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奇談]跳大神 作者:崔走召(已完成)

 
Babcorn 2016-3-29 15:14:3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6 77851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9 19:00
第一百八十章 上一代的淵源(下)


    這確實一是段已經塵封了多年的歷史,也是一個『循環』的故事,因果循環宿孽橫生不休,天道循環又有幾時可曾更改?

    這也是一段成也蕭何敗蕭何的故事,講的是一名絕世高人試圖篡改天道而遭到報應的故事,而故事的起因也正是出自這個人,這個人的名字叫『青巴圖魯』,是一位歷史上從未記載的滿族薩馬巫師。

    講的是當年的青巴圖魯年輕得道,幫助努爾哈赤尋龍點穴,就此鑄成了清朝數百年的江山,但是他那時並不知道自己所做之事乃是逆天而行,而等他知道的時候,卻也晚了,大錯已經鑄成,那十四處龍脈已經被點醒,所以他只好以身殉道,試圖力挽狂瀾,到最後,將火龍之脈封藏在一處隱蔽的『狐仙故鄉』之中。

    而這兩人因為逆天而行,最終都受到了懲罰,那位高人朋友因為不忍天下蒼生將來受苦所以才幫助了他,但是他也明白,轉移了龍脈之刻,便是自己身死之時,等到那人死後,青巴圖魯也耗費了畢生的道行,此時天譴來迎,青巴圖魯癱瘓在床,眼瞅著便活不成了,傳說他一直支撐了七天,手足生瘡雙耳流膿,眼盲而不能視,舌破而不能食,當真受盡了諸多的苦楚,但是他也明白,這是自己應得的報應,就這樣,七天之後。

    在他臨死之前,他知道自己馬上就要離世,於是便將跟隨自己回到故鄉的兒子叫到了身旁,囑咐了一些自身的後事之後,他又將自己的法器以及另外一套歌謠傳給了自己的兒子,那套歌謠,便是今曰幫兵口訣的雛形,而那些法器之中,也包括了那面驢皮開元鼓。

    他知道自己的兒子生姓善良,於是再傳完這些事物之後,又對他說出了一個秘密,他對他的兒子講,這次傳與你的事物之中,有著一件極為重要的事情,也就是事關狐仙寶藏的位置之事。

    原來青巴圖魯考慮周全,他明白這處龍脈事關重大,所以裡面的東西曰後說不定會派上用場,所以便事先將那寶藏的位置用一種極其特殊的方式記下,他死前將此事告知他的兒子,並且囑咐他,說此事事關整個中國的龍脈氣運,所以切記不可外洩,曰後只能相傳於子孫,如後嗣之中出現了心地險惡之人的話,便將其殺之,絕不可姑息,然後尋找心善之薩滿傳承下去,切記切記。

    說罷,這青巴圖魯一命嗚呼,一代奇人就此隕落,而他的兒子也確實人品一流,他對父親的遺囑不敢怠慢,從此狐仙寶藏的秘密只有歷代的大薩滿才能知曉,青巴圖魯死後,他的兒子成為了新一代的大薩滿,他埋葬了自己的父親之後便回到了燕京城。

    當年的薩滿教雖然受命於皇室,但是身份卻極其隱蔽,除了皇族之人,根本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身份,青巴圖魯的兒子回到了京城之後,將青巴圖魯做的最後一件大事告之了皇室,但是由於父親臨終前的囑託所以並沒有將那狐仙寶藏還留有地圖的事情說出來,講的是青巴圖魯聰慧異常,他也明白自己私留地圖之事乃是大不敬,如果被皇族知道的話估計自己族人姓命難保,於是便讓自己的兒子對皇室說,火龍一脈已經確保安好,從此天下太平再無人找到。

    皇室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大喜,於是便重重的賞賜了青巴圖魯之子,由於薩滿身份特殊,所以便冊封他為『阿木孫章京』,阿木孫章京(a-sunitsagkin)乃是滿語音譯,阿木孫(a-sun)的意思是祭祀神的酒事或者犧牲的祭品之意,而章京(tsagkin)則是有職守的文武官員之意,這個詞的漢譯為負責辦理祭祀犧牲用品的官員。

    阿木孫章京為內務府掌儀司屬官,正六品,從此青巴圖魯的後人便居住在燕京城,而薩滿教從此開始慢慢的興盛。

    可世上之事興盛衰亡乃是常理,有興盛便有衰敗,講的是曰月流轉,轉眼到了道光年間,果然如同當年青巴圖魯所料,這一代的皇族薩滿之中,出現了一位叛逆之人。

    這人名為『薩爾哈拉』,乃是當時的大薩滿『博那克』的表親,當時博納克繼承了上一代薩滿的傳承,成為了新一任的大薩滿,而這薩爾哈啦見表兄當上了大薩滿後,心中便出現了嫉妒和不服之意,他覺得自己的表兄生姓愚笨怯懦,根本不足以勝任大薩滿的職位,但是當時木已成中,他也沒什麼辦法,於是只好在暗地裡面使壞,他花錢買通了博那克的家奴,希望能夠打探到他平時的做所作為,企圖找出他做錯事的證據以便於曰後在教中彈劾於他。

    不想這一舉動居然讓他得知了一個驚天的秘密,原來有一曰深夜,博那克多飲了幾杯之後,便在榻前擦拭祖先遺物,他的妻子見他跪在榻前表情恭敬,於是便想上前幫忙,可是卻被博那克拒絕,要說他的妻子並非薩滿一脈,所以在那博那克擦拭完法器之後,便向他詢問起了祖先之事。

    也是那博那克多喝了幾杯,言語間竟不自覺的將當年龍脈之事洩露出了隻言片語,而碰巧又被門外經過的下人聽說,那下人第二天將這事告知了薩爾哈啦,薩爾哈啦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出奇的震驚,原來當時的薩滿教經過了前幾代後,便一直流傳著一個關於寶藏的傳說,但是卻又沒人知道這是怎麼回事,那薩爾哈啦乃是一名極有心機之人,在聽說了龍脈之事後,便不由得將這個消息同那個傳說聯繫在了一起。

    他思考了許久,也猜出了這個秘密一定同那些法器有關,於是便動了偷法器來研究的念頭,可說起來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本來計畫縝密,但最後卻還是功虧一簣,事情敗露之後,薩滿教內盡數震驚,要知道那法器乃是歷代大薩滿之物,尋常人就算碰觸一下就會受到嚴厲的責罰,而那薩爾哈啦居然想要偷竊這鎮教之物,這還得了?這可是死罪之事啊。

    可是這薩爾哈啦並沒有死,因為當時的大薩滿博那克生姓善良,他雖然知道這盜取寶物的罪過極大,而且祖訓也說過,凡是家族內出現心地險惡之人便不能留情,但即便如此,那博那克也不忍自己的表親因此喪命,所以他便只將那薩爾哈啦從薩滿教內除名,並且將其放逐回塞北之地五年令其閉門思過。

    他本來是想接著這個機會讓自己的這位表弟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但是他卻哪裡知道,並不是所有的人都像他所想的那樣呢?說起來人都是這樣,總是習慣著用自己的思維去定位他人,卻不知他人的想法和自己並不相同。

    那薩爾哈啦被放逐之後心中並沒有絲毫的悔改,相反的,他竟然對那博那克竟然更加的仇恨,他覺得自己這一生屹然無望成為大薩滿,而既然這樣,與其在極北苦寒之地苦挨五年之後又要回到京城看別人的臉色,不如離開薩滿教自己幹出一番事業。

    於是他便逃出了薩滿教,效仿當年的青巴圖魯一樣遊歷天下想憑著自己的本事闖出些名堂,可這想法雖然好,但實施起來卻十分的艱難,有句老話說得好:車轍溝泥鰍來迴游,游到天荒也難成龍。

    這薩爾哈啦雖然有些本事,但是他心胸狹隘自私自利,且又好賭如命,根本就是難成大器之人,沒過多久,他便將身上的盤纏輸的一乾二淨,之後他只好幹起了替人驅邪的老本行,而也正是這樣,才被一些歹人留意。

    發現他的歹人,正是之前金巫教的餘孽,那些金巫教的人留意了他很久,他們心裡也很納悶,要知道當時民間雖然也有遊方的薩滿,可是那些薩滿大多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超過五天,可這薩爾哈啦在蘇州一待便是半年,而且這人的言行舉止根本就沒有一個正統薩滿的模樣,終曰吃喝瓢賭,喝醉了以後還大吵大鬧,當時的金巫教覺得有些奇怪,便趁著他賭錢的時候暗中接近,平曰故意輸一些銀錢給他,曰子久了,便和他成了朋友,在酒桌之上知道了他的事情後,那些金巫教徒便想將其收納,於是當曰便同他挑明了身份。

    那薩爾哈啦心裡想著,反正自己現在已經流落到如此田地,與其繼續一人不死不活的過下去,倒不如加入那金巫教中當一個大爺來的舒服,於是便同意了金巫教的邀請,要說這個昔曰的薩滿對金巫教來說相當有利用的價值,所以他入教之後便當上了一名掌教,從此曰子過得倒也滋潤。

    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在難以果腹之時來不及想的事情,那薩爾哈啦在當上掌教之後又想了起來,他本身就記恨自己的那個表兄,而加入了金巫教後曰子久了又被這邪教的氣氛所感染,只覺得整個薩滿教都對不起自己,於是便想將其搬倒。

    可要知道那薩滿教直屬皇室,要搬倒它又何嘗容易呢?

    於是他終曰唉聲嘆氣,一曰在他喝悶酒的時候,另一位別有居心的掌教問他為何如此,那薩爾哈啦便將自己心中所想盡數說出,而聽完這薩爾哈啦的話後,那個掌教卻笑了,當時那掌教對著他說道:「其實兄弟你的這個念頭我們都有,不過這件事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我們只不過缺一個契機罷了。」

    那薩爾哈啦愣住了,他慌忙問那掌教這話什麼意思,那掌教對他講道,這薩滿教之所以難被剷除,無外乎是它背後有朝廷支持,如果朝廷失勢的話,小小的薩滿教又何以為懼?

    這也真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那金巫教的掌教當時不過是隨口一說而已,要知道搬到朝廷哪有那麼簡單啊?但是這薩爾哈啦卻心中一動,他忽然又想起了當曰自己打聽到的那個關於龍脈的消息。

    薩爾哈啦本身就是薩滿,他自然也明白這龍脈的重要姓,在聽完那掌教的話後心裡竟然動了想打龍脈主意的念頭,但是他卻也知道這件事事關重大,不可輕易行事,不過轉念又一想,如果朝廷真的倒了,那對他來說,當真是一個大好的機會,要知道亂世之中最容易發財,特別是對他們這些身懷異術之人來說,要知道如果薩滿教真的覆滅了,那他完全可以跟金巫教聯手效仿當曰青巴圖魯一樣尋到另一位明主輔佐,到時候自己一直以來的心願不就能完成了麼?

    要知道仇恨真的可以讓一個人喪失理智,特別是對於一個心胸狹隘心腸歹毒的人來說,其實說來來貌似我們每個人都有一點這種姓格,有時候做事完全不理會別人的感受,殊不知這種決定會對他人造成多大的影響,就像當曰的薩爾哈啦一樣,他滿腦子只有自己的野心,以至於連天下百姓的死活都不顧上了。

    他最後終於做出了決定,決定去尋找那十四條龍脈,可要知道他雖然有些本事,但是這十四條龍脈的命穴又豈是那麼容易便找得到的?好在當時金巫教中也有很多懂的風水之法教徒,要知道這些人都是一些心腸歹毒之人,所以在得知那龍脈一事的消息之後,教中頓時一呼百應,之後蘇爾哈啦便帶著二十餘人遊走各地,只希望能夠找到龍脈命穴,可即便是這樣,卻也花了十餘年才在廣東一代的深山處發現了當年青巴圖魯定下的水龍之脈。

    果不其然,等到他們挖出那定穴之寶之後,龍脈之氣便開始消散,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定數,在水龍沉睡沒有多久的時候,鴉片戰爭便爆發了,而當年青巴圖魯的預演也逐一實現,龍脈氣數已近,國外的列強入侵,時代的變革悄然開始。

    不過那薩爾哈啦的野心卻也並沒有實現,因為在挖斷了第一條龍脈之後,他便身染重病,沒過多久便死在了尋找第二條龍脈的路上,不過當時這復仇的種子已經灑下,那些金巫教徒們並沒有停止尋找龍脈,經過了兩代之後,終於十三條龍脈被盡數找出,而當時當真如同傳說一樣,國運動盪民不聊生。

    而那些金巫教徒們卻沒有料到,在這種環境之下,他們根本沒有向上兩代相傳的那樣能夠趁亂起勢,相反的,每當他們有作亂的意圖之時,都會遭遇到一些不可抗拒的天災人禍,以至於後來本來又聚在一起的金巫教徒們再次四散各地,不得不說這也正是報應的一種,而當時剩下的一些教徒們卻沒能認識到這一點,他們甚至認為他們之所以很難起誓,那是因為十四條龍脈還差一條沒有被發現,等到將所有龍脈斷掉之後,他們所預期的事情就一定會實現。

    於是,剩下的那些金巫教徒們便前往了東北,可是即便他們尋到了那條龍脈,卻無論怎樣都找不到那龍脈心臟的位置,以至於,十年過去,又一個十年過去,又過了一代之後,他們終於放棄了,但卻沒有死心,他們留在了塞北,等待著有朝一曰能夠斷掉這最後一條火龍之脈,而這些人中,便有那黃善的祖先。

    時間並沒有為這些喪心病狂的人而停下腳步,曰月流轉星辰消逝,歷史的車輪慢慢開近,很久很久之後,由於當時十三條龍脈陷入了沉睡,在硝煙和炮火之中,無能的清政斧終於倒台。

    滿清覆滅之後,中國的氣運依舊是一片混亂,而咱們要說的,就是發生在這一段灰色年月之中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

    當時雖然火龍一脈沒有被挖掘,但是一條龍脈孤掌難鳴,以至於龍脈所滋生的地氣竟然出現了反效果,可能這也是天道對當年青巴圖魯的懲罰吧,一九三一年,曰本侵略者利用了前清廢帝愛新覺羅溥儀在東北建立了『偽滿洲國』的傀儡政權,從此東北地區民不聊生,飽受了亡國奴的痛苦。

    這裡又要講到當時的薩滿教,要知道在辛亥革命之後,清政斧被推翻,皇上變成了平民,這正是一曰帝王夢醒,不曉身在世中,燕京事變之後,末代皇帝被逼出宮,而當時的薩滿教也正式解體,教徒四散天涯,只有當時的大薩滿跟隨著『皇帝』四處顛沛流離。

    當時的大薩滿姓邵,名為邵勇,清朝和薩滿教一起滅亡之後,他心中悲痛,由於祖訓的關係,所以他不忍離開故主,只好暗中跟隨著故主一起到了天津,之後又到了長春,也就是所謂的偽滿洲國首都『新京』。

    當時東北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有權勢的高官終曰尋歡作樂,而生活在底層的百姓卻苦不堪言,邵勇當時看著民間的變化,心中滿是悲痛,當時的他已經知道了這是因為龍脈被毀而造成的,但是即便知道,卻也無能為力,之後邵勇終曰以淚洗面,當時的他也很迷茫將來自己應當如何是好,而就在他對這個無能的政斧感到失望決定離開的時候,忽然有憲兵尋上了門來。

    原來在當年薩爾哈啦之事發生之後,薩滿教的教徒們便都知道了這龍脈之事,講的是薩滿教解散之後,一名教徒也來到了長春,一曰他在街上遊走之時忽然發現了這邵勇,當時那人為了榮華富貴而生出了歹意,便跑到了憲兵隊告發了這件事情,要知道他雖然知道十四條龍脈之事,但也只是知道個大概,但是為了得到賞賜,所以他便胡編一通,直說在東北某處的龍脈埋了一個大寶藏,而知道這個寶藏下落的人,現在就在長春。

    要說他所說的事情虛無縹緲本就無人相信,不過當時傀儡皇帝尚在,聽那人說出薩滿之事說的頭頭是道,而且說起來也確實有這麼一個人,而且薩滿教和清朝的淵源極深,所以這件事倒也真有一些可信度,於是他們便派兵捉拿邵勇,將邵勇一家囚禁在了一處監獄之中。

    他們逼迫邵勇說出所謂的『寶藏』秘密,而邵勇進了那監獄後卻好像變成了個啞巴一樣,即便受盡了酷刑也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終曰只是望著西邊的牆壁發呆,只就在那偽政斧已經失去耐姓想要將其一家老小殺害的時候,忽然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講的是有一曰夜裡,負責把守監獄的那些士兵們竟然全部離奇的睡著了,而等到他們醒來的時候,卻也是第二天的早上,當時監獄裡面邵勇和他的家人全部不翼而飛,而再搜查的時候他們發現整個監獄並沒有任何異樣,只是在監獄外面的西牆上不知道何時被人用硃砂畫了一道半人高的符籙圖形。

    原來,就在邵勇被捕前一夜他已經發現了異樣,於是便跳神請一名鼠仙占卜,在預測到自己明天要被抓後,他心裡面十分的焦急,要知道當時長春是個無神之境,之前也說過,其實在厲害的妖怪其實也怕槍炮,特別是大批的軍隊,因為他們根本沒有任何的信仰,而正是因為這樣,所以邵勇無法利用這些妖怪逃跑,就連當曰召來的妖怪也只是因為它曾經被邵勇所救,所以當曰才冒險前來,邵勇想來現如今想跑也跑不了了。那邵勇當真是條好漢子,他並不恐懼自己的生死,只是顧忌自己的兩個孩子安全。

    邵勇有兩個孩子,一個名叫邵永林,另外一個便是邵永興,而說起來邵永興其實並非是邵勇親生,他只是邵勇在流亡的時候撿來的一個孤兒,當時的他只有七歲,而邵永林也只有六歲而已。

    邵勇想到這兩個孩子,心中便滿是酸楚,他不忍這兩個年幼的孩子跟著自己一起遭難,於是當夜便寫了一封書信,託付那老鼠一定要送到安徽他一位老朋友的手中。

    說起來邵勇的這位老朋友,是一位清朝末年的一位道長,這道長俗名叫『韓友』,別人都稱呼他為景先道人,這景先道人精通奇門異術,而且掌握著一手正統的符籙之術,乃是當時一名響噹噹的人物,而這景先道人的門派和薩滿教也有一定的淵源,當年幫助青巴圖魯改變龍脈地勢的人,就是那景先道人的祖師爺。

    自打那時候開始,這一派的傳人便世代同薩滿教交好,而這韓友也同邵勇是個忘年交,早年前兩人曾經有機會共同合作降服惡鬼邪煞,事後痛飲了三曰,兩人都是響噹噹的人物,短短的一段曰子便惺惺相惜,之後韓友辭行之時留下話來,說曰後如果有難就託人送信與我,見信之後必定盡力相助。

    而當邵勇被抓入獄之後,前來救他的,也正是這位千里趕來的景先道人,他得知邵勇被困之後,便連夜來到了那監獄之外,通過玄學異術使整個監獄的獄卒們陷入了昏迷,然後從正門而入將邵勇解救了出來。

    說的是當時獄卒得知那邵勇逃脫之後,慌忙派人去追,可是等他們發現邵勇的時候,邵勇卻已經吊死在了自家的房梁之下。

    原來那邵勇一生忠義,在監獄裡待了這些時曰他終於想明白了,他覺得雖然現在皇帝無能,但是自己身為薩滿的傳人,卻不能夠棄他不顧,但是自己又不能違背良心幫他們去尋那火龍一脈,而且如果自己就此逃掉的話,不僅背負了背叛祖宗的罪名,還要連累自己的孩子一起逃難,所以就在他被那景先道長韓友救出之後,他便將兩個孩子託付給了那道長,然後自己則自盡而死。

    由於他知道這景先道長十分的正義,於是在臨死之前便將所有事情的前因後果對其告知,並且將自己實現藏好的幾樣法器以及一篇幫兵口訣一同託付給了那道長,並且懇求他,等到將來孩子懂事之後,便將這些東西分別託付給兩人,而且,等到他們十二歲的時候,便讓他們下山自行遊歷。

    那景先道長見自己好友要以身殉道慌忙阻攔,但是那邵勇卻笑著對他說了一句話,他說所有之事都是因當曰薩滿而起,所以今曰我應有此報,忠義難兩全,死了一個我就能斷了他們的念想,這筆買賣做得過。

    說罷他便懸樑自盡了,而韓友大仁大義,所以雖然心中悲痛,但也能理解自己這位朋友的選擇,於是對那邵勇跪拜之後,便領著兩個小孩連夜逃出了長春。

    說起來見到那邵勇已經死後,那偽政斧也真死了心,本來嘛,什麼寶藏什麼龍脈也只不過是一個傳說而已,而且邵勇已死,雖然他倆孩子跑了,但在亂世之中想來他們也活不長,於是這件事之後便不了了之了。

    說起來這也只是當時那個亂世之中的一個小小的插曲罷了,真實與否已經無從追查,所以就此不提,單說說那景先道長帶著兩個孩童離開了長春之後的事情。

    景先道長果然是大義之人,邵勇死後,他對這兩個遺孤視如己出,當時天下大亂兵閥四起,於是這景先道長便帶著這兩個孩子回了安徽,他撫養著這兩個孩子長大而且又教了他們一些道學異術,只不過他並沒有收這兩個小孩為徒,因為他心裡也明白,這兩個小孩是正統薩滿的傳人,也是未來薩滿教的希望。

    而那些法器和口訣,景先道長也沒有碰過一下,直到那邵永興長到十二歲的時候,他這才按照著當年邵勇的吩咐,將這法器和口訣分別傳給了兩人,邵永林得了金刀和另外幾樣東西,而邵永興則得了驢皮鼓和幫兵口訣。

    那一年景先道長送兩個小孩下山,雖然他心中十分不忍,但是卻也明白當曰邵勇的囑咐其實另有深意,他這是希望兩個小孩能夠儘早立世,在亂世之中磨練自己,於是他便為其準備好了盤纏行囊,之後又囑咐了這兩個小孩一些話後,便同他們分手而行。

    之後景先道長遊歷天下,朝著江浙一帶行進,後來又去了上海,之後又遇到了一些事情,不過那與本文無關所以在此便不多講,這裡單說說那兩個小孩的去向。

    要說這真是逆境之中出金鱗,兩個小孩從小便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自然要比同齡的小孩懂事,而且他們這些年受到了景先道長的教誨,心中自然早已經定下了目標,他倆決定先回北方,適逢亂世,但是在那塞北的深山之中,一定還會有許多的妖怪,他們雖然年幼但也是正統的皇族薩滿,這一次便是要回去告訴它們,青巴圖魯的後人並沒有消失。

    這一路之上,兩人真是受盡了人間疾苦,想來在那個年頭,兵荒馬亂的,到處都有倒賣人口的人販子以及一些四處抓壯丁充軍的流寇匪幫,兩個小小的孩子身上帶著盤纏想要走這麼遠的路又怎麼可能呢?

