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爭霸] 紈絝邪皇 作者:開荒 (已完成)

 
x24685 2016-3-15 07:01:3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34 1567537
x24685 發表於 2016-4-4 12:57
第五十章 一場交易

    「此事詳情,州牧大人盡皆不知。」

    李絕神情平靜,語氣依然強硬如故:「世子可知,似你這般做法,只會使親者痛,仇者快。不但於那人分毫無損,反倒會為你們武陽贏氏結下大敵?」

    贏沖微微頷首,這句話倒似不假。他遇襲之事,那幕後之人只需將所有罪責,推到這次的遊騎軍主將身上,就可脫身。可身為事發之地的主官,這雍州州牧與滎陽府郡守,卻是難免罪責。

    不過他卻仍是一副漫不經心的摸樣,哂然道:「那麼長史以為,我贏沖可會在意?」

    看著對面那雙眼中暗藏的瘋狂,李絕不由目光閃動,已知對面闕非是他可輕易應付的對手。也確如其言,對這個破罐子破摔的傢伙而言,他這幾句威脅,根本就沒可能使其動搖。

    暗暗一嘆,李絕果斷的放軟了語氣:「那麼世子之意,是一定要上報咸陽?」

    「那也未必。」

    贏沖搖著,神情似笑非笑:「這就需看你們雍州與滎陽郡,能開出什麼樣的價碼了。」

    他在雍州境內遇襲,差點死掉,又平白折損了好幾位護衛。這兩家總不可能一點表示都沒有,就想著讓他主動平息此事。

    那李絕聞言,心情更是惡劣,知曉今日怕是定要被這豎子狠狠宰上一刀不可。

    不過這件事只需還能談,就仍有商量的餘地,最終能夠平息壓下,那就是最好的結果。

    長吸了一口氣,李絕又定定注視了這位安國公府世子一眼。傳聞中的咸陽四惡之首,荒唐且衝動易怒,在許多人的描述中,這就是個廢物蠢貨,無腦紈絝。

    可從今日這短短幾句交鋒看來,只怕對面這位,並非是外人所說的那般無能。

    一位能驅策部曲,也八十人之弱旅,擊破邊軍千人精銳的世子,又豈會與『愚蠢』,『無能』二詞劃上等號?

    即便這一戰,是出自其部屬的手筆。可嬴冲既然能籠絡到這樣的人才,又能使八十護衛為其效死,那麼這位的識人用人之道,也一樣是超越了普通世家子弟。

    除此之外,聽說這次襲殺安國公府的對手中,還有一位小天位強者,竟也戰死在安國公府的這些護衛手中。這也就意味著這位世子的手下,必定有著能夠抗衡的小天位的實力。

    以安國公世子的處境而言,就更不同凡響——

    贏沖並不知這位雍州長史腦子裡轉的念頭,只專心與這二位討價還價。足足爭論了半日之後,贏沖才心滿意足的將這二人送出了門。

    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其中包括一具與寒武齊名的七星墨甲『飛雷神』,以及整整三十套五星『撼山』甲,七千兩黃金,還有一座位於陽淵縣附近,共有中等良田二百頃的田莊。

    而其中最重要的,還是贏沖之前就在圖謀的,那具由上古傳下,材質等級階比擬人元階墨甲的機關人偶,

    只需十日,這些東西就會陸續送到他手上。也確足以使嬴冲,再供養一營之軍而綽綽有餘。

    除此之外,這一部遊騎軍的幾位上司,連同陽淵縣的縣令及縣尉,也將被免職查辦。他嬴冲可薦人一位,擔任陽淵縣或者雍州境內任意一縣的縣令。且至少在那位雍州州牧任期之內,這縣守之職都可穩如泰山。

    不過後者嬴冲並不放在心上,只因嬴冲手裡,根本就沒合適的人。難道要舉薦武陽嬴氏之人,去擔任這一縣之守?嬴冲反正是極不情願,讓他那些所謂的『族人』們,去佔這個便宜。

    不過這條件,既然是那李絕主動提出來,嬴冲也就笑納了。他想的是自己日後若遇到有合適的人可以使用,那就再提此事不遲。要是這幾年內沒有,那就當沒這回事。

    而就當嬴冲笑眯眯的,看著那二人馬車離去時。那位白衣少女卻是悄無聲息的,再次來到他的身側:「這件事,你難道就要這麼算了?就任由你那幾位部下枉死,不做任何追究?」

    嬴冲轉過頭,皺眉看著這馬邑郡丞家的女兒,下意識的想說關你何事。不過隨即就想及到這位,對他那些部下的救命之恩,當下只能按著性子解釋道:「追究不到元兇,本世子哪怕掀翻了天又有何用?只是為我嬴冲平添大敵而已,有何必要?我的部下絕不會枉死,日後我自要那元兇本人付出代價,不急在一時。話說回來,李小姐你不覺自己管得太寬?」

    他已經打聽過了,那馬邑郡丞姓李,名叫李靖。雖不知這位少女,到底是哪家的女孩。不過喚她李小姐應該沒錯。

    說來此女,倒甚是聰明,只從他親自送李絕二人離開,就能猜知他準備平息此事。

    「你這人,還真是功利。」

    白衣少女搖了搖頭,有那層面紗攔著,也看不出她臉上喜怒,只語聲清冷道:「欺上瞞下,枉顧國法,姑息養奸,只為取一家之利。」

    「說我功利也不算錯。」

    嬴冲笑了笑,滿不在乎:「李小姐你若要我繼續追究下去,我嬴冲也樂於從命。不過,一旦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那些出自遊騎軍的俘虜,都將被軍法處置,小姐你該知會是何刑罰?還有這一任的雍州州牧,是我大秦近百年來,風評最好的一位。公正廉明,自其兩年前上任一來,壓抑豪強,振興商事,扶持小農,更使民間稅賦,降低了整整一成。若是換了人,未必就不會是另一個梁冀。」

    白衣少女不禁啞然,嬴冲口中的梁冀,乃是二十年前的雍州州牧,任職期間是出了名的橫徵暴斂。後來被天聖帝誅殺。據說光是他的家產,就抄出了整整一千二百萬兩黃金。相當於大秦每年近半的田賦收入,足可組建出一個軍鎮的精銳邊軍。要知哪怕六千套制式五星甲,也才不過一百八十萬兩黃金而已。

    至於那些遊騎軍的軍人,私出駐地,又襲殺功臣之後,按軍法處置都是斬刑。不但一個都別想活命,這些軍人的家人,也都將被連坐,需服至少十年苦役。

    而啞然之後,少女則又苦笑。她方才其實也只是說說而已,心裡同樣不讚同把事情繼續鬧大。不過這番對話之後,她卻已知自己這未婚夫的部分性情。

    這就是個無利不起早的傢伙,而且能夠審時度勢,把握利害,從中攫取符合自己身份的利益。這分明是個絕頂的聰明人,而不是傳言中那個常有瘋狂之舉的所謂『瘋子』,『蠢貨』。

    此外嬴冲對國法規矩,似也不甚在乎,膽大妄為到了極點。不過他為自己找的藉口倒是不錯,旁人聽了,只怕還真當這位是為了國朝大勢,為百姓疾苦,為那二百遊騎軍的俘虜而隱忍讓步,做出犧牲。

    葉凌雪心中不禁悲涼,就她這些日子觀察的結果,只覺這位未婚夫,就是一個與她父親葉宏博同類的梟雄人物。都才華出眾,野心勃勃,也是一樣的做事不擇手段。

    此誠非良配!母親她嫁入葉家的這二十年中,那些日子到底是怎麼過來的,葉凌雪是最清楚不過。

    嬴冲卻已沒有了與這女子閒聊的興趣,他看見前方贏福正立在那廊角處躬身等候,分明是有事要尋他談。

    逕自前行,到了一個僻靜之地停下,當嬴冲轉過身時,果見贏福已經跟了上來。

    「是為何事?」

    「是夜狐,他們已經找來了。」

    贏福左右看了一眼,見四下無人,這才小聲出言:「他們說那高沖與遊騎軍的第四十三衛,可能都與四皇子有關。所以想問,此事可需繼續深查?」

    遊騎軍的第四十三衛,正是這次不遠千里趕來,半途襲殺嬴冲的兵馬。

    「四皇子?」

    嬴冲頗是意外,想起了幼年時,那個冷峻到不近人情,性格嚴謹古板的小皇子。

    會是他麼?

    想起了小時候自己栽贓嫁禍這位小皇子的舊事,嬴冲不禁『噗嗤』一笑。

    那時自己很是得意,不過現在想想,聖上估計早就對他這個真兇心中有數。

    知子莫若父,陛下他又豈不知自家孩兒的性情?只是剛好要借他嬴冲之手,給自己兒子一個教訓而已。

    「查什麼查?一開始就被人算計引偏了,還能查出什麼樣的結果出來?那四皇子贏仇萬,絕不至於連一點墨石都出不起。這件事我心中有數,無需他們再廢心了。」

    搖了搖頭,嬴冲又若有所思的,看著遠處那個白衣女子:「倒是那女子,真要人幫我查查她的真實身份。」
x24685 發表於 2016-4-5 16:09
五十一章 繡衣大使

    就當葉凌雪為嬴沖之言失望不已的時候,回龍縣城城外,一輛疾馳的馬車中,那才剛與嬴沖見過一面的二人,也在談論著那位安國公世子。

    滎陽太守黃權肅容坐於李絕身側,神情不解:「三十套撼山墨甲,二百頃田莊,這已經是一份厚禮了。我方才看那位安國公世子,已頗為滿意。可為何,為何——」

    「為何我還要主動添一縣令之位給他?」

    李絕主動接過了話,笑著道:「你是想問,我李絕怎就對他這般看重?」

    「正是!」

    黃權點著頭:「我確是不解,這是安國公世子遇襲之事,雖是性質惡劣,可也動搖不了州牧大人的根基。且那位世子,失爵已成定局,似也無需長史如此費力拉攏。」

    所謂三年清郡守,十萬雪花銀——即便是政聲清廉的一郡太守,三年之內也能輕鬆獲取十萬兩以上的紋銀。

    而這雍州京畿,更是大秦最富庶的地區之一。這裡的一任縣令,即便吃相文雅些,每年也能有超出五千兩黃金的收入。此外還能收取各種樣的好處,難以一一盡敘。

    若對象換成是武陽嬴氏這樣的大世家,黃權倒是能夠理解。丟出一任縣令,用來拉攏這支朝中舉足輕重的勢力,也還划算。

    可這次李絕示好的對象,卻是嬴沖,是那個武陽嬴氏早已放棄的廢子。

    「你大約不知,這位世子近日,已經與武威郡王府家定婚了,是武威王最疼愛的孫女葉凌雪。」

    「這怎麼可能?」

    黃權不由一聲驚呼,他聽說那葉凌雪的名聲,據說是未來的皇后。不但有傾城之貌,更聰穎賢淑,才藝無雙。加上她的家室背景,整個咸陽城內少有貴女能夠出其之右。

    那位武威郡王,怎就捨得將這樣出色的孫女兒,嫁給一個出了名的廢人與浪蕩子?

