士。

    似這種『生死人』的本事,除了一些醫家大德之外,也只有玄門練氣士才能有。

    這並不是真正的讓死人復生,而是人在停止呼吸,沒有心跳之後,其實有很長一段時間內,是處於假死狀態,三魂七魄並未真正散去。

    那玄門練氣士掌握的一些道法,卻能將這些人從假死狀態,重新喚醒。更有療傷之術,激發生命潛能,恢復人身上的傷勢。

    儘管這種方法損耗壽元,不比醫家的手段溫和,不過似這種時候,損耗壽元,總比徹底沒命要好。

    見得此景,嬴冲不由大喜過望,心中也著實鬆了口氣。當下就走上前去,神情感激,畢恭畢敬的朝著這白衣少女一禮:「嬴冲代我這些部下,謝過小姐援手!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世子緣何前倨後恭?」

    那白衣少女正將一顆丹藥,給那昏迷的護衛服下,聞言後似笑非笑的回望嬴冲:「只望世子,莫計較我們幾個不請自來才好。」

    那侍女也是冷笑:「之前還不准我們跟著呢!」

    嬴冲略有些尷尬,不過他卻是厚臉皮的,面上仍舊滿含感激:「二位說笑了。若非小姐仗義出手相救,我這些部下都已魂歸九泉。此恩此德,我嬴冲絕不敢忘,日後也必有厚報。」

    這幾位的不告而來,他心裡確實有些微不爽,可相較於自己這些部下的性命,那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他現在只求這位,能將他這些部屬的都救活過來。至於這區區幾句不遜之言,他哪裡會放在心上?

    那白衣少女聞言後,卻是定定看著嬴冲,雖是隔著面紗,嬴冲卻也能感覺到那目光灼灼。正略有些不自在的時候,那少女又轉過了頭:「世子放心,所謂醫者父母心,我雖非醫者,可也知人之性命珍貴,定會盡力而為!」

    嬴冲不由肅然起敬,他能感覺到。少女說的話,確實是出自真心。倒是自己小人了,以為對方此舉,是有意結好於他。

    ※※※※

    大約一個時辰過去,這本該一片哀戚的山頂營寨內,就已充滿了歡聲笑語。

    此時除了有五人因屍體殘缺,實在無法救活之外,其餘人等都已轉死回生。

    嬴福嬴德等人見原本以為必死無疑的同僚兄弟,都又活生生的站在他們眼前,自是喜悅開心不已。而那些『死』過一次,又被救醒活轉過來的人,也同樣為自己慶幸著。

    雖說還是有幾個兄弟遇難,與世長辭,可他們這些人,都是由嬴冲與其父從軍中召來,對生死看得極淡。無需承受那大規模死傷的悲涼後,都能對同僚兄弟之死平淡處之。

    唯一讓他們有些不爽的,是那位馬邑郡丞家小姐的施救對象,並不只限於他們安國公府。之後又陸陸續續,救醒了四十餘位遊騎軍的人。

    好在那位小姐的法力並非是無窮無盡,只能到此為止。可即便如此,也依然使安國公府的車隊裡,又多了四十餘個重傷狀態,不便行走的礙事俘虜。

    可這位小姐畢竟是他們的救命恩人,雖說眾人看著心中不爽,可也不好說什麼。

    嬴冲也是有些發愁。本來在讓人收拾過戰場之後,他就已準備動身回程。他深知此地不可久留,前面的陽淵縣城守軍與這些遊騎軍必有勾結,至少有著一定默契。如今圖謀敗露,很難說那陽淵縣城的縣令縣尉,會有什麼瘋狂舉動。

    所以無論是在原地等候,還是往前面繼續前行,都有著極大的風險。如今唯一的妥善之策,就是退回到後方一百二十里外的回龍縣。

    可此時車隊有諸多傷員,不能行走,又有數百尊四五星墨甲。嬴冲即便是將自家的馬車騰出來,也是遠遠不夠。現在又因那位小姐的多事,隊伍中再多了這四十多不能行走之人,情形就更是雪上加霜。

    沒奈何,嬴冲等人只能就地取材,花了些時間,粗製濫造的製作了十幾輛馬車,各以幾具五星墨甲拉拽。便連嬴冲的寒武,也不得不去充當臨時的『畜力』。

    之後連夜疾趕,在一日時間之後,終於返回了那回龍縣城。

    入城之前,那前方整個縣城就已因安國公的車隊到來,而全城騷動了起來。贏沖遠遠見得,那城門處有人策馬疾奔,匆匆出城,接著又往四面八方散去。

    心知這些都是去通風報信去了,贏沖都懶得理會。直到走入回龍縣的城牆之內,他心情才徹底放鬆下來。

    為那四十餘位多出的傷員,他們多花了一倍時間,也平添了近一倍的風險。這一路都讓他心驚肉跳,風吹草動都使他警惕戒備。

    將緊繃的心弦放鬆之後,贏沖也不由暗暗發誓,這次事了之後,自己必定要招攬一位玄門羽士做自己的客卿不可。

    不過好的玄門練氣士,並不易尋。修道練氣,入門艱難,不但需要身有靈根,且需極高的悟性。故而能夠修道有成之人,少而又少,當世練氣士的數量遠遜武者。

    而以他贏沖的名聲與處境,要想招攬一位修行有成的道人,更是難上加難。

    才剛入城不久,就有回龍縣的縣尊親自出迎。安國公世子遇襲,又俘敵近二百之數,出了這樣的大事,此地縣尊自然不能不聞不問。這位卻也是曉事之人,不但親自將安國公府眾人安排在驛館住下,更將全城的醫師都請來,為眾多傷者療傷。

    而就在嬴冲等人在這回龍城內將養了兩日之後,就又有兩位大人物乘坐馬車匆匆進城,來見贏沖。其中一位是滎陽太守黃權,一位是雍州長史李絕。

    黃權過來,並不出人意料。這陽淵縣與回龍縣,都是滎陽郡的轄地。讓贏沖有些意外的是,這次雍州長史李絕,居然親自趕來。

    要知長史是雍州州牧的幕府官,是雍州州牧之下所有佐僚掾屬之長。官位雖只為六品,可職權極重。若把雍州州牧看成是一方諸侯,那麼這雍州長史就是這位諸侯家裡的宰相。

    贏沖原本想到那雍州州牧,一定會派人過來,可卻沒想到,來的會是這位雍州長史。

    「州牧大人想問,世子你這次準備如何收場?」

    那李絕氣勢極盛,長身挺立,目光如炬,言辭也咄咄逼人。而滎陽太守黃權雖為四品官,一郡之首,可此時卻是居於李絕身後,擺出了一副以其為主的姿態,低調到了極點。

    「如何收場?」

    贏沖笑了笑,眼神卻也是桀驁不遜,分毫不讓的與這位雍州長史對視:「自然是讓人疾報咸陽兵部刑部,邊軍私自調動,襲殺當朝功臣之家。地方官府則私自勾結軍將,代其掩飾形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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