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工科生 作者:鯊魚禪師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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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臉龍王 2016-3-22 22:41:3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793 1836424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7-5-3 23:25
第七卷 天上星星參北斗 第八十六章 刺蛇和飛龍

  事情起了波瀾,李恪這個扔到安陸放生的吳王,一時間竟成了風雲人物。連平康坊的那些窮酸措大,也是嘖嘖稱奇。

  有個本地選人見了都知崔鶯鶯後,十分裝逼地炫耀:「吳王得顯微小之鏡,窺跳蛋之全貌……」

  崔鶯鶯粉面桃花,笑著問道:「敢問郎君,跳蛋是何物?」

  「這個……」

  和平康坊的逗逼們一樣,魏王李泰也是抓耳撓腮,得了小弟們的鼓噪,便去拜見了太極宮的主人:「耶耶,這漢陽跳蛋是個甚麼物事?緣何收圖於內府?」

  「跳蛋?」

  李董一臉懵逼,那是啥玩意兒?朕不知道啊。

  「啊?!」

  李泰歪著腦袋,眨眨眼。

  「啊?!」

  李董也歪著腦袋,也眨了眨眼。

  畫風在長安轉了一圈,就發生了變化,於是「出口轉內銷」後,連漢陽人民群眾都知道,吳王李恪顯了一副「跳蛋圖」,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準備帶著關門弟子出《音訓初本》一修版的曹老爺子,也是專門跑到李恪那裡看了看新出的「跳蛋圖」。當時他沒戴眼鏡,看圖的時候離的有點遠,於是離開的時候,關門弟子李善問他:「先生,那跳蛋是何模樣?」

  「恐怖,猶如惡鬼魔獸……」

  幾歲大的李善下定了決心:我有過目不忘之能,還是不要看的好。

  夏日炎炎,老張在家裡吃冰,就見蕭二娘子拎著裙擺,赤足踩著地板進來,興奮地嚷嚷道:「張郎,你可有跳蛋?快些給我看看!」

  噗——

  「咳咳,咳咳咳咳咳……」

  蕭二娘子花容失色,趕緊給老張撫背拍胸,好半會兒,老張慶幸自己沒被嗆死,然後斜著眼睛看著蕭姝:「姝娘,這物事沒有電也是無用啊……不是,你從何處聽來此物的?」

  「今日車氏尋了閨蜜,我和崔姐姐一同去的,說此物甚是兇惡恐怖,乃吳王進獻皇帝以警天下之物。」

  「哈?」

  老張頓時不信,連忙道:「何曾有此事?」

  「曹夫子家女眷都這麼說,說是曹大夫親眼所見。」

  媽的那老頭都快一百歲了,老眼昏花是很正常的好不好?

  於是老張沉著冷靜地思索了一番,嘴角一抽:「你們說的……不會是跳蚤吧?」

  「誒?」

  「……」

  在老張跟蕭姝詳細講解跳蚤和跳蛋的不同之處時,長安城的某個禁區內,吃冰的大臣們先是扯了一波「腐草化螢」之類的廢話,又說「恐令佛門自持教法」,接著又說「此前人未曾聞也,須慎之又慎」。

  總之一句話,跳蚤它長這個模樣雖然很恐怖,可水裡面有「四萬八千毛蟲」,很有可能會被佛門的禿驢們利用,讓他們到處宣揚這是佛門的教法獨到。

  畢竟,老闆你們李家,尊的可是李耳啊。

  一隻跳蚤,它居然就涉及到了精神文明建設,實在是讓老張萬萬沒想到。

  當然李董這時候跟便秘一樣,表情相當難看。這事兒要是嫡親兒子弄出來的,哪怕是太子弄出來的,都好說,可特麼的是李恪……江南子不得好死!

  詛咒張德生兒子沒馬眼的同時,李董看著一臉沉思的馬周:「賓王有何想法?」

  這是個重臣吃冰會,馬周手裡攥著一隻勺子,勺子裡還有新制的冰激凌。上面還放著新鮮的蜜漬葡萄,看上去就很誘人。

  馬周沒注意是皇帝在問他,反而是帶著一點點疑惑,自顧自道:「水蠆為蟌,孑孓為蚊,兔嚙為螚。物之所為,出於不意,弗知者驚,知者不怪。漢時已有此等見地,今人焉能不如古人?」

  「此出何典?」

  「《淮南子》卷十七說林訓篇。」

  「賓王博聞廣記,乃博才也。」

  這時候馬周回過了神,驚覺了一下,反應過來後馬上保持了鎮定,沖皇帝那裡拱了拱手,倒是沒有露出破綻。

  不過他這句話,倒是讓其他的重臣來了精神。

  杜天王首先發話:「中書舍人所言極是,時人無知,則以為奇怪,不過是未曾鑽研,隨心揣度罷了。倘使細究,亦知馬驢可得騾,騾則不可再生。吳王以顯微小之鏡,窺跳蚤全貌,不過是去假求真,而得真知。」

  「如是當嘉勉吳王恪?」

  聽到杜天王的話,李董有些不情願地問道。

  「陛下,跳蚤為何物?世人皆知為害,若窺跳蚤全貌,則可試周全之法以治之。術業有專攻,有司若有治此害之法,一一試驗,再輔之以顯微小之鏡驗收,乃成善舉,亦成善政。」

  作為老夥計,房天王也連連點頭:「若是得成,『捫虱而談』可絕矣。」

  對王猛的定位,這年頭,負面大於正面。不過「捫虱而談」,絕對是士大夫們最喜歡的套路,爽文裡面的軍師裝逼流,絕對是撓到了癢處。

  南北朝以來的寒門子弟,琢磨的就是自己才高八斗,然後找個「明主」,於是裝逼釣魚作姜太公狀,接著就是大殺四方百戰百勝一統天下名留青史……

  對大一統的皇帝來說,你們誰要是敢「捫虱而談」,那就死去跟王猛討論一下先進的捫虱經驗吧。

  「李恪進獻了一台顯微小之鏡,太醫署這幾日也看了一些東西。」

  沖內侍點點頭,很快就有畫稿送了過來,每張畫都不盡相同,不過看得出來都是同一個物種。

  如果老張在這裡的話,立刻就會叫出來,這特麼是「刺蛇」啊。

  鬼知道太醫署的人畫畫手法怎麼會這樣……

  「陛下,這又是何物?有類魔獸?」

  李董瞟了一眼畫面上的「刺蛇」,歎了口氣:「孑孓。」

  蚊子幼蟲就這尿性,他有什麼辦法,天知道蚊子幼蟲是長這樣子的。在水裡的時候,看著和小蚯蚓小毛毛蟲差不多啊,怎麼放大了就這麼猙獰?

  然後又派發了新的圖,群臣冰激凌頓時就沒了胃口。

  「陛下,這又是甚?」

  「豹紋蚊。」

  花斑蚊肉眼看去,跟穿了虎皮裙似的,可一旦放大,老張看了就只想說一句:飛龍騎臉怎麼輸!

  沒錯,花斑蚊放大了就跟「飛龍」似的,比「刺蛇」更凶殘。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8 15:59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7-5-4 09:20
第八十七章 歪打正著

  雖然不知道貞觀君臣有沒有密集恐懼症,反正老張也弄不來負子蟾或者其它什麼奇形怪狀的蟾蜍。

  在浪費了吃冰會的一堆冰激凌後,老董事長李淵玩了一個令人想不到的事情,為此他讓人知會了一下當皇帝的兒子,接著禁苑內侍就去漢陽問張德:為啥那玩意兒在顯微小之鏡下,彷彿和蝌蚪類似?

  當時老張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他只想說一句:太上皇,您是會玩的。

  後來蕭二娘子知道了這件事情,她就有點不敢去河邊玩耍,偶爾還會臉色一變。有蝌蚪恐懼症……

  老張跟她解釋,蝌蚪沒那功能,但蕭二娘子表示「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還是小心點好。

  興許是天氣太熱,興許是蝌蚪恐懼症,總之,蕭二娘子現在不願意出去走動,更不願去看看雲夢澤或者別的什麼湖泊沼澤。

  景色雖美,怕懷孕啊。萬一生了一隻蛤蟆怎麼辦?