    半晌之後,黃權才漸漸回神:「那位葉四小姐,真是可惜了。可即便如此,似也無需長史你如此看重?」

    嬴沖結親武威王府,固然令人高看一眼。可說穿了,那位世子與葉四小姐都可被視為家族棄子。

    李絕掃了黃權一眼,接著就是一言不發,閉目養神起來,再懶得解釋。

    這黃權到底只是出身一個小小的四等世家,儘管能力不錯,可眼皮子卻太淺了些。

    今日他觀那嬴沖舉止言行,分明是極聰明的人物。那人知道自己需要什麼,能要什麼,該硬的時候硬,該軟的時候軟,明知取捨。只這一點,就比絕大多數的世家子弟要強。

    似這樣的人,後面又站著那位陛下與武尉郡王府,還有那兩位在軍中的義兄義姐,即便是武脈被廢,被武陽嬴氏放棄了,也不會真就一事無成。在這位身上小小投資一二,有何不可?

    且若他李絕所料不錯,再過不久,自己那位州牧大人,可能就有事要求到這位安國公世子幫襯。錯非是他們家的州牧,與宮中某位大太監關係不錯,也不會知那世子,至今都被聖上惦記著,且常被召見。

    一年後政事堂出缺,那時可能嬴沖一句話,就能左右局勢。

    留下這一份人情,這一份關係,日後也好相見——他們豪門世家之間的交往,大抵就是如此。

    而這其中的關節詳細,實在沒必要讓這黃權得知。

    其實他現在,倒更像知道,那傢伙一定想要那具機關人偶做什麼?且是損壞了的,根本就不值什麼錢。

    ※※※※

    「以八十侍衛,大破遊騎軍千人精銳?」

    咸陽城皇宮之內,當例行的朝會散後,武威郡王葉元朗正背著手,沿那御道走出。

    「如此說來,這四年紈袴,他在兵事上的天賦並未完全荒廢。」

    「確不愧是將門虎子!此戰結果,我那些部屬亦覺意外。」

    此時在葉元朗的身旁,一位紫袍官員正與之並行:「此外我一位部下親眼見得,那高沖乃安國公世子親手誅殺,使用的是寒武甲與上古武道。」

    武威郡王葉元朗的神情微凝,許久之後才又問道:「此事陛下可已知道了?又曾說過什麼?」

    嬴沖以八十侍衛,大破遊騎軍千人精銳沒什麼。可能夠以上古武學,誅殺天位強者——這卻意味著他那未來的孫女婿,必定是武脈已復,且修為不低。也就意味那安國公世爵與摘星甲,都已在嬴沖的掌握之中。

    而他身旁這位,正是當朝二品繡衣大使王承恩,主管繡衣衛與內衛,是當今聖上的耳目手足。

    「自然是知道的,比國公早了小半日。」

    那王承恩笑了笑,眼神意味深長:「他說武威郡王眼光不俗,非常人能比。」

    葉元朗聞得此言,就已明白了今日王承恩尋自己說話的用意。那位陛下,這是想要借他葉元朗之手,去扶植安國公府麼?

    一聲失笑,葉元朗聲音爽朗:「陛下之意,亦我所願。還請大使轉告陛下,安國世子之事,自有臣代他謀劃。」

    「可只如此,還遠遠不夠——」

    二人本是邊走邊說,可當王承恩的這句才說到一半,就都齊齊頓住了足步,目光也不約而同,看向了另一側。

    只見這條御道之上,正有二十幾位官員群聚。而葉元朗之所以側目,是因人群中如眾星拱月般被圍著的那幾位,他都認得。其中二人,正是他未來的親戚,嬴沖的叔父贏世繼,以及現任武陽贏氏的族長,左領軍大將軍贏天祐。

    「是大理寺少卿王佑?」

    葉元朗見狀,頗是意外:「到底是何事,如此喜氣洋洋?」

    王承恩眯起了眼,目中滿含戲謔:「郡王莫非不知道麼?就在剛才,大理寺正卿司馬元德上書致仕了。」

    「司馬元德?」

    葉元朗先是奇怪,可想到那司馬元德已經八十高齡,也就釋然了。

    「可這大理寺卿,怎麼也輪不到這王佑吧?」

    大理寺卿乃當朝大九卿之一,主判天下刑獄,地位可比六部尚書。而那王佑雖為大理寺左少卿,是大理寺卿之下第一人,按理當可繼任,然而當世門閥等級深嚴,弘農王氏只是一介三等世家,王佑以不到五十之齡,想要升任大理寺卿,可謂是難比登天。

    「可一個月後,就是摘星神甲認主之日。」

    王承恩『嘿』的一笑,語含不屑:「若那安國公府,由贏世繼一脈所得。王佑身為其親家,正可借其助力。繼任大理寺卿,豈非是理所當然?」

    葉元朗早已明白了過來,面上倒沒什麼哂笑。這些人確是高興的太早了,不過若非是今日他得了王承恩的這個消息,也不會認為自己的孫女婿,會有繼承安國公府的機會。

    而此時王承恩又繼續嘲諷著:「看來那武陽贏氏本家,已經與弘農王氏混在了一處。此族乃因神通大帥而興,可那位贏氏族長如此作為,真讓人不齒。」
x24685 發表於 2016-4-5 16:11
五十二章 神策將軍

    「武陽贏氏。」

    葉元朗搖了搖頭,不願評價。隨後就收回了目光,繼續邁步前行:「方才大使說還不夠,那麼陛下他到底想要如何?」

    「此事可能會令郡王你為難,不過可能也只雙河葉閥之力,才能辦到。不過對於郡王而言,倒也非全無好處。」

    王承恩的語聲,已經轉為凝重:「陛下有意讓世子他承爵之後,以三年之期,出掌神策左軍!此外還有一句,說當時情形雖逼不得已,可世子的隱忍功夫還不到家,」

    葉元朗聞言不禁『嘶』的一聲,倒吸了一口寒氣,轉過頭愣愣的看著王承恩。

    他剛才沒聽錯?天聖帝之意,是要讓嬴沖出掌神策左軍?

    要知大秦軍制中,有邊軍,府軍與禁軍之分。邊軍一百二十餘萬,分為二十四路軍鎮,鎮守各地。

    府軍則是地方軍,共有左右翊衛軍﹑左右驍衛軍﹑左右武衛軍﹑左右屯衛軍,左右候衛軍,左右御衛軍,左右領軍府與左右金吾府這十二衛四府,合稱十六衛府軍,分掌天下九百四十個折衝都尉府。而每個折衝都尉府,有三千到九千人不等。

    其中左右領軍府與左右金吾府,負責衛戎京畿,是名義上的皇帝親軍。可在這四府之外,大秦還另招有六大禁軍——左右龍武軍、左右神武軍、左右神策軍。這才是真正的天子近衛,也是大秦最精銳的軍團。

    而天策左軍,正是六衛禁軍之一。共有八萬三千人,墨甲一萬二千具,五階武尉一萬三千位。

    而那位天子,竟然想要將這麼一支天子親軍,交付到嬴沖那個十四歲小兒之手?哪怕是三年之後,嬴沖也不到十七。

    此事若是傳出去,只怕立時就要惹得滿朝嘩然!

    至於那句『隱忍功夫還不到家』,是心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應當是想要讓他葉元朗,代為善後?他那孫女婿如今勢單力弱,確非是展露才華的時候。便連贏神通那樣的蓋代將才,都被人算計身亡,又何況嬴沖?

    恰好他現在就有幾位得力部屬,正隨在那嬴沖身邊,佈置起來倒也方便。

    「這兩件事,臣倒也能勉強辦到。只是,我葉閥又有何好處?」

    葉元朗轉過身,直視著王承恩。

    他會出手扶植安國公府,不過卻需在一定限度之內。可陛下他的要求,卻已超出了這界限。

    如今就不知,聖上他準備付出何等代價,來補償葉閥?

    需知當今之世,秦皇與世家共治天下。而自贏神通戰死之後,天聖帝的權威,更大不如前。

    天聖帝他想要從葉閥這裡借力,那就不能沒有付出。

    ※※※※

    嬴沖只在這回龍縣呆了一日,就再次啟程。這次的行程安排的極緊,必須在摘星神甲認主之前趕回咸陽,所以在這裡耽誤不得。

    所以這一整日中,嬴沖與張義等人都很是忙碌了一陣。那三十餘個重傷的護衛,都被他留在這回龍縣內養傷。他們的住所,大夫與日常照料之人,都需安排。幾位戰死護衛的屍骨與撫卹,也需嬴沖親自處理。

    而再次離開這回龍縣時,嬴沖的車隊,比之前整整壯大了一倍。

    儘管雍州官府已經被驚動,可嬴沖卻不敢拿自己性命冒險。所以除了原本的五十名護衛之外,他還花了三千兩黃金,延請了四海鏢局的鏢師負責一路護衛。

    四海鏢局乃是雍州最大的一家鏢局,傳承已有二百餘年,不但供養有鏢師六千之巨,墨甲近千,更有一位中天位,三位小天位強者坐鎮。

    而這次為了嬴沖的這筆生意.四海鏢局就特意讓一位小天位境的副總鏢頭,連夜兼程趕至。

    除此之外,還有鏢師一百五十人,墨甲三十,加上五十位安國公府的護衛,至少在這雍州地面,已可橫著走路。

    自然其中,還包括了馬邑郡丞家的那三輛馬車。這位小姐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跟著他們走,根本就不將嬴沖的名聲與自家閨譽放在心上。

    嬴沖雖有些奇怪,卻也沒放在心上。這一路確實不太平,以這李小姐區區不到二十人的護衛,是有些凶險。

    此女對他的部屬有救命之恩,自己出力照拂,也是理所應當。既然對方自己都不在乎名聲,那麼他嬴沖又何必太上心?

