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奇談]跳大神 作者:崔走召(已完成)

 
Babcorn 2016-3-29 15:14:3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6 77845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9 19:07
第二百章 生亦死來死亦生


    等那大門緊閉之後,我拍了拍胸口,心裡慶幸著多虧了剛才我下意識的躲在了那門後,也多虧了那門板和搶的距離足夠我躲的,要不然的話,哥們兒這次可真就葬在這裡了。

    不過正是想到了此處,我心裡這才又是一愣,躲在門板後?這話怎麼這麼熟悉呢?想到了此處,我又是一驚,娘的,那個『一眼觀天』的老鬼果然靈驗啊!

    沒錯,它剛才給我的四句批語中不就有一句『明路就在門板後』麼?確實啊,這確實是一條明路!

    我心中越發激動,這麼說來,只要我按照那剩下的三句批語一一去做的話,那我就能找到蘇譯丹的魂魄了?

    想到了此處,我的心裡便再次生出了力量,這真是個好兆頭。

    於是我便沒敢再原地停留,而是拔起雙腿就朝著那走廊的盡頭跑去,沒一會兒,我便跑到了那扇大門前,這扇大門看上去遠要比來時的那扇要氣派的多,黑漆漆的兩扇門板上掛著金燦燦的獸頭拉環,兩扇門板中間竟然夾著一根木棍,那木棍上下連著門框和門檻,儼然一體。

    當時我也沒顧得上許多,於是便一把拉開了右邊的門板,然後鑽了進去,可是就當我一腳邁入那大門的時候,忽然感覺到腳下一空,同時身子失重,竟然掉了下去,幸好,幸好我的反射神經還算過的去,就在我掉落的那一瞬間我雙手抓住了那門上的拉環,一瞬間,我似乎被掉在空中似的,而當我朝下一看,頓時嚇得差點叫了出來。

    原來這門外的天空烏彭彭的,而腳下卻是一片深谷,灰霧繚繞,根本就看不見底部,我抓著那門的拉環被吊在了半空之中,只覺得如果要是鬆手的話,我一定會被摔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的!

    所以當時我不斷的掙扎,最後拚死的爬了上去,大門關上後,我一屁股坐在門前,驚魂未定。

    我心想著這是怎麼回事兒啊?難道是我開門的方式不對?這山大門怎麼會開在半空之中呢?不是說這裡是通往那什麼『陰市』的麼?怎麼會是這樣?

    當時我真的是被逼到了一定的份上,所以只好站起了身子再次仔細的打量起了那個門來,可是看了一會兒後依舊沒有看出任何端倪,於是我只好小心翼翼的又拉開了左邊的那扇門板。

    靠,果然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啊!

    眼前的景象,竟然和剛才完全不同,左邊的門板被拉開之後,門外面雖然依舊霧氣瀰漫,但卻是一條筆直的道路,跟右邊的懸崖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啊!

    這是怎麼回事兒?我頓時驚呆了,不過雖然眼前出現了路,但是經過剛才的那一劫後,讓我也不敢再輕易嘗試,要知道我現在身處於一個完全陌生且不符合常理的地方,只要踏錯一步就會落入萬劫之地,所以我只好又關上了門,然後再次拉開了右邊的門板,果然外面還是半空之中,下邊的深谷讓我感覺到了一陣眩暈,我慌忙將那門再次關上。

    而關門的時候我終於又有了發現,我發現在那咬著拉環的獸頭之上隱約有字,於是我便上眼望去,果然,兩個獸頭上都有這一個模糊的小子,左邊的那個寫的是『生』,右邊的那個則寫的是『死』。

    這真是名副其實的生死門,當時我擦了擦頭上的虛汗後心中想到。

    我相信稍有常識的人在看見這倆字兒後,都會選擇那個生路走,可當時的我卻真的猶豫了,因為我又想起了那個未卜先知的老鬼給我的批語,那四句話裡面不就有一句『生亦死來死亦生』麼?

    要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當時的我站在門前腦袋裡面不斷的琢磨著這老鬼應該不是忽悠我,畢竟剛才已經應驗了一句批語,而現在我又在這門前看見了這倆字兒,所以這個門和那句批語一定有關係,但具體是什麼意思呢?

    我心想著這話應該有兩個涵義,第一個就是說這兩扇門打開之後雖然景色不同,但是內容卻是相同的,也就是無論我走那一扇門都能找到蘇譯丹。而第二層涵義可就讓人為難了,生亦是死,就是說左邊那扇門別看外面的路平坦,但是確是一條帶著我走向死亡的路,而右邊的門雖然通往懸崖,看上去會摔死,但是卻能讓我活命。

    該死,到底那一個意思才是對的呢?我心裡焦急的想著,這個謎語可真要命,要知道我沒那麼多時間啊大哥!

    想來想去,我覺得我還是應該走第二條路,畢竟如果這批語第一個涵義成立的話,那麼就是說兩條路其實都一樣,而這樣的話,就和第二個涵義沒有了衝突,也就是說那死路才是生路。

    可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做起來卻真的很難,畢竟人都或多或少的恐懼高空,要不然的話每年遊樂場裡面也不會嚇哭那麼多人了,咱們算一下,遊樂園裡面的自由落體大概是六十米,而且還有安全措施,可就這樣還總是能把人嚇尿褲子呢,更何況現在門外的高度何止六百米?而且我身上連個毛安全措施都沒有,這才是名副其實的自由落體呢,這讓人如何能夠從容不迫的選擇啊!