  張德不由得感慨萬千:性教育知識普及工作,任重道遠啊。

  因胡克式顯微鏡是張德贈送給吳王李恪的,而李恪將它的功能進行了開發並且進獻給了朝廷。於是根據萬有引力定律,皇帝欽定這個胡克式顯微鏡叫「吳王顯微鏡」,建成吳王鏡或者顯微鏡。

  又因為觀測小蟲子小蝌蚪需要一定的手繪能力,炭筆素描這個原本在大河工坊的逗逼事業,被正式擺上了台面。

  素描,它不是作為繪畫技能之一進行教學和推廣的。因為根據阿基米德原理,欽定它是「格物」之技,而非藝術工作者的基本能力。

  但很快廣大技術工作者及藝術工作者就發現,這素描,有點問題啊。

  於是,引入了「結構」這個概念,但這個概念卻又根據梅涅勞斯定理,欽定它是營造法式之常規。

  總之,老張原本想要看到的東西,以一種非常奇葩的行事,就這麼光明正大地出現在了大庭廣眾之下。

  「這特麼也行?老子當年把它當作繪畫技能,簡直是傻叉行徑啊。」

  感慨萬千的張操之頓時響應國家號召,表示立刻在沔州開辦素描培訓班,同時捎帶著發賣「吳王鏡」。

  雖然很多時候吳王李恪這張臉還不如廁紙來得值錢,可到底也是親王,而且還是在貞觀十年露臉的親王,那麼免不了想要「奇貨可居」的牲口跑來投資。

  李恪跟老張吐槽說他們是「捧臭腳」,但老張沒有發表看法。因為他從杜如晦那裡得到一個消息,魏征這個大唐第一噴子,居然找過快要嗝屁的溫彥博?貌似還在那裡玩了一句大家來找茬,找的就是他梁豐縣男張操之的茬。

  長安的狗都知道李恪沒希望成為皇位繼承人,除非長孫皇后和她的兒子們一夜之間死光,然後長孫氏被流星雨砸死,接著元謀功臣因為瘟疫死個七七八八,最後突厥契丹餘孽捲土重來,直接殺到黃河北岸……

  有了這些條件,吳王李恪,就可以在關中士族的擁護下,順利登基。

  但沒有這些條件,李恪表示自己也就是跟食鐵獸玩玩相撲罷了。

  「吳王鏡」的銷路並不廣,能消費得起顯微鏡的,無非就是朝廷、皇家、世家、勳貴、商人、僧侶……而這光景真正急切地要購買的,正是那些一個廟能擠出幾百兩上千兩白銀的禿頭廟。

  吃冰會上定下了「實事求是」的基調,這個基調是皇帝定的,它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在事實面前,你的嘴炮都是虛妄,唯有官方指定認證的顯微鏡才是唯一。在鐵證如山面前,世家們的「猜測」,比如把疫病攀扯到君王「失德」上面,就是扯淡。

  皇帝掌握了「真理」,那麼就掌握了「解釋權」。

  事情當然有利有弊,「天命」這玩意兒,彷彿一夜之間,也頗有一些玄幻色彩,和漢陽流傳的「李真人三戲白牡丹」差不多一個意思。

  知道吃冰會討論結果的重臣們,這一次沒有禿嚕出去實情。因為這一次要是走漏風聲,搞不好李董要發飆。

  在光頭們花了重金採購到了顯微鏡之後,很快就開始鼓吹「四萬八千毛蟲」這事兒,一時間,佛門聲勢沖天。

  連老張都覺得,光頭們不僅禿了,而且強了。

  善男信女們熱情地資助長老們來開光,主要是形形色色的長老們說了,那水中的毛蟲,你要是不開光,那可能會導致不孕不育,也可能導致拉肚子腹瀉,還有可能生兒子沒馬眼……

  開光的大師們活躍在田間地頭,活躍在房間炕頭,秉承出家人慈悲為懷,偶爾幫心地善良的信佛群眾管理一下照顧不過來的田產地租。

  光頭當中有人看不過去,就說這不是我們出家人應該做的事情,我們出家人應該持戒修……

  砰!

  這樣的光頭,立刻被他的同行一招「超級無敵我愛你」打到吐肝,然後官方指定認證的主持方丈換了人。

  事情的變化,讓老張成了圍觀群眾。有流竄到沔州的光頭們想要來長史府開光,老張一瞧:臥槽,老子府上的美嬌娘都是老子親自耕耘,你們這幫禿驢膽大包天,竟敢覬覦!

  二話沒說,高舉大唐帝國主義大旗,沔州長史張德效仿西門豹,把光頭們逮了起來,一個「蠱惑鄉野,陰謀作亂」的合法帽子給光頭們戴上。

  接著,這群流竄到沔州的數百光頭團伙,被流放沙州。因為老張和前上司工部尚書段綸關係不錯,段綸就在尚書級會議上幫忙攛掇了兩句。又因為老張的一個師兄曾經是大理寺卿,而且還是第一個狀元,於是最高檢有人的好處就是辦事利落,別說你一個非法聚眾的疑似「邪教」團伙,就算是有靠山公安廳長又算得了什麼?

  然而老張這個動作,讓李董吃飯吃到半隻蒼蠅一樣,相當的噁心。

  原本按照李董的計劃,這開第一槍打第一炮的人,必須是忠心耿耿的鷹犬爪牙,萬萬沒想到的是,沔州那條江南土狗,居然胡亂開車。

  於是李董捏著鼻子,給沔州長史張德,下達了一條非常含蓄的嘉獎令。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7-5-4 17:57
第八十八章 再來一罐

  剿滅邪教團體一向是非常優異的政績,而老張和別人不一樣,邪教的顯微鏡還得問他買。於是老張一邊把不信邪的光頭們送往西域,一邊賣給信邪的光頭們顯微鏡。這種精神分裂的做法,讓隔壁蘄州的道信法師覺得老張是不是在釣魚執法,感覺有點驚悚。

  於是禪宗四祖就派了將來的禪宗五祖,三十六歲的弘忍法師過來打聽一下,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老張沒廢話,直接對弘忍道:「陛下欲抑佛揚道。」

  為什麼啊?!

  禪宗五祖當時就懵逼了,這也太不講道理了吧,你這不按套路來啊。

  老張繼續沒廢話,很殘酷地告訴弘忍:「誰叫山東士族,多愛談玄論禪呢。」

  「……」

  弘忍就渾身難受,他渾身是理,滿肚辯才,就算練了九梵神印,就算達摩祖師留了八部龍神火的餘勁,碰到李董十分裝逼的一句「不差」,百年根基毀於一旦來不及反抗啊。

  是啊,誰叫山東士族多愛談玄論禪呢?

  豪門精英修道不假,但外圍勢力卻披了太多佛門的馬甲。就以三十六歲弘忍法師的老師道信法師為例,道信是永寧縣人,然後……他爸爸是首任永寧縣令。

  如果司馬道信是寒門雜流,那麼肯定不會像他一樣四歲跑去竹影佛寺發蒙讀書,更不存在年讀書十餘卷。在老張批發宣紙之前,盧照鄰也很難有那資源年讀十數卷,更不要說什麼積學孔孟老莊。

  為啥曹憲一看李善就失去了冷靜?九十幾歲要發癲?因為……天才特麼的省錢啊,連抄書這事兒都省了。

  道信禪師尚且如此,更何況別的假冒偽劣光頭?

  南北朝的佛門遺留問題,總歸是要解決的,李董以前不介意,那是人口和土地的比例實在是有點寒酸。現在開始介意,那是因為人口和土地的比例,在局部富裕地區,發生了改變。

  同時,正好又可以高舉「政治正確」大旗,以剿滅「邪教」的正當理由,將那些自以為是的世家外圍,斬盡殺絕!

  這事兒一般得有樣板工程,然後還會史書記上幾筆。但這種人,肯定得是自己人。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大唐帝國有限責任公司組織秋季打獵活動,而沒有收到通知的某個江南土鱉,跑到活動區域上來就瞎雞扒炸了一通魚……

  江南土狗,那是自己人嗎?

  別說李董不信,張公謹都不信。

  講到底,老張這條江南土狗,跟李董不是一起發家致富,又不是關隴土豪,更不是矬鳥泥腿子。

  甚至很多時候,不明真相的世家群眾,還以為梁豐縣男張操之,是他們那頭的。

  畢竟,陸德明是老師,虞世南是忘年交,曹憲是老哥們……瞧著就讓中央領導同志糟心,你們分明就是在搞地方山頭主義嘛。

  當然陸圓朗很清楚,他教的這個學生,別說是一頭的了,沒直接砍死五姓七望已經是人性光輝的閃耀。至於虞世南……為了虞昶這個兒子,捏著鼻子假裝看不見有啥問題?反正張德的兩個弟弟都在虞昶那裡打醬油。而曹憲……半步人瑞全無敵,無所畏懼!

  這就是為什麼雖然老張在沔州大開殺戒,把光頭們往西域集中營塞的同時,中央只有寥寥數筆嘉獎勉勵,卻始終沒有大張旗鼓。而光頭們卻看不到裡面的深淺,都以為這特麼就是江南土狗給狗皇帝表忠心。

  還沒上位的三十六歲禪宗五祖回蘄州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憂鬱的,他不知道該怎麼跟老師解釋這事兒。當然,他不知道的是,道信禪師其實心中有數,早幾十年前,他就很克制傳道之事。

  老法師定計是百年之後的事情,他琢磨的是等著李董死,只有李董死了,光頭們不管是持戒修行還是給廣大婦女同胞開光,都有了充足的勇氣。

  強勢期的皇帝,同樣對宇宙四大力相當感興趣。這四大力和工業社會的四大力不一樣,這四大力分別是君權、神權、族權、夫權。

  中土和別處不一樣,他們的四大力會把前面兩個顛倒。而類似李董這樣的生物,是絕對不會讓「神力」的解釋權,扔給僧侶法師們的。

  在中央下達了《關於防範和處理邪教問題的若干決議》之後,老張知道,這事兒沒完。

  貞觀十年,李董又一次跟世家大族們角力,和上一次不同,這次他把《氏族志》扔到到廁所當作廁所讀物。財大氣粗的李董,此時此刻,不需要五姓七望來給他裝點門面。

  反正崔弘道的閨女也沒入宮不是?反正崔弘道這個可憐蟲還得應付四大力之一的族權之力對不對?反正眼下有個名叫「西域」的少女,她下面早就泥濘不堪一片濕潤,就等著李董率領中原壯漢衝上去輪一遍。

  從勝利走向勝利,是未來百年之內將世家直接干涉君權強弱的根本。

  和中原如火如荼「屠神滅佛」的運動不一樣,勃律王閻達問「黃冠子」真人國家長治之術。「唐朝神仙」李淳風笑而不語,送了一隻上號的罐頭,讓勃律王好好嘗嘗。

  勃律王當時就打開了罐頭,發現罐頭塞子裡面刻著一行小字,上面寫道:再來一罐。

  對此,勃律王閻達很是不解,一臉疑惑。「唐朝神仙」李淳風就對他說道:「太昊天子統御三界十方,貧道秉承『帝誥』,入外邦則賢君而賜之。外邦雖弱,亦尋長治久安之道。君上統御勃律,亦知頑劣之輩,時而反叛時而乖順,猶若驕子。」

  「還請上國神仙教我。」

  於是李道長又給了他一罐罐頭,勃律王閻達歪著腦袋:哈?