    而在動身起行之後,嬴沖就第一時間返回到了煉神壺裡。然後就看著那石碑,眉頭緊凝。只見石碑之上,依然是那幾行字跡,並無什麼變化。

    搖了搖頭,嬴沖轉而詢問月兒:「你父王不是說這個石碑,會顯示他過往經歷一切重大之事?可為何我這次遇襲,石碑中卻並未預言。」

    「你遇襲了?怪不得這兩天你沒進來。」

    月兒訝然的睜大了眼,不過當她上下打量了嬴沖一番後,就知並無大礙,於是又搖頭道:「我不知道,這次難道很凶險麼?可能是父王他,以為這次事根本不重要也不一定。」

    嬴沖氣結,心忖到他這次都差點沒命了,難道還不重要?

    不過旋即就心中一動,若有所思。想到這石碑上沒有預言這次雙頭山大戰,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因自己近日的所作所為,使未來發生了變化;另一種就如月兒之言,那安王嬴沖根本就沒把這雙頭山之戰,當成一件正事看待。

    按說前一種可能是最靠譜的,不過嬴沖此時,卻又下意識的覺得,可能月兒說的話,才是真相。

    可能那安王嬴沖,根本就不覺得今次的事件,是什麼至關緊要之事。

    換而言之,那日即便自己束手就擒,也不會有什麼危險。附近必是有著什麼變數,使自己能轉危為安。

    思及此處,嬴沖又搖了搖頭,只覺荒唐。以當日的情形看,自己能倖免於難?他不這麼覺得。且即便有這樣的變數,他難道就能任由那些遊騎軍宰割不成?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他與高沖大戰之時,隱約感應到的那道氣息。不過嬴沖到現在,都不能確證那是否自己的幻覺,也同樣不能知這人到底是何身份,對自己又是什麼樣的態度。

    不過有一點,倒是可以確證了,他嬴沖若事事都依賴這石碑上的預言,那麼日後遲早要吃上大虧不可,甚至可能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暫時拋開了這念頭,嬴沖就在月兒面前盤坐下來,一邊將一塊精鐵拿到手中篆刻,一邊用言語調戲著身前的女孩。

    其實是為陪月兒說話,讓她稍解寂寞。

    這次雙頭山一戰,在那高沖面前,死亡絕境中奮力以奪命三連環搏殺,他感覺自己對這三招槍勢的領悟,又更深了一層。

    此時嬴沖是恨不得,立時進入那霸王槍幻境,繼續體悟與熟悉領會那奪命三連環的槍法真意,

    不過這兩天,他因處理雙頭山後事之故,一直都沒有再入煉神壺。便是那意神決與大自在的日常修行,也都是在壺外完成、只因這幾天,周圍窺視他耳目眾多,他不願在別人眼中,顯出異常。

    所以這整整兩日時間,這小月兒都是獨自一人呆在壺裡,只怕已孤寂壞了。
x24685 發表於 2016-4-6 13:15
五十三章 上古傀儡

    「把程咬金打趴了?那月兒你豈不是很厲害?」

    煉神壺裡,嬴沖一臉的驚異佩服,語氣也極是誇張:「那個程咬金應該也是天位吧?你居然也能打得過?」

    「他不算什麼,就前面三招厲害一些。」

    月兒微揚著下巴,很是得意:「皇天位以下,真正最厲害的人是李元霸。父王得到玄宙天珠之前,我已經能夠與他戰上二十招不落下風。要不是身上有些材料,父王他那時沒法湊齊,我應可在三百招內,與他不分勝負的。」

    「李元霸,那又是誰?」

    嬴沖雖是在說著話,不過手上的動作,卻一點都沒停下。不但動作嫻熟之極,那雕像的模樣也栩栩如生。

    連續十幾日的『日常』功課下來,他在篆刻上的本事,已經能夠見人了。

    「他是項羽呂布冉閔李存孝之後,天下間天賦最絕佳之人。出身趙國,唐王李世民之弟。練武十四年,皇天位之下就已無對手。那個時候,他還不到權天位呢。」

    說到李元霸,月兒語氣略有些佩服:「可惜出生的太晚,不然皇天位強者中,亦有他一席之地。」

    「這麼厲害?」

    嬴沖卻已把月兒的實力,估算出了個大概。沒到皇天位,可既然能夠與皇天位之下的第一強者戰上二十回合不敗,那麼月兒她應至少有著權天位的實力。

    不由暗暗咋舌,心想這可真了不得。當世之中公認最強的武者,就是那吳王夫差。可那位到如今,也不過只是一位權天位而已。

    這豈非就是說,只需月兒能完完整整的從煉神壺內出去,就可無敵於天下?

    這次與李絕的交易中,就包括了一具上古遺下的機關人偶。嬴沖如今對此物,是愈發的期待起來。自己將那東西當做禮物,月兒她多半會歡喜的。

    而隨即他就敏銳的察覺到『唐王李世民』這幾字,據他所知,那趙國的幾位郡王中,並無李姓。倒是有個唐國公,如今的家主,似是名叫李淵?

    正想詢問這李世民的究竟,嬴沖就見月兒的面色略有些僵滯,眸中隱隱有後悔之意。

    嬴沖略一思忖,就知這些話,月兒她只怕是說不得。

    心想也對,月兒她是來自後世之人。本身就受那時間逆流影響,如今又不慎洩露天機,這對月兒而言,只怕並非好事。

    剛好手裡的第六尊雕像已經完成,嬴沖笑了一笑,將手中的精鐵雕像放下後,就又順勢捏了捏月兒的臉蛋。

    「是我不對,不過以後玉兒說話,可要記得把門。」

    此時月兒已經明白了過來,知曉自己被嬴沖套了話。立時嘟起了嘴,有些生氣的把頭埋在了膝前。

    這日當嬴沖從煉神壺裡退出時,已是整整十個時辰後。只因先前耽誤了兩天,所以他格外加倍了槍法與機關術的練習量。

    不過出來的時候,嬴沖的臉上,卻是滿含欣喜之色。這是因銀鏡中顯示,自己已經得了奪魂絕命升仙槍的真意。

    接下他只要把那九千次幻雷十三式槍完成,就可以得到這次的獎勵,一枚人元階的武魂石。

    有了雙頭山之戰,那誅殺高沖的戰績,嬴沖如今動力更是十足。無論是練槍,還是機關術的修行,都更加的用心。

    而僅僅四天時間,嬴沖就已完成了剩下的幾千次幻雷十三槍,將那枚人元階武魂石拿在了手中。

    那石頭不大,只有半個拳頭大小,色澤鮮紅,內中似有煙霧繚繞。再仔細注目看,可見內中似有個人影,正在舞槍。槍法大開大合,其勢猛烈無儔,奪人心魄。

    這就是武魂石?

    嬴沖仔細看著,目中閃現出了異色。無需去詢問月兒,此石到手,他就已知該怎麼用了。

    只需以意念接觸,仔細體會就可,可以領悟這前人遺下的槍意與槍法精要。

    而若要借此物之力與人搏殺,也極其簡單,只需將自身鮮血滴入就可。一枚武魂石,大約可維持一個時辰。這一個時辰之內,自身可擁有直追天位強者的戰力。

    雙頭山那場大戰之時,自己若持有此物,又何需懼那高沖?

    握著這石頭,嬴沖沉下心一番體悟,竟是逐漸入迷,渾然不知時日,直到自身神意已經無以為繼,才清醒了過來。

    而當嬴沖睜開眼時,驚嘆不已:「此物當真是奇妙!比之那真意符可要強多了,安王制那霸王槍時,可也是借鑑了此物?我看這二者間,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武魂石內的『武魂』,所學是一門名叫『巨門槍』的武學。儘管槍路與幻雷槍不同,可嬴沖卻能觸類旁通,領悟了許多槍法精意。

    尤其是這巨門槍,與嬴沖家傳的槍術,頗有幾分相似。

    「父王是有借鑑這武魂石的製作之法啦!不過他的手段,可比武魂石高明許多。武魂石需得天位武者之命魂才能製作,自然要強過真意符。只是這東西經不起損耗,哪怕是武者之魂做為材料,最多只能使用個一兩年而已,也遠不似那真意符,不但容易製作,也無需武修命魂。」

    月兒無精打采的說著,似不欲搭理嬴沖。不過旋即似又想起一事,又悶聲提醒道:「啊對了,這武魂石還可助功法類似之人突破天位境界,很是珍貴呢!不過必須是完整度八成以上的武魂石,更需要配合一些特殊的藥物才可以,我記得有藥方,你想要麼?」

    嬴沖有些無語的看著月兒,這最重要的事情,怎麼放在最後才說?再聽月兒的語氣,分明還在生他的氣呢。都已經過了四天之久,這丫頭居然還記在心上。

    啞然失笑,嬴衝心念微動,就這麼退出了壺外。他暫時並未有立向月兒詢問藥方之意,只因這武魂石助人衝擊天位境的能力,他現在還用不上。

    如今在他的手下,張義離小天位境界還遠,且明顯與武魂石內的那位功法不合。至於那伏牛山下,正在為他操練部曲的另兩位九階武尊,都已到了年紀,終生都沒有突破天位之望。這武魂石雖好,可如今他卻不怎麼用得上。