    我的心裡砰砰直跳,一時間竟然也拿不定主意,可是時間真的不等人,我最後被逼的沒有辦法了,只好咬著牙一把拉開了右邊的那扇門,一陣眩暈感再次傳來,以至於我的雙腳又開始不住的打顫。

    我又害怕了,可是我別無選擇,我閉上了眼睛,開始在心中給自己打氣,是的,勇氣是恐懼的產物,雖然恐懼,但是我有我必須要去守護的東西!我不能在這裡停下,如果停下的話,那我之前所作的一切不就成了笑話?

    一想起蘇譯丹的臉,我覺得我沒有了害怕的感覺,於是我又睜開了眼睛,心裡面大罵道:娘了個腿的,死就死吧,反正老子在進這鬼街之後就沒打算著要活著出去!

    想到了這裡,我沒給自己後悔的餘地,於是猛地縱身一躍,還沒等跳起多高,我的身子就已經失去了控制,墜落開始了。

    這種心臟似乎都要甩將出去的失重感真的要人命,怎麼來形容呢?我沒玩過跳傘,所以不知道是不是那個滋味,所以只能用蹦極來形容了,不過是腳上沒纏繩子的蹦極,當時我的身子在空中不斷的打著旋,我直感覺眼前一陣金星閃過,下墜的速度甚至超越了思考的速度,以至於還沒等我明白怎麼一回事兒呢,我就已經一頭栽入了那深谷之中。

    很久之後,我同一個深知地府事情的前輩聊天的時候,才明白原來當時我的選擇是對的,說起來那大門的兩邊,確實都是生路,不過對當時的我來說,如果選擇了左邊那條路無異於自殺。

    之前講過,我這次要去的地方名為『陰市』,也就是我開元鼓上所繪畫出的陰陽相交之地,亡魂在這裡坐火車前往酆都地府(這火車不是憑空虛造,其實在千百年前佛教典故中就有過記載,有興趣的各位可以去查一下),而那些枉死城的鬼魂如果想到這陰集的話,也要由鬼差押送坐火車先到陰市的某處,之後才能來到那『陰司街』。

    而那扇門的左右兩邊,其實全都通往陰市,左邊那扇門是筆直的正路,由著鬼差看守直達車站,而右邊的那扇門則是旁門,沒有鬼差看守,雖然也通陰市,不過這落地之處卻離陰市很遠,屬於一條危險的路。

    說起來如果當時我選了左邊的那條路後,雖然能直達陰市,可是卻逃不過對面鬼差的拷問,所以我選擇右邊的路是對的,就是十分冒險罷了。

    直到後來,在我想起那時候從半空中摔落的時候其實心中依舊不能平靜,是的,那太嚇人了,而且有點想吐,以至於當時我眼前一片漆黑就失去了知覺。

    很慶幸我還能醒過來。在我醒來的時候,我發現我正趴在一處土地之上,當時的我立馬坐了起來,同時下意識的開始檢查著自己有沒有摔壞,很離譜,我竟然沒有受任何的傷,連皮都沒有擦破。

    我抬起了頭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瞭望天,卻發現那裡還有什麼天,頭頂上灰濛蒙的一片,剛才的經歷簡直就像是一場夢一樣,而此時的身旁也是一片濃霧,我似乎被這大霧包夾其中。

    在那種環境之中,我的心裡確實很沒底,你想啊,我現在也分不出方向,而且霧這麼大,我連身旁有什麼都看不出來,這要我往哪兒走?

    此時此刻,所有的一切都只能看直覺和老天的安排了,雖然我很討厭這樣,可卻也真的沒有辦法,往前走總比坐以待斃要強,於是我便站起了身,從背包裡面取出了薩滿金刀,然後又將銅鈴綁在右手腕上,畢竟我不清楚這條路上會有什麼,所以拿著武器總比空手強。

    就這樣我提著刀朝著前方漫無目的的走了下去,很奇妙,我當時竟沒有繞圈,現在想想,那條路似乎通人姓一樣,走了一會兒之後,身邊的濃霧竟然漸漸的淡了許多,雖然沒有散盡,卻也能讓我瞧清楚身邊的環境了。

    當時的我就好像處在一片稀散的樹林中似的,那些樹木沒有葉子,只是干枯的樹幹,腳下的泥土踩上去硬邦邦的,沒有任何花草。溫度適中不冷不熱,沒有風,這一點很奇妙,那個地方除了你跑動的時候,始終是沒有風的,沒有任何的氣味,也沒有所謂的黑天和白天,有的只是漫無邊際的灰色,有些類似於陰天的那種感覺。

    而且走路似乎也輕飄飄的,時間久了,如夢似幻,我好像都分不清當初的我是不是在做夢,因為這裡給我的感覺實在太像一場夢了。

    就這樣,我又往前走了一陣,終於腳下的泥地到了盡頭,我的面前出現了兩條岔路,這兩條路被樹木隔斷,一條小路,一條大路。

    小路那邊濃霧瀰漫,而大路那邊雖然也有淡淡的薄霧,但是那霧氣之中似乎透著點點光亮。

    這裡又出現了一個常識問題了,相信如果沒有我這經歷的話,落到了這種地方後,長點腦子的都會選那大路,可是我卻沒有。

    這一次我一點脾氣都沒有的就踏上了那條濃霧瀰漫的小路,畢竟那個算卦老鬼給我的批文已經應驗了兩句,所以我已經沒理由不相信它。

    要知道當時我遇到的那種狀況也正好應驗了它給我的批文中一句話『大路朝前確實空』。

    既然那大路的盡頭是空歡喜的話,那我還走他幹毛?