  「君上可持『帝誥』,以賜同心同德之輩,餘眾執迷不悟,猶如妖魅幽鬼,罰其一世,來世方休。」

  李道長是個有良心的思想工作者,他語重心長地對勃律國主這樣說道:對待敵人,要像寒冬一樣冷酷,但是,也要給這些執迷不悟之輩,一個「再來一罐」的機會。

  一罐一輩子,沒毛病。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7-5-4 23:33
第八十九章 長治久安之法

  舉凡勃律、吐蕃及西域諸國,這些次生文明甚至是原始文明的特點,就是無法擺脫神權的桎梏。這和早熟的中原文明,是有些不同的,中原的統治者及統治階級們,早已度過了需要靠「神力」來恐嚇收買被統治階級的時期。

  禮法、綱常、道德、天命……

  漢末的分崩離析,至司馬晉的自嗨自爆,這是一個有可能經歷羅馬式分裂崩潰的關鍵時期。然而因為陝西胖子的「統一哈」光榮傳統,及「聖人可汗」楊堅的超絕政治外交智慧,中原混亂中帶著上升,略顯蹣跚地跨過了一個門檻。

  當「屠神滅佛」成為一個固定套路時,神權相當的尷尬。

  於是天竺的佛教和漢傳佛教……根本就是兩個畫風,硬要說漢傳佛教也是佛教,大概也就是因為叫佛教,內核都是漢化的。僧侶們的待遇,往往沒辦法超然到和天竺或者其它什麼佛國一樣。

  「小王不求千秋萬代,只望上國神仙解惑,以期惠澤子孫數代,足慰矣。」

  勃律王閻達十分謙卑地跟李淳風求教,這陣子,李道長顯露神通,只說何日何時何地有甚白日驚雷。勃律貴族皆不以為意,豈料眾目睽睽之下,白日驚雷,將那孽多城外娑夷水大堤炸了個豁口出來。

  別說勃律王及貴族驚駭,連李道長都是嘴角抽搐,他哪裡知道華潤號那幫變態,竟然還有這樣的能耐。

  平地一聲雷,差點把孽多城給淹了……

  好在娑夷水不算什麼大河,本來也是灘塗為多,沒什麼河堤。那河堤還是為了方便貴族們在河邊停靠修的。

  「唐朝神仙」雷法高深,勃律王閻達心想老子還有辣麼多的對頭,只要李神仙抬抬手,這東征西討還不是百戰百勝?

  然而「黃冠子」真人說了,他這神通,無「太昊天子」旨意,那就是個屁。必須得忠心地給「太昊天子」進獻,倘若心誠,自有緣法。

  在勃律諸貴族頭人面前饒舌的「唐朝神仙」又添上了一層神秘色彩,罐頭道士都這麼牛逼了,那他老闆得多厲害?

  不過勃律王閻達想的深遠,求「唐朝神仙」問「太昊天子」借雷法那效率多低?要是老子自己有本事,還不是手到擒來?

  打鐵還需本身硬,勃律王心想,還是得我大勃律國牛逼起來,才有底氣。可又一想,自己這國內亂七八糟事情也不少,還有那麼多的反對派,糟心啊。就這樣的檔次,還想長治久安?做夢呢。

  知道了勃律王的想法,李道長想人之所想,急人之所急,掐指一算,給閻達指了一條明路。

  「君上追隨先聖,貧道佩服萬分。今有『太昊天子』之『帝誥』,若君上心誠,貧道願為君上分憂。」

  「還請上國神仙教我!」

  李淳風掏出了一張李董的空白聖旨,然後道,「君上持『太昊天子』所賜之『帝誥』,則得我大唐庇佑。中原聖天子之偉力,君上拭目以待!」

  不幾日,勃律王閻達封「黃冠子」道長為護國大法師,代「太昊天子」視察勃律之民情。

  又過幾日,勃律護國大法師李淳風表示得「太昊天子」旨意,分勃律三十六方法主,拱衛「帝誥」。

  原本閻達作為勃律大王,一聽媽的居然敢隨便分老子的地盤,你這是想要吞併我大勃律吧?結果仔細一看,喲呵,三十六方「法主」居然都要拱衛「帝誥」?誰是「帝誥」?老子就是「帝誥」!

  換句話來說,閻達當時就領會了李淳風的精神,他勃律國主,乃是「太昊天子」的勃律代言人啊。

  分三十六方「法主」一事,發生了兩個極端,一個極端是大家哄搶名額,大貴族和大寺廟都竭力表明自己絕對絕對的忠心耿耿,一定會為大唐帝國主義的精神文明建設添磚加瓦;另外一個極端是大家強烈反對,獨立於勃律直接統治之外的部族領袖和有些名望很高的僧侶,都表示這是亡國之道。

  這真的是亡國之道嗎?

  閻達到底也是做過一國之主的人,他深思熟慮過,有了「唐朝神仙」的這一套,他只要能保證「帝誥」一直是他家,那就完全沒問題。三十六方「法主」的控制,遠比一堆地方軍閥和人渣要容易的多。

  三十六方「法主」之下,又控制著治下之民,此等「治民」原本隨時可能被那些地方軍頭給擄走,但有了這個框框,想要再行權力,得到「太昊天子」旨意的「法主」們也不會答應。

  而為了拉攏中下級官僚、小有產者、商人、軍人,「唐朝神仙」根據旨意,賦予了他們高於「治民」的政治經濟權力,讓他們做「治民」的頭領,也就是「治頭」。在現行的框架下,勃律國中,非「治頭」不可出仕,唯「治頭」方可從軍……

  但是,「治民」們不屬於最低階層,他們也同樣擁有高於「妖魅幽鬼」之人的地位,他們甚至可以在戰爭中,獲得「妖魅幽鬼」之人的人身權。

  那麼,誰是「妖魅幽鬼」之人,而誰又來定下這個標準呢?

  「君上,今有信度河旁莫迪部,不尊君上,不敬『帝誥』,可興正義之士討伐。其部之民愚昧,誠乃『妖魅幽鬼』之民,今世不可超脫,唯有日月勞作贖罪。來世可令爾等為『治民』,倘使崇敬『太昊天子』,或可嘉獎彼等為『治頭』、『法主』。」

  閻達一聽,頓時感動:「天子何等寬宏也。」

  七月,勃律有莫迪部輕慢「太昊天子」,勃律王閻達怒,發兵討之,旋滅而歸,獲牛羊三萬,「鬼民」萬餘。莫迪部餘眾,南逃健陀羅、烏仗那,乃絕之。

  消息很快就傳到了且末,程處弼本來就琢磨著牛鼻子道士去勃律肯定就是隨便搞搞,但是萬萬沒想到的是,這道士玩的這麼大。

  「都尉,勃律來信。」

  氣喘吁吁的旅帥將信箋送上,程處弼展開一看,嘴裡的羊肉就掉在了桌子上,他呆若木雞地拍桌子罵道,「入娘的,李淳風這妖道!」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7-5-5 09:03
第九十章 演技

  「這他媽是阿三的種姓制度?」

  老張看著信上的內容,整個人都不好了。這和之前講的不太一樣啊,李淳風臨走之前描繪的玩意兒好像是「老子化胡」加強版啊。

  關鍵問題是,當初「黃冠子」真人說貧道要閉關,你給貧道護法,老張答應了。出關之後就搞了這麼個玩意兒?