    只是這次退出去還不到半個時辰,嬴沖就又笑眯眯的再次進了壺內。月兒見狀,不禁有些驚奇的望著,以往嬴沖在壺內做完功課之後,都會等到隔天再進來。像今天這樣的情形,很是少見。

    而隨即她就望見嬴沖手中,正提著一物。那是一個狹長的盒子,有些似棺材。

    「來看看這禮物,你喜不喜歡?」

    當嬴沖打開盒子那之後,就可見一個容貌十四歲許,姿容明麗的少女,仰躺在裡面。

    「機關人偶?」

    月兒眼神一亮,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嬴沖一眼。

    這不但是一具上古傳下的機關人偶,而且看起來材質品級不低,至少也是人元階位,比擬小天位級別。

    她知曉這樣的機關人偶,是何等的價格。在二十年後,曾有一具同樣的人偶,賣出三十萬黃金的天價,等同於三具真正的小天位戰甲。更知此時,本該是嬴沖最艱難,財力最拮据的時候。所以她簡直就無法相信,嬴沖肯為她,花上這麼一大筆錢財購置軀體。

    「別人送的,不用花錢。」

    嬴沖得意的一笑,這正是那雍州州牧,給他送來的封口費之一。那位的動作極快,就在剛才,僅僅不到五天的時間,就已將那『飛雷神』甲與這具機關人偶,送到他的手上。

    反倒是那三十撼山甲,還需一些時間。大秦為防地方叛亂,對墨甲墨石管制甚嚴。牽涉到十具以上五星墨甲的交易,就必須上報兵部,得到允可之後才能完成。哪怕是那位州牧大人手眼通天,也需十天半月左右的功夫取來文書。
x24685 發表於 2016-4-6 13:17
五十四章 伏牛山下

    「送的?」

    月兒有些不信,不過當她仔細再看那箱子裡的人偶之後,倒是有些信了。這具機關人偶已經損壞,其中幾個關鍵部分,都有著各種各樣的問題。

    這樣的人偶,等同廢棄了,也就只這些材料值些錢。

    「就是因它已廢棄了,我才能拿到手。此物曾在咸陽的地下黑市,賣出十七萬兩黃金,這筆錢我可拿不出來。不過那買下此物之人,最後未能將之修復,反而損壞更嚴重了。也因此故,我這次才能討要過來,想著哪怕這傀儡不能用,它身上的零件才拆下來,日後還是能用得著的」

    嬴沖說完之後,就又期待的看著月兒:「月兒你覺如何?」

    最終這具機關人偶,到底能不能派得上用場,還需看月兒自己來判斷。

    「是中樞元核損壞了,所以沒法使用,這個時代的器師,本事再大都難復原。」

    月兒已經看出了大致究竟,柳眉漸漸舒展:「動力元核也出了問題,裡面的陣法破損。足關節的軸承也少了一個,唔~那視神經,還有手臂處的元力回路有障礙,不能疏通。」

    此時月兒每說一字,嬴衝心內就沉冷一分。他是真沒看出來,這具看似完整的機關人偶,竟然還有這麼多的問題。

    「那麼這具人偶,是用不上了?」

    「才不是!」

    月兒搖著頭,面上竟又泛起了興奮的紅暈:「就是那中樞元核的損壞嚴重些,沒法修復。不過沒問題的,這反而最簡單,用我自己的代替就可以。動力元核,我也可以自己修復,至於其餘的部分,就更不是問題。只是這需要些材料,價值大約二萬兩黃金左右就可以。」

    說完之後,月兒又覺不對,凝思道:「二萬兩是三十年後的價格,三十年前,應該更便宜些才對。」

    三十年後,天下戰亂四起。哪怕是形勢最安定的西秦,也面臨著外族與邪魔的威脅,物資自然極其緊張,物價昂貴。

    而嬴沖聽到二萬兩黃金這個數字,心中就已是一鬆。換在幾日前,要他一下拿出這筆錢可能困難,可現在剛好有了一筆外快,要湊齊這筆錢並不困難。

    頂多這次,自己把那具人元階的木元甲也賣掉就是。二手的神甲,也能值三四萬兩黃金。

    神級墨甲都是滴血認主,只有這墨甲的血脈後人才能繼承。而要想換別人駕馭,就只能花高價請高階練氣士出手,以法力將之重新洗練。

    所以別看著這人元階的木元甲,價值十萬黃金,可要想賣出去,最多只得正常價格的三成。

    不過嬴沖卻想要將這木元甲保留下來,只因那安王嬴沖留下的竹簡中曾言道,壺中的兩儀七妙真火可有煉化萬物之能,其中就包括了洗練墨甲血脈。

    不過這需嬴沖的意神決,修煉到第九重之後,才能初步掌控火勢。否則哪怕似『木元』這樣的低階神墨放上去,也會被那火直接燒化了。

    「要什麼材料,你說給我聽。」

    想到這具人元階能修復,嬴沖的目中也是顯出了期待之色。他以前就知道,這具人偶是因動力元核出力不足,這才無法達至小天位的實力。可在月兒口中,這點損傷似乎微不足道,

    若真能修復,那也就意味著自己的身邊,將會多出一位小天位級別的強者。

    這可是天位!安國公府內,總共也才供奉著兩位中天位,六位小天位武者。而任意一位小天位,沒有個十幾萬兩黃金付出,根本就別想招攬到手。

    光是傳承墨甲,就要十萬黃金,然後其餘墨石,丹藥,武學等種種供應,花費海了去。而且也不是有錢,就能招攬得到的。

    那邊月兒也不客氣,不多時就給嬴報出所有的材料,而後又暈紅著臉道:「多謝你了!這禮物月兒很歡喜。」

    嬴沖哈哈大笑,揚了揚手後,就又出了煉神壺。他對此事極其上心,不多時就有十幾個護衛拿著他開出的清單,策馬奔馳離去。

    月兒需要的那些材料,除了寥寥幾樣特別珍貴之外,其餘都不是什麼稀罕之物。咸陽城附近的幾個城池裡都有賣的,不過要將這些東西帶回來,仍需些時間。

    而之後的旅途,可謂一路順暢。當車隊搭乘渡船,越過了寬達百丈的清江,只用了三日時間就到了伏牛山下。

    到了這裡,那四海鏢局之人就已撤走。只因伏牛山的形勢,還算太平,這裡是十六衛中,左金吾衛的駐防地。且贏沖幾個田莊裡的護衛也都陸續趕來接應,安全方面已無需擔憂。

    不過四海鏢局的副總鏢頭左重山在撤離之前,又與贏沖密談了一個多時辰,最後滿意離去。

    嬴沖偶爾也會做些倒買倒賣的生意,且大多時候都是請的四海鏢局護衛,算來也是四海鏢局的常客。

    所以這次,儘管贏衝開價不高,可四海鏢局卻依然讓一位副總鏢頭親自趕來。

    讓嬴沖意外的是,那後面三輛馬車,依然是緊緊跟在他們的的後面。

    明明是說護送到伏牛山附近就可以,可到現在仍在跟著。要知這條路附近的田地,大多都握在贏沖的手中。也不知此女,到底要去何地?

    可偏偏那女孩,對他的部屬有著大恩。嬴沖不好去問,更不能強令他們離開。

    強忍了兩天,嬴沖就有些耐不住,前面就是他的根本之地。那是由母親遺給他一千五百頃田畝,加上三千頃山林組成的大田莊。而如今嬴沖供養的兩營私軍部曲,就藏在這田莊的後方山林之內。

    那個李家的女孩,難不成是想一直跟到他莊上去不成?

    不過正當他打算出面詢問時,卻見那三輛方向一拐,進入另一條岔道。

    說是岔道,其實也不算。只是通往不遠處,三里外另一個小莊子的石子路。

    嬴沖遙遙看著,神情疑惑不已。恰好他在這裡的田莊總管向來福,已經遠遠迎了過來。

    「福叔,那邊的莊子,不是禮部員外郎家的?」

    「正是!」

    向來福對嬴沖極其尊敬,可能是因近一年沒見,這位老僕的雙目有些泛紅:「不過前些日子,好像換了主人,據說是姓李了。」

    「換人了?他肯賣?」

    嬴沖不禁詫異,目中滿是錯愕之色。

    要知此間是他根本重地,他自然是希望這附近,都清一色是自家田莊才好。

    可在一年前,嬴沖為這不到一百頃地的小莊子,開出二十萬兩紋銀的天價。可那位禮部員外郎,卻完全沒有搭理他的意思。

    那人的家世,完全不遜色於武陽贏氏,又官祿亨通,自然不會在意嬴沖。

    而嬴沖對於那位,也確實是無可奈何,想要用強都不成,

    可在一年之後,此人竟然放著他的二十萬兩紋銀不要,將這莊子買給了李家,那個名不見經傳的李家——

    嬴沖看著那遠去的三輛馬車,眼神不由更為狐疑。

    這個女郎,到底是什麼來路?真的是那位馬邑郡丞李靖家的女眷?