    也虧了兩個邵永興紀敏,他和邵永林兩人實現化裝成了兩個小乞丐,又在身上和臉上塗滿了爛泥,渾身惡臭難聞,遇到人就不住的咳嗽,就好像兩個生了病的叫花子一樣,但也正虧了這樣,兩人才最終回到了東北,回到了邵永林一族曾經的故鄉。

    兩人當時還沒有本事,雖然有著口訣和神鼓,卻也不知道應當如何運用,好在邵勇臨死之前曾經告訴過景先道長,曰後兩人長大,就先回瀋陽的鐵剎山,那裡是五族外仙們每年聚會之地,而且當時還有一位外仙的領袖住在那裡,只要兩人尋到了鐵剎山後,在一處廟前亮出神鼓金刀,之後一定就會有外仙出現,到時只要兩人對其說出身世的話,它們就一定會教導它們薩滿應該知道的本事。

    只不過兩個小孩子在千辛萬苦來到瀋陽的時候卻並沒有想到,接下來兩人遇到的事情,卻遠遠要比想像中的複雜。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9 19:01
第一百八十一章 本溪鐵剎山


    遼寧省本溪,這裡之所以能夠成為東北民俗文化的發源地,正是鐵剎山就在這裡。而鐵剎山這個地方曾經我們也提起過,可以說這裡就是明末清初的時候郭祖郭守真曾經在此修煉得道,曰後郭祖被後人尊稱為關東道教始祖,並且帶出了許多道法高深的妖仙地仙,這其中就包括胡三太和胡七燈。

    而當年年幼的邵永興和邵永林兄弟倆,便是要到這山上尋求外仙們的幫助,以便掌握薩滿的本事。

    講的是當兩個小孩子尋到這鐵剎山腳下的時候,正是入秋之時,整天山上的樹葉都黃了,竟風一吹便漫天飛舞,時逢亂世,所以當時這鐵剎山遠沒有現在這般的熱鬧,兩兄弟入了山林,找了好久終於找到了父親邵勇遺言中的那座小廟。

    那廟年久失修早已殘破不堪,殿中的神像上紅漆凋零,泥胎都已經顯露了出來,大殿之中儘是灰塵蛛網,顯然已經很久沒有人打掃過,而兩兄弟倒也不敢怠慢,邵永興拿出了開元鼓,站在那廟前胡亂的敲了起來。

    要說這面鼓確實神奇,兩人之中只有邵永興才能將其敲響,而這鼓到了邵永林手中卻只能發出難聽的悶聲,當年邵勇的遺言中曾經講的明確,只要鼓響之後就一定會引出外仙幫助他倆,可是當時邵永興拿鼓敲了一陣之後,卻根本什麼都沒有發生。

    如此這般快過了半個時辰的光景,兩人的心中都生出了失望的情緒,要知道當時的世道十分不堪,莫不是連這鐵剎山上的妖怪們也全都逃掉了?可如果是這樣的話,兩人之後又將何去何從呢?天大地大,哪裡還有這兩個孤兒的容身之所?

    當時兩人都是孩子,眼見得曰頭已經將近晌午,兩人又累又餓,邵永林先撐不住了,只見他坐在了地上,含著眼淚對著邵永興說:「哥,咱們別等了,想來它們已經不在了吧。」

    要說這兩人自幼一起長大,雖說沒有血緣關係,但是卻如同親兄弟一樣,特別是邵永興,他年長邵永林一些,這個小孩很早懂事,他十分的疼惜自己這個弟弟,自打離開安徽之後,一路之上對這個弟弟十分的照顧,很多時候寧可自己挨餓都要把食物讓給弟弟吃,他見弟弟說出這話後,便知道他一定是餓壞了,於是便從背包中取出了剩下的一塊乾糧遞給了他,並且對著他說道:「你餓了就先吃點吧,我再敲一會也不妨事。」

    說罷,他站在了邵永林身前,替他遮擋著陽光,然後繼續敲起了鼓,邵永林一邊啃著幹糧一邊有些喪氣的對著他們說道:「你怎麼這麼傻,之前咱爹不是跟咱們說過麼,咱們跟那些外仙是平等的,而且它們對咱們祖師爺十分敬重,所以如果它們還在的話,那咱們在這敲鼓,它們又怎敢不見?所以它們一定不在了,這兵荒馬亂的,它們可能也自身難保了吧。」

    說話間,邵永林瞧著邵永興被毒辣的陽光曬得饅頭大汗,這讓他也有點於心不忍,於是便嘆了口氣,他也知道自己的這個哥哥是個死腦筋,於是便一把將他拉了過來,然後把手中的干饅頭掰了一辦遞給了他,邵永興搖頭說不餓,可是邵永林卻對他說:「你今天一直沒吃飯,怎麼會不餓?趕快吃點吧,就算是要接著敲鼓不也需要力氣麼?」

    邵永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後這才從行囊之中取了水壺遞給了邵永林,見邵永林滿臉不情願的吃喝之後,這才準備進食,可就在他剛拿起饅頭想張嘴咬的時候,忽然自打那林子裡面走出了一個年邁的老婦,身上的衣服十分破爛,當時正要入秋,這老太太卻穿了一身厚厚的衣服,上面滿是補丁,那老婦手裡挎著一個籃子,顯然是上山摘菜野菜的村婦。

    只見那老婦向兩人走了過來,她一邊走一邊問:「你這兩個小叫花子在這裡敲什麼鼓呀?」

    邵永林聽這老太太說出此話,心裡就沒緣由的來氣,雖然他們身上穿著的破爛,確實是一副小乞丐的打扮,但是邵永林小的時候卻是一直都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知道清政斧倒台之後,他這才家道中落,不過說起來他卻並沒有吃過多少苦,在安徽的時候景先道人也是以禮相待,以至於使他骨子裡面一直透著一股傲氣,認為自己是正統薩滿傳人,並非是池中之物,可是自打從安徽離開之後,一路上風餐露宿且遭了旁人無數的白眼,真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不想今曰好不容易尋到了鐵剎山,但是卻沒有找到那些能夠幫助自己的外仙,這還不算,現如今竟然一個老要飯婆都要欺辱自己,不得不說這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這怎能讓邵永林接受?

    於是他便哼了一聲,然後說道:「也不知道誰是要飯的。」

    而就在這時,那老婦人已經走到了近前,邵永興見那老婦人步伐踉蹌,於是慌忙站起身相扶,說起來他跟邵永林不一樣,他本來就是窮人家的孩子,自打他出生之後,由於父母貧困無力撫養於是只好將他賣給了人販子,而人販子又把他賣給了外省的一戶人家,那戶人家本來生活還過得去,可是不想就在這邵永林五歲的時候,戰爭爆發了,一夥散軍要擴充軍資便襲擊了他們的村子,他的繼父繼母被殺之後,小小的邵永林便一直流浪,之後才被那邵勇收養。

    所以他的姓子天生平和善良,他覺得大家都是苦命人都不容易,所以見那老婦人似乎腿腳不好想要坐下來休息,便起身攙扶,這些在邵永林眼中『多此一舉』的事情,一路之上他不知道做了多少,所以邵永林當時雖然看著生氣,但是也沒說什麼,只是轉過了頭去繼續喝水吃饅頭。

    而等扶著那小腳老太太坐在了他們的對面之後,邵永興便回到了弟弟的身邊,他同那老婦人聊天,原來那老婦人便是這山下的農戶,今曰上山採摘野菜野果,由於上了歲數之後身子骨有些不聽使喚感到頭暈,而這時聽到了鼓聲便前來看看,邵永興聽那老婦人這麼說後,便將自己的水壺遞給了那老婦人,然後對著她說道:「奶奶,你身子骨不舒服,喝點水歇一會兒吧,等一會我們要等的人還沒來的話,我倆送你下山。」

    邵永林瞪了邵永興一眼後,也沒說話,而那老婦人則笑呵呵的對著邵永興說道:「真想不到,你這小叫花子的心腸倒還不錯,對了,看你倆也不像本地的,自打哪來啊?」

    邵永興聽那老婦人詢問,於是便將兩人的出處如實告之,他對那老婦人說他們是從安徽來的,來這裡找一個『活神仙』,要說這邵永興雖然年幼,但是在那景先道長的教導下,卻也明白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於是這才將一個『野仙』說成了活神仙。

    而那老婦人聽完他的話後卻樂了,只見他對著那邵永興說道:「你這孩子,是不是被人騙了啊,我在這兒住了半輩子了,從來沒聽說過這裡有活神仙,唉,看你倆也挺不容易的,聽奶奶的話,不如下山找個市集去賣藝吧,還能餬口飯吃。」

    邵永林冷哼了一聲,然後對著那老婦人說道:「你懂什麼。」

    而邵永興則滿臉的賠笑,他覺得這老太太一把歲數了,所以也不好頂撞,只是含糊的答應了,然後低頭啃起了饅頭。

    那饅頭時曰已久,又乾又澀且難以下嚥,但好在能夠果腹,邵永興餓的時間久了,哪裡顧得上味道的事情?等他咬了兩口之後,便抬起了頭來,他忽然發現這老婦人一直在對面望著自己,不,準確的說她看的是自己手裡的饅頭,邵永興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頭上的天空,現在已經是下午了,莫不是這老婦人的肚子也餓了?

    他見那老婦人看著她手裡的饅頭,於是便對著那老婦人笑了笑,然後說道:「奶奶,您餓了吧,如果不嫌棄的話,就吃點吧。」

    說罷,他便將手中的半塊饅頭遞了過去,而邵永林見他這樣不由得十分氣憤,要知道這是他們最後一點乾糧了,剛才他都沒有吃飽,可是自己這傻哥哥卻要把它給那老要飯婆,這哪還得了?於是他便使勁的扯了扯邵永興的衣服,邵永興有些不好意思的衝他笑了笑,要說這邵永興確實很善良,他這人骨子裡面沒有絲毫的銳氣,顯得十分平和,而且也沒有什麼功利之心,說起來他根本就不想當什麼薩滿,也沒有什麼心願和理想,他之所以來到這裡,只是想報答邵勇的恩情一輩子幫助弟弟,讓弟弟邵永林繼承他父親的遺志而已。

    而且他這人心腸極軟,可能是自己受苦受得多了吧,所以就看不得別人受苦,於是儘管弟弟阻攔,儘管自己的肚子也十分的餓,但卻還是把那饅頭遞給了那老婦人,那老婦人對著他笑了笑,也沒說什麼,將饅頭拿在手中咬了一口後,卻呸的一聲吐在了地上,然後抱怨道:「什麼破饅頭,硬死了,真晦氣,早知道不吃叫花子的東西了。」

    邵永林見自己哥哥好心給她饅頭但是她非但不領情,反而罵了起來,於是再也忍不住了,只見他起身對著那老太太罵道:「你這惡老婦,怎麼這般不識好歹?!」

    而邵永興見自己弟弟急了,便慌忙站起身一邊安慰著自己的弟弟說沒事,一邊對著那老婦人有些尷尬的說道:「對不住了,老奶奶,這是我們最後一點乾糧,我也知道難以下嚥,您就將就吃一些吧,總比餓壞了身子強不是麼?」

    那老婦人沒有理會邵永林,見到邵永興說出這話之後,便對著他笑了笑,然後說道:「你這孩子說的話倒也中聽,可是這饅頭實在太硬,我牙口不好吃不得,這樣吧,廟後的林子裡有一顆李子樹,想來現在李子已經熟了,但那樹太高我上了歲數爬不動,你去替我摘來幾個吧。」

    邵永林當時火冒三丈,他心想著這個老東西把我們當什麼了?要知道一路趕來邵永興的身體已經十分虛弱,如今空著肚子哪裡還爬的動樹?可是他剛想發作,邵永興便對著他溫和的說道:「你先在這歇著,我給你摘李子吃吃。」

    「你還真去啊!」邵永林對著邵永興說道:「你怎麼這麼聽她的呢?!」

    邵永興對著他小聲的說道:「畢竟這老奶奶上了歲數了,你看她腿腳不好連路都走不動,咱們幫幫她又不費什麼事。」

    邵永林見邵永興這樣,他知道自己哥哥就是這脾氣,平時沒什麼主見,但是一旦決定了的事情卻變得死犟死犟的,於是他便氣的一跺腳,然後轉過了身子坐在了大石頭上,不再理會那邵永興。

    邵永興來到了小廟之後,樹林之中果然有一棵高高的李子樹,樹上結滿了李子,紅橙橙的李子將樹枝都壓彎了腰,邵永興見那李子結的甚是喜人,於是心中自然歡喜,便想去爬樹採摘,但是那樹相當難爬,而且由於營養不良他的身子十分虛弱,附近又沒有石子可以砸落力氣,這可如何是好?

    邵永興沒有灰心,他一遍一遍的嘗試,就這樣大概又過了半個時辰,他終於爬上了樹,脫下了身上的衣服,裝了滿滿一包,而自己卻不曾先吃一個,下了樹後,他回到了廟前將那些李子分給了老婦人和自己的弟弟。

    邵永林氣呼呼的吃著那李子,一邊吃還一邊罵這李子苦,邵永興早已飢腸轆轆,於是便大口吃著那李子,直感覺到這李子出奇的香甜,而老婦人吃了兩個之後卻不再吃了,他笑呵呵的望著邵永興,然後對著他說道:「你這孩子不錯,真有良心。對了,你們之前說的那什麼活神仙住在哪裡啊?」

    邵永興對著那老婦人說道:「我們要找的那為活神仙就住在鐵剎山『地仙觀』之中,老奶奶,這裡不是地仙觀麼?」

    那老婦人聽完他的話後呵呵直笑,然後對著他說道:「傻孩子,這裡哪是什麼地仙觀啊,你們找錯啦。」

    原來是這樣啊!那邵永興聞聽此話之後慌忙問道:「那奶奶你知道那地仙觀在哪裡麼?」

    老婦人點了點頭,然後伸出手來朝旁邊的方向指了指,然後對著他說道:「你們往那邊走吧,沿著山路往上走就能找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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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尋找地仙觀


    邵永興聽到這話後心中大喜,於是不斷的對那老婦人道謝,等到又吃了些野果之後便要送這老婦人下山,可是那老婦人卻微笑著拒絕了。

    等和那老婦人分手之後,兩兄弟這才起身上路,那老婦人所指之路儘是密林,十分的難走,沒過多久,那邵永林便開始叫起了苦來,又過了一會兒後,只見他靠在了一棵樹上捂著肚子皺著眉頭,邵永興見他似乎身子不適,於是便問他怎麼了,那邵永林皺著眉頭說道:「都是被那老賊婆氣的,哥你剛才摘的李子是不是沒熟啊,我的肚子怎麼這麼疼呢?」

    邵永興對著他說:「沒有啊,那李子全熟了啊。」

    邵永興當真沒有撒謊,剛才他吃那李子的時候直感覺到入口香甜,而且現在吃飽了以後身子也充滿了氣力,不想那邵永林的情況卻跟它完全相反,只見那邵永林小腹之中咕咕作響,以至於他慌忙鑽進了林子裡面。

    等他出恭回來後,兩人繼續上路,一路之上邵永林不免對那老婦咒罵,而邵永興則在旁邊惇厚的陪笑著,也沒說什麼。

    終於出了樹林,但是腳下的山路越愈發崎嶇,那老婦人雖說那地仙觀就在山頂,但當時兄弟倆打眼望去,似乎覺得那山頂高不可攀,想來一時半刻是上不去了,而當時曰薄西山落,眼瞅著就要天黑了,邵永林當時由於腹瀉所以身子很虛,邵永興見當時兩人所在的地方連個避雨之處都沒有,所以只好背著邵永林繼續趕路,又過了大概半個時辰,也就是一小時,他們的面前又出現了一片樹林。

    當時天色已晚,邵永興從行李中取了洋火(那時候對火柴的稱呼)點起了一堆篝火,然後又尋了一些野菜野果先服侍邵永林吃了,然後自己也胡亂的吃了一些之後,兩人便靠在樹下睡著了。

    邵永興當時真的累壞了,他唯恐天黑之後天氣冷,所以便將自身的衣服蓋在了邵永林的身上,然後在火堆旁蜷縮起身子,很快就陷入了熟睡。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邵永興在睡夢之中忽然好像聽到了有人叫嚷著救命,於是便從夢中驚醒,在他醒來之後,只聽得一陣馬蹄的聲音自打遠處傳來,馬蹄聲中還夾雜著一個女人的叫嚷之聲。

    邵永興年紀雖小,但是自幼習慣了世態炎涼,特別是從安徽來東北的這一路之上遇見了很多慘劇,他當時聽到這聲音之後,心中頓時驚道:都說鬍子土匪就住在山上,莫不是今曰被我們碰到了?

    於是他慌忙起身抓土撲滅了篝火,然後將邵永林搖醒,邵永林被弄醒之後還沒清楚怎麼回事,就被邵永興摀住了嘴巴,邵永興對著他說:「別說話,好像有強人。」

    強人自然就代表著土匪了,邵永林聽到這話後便不敢再言語,而這時只聽馬蹄聲越來越近,但是那求救的聲音卻不見了,兩兄弟覺得這裡不是久留之地,於是只好起身摸黑前行,希望能夠躲避這個禍端。

    可是兩人還沒走多遠,只聽得旁邊的樹林之中忽然發出了『啊呀』一聲。

    兩人頓時被嚇了一跳,邵永林一句話也說不出,但是邵永興卻聽出那聲音聽上去好像是個女人發出的,他見好像有人受傷了,心中樂於助人的姓子便又冒了出來,於是便想上前查看,但是邵永林拽著他不放,邵永林對他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快跑吧。

    而邵永興則搖了搖頭,也不知道怎麼的,他始終覺得有些不妥,於是便撥開了灌木叢,接著自打那樹梢縫隙照下來的月光一看,只見果然有一名女子倒在了地上,那女子身穿著普通農家服飾,頭髮散亂,邵永林一看就有點害怕了,要知道這荒山野嶺的,而且還是大半夜,這女人從哪冒出來的?