  道長,我想退票。

  更讓老張糾結的是,這牛鼻子眼下是「奉旨化胡」,跟華潤號是戰略夥伴關係。為此工科狗連炸魚用的傢伙都讓人帶上了……

  當然李淳風不可能真的就弄一套「種姓制度」出來,「種姓」及類似的玩意兒,只適合人口較少民族統治人口很多民族。當然將此等制度發揚光大的,後來有個大買賣,叫做「殖民主義」。

  李道長是要為自己謀傳世功業的,所以手握空白聖旨的李淳風,他的核心力量在於,要給這個體系加一個不可抗力。

  這個不可抗力,就是來自「太昊天子」,實際就是中原皇帝的威懾。這可以是政治訛詐,也可以使軍事威脅,但不管是什麼,得讓一個個混到「帝誥」頭銜的「閻達」們,知道害怕,知道恐懼,知道維護這個體系。

  從這個體系中,「閻達」們或許不能千秋霸業一統江湖模仿漢唐,但是在貞觀十年把西突厥按在地上摩擦的唐朝注視下,「閻達」們就不想成就什麼霸業。他們不想成為突厥、鐵勒、吐谷渾、鄯善等名詞後面的又一個名詞。

  對一個游離在文明世界之外的蠻荒國主而言,他們要是能夠在一畝三分地上一直吃低保吃一千年兩千年,那也很不錯啊。

  這漫長的歲月中,子孫後代就不用想著多準備點武力去鎮壓討伐不服帖的,「鬼民」、「治民」們在這個體系中,知道有「太昊天子」這個體系之外的絕對力量,他們會麻醉自己會催眠自己,然後他們的子孫後代,自我催眠多了,也就愚昧了。

  至於眼下,先定下三十六方「法主」,酌情再提拔一些忠犬僧侶做編外小「法主」也不是不可以,面對「太昊天子」這個實實在在存在於世的絕世力量,他們只能忍。或許這一代的精英們還能有反抗的心思,反抗的念頭。

  然而第一代「法主」之後,這教育權就全部收入到了「法主」們的手中,第二代之後,愚昧無知之輩會增加,第三代之後,時代的形式,就不是那些被統治接可以隨隨便便逆轉的。

  除非……除非李淳風腦子一抽,在「太昊天子」的旨意中,加上這麼一條:「法主」「帝誥」寧有種乎?

  很顯然,熟讀《陳涉世家》的李道長,不是一個充滿國際主義情懷的道長。他懷揣著極端的利己主義,為了將來在長安重新閃亮登場,一顆良心,早已在漢陽閉關之時,餵了某條江南土狗。

  「嘖嘖,這牛鼻子真是夠毒的。」老張大致盤算了一番,發現李道長還玩了一個貓膩,他悄悄地把「治頭」這個階層,吸納了武士階層。那麼,武士集團往往掌握在大貴族的「法主」階層手中,等於「治頭」這個階層,根本就處於永遠不能聯合的狀態。

  下克上的土壤,不存在。

  因為「法主」階層還掌握著智力資源,那些把臉皮扔在地上隨便給李淳風踩的各色宗教僧侶們,也都憑借龐大的財力和「忠臣」,謀得不少「法主」的頭銜。

  「還好這臭道士出生的晚……」

  這比丘處機路過牛家村厲害多了。

  不過這僅僅是開始,除開「唐朝神仙」顯露神通炸了娑夷水大堤差點淹了勃律王城之外,還有一個故事的爽點正在慢慢佈局。

  大量的鯨魚骨頭被裝上了鐵製鎖扣,方便迅速安裝。在一個良辰吉日的夜晚,那一夜,娑夷水很平靜,沒有波瀾;那一夜,勃律人正準備進入夢鄉。

  伴隨一聲巨響,城內的勃律人都是驚駭莫名,連勃律王閻達都從被窩裡爬了起來,趕緊穿上一套盔甲,準備迎接敵人。

  當然他先去找了護國大法師「唐朝神仙」李真人,李淳風一臉凝重,掐指一算,大叫一聲「不好」,頓時衝了出去。

  很快,孽多城的城頭,都能遠遠地向東看到火光大作,火光不僅僅是大作,更是五顏六色。紅綠交替之際,白煙滾滾,黃霧陣陣,煙霧在火光的照耀下,若隱若現能看到一頭巨獸無比猙獰地在那裡扭動。

  「那……那是什麼?!」

  不僅僅是閻達,所有孽多城城頭的士兵都驚駭的瑟瑟發抖,那是何等巨大的一頭魔獸。它的頭顱能張嘴吞下一頭牛一頭象,它的身軀無比長大,隱隱能和城牆媲美。

  「君上快走!此地不宜久留!沒想到娑夷水中,竟然有如此惡龍!」

  「龍?惡……惡龍?!」

  一看李真人這表情,很顯然法力不夠看打不過那惡龍,閻達連忙叫道:「法師快快向『太昊天子』求旨——」

  然而李淳風頭也不回,趕緊跑路的樣子。閻達一看,跺跺腳,也跟著跑了。往城西跑的光景,閻達心說老子剛剛能混個長久飯票,難道就要毀於一旦,於是他攔住李淳風大哭:「法師既承聖天子旨意,還請稟明上帝,垂憐小王啊——」

  昊天上帝於是立刻就背上了黑鍋。

  李道長一咬牙,彷彿要費不少手段,只見弄了一套加了特技的廣播體操,手中長劍遙遙一指,聽得一聲巨響,城外火光更是熾烈。城樓之上,忽地有士兵大叫,聲音極為的興奮。

  有人在城頭看的分明,那火光之中,似有人影持劍,一劍斬向了惡龍的腦袋。

  轟隆一聲巨響,那震動連城西都能感覺的分明。這光景,城內數萬人早就驚慌失措,一時間彷彿世界末日。不過聽到這身巨響,「唐朝神仙」適時噴了一口「鮮血」出來,然後嘴裡流著血大笑:「君上!我們得救了,我們得救了啊!哈哈哈哈哈——」

  李道長一副死裡逃生喜極而涕的模樣,讓閻達眨眨眼,小聲問道:「真、真的?」

  數萬人都在恐懼中等待著混亂的平靜,然後等待著天明。

  天,很快就亮了。

  地平線上爬起的朝陽,讓孽多城的人們遠遠地看到了一頭無比巨大的惡龍骨骸。它是那樣的巨大,它是那樣的真實,它的周圍到處都是灰燼,它的頭顱上,有一道極遠都能看到的致命一擊。

  人們在慶祝的同時,很快在這裡修建了一個祭壇,被斬殺的惡龍骨骸,就這麼擺放在那裡讓人觀看。

  沒多久,「天子斬龍」這件事情,從勃律傳了出去。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5 09:13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7-5-6 20:29
第九十一章 看天子裝逼

  「真有龍骨?」

  「我王,千真萬確,那龍骨任由觀摩,便是以手觸之,也無不可。那骨骼卻為獸骨,做不得假。勃律王更是驅使二象立於骨旁,二象若是置於龍腹之中,只怕還能騰挪輾轉……」

  聽到這裡,羊同王李迷夏眼睛放光,「此等巨獸,竟為人所斬?唐國果是神奇玄妙之地。」

  「還有一事容稟,『唐朝神仙』李真人,說是他日相會,便來訪問我王。更是有幾個器物,命我交予我王。」

  李迷夏頓時大喜,連忙道:「是何物?」

  「這……非是美玉財寶,只是吃食,不過,倒是別緻新鮮。」

  「快快拿來!」

  說罷,李迷夏突然一愣,「沒謹台,你可是吃過了?」

  「我王恕罪,上國天使之命,不敢不從,卻有吃過。」

  「好你個奸猾獒犬,那滋味如何?」

  「甜,食之心生愉悅,甚是快活。」

  甜味,這是一個能讓大腦都要顫抖的滋味。人要維持力量,需要鹽;人要越發聰明,則需要糖……這不是享受,這是本能。

  片刻,不等黑皮閹奴試吃,李迷夏已經吞了幾顆去核櫻桃。吧唧吧唧吃的汁水橫飛,糖漬將他鬍鬚粘在了一起也不知道。

  「再來一罐!」

  又是吃了一罐桃兒的,只覺心中歡喜卻又愁惱,歡喜的是這人間美味大概就是如此,愁惱的是沒謹台這個笨蛋居然只帶了兩匹馬駝的量。

  「唉、唉、唉……」

  一連感慨三聲,李迷夏手指捻著一顆鮮紅的櫻桃,「說來我也是去過長安的,還見過唐朝的開國皇帝,那是個極好的長者,見我恭順,更是賞賜了不少東西。我在長安的宴會上,也曾吃過這新鮮的果子,可如今卻不能天天吃到,更是年年吃到都不能。唐朝那樣富足安逸的日子,我作為象雄的王尚且不能比擬,何況是那些牧奴呢?」

  「我王,若非吐蕃隔絕東行之路,又與吐谷渾、唐朝交惡。上國天使贈予的罐頭,只怕早就到了。這正是吐蕃人的絕情,吐蕃人的無情所致啊。」

  「我娶了吐蕃贊普的妹妹,又能如何呢?」

  「可是我王早已不喜他的妹妹,況且因為此事,吐蕃還曾派兵搶奪了我們的草場,劫掠了我們的牛羊。要不是唐軍出現在了積雷山,或許我們早就因為裡應外合,被吐蕃人滅亡。」

  「沒謹台,你說的對啊。」

  李迷夏更是愁苦,然後滿臉愁容地大口大口地吃著桃肉,讓一旁站著的沒謹台口水狂吞。

  不說是沒謹台這個近臣,就是李迷夏周圍的侍女閹奴,也紛紛難以自禁,目光不時地瞟過來……

  「要是『唐朝神仙』能早點來我們象雄做客就好了。」

  「是啊是啊……」

  不僅僅是沒謹台,所有羊同王王宮內的人,都是這樣連連點頭。

  而此事的勃律王都孽多城,有些原來的塞種遊民看到了巨大的「龍骨」,震驚之餘,更是彈起了琵琶,唱著「天子斬龍」的故事。他們一邊唱,唐朝來的能工巧匠們,用奇特的釘子,將龍骨關節釘的更牢固。