    眼見那三輛車,駛入了那小田莊的莊門,嬴沖才搖了搖頭,暫時收回了思緒。

    而此時他的車隊,已經距離自家的田莊不遠——其實那裡與其說是田莊,倒不如說是城塞,是塢堡。連名字也叫虎踞堡,龍盤虎踞,霸氣得很。

    不過這樣的建築如今在大秦境內很常見,只因數十年來流民四起,盜賊遍野。所以各個世家大族,地主豪強,都喜興建塢堡城塞,以防賊寇侵擾。

    嬴沖家亦不能免俗,而且修建之時極其用心,整個城寨雖是高不到五丈,卻是堅固無比。

    當一行車輛駛入虎踞堡堡門,嬴沖就見一行身軀壯碩的漢子,正各立在街道兩旁恭迎。
x24685 發表於 2016-4-7 05:57
五十五章 經營之道

    來到虎踞堡的第三日,葉凌雪一大早就駕著車帶著僕從出門,然後就藏在一片樹林裡,用她帶來的千里鏡偷偷觀望對面虎踞堡的動靜。

    好不容易在遠處一片田野裡找到了嬴沖的蹤跡,葉凌雪卻不禁柳眉微揚。不過她卻並無意外之色,只因遠處的那一幕,她這兩天裡已經見過數次了。

    「世子他又下田了?真搞不懂,那不是該下人做的粗活?他怎麼能津津有味的?」

    幽香也拿著個千里境,滿含不解的看那十餘里外的嬴沖。對面的那位,此刻竟是挽起了褲腳,滿腳是泥的在田地裡走著,一邊扶著犁犁田,一邊與那些農人有說有笑。

    「什麼叫下人做的粗活?」

    葉山一聲冷哼,重重了拍了拍幽香的頭:「士農工商,農為第二等。便是當今天子,每年初春也需籍田,與諸大臣親臨農耕以示天下,勸率子民勤務農事。不過,這也是很多年前的事,如今雖有天子籍田,卻都是應付了事。世子他能夠如此,當真不凡,」

    他現在對那位未來的姑爺,是越來越滿意了。試問咸陽城中那些世家子弟,有幾個肯下田.親自操持農事的?只怕沒幾個,能知道自己日常吃食是從哪裡出來的,那小麥又是什麼模樣。

    且這幾天看世子,無論是犁田還是是播種,都動作嫻熟,絕非是僅僅裝模作樣。

    幽香則是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她並非是輕視農活,也並不因此就輕視世子,相反是感覺世子他很親切。能對幾個佃戶如此親切和藹,想必世子對她這樣的下人也會很不錯。

    方才發問,只是感覺世子他,與她見過的那些大族子弟很不相同。

    二人在說著話的時候,葉凌雪卻是注目著嬴沖手中扶著的犁鏵。那與她以前見過的犁有些不同,不但犁尖是鐵製,且那轅也不是直的,而是有些許弧度的曲形。那犁身之上更有小小機關,當犁尖過後,就有麥種同時播下。

    而且,這個天氣耕田,本身也很是奇怪,都已快十一月了,怎麼會在這個時候種田?

    其實這個疑問,已經在她腦海裡盤踞了足足兩天。

    初時她以為荒唐,是那嬴沖不識農務,不過卻發現虎踞堡的田地都是如此,那些佃農也是興高采烈,毫無不滿。

    「葉伯,那邊的情形,你可打聽清楚了?為何要在入冬前播種,而且還是小麥?」

    「已經讓人去查問過,那是冬小麥。最近由幾位農家培育出來,據說能夠抗寒,冬日之前播種,到四五月成熟,小麥口感更好過春麥。據說在一些土地肥沃,氣溫適宜之地,還可以冬種小麥,夏種大豆,一年雙熟,據說農戶每年可增一倍收入。不過此法,還未能傳播開來。」

    葉山恭謹答著:「還有那犁,當是曲轅機關犁。乃是三十年前,出自一位墨家器師之手,耕地之時,不但速度更快,還可同時播種。儘管造價昂貴,卻很是便捷。最近已經風行於齊趙諸國,我大秦國內也有了不少人使用。便是我們雙河葉家,最近也開始定制大量的曲轅機關犁。」

    「原來如此!」

    葉凌雪不由恍然,若有所思道:「如此說來,這虎據堡田地的產出,確實是高於其他田地?怪不得,他收五成的田租,如此橫徵暴斂,那些佃農也一樣能夠忍受。」

    大秦境內,也不是沒有收取六成以上田租的地方,不過那都是土地特別肥沃,畝產三石四石的良田。且這等人,通常都是寒門庶族又或暴發戶,真正的世閥豪族要顧及鄉譽,反而甚少為之。

    似嬴沖這樣,名下田地免稅賦,卻仍收取高達五成的田租,已是極其少見。

    幽香卻搖著頭:「小姐您說的不對!我昨日聽莊裡的農人說,虎踞堡那邊雖是收五成的田租,可其實每到年節的時候,虎據堡都有銀錢,麻布與年禮發下來。田租說是五成,可其實只有兩成。不過也有條件,每家佃戶都需出一壯年跟隨虎踞堡裡面的武師習武,操演軍陣。不過也不辛苦,不但有吃有喝,偶爾還有肉吃哦。」

    葉凌雪聞言不禁一愣神:「可據我所知,嬴沖他在這伏牛山附近,名聲一直不好。」

    這也是嬴沖,為何在咸陽城聲名狼藉的緣由之一。

    「名聲不壞啊,要不是那虎踞堡現在實在沒有餘田,再不能僱人了,我們田莊上的佃農都想跑過去。」

    幽香很是不解,手托著下巴道:「據說虎踞堡很多佃戶家裡,都供有世子他的神像,他在這裡是真的萬家生佛。」

    「世子他確實是惡名遠颺,不過這是在這伏牛山附近。虎踞堡內,情形卻又是截然相反。」

    葉山為葉凌雪解惑道:「天聖二十三年,大秦神鹿原敗後,被攻略城池二十二座,致百餘萬秦民東逃,又恰逢天災,使流民四起。世子名下的幾處田莊也被波及,莊民暴動,焚燒田舍,最後是世子出面,斷然從附近左金吾衛借兵,平息暴民。據說那一年,世子他家的佃戶,死了三百餘人,落下了殘暴之名。然而此事頗為蹊蹺,那年伏牛山下並無大災,且贏神通大帥夫妻一向仁善,田租只收二成,也並無苛刻殘民之事。再還有,就是這冬小麥了,三年前世子強令佃戶種植,據說為此還鬧出不少事端。可三年之後,哪怕沒有世子吩咐,那些佃民也會自覺備種冬稻。更何況,世子在此地經營田莊,使附近幾家都或多或少的虧損,又豈會為世子他洗脫惡名?」

    譏笑著說完這句,葉山又指了指遠方道上的行人:「其實只看這些佃戶的穿著氣色就可知道,既無衣不蔽體之人,也沒有面黃肌瘦之輩,人皆帶笑,可見富足。當今天下,似這等生民安居樂業之地,已經少而又少。」

    「竟然是這樣?」

    葉凌雪再次定定的看著千里鏡內的嬴沖,心情是複雜之至。不知覺間,她已對這鏡中之人,有了幾分佩服與憐惜。

    可以想像,當安國公死後,嬴沖面臨的局面是何等之惡劣。然而這四年下來,嬴沖名下的這幾處田莊,不但未因此消沉,反而蒸蒸日上,甚至還建成了這虎踞堡。

    「記得有人曾跟我說過,一個人的名聲敗壞之時容易,可要想扭轉過來,卻是千難萬難,事實果然如此。嗯?他們這是要去哪?」

    葉凌雪轉動著千里鏡,只見遠處的嬴沖,此時又跨上了駿馬,然後帶著大隊的侍從奔向了北面。

    遙遙望去,嬴沖等人的方向,應是伏牛山外圍的山丘。不過那漫山遍野,並非是入冬之後普遍的枯黃色,而是一片紫紅。

    葉山也同樣動著千里鏡,追隨著嬴沖的身影:「他們應是去那邊的山丘,兩年半前,世子買下這虎踞堡三千頃山地,又種下了那一片紫橄欖。用意不明。這兩天我也曾讓人去查看過,不過那邊守衛深嚴,始終無法靠近。不出意料,其中必有玄機——」

    「玄機,紫橄欖麼?」

    葉凌雪輕咬著手指甲,陷入深思,橄欖樹這種東西,出自泰西之地。不過一般的橄欖,更適合於生長在南方陽光充足之地,不過紫橄欖不同,極其耐寒,所以在北方也能生長。

    然而這泰西物種,真能夠在這異域他鄉成熟產果?還有那片山丘藏著的『玄機』,也讓她很在意。

    「既然好奇,那就跟過去看看。」

    未假思索,葉凌雪就從馬車上飛了下去,身姿飄逸,清新出塵。她雖道法不弱,可也沒可能帶著一輛車潛行過去。要想不讓嬴衝他們知覺,那就只能步行了。

    「可是——」

    葉山卻有些猶豫:「那虎據堡內,有著天位強者坐鎮,而且階位不低。還有那向來福,也是位九階武尊,只差一步,就可證得天位。本身修行的玄功『六道通神』,更是出了名的靈覺敏銳。」