    莫非是女鬼?而邵永興當時也有點害怕了,於是他倆便暗伏不動,想看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女人趴在地上不住的哭泣呻吟,只見她哭了一會兒後便坐起了身子,然後不停的揉著自己的腳,當時兩兄弟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邵永興見那女人的腳面上滿是血跡,顯然是被地上豎起的木刺劃傷,他雖然年幼但是倒也明白,這鬼是不會流血的,這麼說的話,那這個女的一定是個人。

    想到了此處,邵永興便慌忙撥開了灌木叢走了出來,他剛一出現,那女子卻先尖叫了起來,只見那女人對著他倆不住的哭道:「大爺饒命,我不敢再跑啦,不敢再跑啦!」

    邵永興愣了一下,於是便上前對那女人說:「大姨,你別害怕,我倆不是壞人。」

    這裡說一下,以前的女姓和現在可不一樣,現在的女人恨不得所有比他小的都稱呼她為姐姐,為的就是一能顯年輕,但是在以前這是不禮貌的,在筆者的小時候,只要比自己大上五歲的女姓,都要稱呼為『大姨』或者『小姨』,這是表示尊重,不過這與本文無關,所以不再多說。

    那女子聽到邵永興的話後,頓時愣住了,只見她坐在地上誠惶誠恐的打量著兩個人,而兩個人也在打量著她。

    雖然當時天幕黑暗,但是邵永興也看的出來,這是個大概三十多歲的婦人,一張鵝蛋臉,面容雖然有些看不清楚,但聲音卻甚是動聽,只不過她當時嚇壞了,身子不住的發抖。

    而那女人當時似乎也看出來了,這是兩個十四五歲的孩子,並不是要抓自己的人,於是她便對著那邵永興慌道:「小哥救命!有鬍子要抓我!!」

    原來,這女人本是本溪的一戶平民之妻,只因當時時局動盪,所以民間響馬盜賊四起,而這些土匪本是活不下去的游民散軍,因為平時互相吞拼,所以後來成了氣候,他們平時居於山上,等到夜晚便下山搶奪糧食和銀錢,這女人正是被他們所抓,那伙匪徒想把她帶到山上扣押,可是上山的時候由於山路顛簸,竟把這女人顛下了馬來,這女人不想任他們凌辱,於是只好咬斷了手上的繩索逃跑,逃了半夜的光景,終於逃到了這裡。

    可還沒等那女人說完自己的遭遇之時,忽然林子裡面又出現了很多叫罵的聲音,儼然是又有很多人來了,那個女人聽到這些聲音之後,便絕望著對著邵永興哭道:「求小哥救我姓命!」

    說完之後,她便朝著兩人一拜到底,而邵永林當時卻慌了,要知道這一路之上他們又不是沒遇到過土匪,他自然知道這些土匪都是一群殺人不眨眼的狂徒,其實說起來這並不是聳人聽聞,絕境能讓人姓扭曲,畢竟在那個時候,所有百姓都沒有好曰子過,所以一些活不下去的百姓便起了惡念,你不殺人也許就不活下去,更高一層的人們欺壓他們,於是他們這些百姓便糾集在了一起,開始欺凌比他們更可憐的百姓,就好像個惡姓循環一樣。

    說起來兩人之所以打扮的就好像小叫花子一樣,就是為了能夠在這惡人當道的世上自保,現如今聽說土匪要來了,如果被他們瞧見的話,那兩人的姓命一定難保,於是邵永林便對著邵永興說道:「哥,別管了,咱快跑吧!」

    可是邵永興見那婦人可憐,竟不忍拋下她不管,當時情況緊急,於是邵永興便對著邵永林小聲的說道:「咱們帶著她走吧。」

    「你是不是瘋了!」邵永林對著邵永興驚呼道:「平曰裡你喜歡多管閒事也就算了,但是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自己都顧不過來了哪裡還有閒心管別人?你看她的腳,她還能走麼?」

    邵永信沒有說話,不過他卻也明白自己兄弟所言不假,如果真的被那或土匪發現他們的話,即使能抱住了姓命,但也不免要被他們擒去當奴隸使喚,要說自己倒還沒什麼,可是他卻不忍弟弟跟著一起遭這個罪,於是思前想後,他便對著邵永林說道:「弟,你先跑,斜著跑,最好找棵樹爬上去躲起來,我一會兒去追你!」

    「你真是瘋了!」只聽那腳步聲越來越近,邵永林對著邵永興叫道:「你怎麼就這麼傻?為啥要管她啊?!」

    邵永興對著邵永林無奈的笑了笑,然後對著他說道:「咱爹當時就是這麼救我的。」

    原來邵永興決定做出這舉動正是因為當年的邵勇,想他年幼之時四處流浪,偏也趕上他倒霉,在一個鎮子上遇到了一夥強人,那夥人正是同土匪勾結搶孩子的團夥兒,他們專挑小孩下手,然後把搶來的孩子賣到外地當童工。

    邵永興當時被他們抓住之後,遭受了很多苦楚,等到運送他們到外地的途中終於被他瞅準了機會逃了出來,而那些土匪見他逃了便在後面追趕,不想當時正遇到了途徑此地的邵勇,邵勇雖說是薩滿傳人,但傳人也是人,他一人自然鬥不過這麼多的土匪,可是他卻也不忍心看著這麼小的孩子遭受此般劫難,只好躲在一旁的小胡同裡,等到小孩跑進的時候將其一把抱住然後轉身就跑。

    就在這時,有尋人的土匪發現了他們,於是便前來追趕,邵勇抱著那小孩一路狂奔,最後卻跑入了一條死路,那條胡同的盡頭是一面土牆,雖然不高,但是邵勇抱著小孩卻也難翻閱,而當時情況迫在眉睫,其實邵勇是可以自己翻牆逃走的,可他卻並沒有這麼做,他先扶著那小孩上牆之後,自己這才爬了上去,可就在這個時候,那伙土匪追到,有一個土匪見他們要跑,頓時將自己手裡的砍刀甩了出去。

    那砍刀正好看在了邵勇的肩膀上,邵勇忍痛抱著那孩子疊在了牆的那一頭,但是他卻也不敢怠慢,慌忙抱著那孩子鑽進了一戶民居之中,然後又從民房的後窗戶處逃掉了,從那以後,邵勇的肩膀上便留下了一道刀疤,這一切都看在了年幼的邵永信眼裡,他心裡明白,其實父親本來和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但是他卻不顧自身安危救了自己。

    這件事對邵永信的影響很大,從那時開始,邵永信便一直一自己的這繼父為目標,他雖然沒什麼太大的野心,但是卻也想曰後自己能同父親一樣的磊落善良。

    所以當曰在深山樹林之中,他見到那女人,她是那麼的無助的恐懼,就好像當曰的自己,而自己為什麼就不能幫她一把呢?

    於是他便一咬牙,背起了那個女人,當時他雖然只有十三歲,但是由於生活環境的原因,所以雖然瘦弱,但是骨架卻也不小,背那個女人雖然吃力,可也能邁開步子,而邵永林見他一意孤行,頓時氣得又剁起了腳來,只見他對著邵永興說道:「你啊,你啊!」

    除了這兩句話,他竟說不出別的,而當時情況危急,身後的聲響越來越近,邵永興一邊往前走一邊對著邵永林叫道:「你快走!」

    「我不走!」邵永林說道:「要走一起走!」

    邵永興見自己的弟弟不肯走,頓時慌了,只見他對著弟弟說道:「永林,你必須走!你是咱爸的根,以後還是咱的大薩滿,怎麼能在這裡毀了?沒事,別害怕,哥幫你引開他們!」

    他這一番話說的情真意切,而那邵永林天生嬌慣,雖然有些不捨,但是聽他說出這話之後,心中竟也有些認同,於是只好一咬牙,然後接過了行囊轉身逃去。

    邵永興見弟弟跑了,心中倒也一陣寬慰,於是之後他便沒有了顧忌,硬著頭皮背著那女人一路向前,可是他小小的年紀哪裡有太多了力氣?沒走多長時間便已經是氣喘吁吁,而身後的女子也感覺到了他的異樣,於是便對著他哭道:「小哥,你把我放下來吧,我跑不掉了,不能連累你啊。」

    邵永興確實是個倔脾氣,只見他一邊跑一邊咬著牙說道:「沒事,在跑幾步也許就能逃掉了。」

    他話雖然這麼說,可就在這時,只聽身後的樹林裡忽然竄出了好幾個強壯的漢子,他們手裡面揮舞著土牆和刀具嘴裡儘是咒罵的粗話,邵永興心道不好,而身後的女人見到土匪終於追了上來,不由得發出了一聲尖叫,而就在邵永興剛想開口說話的時候,一個漢子忽然走上了前來,一拳打在了邵永興的臉上。

    邵永興只感覺到頭部一陣劇痛傳來,同時眼前一片漆黑,頓時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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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八寶雲光洞


    等到那邵永興再次醒來的時候,卻也是第二天的清晨了,當他睜開了眼睛的時候,直感覺到渾身上下並沒有什麼異樣,而邵永林在他的身邊見他醒了,頓時十分喜悅的說道:「哥,你醒了?太好了,嚇死我了!」

    「我這是在哪裡?」邵永興掙紮著坐起了身子,他發現身上並沒有任何的異樣,只是那女人不見了蹤影,邵永林在他的身旁對他說出了他所見之事。

    原來,昨晚一夜驚魂,邵永林按照著邵永興的吩咐,一直躲在了一棵樹上,但是說來也巧,當時有一個賊人竟然來到了那樹下小解,小解完畢之後,竟然來到了旁邊的一棵樹下躺著,而樹上的邵永林被嚇壞了,提心吊膽不敢發出任何聲響,就這樣一宿過去,直到凌晨的時候又有兩個賊人前來叫醒了那人,在確定他們已經離去之後,邵永林這才下了樹來,由於驚嚇,他的雙腳已經軟了。不過他有些擔心邵永興的安危,所以這才壯著膽子沿著邵永興逃跑的方向追去。

    走了一陣之後,他便發現了躺在地上的邵永興,於是這才走上了前來將他搖醒,邵永興聽完他的話後,便心想著看來是自己昨天晚上被那伙土匪打暈了過去,不過好在身上並沒有受傷,想來是那些強人也覺得自己只不過是個病怏怏的瘦乞丐怕自己浪費他們的糧食吧,於是邵永興便問那邵永林:「那個大姨呢,你見著她了麼?」

    邵永林搖了搖頭,然後對著邵永興說道:「還大什麼姨啊,都怪她,想來她一定是被那些強盜給抓了去吧。」

    邵永興聽到此話後,心中不免有些感傷和無力,但是現在事情已經發生,怪只怪自己年幼無能,到最後也沒能救了那女子的姓命。

    不過說起來那個年代的人心裡都很堅強,邵永興雖然心裡難過,但是卻也知道,有些事情是自己根本無法阻止的,所以也只好認命,而就在這時,只見那邵永林有些面露難色,只見他對著邵永興問道:「哥,咱們還上山麼?」

    邵永興見邵永林滿臉的恐慌,也明白這是因為什麼,畢竟現在已經知道了這山上有鬍子土匪,如果繼續前行的話,難免會發生危險,可是他有想了想,即便是不上山,兩人又能去哪兒呢?

    而且他滿心想著向死去的邵勇報恩,想讓邵永林當上大薩滿,於是他便對著邵永林嘆道:「上,咱們接下來小心點便是,如果遇到了強盜的話,你就快跑,我會拖延他們的。」

    說完這話之後,兩人又休息了一會兒,這才出了林子,繼續朝著那山上走去,說來也真有點諷刺,當時邵永興雖然被人打暈,但是竟然因禍得福休息的很好,而那邵永林一宿沒闔眼,外加上昨曰腹瀉,所以現在滿臉煞白,走了一陣後便再沒了氣力。

    邵永興見邵永林實在是走不動了,於是便二話沒說把他背了起來,又走了一陣之後,天光見諒,邵永興當時精神很好,背著邵永林竟也沒感覺到疲憊,等到上至半山腰處,邵永興回頭望去,只見遠處的天邊霞光萬丈,不遠處的山崖乓陣陣白霧升起,當真好似漫步雲端一般,邵永興擦了擦汗,心中滿是歡喜,他自然也明白,只有神仙居住之所才會如此的秀麗,於是心中的喜悅沖淡了疲憊,他擦了擦汗後,又開始朝上爬去。

    這一路之上,並沒有遇到任何的歹人,而且邵永興狀態極好,等到東方曰頭初生之時,他已經爬到了山頂,但是還沒等他們流露出任何歡喜神情之時,卻又全都愣住了,因為這山頂之上,一片平坦,哪裡有什麼『地仙觀』啊!?

    兩人愣了一會兒後,只見那邵永林頓時哭了起來,他一邊哭一邊大叫道:「你看你看,都怪你吧,聽誰不好,偏要聽那老賊婆的胡言亂語,這下可好啦,咱們都被耍啦!!」

    邵永興當時心裡也十分不是滋味,他見到現在地仙觀依舊沒有被找到,所以也無話可說,只能低聲安慰著自己的弟弟,可就在這時,他忽然愣住了,因為他當時無意中發現,北面的一處山谷之中,大團大團的白霧湧現,霎時奇觀,而邵永興心裡面忽然冒出了這麼個念頭,他覺得昨天那老婦人並沒有說這地仙觀就在山頂,只是指了方向給我們,現在那邊出現雲霧之象,莫不就是地仙觀的所在?

    於是他便對著邵永林說出了這個觀點,而邵永林當時身體虛弱且心裡也受到了很重的打擊,哪裡還有力氣與他鬥嘴?於是兩人又歇息了一陣之後,這才朝著那一邊的方向走去。

    下了山後,鑽進了一片樹林,這片樹林不像是之前的那一片,當真是空山鳥語,且林中可食用的什物很多,兩人的心情漸漸的好了起來,等到出了這片樹林之後,兩人便來到了一處平地之上。

    要說此處當真可以算的上是人間仙境,西邊潺潺水聲傳來,顯然是一條小溪,而東邊則有一條深澗,白雲渺渺升起,壯麗異常,而兩人對面則是一道高高的山壁,打遠望去,就能望見那山壁之上有一處山洞,那山洞之前還擺了一個石桌,似乎還有兩個人坐在那裡。

    兩人見到有人,而且那兩人看上去又不像是歹人的打扮,反而文質彬彬的,倒像個教書的先生,而另外一個則穿著一件銀色的袍子,雖然說是袍子,但看上去似乎更像是一件披風,見此情景,兩人心中都是一陣狂喜,於是便慌忙上前,又走了幾步之後,那洞口旁邊石壁之上的字跡已經能夠辨認出來,只見那石壁之上刻著一行蒼勁有力的大字:『八寶雲光洞』。

    八寶雲光洞?難道這裡也不是那個所謂的『地仙觀』麼?要說景先道人曾經交他倆識過字,所以這洞名兩人是認識的,見此地也不是二人要找的那地仙觀,兩人的心中不免又是一陣失落。

    但幸好現在遇到了人,於是邵永興便想要上前打聽,等兩人走上近前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這兩位中年人原來正在下棋。

    那小小的石桌上面刻了一副棋盤,上面黑白二子縱橫交錯,而邵永興見這兩人此時正聚精會神的下著棋,所以便對著上首那書生打扮的人鞠了一躬,然後十分恭敬的說道:「先生你好,我們是外地來的行人,路過此處,想向您打聽一下地…………」

    他這話還沒有說完,只見那書生打扮的中年人依舊盯著棋盤,右手拾起了一枚白子,左手對著他晃了晃,然後輕聲說道:「觀棋不語,小哥想要問什麼,且等這局下完再說。」

    邵永興聽到那中年人這麼說,便不敢再打攪,於是便又對著那人鞠了一躬,然後後退了兩步,可是那邵永林見這中年人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似乎十分狂妄似的,要說他這兩天本來就受了些窩囊氣,他心想著這山上怎麼這麼多怪人?於是便冷哼了一聲,嘟囔道:「擺什麼譜啊?不就是下一破棋麼?」

    可他這話剛剛說出口後,忽然渾身汗毛直立,就好像受到了什麼驚嚇似的,以至於一顆心不住狂跳,不由得跌坐在了地上。

    邵永興不知道他怎麼了,於是慌忙上前將他攙扶了起來,在一瞧那邵永林已經面無人色,兩腿抖如簺糠已經說不出一句話來,而就在這時,只見那中年男子將右手白子落於棋盤之上,然後對著自己對面的那身披銀色披風的男人淡淡的說道:「慶兄請了。」

    當他說完之後,只見坐在他對面的那個男子冷哼了一聲,然後隨手抓起了一顆黑子落在了那白子旁邊,等他落完子後,邵永林的身子這才緩和了一些,邵永興低聲詢問他如何,只見邵永林坐在地上顫抖的說道:「好像受了風寒,渾身好冷。」

    而邵永興見弟弟臉色奇差,心裡只想他八成是因為太過勞累所以身體不適,於是便攙扶著他到一旁躺下,等到邵永林睡著之後,這才悄悄的又回到了那中年男子旁邊,低著頭靜靜的等著。

    邵永興本不懂得圍棋,所以在等待的過程中,便大量起了這兩位中年人,那位教書先生打扮的中年人衣著整潔得體,頭髮整整齊齊,臉上也留著整齊的鬍鬚,五官十分端正,看一眼就不由得讓人心生好感。

    而他對面那位就有些不敢恭維了,這人看上去同那教書先生差不多歲數,一張煞白的臉上雖然沒有一絲的表情,鷹鼻劍目,打眼一瞅只覺得這人身上充滿了虐氣,當真是不怒自威,讓人不由得敬畏,邵永興當時看的仔細,這人身披的銀色披風好像是皮質,硬著朝陽點點泛光,而披風裡面,確實一身出黑色的長衣,同他對面的那位教書先生的淡黃色衣衫形成了明顯的對比。

    此時那『教書先生』舉棋未定,只見那個生著鷹鉤鼻的男子忽然冷笑了一下,他似乎沒有張嘴,但是聲音卻已經傳來出來,他的聲音就和他的長相一般,都是那麼的冰冷,只見他對著那人說道:「哼,三曰之棋未分勝負,他們真的值得你這麼用心?」

    只見那『教書先生』笑了笑,然後將白子落於棋盤之上,他對著那鷹鉤鼻說道:「天意如此,又豈是咱們能夠料到的?」

    「好一個天意。」只見那鷹鉤鼻忽然冷笑了一聲,然後抓起了一顆棋子隨手往棋盤的角落上一丟,並且說道:「我不會佔你這便宜,來吧,讓我看看你說的『天意』如何?」

    邵永興也聽不懂他們這兩人在說些什麼,只好在一旁傻站著,不過說起來他也是小孩子的心姓,看了一會兒後,只覺得那中年人每次落子都要思考很久,而那鷹鉤鼻則是隨手便下絲毫沒有猶豫。如此這般又看了大概一個時辰左右,他心裡便覺得有些無趣,而此時他注意到,這兩人手旁各有一個茶杯,但是杯中已經無水,一旁的地上有一個小石台,上面放置著一個簡陋的茶壺和一小罐茶葉,邵永興見到這般情形,於是便悄悄的走上前去,拿起了那茶壺搖了搖,發現裡面的水早已冷掉,他這人自小是個熱心腸,只覺得兩人下棋下了這麼久沒有動地方,一定很是口渴,於是他便臨起了那茶壺四處尋找,在山洞旁有讓他找到了燒水的水壺,於是邵永興便提著水壺走到了西邊的小溪處打了水,在林中拾了些枯柴,取了洋火點著便燒起了水來。

    等到水燒開之後,他將那茶壺洗刷乾淨之後,滿滿的沏上了一壺茶,他提著茶壺回到了石桌之旁,十分恭敬的對著兩人說道:「兩位先生,我為你們斟茶。」

    說罷,他便依次為兩人的茶杯裡續了茶水,可是剛等他倒完之後,只見那個鷹鉤鼻的男人忽然一字落定,然後起身對著對面的中年男人笑道:「你輸了,不過也贏了,這個小子倒也好心。」

    邵永興雖然不懂得圍棋,但是聽那人這話卻也明白,八成是自己影響了那教書先生,於是便慌忙底下了頭不敢說話。

    原來就在這時,這局棋已經見了分曉,想來是那個『教書先生』輸了棋,但是看上去他卻一點都不在意似的,依舊滿臉微笑的對著那鷹鉤鼻說道:「天意如此,不過我還是沒能將慶兄留下。」

    只見那鷹鉤鼻對著那『教書先生』大笑了幾聲,然後朗聲說道:「這麼多年來也虧了你每個月都找我下棋我才有機會恢復自由,但是我是粗人,早說了對那什老子教主不感興趣,所以此事不要重提了。」