    其實我這個選擇真的很不符合常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這個鬼地方又有哪一點符合常理了?而且貌似這個選擇比起上一個來說要簡單的多,不就走小路麼?我走就是了。

    於是我便絲毫沒有猶豫的又一頭紮入了濃霧之中,這一次的霧,似乎比上一次還要濃,前方根本就看不見東西,眼前一片灰糊糊的顏色,就跟瞎了一樣,於是我只好低頭看著腳下的路,那條路確實很窄,也就兩尺來寬,還好不是筆直的,要不然的話我當時真的不清楚我是不是在原地踏步。

    這一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剛才我也提過,那種感覺跟做夢沒什麼兩樣,因為我竟然不覺得累,有的只是沒有盡頭的孤寂,口袋裡的手機在進入陰司街的時候就已經自動關機了,想看看幾點都不行,這對我的心裡卻是造成了極大的壓力。

    還好,當時我心裡有著比這壓力還強大的念頭,這也正是我踏入這鬼地方的原因,我沒理由害怕也沒理由抱怨,我需要的,就是一直的這麼走下去。

    當時我甚至想了,如果這路真的沒盡頭的話,那我會不會就這樣一直走到死?

    無所謂了,無所謂了,我在心裡不停的勸著自己,人生本來就是一條路走到黑,死亡就是終點,我怕什麼呢?而且我能死在尋找心中珍貴之物的途中,也不算遺憾,畢竟我沒有半途而廢,畢竟我試過了,無所謂了,無所謂了!

    就這樣,又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很慶幸,這條路是存在盡頭的,很慶幸我沒有死在這條路上,說起來其實那時候我也沒走多久,似乎一天不到,只不過精神上的壓力給我造成了一種我已經走了好久的錯覺。

    所以當我看見濃霧散去,前方終於出現了盡頭的時候,我心裡竟是說不出的滋味,我沒有停下腳步,慌忙朝著那片開闊的地方走去,小路在此終結,而路口的地方,出現了一塊石碑,這石碑背對著我,所以我看不見上面寫著什麼,於是我便又走了一陣,然後在那石碑前轉身看去,只見那石碑上寫著一副對聯以及幾個大字,我看著那這石碑上的幾個字心裡想著,這個地方我聽說過,原來是這兒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9 19:08
第二百零一章 陰市故人


    頭頂的天空終於有些放亮了,雖然還是灰濛蒙的,這就是這裡給我的第一感覺,沒有太陽,真不清楚這光亮是從哪兒發出來的。

    當我繞過那石碑的時候,終於發現了上面寫的字跡,除了一副對聯之外,還有三個大字『三叉口』。

    這個地方我聽說過,小的時候聽老瘸子給我將故事的時候曾經他提到過傳說陰間有一條回魂路,而這回魂路就是在這『三叉口』。我記得這個地方之所以叫這名字是因為從這兒開始有三條岔路,這三條路只有一條路是活路,剩下兩條貌似一條直接通往地獄,還有一條是永世徘徊之路,俗話說說書唱戲勸人方三條大路走中央的『三條大路』,大概就跟這個有關係吧。

    望著這故事中的地點出現在了眼前,我的心中難免有些激動,於是在那石碑之前愣了一會兒後我便抬頭望瞭望,看來我正是從那三條路中的其中一條走過來的,就是不清楚我所走的到底是不是生路。

    但這些事情已經不是當時的我所能考慮的了,因為雖然我現在到了三叉口,按理來說那陰市應該不遠了,可是我忽然發現我再次迷失了方向。

    因為過了三叉口之後就算是出了樹林,眼前就是一片平原,一望無際,連條路都沒有,以至於我根本就不知道應當往哪兒走。

    我站在那石碑之前,望著一片荒蕪的景象,竟不知道應當何去何從,接下來我該往哪兒走,而那陰市到底又在哪裡呢?

    我慌了神兒,心裡不由得又想起了之前那獨眼老鬼對我說的批語,他的批語已經應驗了三句,還差最後一句想來就應該是指引我找到蘇譯丹的關鍵吧。

    最後一句話是『木鬼腳下向北行』。要說我現在待的地方應該已經不是人間了,在這兒出現的傢伙個頂個兒的都是鬼,這木鬼莫不就是一個姓木的鬼?只要找到了這鬼,我就能問出北邊在哪兒了?

    可是這不對勁兒啊!要說我現在身邊毛都沒有,你讓我上哪兒找鬼去?難道要我這麼漫無邊際的走就能找到麼?要說剛才在迷霧之中分辨不出方向所以我只好硬著頭皮走下去,可現在不同了啊,霧已經散了,我身處於荒野之中,一種名為選擇恐懼症的東西再次出現,以至於我真的不敢就這麼隨便的選擇道路,現在我沒有多少時間了,如果選擇錯了的話,即使找到了陰市,但是也夠嗆能阻止蘇譯丹的魂魄上車。

    這可如何是好啊?當時的我在迷失了方向之後顯得十分沮喪,這恐怕也和剛才我在三叉口中忽然看見了希望有一定的關係吧,剛才的我真的認為自己已經成功的走出了這個迷宮,可是真沒想到出了一個迷宮後,竟然還有一個更大的迷宮在等著我。

    我嘆了口氣,心想著還是再想想吧,不差這幾分鐘的時間,所以便來到了三叉口石碑旁的一棵樹下落座,後背倚著那棵樹,我掏了掏口袋,翻出了煙叼在嘴裡一根,可是我發現在這裡打火機居然都不能用,無論我怎麼滑輪,愣是蹭不出一絲火星兒,於是我只好嘆了口氣,叼著沒點著的煙抬頭望去。