  他們是光明正大釘的,用勃律王閻達的話來說,這是護國法師請來的「殺龍釘」,可讓惡龍萬劫不復。

  在「惡龍」骸骨之前修建的高台,已經正式取名「天子斬龍台」,「唐朝神仙」李淳風還專門建議勃律王閻達立碑,然後李真人親自執筆記錄。

  此事一個月後傳到長安,讓李董暗爽不已,卻又不好意思直接出來裝逼炫耀。反倒是侍中魏征很老實,直接說起西域有國名曰勃律,武德年曾來朝貢,上個月發生「天人殺龍」一事,可謂祥瑞吉兆……

  如此云云,李董在朝會上那是憋著笑臉故作肅然,先是假模假樣鄙視了一下番邦小國的大驚小怪無知愚昧,接著又說這種無稽之談,根本不需要去求證,肯定是假的。

  在眾臣紛紛表示老闆你實事求是的精神真是令人敬佩的時候,兵部尚書侯君集以及西域安撫使長孫沖,分別來了一份奏疏,說的就是此事,說「天人殺龍」一事,是真的,千真萬確,如今西域傳的到處都是,塞種吟遊詩人琵琶都快彈爛了。

  當然了,大表哥操練了這麼多年,臉皮早就不要了,他直接就說了:臣幾經詢問,皆言乃「太昊天子」怒而斬龍,故勃律國內建台修碑,惡龍骨骸之處,名曰「天子斬龍台」。

  眾臣紛紛抬起頭來盯著李董看,意思就一個:老闆,你是會玩的。

  毫無疑問,貞觀朝的大臣們沒一個信的,就眼前這位天子,特麼的要不是玄武門,鬼知道是不是真的一步到位。當年李元吉要是不那麼愚蠢……嗯,這麼說來好像是有點天命的意思啊。

  於是眾臣們紛紛又低了頭去,默默地看著李董裝逼。

  此事在長安轉了一圈,終於傳到了漢陽。不過到了漢陽,某個筆名「苦聊生」的窮酸措大立刻就給李道長編排了一個故事。

  故事是這樣說的,娑夷水龍王聽說來了個唐朝道士能掐會算,每天給娑夷水打漁的漁夫指點一個地方,總是滿載而歸。龍王一聽這消息,就從漁夫那裡打聽到了唐朝道士的落腳處,化了人形,跑去唐朝道士那裡算命。

  那道士自稱姓李名淳風,說是知道龍王來歷。娑夷水龍王不信,便和道士賭鬥次日降雨點數,豈料道士掐指一算,說出降雨時刻得水幾多,龍王離去時,自忖本地翻雲覆雨乃是自己差事,哪能讓這唐朝道士贏了去。誰知第二天昊天上帝降旨,幾時幾刻降幾分雨點,和李淳風算的分毫不差。

  於是……

  「於是龍王偷改降雨時辰點數,被上天降罪,斬殺在娑夷水畔?」

  老張一臉懵逼地看著崔玨,這個故事……這個故事……好啊。

  「兄長覺得不妥?」

  崔明月咬著筆桿,歪著腦袋看著張德。

  「不、不,非常好!非常好!」

  老張搓著手,還笑著說道,「最好龍王托夢給剛直不阿的侍中魏公,讓魏公向人間天子求情,這樣聽起來,才更有趣啊。」

  「兄長說的是呢,不若就讓魏侍中做那斬龍的監斬官好了,更顯氣魄。」

  「……」

  「兄長?」

  「哦,好,很好。非常好!」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7-5-6 20:46
第九十二章 雙贏之法

  「抬頭看吧!你的死兆星在閃耀啊!」

  抽出橫刀朝天一指,一群不願接受社……帝國主義改造的有活力社會團體,被沔州公安廳的特警戰士當場戳死。「八·一九」特大具有黑社會性質團伙火並案,就此畫上了句號。

  沔州長史張德臨危不懼指揮若定,將極其凶殘的犯罪分子,一一擒拿歸案!貞觀十年八月二十日,沔州二縣百姓紛紛拍手稱讚,表示長史張德,真乃「罪惡剋星」!

  誰是有活力社會團體?平日裡不怎麼服帖政府,但大多數時候服帖的團體。當這些團體不接受改造的時候,那麼他們立刻就成為了凶殘的犯罪分子。

  比如本地熊姓和朱姓,他們一個在漢陽,一個在汊川。如果他們聽從長史張德的建議,耕地用水大家不要搶,那麼,他們可以繼續是有活力社會團體,也能參加沔州俱樂部的休沐活動。

  但是,他們居然從張德上位起就爭水,爭到拿老張的話當放屁。

  那麼正如老張橫刀朝天一指怒吼的那樣,「死兆星」在閃耀啊。

  破家的縣令,滅門的令尹。這些地方小土豪,終於明白什麼叫做一地主官之怒。只用了一天時間,熊姓和朱姓直接除名,個別首腦當場擊斃,餘眾有「出謀獻策」者,上報給了中央,刑部批不批斬首示眾,也就這兩個月的事情。

  至於熊姓和朱姓的親朋好友,本來想要串聯,然而老張公開放了話,有活力社會團體讓他一個人不痛快,他讓有活力社會團體全家舉族不痛快!

  一時間,沔州政清人和官民和諧,地方土豪紛紛化身「鄉賢」,修路的修路,鋪橋的鋪橋,即不爭奪水源,也不打聽全國最大工地的消息。

  這讓人十分的滿意。

  「夠狠!」

  李德勝串門擼兩個蛋筒吃吃,一邊吃一邊催著張德,「沔州那些不知死活的豪強已經清除,眼下可以治沔州境內溳水大堤了吧?這光景修渠,當是無人能阻。」

  因為在工部水部司還當著個九品官,李德勝今年的業績只要過得去,就能升一升,工部和別的部門不一樣,陞官相對容易,只要有工程。

  「說的彷彿是我有意為之……」

  老張嘬了一口涼茶,悠悠然道,「熊氏那不知死活的東西,以為那楚地大姓的頭銜來壓我,就能拿些營造工程獲利,簡直……愚不可及啊。」

  「嘿嘿,你偏說這等漂亮話。你當我不知麼?無非是那日吳王前來,這熊氏口出惡言,惹了你的心緒罷了。偏是拿這熊氏開刀才成麼?」

  「我有那般無聊?」

  懶得和他分辯,老張思索了一下李德勝的差事,「眼下修堤肯定是可以,不過以我之見,修堤不如修壩,你我正好各取所需。」

  工部水部司的工程,有編內有編外,但只要完成,且有產出能利民,那麼這個業績是不會跑的。

  張德想的是再截個沼澤口,然後利用地勢差,讓地勢低的一側水排空,地勢高的一側則成為水庫或者汛期洩洪區。

  多了不敢說,這種類型的湖沼平原,最少能得水田三萬畝以上,理論上能多增加接近四百戶人口。如果把臨漳山周圍能夠利用的沼澤地全部搞定,估算一下,把現有的農田都算上,可以突破三十萬畝。

  就算不搞大工地,光農業人口,臨漳山地區就能養活兩萬人以上,單獨設一個縣出來完全不成問題。

  而這樣的地區,在荊襄比比皆是。

  但是事情不是說張德想到了,就能一路暢通。光現有耕地為了爭奪梯田區的灌溉水源,漢陽熊氏和汊川朱氏,已經打了幾代人。而張德來荊襄之前,就已經佈局,新修梯田的規模相當大,其中不小的一部分,就是用來堵地頭蛇嘴的。

  只是萬萬沒想到的是,雙方打出狗腦子來,老張從中斡旋居然都不聽,反而還要去吳王府告他刁狀,不僅如此,還仗著「鄉賢」的優勢,串聯出仕子弟,準備去六部告他黑狀。

  原本雙方只是因為火並,影響了當地風氣破壞了生產,張德可以既往不咎,事實上全國各地也是這樣做的,和稀泥嘛。

  但是,他們不好好地禍害鄉里,居然想要破壞他張操之的官帽,實在是忍無可忍!

  作為一條權限狗,老張怎麼可能不利用手中的權限呢?於是熊氏和朱氏,就被張德踢出了「沔州發財群」。

  我是群主我最屌!

  「汊川以東,倒是可以一試,秋收之後,入冬前可以完工。」

  李德勝顯然早有準備,此事是討論過的,在隋朝就有施工方案,只是因為種種原因,最終沒有實施。

  實際上對楚地的開發,一直在緩慢但有效地進行,只是沒有過像張德這種有目的有計劃的大型開發。

  作為工部水部司的小官僚,如果是寒門出身,那不必多說,沒什麼戲唱。但李德勝除開丹陽郡公家公子的身份,當年在北地坑了范陽盧氏一事,他絕對讓不少朝中官僚記得他。

  儘管事實上來說,他是給皇帝釣魚執法背黑鍋,但這不妨礙他在新貴集團中,名聲還是有的。

  加上張操之在側,老李只要不掏出意大利炮而是意大利麵,工部老大段綸,不介意給張德和李客師一個面子,而且很有可能還要低調地拍一下老闆李世民的馬屁。

  「舊時漢陰以北,小別山對岸,你可知估算有田畝多少?倘若沼澤平抑下去。」張德突然面帶微笑,給李德勝倒了一杯茶,省得他吃冰激凌吃壞肚子。

  「多少?」

  「一百三十萬畝,漢水南北加起來,大概是這麼多。」

  江漢平原是個好地方啊,可惜這年頭還沒開發出來。

  「窮你我之力,大約是有生之年看不到的。」

  「愚公移山,子子孫孫無窮匱也。」老張哈哈一笑,「總不能甚麼事,你我都全部包了吧?」

  「漢水以北就不要想了,待明年升了官,倒是可以一試。」

  「給你個汊川縣令做不做?」

  「先看看今年種麥,能產幾何再說。」

  這年頭,小麥畝產感人,北地最好的片區,平均也就兩石。二十斤麥種下去,收個一百來斤就是老天保佑。像賈氏那樣挑揀實驗田,弄出四石五石六石這種事情,也就是給朝廷吹牛逼用的。