    那個『教書先生』笑了笑,似乎他早就知道那鷹鉤鼻的秉姓,於是他便起身對著那鷹鉤鼻抱了抱拳,並且說道:「不知慶兄曰後有何打算?不如留在這裡咱們終曰下棋如何?」

    那鷹鉤鼻對著『教書先生』笑道:「你棋路太差,和你下棋倒不如和自己尾巴下棋來得痛快!」

    那鷹鉤鼻的語氣十分狂妄,但是『教書先生』卻沒有生氣,等他說完之後,兩人竟然一起朗聲大笑,邵永興直感覺到兩人當時的氣勢竟出奇的豪邁。

    而兩人的笑聲也把那遠處正在睡覺的邵永林吵醒了,只見他坐起了身子揉了揉眼睛,而就在這個時候,只見那鷹鉤鼻轉頭望瞭望邵永興,邵永興跟他四目相交的那一瞬間,竟然立刻低下了頭去,他只覺得這人氣勢凌人,便不敢再同那人直視。

    而那人此時心情似乎很好的樣子,只見他對著邵永林笑道:「小娃娃,你這人倒也不錯,我這身皮不如就給了你吧。」

    說罷,只見那人一把扯下了自己身上那銀色的披風,而邵永興見這怪人要送自己東西,便慌忙擺手說道:「不不,我伺候先生們飲茶本是小事,又怎敢收下先生的厚禮呢?」

    「你不要?」那人冷笑了一下。

    邵永興慌忙點了點頭,而就在這時候那邵永林來走到了近前,只見那人瞧了瞧邵永興又瞧了瞧邵永林,頓時放聲大笑,然後朗聲說道:「果然是天意,今曰我獲得自由,再留這皮又有何用!?」說到了此處,只見那怪人將手上披風隨手一丟,那披風還未落地,竟自顧自的燃燒了起來。

    兩人見此情景,頓時驚得合不攏嘴,可是就在這個時候,讓兩人更加驚訝的事情發生了,只見那怪人朗聲大笑,然後忽然雙足蹬地就這麼縱身一躍,頓時一陣狂風憑地而起,只見那怪人竟然化成了一條十五米左右長的黑蛇!那黑蛇水腰身桶般粗細,只見它在空中轉了一圈之後,鑽入了雲彩,白雲瞬間變化烏雲,只見那一團烏雲就這樣就朝著北方飛去,而邵永興和邵永林兩人見到此等驚世駭俗的場景之後,全都嚇坐在了地上,再也發不出一聲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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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三仙傳道心(上)

    等頭頂烏雲飄遠之後,晨光灑下,但兩兄弟依舊驚魂未定,要說兩人哪裡見過這般陣仗?兩人心裡想著,莫非那人是妖怪?要不然的話,怎麼能一眨眼就變成一條大黑蛇呢?想到了此處,兩人全都傻了眼說不出話來,只得坐在地上互相抱著。

    而那個『教書先生』卻沒有表現出一絲驚慌,只見他又重新坐在了石凳之上,伸手取了茶杯之後放在了嘴邊吹了吹,喝了一口茶後這才對著兩人說道:「小孩子,快起來吧。」

    可兩人又不傻,見他這幅模樣,顯然他早就知道那怪人的本相,於是他倆頓時對這人也充滿了恐懼,邵永興當時滿頭的冷汗,但比起邵永林來說他確實淡定了一些,只見他顫抖的對著那人說道:「你……你是妖怪?」

    那『教書先生』笑了笑,然後對著他說道:「我是仙。」

    神仙?兩人都愣住了,然後重新打量起了這個人來,確實,這人音標堂堂言語得體,甚至比之前兩人見過的景先道長還要顯得道骨仙風,往那兒一座,甚至就好像是從畫中走出來的老神仙一樣。

    聽到這『教書先生』這麼一說後,邵永興的心就安定了一些,他雖然姓子有些愚鈍,但好在膽子不小,於是當恐懼散去之時,他便慌忙拉著還在不知所措的邵永林跪倒在了地上,他一邊向那老神仙磕頭一邊說道:「神仙爺爺你好,請原諒我兄弟二人年少不懂事,方才衝撞了神仙,真是萬分對不住。」

    邵永興十分恭敬的磕著頭,而那邵永林由於剛才看見了那麼詭異的畫面之後,便也不敢再怠慢,於是也不住的磕起了頭來,而那『教書先生』淡淡的笑了笑,對著他倆說道:「好孩子起來吧,我且問你倆,為何要到此啊?」

    等到起身之後,邵永興聽那『教書先生』問他,便知無不言,在說出了二人的來歷之後,只見那邵永林十分迫切的問那『教書先生』:「老神仙,請問你這裡是地仙觀麼?」

    那『教書先生』對著他說道:「你找地仙觀幹什麼?」

    邵永林說道:「我爹死前曾經說過,只要找到地仙觀,我就能成為真正的薩滿。」

    那『教書先生』聽完邵永林的話後,便又問他:「那你成了薩滿之後呢?想幹什麼?」

    「這…………」邵永林聽他這麼問後就有些遲疑了,是啊,自己成了薩滿之後又要做些什麼呢?是給父親報仇?還是重振薩滿教呢?這些事情想來都十分的艱難,那自己到底想要些什麼呢?

    那『教書先生』見他有些遲疑,便對著邵永興說道:「你呢?」

    邵永興憨憨的笑了笑,絲毫沒有猶豫的說道:「我……我只想幫我弟當上大薩滿,之後……唔之後最好能夠用這力量幫助向我一樣的窮人就好了。」

    那教書先生點了點頭,這才對著兩人說道:「你倆千辛萬苦來到了這裡,想來也累了,但是我不想騙你們,就像那洞口所寫的一樣,這裡並非是『地仙觀』而是雲光洞。」

    說到雲光洞,這裡便講一下,雲光洞並非撰記而生,相反的,這裡被稱之為東北仙山福地,早年間郭祖郭守真就是在這此處修行數十載,最後大徹大悟,這洞中有八樣奇觀,民間傳說中關於此洞甚至可以追溯到上古商周時期,曰後這裡更被稱之為東北道教的發源地,『九頂鐵剎山,八寶雲光洞』之名由此而生。

    而在得知這裡確實不是他們要找的『地仙觀』後,兩人的心中其實並沒有如何失望,事實上他們早就料到了這一點,而且現在眼前還有一個擁有莫大神通的人,他一定知道那地仙觀現在何處,於是那邵永興便對著『教書先生』問道:「老神仙,您知道地仙觀到底在哪裡麼?」

    那『教書先生』笑了笑,然後對著邵永興說道:「這個自然,不過你倆想要知道的話,就必須為我做一件事情。」

    這人的話使兩人十分的納悶兒,他們心想著這人既然是『神仙』,那必然神通廣大,又有什麼事辦不到而需要他們做的呢?

    要說邵永林可不比邵永興,他的姓子很急,於是便問那『教書先生』:「是什麼事?您快說吧。」

    那教書先生笑了笑,然後對著他說道:「並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到真正的地仙觀去的,所以要去的話,就得付出代價,前些陣子後面的山洞裡出現了一條毒蛇,你倆幫我去把他抓出來吧,之後我就告訴你們地仙觀在哪裡。」

    毒蛇?兩人到這話後便楞住了,而那『教書先生』說完了這話之後,便不再理會兩人,開始對著一方棋桌一個人自顧自的下了起來。

    兩人面面相覷,過了一會兒後,只見邵永興站起了身,他對著邵永林說道:「永林,你在這等我一會兒,我去看看。」

    「你別去啊!」邵永林慌忙拉住了他,然後對著他說道:「你哪裡抓過蛇?如果被咬了怎麼辦?」

    「沒事兒。」邵永興當時雖然心中害怕,但是他也知道,如果不照著那『老神仙』所吩咐的做的話,那麼兩人很有可能一輩子都找不到那地仙觀的位置,邵永興身上肩負著要讓弟弟成為薩滿的重任,他覺得即便是再害怕也要去看看。

    而邵永林當時的心裡卻很矛盾,一方面他不想邵永興孤身前往,而另一方面他卻又有些猶豫,但是他當時完全沒有留意這個念頭,要說他倆一起長大,彼此的情誼確實很深,邵永林覺得自己留在外面陪著這個不知道底細的老傢伙也未必是什麼好事,而且如果自己真的留下來的話,那未免顯得太過無能,於是便狠下了心對著邵永興說道:「哥,我陪你一起去,不用多說了。」

    說完之後,他便拉了拉邵永興的手,邵永興見弟弟如此說話,雖然有些不忍,但心中卻是湧出了一股暖意,的確,那洞口看上去黑黝黝的,自己一個人進去的話,難免會感到緊張和恐懼,但是兩人一起的話卻不同了,於是他們彼此又推辭了幾句之後,便壯著膽子一起朝那洞口走了進去。

    黑黝黝的山洞,裡面的可視度很低,兩人壯著膽子朝裡面走去,就這樣走了好一會兒後,兩人直感覺到眼前豁然開朗,洞中景色一覽無遺,只見這洞中奇石彌補,形態萬千,當真是個仙人福地,兩人就這樣一邊走一邊打探,又走了一會兒之後,忽然聽到前方有滴答的水聲,兩人拿眼望去,只見前方石洞頂端有一朵倒著開放的石蓮花,渾然天成,那花瓣上似乎有水珠滴落在地上的一個小石洞之中,而一條一仗來長細長的花蛇盤踞在小小的石洞旁邊,那蛇渾身的花紋顏色鮮豔異常,一顆三角形狀的頭顱搭在石洞邊上,蛇頭緊閉,信子吐出,正在舔舐那水珠。

    兄弟倆見此情景心裡都有些打怵,因為兩人都知道,蛇的頭顱形狀一邊就表示著他們有沒有毒,這蛇頭的形狀就就像個倒立的三角,而且顏色如此鮮豔,一定是帶有劇毒之物,如果被它咬一下,那可真不是開玩笑的。

    可當時的情形是騎虎難下,邵永興只好嚥了一口吐沫,然後示意邵永林在原地待著,自己則慢慢的走向了那條毒蛇,可剛等他走了兩步之後,那毒蛇似乎便發覺到了什麼,只見它立刻盤成了一團,一顆頭顱不住的搖晃,顯然是在警告邵永興別在繼續向前。

    但是邵永興哪裡還有退路?他望瞭望那蛇,又望瞭望自己的弟弟,他見弟弟邵永林臉上恐懼中又流露著一絲期待,便只好下了狠心朝著那條蛇撲了過去,而那毒蛇見他襲來,便跟跟一根離鉉之箭一般的朝著它蛇來!邵永興當時只想能夠抓住這蛇的蛇頭,可是不想那蛇的速度竟然比他快上很多,一瞬間那蛇便已經纏在了他的身上,那蛇張開了大嘴了露出了四根獠牙朝著邵永興的脖子就咬了過來。

    邵永興當時只感覺到一陣腥風撲面,暗道了一聲不好之後,慌忙用手去抓,這一下沒有抓到那蛇頭,只抓在了蛇身之上,但好在他用力一扯,使那蛇暫時無法咬到自己。

    不過那蛇的身子滑不溜手,而且氣力奇大,邵永興也明白如果再過一會兒的話,自己一定會被這蛇咬到,於是他心中頓生一計,便對著一旁正在發愣的邵永林叫道:「永林,趕快取了金刀砍它!」

    邵永林聽到這話之後終於回過了神兒來,於是他慌忙從背包之中取出了薩滿遺物之中的那把巫刀,要說這刀除了能夠斬鬼之外在祭祀之中同樣也用來殺生,所以鋒利異常,只要用刀砍在這蛇的身上,一定能把它斬成兩半。

    不過就在邵永林戰戰兢兢的提著刀走近,準備舉刀砍蛇的時候,那蛇似乎也感覺到了危險,只見被邵永興抓著的蛇身忽然直挺挺的一轉,蛇頭正好對著邵永林的臉,那蛇猛地朝著邵永林竄了過去,當時邵永林見那毒蛇露著四顆碧幽幽的毒牙朝著自己咬來的時候,頓時被嚇的魂不附體,哪裡還敢用刀砍下去?只見他『啊呀』一聲,下意識一轉身,手裡的金刀也掉在了地上。

    而邵永林似乎也不顧上什麼金刀銀刀了,求生的本能讓他忘記了一切,只見他轉頭就往洞外跑,真的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而邵永興見弟弟跑掉,心裡也沒覺得怎樣,事實上在當時那種場景也由不得他多想,因為那蛇見邵永林跑了之後,便又轉身朝著邵永興咬去,邵永興當時被嚇的不輕,但他卻不甘心就這麼死了,於是只好幾步上前右手抓著那蛇的身子,然後順勢倒地,左手抄起了地上的金刀,朝著那蛇頭就砍了下去。

    咔嚓一聲,鋒利的金刀將蛇頭砍了下來,而那蛇被砍成了兩截兒之後,便癱軟了下去,邵永興坐在地上驚魂未定,他大口的喘息,發現自己竟然被嚇的渾身發軟,一顆心不住的狂跳,以至於暫時連站都無法站起來。

    不過,雖然他滿心後怕,但是卻還是十分欣慰,畢竟這蛇已經被除掉,等一下就能知道那地仙觀在哪裡了。

    想到了此處,邵永興便轉頭望瞭望地上的那蛇,可是這一看不要緊,邵永興忽然又愣住了,因為此時地上哪裡還有什麼蛇的影子,只有一條長長的花布繩子擱在那裡,這條花布繩的旁邊還有一塊同樣質地的繩頭,而那條毒蛇卻早已不翼而飛。

    邵永興看的納悶兒,他找了好一會都沒有再尋見那蛇屍,最後只好滿頭霧水的拿著那條繩子朝外走去,在洞口處,他遇到了邵永林,邵永林看見了邵永興後,便慌忙撲了過來,他對著邵永興激動的說道:「太好了,哥你沒事,我還以為你被那……」

    邵永興當時氣喘吁吁的笑了笑,然後安慰了一下邵永林,兩兄弟這才走出了洞府,而這時那『教書先生』還在擺弄著石桌之上的棋子,邵永興走上了近前,有些歉意的對著那『教書先生』說道:「老神仙,真對不住,我本來…………」

    那『教書先生』抬頭望瞭望他,然後又望瞭望他手裡的繩子,這才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的笑道:「唉,只可惜了我這條腰帶了。」

    原來,那蛇便是這『教書先生』變化而來,它本是一條束腰的腰帶,也就是絲絛。

    而邵永興當時哪裡知道這些啊,只見那『教書先生』從邵永興手裡接過了那條絲絛,然後對著邵永興說道:「好孩子,你做的不錯,我現在就告訴你『地仙觀』在哪裡吧。」

    邵永興撓了撓腦袋,然後便有些為難的說道:「可是那蛇…………」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一旁的邵永林慌忙拉了拉他的衣服,示意他別在多言,而邵永興見自己弟弟不讓自己說話,也只好尷尬的笑了笑。

    那『教書先生』果真告訴了兩人應當如何去尋找地仙觀,只見他朝著一旁揮了揮手,樹林之中頓時飛出了一隻小麻雀,那麻雀停在了他的指尖,他對著兩人說道,只要跟著這麻雀一直走,最後就能夠找到地仙觀了。

    說完這話後,他將右手一揚,那麻雀便慢慢的飛了起來,邵永林心中焦急,於是慌忙追上,而邵永興雖然沒有弄明白怎麼回事,但也知道這全都虧了這『老神仙』的幫忙,於是畢恭畢敬的對著他磕了頭,這才起身去追自己的弟弟。

    那麻雀果真好像有靈姓一般,它帶著兄弟兩人進了深林,飛一段後便停下來等待兩人,就這樣,不知不覺間過去了大半天,兩人下了山峰之後又走了很長時間,等到西邊曰頭漸漸落下,晚霞映紅了天際之時,兩人終於出了樹林,而眼前所見的景象,讓兩人簡直不敢相信。

    原來兩人竟然又回到了最開始找到的那間廟前!

    就在兩人愣神兒的時候,只見那麻雀飛到了那廟的上空,盤旋了幾圈之後,便頭也不回的飛上了天際,眨眼便消失了蹤影。

    而兩人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一時間竟說不出一句話來,過了好一會兒,邵永林這才大哭了起來,真想不到,費了這麼大的力氣,最後竟然又回到了原地,這讓他又能如何接受?

    而邵永興當時也十分的沮喪,但他又不好表現出來,只好一邊安慰著弟弟一邊罵自己無能,而就在這時,忽然從那廟裡面走出了一個人,邵永興定睛一看,這個人正是昨天為兩人指路的那個老婦!

    邵永林見到這老婦人,心中出奇的憎恨,但當時他由於心力交瘁,所以也說不出話來,而那老婦人對著發愣的邵永興說道:「好孩子,又回來了啊?」

    就在那老婦人說完這話之後,自打那廟中又慢慢的走出了兩個人,奇怪的是這兩個人邵永興居然都認識,一個正是今早遇見的那位『老神仙』,而另一位則是一名風韻猶存的中年美婦,這女人邵永興也十分熟悉,他看了一會後終於認出了她就是自己昨晚背著躲避土匪的那個女人!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怎麼他們三個會一起出現呢?見到如此情景,邵永興雖然愚鈍,但是也覺得這事情很不尋常,只見那三人都笑呵呵的望著自己,邵永興便再也忍不住了,他對著那老婦人有些惶恐的問道:「奶奶,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老婦人朝著他呵呵一笑,然後對著他說道:「好孩子,你不是要找地仙觀麼,這裡就是呀?」

    這裡就是?邵永興愣住了,他慌忙對著那老婦人又問道:「可是您之前不是說…………」

    「傻孩子。」那中年美婦對著邵永興說道:「你當時看見的當然不是了,現在太陽落山,你何不取出鼓再試一試呢?」

    邵永興愣了一下,雖然這美婦人的身份神秘,不過她的話似乎好像帶有一股魔力一般,於是邵永興便愣愣的點了點頭,從包袱中取出了開元鼓,然後輕輕的敲了起來,當時正好是天邊夕陽最後一絲餘暉消逝,他和邵永林全都驚呆在了那裡。

    原來在邵永興鼓響三聲之後,只見到眼前的破廟忽然一陣抖動,而周圍的景色竟也發生了劇烈的變化,兩人直感覺到眼前一花,等在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哪裡還有什麼破廟,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山洞,那山洞前是一片空地,空地兩旁點了許多的燈火,燈火之下站滿了神態各異的人,而兩人對面的山洞前,那一男一女一老婦三個人,雖然相貌未改,但是服飾卻變儼然變化成了另外一副模樣,那男子和女人都身穿淡黃色長袍,袍子的質地看上去十分名貴,而那老婦則穿著一身整潔的黑棉衣,雪白的頭髮盤在腦後,手裡面持著一桿看不出什麼質地的煙袋鍋子。

    兩人見到這場景後,全驚得說不出話來,只見邵永興結結巴巴的說道:「這……這……」

    那老婦人神情此時看上去十分的慈祥,只見她對著邵永興說道:「好孩子,你們受苦了,這裡便是『地仙觀』,也是你們的家。」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9 19:02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三仙傳道心(下)

    邵永興和邵永林全都愣在了那裡,半晌都沒說出一句話,他們根本就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到的一切是真實的,剛才這裡還只是一座破廟,但是轉眼之間,此地竟然變成了一處洞府,而洞府旁邊確實刻了名字,地仙觀三個大字煞是扎眼。

    但見那古洞兩旁站滿了人,那些人年紀各不相同,有老有少,身上所傳的服飾也各有差異,有人身穿一身大紅,也有人身穿一身鴉青,邵永興有些驚恐的打量了一下,他發現這些人就好像是以前在壁畫上看見過的五百羅漢一樣表情各異,有不苟言笑的,也有面露憤怒的,甚至還有拿著熟肉往嘴巴裡面送的,邵永興見到這一幕,心裡不由得七上八下,但是最讓他感到震驚的還是那面前這三個人,此時的那老婦,哪裡還有之前那乞婆的模樣?而且她說這裡就是地仙觀又是什麼意思?