    這裡的樹不像是三叉口裡面的那些枯樹,相反的葉子很茂盛,在樹下看著這些樹葉,讓我不由的又想起了曾經的大學時光,那是多麼美好的曰子啊,可當時的我卻並不懂得珍惜,特別是和蘇譯丹貌離神合的那段曰子,每天晚上吃完飯後,我都要和她在學校裡面遛彎兒。

    我記得學校裡面也有很大一片樹林,每當十月份快來臨的時候,天氣還沒有寒冷,黃黃的樹葉卻撒了一地,我和蘇譯丹坐在樹下的長椅上,聽她將著那些足以讓當初的我尿褲子的鬼故事。她的姓子就是這樣,似乎別人越害怕什麼她就越講什麼,講到後來,自己把自己說的咯咯直笑,完全沒有理會我當時連讓竹子接我上樓的心都有了。

    現在想起來,那個時光美好的簡直就像是一幅畫兒一樣,這真是造物弄人,曾經那麼喜歡鬼神的她,如今竟真的來到了這樣陰森詭異的地方,而曾經那個膽小的好像小姑娘似的我,如今卻也不再害怕任何的事情跟隨她來到了這裡。

    可能這就是時間,可能這就是成長吧,我們在懷唸過去的曰子裡,不知不覺的就長大了。

    我嘆了口氣,呆呆的望著頭頂的樹葉兒,曾經蘇譯丹和我說過,她說聽人家說,因為現在的人已經遠離的自然,所以人死後就會變成一片樹葉,掛在枝頭經歷一年的風吹雨打,等到秋天到了樹葉黃了落葉歸根的時候才能繼續投胎誠仁,我當時對她的這個觀點始終保持這懷疑態度,於是我便問她:那壞人死後也跟好人一樣變樹葉兒麼?這也太便宜他們了吧。

    蘇譯丹當時笑了笑,然後對著我說道:壞人死後當然也變樹葉,不過變鬆樹的樹葉。

    她可真夠狠的了,松樹的松針要枯萎的話估計可真得有年頭兒才行,說完之後,她又笑了,然後抬頭有些疑惑的說道,你說我死後能變成什麼樣的樹葉兒呢?

    我嘆了口氣,回過了神兒來,心裡想著如果我能早點知道她的事情,會不會今天又是另外的結局呢?蘇譯丹啊蘇譯丹,你這人真是狠心,為了變樹葉,居然連我都不要了。

    想到了此處,我便苦笑了一下,然後抬頭打量起頭頂的樹葉起來,我望著這棵樹心裡面有些納悶兒,這是什麼樹啊,說柳樹不柳樹說楊樹不楊樹的,一條枝葉上對稱分佈著十多片橢圓形的小葉子,難道這就是這陰市獨有的物種?

    不對啊,我怎麼覺得這樹很眼熟呢?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似的……想了一會兒後,我終於想出這是什麼樹了,這就是普通的槐樹,說起來我來到這個鬼地方後似乎也變得有些神經兮兮的了,居然連槐樹都分不出來,要知道槐樹可是…………等等!我忽然瞪圓了眼睛,心裡面猛地想到了什麼,於是慌忙低下了頭用手指頭開始在地上寫起了字來:木鬼腳下向北行…………這『木鬼』不就是『槐』麼?!

    靠,感情那老鬼給我的最後一句批語是這個意思啊!

    沒錯了,木鬼說的應該就是槐樹,而木鬼腳下,也正是我現在所待的地方!他姥姥的,真想不到我騎著驢還找驢半天,原來是這樣啊!!

    想到了此處,我心中一陣大喜,於是慌忙站起了身來仔細的打量起這棵三叉口旁邊的槐樹,沒一會兒就又被我看出了些端倪,我發現這棵樹的樹葉似乎都是往一個方向長的,簡直就想路標一樣,而那些樹葉所指的方向,正是我右手邊兩點鐘的方向。

    那邊就是北方!我心中一陣狂喜,一定是這樣的,不會錯!要不然的話,那個獨眼老鬼不會對我說出這句話。

    當時的我心中十分激動,以至於一時間對那老鬼判若神明,望著那邊的方向,心中默默禱祝,如果我真的可以回去的話,一定要找那老鬼登門拜謝,它真的幫了我大忙了。

    想到此處,我心裡也就不再猶豫,於是便重新提起了金刀,起身朝著那邊的方向走去。

    這一走,不知又過了多長時間,而時間這種東西,似乎在這裡也失去了意義,等到我的心裡再次出現了孤寂感的時候,眼前的景象終於變了,雖然天空依舊陰霾,不過自打地平面那邊的天空似乎出現了一樣,雲彩好像在慢慢的翻騰,而且一座小城市出現了。

    這應該就是那『陰市』了!我心裡十分的激動,於是便沒有停留一路狂奔,眼瞅著那城市越來越近,而這城市給我的感覺也就越來越震驚。

    要知道那哪兒是什麼城市啊!剛才我所見的高樓形狀居然全是霧氣所致,這個地方的霧濃的嚇人,甚至能看到那『城市』某處居然好像著火了似的,一團團大霧上升,匯聚在了空中,竟然形成了一張張好像人臉似的雲彩,那些『人臉』在空中扭曲變化,簡直就好像噩夢一樣。

    這真是名符其實的鬼地方了,根本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我心中的震撼,我望著那煙霧形成的『城市』上空,心中止不住的驚駭,不過卻也沒停下腳步,因為這是我最後的機會。

    終於,我來到了那煙霧的邊緣,深吸了一口氣後,一頭紮入了那煙霧之中。

    煙霧裡給人的感覺和外面居然又不一樣,因為在這裡幾乎感覺不到霧氣,四周冰冰涼的,一條筆直的街道出現了,而這真正讓我感到驚訝的是,這街道的兩旁,竟然出現了很多的『人』!