    虎據堡中有天位存在,這話可是出自那位秋姨之口。至於向來福,本身雖只武尊之境,可那『六道通神』卻極其了得,據說修到第九重,可在千步之外,知一羽之落。

    哪怕是以葉凌雪的道法,想要瞞過那位天位與向來福,只怕也是不易。

    葉凌雪卻笑著回頭:「葉伯不信我麼?我一個人辦不到,可加上秋姨她總夠了!」

    雖是用玩笑的語氣,可葉凌雪的眉眼之內,卻含著說不出的自信。
x24685 發表於 2016-4-7 15:17
五十六章 橄欖之爭

    「一年時間沒來,原本我還些擔心。可真沒想。這裡比我預料的還要好些。莊園那邊增產了兩成,福叔你居功至偉。」

    立在一個小土坡的高台上,嬴冲面上全是欣喜之色。這不單是因這兩日時間在莊園裡四處巡查的結果,讓他極其滿意。更因這高台下面,正在操練演示著的千人之軍。

    「還有這些部曲,兵也練的不錯。我很高興,按往年的規矩,年終賞格都可再增兩成!」

    其實他最滿意的,還是這兩營私兵,如今已漸成氣候。

    說是兩營,可其實都是超編。軍中一營編制三百人,五星階墨甲三十餘尊。他這裡卻是一營五百,五星階墨甲一百有餘。

    戰時只需再填些人進去,立時就可拉起來兩衛部曲的編制。

    記得兩年前的時候,他這些私軍整隊之時,還東倒西歪,站無站像。兩年之後,卻已是有了幾分軍中精銳的模樣。

    無論是甲兵協同,還是弓甲配合,陣型變化,都已嫻熟,讓他驚喜不已。

    而隨著嬴冲此言道出,周圍幾人的臉上,頓時都顯出了笑意。

    那向來福極其高興,不過口上還是謙遜:「來福不敢居功!若非是莊內這些佃民感念世子大德,做事勤快,幾位管事也是用心盡力,我們虎踞堡斷不能有此成就。」

    兩位領兵的校尉,神情也並不自滿,其中一人直接就搖頭道:「還差得遠了!比之那些普通府兵倒是強了些。不過世子既然要使他們能與軍中精銳比肩,那就還欠些火候。」

    另一位也是語氣冷硬:「平時練的倒是不錯,可沒有見過血,沒經過陣仗,終究還是差了些火候。」

    嬴冲笑了一笑,不置可否。其實在看來已經很不錯了,哪怕邊軍精銳中,其實也少有達到這個水準的。

    他手下這二位校尉,都是出身他父親軍中,一位名喚薛至,一位叫做王道元。因神鹿原大戰之時,受傷在家休養,所以倖免遇難。後來被他親自上門請來,負責訓練自己的私軍部曲。

    看這二人的意思,分明是在拿父親在世時的那支神威軍,與這千人部曲比較,那後者自是大大不如的。

    不過他們要求嚴格些,也不是壞事。

    「二位有心了,不過我聞練兵之法,需得一張一弛,不能太過嚴苛,平時還是要注意勞逸結合才好。」

    說完之後,嬴冲又思索了片刻,而後決然道:「這樣吧,從今日起,他們每日伙食中可再增一斤葷食,另加一枚培元丹。墨石撥給,也可再添一成!」

    向來福聞言,不禁皺了皺眉。一斤葷食與培元丹,別看不多,可這一千號人加起來,卻是不小的開銷。每天都會多損耗近千兩紋銀,一年三百六十五日,那就是三十萬兩。

    至於那墨石就更是昂貴,主要是來源渠道不好尋。

    不過猶豫了一番之後,他還是未發一言。這損耗雖大,可這兩年內,這些部曲訓練時的辛苦,他也都看在眼裡。沒有足夠的葷食與培元丹供應,下面那些兵丁是斷然撐不下去的。

    且他對世子一向寵溺,無論嬴冲想要做什麼,他都會盡力去辦到。

    那薛至與王道元二人,則是大喜過望。葷食與培元丹增加,他們的訓練強度,也可相應增加。

    再若這些人中,能夠營養充足,在更多的培元丹支持下,修為得以突破,那也能更增這支部曲的戰力。

    「我二人代部屬多謝世子!願以人頭擔保,只需半年,必能將這支部曲,操練到當年神威軍的層次。」

    「有勞二位!」

    嬴冲亦神情肅穆鎮重的還之一禮,無比鄭重。不客氣的說,日後他嬴冲的身家性命還有前程,都寄託在這支千人部曲上。此時再怎麼用心,對這二位老將再怎麼禮敬,都不為過。

    之後嬴冲又仔細將這千人部曲的操演看完,這才罷休。所有的細節都未遺漏,不過後面的的幾個科目,都能讓他滿意。

    接著自然是犒賞,嬴冲竟是不厭其煩的,將每人的賞錢,都一一分發在這些部曲的手中。且每一位,嬴冲都會聊上幾句,問問家裡的情況,噓寒問暖。

    ——這不是不信任來福與薛至王道元等人,而是他想要記住這些人,也想讓部曲們記住他。

    換成是那些世家大族子弟,這種事是萬萬做不出來的。嬴冲卻不在乎,在他想來,自己太年輕,又常年不在虎踞堡。只有如此,才能掌握主這支大軍的軍心,才能讓部下們的心裡有他這個人。

    這一番犒賞安撫的流程走下來,又花了兩天時間。嬴冲卻不急不躁,一絲不苟。

    只在一切妥當,下山回虎踞堡時,嬴冲才看這遠方那片山林怔怔出神。

    「世子你是看那片橄欖林?」

    向來福會錯了意,也往嬴冲眺望的方向看著,只見那邊一片山丘,滿山遍野都是紫紅色的紫橄欖樹。

    「那邊已經有幾十株被農家秘法催熟了,秋後已經掛過果。不過其他的還早著了!我問過那個什麼岳寒孫,他說至少還要大半年時間,這片橄欖林才能結果。」

    大約兩年前的時候,嬴冲花了四萬兩黃金,從官府那裡將這片山地買下。

    初時他只以為嬴冲,是只將這裡當成藏兵之所。可過後不久,嬴冲就花了大價錢,從極西之地買來大量的橄欖樹種子,漫山遍野的種了上去。隨後又招收了大量的長工,又請了那位他至今不知是叫越罕迅,還是叫岳寒孫的泰西人,照料這片果林。

    不過岳寒孫那傢伙確有本事,不但會照料橄欖果樹,最近更入了農家的門牆,田地上的本事居然也學的很是不錯。

    虎踞堡附近的天地,之所以能夠增產二成,那個岳寒孫的功勞,其實比他更多些。

    不過——

    「世子,你說的這橄欖果真能榨油?不會被人騙了吧?還有這油,真能夠用來做吃食?」

    他嘗過橄欖果的味道,酸澀粗糙,不但無法下嚥,嘴裡也被麻住。這樣的果子,真能榨出油來?該不會是世子年輕,被人騙了?

    當初世子欲購買橄欖種子的時候,幾乎傾家蕩產,他是堅決反對的,可最後還是拗不過世子爺的意思。

    可向來福至今都仍覺不妥,畢竟那筆錢,已經足夠世子在附近,再買下數百頃的天地了。

    其實也不止是他向來福,附近知道這件事的人,也無不在笑他們安國公世子是個蠢人,敗家子。

    只是這些難聽話,他不敢當面對世子說。
x24685 發表於 2016-4-8 07:59
五十七章 天空聖騎

    嬴冲聞言後,頓時斜睨了這向來福一眼,然後失笑:「還能騙你不成?別忘了三年前種得冬麥。總之這剩下的大半年你給我照料好了!這些可都是搖錢樹,我如今就指望這片果林幫我賺錢。想必到掛果之時,日進斗金都不在話下。」

    其實他剛才看的不是那片橄欖樹,而是那位於伏牛山深處,孔雀翎殘骸的埋藏地,就在這個方向,大約一日的日程。不過既然向來福說到了此事,嬴冲也打算好好的提點這傢伙一兩句。

    最近他也聽說了,向來福對這些橄欖樹並不怎麼放在心上,對橄欖油也不以為然。

    其實這橄欖油到底能不能賺錢,嬴冲也不太清楚,畢竟這是中原諸國,從未有過的事物。

    據說這橄欖油,不但能吃,更能美容,製作香料等等,若真如那人之言,自己倒也不會虧到哪去。

    不過他之所以在這裡栽種橄欖,其實另有目的,可這真實意圖,暫時還不好讓來福知曉。不然這位老僕,一定會說他異想天開。

    「日進斗金麼?」

    向來福不怎麼相信,搖了搖頭。想著世子既然這麼說了,那自己便先信著。在這件事上,盡心盡力便是。到掛果之時,世子他自然就知曉好歹。

    這位的心思直接擺在了臉上,嬴冲一看就知究竟,不過他也沒說什麼,拍了拍向來福的肩膀後,就逕自走下了山。

    他的田莊總管向來福,與其他安國公府的僕人不同,乃是隨母親陪嫁過來的家生子。這位不但服侍了母親十年之久,在母親殉情之後,又將他嬴冲照顧得無微不至,為他死死的盯著母親的嫁妝。

    他身邊之人,誰都可能背叛他,只唯獨向來福不會。再加上本身能力不錯,不但精明能幹,又武力不俗,可以說是他身邊,比張義還要更重要的一條臂膀。可就只有一個缺點,是出了名的死腦筋,認死理。

    嬴冲他是徹底沒了在道理上說服這位的打算,不過向來福有一點好,對他忠心耿耿,性情極其耿直,將他嬴冲當成自己孩子般看待寵溺。所以無論他吩咐什麼,事情再怎麼不合理,再怎麼為難,他也都會想辦法去辦到。

    甚至哪怕嬴冲想要把月亮摘下來,向來福也只會一邊罵著荒唐,一邊去給他做梯子。

    所以他這次特意交代一番就成,沒必要一定把這傢伙的念頭扳過來不可。

    而在返回虎踞堡之後,嬴冲就直接往那片才剛建好的榨坊行去。

    虎踞堡的旁邊就是一條小河,水流急湍。嬴冲一年前就讓人在這河畔,建造了四十個水力榨坊。是由那位泰西人拿出的榨油坊圖紙,再交由天工坊的大宗師加以改進,一年前他撥款十數萬銀,一口氣建了四十座,就等著橄欖樹掛果之後使用。

    其實早兩天前嬴冲就想過來,不過時間不巧,他這次特意趕來欲見面的那人,最近正在閉關狀態,並無閒暇。不過到了今日,那位應已有了成果。

    果然,當嬴冲步入到那間位置最好,水力最充足的榨坊內。就見一位金髮碧眼,高鼻深目的年輕人,正立在一個榨倉之前,看著倉內凝思。

    「約翰遜,這次結果怎樣?可有提煉出來?」

    一邊說著,嬴冲一邊大步走了進去。不過才剛靠近,那約翰遜就將一塊紫色的結晶體丟了過來。

    嬴冲眼神微亮,將此物接在手中,而後眼眸裡滿是驚喜之色。這是紫元晶,一種用來製造墨石與墨甲的關鍵材料。

    在他這虎據堡的後山,就有著大量的紫元晶的礦藏。不過這礦脈這藏量雖大,極其分散,與泥土混合,不適合開採。

    而三年之前,正是這約翰遜跟他說起。泰西那邊的紫橄欖,可以從土地中吸收這些零散的紫元晶,只需在結果之後再以恰當的方法加以提煉,就可輕鬆的取到大量的紫元晶。

    而伏牛山這片地域,也正適合紫橄欖這種喬木生長。

    原本嬴冲還有些擔心的,可如今見到了這塊紫元晶,他就知自己這次,必定不會賠本了。

    他手中的這塊,大約是指甲片大小,重約一兩,如今市值大概是二十兩紋銀左右。而這是約翰遜以農家秘法,催熟了九十株橄欖樹後所得。

    紫橄欖的種植密度,大約是一畝三十株,而這虎踞堡後三千頃山地中,至少有著橄欖樹四百五十萬株。

    也就是說,今年他這些樹,理論而言可以為他賺取一百萬兩紋銀,換算之後,就是十萬黃金。

    哪怕計算上他為此招攬的萬餘奴僕,還有一應人工器械費用的折損,也將賺得盆滿缽溢。

    日後即便沒了爵位,沒了免稅賦的特權,每年也仍可收益八萬以上。

    而這還未計算,那橄欖果榨油之後,其本身的價值。

    要知一般的情形下,哪怕三千頃的上等良田,一年也最多不過五十萬石的收益,只及這橄欖樹林的一半。

    然而嬴冲手中這片,卻全是山丘地。

    「這提煉之法還不理想,只能到三成左右。不過在掛果之前,我會盡力改進,應可提升到六成。」

    那約翰遜語聲略冷,轉過頭時,那英俊的臉上也帶著幾分漠然與疏離:「我只望你信守承諾,在事了之後,全力助我尋到伊莎。」

    嬴冲微一愣神,而後鎮重的點了點頭:「我嬴冲自當全力以赴!」

    伊莎是約翰遜的妹妹,據說數年之前被人奴隸販子拐騙到了東方。而約翰遜正是千里迢迢,從泰西之地尋其妹蹤跡至此。三年半前因盤纏耗盡,飢寒交迫,此人餓倒在了虎踞堡附近,也恰好被趕來莊園巡視的嬴冲所救。