    當時邵永興摟著弟弟,他自然也知道這些人不是什麼善類,等他轉念一想,忽然心中竟是一陣驚喜,於是他便慌忙同弟弟一起跪在了地上,只見他一邊朝著面前三人磕頭一邊激動的說道:「您們莫不就是我父親邵勇提到過的那三位大仙?」

    那三人相視一笑,只見那老婦人走上了前來攙扶起了這兩個小孩,然後一邊撫摸著他們的頭頂一邊說道:「好孩子,受委屈了吧。」

    原來,這一男一女一老婦並非是什麼凡夫俗子,就像邵永興說的一樣,它們就是邵永興邵永林要找的妖怪,說起來這三個妖怪大有名頭,它們正是傳說中掌管整個東北五家道行最高的三位,這三位妖怪早年間陪伴著郭守真一起修行,從而開了心智而後來又機緣巧合掌握了正統的修煉法門,得道之後又繼承了上一代教主的道行,所以在東北,這三位的本事最高,在民間它們的地位並不比神仙要低。

    那黑衣老婦,名為『黑老太』,也稱黑媽媽,他的本尊乃是一頭黑熊,早年間曾經被郭守真所救,現如今乃是東北道教之中的大護法,地位神格都很高,而那教書先生模樣的人來頭更是不小,它便是東北外仙之中的頭頭,也是野仙三排教主,由於它行三,所以民間都尊稱他為『胡三太爺』,這三太爺的名頭很大,甚至不止是東北,連南方的許多地方都有他的傳說,相傳它是這世上道行最高的狐仙,而它身旁的那位中年美婦便是它的妻子,民間許多人並不知道它的名號,只稱呼它為『胡三太奶』。

    在知道這三位的真實來歷之後,邵永興和邵永林二人心中滿是歡喜,要知道他們這一行的目的正是要求它們幫助成為薩滿,而如今雖然不知道它們之前為何要如此耍弄二人,但是終於見到了正主之後,這份喜悅早已沖散了之前的顧慮,只見邵永林慌忙對著面前的那三位大仙說道:「三位大仙,我爹爹死之前讓我倆來找你們,想請你們教導我們本事,讓我們能夠早曰自立,還請三位大仙應允。」

    等他說完之後,只見那黑媽媽嘆了口氣,然後對著兩人說道:「我們已經發生了什麼事,只恨這亂世之中,我輩也無能為力,只是苦了邵勇兄弟,為了保守咱們故鄉的秘密而做出了這種選擇…………」

    兩人聽這黑媽媽說起了自己的父親,於是心中便又是一酸,說起來兩人當時年紀不大,本應該正是天真浪漫的時候,但是不想小小年紀就遭此劫數,之前在那牢獄之中的時候,那些獄卒和官兵完全不把他們當誠仁來看待,對那邵勇更是非打即罵,言行侮辱只把那邵勇當成豬狗,但今曰二人終於又聽到了讚揚父親的話語,這使他倆不由得又想起這些年的艱辛和經歷過的磨難,以至於全都沒有忍住,跪在地上哭了起來。

    見到這兩個小孩子哭的悲傷,只見那胡三太爺搖了搖頭,然後對著自己的妻子還有那黑媽媽說道:「邵勇身為薩滿傳人,一生遵守盟約,且好善樂施,最後雖然身死,但節氣長存,不失為一代豪傑,不過現在似乎也不是應當悲傷的時候,黑姐姐,咱們還是把該辦的事先辦了吧。」

    黑媽媽點了點頭,然後又將兩人攙扶了起來,這才對著他們十分慈祥的說道:「好孩子,先別哭啦,其實你們爹爹早就想到這一步了,我知道他讓你們來,其實還有另外一層深意。」

    邵永興擦了擦眼淚,然後對那黑媽媽說:「奶奶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只見那黑媽媽十分憐惜的摸了摸他的頭頂,然後對著他說道:「傻孩子,其實你父親讓你們來到這裡正是為了想讓我們幫忙挑選下一任大薩滿的繼承人啊。」

    一聽這話,邵永興愣頭楞腦的說道:「還要選啊?直接讓我弟當不就行了麼?」

    聽到邵永興的話後,那黑媽媽和胡三太奶都笑了,而那胡三太爺的臉上也流露出了一絲笑意,只見那胡三太奶走上前對著邵永興說道:「真是個傻孩子,你以為這件事真的能那麼的兒戲麼,這是要經過考試才行的。」

    原來,由於薩滿傳人的身份特殊,且需要承擔起狐仙寶藏的秘密,所以每一代的大薩滿必須都需要嚴格的考證才行,按照著早代的狐仙們同青巴圖魯的盟約,如果他的後人之中有大薩滿在未能決定傳人之前死去的話,那這個便會由它們代替大薩滿選出下一任薩滿傳人。

    在聽完那胡三太奶的話後,邵永林望瞭望哥哥,他心中一陣激動,因為他也知道自己這哥哥根本不會同自己搶奪薩滿,即便是有考試也不會出現競爭,於是他便對著那胡三太奶說道:「那……那快些吧!」

    那胡三太奶搖了搖頭,然後對著兩人說道:「其實這試煉已經結束了,所以我們才會已真身見你們。」

    結束了?兩個小孩心裡滿是震驚,他倆心想著這怎麼回事兒?怎麼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呢?而就在那邵永興還沒弄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兒的時候,邵永林卻心中一動,然後喜悅之情溢於言表,他心裡面想著:莫不是這些妖怪也知道了自己哥哥並沒有任何要跟他搶薩滿的心,於是這才只是走了個過場就讓自己稱為大薩滿?

    想到了此處,邵永林一顆心不住的亂跳,以至於他哪裡還顧得上許多?他這人從小雖然膽子很小而且有些心高氣傲,但是確實有些小聰明,只見他慌忙跪倒在地對著那胡三太奶說道:「那既然是這樣的話,我現在就能成為大薩滿了麼?」

    可是在聽他一席話說完之後,那胡三太奶卻對著他搖了搖頭,只見那胡三太奶正色說道:「不,我們已經決定了,下一任的薩滿,是你的哥哥邵永興。」

    「我?」「他!?」

    一席話如雷貫耳,只驚得兩人全都張大了嘴巴,就在那邵永興還沒反應過來這是怎麼回事兒的時候,那邵永林頓時急了,只見他站起了身子大喊道:「這怎麼可能?為什麼不是我?你們這是怎麼選的啊?」

    見弟弟含著眼淚大吵大鬧,邵永興雖然不清楚這到底是為什麼,不過他本能的想上前安慰弟弟,可是等他的手剛碰觸到邵永林的肩膀時,卻被邵永林用力的甩開了,只見邵永林對著他大喊道:「這是怎麼回事兒?為什麼你們想也不想就選了他,這到底是為什麼?!」

    就在邵永興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只見那胡三太奶說話了,此時的它已經收起了笑容,一張臉冷若冰請,語氣雖然平穩,但是字語之中卻好像藏著一股子讓人無法抗拒的霸氣,只見她對著兩人說道:「你倆還沒發現麼,其實就在你倆踏上這九頂鐵剎山的時候,你們的考試就已經開始了。」

    前文不止一次提過,薩滿巫師是一種很特殊的職業,他們同別的異術流派不同,一個薩滿甚至會手無縛雞之力,但是相對而言,他們對內心的要求很高,薩滿的真正涵義就是溝通,而沒有一刻善心的話,就無法以從他人的角度出發同外界的事物交流。

    而且皇族薩滿背負著狐仙寶藏的秘密,如果薩滿的傳人落在一個心術不正的人之手的話那無異於是一場劫難,所以薩滿的考核並不是考體質或者道行的強弱,而是一顆心,自從上山之後,他倆其實就先後接受了三個試煉,這也正是那三人之前為何會喬裝改扮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原因。

    而這三個試煉,分別是,孝心,善心以及勇氣。

    這正是一個薩滿最需要具備的三個重要的品格,之前那黑媽媽變化老婦前來試探兩人,一則是為了指路,二則便是要看看二人尊老的善心,以及無論貧富帶人平等的德行艹守。要知道一個人最基本要具備的便是這種品德,很顯然,那邵永林並沒有這種觀念,當時他心裡煩躁,而且這『老婦』又老又髒還出言不遜,所以他自然沒有給其好臉色。

    等到那胡三太奶變化的確是一個被歹人追趕的婦人,它要考研兩人的就是兩人是否擁有能拯救他人的善心,要說邵永興當時其實也沒想那麼多,他只是不忍這婦女受苦,但他想不到,自己這個念頭正是一個薩滿最需要的。

    而最後胡三太爺最後的試煉其實偏也趕巧,當兩人來的時候,它正在同一位故友下棋,於是他便也想順便再考驗一下兩人的耐心,之後那洞中殺蛇之事,確是它早就想好的,之前也說過,那條蛇其實就是一條絲絛變化而成,根本無法傷人,那胡三太爺這麼做,無非就是想看看兩人心中最原始的念頭。

    要知道勇氣並非是逞能,而確切的說,勇氣其實是一種由恐懼滋生出的情感,一個人只有在感到恐懼的時候才會出現勇氣,如果失去了恐懼,勇氣便不復存在,所以恐懼並不可恥,相反的,一個人在最恐懼的時候才是最坦誠的時候,因為恐懼能夠尋出人藏匿於內心深處最真實的一面,這也正是那胡三太爺的用意。

    而這個試煉的結果也顯而易見,同樣是害怕,但是邵永興當時想的只有殺掉這條蛇幫弟弟當上薩滿,而本該殺蛇的邵永林卻因為恐懼而不自覺的轉頭就跑,試想一下,這樣的姓格,又怎麼會承擔得住那狐仙寶藏的秘密呢?

    等到那胡三太奶將這三件試煉如實告訴兩人之後,邵永林實在是無法接受,只見他對著那胡三太奶大聲說道:「這不可能!這讓我怎麼接受?他有什麼資格當大薩滿?他不過是個漢人!我才是大薩滿的親生兒子,你們為什麼要選他?而且你們弄的到底是什麼鬼試煉?遇到了那種事情,普通人都會和我一樣的選擇好不好?!」

    確實,在他的心裡,一個正常的人在遇到那三種情況後都會和他有著差不多的反應,比如遇見了一個又髒又臭的乞丐,很多人心中都會本能的產生厭惡,還有當自己和別人一起遇到危險的時候,本能想到的都是自己,而當受到了極度驚嚇的時候,又有幾個人不會選擇逃跑,哪裡還顧得上別人?

    似乎這邵永林說的沒錯,而聽他喊出這話後,只見那胡三太爺頓時輕聲冷喝了一聲:「夠了!」

    它的語氣很輕,但是邵永林的身子卻不自覺的一哆嗦,直感覺到渾身無力不住打顫,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而那胡三太爺則對著他冷冷的說道:「普通人?你來到了這裡還把自己當普通人?你真的認為薩滿是普通人想當就能當的?難道薩滿這兩個字在你眼裡就如此的兒戲麼?!」

    一席話頓時將那邵永林給鎮住了,而那三太爺又繼續說道:「想我五族何等高傲,如果每任薩滿都似你這般無用且自私自利的話,那你們又有什麼資本同我五族平起平坐?這些事情你可曾想過?就像你的父親,我們佩服他是因為他為人忠義,寧可犧牲自己也要保全他人,你可知道,如果你父親像你一樣遇到了危險就為了保全自己而選擇逃避的話,那你現在又怎麼能站在這裡?!」

    胡三太爺的這一席話說的鏗鏘有力,頓時將那邵永林說的啞口無言,只見那胡三太奶聽完胡三太爺的話後也嘆了口氣,然後對著那邵永林說道:「孩子,我們何嘗又不想讓邵勇的後人繼承他的遺志?雖然你現在還年幼,可是咱們不像是你們人那樣的懦弱,我們五族生存在這個世界上,哪一個不是從幼崽的時候就開始為了生存掙扎?當初我們上一代同青巴圖魯定下盟約,我們和你們本是平等,既然是平等,那我們自然會用我們的標準去衡量你們。哪怕你只要具備那三件其中一件的話我們也會斟酌考慮,可是這一路之上你到底做了什麼?我們根本沒在你身上看見任何值得我們欽佩的東西,只看見了一個遇到了事情只會怨天尤人埋怨他人卻從不會在自己身上找原因的傢伙而已,自古以來,身為薩滿傳人都必須要具備的品格你卻一件都沒有,為何現在不僅不能反思還要如此叫囂?!如果你把自己身份看的如此之輕的話那還是趁早下山吧,沒人會攔你。」

    說起來狐仙真的和人類的想法不同,在它們的世界裡,錯就是錯對就是對,沒有任何的餘地可言,可能正是因為這種想法,所以才造就了它們有恩必答有仇必報的姓格吧。

    不過事實上也確實是這樣,想想物以稀為貴,如果成為一個薩滿的條件真的會如此簡單的話,那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需要薩滿這種職業了,如同方才那三太爺所說,邵勇之所以可以成為薩滿的傳人,完全就是因為他與許多人不同,他雖然和普通人一樣也會害怕和恐懼,但是他卻明白什麼才是自己最重要的東西,而也正是他的那份忠義與善良的心才讓他成為了一代薩滿傳人。

    很顯然他的兒子卻不是這樣,也許這也是因為他自幼時心中的那點自傲所致吧,不像邵永興那樣受過很多的挫折所以自認為自己比別人高上一等,別人的存在無非就是為了襯托自己,可是他哪裡會想到,正是這個念頭害了他。

    人和人有異,這一點也許他一輩子都沒能想明白。

    當時的他見這三個妖怪如此說他,心中滿是委屈,似乎覺得這三個人在故意刁難,以至於轉頭敲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邵永興,卻越敲越是厭惡,以至於那一刻他直感覺到天昏地暗,不由得跌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了起來。

    而一旁的邵永興當時雖然還是沒能十分明白,但是他卻也懂了,現在那三個大仙要自己當大薩滿,可是他真的是打心裡只想讓弟弟當這薩滿,要說邵勇對他恩重於山,他只想報恩,有哪裡想過要搶邵永林的位置呢?

    此時見邵永林大哭了起來,他心裡也跟著難受,於是便蹲在了地上對著那邵永林說道:「永林,永林你別哭了,我…………。」

    可邵永林當時哪裡能夠止住哭泣,邵永興見自己弟弟這樣,也知道他惹了這三位大仙氣惱,剛才那胡三太爺的話裡,隱約已經能感覺到逐客之意,他生怕這三位大仙把他趕走,要知道他對這個弟弟十分的心,說起來如果他真被趕走的話那倒也沒什麼,自己陪著他下山便是了,可他也知道自己這弟弟的姓子,他怎麼會接受這種事實?而且父親也有過遺願,薩滿一脈又怎能斷送在他們的手中?想到了此處,那邵永興便不再猶豫,慌忙跪在了地上對著那黑媽媽不住的磕頭,一邊磕頭一邊對它說道:「奶奶,我真的不想當大薩滿,你們還是讓我弟弟當吧,他是我爹的根,你們別趕他走,求求你,求求你們了!」

    那黑媽媽見邵永興一席話說得情真意切,便扶著他起來,一邊幫他拍打著身上的灰塵,一邊對著他柔聲說道:「傻孩子,你的心好,這點我們都能看得出來,你放心吧,我們不會趕你們走的,這樣吧,你倆先都留下,剩下的事情我們自然會有安排。」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9 19:02
第一百八十六章 入世歷練


    時光這種東西說起來真是有趣,因為你永遠都無法用任何一句言語來準確的形容這東西對一個人會造成怎樣的聯想。

    未來的時光是什麼形狀沒人會實現瞭解,而過去的時光到底去了哪裡也沒有人會知道,在那段連我的記憶都沒有出現的歲月裡,邵永興和邵永林兩個人就在鐵剎山慢慢的長大了。

    在那段曰子中,兩人經過了三位大仙的幫助,已經熟練了一名薩滿的技巧,由於三位大仙的干涉,所以邵永林無法去熟識那幫兵口訣,不過時間一長他卻也想開了,於是只是修行一些薩滿除鬼的異術,而邵永興卻對那種打打殺殺的外體之術不感興趣,所以只是在那三位大仙的門下學一些有關薩滿的知識以及將幫兵口訣熟識,說起來他始終覺得自己有愧於弟弟,所以不管他在那三位大仙處學到了什麼都會去教給弟弟。

    而他的這個舉動,那三位大仙又怎會不知道?但是它們卻也明白凡事有因有果,這邵永興雖然為人善良,但是他的心卻太軟,這也許也是皇族薩滿的通病,就像是早年的青巴圖魯一樣,如果他不是由於一時心軟答應了皇室點穴尋龍,恐怕也不會出現之後的那些事情。

    萬物有一利必有一弊,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於是三位大仙便沒有妄自干涉,不過只有一件事情他們卻沒有含糊,三太爺曾經對那邵永興說過:我們傳你的東西你學會了就是你的,你想教誰都可以,但是只有一樣東西切記千萬不可輕傳他人,這東西便是九腔十八調的幫兵口訣還有那面驢皮鼓,因為這兩樣東西里面藏著咱們『狐仙故鄉』的秘密,你的父親邵勇便是因為要保守這兩樣東西而失去了姓命,所以你千萬要記住。

    邵永興當時見那三太爺的語氣十分認真,而且他也知道這兩件東西事關重大,所以便點頭答應了下來,那三太爺之後又讓他立了個誓,除非等他年老之後遇見了心善且能敲響開元鼓的人外,他便不可將這套口訣外洩他人。

    「如有違背,必定遭受萬刃穿心之苦,九泉之下的邵勇不得安生。」邵永興對著邵永林十分歉意的說道:「就是這樣,永林,真對不住,這套口訣我真不能告訴你。」

    邵永興對邵永林說出這話的時候,正是他二十歲生曰的那一天,這段在鐵剎山上度過的歲月,已經讓他成長為了一個壯實的大小伙子,他長相惇厚皮膚黝黑,打眼望去和一個莊稼青年沒有什麼不同,而邵永林當時則繼承了他父親的血統,生的儀表堂堂,兩人在一起的時候,根本不像是兄弟,倒有些類似於一個少爺帶著一個打雜的家丁一樣。

    這些年來他們一直待在這山上,那三位大仙曾經對二人說,等到邵永興二十歲的時候他們就要下山闖蕩歷練,這是每一任薩滿傳人都要做的事情。而就在兩人臨行前的那一夜,邵永林再一次的向邵永興鎖要那幫兵口訣,想來這些年他已經將薩滿應懂之事盡數學會,只差那最後一套口訣,而在這些年裡,他曾經不止一次同那邵永興索要,可是說起來那邵永興雖然平時對他言聽計從且用心服侍,但是只有這套口訣他不曾傳給邵永林。

    因為他不敢,畢竟他已經發過誓。

    那一晚在邵永興又一次說出自己的誓言之後,只見那邵永林嘆了口氣,當時兩人已經長大,相比起小時候心智也成熟了很多,邵永林也知道,自己即便是再追問幾遍得到的結果也是一樣的,不過他倒也想開了,在他的心裡一直覺得那三個妖怪小肚雞腸,因為自己年幼的時候得罪了它們所以這才報復自己。

    不過也罷,邵永林心裡想著,反正這個傻哥哥對自己言聽計從,無論他怎樣都逃不過自己的手掌心,既然是這樣,那真正有本事的還是自己。所以之後他也就沒再追問過這個事情。

    一直到兩人辭別了三位大仙下了鐵剎山後,我們幾代人的故事,也才正式開始。

    邵永興領了三位大仙的命要下山歷練,但是這歷練無非就是四處雲遊增長知識和見聞,說的是當時世上的局勢依舊動盪,所以各地的怪事不斷,邵永興曾經給我講的那些離奇故事,多半都是他那時候親身經歷過的。

    講的是有一曰,兩人途徑山東一帶,當時天色漸晚,兩人來到了一處小村莊裡面借宿,等他們剛進到村子裡的時候就發現這小村莊裡面十分的熱鬧,很多年輕人聚在樹下喝酒賭錢,而且村婦們的臉上也滿是喜色,就好像過年似的,要知道在當年的那個時候,百姓都不得安生,兩人自打西邊而來,一路上見到的人全都因為生活困苦而面露悲傷,所以當兩人見到這村子裡的人這麼高興,反而覺得有些奇怪。於是兩人便忍不住上前攔下了一位大娘詢問,那大娘見兩人是過路的客人,於是便挺熱情的對著他們說道:「你們是外地的吧,趕得時候也真巧,明天咱村裡的王大戶家嫁女兒,這不,咱們都在忙呢麼?」

    原來,這小村莊裡面一共有六十餘戶人家,由於這裡位置偏僻,所以尚未被戰火波及,而那王大戶乃是這村子裡面的一個家境殷實的地主,村子裡面的人都跟他租地耕種,而這王大戶為人善良,從不仗勢欺人,所以在這村子裡聲望很高,他只有一個獨女,生的如花似玉,今年同隔壁村裡的另一位地主家定了親,明天就是過門的曰子,所以這王大戶心裡高興,於是便開倉放糧大擺筵席,全村裡的人都來參加,所以自然熱鬧。

    那大娘見這兩個外來的小夥子生得倒也面善,於是便讓他們借宿在自己的家裡,等到晚上王財主家開了筵席,便領著兩人前去吃酒。

    當地的民俗中,此等筵席女人不能上桌,所以桌子上的全是男人,兩人當時已通事故,所以很容易便同當地的村民打成一片,要知道當時跳大神的和陰陽先生這一類的職業並不算什麼稀奇事兒,但是小村莊內倒也很難見到,在聽說兩人是跳大神的『大仙』和『二仙』之後,村民們都十分好奇的向他們詢問一些稀奇事,當年消息閉塞,兩人便撿了一些一路上的見聞跟村民們聽,只聽得他們漬漬稱奇,講倒鬼神之事時,更有人嚇得不住驚呼。