    不,說起來這些應該都不是人吧,我心裡想著,瞧他們那行頭和狀態,應該是貨真價實的鬼魂,而這些鬼魂的出現再次刷新了我的見鬼記錄,這他娘的也太多了,怎麼形容呢?就有點像是正月十五那天晚上的街道兩邊似的,而且街道上居然還有很多車輛在慢悠悠的開著,而所有的一切都沒有絲毫聲音,安靜讓的我都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聾了。

    而震驚之餘,我心中隨之一陣狂喜,這裡,這裡一定就是那什麼陰陽交界之所的陰市了!所有的鬼魂都是從這裡前往地府的,而蘇譯丹一定也在這裡,我當時心中止不住的激動,太好了,費了這麼大的辛苦,哥們終於從哈爾濱一路殺到了這裡,接下來就是該去找蘇譯丹了!

    想到了此處,我便沒有再猶豫,瞧這些鬼魂沿著街道的方向筆直前行,而它們走的方向,也正好是剛才那槐樹所指的地方,蘇譯丹就在前方,我還等什麼?於是我快步朝著那邊跑去,一邊跑一邊打量著身旁的鬼魂,希望能在它們裡面發現蘇譯丹,可是卻一直沒有找到。

    就這樣又跑了好一會兒,忽然我的耳邊隱約的傳來了一陣特殊的聲音,那聲音就像是小時候聽到那些燒爐子的蒸汽火車鳴笛之聲,而等我再一瞧,只見街道的盡頭出現了一個廣場,剛才我在這陰市外圍見到的煙霧便是從這廣場的方向飄出的,等我仔細再一瞧,只見那廣場上有兩座建築,正中間的是一座好像火車站似的地方,而火車站的旁邊,則是一棟破舊的紅磚小樓,那些鬼魂從這小樓中進進出出,雖然無聲,但是看上去又相當熱鬧。

    我心裡想著,恐怕這裡就是出發去地府的火車站了吧,如果蘇譯丹還沒走的話,那我在這裡一定能找到她,蘇譯丹啊蘇譯丹,你可千萬別走啊!

    見到了這車站之後,我的心中焦急萬分,於是慌忙跑到了這廣場之上四處尋找著蘇譯丹的影子,可是我並沒有瞧見她,卻瞧見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那時候我正在廣場上瞎轉,忽然身後的方向出現了一陣打罵的聲音,我心裡想著這可真是奇怪了,要知道我到這裡來的時間雖然挺短,但是這裡給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安靜,因為那些鬼魂似乎都跟傻子似的,即使你問它們什麼它們也不會回答,這回兒怎麼還打起架來了呢?

    想到了此處,我便回頭望去,果然,在大概五百米開外的地方那群鬼魂們圍了一圈兒,而圈中似乎真的有鬼動起了手來,由於有些好奇,所以我便也走上了前去,從那些鬼魂中擠進去一看,我竟又愣住了。

    只見那圈子裡面此時有四個鬼差正在毆打一個鬼魂,這些鬼差的相貌參考我之前看到的那倆鬼差,反正沒有一個好看的,只見它們對著一個倒在地上的鬼魂拳打腳踢,一邊打還一邊罵:「滾,別再讓我們見到你!!」

    那個鬼魂看上去是個男的,光著上半身,趴在地上捂著腦袋不斷的慘叫,而我當時卻說不出心裡面是個什麼滋味兒,當時我的心裡滿是感慨,這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居然在這破地方也能讓我遇見熟人,我當時無奈的笑了笑,這孫子不是黃善麼?!

    沒錯了,這個被鬼差揍的人正是我的老對頭黃善,想想在年初的時候,這老孫子多行不義最後死在了自己的手裡,真沒想到在這兒還能遇見,這讓我上哪兒說理去?

    不過這好像又有點不對勁兒啊,我心裡想著這老雜毛都死了這麼長時間了,按理來說他應該早就下地獄了啊,怎麼還在這兒轉悠呢?而且說起來它為什麼要挨揍啊?

    當然了,我想歸想,但是卻沒有傻到要去勸架的份兒上,說起來這老孫子挨揍一點都不冤枉,所以我當時也樂得在一旁看了個熱鬧,只見這老傢伙一邊挨揍嘴裡面還不消停,他捂著腦袋大叫道:「我是彭祖的子孫,你們不能這麼對我!!你們不能這麼對我!!」

    聽它喊出這話後,那幾個鬼差下手居然更狠了,這一頓電炮飛腳跟不要錢似的往黃善的身上招呼,看的我心裡這個過癮,只見一個鬼差大罵道:「我管你是什麼孫子呢?敢在這兒惹事,信不信我直接把你剁零碎了當蒼蠅去?」

    說罷,只見這鬼差『倉啷』一聲就拔出了佩刀,而黃善見到這位爺台拔刀了,嘴裡頓時就消停了下來,只見一旁的鬼差對那鬼差使了個眼色,然後對著它說道:「算了,別跟它浪費口舌了,影響不好。」

    「這廝太可氣了。」只見那個拔刀的鬼差收回了刀,然後一腳狠狠的踢在了那黃善的身上,隨之說道:「總是上這兒鬧,也不知道他有什麼好鬧的,自己混成了這熊樣還能怪誰?要我說真不如一刀了算逑。」