  真實情況就是小麥產量低下,而且沒有太好的解決辦法。所以賈氏一直在推廣套種,就是為了保證能夠豐年有餘的同時,還能扛得住災年。

  不過和西域地區比起來,河北河東的產量,那也是高產中的高產。

  勃律王閻達就因為這件事情,跟「護國法師」打聽了一下唐朝的小麥畝產,不打聽還好,一打聽,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淚眼婆娑的勃律國主拉著「黃冠子」真人的手,一邊哭一邊叫:「小王慚愧啊,若依唐制,勃律國中麥產,一畝能得六十斤,已是豐厚;若有百斤,堪稱祥瑞,可以為霸業之基啊。」

  「……」

  「唐朝神仙」這時候就鬱悶了,他有點後悔跟勃律王扯農業發展綱要這種事情。不是說提了不好,而是專業不對口,容易露陷啊。

  想到這裡,李道長眼珠子一轉,一副悲天憫人狀:「貧道聽聞北天竺物產豐厚,敢問君上,可有此事?」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7-5-6 20:54
第九十三章 秋收借糧

  根據玄奘定期發往敦煌的《見聞錄》,李淳風知道烏仗那就是法顯所說的烏萇國,順娑夷水而下,至大雪山急轉南下,便是信度河。這一片地區,兩側多高山,唯獨河谷地帶,土地相當的肥沃。

  在勃律站穩腳跟的同時,李淳風早就派出商隊,帶著白糖、絲綢、宣紙三種東西前往烏仗那。和健陀羅類似,這是一個佛國。都說南朝四百八十寺,烏仗那一國就有寺廟五百,而健陀羅更狠,有一千四百所寺廟。

  河谷地帶的產出,基本都落入了僧侶之手,像勃律人這種貴族還能一起吃肉的,反而是少數。

  「這是烏仗那芸薹,莖葉可食,得菜籽兩石。」

  一臉風霜的張氏子弟將冠帽取下,從麻袋中,抓了一把烏黑油亮的菜籽。李淳風碾碎了幾顆,瞬間就出油。

  「好東西,比關中芸薹強之甚多。」

  芸薹就是油菜,烏仗那有七八種油菜,可食用的就有五種,出油率都不低。關中這幾年興修水利,也僅僅是讓油菜籽的產量達到一石半,相當的寒酸。

  滄州用鯨油肥地,反倒是能讓油菜地產量達到驚人的三石,但消費比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要不是油料價格居高不下,薛大鼎在任時,根本不會去種。

  「真人,還有這個。」

  一把絨毛,從另外一隻麻袋中抓了出來。絨毛極細,又相當柔軟,可以說手感非常的好。李淳風是接觸過張德的,知道羊毛在草原上是主力產品,現在的毛線,成品質量相當的差,但不管是靺鞨人還是蒙兀室韋人,都不介意。

  能抗寒,管什麼做工不做工。

  至於羊絨,除了部落首領貴族,根本沒人用得起。

  「羊絨?」

  「信度河河谷,由東北向西南,我詢問過當地農牧之人。春來東冷西暖,降水東少西多。這羊絨,就在健陀羅一帶最高產。」

  「玄奘在《見聞錄》中提過此事,汝家宗長,亦曾讓人前來尋得種羊。不過當時沙州未得,所以作罷。如今……倒是可以著手。」

  「真人,健陀羅細毛羊較之懷遠河套羊,要強甚多,就是不知道水土轉移,這健陀羅細毛羊能否有今時產出。」

  「試一試總歸好的。」

  李淳風幫他定了調子,這張氏子弟微微行禮,然後道:「還有一事,烏仗那國有僧王詢問宣紙製作之法。」

  「呵,此法知之者甚少,慢說他們,長安打聽的人又少了?不知所謂。」李淳風冷笑一聲,正色道,「倘若下回還要詢問,隻字不提,就說不知。連『宣紙』由來亦不能告之。」

  「是,此事醒的。」

  烏仗那、健陀羅有民多少,恐怕他們自己都不知道。不過勝兵幾何,還是要知曉的。這一點,玄奘已經在《見聞錄》中發了不少情報給沙州,李淳風研究了一下,名昝君謨前往一趟且末城,面見檢校都尉一職的程處弼。

  西域作戰和中原不同,有時候精銳有個幾百,就能帶著一票烏合之眾,瞬間滅國。以勃律為例,其實眼下勃律國內,還有國中之國數十個,這也是為什麼李淳風給閻達定下三十六方「法主」的緣故。

  這些國中之國,聽調不聽宣,可以尊你勃律為王,卻不能染指他們的土地牧奴。李淳風來到閻達身旁,簡直就是久旱逢甘露,憑借「唐朝神仙」「上國天使」的名聲,可以碾壓那些國中之國毫無反抗之力。

  只是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李淳風前來此地,不是為了幫助閻達一統勃律東征西討成就霸業的。閻達獲利的同時,李淳風也必須獲利,並且大唐也必須獲利。面對李世民這樣的帝王,他們別無選擇。

  華潤號在孽多城設了信鴿點,只是連續幾次試飛,都死的一乾二淨。這裡的氣候太嚴酷,對信鴿來說,相當的難混。不僅僅是氣候,這一代的猛禽種類也非常的多,信鴿飛行的高度,在孽多城就要面對幾種鷂子。

  張氏子弟也是相當的急,不過鴿子們也很絕望,也很無奈……

  關鍵還是蔥嶺不在唐軍控制之下,此時的蔥嶺,依然是西突厥的天下,娑勒色訶城甚至還有西突厥的吐屯在耀武揚威。而這個地方,隔著坦駒嶺,就是勃律。

  而坦駒嶺,就是以後的興都庫什山脈,稍微繞道,就能幹的勃律人菊花流血。

  駝隊馬隊把消息傳到且末,這時候才能讓信鴿起飛,接力賽一樣,把重要的消息在幾天之內傳遞到張德手中。一路上,又要死掉失蹤幾十隻鴿子。

  「唔……看這地形圖,應該就是克什米爾地區啊。信度河應該就是印度河,這個烏仗那,應該就是在印度河河谷地帶。」

  大致的範圍,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張德印象中,好像這個地區雖然一直在種族仇殺種族對立,持續了幾百年,但一直都是人口稠密區。

  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喀喇崑崙的一個口子,可以讓西域的軍隊迅速地插入北天竺的核心地帶。佛國再蠢,也知道填人抵擋,最好是控制。這也解釋了為什麼佛國能夠在興盛期向著這條線路擴散,直到西域。

  同時,這也是相當重要的商道。

  然而眼下控制這裡的,卻是勃律、西突厥還有于闐,當然較大影響力上,還要加上一個唐朝。

  烏仗那國以西的波斯,眼下亂成一鍋粥,時有叛亂發生,也因為地理緣故,到烏仗那就可以說是極限。

  「這羊絨質量,比河套河東河北的羊,都要強啊。而且土地肥沃,油料作物居然產量這樣高,按照臭道士所說的,他們的水利設施和農業技術,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啊。看來,真的是土地好了。」

  群山峻嶺之間,恰好又一片肥沃土地,這實在是……讓人忍不住不搶。

  這不是老張的想法,而是勃律三十六方「法主」的想法,他們以前是不知道,後來是不想知道,現在是別讓我知道!

  「護國法師在上,小的坦駒嶺『法主』,由佛入道,如今始姓呂名寶象,願為護國法師南行烏仗那,為我『治民』災荒借糧。」

  「好!貧道借你一員猛士,乃大唐涼州梁猛彪,但有性命之憂,他自救你。」

  「多謝護國法師,小的無所畏懼!」

  幾日後,烏仗那國國主嘴角抽搐,指著坦駒嶺「法主」喝道:「住口!你這個無恥的卑賤的山中奴隸!你竟敢在我這樣的王者面前說謊!這世上,哪有秋收之後的災荒,哪有富庶之人的借糧!」

  「我自叩拜『帝誥』之下,承『太昊天子』之感召,前來此地,是友非敵。只是借糧,烏仗那王為何要口出惡言呢?」

  言罷,呂寶象將頭冠取了下來,一屁股坐在地上,身旁站著一臉森然的梁猛彪,他突然抬頭道:「烏仗那王,請允許我大膽地提個建議。」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7-5-8 10:08
第九十四章 馬放屁

  西域高昌,兵部尚書臨行前招來福威鏢局總鏢頭總管事總檔頭王祖賢,王祖賢風塵僕僕,到了大營稟報之後,這獨臂刀客便到侯君集面前行了個軍禮。 .更新最快

  「王大哥在關內做鎮將,又在長安受過封,怎麼還在外面搏命?」

  「總管容稟,倒也不是俺福薄命賤,只是家裡續絃又生了一個,前頭跟著郡王廝混,這回來西域,也是想臨死前搏個『將軍』,游擊、游騎,都行。」

  「鏢局來回一趟,能有多少進賬?」

  話鋒一轉,侯君集讓王祖賢愣了一下,不過王祖賢還是抬起獨臂,行了一禮後繼續道,「若是維瑟爾那般的,一趟賺五千貫都不止。」

  「恁多?」

  「早先走金山以北,不說沙盜、馬匪,就說金山的蚊蟲,也只有福威鏢局有抵禦蚊蟲的物件。除開酬金,維瑟爾也會勻一些駱駝挽馬給我們,捎帶一些火麻布,在西突厥也能有十倍利。」