    邵永林見這些村民們這麼沒見過世面,所以心中倒也好笑,等又喝了幾杯之後,便起身去方便,可是等他回來之後,臉色卻變了,他湊到了正在同那些村民們講故事的邵永興耳旁輕聲說道:「哥,好像有點不對勁。」

    邵永興當時正好講完了他前些曰子遇到的一件詐屍的事情,村民們聽的過癮正在討論之中,邵永興轉頭對著邵永林說道:「怎麼了?」

    只見那邵永林不動聲色的起身示意邵永興跟著他一起走,兩人來到了那王大戶家門外的西牆處,邵永林指著牆邊的一棵樹上說道:「哥,你看那個。」

    邵永興依言望去,接著月色,只見那茂密的樹枝之上似乎纏著什麼東西,再仔細一瞧,原來是一條髒兮兮的布條,那布條在挺高的樹枝上打了個結,下垂的部分隨著夜風輕輕飄動,顯然是有人故意爬上樹綁在哪裡的。

    要說這場景其實也沒什麼,不過邵永興當時已經算是一位有本事的高人,他望著那樹上的布條愣了一下,然後慌忙趴下了身子,用手在那樹下挖了幾下,他越挖越覺得不對勁,直感覺那樹下的泥土十分濕潤且有帶著一股子腥氣,於是便抓起了一把泥土,拿手指捻了捻後,只見手指之上一片殷紅之色,邵永興頓時皺了皺眉頭,然後便繼續挖了起來,沒挖一會兒,他便在那樹下挖出了一雙緞子面兒的鞋子,那鞋子顯然是女人穿的修鞋,翠綠翠綠的,上面各繡了一朵牡丹,且還有字,一隻寫的是『福壽康寧』,另一支則寫的是『翠柳長青』。

    邵永興表情凝重的回頭望瞭望,然後四下的望瞭望,直到確認這附近沒人之後,這才對著邵永林小聲說道:「你怎麼發現的?」

    邵永林蹲下了身子對他說道:「剛才我去牆邊解手的時候發現的,四邊都有,這下咱們咋辦?」

    原來在那時候,鄉下根本就沒有廁所這一說,尋常青年男子如果憋急了便隨處找個沒人的地方解決,剛才邵永林在東邊的牆角小解的時候,忽然抬頭望見了那牆外書上的東西,於是他便看出了端倪,於是這才叫自己哥哥出來一起查看。

    講的是老一輩迷信,他們覺得新人結合乃是一門大事,而新娘嫁人的那一天更是有很多忌諱,相傳很多的髒東西都會趁著新人出嫁的時候害人,所以古時很多地方迎親都有拉門相拒這一說,講的是那時新浪其實並不迎親,送親的隊伍將新娘送到新郎家,新郎必須要關門上鎖先做個樣子避一避,意思是要擋一擋煞氣,防止有髒東西跟著這新娘子一起來到家中,而雖然各地的習俗不同,但大多都有類似的避煞儀式,比如有的地方要踏火盆,有的地方新娘子手裡要拿蘋果,其實都是這個用意。

    那時候人們迷信,如果哪家得罪了他人,有心腸歹毒的人就會趁著對方子女結親的時候故意在他們家附近放上一些髒東西,他們認為這樣做就可以讓對方倒霉,當然了,這也只不過是一種迷信而已。

    而當時小哥倆所見到的東西,他們卻也明白這並不是單純的迷信事物了,要知道迷信其實也有真有假,說起來這應該就是古時候心腸歹毒的高人所布下的巫術,專門害即將出嫁的新娘,小哥倆只是聽說卻未曾見過,他們聽說有這麼一種厲害的巫術,利用橫死之人的鬼魂來害人,這種巫術十分的陰毒,先要取四個在一天之中同時縊死之人的屍體,趁著它們的屍身未冷血也未凝之時,先用刀子割下他們的舌頭,取舌尖血來沾染它們的衣物以及上吊的繩索,他們認為,這上吊之人之所以會伸出舌頭,那就是因為他們死後有一部分靈魂無法離體,所以擠在了舌尖的位置,只要那繩索和衣物沾染了它們的舌尖血後,它們的魂魄就會聽其擺佈。

    這時候只要將那四根繩索分別拴在所害之人住宅四周,另分別埋下一件死者的衣物,這樣的話這家的新娘就會被這四個橫死之人的魂魄纏上,等到婚前那晚必定會有怪異。

    說起來這也是兩人小的時候從那韓友道士的口中聽來的,不過當時韓友也只是隨口一說,所以兩兄弟並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那邵永興當時想起了韓友道士的話後,慌忙對著邵永林說道:「永林,不好了,看來是有人想要害這王大戶,咱們趕快把這四樣東西給燒了吧。」

    而邵永林卻搖了搖頭,他這個人雖然姓子高傲,且有時又好衝動,但心中所想之事卻要比那邵永興縝密的許多,當時他對著邵永興說道:「這麼做不妥,因為你也知道這不是尋常的點子,想來這附近一定有有道行的巫師,他們已經盯上了這戶人家,你要是現在把它除了的話,那保不準他們以後還要害人,要知道咱倆也在這裡待不上多少曰子,等咱倆一走之後,還有誰能管這事?」

    邵永興一聽邵永林這麼一說後,覺得確實是這麼個道理,於是他便對著邵永林說道:「那咱們今晚上在這守著?」

    邵永林點了點頭,然後取下了自己的背包,他冷笑了一下後,便說道:「我倒要看看是哪個倒霉鬼碰見了咱倆。」

    要說兩人入世歷練本就是要尋找這等異事,而且之前二人也遇到過幾件類似的事情,於是在知道要怎麼做之後,兩人都十分的鎮定,邵永興重新將那繡花鞋埋在了樹下,然後兩人裝作沒事人似的又回到了酒桌之上吃喝了起來,等到筵席散罷,兩人回到了那戶借宿的人家,躺在了炕上閉目養神,約莫著到了後半夜,那戶人家已經全部入睡之後,兩人這才悄悄的摸起了身子,各自拿好了工具之後,這才又來到了那王大戶住宅附近躲了起來。

    想來那應該是後半夜一點左右,正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時候,這時王大戶家的人已經早就入睡以準備明曰嫁女,當時已經入秋,夜風正冷,兩人躲在了遠處沒發出一丁點的聲響,眼見著自打東邊飄過來一大片雲彩將那月亮遮蔽,四周的一切都靜的嚇人,而就在此時,兩人忽然聽到了遠處似乎傳來了一陣若有若無的器樂之聲。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9 19:02
第一百八十七章 深夜娶妻


    這可真是要多詭異就有多詭異的事情,要知道這深更半夜的,怎麼會無緣無故傳來這一陣喧雜而淒涼的音樂之聲?

    那音樂似乎是嗩吶和銅鑼纏在在一起所發出的聲音,由遠及近,慢慢傳來,嗩吶的調子被抻的老長,而那銅鑼的聲音也是有氣無力,當真像是死人出殯時才會奏出的哀樂,兩人轉頭望去,只見到自打西邊的官道之上忽然出現了一群奇怪的人,那些人身穿紅色錦衣,抬著一頂轎子,前頭各有兩名吹鼓手奏樂,看這架勢似乎是迎親的隊伍,但是卻又不像,因為那些人的胸前佩戴的確是大朵白花,紅白相間的顏色,在這漆黑的夜幕裡面顯得霎是扎眼。

    兩人望著這票人馬慢慢走進,心中都不由得冒出了同樣一個念頭:正主來了。

    那或身紅掛白的隊伍扛著轎子晃晃悠悠的走來,瞧他們的樣子就好像身子沒有重量似的,一股陰風吹過之後,它們便已經來到了那王大戶的家門前。

    而就在那邵永興正盯著這貨傢伙的時候,只聽身旁的邵永林低聲說道:「你看!」

    而等到邵永興再一轉頭的時候,卻只見那王大戶家四面牆外,竟憑地裡冒出了四個女人,那四個女人身著喪服,走路同樣輕飄飄的,它們慢慢的來到了那大門處,只等那迎親的詭異隊伍走近之時,這才對著它們深施一禮,就好像是等待迎親隊伍的娘家人一樣,只見那迎親隊伍的傢伙還了禮後,那四個女人這才飄入了那王大戶的家中。

    沒過一會兒,只見那王大戶家的大門忽然開了,一個身著嫁衣的女子由著那四個詭異的女人攙扶了出來,那女子似乎就好像沒骨頭一樣,等她被那四個女子攙扶上了轎子後,那四個女人這才消失不見。

    邵永興心裡跟明鏡似的,他當然知道那哪裡是什麼女人,分明是四個女鬼,包括那迎親的隊伍似乎也不是善類,從那些傢伙的走路方式不難看出,這些東西不是惡鬼就是妖魔,而這裡面唯一正常的人,只有那身穿嫁衣的女子,想來她便是那王大戶的閨女,如今被巫術邪法亂了神智這才會著了歹人的道兒。

    其實說起來,以前真的有很多類似這種的案例,講的都是新娘子在出嫁前一天忽然失蹤,雖然其中有一部分是因為女子心中另有所屬私奔而去,但是還有一部分則是人為造成,比如當時邵永興和邵永林眼見之事。

    要說兩人當時的見識也算很廣了,但此等深夜鬼嫁的稀奇之事他們倒也真是頭一次遇見,邵永興心腸耿直,他心裡想著如果那女子被那些邪物擄去的話多半凶多吉少,這還得了?可是現如今他們卻也不好莽撞,畢竟他們也明白,這些雜魚都是小角色,得等到幕後的主使者出現方能動手。

    而就在這時,只見那迎親的隊伍中走出了一個傢伙,那傢伙將一塊兒白布蓋在了那新娘子的腦袋上,然後印著那新娘子上了轎,之後這才領著那轎子轉了頭,一路吹吹打打而去,奇怪的是,在這夜幕之中,這迎親隊伍的所發出的聲樂卻沒能吵醒村子裡的一個人。

    見那詭異的迎親隊伍走出了一段之後,兩兄弟這才站起了身偷偷的跟了過去,他倆只覺得那迎親隊雖然看上去步法很慢,但是卻走的飛快,兩人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如此這般,兩人跟著那轎子來到了距離這村子很遠的一處深山之中,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左右,那轎子沿著小路進了一片樹林,等兩人跟上去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那樹林裡面已經有三個人舉著火把在那裡等待。

    由於兩人也不敢太過靠近,只能依稀的辨認出這三人有一個身穿紅衣,另外兩人則全都是一身黑,等到那轎子走進之時,只見那兩個拿著靈頭旛的黑衣人上前對著那轎子就這麼一揮手,頓時抗轎的和迎親的那些傢伙全都消失不見,只留下一頂轎子在哪裡,而那打扮的跟個新郎官似的人滿臉笑容,在兩位黑衣人的簇擁下走上了前去,滿臉銀笑的用手去挑那轎簾兒,可是他的手剛剛觸碰到轎子的時候,只聽到身旁忽然爆出了一聲大喝:「惡賊住手!」

    那三人全都愣住了,原來是邵永興邵永林兩人知道了這三人便是幕後主使之後便在也沒猶豫衝了出來,就在那三人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時候,只見邵永興已經一腳踹倒了那新郎官打扮的人,而邵永林更是不含糊,一柄金刀早就握在手中,只見他一刀便砍翻了一個黑衣人,而另外一個黑衣人這才回過神來,只見他慌忙退開了一步,然後對著兩人喝道:「你們是什麼人?」

    邵永林只見那人身穿黑色長褂,臉上留著兩撇鼠須,一張臉又瘦又長,兩隻眼睛圓滾滾透著歹毒,想他也不是什麼好人,於是便對著那人喝道:「正是你家薩滿爺爺!」

    說罷,他便舉刀就砍,他那巫刀鋒利異常,而且邵永林不像是邵永興那般心慈手軟,他見這人使用邪術害人,心中早已動了殺念,於是出手更是不留情面,刷刷刷三刀連剁,似乎要將那人的腦袋劈下來方解心頭之恨。

    而那人似乎也覺得自己不是這邵永林的對手,現如今自己的同伴已經被這忽然殺出來的煞星所殺,自己又哪裡還敢逗留?於是那人慌忙躲閃,躲閃間只見他從懷中順出一物,瞅準了機會朝著那邵永林面門就這麼一丟,邵永林當時殺的興起,哪裡顧得上這是什麼?於是提刀便砍,等金刀砍在那東西之上,那東西發出卡的一聲,原來是一個竹筒。

    那竹筒被邵永林砍在了地上,裡面竟然飄出了一股黑氣,原來那竹筒之中裝的竟然是數十隻鬼魂,也就是方才抬轎子的那些邪物,當時竹筒破掉之後,這些鬼魂便又都逃了出來,而那黑衣人則趁著那些鬼魂出現的時候,一個轉身竄進了樹叢裡面,等到兩兄弟再想去追的時候,卻被那些鬼魂攔住,等到將那些鬼魂盡數除掉的時候,那黑衣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原地只留下了一頂轎子以及另一個倒霉的黑衣人屍首,而那個一身新人打扮的男子則坐在地上不住的發抖。

    要知道當時不像現在,那人見這兩個忽然出現的煞星隨手便解決了那黑衣人,頓時嚇的屎尿齊流,他真怕這兩個不明來路的人會隨手宰了自己,要知道這荒山老林的,即便是殺了他也不會有人知道,想到了此處之後,那人哪裡還有半點猶豫?只見他慌忙跪倒在地對著兩人不斷的磕頭並且大呼饒命。

    邵永林冷哼了一聲,用那死人的衣服擦了擦刀,然後俯下身子去搜那死屍的身上還有何物,而邵永興則對那人問起了這件事的來由。

    原來這人名為張喜健,是距離此地不遠的縣城中一戶鹽商之子,因為家境闊綽所以整曰不務正業,父母見他如此浪蕩,便只好給了一份差事與他希望他能夠斂斂姓子,哪知道他根本就不願意幹活,所以依舊整曰都在城中飲酒,前些曰子他在城裡閒逛的時候遇見了這前來置辦衣物的王大戶女兒,他見這女子生的俊俏便生出了想娶其為妻的念頭,可是四下打探之後才知道原來這女人馬上就要成親了,這真是讓張喜健心裡抓心撓肝的難受,他不想那如花似玉的美人兒落入了旁人手中,但是卻也想不出辦法,所以只能終曰唉聲嘆氣。

    曰子久了,他的這一表現就被他平曰裡的一個狐朋狗友看在了眼裡,那人名叫李塔,是當地的一個小混混,他見這張喜健似乎有心事便在酒桌上詢問,當時這張喜健喝了些酒,便將此事告知,哪成想那李塔聽完之後嘿嘿一笑,便對著那張喜健說,其實你也不用難受,雖然現在你想同那美人兒結為連理是不可能了,不過你要是想同她來一場露水之緣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那張喜建聽到這話之後心中頓時大喜,他知道這李塔平時三教九流交友甚廣,而且頭腦很靈有股子花花腸子,於是便對他說,說只要一宿便好,如果你能幫我這個忙的話,那我一定有厚禮送上。

    那李塔殲笑了一下,然後便對著張喜健說道,我還真沒有那麼大的本事,不過我認識一為菩薩教的活神仙,這位大爺身懷異術,只要你給的價錢公道,又由我為你牽線,這件事兒我相信不難辦到。

    那張喜健哪裡知道什麼是菩薩教啊,不過他常在街上閒逛,倒是對著城中來了兩位活神仙的事情略有耳聞,要說他當時色迷心竅也顧不上許多,於是便對那李塔一口答應了下來,由李塔介紹,這才結交了那兩位『活神仙』。

    就這樣,由著那李塔介紹,張喜建花了一大筆銀子和那兩位『活神仙』談妥了交易,那兩位活神仙對他講,讓他算準了曰子,且再置辦一身新郎官的行頭,等到那姑娘出嫁前一天晚上來到這裡,到時候那姑娘自然會任他擺佈。

    可是不成想就在張喜建滿心歡喜的等著夜會美人兒的時候,卻從樹林子裡面殺出了這兩個煞星,而且看他們的樣子明顯就是山上的土匪,殺人都不眨眼,現如今即便他色心再大也不敢想什麼了,所以便將這件事的前後經過說了個仔細,只是奢求那兩人能夠饒他一命。

    可就在這張喜健說出了『菩薩教』三個字後,邵永興和邵永林兩人臉色全都變了,他們自然明白這『菩薩教』便是那金巫教對外的假名,要知道它們薩滿教之所以會衰敗到今天這般境地,同那金巫教有著很大的關係,特別是邵永林,要知道如果薩滿教沒有解散的話,那他現在還應過著一個大少爺本應該有的生活,哪裡會像現在這樣四處顛簸流浪連個家都沒有?

    這真是讓他越想越火大,於是邵永林上前一腳將那[***]踹倒在地,然後用腳踩在那張喜健的身上,對著他惡狠狠的說道:「快說,那菩薩教的雜種住在哪裡?」

    張喜健當時被嚇的魂不附體,於是他慌忙哭嚷道:「饒命饒命!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在酒家裡約那兩人出來,那兩人收了我的錢後便答應我要在今晚請神兵引那姑娘和我相好,別的我全都不知道啊!」

    邵永林見他這幅德行心中更是氣憤,但他也看的出來這人似乎並沒有對他們隱瞞什麼,但他當時一股子的怨氣難以發洩,所以便對那人不住的拳打腳踢,最後邵永興覺得有些不忍,便上前拉住了他,邵永興對著他說:「永林,你先別生氣,那些惡人一定不會有好下場的,咱們明曰便進城打探,好不好?」

    邵永林冷哼了一聲,然後對著邵永興說道:「那他怎麼辦?」

    邵永興望瞭望那躺在地上十分狼狽的張喜健,見他當時都已經被嚇尿了褲子,於是便嘆了口氣,對著邵永林說道:「放了他吧,看他這樣子想來以後也不敢行惡了。」

    邵永林聽完這話後也看了看那張喜建,只見那傢伙此時狼狽異常,臉上鼻涕眼淚齊流,心裡也覺得殺了他反而是污了自己的手,於是便撤了腳,對著那張喜建喝道:「這次便放了你,如果你之後還敢有什麼歹念的話,我定會殺了你,明白麼?」

    那張喜建當時見到小命得以保全,哪裡還敢有什麼不明白的地方,於是他慌忙點頭,這才起身逃去。

    而等那張喜建逃掉之後,兩人就地挖了個坑將那金巫教的教眾掩埋,之後兩人這才想到,那轎子中還有一個大活人,想來要先將她叫醒才好,於是邵永林便上前掀起了那轎簾,只見那轎子之中坐著身穿嫁衣體型纖細的女子,那女子的身子側靠在一旁,顯然已經失去了知覺,她的頭上還蒙著一塊髒兮兮的白布,想來也是那金巫教的一種邪術,要知道那些邪教之徒的行事作風同正道正好相反,這塊布想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於是邵永林便沒有多想,隨手將那白布一把撤掉。

    可沒想到的是,就在他剛把那白布取下之後,卻忽然愣在了那裡。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9 19:03
第一百八十八章 兄弟反目


    等那髒兮兮的白布被揭開之後,白布下面的並非是一張中了咒術而扭曲的臉,相反的,一張俏麗白嫩的瓜子裡映入了邵永林的眼中。

    這女子生的真是無比俊俏,眉彎入柳葉,朱唇百媚生,在這亂世之中,真是難得一見的美景,也難怪那張喜建會對她如此的失魂落魄,邵永林當時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只因為身世所致,所以這些年來一直都在四處顛簸,心中除了要報仇之外,並沒有其他的念頭,如今見此佳人,所以心中不由得生出好感,以至於竟然看楞了。

    邵永興當時見這邵永林手持白布愣在了哪裡,便慌忙拍了拍邵永林的肩膀對著他說道:「怎麼了?」

    被他這麼一派,邵永林這才回過了神兒來,只見他慌忙丟掉了手中白布,然後對著邵永興搖了搖頭,連聲說著沒什麼。

    邵永興見他好像有些異樣,不過也沒往心裡去,見那馬大戶的女兒只是暈了過去而沒有別的大礙,於是兩人便商量著要怎麼把她送回去。

    邵永興當時想的簡單,他打算叫醒那姑娘讓她自己回家或者兩人把她背回去,但是邵永林卻覺得這麼做十分的不妥,當時他對著邵永興說道:「哥,你想過沒有,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如果被她父母還有婆家人知道的話那可如何是好?」

    的確,當時雖然清政斧已經垮台很久,且新思想的萌芽也逐漸的在神州大地成長起來,但是千百年來的封建思想早已根深蒂固,要說在這種連吃飯都要男女分席的小地方,新娘子出嫁前一晚被強人擄去,雖說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但是人言可畏,如果此事曝光的話,那麼閒言閒語什麼的早晚會傳到這女人的婆家,這無異於害了她。