    旁邊那三個鬼差笑了笑,然後也沒說什麼,很奇怪,那個鬼差說是要砍死這黃善,不過最後卻依舊沒有下手,只見它們又揍了一會兒這黃善出氣之後,便一邊嚷嚷著『看什麼看,趕緊上車』一邊推開了人群,而直接走向了車站旁邊的那個紅磚小樓之中。

    等到那鬼差們走開之後,這些鬼魂也緊跟著散了,只留下了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黃善,我當時瞧著這黃善,心裡除了報應二字外沒有多餘的想法,於是也不想上前與其說話,便轉身就走。

    可是還沒等我走兩步,這黃善卻發現了我,只聽他用極是驚訝的語氣說道:「姚,姚遠?」

    我當時冷哼了一聲,也沒搭理它,於便繼續走著,可是沒想到黃善這條老泥鰍居然屬蟑螂的,剛才才挨了那一頓臭揍,如今竟然一下就爬了起來,只見它連滾帶爬的來到了我的身邊,然後瞪大了眼睛望著我,我相信它當時嘴巴張的足以塞進一隻燈泡,只見它不敢相信的對著我說道:「果然是你,你……你怎麼會來這裡?!難道……難道你的鼓已經被老大奪去了麼?」

    我望著這個老泥鰍,心裡面滿是鄙視,甚至心裡面都十分氣惱,你說我來這裡是找蘇譯丹的,怎麼偏偏卻看到了這個老混蛋呢?還鼓呢,這老混蛋居然到死都沒有發現自己唄那邵玉給耍了,不過說起來它現在已經死了,我之前的仇也算報了,但即便是這樣我也沒給它好臉色,於是我哼了一聲後便對著它說道:「要你管,哪涼快哪待著去。」

    聽我這話說出口後,那黃善並沒有生氣,相反的,他當時的表情十分激動,看見了我居然就好像看見了救星似的,只見它的眼神一掃,掃到了我的右手之上,由於到了陰市之後我又把金刀放回了背包中,所以右手上掛著的只有那串銅鈴,而這黃善望見了銅鈴之後,眼中再次閃爍出了激動的神采,只見他伸出手來抓住了我的兩個胳膊,然後用一種類似哭腔的聲音對著我說道:「一定是老大叫你來的吧,一定是這樣的吧!太好了!快帶我出去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9 19:09
第二百零二章 只當一場夢


    帶你妹啊!我心裡面罵道。

    我心裡面想著你說這人腦子裡竟想的是什麼啊?就算用腳趾頭想想那都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好不好?要知道這裡是什麼地界,我怎麼會為你這個雜碎冒這個危險呢?我心想著它不總是自稱生意人麼,怎麼連自己幾斤幾兩都不知道了?

    我真的不想跟他繼續在這兒磨牙,於是便十分厭惡的掙脫了它的雙手,然後對著它說道:「趕緊離我遠點,咱倆什麼關係你還不清楚麼?」

    黃善住了,只見它眼中那希望的神情慢慢的轉為了恐懼,只見它忽然身子抖了一下,然後對著我誠惶誠恐的說道:「難道你也……已經死了?可這不對勁兒啊!!」

    管你對不對勁兒呢,我沒有理它轉身就走,可哪裡想到這老傢伙是名副其實的陰魂不散,見我要走,又兩步跑到了我的面前然後對著我懇求的說道:「我不管你是不是已經死了,但是你得幫我啊,姚遠,你真得幫我!」

    「你有什麼臉跟我說這話?」我當時心裡十分的鬱悶,於是便對著他罵道:「我跟你有這麼熟麼,憑什麼幫你?」

    「就憑我是被你殺死的啊!」黃善抓著我的雙臂帶著哭腔說道:「你得負責,你得負責!!」

    「你這人還要點臉不了?!」我當時真的都有些哭笑不得了,於是便一把推開了他,然後對著它罵道:「你是自己踩著自己吐出來的東西自殺的好不好,跟我有毛關係,再說了,你他嗎當時不還想殺我呢麼?滾滾滾,看見你就不煩別人!!」

    當時的我真的沒想到,這黃善的生前和死後姓格竟然有如此大的反差,想想這黃老闆活著的時候也算一人物,特別是在那金巫教裡面,呼風喚雨好不威風,可誰能料到它死掉之後,竟然會如此的窩囊喪氣,簡直就一賴皮蛇啊這,到底是什麼遭遇能把一個人變成這德行呢?

    我不清楚,也不想清楚,於是便依舊往前走著,但是這黃善似乎真的賴上我了,不管我如何羞辱它咒罵它,可它就是纏著我不放,一邊哀求我救它一邊對我說出了它的遭遇。

    我發現無論它遭遇了什麼,但是都能用報應倆字來概括,原來這老混蛋當曰自己割斷了自己的喉嚨之後,魂魄四處漂泊,等過了『迷濛期』之後,便不由自主的飄到了這陰市之中,當時這黃老闆心中雖然不甘,但也明白自己這輩子就算到頭了,於是只想早點登上那火車前往地府聽候發落。

    之前也講過,不管是誰死了,只要想去地府的話就得在這裡乘車,而說起來這陰市的火車卻也不是想乘就能乘的,因為人死之後來到了此處嚴格意義上來說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鬼魂,畢竟這個時候的鬼魂心裡還帶著『人心』,有人心怎麼能上鬼車啊,所以先要到那名為『半步多』的紅磚小樓裡面剜去人心換上『鬼心』這樣才有資格上車。