  「聽了你這買賣,我也心動了啊。」

  侯君集摸了摸頭,感慨了一聲,然後看著王祖賢,「王大哥能說幾國語?」

  「突厥、波斯、吐蕃、吐火羅都懂一些,這幾年盡跟他們打交道了。還能看幾行盧文,西域行商,會說幾國之語不算本事,偏是盧文最是要緊。這萬里佛國,盧文有類漢字之功。」

  眼下西域做生意,從金山到北天竺,普遍以盧文為準。主要是佛國佛經多是盧文,商人和僧侶往往結伴,於是久而久之,就形成了這麼個奇怪的習慣。

  波斯人不會說勃律方言不怕,會盧文,就能和勃律貴族交流,生意就能做起來。

  李淳風來之前,一路主要就是學習盧文、梵文、波斯文,他本身就懂突厥文,又因吐谷渾故,吐蕃語會說四種方言,卻不曾知曉吐蕃是否有文字。

  「嗯……」侯君集目光有些深沉,他盯著王祖賢,「聽說王大哥家郎君,是在張操之手下?」

  「承蒙張梁豐看重,如今在登萊有些差事,前頭去了東海,時有寫信,不過也不知道如今做些甚麼。」

  「那老夫和王大哥也算是有交情啊。」侯君集伸手在王祖賢和他自己之間比劃了一下,顯得極為熟絡。

  「還未請教總管……」

  王祖賢有些奇怪地看著侯君集。

  「老夫兒子。」侯君集頓了頓,有些複雜有些感慨地說了一句,「也是在張操之手下混啊……」

  一聲長歎,總覺得矮了張公謹一頭啊。天知道侯文定怎麼就認準了張德,他比張德年紀大啊!

  如今侯文定在石城鋼鐵廠,西征之前收到的信上面,還說是再有個一年,就去科舉一回,然後重回遼東做個縣令。

  入娘的……

  「真是沒想到啊。」

  王祖賢有些吃驚,他當然會吃驚,兵部尚書的兒子,居然也在張操之手下混飯,這讓人情何以堪?

  「算了,就是不提。不過有此干係,倒是能和王大哥說說眼下的事情。」

  「總管吩咐便是。」

  「大哥身無軍職,老夫也不能差遣指使。」話是這麼說,但王祖賢到底是退伍軍官,理論上只要皇帝一句話,他就是一個兵。再者,福威鏢局和懷遠郡王李思摩結合的相當深,而李思摩這條瘋狗,又是皇帝的白手套,所以王祖賢很清楚,想要端穩西域絲綢之路這個飯碗,侯君集這個目前西域最高長官有什麼差遣,他必須得聽著。

  「俺行伍出身,不願為碌碌老兵,總管一聲令下,福威鏢局皆為敢死猛士!」

  「好!」

  侯君集猛地一拍大腿,站了起來,然後目視王祖賢,「如今,倒也卻有要事!有公事,也有私事。」

  「先公而後私,總管請講。」

  「今年休整,積蓄一年之力,待糧秣到位,士卒戰心又起,擇機拿下圖倫磧以南,打通勃律山口這條商路!」

  王祖賢當然不會說這條商路本來就是通的,只是圖倫磧以南到勃律山口的地盤,目前是于闐掌握。如今且末已亡,程處弼因功受獎,目前檢校都尉一職帶兵鎮守。朝廷還沒有在且末設統軍府,不過還是給了程處弼兩個團,其中一個團是程處弼為校尉時就帶的兵。

  這裡面有貓膩,一般而言唐軍一團給個兩百人滿員兵額,實際上根本用不完。然而程處弼這裡,是超編三百人團,滿編不說,還有李思摩這條瘋狗的狗崽子過來大概一個旅加一隊,有一百五十人,都是相當厲害的騎馬步兵。

  也就是說,且末這裡按照給朝廷的文書,是只有兩個團。但在李世民的案頭,卻很清楚這裡有七百五十人,而且都是戰兵。

  這點兵力,出其不意的話,直接可以滅了西域任何一個所謂的大國。但眼下要消化高昌、且末、鄯善、吐谷渾舊地,唐朝當然不可能繼續用兵。只是連長安的胡商都清楚,唐人繼續西進是鐵板釘釘,只是時間問題。

  以前西進,最大的問題在於收益太低不說,投入極大。且後勤上要完全依靠甘涼關中,若非絲路實在是大賺,漢朝時又有匈奴在側,主觀意願上,漢人並沒有去經略這些垃圾地區的心思。

  中原不愛種小麥,不僅僅是磨製技術不過關的緣故,還有就是產出太低。但中原再低,一石幾斗總歸有的,多的兩石三石也是可以。然而像西域這種麥產豐富之地,河中最好的地,也從未達到過兩石。倘使再往西,二十斤麥種,居然只能收四十斤到七十斤之間,就這樣,竟然造反者甚少。

  而中原只要糧食產出普遍一石左右,那麼反旗早已開始飄揚,而且不是一桿兩桿。

  時代發生了變化,不管是李思摩還是福威鏢局,都有大量的特製大車,這些大車可以將運輸損耗降到很低。同時不管是山東士族還是關隴門閥,亦或是貞觀新貴,在貞觀五年之後,都在爭奪肥美的利潤。

  連一向不「與民爭利」的李皇帝,都幾乎赤膊下場,可想而知其中的收益何等的恐怖。別說李世民自己,因維瑟爾將一批金沙交給長孫皇后,這個一代賢后,少見地吹了枕頭風,讓李世民深刻地知道:雖然萬里沙海可能不出一顆糧食,但駝鈴一響,賺來的金沙早晚把洛陽宮都填滿。

  眼下沙州的行情,實際就是消化吃到嘴裡的,穩住放在面前的,狩獵離得不遠的。且末到手,破城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于闐人連討論都不敢,只覺「唐朝惡鬼」永遠不要踏足他們的土地就好。

  可惜眼下的真理,叫做兵強馬壯;當今的正義,它是披堅執銳。

  「勃律如今局勢變幻,陛下需眼線耳目,福威鏢局名聲在外,胡商多有交結。王大哥,可願前行勃律?」

  如果這個時候有冒險者工會,只怕是從沙州一直到涼州,都會多不勝數。王祖賢微微思考了一下侯君集所說的話,聽他的意思,只怕是皇帝需要更多的情報。而且不是圖倫磧一帶,而是到了羊同人的地盤。

  風險不大,甚至可以說,沒什麼風險。

  「某說過,總管但有差遣,無有不從。更何況,此乃君命。」

  「好!」

  侯君集又是叫了一聲,然後道,「公事說罷,再說私事。」

  兵部尚書突然拍拍手,兩個巨漢拎著箱子走了進來,侯君集點點頭,一個巨漢將那箱子打開,裡面是一塊塊金條,碼放的整整齊齊。

  「總管這是何意?」

  「聽聞失蜜有龍種馬,老夫望王大哥幫忙尋覓。以福威鏢局的臉面,當有人為王大哥牽線搭橋。」

  聽到龍種馬三個字,王祖賢瞬間一個激靈。此事早就穿的沸沸揚揚,似乎是朝廷要新修馬場,而且目前已經能夠穩定產出河套馬,但皇帝連青海驄都不滿意,何況是稍次的河套馬。

  皇帝要求很高,失蜜龍種馬要湊一個「百騎」出來。

  而且這幾年皇帝大手大腳的厲害,洛陽宮新修不說,大明宮在建的同時,更是擴建了禁苑。封賞文武大臣,以前賞萬金,那就是狗屁,十貫開元通寶。而這幾年,皇帝是實打實的掏出幾百匹絹來打賞,連十分金貴的棉布,也毫不吝嗇。如李靖李績之流,更是寶馬良駒不缺,金山追風扔出去快五十匹了。

  然而皇帝排場這麼大,宰輔中也只有魏征稍微象徵性地勸了一下,歸根究底,還是這些打賞,都是皇帝自己的內帑,跟外朝沒什麼關係。

  皇帝花自己的錢,怎麼花,那是他的事情。

  別說是花自己的錢,依照皇帝現在的地位,他就算拿全國一年稅賦來造,重臣還真不一定會阻撓。

  權力的小小任性,也是可以允許的嘛……

  因白糖、宣紙、煤球、麻料、生絲等諸產的涉及,皇家內帑可以提供給李董的資金,讓李董揮霍的程度,早就超過了楊廣。

  就在今年,李董還翻修了太原宮,九成宮避暑之地,更是為了便利,新增一條弛道一條軌道。

  在這種節節勝利的外在情況下,沖昏頭腦雖然不至於,但似侯君集之流,還是各取巧妙地奉承皇帝。

  阿諛幸進小人之舉,不勝枚舉。

  然而誰也不能說什麼,因為抨擊的人會被現實殘酷地打臉,而且是打完左臉打右臉。

  自以為掌握真理的「清流」們也搞不明白,為什麼一掃「節儉」之風的皇帝,怎麼還能保持這麼高效率的成功。

  「龍種馬……」

  王祖賢低聲喃喃,有些為難道,「總管,此事……」

  「可有難處?」

  侯君集一愣,低聲問道。

  「難處不在失蜜,倒是……」王祖賢猶豫了一下,還是咬咬牙道,「郡王那裡,也有所綢繆,若是得了良駒,怕是繞不過去。」

  侯君集低吟了一聲,點了點頭,確實,李思摩這條瘋狗,根本繞不過去。和侯君集拍馬屁需要排隊不同,老瘋狗根本就是隨時隨地不分狀況環境,立刻就能拍的他主子爽到爆棚。

  「老夫也無辦法。」想了想,侯君集也沒什麼太好的辦法繞開李思摩,但他還是用求人的語氣說道,「不過,王大哥,以你我和張操之的交情,還望王大哥幫襯一二。老夫……不會虧待你的。」