    後來此人就以助他提煉紫元晶作為交換,換取他在日後,幫助約翰遜尋到其妹伊莎。

    其實這件事,他已經在著手,只是一直沒有線索。不過現在看來,他還需更用心了,若這紫元晶的提煉真如其言,能再增一倍之數,那就是真正的日進斗金。一年便可有二十萬黃金的產出,相當於二尊小天位神甲,或者六百具五星墨甲,

    此外那些紫橄欖,還需要七到八年才能進入豐產期,那時的產果量,至少可比現在提升四倍有餘。

    也就是說,那時光這片三千頃橄欖林,就能使他供養四鎮兩萬七千人的大軍,招攬數位天位強者。收入比之安國公府封地的稅賦,還要多幾倍!

    所以眼前這個傢伙,值得他再怎麼重視都不為過。

    「伊莎的下落,其實我已讓夜狐在查。從十年前至今,共有一萬三千餘至商隊從我大秦入關,進入中原。而其中來自泰西,逗留中原未歸的,只有一百五十——」

    正說著話,嬴冲心中卻突覺不安,斜目凝眉看向了這榨坊之外。

    而此時那約翰遜也是一聲輕喝道『小心』,同時有一股巨力傳至,將嬴冲的身影強行往旁一拉。

    嬴冲還沒反應過來,就又聽一聲銳利刺耳的尖嘯聲響起。從遠到近,不過一瞬,頃刻間就已破開了榨坊外的木牆,強行穿入了進來。

    嬴冲注目細望,卻見是一道黑色光影,快逾光電。幾乎是與他擦身而過,剛好穿過了他之前站立的方位,接著又迅速流逝向更遠方向,連續擊穿了數層木牆,最後墜落在了那小河中。

    榨坊的外面,已經傳來了張義等人的怒喝聲,然後是一片兵甲激撞與墨甲奔跑的聲音。

    嬴冲初時還覺心驚,可在數息之後,卻又平靜了下來。方才他已有警覺,哪怕約翰遜不拉他這一把,其實也不會有事。

    大約片刻之後,張義就已趕回,在嬴冲的身前半跪了下來:「回稟世子,那人的陸地奔騰術極快,我等不敢疾追。」

    說完之後,他又抬起起頭,略有些埋怨的看了嬴冲一眼。自從來虎據堡之後,他與贏福贏德等人就一直都跟隨在嬴冲身側,小心戒備著。

    只有方才,嬴冲有事要與這約翰遜密議,讓他們在榨坊外等候,才給了那人下手的機會。

    「無妨,此事不怪你等。」

    嬴冲微微搖頭,心知這是張義等人,擔心那刺殺者是欲調虎離山,這才沒有繼續追上去。這是小心謹慎的做法,並沒有錯。

    而緊接著,嬴冲的目光就又掃向了約翰遜。相較於那位刺客,他此時更在意的還是這位。

    這位泰西人的氣息看似尋常,與普通人一般無二,可方才卻能隔空出手,將他強拉至十丈之外。這等手段,也就只有天位強者才能辦到。

    這讓嬴冲疑惑不已,眼前這約翰遜,到底是何等人物?難道真是一位天位強者?這樣的人,真會因飢寒交迫而暈倒在他門前?

    「我在泰西之時,乃是信奉造物神王泰坦的聖騎士。」

    那約翰遜也看出了嬴冲的狐疑,不過他卻是神色坦然如故,冷峻如常。

    「七年前,我因故背棄了神明,神罰之下,僥倖偷生。如今只不過是尋回了些自己過往時的力量而已。」

    嬴冲不禁再一挑眉,心中更覺驚異。泰西之地的造物神王泰坦,還有這所謂『聖騎士』,他都聽說過。

    前者乃是泰西最有名的神祇之一,是眾神之主,常有神蹟現世,在西方有億萬信眾。不過中原強者,也有前往考察過究竟,認為那應是上古之時的某位大能,借助特殊的法門殘存至今。

    至於聖騎士,則是泰西之地的一種職業武人,可以理解為能借用神明之力戰鬥的武者。天位之前,是聖武士,天位之後,才算是聖騎士。而哪怕最低的青銅聖騎士,也可比擬中原的小天位。

    據說這些聖騎士很是強力,因能『作弊』的緣故,其單體戰力,幾乎普遍超越於中原這邊的同階武人。

    聽來這位約翰遜在聖騎士中的位階,似也不低的樣子,否則哪有能耐,扛過那提爾的神罰?

    嬴冲心中好奇,便又問道:「不知七年前,你是何職階?為何又要背棄提爾?」

    「七年前,我是天空聖騎士,職為迦太基城主,聖血騎士團團長。」

    約翰遜那碧藍色的瞳中,終於現出了幾許波瀾:「過往之事,不提也罷。我說這些,只是為免你多疑。」
x24685 發表於 2016-4-8 13:02
五十八章 凌雪之惑

    就在嬴冲趕回虎踞堡,並且遇刺的時候,葉凌雪一行人也正在下山。只因幾人,是仗著葉凌雪的符法潛行,所以走的要稍微慢些。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這虎據堡附近防備深嚴,明哨暗哨無數,稍不小心就會被那嬴冲的人發現。若非是葉凌雪的道術了得,又有秋姨為他們掩蓋氣息,早就暴露了蹤跡。

    在這幾位看來,兩家雖都已是自家人,可若是這跟蹤偷窺之事暴露了,終究還是有些尷尬不是?

    「想不到世子他,居然在這裡還養了一衛私軍。」

    葉山神情興奮不已,如今是越發佩服起了武威郡王的英明神武:「我看這千人,已經不遜於當年的神威軍。且墨甲與武師,可抵得三衛之眾,稍稍擴充些步卒,就是一旅之師,就只差一位小天位統帥了。看來世子其志不小,這必是欲在沙場上爭得一出頭之地。」

    一旅三衛六營,軍制三千三百人,這已是一股不小的力量了。

    儘管這並非是世子他親自練成的部曲,可至少說明了世子他會選賢用能,也捨得下本錢。他葉山日後隨小姐她過來,不會愁自己沒有用武之地。

    秋姨依舊是憨憨的神情,可這時候嘴角卻是不屑的一撇,這葉山是全不懂小姐她的心思,換成旁的女孩家,可能會因那世子的過人才華而心生愛慕。可小姐她的眼光,又豈同凡俗?有了她母親的例子在前,又怎麼可能對這等心機深沉,野心勃勃之輩生出好感?那還不如一個庸庸碌碌紈絝子弟呢。

    再說了,這世間又有多少婦人,喜歡自己丈夫在那不可知的戰場,用性命去廝殺征戰?

    「對哦,不但兵練得好,世子他的為人,也真是很不錯的。」

    此時幽香對於嬴冲的態度,也同樣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佩服道:「這山裡面的佃戶奴工,居然都是前幾年民亂的時候,被世子他救下來的。我看世子他對下人,還特別的和善,哪裡像是京城裡面人說的跋扈公子?」

    也是進山之後,他們才知三年的嬴冲,居然救下了萬餘流民。嬴冲在虎據堡這一帶,雖是名聲欠佳,可在堡內的佃民之中,卻又是另一番情形。無論這山內山外,都沒人說世子他半句不是,言語間也極是敬崇回護,並不像是被人逼迫。

    賞罰分明,大方仁善,身為奴婢,自然是喜歡這樣的主子。而且,世子他的才略,看來也不遜色於老王爺呢。

    所以幽香也替嬴冲抱不平:「我就奇怪了,像世子這麼好的人,怎麼就被京城裡面的人說成那樣?」

    想來一定是有人造謠,故意要壞了世子他的名聲。果然就如小姐之言,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傳言不可盡信。親眼看過了世子,她才知此言不假。

    葉凌雪這時卻是手持著一張橄欖葉,有些入神的看著,對於二人之言都恍若未聞。

    練氣士的玄元之力,一點點的滲入葉內,葉凌雪的蘊靈於目,可以望見那葉中,一點點的紫色結晶。

    原來如此,是紫元晶麼?這就是嬴冲他,在這裡買下三千頃山地,種植紫橄欖之因?

    話說回來,橄欖油這種東西,本身也很值錢。因玄門煉丹,經常要用到此物,所以她師尊所在的那家道觀,每年從泰西那邊採購,只是規模不大而已。

    而這紫橄欖油,不但是橄欖油中的珍品,也是他們長生道採購的重中之重。

    不過她也是真沒想到,這種樹在這中原之地也能生長,也能存活。一旦這片橄欖林成熟掛果了,嬴冲他想必能賺上不少。

    「小姐,我看定是那世子他叔父家弄的鬼。那些傳言,果然是不能信的——」

    幽香轉過頭,才發現自己小姐看那橄欖葉的神情有些不對,不禁有些心虛的要替嬴冲辯解:「其實這橄欖樹,說不定真能賺錢。且這些年當年世子他,用這三千頃林地,養活了很多人的。說不定是世子一時心善,不得已才如此。」

    不過這些話,她自己都不信。就這一路所見,世子他什麼都好——性情好,出手大方,果敢英武,胸有韜略。可就只有這片橄欖樹林,讓人有些看不懂。

    世子他種什麼樹不好?棗子,蘋果樹,梨子等等都成,在咸陽城那邊都能賣得不錯,可為何偏是這來自異國他鄉的橄欖?