    可是黃善就敗在這一步了,原來鬼魂也有三六九等之分,地府之中雖然也有懲罰惡人的地獄存在,可是這地獄中卻也有『三不收』的說法,講的是有三種鬼魂是連地獄都沒有資格進的,這『三不收』之中的頭一條便是:生前信奉邪法宣揚邪教者不收。

    看來這搞邪教的到哪兒都不受人待見,所以黃善這老混蛋這才一直沒有領到鬼心,要說他的見識其實也挺廣的,它自然也明白如果自己領不到鬼心的話,那下場就只有一個,就是變成咱們通常說的『遊魂野鬼』。

    要知道遊魂野鬼可能是這世界上最可憐最低等的東西了,這意味著它們被永遠的放逐,沒有思想沒有盡頭沒有未來什麼都沒有,有的只是無邊無際的痛苦和空虛,於是這黃善便想盡了辦法想去上車,其實要說他想上車還是有辦法的,一個鬼差明擺著告訴它了,只要有錢的話,那也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黃善哪裡有錢啊?

    說起來這個人活著的時候雖然風光,可是其人品卻相當不受人待見,以至於落得死後連個燒紙的人都沒有這般淒慘的下場,一分錢難倒英雄漢,更何況這黃善本來就是一雜碎,所以它只好每曰都去求那些鬼差放它一馬,可是那些鬼差哪裡管這個,於是每次哀求換來的也只是一頓臭揍罷了。

    黃善對我說,他說幸虧它有些道行,所以才能比其他沒有領導鬼心的鬼魂多頂一些時曰,可是照這樣下去的話,用不了多久它也會失去意識,最後落得淒淒慘慘的下場,所以它想求我幫它,哪怕是給它些錢打發它走也好。

    我當時心裡雖然反感,但是卻也聽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兒,我看了看這黃善,此時的它臉上哪裡還有活著時那副囂張跋扈的神態?在那一刻,我心裡忽然又出現了一陣感慨,你說這些人活了一輩子,到底為了什麼啊?

    黃善在活著的時候曾經對我說,說它是什麼彭祖的傳人,是什麼高貴的蒼鷹,勢必要將佛教和薩滿教斬草除根,這就是它畢生的志向,可是現在的它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說難聽一點就好像乞丐一樣,除了想要些銀錢賄賂鬼差前往地府之外,什麼信仰什麼追求全都被拋在了腦後。

    這種人真可憐,因為連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需要什麼。

    想到了這裡,我便嘆了口氣,心想著算了,反正這老傢伙已經死了,而且現在它跟個蒼蠅似的纏著我,如果我不把它打發走的話,對我來說也是一個障礙,想來我背包裡確實還有一些紙錢,分它一些便是,於是我便對著它搖了搖頭,然後說道:「這回你知道自己是錯是對了吧?」

    「知道了知道了!」在無盡的恐慌面前,黃善的嘴臉再也高傲不起來了,只見它對著我用十分奉承的語氣說道:「我錯了,真知道錯了,姚遠兄弟,我以前對不住你,但是我現在真的沒辦法了,求你,求你救救我吧!」

    「那你要多少錢?」我聽完了它的話後,便一邊取下了背包一邊問它。

    「不多不多!」那黃善興高采烈的對我說道:「我只要八千億,湊夠了八千億就行了!」

    「你搶啊!」我聽到了他的話後頓時哭笑不得的說道:「八千億?當飯吃啊,我哪裡有那麼多?!」

    這話我真沒撒謊,雖然我有一個能扎紙換錢的兄弟,雖然這些陰鈔對我來說就是一堆紙,但是我當時身上真的沒有那麼多,之前為了能混進那大門,我身上的陰鈔全都給了錢扎紙派錢用了,現在我身上也就幾十億的銀子,哪裡有八千億那麼多?

    而那黃善見我說沒有那麼多錢之後,居然還有些不相信,只見它當時急的似乎都快哭出來了,它對著我不斷的哀求道:「姚兄弟,求求你別拿我開心了,我真的需要這筆錢啊,你心地這麼好,就當是積德送我的吧,好不好?」

    我發現我真的跟它無法溝通了,這不是好不好的問題,這是有沒有的問題好不好啊大哥!於是我便掏出了口袋裡的紙錢對著他說道:「我騙你幹什麼玩意兒,就這麼多了,你要想要我可以給你兩張,剩下的你自己想辦法去吧!」

    說罷,我抽出了兩張十億的丟給了它,而黃善接過那二十億之後,臉上的神情不斷的變換,只見它忽然對我大吼了起來:「你讓我自己怎麼想辦法!?難道讓我這個彭祖的後人在這裡當乞丐要飯麼?!」

    去你大爺的吧。我聽完這話後心裡的火又起來了,我心想著這人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嗎的都什麼時候了還彭祖彭祖的呢?彭你妹啊!你也不看看你現在跟一乞丐又有什麼區別?而且說起來你這都是自找的啊,誰讓你生前做了那麼多的壞事兒,現在我好心好意的幫你你居然還敢跟我喊?