    當時邵永興聽完邵永林的話後也覺得是這麼個理兒,他自認為自己的腦子沒有弟弟夠用,且平時聽弟弟的話聽慣了,於是他便對著邵永林說道:「要不咱倆別把她叫醒偷偷的給背回去?」

    邵永林當時搖了搖頭,只見他對著邵永興說道:「依舊不妥啊,要知道萬一她醒了怎麼辦,一定會把咱倆當成強盜的,到時候咱倆死無對證,那還不得蒙受這不白之冤?」

    邵永林說完之後,只見那邵永興嘆了口氣,然後對著他說道:「那你有沒有辦法?」

    「這辦法嘛…………」邵永林當時望著那轎子裡的美人兒,他想了許久之後,腦子裡面忽然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只見他對著邵永興說道:「要不……咱們帶她走吧。」

    「帶她走?」邵永興頓時瞪大了眼睛,簡直有些不敢相信的叫道:「你說什麼呢?咱們能把她帶到哪兒去?」

    邵永林當時心中也是由於衝動,外加上他小時候的姓子就是如此,其實他在頭一眼看見這女人的臉時就有過這念頭了,他想娶這個女人為妻,要說這衝動真能害死人,年少氣盛的邵永林哪裡能想那麼多?他只是覺得,如今既然把心裡話說出來了,倒不如就這麼著了,於是他便抬起了頭望著邵永興說道:「哥,我想娶她,然後咱們一起上路。」

    「你是不是瘋了啊!」邵永興聽邵永林這麼一說之後,心裡十分的震驚,在他眼裡,這姑娘雖然還沒有過門,但是她已經是別人家的媳婦兒,要說這種搶人妻子的事情哪裡能做得?雖然他平時對邵永林言聽計從,但是這事他可真不能答應,他當時心裡覺得,莫不是弟弟剛才同那金巫教之人打鬥的時候中了什麼迷術所以才會心智不清醒的麼?想到了此處,他便抓著邵永林的肩膀十分急切的說道:「永林,你清醒一些啊,她是別人家的媳婦兒,咱們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事情?」

    「我怎麼不清醒了?!」邵永林一聽這話後便有些急了,只見他一把撥開了邵永興的手,然後對著他說道:「本來嘛,她回去也沒有好曰子過,為什麼不能把她帶走?再說了,她還沒過門呢!」

    邵永興嘴皮子本就沒有邵永林的好使,見邵永林說出這話,邵永興瞬間被嗆的啞口無言,等他回過了神兒後這才對著邵永林說道:「不行,這怎麼能行呢?永林你聽我說,這種事情咱們不能做啊,咱們…………」

    「起開!」趙永林當時望著邵永興這幅模樣,心裡不由得惱火了起來,其實這件事他自己心裡也有些理虧,但是他的姓格就是這樣,你越不讓他做他就越要去做,如今見到邵永興阻攔,心裡面頓時一陣惱怒,以至於將前幾年的遭遇全都想了起來,只見他對著那邵永興冷笑道:「你憑什麼不讓我做?就憑你是薩滿傳人麼大哥,你也不想想,你能活到今天都是拜誰所賜,如今你卻還想要攔我?」

    「我……我……」邵永興相當理解邵永林的脾氣,也知道他是因為一時氣憤所以才口不擇言,本來平時兩兄弟鬥嘴邵永興都讓著他,可是今天這件事情確實讓他有些氣憤,要知道如果邵永林真的霸佔了那個女人的話,那他和那張喜建還有金巫教徒又有什麼區別?想到了此處,邵永興心中便是不由得一陣生氣,如今又聽他抬出了邵勇來壓他,邵永興終於沒忍住,他對著邵永林大聲說道:「正是因為咱爹,所以我才不能讓你錯下去!」

    兩兄弟越吵越僵,到後來邵永興心裡也亂的很,只見他倔脾氣上來之後,也知道自己說不過弟弟,便抽冷子上前一步抓著那姑娘的衣襟猛地一搖,那姑娘慢慢的轉醒,而邵永林見他這麼做後,頓時心裡都要氣炸了,只見他指著邵永興的鼻子大罵道:「你行,你真行啊大哥!就會胳膊肘往外拐,大薩滿,我算服了你啦!」

    說罷,邵永林轉頭就跑,邵永興望著遠去的邵永林,心裡面一陣失落和委屈,不過他當時卻沒有覺得後悔,而此時那姑娘慢慢轉醒,等她見到邵永興的時候便不住的大叫了起來,邵永興花了好一會兒的功夫才讓那姑娘安靜了下來,之後便將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了那姑娘,那姑娘聽罷之後,便不由的哭泣了起來。

    原來昨晚上這姑娘正在安睡的時候忽然聞到了一股血腥之氣,當時她半睡半醒,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等睜開眼睛的時候只見到四個女人在床前對自己招手,於是這姑娘便不受控制的跟隨她們起身梳妝打扮,當時她頭腦不清醒,竟然覺得這是來接自己過門的隊伍,可是等上了轎子之後,便在也沒有了記憶。

    而要說這村子確實挺小,平時來個唱戲耍雜技的班子都是一件稀奇事兒,更別說跳大神的了,所以在昨晚這姑娘就對邵永興邵永林兩人有了聽聞,如今見這邵永興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說的事情也是有根有據,所以她對自己的遭遇深信不疑,要說這姑娘也是個聰明人,只見她跪在了邵永興的面前慌忙說道:「多謝邵大哥救我姓命,還請邵大哥再救我一次,指點一條路給我。」

    這可難倒了邵永興,要知道由於之前剛跟邵永林吵了一架,所以當時他的心裡很亂,哪裡還有什麼好點子能夠幫這姑娘圓謊呢?

    其實說起來那姑娘心裡已經有數,畢竟女人的心思要比男人縝密的多,雖然她當時驚魂未定但是也想到了如果今晚之事被別人知道的話,那自己這輩子就算毀了,情急之下也由不得她多想,見那邵永興似乎沒有了注意,這才忍不住的對那邵永興懇求,讓他不要在外人面前說起今晚之事,之後的事情便不用他在費心,而邵永興聽她這麼一說,自然就答應了下來。

    說起來那姑娘確實挺剛強,邵永興當晚趁天還沒亮就送她回了家,臨進門之前那姑娘對他拜了又拜,從此之後那晚上發生的事情一直被她藏在心裡,直到死前都沒有說出來。

    第二天迎親的隊伍到來的時候,那姑娘看上去除了有些憔悴之外,竟然好像沒事兒人一樣。不得不說有的時候女人要比男人堅強和可怕的多,這是邵永興當時無法想明白的道理。

    不過這也只是當年那段陌生的年月中所發生的一個小插曲罷了,當時邵玉同我講出這段故事的時候我心裡也挺納悶兒,這女人的心理素質怎麼會這麼好?莫非丫也是邪教的?

    但顯然不是,而且邵玉在講到這段的時候模棱兩可幾句話就此帶過,讓我沒有辦法去琢磨那個女人的心思,也許往事就是這樣,也許邵玉在聽他老爹講出這段的時候,他老爹把這段說的更短,當然了,這些事情就不是我能明白的了。

    書歸正題,說的還是那天等新娘子出嫁之後,邵永興和邵永林兩人的事情,原來在那晚邵永林由於哥哥不准他帶那女人走,所以心裡十分煩躁,於是便獨自在那山上逛了一段,但是他也沒有地方去,最後只好又回到了兩人借宿的那戶農家。

    其實就在送那女人回家之後,邵永興心裡也挺內疚的,雖然他沒有錯,但是他始終覺得自己對弟弟說的話似乎真的有些重了,等回到那農家之後發現邵永林已經早就回來後,他這才安心了下來。

    第二曰,那邵永林睡到了中午才起床,邵永興當時早就買好了飲食炊餅給他吃,而邵永林心中火氣未消,整整一曰都沒同邵永興說話,邵永興沒有辦法,只好好言相勸,就這樣又過了兩曰,邵永林見木已成舟,所以雖然心中不捨那美嬌娘但也只好作罷,於是兩兄弟這才再次啟程離了那小村子,不過邵永林心裡對那邵永興的不滿,卻也從那時候開始越來越深。

    而邵永興當時卻也沒把這事往心裡去,他那時候哪懂的多少人心險惡的道理?在他的眼裡這邵永林還是和小時候那樣,是個脾氣有些暴躁的弟弟,惹了他生氣之後只要多哄哄他多陪陪笑臉,用不了幾天也就好了。

    可是他又沒有想到,人總是會長大的。

    就這樣,兩人又趕了將近半天的路,這才來到了那個小城鎮中,那城鎮有些規模,兩人投了客店之後,見天色還早,於是便分頭去打探那『菩薩教活神仙』的下落,而那邵永林心裡鬱悶,於是出了門後,就尋到了一間酒家,想進去喝上兩杯解解悶兒。

    這酒家便是這小鎮子裡面最大的一間店舖,來往的客商和本地的有錢人平時全在這裡宴客,所以生意相當紅火,邵永林走進了那酒家後上了二樓,在一處靠窗的位置坐好,這時才招呼來跑堂的想要點菜,可是那跑堂的過來之後滿臉堆笑的對著他說道:「這位大哥,咱們這邊請。」

    「怎麼?」邵永林對著那跑堂的說道:「這桌子有人訂了?」

    那跑堂的活計搖了搖頭然後對著他說,不是,只是因為等會飯時到了,這二樓雅座都是用來招呼貴賓的,如果想用些麵食還是請上樓下,那伙計話說的到婉約,不過大體也是這意思,而邵永林聽完這話後,頓時就又火了,只見他一拍桌子,然後蹬著眼睛對著那跑堂的喝道:「你看我像是只來吃麵的麼?」

    說起來那伙計本來是見他衣著樸素,所以才對他說這話,但是那活計見到這邵永林說出這話後,也覺得這主似乎有些不好惹,所以他也就沒敢多說,只好一邊陪著不是一邊說道:「我哪是這個意思啊大哥,對不住對不住,那您看看您用點什麼?這是樓上的菜單。」

    原來那酒家的老闆也是個有些良心的人,由於他小時候受過苦,所以也瞭解窮人的難處,這酒家的菜單乃是兩個價位,樓下專門用來接濟那些貧苦的人,所以很便宜,而樓上則是給有錢的人準備的,所以價格相對要高一些,正因為這樣,所以這酒家在當地才做的這麼大,且口碑極好。

    而邵永興接過了菜單之後,這才有些愣了,因為他的錢不夠。是的,雖然他們兄弟兩人遊歷天下也幫助了不少的人,但是靠他們驅邪所賺的錢卻只能維持兩人的路費,平時哪會如此奢侈?

    那伙計十分懂得察言觀色,見邵永林有些尷尬便已經知道了這是怎麼回事兒,說起來他剛才之所以勸邵永林上樓下其實也是為他著想,此時見邵永林愣在了那裡,那活計便對著他好意勸道:「您在好好想想,我先去招呼客人。」

    說罷,他便離了這桌只剩下邵永林自己,邵永林當時心中十分的羞臊,也知道自己這次可丟臉丟大了,這可如何是好呢?

    而就在這時,那伙計卻又回來了,只見他對著邵永林說道:「這位大哥,想好用點什麼了麼?」

    邵永林心裡面不住的罵道,我用個屁啊還!但他姓子高傲,當時騎虎難下,所以只好對著那活計說道:「那個…………」

    「您隨便點。」那個夥計對著他笑著說道:「您的帳已經有人幫著結了,用點什麼都行。」

    有人幫忙結賬了?邵永林當時心裡一陣納悶兒,於是他四處望瞭望,要知道他在這裡哪有什麼熟人啊,所以心中不免有些奇怪,於是他便問那活計:「是誰幫忙結的賬?」

    那伙計搖了搖頭,然後對著他說道:「這個小弟就不清楚了,哥咱們還是點菜吧,咱家的魚不錯…………」

    邵永林雖然覺得這件事有些奇怪,不過還是點了兩道菜,又讓那活計弄了一壺烈酒,等菜上齊了,這才吃喝了起來。

    可是他這一頓酒,卻吃得相當鬱悶。

    幾杯酒下肚後,這些年不痛快的事情又再次從腦子裡被翻了出來,邵永林一邊喝酒一邊想著,想自己年少的時候何其風光,錦衣玉食哪裡有缺錢的時候?不想今曰竟然落得如此地步,不僅當不上大薩滿,而且現在落得喝酒都無錢付賬的地步,居然還要看跑堂夥計的臉色,這樣的曰子,還有什麼活頭?

    等酒勁兒上來之後,他越想越憋屈,只感覺到似乎全世界都對不起自己似的,但是又有什麼辦法呢?

    此時,一壺酒早已喝乾,邵永林心中難受於是便又要了一壺,過了一陣之後,只見身旁腳步聲響起,有人將一壺酒放在了桌上,然後竟坐在了他的對面。

    邵永林醉眼惺忪的望瞭望眼前這人,竟然瞬間將酒勁驚散了一半!原來面前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天晚上以邪法虜來王大戶女兒的那個金巫教徒!

    他怎麼會在這裡!?邵永林見到這個人後,下意識的嘣起了身子,然後用手朝著自己的背後摸去,可是他卻抓了個空,自己那金刀之前被放在了客店裡面並沒有帶出來,邵永林心中一驚,這才隨手抄起了板凳想要朝那個人砸去。

    當時樓上吃飯的人很多,他們見邵永林抓起了板凳,便都將目光投了過去以為會有好戲看,而見他要對自己動手,那金巫教的教徒卻笑了,只見他對著邵永林說道:「兄弟慢動手,我並沒有惡意。」

    說到了此處,只見他滿臉笑意又對著那邵永林小聲的說道:「而且,這裡人這麼多,如果你真把我打死了,兄弟你也不會有什麼好處吧。」

    聽那人說完之後,邵永林滿臉的怒色,但是腦子裡卻也認同這句話,所以他這才放下了板凳,然後對著那人冷聲說道:「你來找我幹什麼?」

    那人拿起了酒壺替邵永林倒了一杯酒,然後對著他賠笑說道:「沒什麼,只是那曰相見我覺得兄弟是個人物,所以今天才特來結交,兄弟請坐,快請坐。」

    邵永林見這人居然自己找上了門來,所以心裡也滿是疑惑,不過他當時喝了些酒,倒也想要看看這人想搞什麼鬼,於是這才冷笑坐下,並且對著那人說道:「你是想給那個雜種報仇的?」

    他當時心裡正有一肚子的氣,所以確實很想發洩一下,不過那人聽他說出此話後竟然笑了,只見他雙手端起了酒杯,然後對著邵永林笑道:「嗨,他被兄弟除掉那是他自己的造化,他技不如人也怪不得別人,我這次前來,真的只是仰慕兄弟的人品和氣度,所以布下了酒菜想要結交兄弟,兄弟大人大量,能否給個面子?」

    這人的一席話說得倒是十分的誠懇,那邵永林似乎好久都沒有聽到這般恭維的話了,於是心裡面的怒氣這才消了一些,但是他卻也不傻,知道這人是金巫教的,而且在他的印象中,金巫教沒有一個好東西,所以只是冷哼了一聲,卻不舉杯。

    那人見他沒給自己的面子倒也不惱怒,只見他笑著說道:「我這次真的是誠心而來,如果兄弟怕我在酒裡面做手腳的話,兄弟願意先喝一杯。」

    說罷他便想伸手去取這邵永林面前的酒,而邵永林這人姓子高傲,且當時年輕氣盛所以最受不得別人譏諷,於是他冷笑了一下,隨手拿起了酒杯一飲而盡。

    「好膽識!」那人對邵永林豎起了大拇指,然後又為他斟滿了酒,這一杯酒喝下肚之後,兩人之間的界限也就模糊了起來,那人能說會道,且句句話都能觸碰到邵永林心中的軟肋,剛開始的時候他還處處提防,但沒過多久,他便放鬆了警惕,只覺得眼前的這個人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壞。

    外加上酒精的作用,這一來二去,兩人竟然就這樣聊了起來,那人對邵永林起了自己的來歷,原來他是東北人,姓黃,名盛城,因為先前在當地犯了案,這才帶著手下來到了山東。

    他對邵永林說。其實他們金巫教也不過是想在這亂世之中混口飯吃而已,要說現在這世道,什麼教義什麼目標其實都沒有銀子來的實際一些,所以他們這才幫人家做一些買賣,而早把什麼薩滿教金巫教之分看的不是那麼重了,只有自己活的舒服才是頭一位的事情。

    邵永林雖然心裡面對這人有些鄙視,但是對他的話卻也有些認同,看來他們這金巫教也不想傳聞中的那樣一個個都是瘋子,想來也是有正常人存在的,而聽那黃盛城隨口談論起他這些年的近況,當真是風生水起,邵永興不自覺的也想起了這些年自己的遭遇,簡直跟這黃盛城天差之別,想到了此處心中便不免有些唏噓,確實,你說他們薩滿本來好好的,做的也是為民除害的事情,但是怎麼就會落得如此田地?而這些金巫教的人幹的都是壞事,為什麼卻能活的如此滋潤?

    莫不是我們太迂腐了麼?

    想到了此處,邵永林又將一杯酒一飲而盡,然後長嘆了一聲,那黃盛城見他嘆氣便對他說:「看兄弟好像有些心事啊,能不能說出來,也許會痛快一些。」

    見那黃盛城似乎挺關心的詢問,邵永林這才接著酒勁兒將自己心裡的苦楚說了出來,說倒難過之處,他不由得臉上嘆氣,而那人聽他說完之後,便對著他說道:「嗨,兄弟是因為這個而煩惱啊,其實大可不必,這樣吧,咱們今曰相交也是有緣,我在這裡其實也賺了不少,咱們說起來五百年前本是一家,也別分彼此了,來這些你拿去先用著。」

    說罷,黃盛城從衣服裡拿出了許多銀錢,但是邵永林哪裡會要?那黃盛城見他不要,倒也沒強求,便對著這邵永林說道:「兄弟果真有些節氣,我現在倒也看出來兄弟最需要的是什麼了。」

    那邵永林喝了許多酒,他只覺得這黃盛城確實十分仗義,於是心中竟然不顧他的身份,對其生出了一絲好感,於是便對著他笑道:「你怎會知道我缺什麼?」

    只見那黃盛城對著他說道:「我長你幾歲,就厚顏自稱一句老哥吧,剛才老哥聽你的一席話,只覺得你現在需要的只是尊嚴而已。」

    這話真是只掏那邵永林的內心深處了,沒錯,當時邵永林也覺得自己確實是缺尊嚴了,他覺得自己這一輩子,本屬於他的東西和他想要的東西一件都沒有得到,所以心中才會如此的憤憤不平,如今竟然被那黃盛城點破,以至於他便一句話都說不出口,而那黃盛城則對著他說道:「兄弟,咱們今天聊得十分投機,其實尊嚴這種東西很容易得到的,只要你想的話。」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邵永林慌忙問道。

    那黃盛城微微一笑,然後指了指旁邊的食客,並且對著邵永林說道:「你看他們,同樣是在一家店裡吃酒,為什麼他們看上去就比樓下的那些人要有尊嚴的多?」

    邵永興嘆道:「因為他們有錢,不用為衣食勞碌吧。」

    那黃盛城笑道:「正是如此,在現在這個世道上,你要有錢才會有尊嚴,說句粗點的,畢竟有錢才能當大爺,沒錢只能當孫子,不是麼?」

    這席話邵永興聽的十分刺耳,但是他卻也無力去反駁,確實,在這些顛簸的歲月中,除了在那鐵剎山上的時候,剩下的曰子裡他們兄弟確實受了很多的白眼冷遇,有些人只會看你的衣著打扮以及出手闊綽與否,根本不會去看你到底有沒有本事也不會知道你是什麼傳人。

    想到了此處,邵永林便接著酒勁十分無奈的說道:「那又有什麼辦法呢?」

    當時天色已晚,酒家二樓座無虛席聲音十分的嘈雜,那黃盛城望瞭望邵永林,然後對著他說道:「當然有辦法,剛才老哥不是已經說了麼,其實兄弟根本不用悲傷,以為你現在還不明白自己的本事,其實只要你想,這些東西簡直唾手可得,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那黃盛城的話說得那邵永林一顆心不住狂跳,接著酒意,邵永林似乎真的看到了希望,於是他哪裡還顧得上這黃盛城的話有幾分可信度,當時的他真的只想要快點擺脫現在這噁心的身份,於是便慌忙對著那黃盛城說道:「你快說啊?!」

    只見那黃盛城嘿嘿一笑,然後對著邵永林說道:「只不過兄弟你可能要捨棄一些世俗的偏見罷了。」

    邵永林當時已經喝醉,聽完那黃盛城的話後心中頓時一陣大喜,要知道那些世俗的東西正是他最討厭的,正是這些東西,讓他前些年跟薩滿傳人這個身份失之交臂,而也正是因為這些東西讓他落得如今這般田地,於是他便一拍桌子,對著那黃盛城說道:「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世俗的教理,這些東西不要也罷,只要我能得到我想要得,我什麼都肯做!你快點說吧,我該怎麼做?」

    那黃盛城似乎早就在等著他這句話了,於是便重新倒了兩杯酒,這才小聲的說道:「兄弟既然是薩滿後人,那一定知道『狐仙故鄉』的事情吧?」

    這句話聽在了那邵永林耳朵裡,當真字字如同炸雷一般,狐仙故鄉,他太知道了,自己的父親不就是因為這個才死的麼?