    葉凌雪聽了,卻不禁『噗嗤』一笑,將手中的橄欖葉收入到了袖中。

    「幽香你其實說的沒錯,這些橄欖樹,確實能賺錢,而且能賺很多。那傢伙無利不起早,哪裡可能會浪費大筆的銀錢糧食,白白養這麼多活人。」

    幽香頓時愣神,然後又覺一頭霧水。而葉凌香則是神情茫然的,看著山下處那座臨河而建,似如虎踞龍盤般的巨大石堡。

    她跟隨嬴冲,已經有將近一月。可在未婚夫身邊呆得越久,她就越感覺自己看之不透。

    在自以為已經瞭解了嬴冲之後,卻總會有新的狀況出現,讓她改觀。

    比如這片橄欖林,她原以為嬴冲是不善經營的,這些年趁著皇室闇弱,各大世家都大肆擴張土地,就只唯獨這位安國公世子異於旁人。只是兼併了附近幾個田莊,就再無動作,守著他父母留下的產業度日。可在實地考察之後,才知未婚夫他精明之極,其實早準備好了擷取暴利之法。

    又比如她以為嬴冲槍法驚人,武脈已復。那麼修習武道時,必定是極其勤奮的。可前些日子,她也曾偷偷前去窺看,發現嬴冲每天在馬車裡就是打坐入定。名為修煉內元,可那模樣,分明就已是睡著了!

    她還從沒見過這樣懶散的人,一天十二個時辰中,這廝四分之三的時間都在睡覺。而剩下的的時間,除了吃飯喝水出恭之外,就不剩什麼。

    原本葉凌雪以為,這位是像她父親與祖父那樣的梟雄之輩,可這位一路行來,簡直就是個甩手掌櫃。無論什麼事都喜安排給張義與下人去做,自己則悠閒自在,心安理得的偷懶。

    唯獨不久前,嬴冲將賞錢親手發給部屬這一事,讓她略有些改觀。原來這傢伙,也還知曉籠絡軍心。還有,這傢伙明明惜命得很,出入之時都有大量的隨從護衛,可在雙頭山戰時,卻能不避斧鉞,衝鋒陷陣,使人心折。

    記得嬴冲與她初見之時,態度可謂是霸道無禮,讓葉凌雪下意識的就以為,這傢伙必定是個鼻孔朝天,眼不下視的性格。然而這兩日,她卻又親眼見此子,態度親善的與那些佃戶談天說地,甚至挽起了褲腳下田,絲毫都不以做這粗活為恥。

    自己的未婚夫,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了?

    葉凌雪感覺自己越來越看不懂,為此深深憂愁。
x24685 發表於 2016-4-9 05:48
五十九章 泰西名將

    「是迅風箭?」

    在傍晚時分,那刺客射入河中的那枚箭,就已落入到了嬴沖的手中。而看著這手裡的黑色箭只,嬴沖眼裡滿是無奈之色。

    這根本無助於他們確證那刺客的身份。迅風箭乃是玄門練氣士才能製作的箭矢,是普通箭只的四倍之速。可似這種符印箭,在咸陽城黑市上多得是,想必在其他地方,也是氾濫成災。

    不過此時讓嬴沖苦惱的,倒不是這箭,而是這次刺殺來的真不是時候。

    他本來是打算今夜外出,把那孔雀翎取出來的。可有了這一出刺殺未果的事件之後,張義等人又哪裡能容他孤身離開虎據堡?

    如今之計,看來也只有把張義連同自己的那些護衛,都一起帶過去了。孔雀翎這東西,倒不是見不得光,只是嬴沖下意識的覺得,所有關涉邪皇真傳之事,最好是小心為上,越少有人得知越好。也不是信不過張義等人,而是這幾十號人興師動眾前去,不惹人注目才怪。

    畢竟按那銀鏡中的說話,埋藏孔雀翎那處所在,正是公輸般的衣冠塚之一。可想而知,一旦此事被人知曉,會惹起多大的風波。

    此外讓他頭疼的事,還有那約翰遜。那位全盛之時,可是天空聖騎士!這放在中原,那就是位玄天位等級的武者!

    而在七年之後的今日,這位也同樣有著白銀聖騎士的實力,可以比擬中天位。

    嬴沖也不知此人所言是真是假,幾年前他暈倒在虎踞堡附近,又是否真是巧合。不過這人的實力,倒不曾作假。中天位境——也就是說,只這一位的武力,就可屠了整個虎據堡。他手下一千部曲,估計都不夠這人填牙縫。

    此人現在看來,是對他沒有惡意,可誰知以後會怎樣?金子總會發光,似約翰遜那樣的人才,終有一天會被人注意,被人想辦法籠絡收羅。

    若是約翰遜投入了他人麾下,那麼自己這虎據堡的一切底細,都將被人瞭然無遺!

    說來自己運氣也真夠好的,路上隨隨便便都能撿到一個玄天位境的武者。可惜自己魅力財力與氣魄都不夠,不能使那位真正歸心。

    剛才他也試探著說出過意圖招攬的話,卻果不其然的被約翰遜拒絕了,而且毫不留顏面。

    說什麼現在的他,既無能夠讓他施展的舞台,也沒有身為人主的氣量,還配不上他約翰遜的效忠云云、

    嘆息了一聲,嬴沖便又在這臥房中盤膝坐好,看似在存神入定,其實他意念已經進了日月煉神壺。

    進了壺內之後,嬴沖就又一楞,只見一個大號版的『月兒』,正笑嘻嘻的站在他面前。

    「月兒?」

    足足片刻,嬴沖才反應過來,望向了這壺中的另一角落。只見那個小號的月兒,正仰躺在那木盒裡,神情安詳,似乎已經睡著了。這應該是『月兒』她,已經換過了身體。

    嬴沖感覺不可思議,這小丫頭要的那些材料,他兩天前才剛到手。而就在昨日,他才見月兒開始搗鼓那具機關人偶。

    可現在才過了多久?應該還不到一天吧,就已經換了身體了?

    「你這就可以了?這具人偶,已經修好了?」

    仔細的上下打量,嬴沖的心內滿含驚嘆。這可是那位富商,請來九星大匠師費時近月,都無法修復的機關人偶。

    可月兒她,竟然只花了一天時間。

    「嗯,有兩儀七妙真火在,不廢事的。之前這人偶的主人估計不太懂,在這具身體裡面用了不少好材料,那個什麼器師也是糊塗亂來。不過倒是便宜了我,把那動力核心,強化了足足三分之一呢。」

    月兒嘻嘻笑了起來,然後又在嬴沖面前轉了幾個圈,使湖綠色的衣袂飄舞,頭頂的墜飾也閃閃發光,不斷的晃動。

    「好看麼?她以前的衣服首飾,都不怎麼樣,我特意改動了下。」

    嬴沖無語,忖道這月兒,還真是跟女孩一樣的性情,可重點不是這個吧?

    感覺今天月兒,竟是異常的活潑。不過這也算是件好事,讓他頗覺欣慰。

    「也就是說,現在你可以跟我出去了?」

    月兒轉動中的身影,這才停了下來,面上紅暈微顯,有些期盼的看著嬴沖:「是可以出去,不過需要你帶我。」

    說話之時,月兒也把玉手伸了過來,眼眸裡閃閃發亮。

    嬴沖也覺期待,毫不猶豫就握住了月兒的手。只覺觸感不同,沒有月兒本體的軟嫩真實,顯然是材料方面差了些。

    這在他意料之中,嬴沖意念微動,在自己腦後一拍,整個人就又覺天璇地轉。

    睜開眼的時候,嬴沖已經來到了壺外。不過此時在他的身前,卻是多出了一個美若天仙的少女。

    「這就是三十年前啊?」

    月兒有些迫不及待的從床上一躍,飄到了床旁,身姿輕靈,不帶半點煙火氣。

    嬴沖的居處,是虎踞堡內最高處的一間閣樓。從此處正可居高臨下,望見這堡內所有一切。

    「這就是三十年前的虎踞堡?我聽說過呢,這是父王他的起家之地,那邊有片橄欖林,每年父王都能靠它們賺很多錢,可惜後來被人燒燬了。」

    嬴沖眼神微動,也就是說,自己幾年前那筆近乎傾家蕩產的投資,最終還是成功了?

    儘管之前與約翰遜見面時,他基本就已確定了自己有賺無賠。可現在聽了月兒的言語,卻是感覺更安心了。

    不過他隨即又覺擔憂:「月兒你知道?這也算是洩露天機吧?不會有事?」

    「不算的!」

    月兒回過身搖頭,又解釋了一句:「我不能說一些以後的人與事,不是擔心什麼洩露天機。而是那時序之力,很麻煩的。所以像唐王與霸王那樣的人,不能隨便向人提及。」

    嬴沖不懂,也不覺這其中有什麼區別。不過既然月兒說這些,倒是讓他頗為欣喜:「那麼你說說看,這片橄欖林我以後能賺多少?還有,你可曾聽說過約翰遜?」

    「知道哦,的這橄欖林最賺的那年,據說能有一百二十萬兩黃金的出息。」

    月兒答的毫不含糊:「約翰遜我知道,其實他真名叫漢尼拔。曾經是父王手下最得力的異族大將,五虎上將中排名第四。可惜在父王使用玄宙天珠的六年前就已經戰死了,臨死前還上血書於父王,激起了父王鬥志,起兵反秦。父王常說,漢尼拔他乃是罕見的帥才。若然漢尼拔他沒死,滅楚之戰,大秦至少可減三十萬人傷亡,不至於像三十年後那樣軍力左支右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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