  「這……」

  內心掙扎了一會兒,王祖賢當然知道兵部尚書的地位,更知道侯君集還是潞國公。可是,李思摩這條瘋狗他是郡王啊,而且還是皇帝的近臣,跟太監都沒什麼區別。史大忠之後,真是挑不出比他還忠犬的忠犬。

  更頭疼的是,王祖賢的羌女續絃,眼下回了懷遠,在大河工坊有些物業。而李思摩跟張德,算是夥伴關係,生意從來都是一起做的。

  不過王祖賢又想起了自己的兒子王萬歲,再一想侯君集兒子侯文定,心說今世富貴今世搏,子孫總不能和突厥瘋狗在一起,為子孫鋪路,怎麼也要和兵部大佬拉關係吧。

  於是他眼神鎮定,沖侯君集用力點點頭:「總管放心,俺定不讓總管失望。」

  「好!」

  侯君集頓時大喜,為了給皇帝拍馬屁,他是費盡心思,皇帝春秋鼎盛,再活個一二十年肯定沒問題,到時候西域是不是全部拿下?一個西域都護府,或者安西都護府,總歸是要有長官的,他侯君集現在是沒資格,皇帝不放心,但不代表馬屁拍了之後也沒資格。

  眼下皇帝講排場,要是給皇帝弄個百匹龍種馬,他侯君集要是還混不到尉遲恭那個份上,他就自殺!

  「王大哥,老夫備了些許濁酒,還望王大哥不吝共飲!」

  「多謝總管,那就叨嘮了!」

  言罷,擺開席面,就是上了葡萄酒,牛羊不缺,禽畜不少,更有時令蔬菜,顯然是早有準備。

  侯君集心中快慰,他琢磨著,只要王祖賢帶著人馬到了勃律,失蜜有李淳風在側,早晚都能弄到龍種馬。到了那個時候,拼的不是靈活不靈活,而是在勃律那裡的人脈如何!

  想到這裡,兵部尚書一臉的微笑。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10 00:13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7-5-8 23:30
第九十五章 放屁馬

  「十三郎,真去西域?」

  瓜州,華潤號的馬料場內,穿著白袍腳踩木屐的削瘦漢子沖一個玄衫中年漢子拱手道,「去年科舉,行卷走了鄒國公門路,只是……總之,如今不比七八年前。」

  開科取士雖然一度讓李董念叨著「盡入彀中」,可實際上效果如何,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短短十年,還是淪為高門大姓的自留地,許多看似背景簡單的士子,結果卻是在豪門書院就讀。

  「宗長到底也只是農家專精……」

  說到這裡,中年漢子目光肅然,「不過,十三郎,只要有操之公在,我等亦不必自怨自艾。」

  「我醒的。」

  坦然一笑,有幾分瀟灑,「此行非是于闐、疏勒,而是直奔勃律。眼下『黃冠子』真人乃是勃律護國法師,地位尊崇,當有一番際遇。」

  「那老夫就祝你賈十三郎前程萬里!」

  「賈沖多謝,告辭。」

  賈沖拱拱手,騎上一匹黑鬃馬,揚了揚馬鞭,不多時就追上了宛若一條長龍的馬隊車隊。

  叮、叮、叮……

  勃律山口,駝鈴又響了起來。

  「真人,這《音訓初本》,當真乃是將近百歲之人所著?」

  「貧道之言是真是假,君上且不必信之。」李淳風一副淡然模樣,「君上可遣使節朝貢中原,彼時在長安,自然知曉。」

  「小王如何敢不信!」閻達趕緊提高了聲音,有些激動道,「只是……只是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世上幾近百歲之老者,竟然還有此等偉力!」

  雖說勃律像個聯盟多過像個國家,然而閻達好歹也是勃律諸部認賬的王,是唯一有資格代表勃律去朝貢唐朝的人。

  臨近臘月,開春閻達準備親赴長安朝貢,此事已經先行佈置,通知了遠在高昌國舊地的侯君集。消息通過兩條線,很快就到了長安。對李董來說,這些跟自家有合作關係的小單位,來大唐帝國有限責任公司總部參觀,也是很有臉面的事情。

  氣氛一定要搞好,門口花籃一定要燦爛絢麗,邊上的大花瓶,必須得瓷的,沒有三米高那就是丟人。大門一定是玻璃做的,從外面一定能看到五米長一米寬的橫幅,上面寫著四個大字:財源廣進!

  想到這裡,李董不由得又笑了。

  李淳風旗開得勝,給大唐第二代皇帝帶來的,不僅僅是政治上的收益,勃律這個緊靠箇失蜜的聚落國家,就是一顆釘子。

  再休整八個月左右,到貞觀十一年的夏秋之交,夏糧收上來,沙州、西州、伊州,這新設三州,也該消化的差不多。這種體量的西域小國,摧毀起來相當的容易,只是摧毀的時候,沒有過得去的借口,是不行的。

  大唐不是強盜集團,僅僅是征服,並沒有意義,因為強盜集團,哪怕顯赫一時,最終也只會成為歷史垃圾堆中的一員,然後……萬劫不復。

  征服之後,需要思考的是統治。

  三州新定,已經宣告大唐徹底沒有了外部的軍事壓力,可以隨心所欲地搞內部建設。然而貞觀十年大唐,已經不純粹是靠天吃飯的農家樂帝國。皇家內帑就能支撐洛陽宮、大明宮、禁苑、太原宮、九成宮的翻新修建,這說明什麼?

  皇帝需要西域,但貞觀三年的需要和貞觀十年的需要,根本是兩回事。

  勃律王閻達在讚歎曹憲智力偉大的同時,更是發現了極大的商機。對他們這種連文明都算不上的部落國家而言,君王率眾行商,根本不算個事。此刻的西天竺,更有信奉一支專門吃素的教派,其教派成員,多是商賈,諸土邦可謂富得流油。

  《音訓初本》的好處在於,他可以很快地掌握,然後盡快地學會漢人之語。這相較於掌握僧侶專精的佉盧文,更加便利。

  為什麼?

  因為這世上最好賣的商品,全在大唐!

  一百張宣紙,換一匹無雜色的波斯馬。四尺六七寸的大馬,只要一百張宣紙,訶達羅支的僧侶就會拿來交換。罽賓國的大臣,甚至坐船進入信度河的主流,然後轉道健陀羅,再北上勃律,拜見勃律護國法師之後,再見閻達王求購宣紙。

  而一頭四尺七寸的大馬,只要不餓死,到沙州就能脫手。這樣一匹馬,在罽賓只賣十貫,到烏仗那,變成十五貫,到勃律,變成二十貫。

  但是,只要到了沙州,它就值三十貫,然後到涼州,它就變成五十貫!而這個價錢,在五年前,長安就是這個價。

  如今想要獲得毛色純一的大馬,在長安,輕鬆破百貫,而頂級權貴可能只是派出家奴來競價,自己頂多就是詢問一聲,如是而已。

  便是李淳風這個道士也不得不承認,一頭四尺七寸或者五尺高的波斯一色馬,它放一個屁,能蹦死不知道多少西域小民,也能蹦死不知道多少礦山之間的奴隸奴工。

  正因為如此,能夠和唐朝進行最高端的交易,才是閻達真正興奮的地方。而《音訓初本》,則是助推劑。

  他甚至想要把《音訓初本》壓下來不傳播,只是怕惹怒李淳風,而不敢這樣做。但是閻達想要把《音訓初本》延後幾個月再傳播,這是沒問題的。那樣一來,勃律會有一年左右的時間,比別人多不少能溝通唐人的自己人。

  只這一條,勃律人說他們的寶馬放屁聲音大,唐人也聽得懂聽得明白,至於訶達羅支人,至於健陀羅人,哪怕他們的馬屁聲如雷,唐人不知道你在比劃什麼,還能和你做生意?

  生絲賣誰不是賣?與其賣給瞎比劃的智障胡人,還是賣給能說兩句的智障胡人……

  有著傲慢本錢的唐人,顯然會這樣想,且正常情況下,大概率的會這樣做。

  一年,只要一年,閻達相信,一年的積累,就足夠他碾死勃律那些不聽話的軍閥、酋長、頭人……

  只是護國法師李淳風卻有一天找上閻達:「君上,聽聞烏仗那國之附庸,曾怠慢大唐僧人玄奘,還望君上發兵,討伐懲戒!」

  「這……真人,小王斗膽問一句,那玄奘,不是浮屠麼?真人和佛門……」

  「佛本是道。」

  「小王明白!」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5-9 23:3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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