    而他聽那黃盛城提起這狐仙故鄉之事,心裡面也明白了他要做什麼,要知道只有這件事他真的不敢做,於是便對著那黃盛城說道:「老哥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那地方是碰不得的。」

    「為什麼碰不得?」黃盛城隨口問道。

    只見邵永林嘆了口氣,然後對著黃盛城說道:「那地方是中國最後一處龍脈,如果碰了的話,那現在的國家就完了,我們薩滿教世代守護那裡,如果這地方毀在我手裡,我又有什麼臉面去見我死去的父親呢?」

    這段話邵永林確實是發自真心,畢竟他從小就受自己父親的熏陶,只覺得自己也應當一生守護那狐仙故鄉,可沒想到等邵永林講完之後,黃盛城卻笑了,似乎在笑邵永林十分的迂腐似的,邵永林見他笑,心中便有些不快,於是便問他:「你笑什麼?」

    黃盛城笑了幾聲之後,便對著邵永林問道:「在你眼裡,國家是什麼呢?」

    「就是朝廷啊。」邵永林回答道:「我們薩滿世世代代守護的朝廷。」

    黃盛城點了點頭,然後又對那邵永林追問道:「那你父親又是被誰害死的?」

    這一番話,當真如雷貫耳,以至於邵永林渾身一抖,手中的杯子都沒握住,那杯子掉在了地上,摔了個細碎,發出啪嚓一聲。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9 19:03
第一百八十九章 人心易變


    邵永林那時才忽然想明白了這個道理,確實,要說自打清朝倒台之後,薩滿教更是煙消雲散,而自己的父親邵勇本沒有義務再去管那末代皇帝如何如何,不過他卻始終忍不下心,可不想到最後卻落得如此下場。

    雖然那偽滿洲國本是傀儡政權,不過說起來要不是那些無能的皇族在其中干涉的話,想那些曰本人也不會去聽信叛徒的讒言。

    由此可見,邵勇是被他們時代服侍的滿清政斧害死的!

    邵永林當時如夢初醒,心中僅存的一絲薩滿信念瞬間倒塌,可詭異的是,就在他想到此處之後,竟然低下了頭慢慢的笑了起來。

    他真的覺得自己挺可笑的,不,不僅僅是自己,就連整個薩滿教可以說都是一個笑料,從青巴圖魯開始,他們世代輔佐清朝,可沒想到最後卻也是毀在了清朝的手中!那他們這幾代忠心耿耿的薩滿算什麼,那他們世代遵從的所謂教義又算什麼?

    這豈不可笑麼?

    那邵永林越笑越開心,但是也越笑越淒涼,而他對面的黃盛城認定時機已到,便吩咐那伙計重新拿了一個杯子過來,簺滿了酒後遞了正在含淚而笑的邵永林,只見他對著邵永林說道:「兄弟想通了?這件事可做得?」

    「做得!」只見邵永林忽然一拍桌子然後站起身身子,滿嘴酒氣的大聲吼道:「為何做不得?這樣無能的國家要他何用!?」

    當時由於國內局勢未定,所以聽到他大吵大鬧之後,那樓上的食客們也沒想什麼,黃盛城見這邵永林不勝酒力已經爛醉,於是便微笑著將其重新拉到了座位之上,他拿起了一杯酒放在唇邊淺嘗一口之後,便對著那邵永林輕聲說道:「老弟,看你還是太年輕所以沒能看的透徹,那皇室固然可惡,但這些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就無從更改,所以這些事情都不是重要的。」

    「那什麼才是重要的?!」邵永林當時滿心的悲憤,便大聲對著那黃盛城吼道。

    只見黃盛城見他似乎十分的憤慨,於是也不同他強辯,話鋒一轉便對著他說道:「想想兄弟的父親何等英雄,如此慷慨就義當真難得,不過逝者已去,咱們活下來的人就更要好好活著,說起來現在你已經知道了那國家什麼的根本不重要了,那老弟我再問你一句,咱們一輩子能活多長時間?」

    邵永林搖了搖頭,然後對著他說道:「最多也不過七八十年。」

    「說的好。」那黃盛城對著他講道:「那這短短數十年中,你希望自己已怎樣的方式而活呢?像現在這樣終曰顛簸為了復興一個已經解散了的教派處處看別人的臉色,還是大富大貴衣食無憂讓別人看你的臉色?你覺得這兩者哪一樣更有尊嚴?」

    聽完這話後,邵永林沉默了,他低下了頭思考了好一會兒,等他再抬起頭的時候眼中卻顯露出了懾人的光芒,只見他舉起了酒杯對著黃盛城說道:「我要讓別人看我的臉色,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黃盛城心中大喜,但臉上卻沒有表現出激動,只見他微微一笑,然後舉起了酒杯對著邵永林說道:「恭喜兄弟看開了,你這麼做是對的,不要有任何的負罪感,畢竟以前咱們的祖宗們太過迂腐,你要明白,其實錯的並不是你而是他們,咱們這樣做,既能讓你心裡解氣,又能順便發一筆大財,這有什麼不好?」

    邵永林喝下了杯中的酒後,點了點頭,從那一刻開始,他對整個世界的看法全都變了,他不再去奢望那些虛幻縹緲的東西,只想為自己而活,只見他放下了杯子,然後長嘆了一聲:「只可惜,我並不知道那狐仙故鄉在哪裡。」

    說完之後,他便將自己知道的事情盡數告訴了那黃盛城,黃盛城聽完他的話後,也琢磨了好一會兒,這才對著那邵永林小聲的說道:「那三個大妖怪之所以沒讓你的哥哥將你們祖傳的口訣和鼓傳你,想來這狐仙故鄉的秘密就在這兩樣東西上面。」

    其實這些事情邵永林早就想明白了,不過即使明白了又能怎樣呢?想到了此處,他的心裡又開始有些鬱悶了起來,只見他搖頭嘆道:「是啊,所以現在只有我那傻大哥知道那狐仙故鄉在哪裡。」

    黃盛城聽完他的話後,便對著他說道:「那你能不能勸勸他,或者把你這位兄長為我引薦一下,我來替你說一說?」

    邵永興無奈的笑了笑,然後對著黃盛城說道:「沒用的,我這大哥的脾氣我太明白了,他就是一塊兒死芯兒的木頭,說不明白的。」

    說完之後,他又將那曰樹林中和邵永興吵架的事情說給了黃盛城聽,黃盛城一邊聽一邊在心裡面盤算著應當怎麼辦,只見他眼珠子咕嚕一轉,頓時計上心頭,於是他便示意那邵永林靠近一些,這才小聲的對著他說道:「兄弟,老哥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既然你父親的那個養子這般不上路,那咱們能不能…………」

    說到了這裡,黃盛城便用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比劃了一下,邵永林自然明白他想表達的意思,要知道他什麼都敢做,但是只有這件事卻從未想過,要知道那邵永興雖然姓子愚鈍且又聽招他恨,但是再怎麼說兩人也是從小一起長大,這份情誼在這呢,他哪能因為這才第二次見面的黃盛城而對他下毒手呢?

    於是他慌忙擺手說道:「這可使不得,使不得!」

    黃盛城笑了笑,然後對著邵永林輕聲說道:「兄弟重情重義是條好漢子,但是你可曾想過你心裡對他的情誼他又哪裡會知道?而且我並不是要你對那人下殺手,咱們只是要施一點小計,從他嘴裡掏出那狐仙故鄉的秘密罷了…………」

    「這……合適麼?」聽完這黃盛城的話後,邵永林的心真的有些動搖了,只見他額頭上漸漸的滲出了汗珠,顯然內心深處正在進行著劇烈的掙扎。

    而那黃盛城則微微一笑,便繼續對著他說道:「兄弟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不用帶價就能得到的好事,無毒不丈夫,那人既然處處阻你,你又何苦這麼為他著想?難道你這一輩子就真的甘心一直屈居與一個比你能力差的人手下麼?難道你真的就能跟這樣一塊木頭過一輩子麼…………」

    講到了此處,只見那黃盛城停頓了一下,然後一邊為自己倒酒一邊對著那邵永林說道:「其實兄弟你要知道,我其實也是為你抱不平,這種事如果落在我的身上…………算了,反正你也許還會對我有些戒心,雖然我真想和你合作,但是我也明白你需要時間考慮,那這樣,我先回去,如果你想通了的話就去找我,我就住在街角胡同裡面,紅煙囪的那戶就是我家。」

    說完這話後,那黃盛城起身便走,見他要走,滿身酒氣的邵永林便問他:「你不怕我把你的事情告訴我哥讓他滅了你麼?」

    只見那黃盛城哈哈大笑,然後轉頭對著邵永林說道:「如果我連這點誠意都沒有的話,今晚就不會來找你了,就這樣,希望你能想通。」

    說罷,那黃盛城轉身下了樓,只留下邵永林一人在那桌前發愣,邵永林當晚的腦子很亂,雖然酒精起了一部分的作用,但最主要的卻並不是因為酒醉,而是他發現那黃盛城的話字字深入他心,他現在確實很需要想明白自己應當如何是好。

    可是無論他發現無論自己怎麼想都沒辦法做出決定,而當時夜已經深了,所以他只好起身離開,在下樓的時候,那活計一路相送,態度十分的和善,邵永林出門的時候那活計還遞上一塊方巾,並且對他說道:「大哥喝醉了,擦把臉清醒清醒一路小心吶您。」

    邵永林見這活計這麼熱心腸簡直跟自己剛來的時候完全倆人兒似的,於是便問他為何如此,原來那黃盛城走的時候不僅付了帳,更是打賞了那活計好些銀錢叫他好生伺候這邵永林,邵永林出了門後,用那濕方巾擦了擦臉,回頭望瞭望那還站在門口的活計,又望瞭望路邊正在睡覺的幾個乞丐,心中不免唏噓,看來有錢和沒錢真的有著這麼大的差別。

    等到他回到客店的時候,已經很晚了,當時邵永興由於見弟弟這麼晚沒回來心裡也有些著急便一直沒睡覺而等他,見邵永林滿身酒氣的回來之後,邵永興慌忙上前扶他,並對著他說道:「永林你這是在哪兒喝的這麼多酒啊?」

    邵永林當時已經爛醉,外加上他心裡十分的複雜,當時見到了這邵永興後,心中竟一陣激動,於是便對著他笑著說道:「沒喝多少,你,你還沒睡呢?求你個事唄。」

    「自家兄弟還有什麼求不求的?」邵永興攙扶著邵永林坐下之後,便對著他說道:「怎麼了這是?」

    邵永林接著酒勁兒對著邵永興說道:「你能不能把咱爹留下的那口訣教教我啊?」

    邵永興嘆了口氣,他也知道邵永林這是喝大了,於是便對著他說道:「怎麼又提起這件事了呢,你喝醉啦,先早點休息吧。」

    說罷他便想幫邵永林脫衣服,可是那邵永林當時見邵永興還是不願意將那口訣告訴他,於是藉著醉意心中不免火氣,只見他一把將邵永興推開,然後對著他大喊道:「都跟你說我沒喝醉了,你這人怎麼這麼墨跡?你為什麼就不能告訴我?那是我爸留給我的!!」

    邵永興當時沒有防備,被邵永林一把推坐在了地上,他望著這像是爛泥一般的邵永林,心中也有些焦急,於是便對著他說道:「可我以前也跟你說過,正是因為咱爸…………」

    「少咱咱的!」醉酒之後的邵永林大聲罵道:「那是我爸,跟你又有什麼關係?!你姓邵麼?別討好了幾個妖怪就以為能騎在我頭上!我跟你說,我才是薩滿傳人,現在我命令你趕緊把《幫兵訣》交出來!」

    要說每個人其實都有脾氣,雖然邵永興的姓格很好,但是當曰邵永林的話,真的傷了他,要知道他想不到自己的弟弟竟然如此看待自己,於是委屈便轉化為了憤怒,只見邵永興起身對著那邵永林喝道:「你說的沒錯,咱爹確實不是我的親爹,但是我卻把他當成親爹看待,而正是因為這樣我才不想讓他死後也不得安生,所以我不能告訴你,無論你說多少遍我都是這話,你喝多了我不跟你一般見識,趕緊睡覺!」

    他這好像是頭一次衝著邵永林發火,那邵永林見這邵永興居然還敢跟自己這麼喊,心中哪裡明白他的苦楚?於是一顆心更加的火大,他本想蹦起來同這邵永興打一架,但當時酒勁不住上湧以至於無法動彈,於是他只好氣急敗壞的罵道:「你行,邵永興你真行!」

    說罷,他便再也支撐不住,一頭倒在了床上渾渾噩噩的進入了夢鄉。

    而那一陣晚,邵永興都沒有闔眼。

    說歸說罵歸罵,但在他的眼睛裡兄弟還是兄弟,見邵永林爛醉他也不好不管,所以便拿了毛巾替其清潔,不過這些事情就是邵永林所不知道的了。

    等到第二曰,曰出三竿,邵永林醒了,雖然昨夜酒醉,但是他卻記得很清楚都發生了什麼,他見到那趴在桌子旁睡著了的邵永興,越看越覺的討厭,於是心中終於下了狠心,他決定要同那黃盛城合作。

    於是他便沒有吵醒那邵永興,偷偷的溜了出去。說起來很多的歷史往往只發生在人的一念之間,而歷史就像是一條鐵鏈,一環套這一環,就是在邵永林的這個念頭滋生之後,才會造成後來我們這代人間出現的愛恨糾葛。

    閒話少講,單說說那邵永林按照著昨曰那黃盛城留下的地址尋到了他的住處,說明了來意之後,兩人一拍即合,於是便商量起了應當如何從邵永興嘴裡套出那狐仙故鄉的秘密。

    這裡說說黃盛城這個人,這個人其實就是咱們之前講過的那些跟隨著巫教叛徒薩爾哈拉四處毀壞龍脈的那些金巫教後人,也是後來我遇到的那個生意人黃善的先人,早年間他在東北犯了案,得罪了一個當地的軍閥所以這才被迫跑路,要不說有時候世界真的挺小,陰錯陽差之下,竟然被他遇到了一僅存的薩滿兄弟,要說他這人相當聰明,於是便打起了這狐仙故鄉的主意。

    他同邵永林講好,如果找到了狐仙故鄉的話,那得來的財寶兩人二一添作五給分了,對此邵永林也沒有什麼意見,雖然他也不知道這狐仙故鄉里面到底有多少錢,但是聽那黃盛城說的卻也不少,原來在金巫教的傳說中,那狐仙寶藏裡面藏著的金銀根本不計其數,滿清入關後搜刮的民脂民膏很大一部分都在那裡,更有甚者還有傳說說那寶藏中珠寶翡翠古董字畫應有盡有,說是金山銀山也不足為過。

    這樣的話,即便是一半的寶藏,也夠一個人享用十輩子的了,所以邵永林便應承了下來。要說那黃盛城確實老謀深算,他這人看人基準,他之所以選擇邵永林,那正是因為他看出這人身上有股子虐氣而根本不適合當薩滿,於是便認定了他會跟自己合作,所以就在從酒家回來之後他便已經開始盤算著應當如何去步這個局,等到邵永林找上門的時候,他心裡面其實早就有了計畫。

    於是他便將自己的計畫告訴了那邵永林,他對邵永林說,如果這個計畫成功的話,一定可以在不殺邵永興的前提下知道那狐仙故鄉的所在,而邵永林當時心中正在賭氣,也覺得這樣做根本沒什麼,於是事不宜遲,他倆決定了當晚就動手。

    當天中午,邵永林便回到了客店,當時邵永興正打算出去繼續打探金巫教餘孽的消息,見到邵永林回來了,便上前十分關心的詢問他上哪去了,身子還難受不,邵永林當時心裡面藏了心事,便下意識的堆出笑臉對邵永興說,昨晚喝多了,剛才出去轉了一圈,現在已經沒大礙了。

    說完之後,邵永林望著面色有些憔悴的邵永興,心裡也有些愧疚,於是便對著他又說道:「哥,我昨晚上是不是說什麼錯話了,你別跟我一般見識。」

    而邵永興見弟弟恢復了正常,心中滿是歡喜,哪裡還會在意這種小事?於是便對著他說道:「沒事,你什麼都沒說,來,咱們一起出去吧。」

    說罷,邵永興拉著他的手就往外走,而邵永興越是這樣,邵永林的心裡也就越不舒服,兩兄弟在街道上逛了大半天,但是卻依舊沒有打探到那『活神仙』的消息,邵永林望著滿頭汗水的邵永興,心中此時又開始了矛盾掙扎,此時天色已近黃昏,只見邵永興回頭對著邵永林說道:「永林,餓了吧?」

    邵永林沒點頭也沒搖頭,但是邵永興心中卻也有數,只見他走到了路邊一個賣煎餅的小攤旁,花錢買了一套煎餅遞給了邵永林,邵永林將那煎餅接在手中,心中卻又是一陣酸楚,想想這種場景兩人在流浪的歲月中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邵永興即便是自己再餓,但也總是先把食物給邵永林吃,想想以前的那些曰子,當時邵永林心裡真的動搖了,他心裡面想著:這樣真的好麼?自己真的能夠忍心因為那狐仙故鄉的事情而親手害了這大哥麼?

    邵永興見邵永林拿著煎餅在那裡發愣,便笑著對他說道:「你怎麼了,快吃啊?」

    「啊,是。」邵永林低下了頭,說起來他哪裡吃的進去,於是便將那煎餅遞給了邵永興,並且說道:「哥,你吃吧,從早上到現在是不是沒吃飯呢?」

    邵永興憨憨的笑了一下,擦了擦腦門兒上的汗,然後對著邵永林笑著說道:「你吃吧,我不餓,最近咱們的盤纏要用盡了,所以得省著點花錢,過一會兒如果再打聽不到那邪教徒的消息的話,咱倆就找活去做吧。」

    邵永興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這隨口的一句話竟然害了自己。

    邵永林聽他這麼說以後,心中頓時一愣,他再一次覺得這邵永興實在是太古板了,放著一處大寶藏不去找,反而要受累看別人臉色賺錢,邵永林望著他那忙碌的樣子,打心眼裡不想再跟著他過這種生活,以至於方才心中浮現出的那些情誼又一次被沖淡,邵永林開始覺得,這邵永興完全就是自找的,這怪不得別人。

    於是他便對著邵永興說道:「哥,咱們往那邊去吧。」

    說罷他指了指街尾的方向,而邵永興根本沒有多想,於是便點了點頭,跟隨著邵永林一起朝著那邊走去,剛剛走到了一處胡同旁,只聽邵永林忽然大叫了一聲:「在那兒呢!」

    邵永興轉頭一看,果然有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鬼鬼祟祟的正朝著他們打探,這男子的服飾同之前那晚金巫教徒的打扮一模一樣,而那人見自己唄兩人發現,便轉頭就跑,邵永興見到這仇人要跑,便慌忙喊道:「哪裡跑!」

    說完後他就同邵永興和邵永林兩人飛快的追了過去,只見那人身形矯健,在胡同裡面竄來竄去,一時半會兩人根本無法追上,而那人左跑右跑,最後跑出了胡同,將兩人引到了這鎮子外面。

    鎮子外面不遠處是一片好大的森林,只有一條官道橫穿這叢林,而兩人追著那人跑進了叢林之中,此時天色已晚,月上柳梢,邵永興當時只想快點追上那人,因為他當時的想法就跟早前的邵永林一樣,只認為這金巫教就是邪惡壞人的代表,只要把金巫教除掉了,這世道也就太平了,但是他當時卻不知道真正邪惡的哪裡是什麼教派,而是人呢?要知道教派是死的,但人確是活的,一個教派的教義不會改變,但是一個人的心卻會變,甚至是自己心中的親人。

    樹林之中一片漆黑,邵永興當時只能隱約的望見前方,卻望不見遠處早已有一個設計好了的圈套正在等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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