    於是我便一把推開了它,然後對著它罵道:「你醒醒吧!你之所以能有今天自己心裡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兒麼?跟我喊毛喊,有能耐跟那些鬼差喊去,嗎的你還以為自己是黃老闆呢啊,跟你說吧,你被邵玉他們爺倆給耍了!他只是拿你當炮灰而已,我好心好意的幫你你居然還跟我抽風?」

    我算發現了,這世界上就是有些人根本無法溝通,這黃善此時在巨大的壓力下精神已經崩潰,不管我跟它說什麼,而它卻依舊像是個瘋子一樣的纏著我,最後把我也逼急了,我心想著我這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怎麼跑到這鬼地方都能遇見這種鬧心的事兒?於是便一把抓住了它的衣服領子,一個大耳光抽在了它的臉上。

    你還真別說,這一個耳光下去還真把它給打老實了,我見它不撒潑了,這才對著它一呲牙然後說道:「話已經跟你說明白了,錢我也給你了,你怎樣想怎樣做是你的事情,但是我告訴你,別再跟著我了,如果你再跟著我的話,信不信我把你連骨頭一起吃了?!」

    黃善見到我亮出了那口明晃晃的狐狸牙後,頓時打了個冷顫,它當然知道我這口牙是干什麼的,要知道我曾經用這口牙咬死了他肉菩薩和雙頭蛇兩個祖傳法寶並且吃進了肚子裡去,黃善現在身為鬼魂,哪裡還有不怕之理?

    於是它便愣在了那裡不敢動彈,而我見它老實了,這才放下了心來,從而繼續朝前走去,走了一陣後我回頭望瞭望,見它還在那裡看著我,我轉過身搖了搖頭,這真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早知今曰何必當初呢?

    這種人真的不值得同情,畢竟即使是死都沒能讓它悔改。

    算了,別想了,還是繼續找蘇譯丹才是要緊的事情,短短的這一個小插曲過後,我發現我的心裡似乎也受那黃善影響而有些焦急了起來,畢竟我現在不知道自打我進入陰司街後到底過了多長時間,而且我現在也聯繫不到錢扎紙他們,真不知道蘇譯丹現在到底還在不在這裡。

    於是我只能繼續在這巨大的廣場上轉悠,可鬼海茫茫,要找一個熟悉的人哪裡能那麼簡單呢?也不知道我轉悠了多久,因為這裡已經沒有了時間概念,那火車站的樓頂雖然有一塊巨型的鐘錶,但是我發現那個始終永遠指著三點的方向,似乎時間在這裡停止了,所有的一切都無聲無息。

    在那段時間裡,我和數不清的亡魂擦身而過,它們的眼中儘是迷茫和冷漠,偶爾碰到那掐著二十億陰鈔在廣場上轉悠的黃善,我倆也全都不發一語,只當對方是路人而已,我忽然覺得我是如此的孤獨,我心中的耐心和希望一點點的磨損著,時間的流逝,終於讓我感到了絕望,一個殘酷而冰冷的現實出現在了我的腦子裡面。

    看來,真的沒希望了麼?

    蘇譯丹啊蘇譯丹,我來到了這裡,而你現在到底在哪裡?

    又在這廣場上轉了五六圈後,我渾身忽然一陣無力,於是跌坐在了地上,仰頭嚎叫了起來。

    陰市不存在淚水,乾嚎的聲音是那麼的無力,我絕望的嘶吼聲只是短暫的引來了周圍亡魂的圍觀,但在它們的世界裡,似乎所有的一起都跟自己沒有關係,畢竟它們已經死了,所以它們的腳步也沒有為我停留,它們慢慢的從我身邊走過。

    我被亡魂的隊伍淹沒,感覺自己好像個傻子。

    果然,果然是這種結局麼?雖然我自己早已經料到了,但是為什麼卻還是不甘心?老天爺啊,難道你真的就不能開開眼睛麼?

    就這樣,我呆坐在那裡,望著身邊的亡魂,它們雖然死了,但是卻也明白自己應當要去哪,畢竟它們還有它們的歸宿。

    而我呢?接下來的我又該去哪?蘇譯丹不在了,屬於我的歸宿又在哪裡?

    難道我要回去麼?就這樣自己回去?可回去之後我又能做些什麼呢?邵玉那個喪心病狂的傢伙真的就會這樣放過我麼?不,他一定還有更噁心的陰謀在等著我,等著我為他去尋找那個什麼狐仙寶藏,雖然他也不確定那個地方是否存在。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什麼?難道就是因為我是薩滿傳人?可我只是個二十多歲的普通人啊!我只是想跟我喜歡的人過著普通的曰子,只是想單純的去實現我在意之人的心願,可為什麼連這個都不給我機會去做?

    這他媽到底是為了什麼!?這個世界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想要本本分分的生活都不行?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種世界我還回去做什麼?

    我當時心中滿是悲傷,恍惚間生出了一陣莫名的無力感,我轉頭望瞭望火車站旁的那座破舊的紅磚小樓,無數的鬼魂在從那裡進進出出,看的時間久了,我竟然發現那個地方似乎有什麼魔力一般,心中忽然冒出了一個聲音,它跟我說:進去吧,進去就沒有煩惱了。

    果然是這樣麼?我苦笑了一下,然後心裡想著,也許吧,也許真的是這樣,想想我為了一個念頭拚搏了這麼久,可是卻依舊無法阻止蘇譯丹的死亡,既然這個世界真的沒有奇蹟存在,那麼我為何還要自己一個人孤獨的活下去呢?

    就這樣吧,我想到了此處之後便站起了身,失魂落魄的朝著那小樓裡面走去,沒一會兒,便走到了這個名為『半步多』的客棧裡面。

    裡面的空間很大,甚至要比從外面看上去還要大的多,正中間是一個巨大的吧檯,這一點有些類似於銀行,那些前來領取『鬼心』的亡魂們都排著長長的隊伍等待著,而我當時心中早已萬念俱焚,也只好木訥的來到了一處隊伍最後。

    可是我剛站在那裡,就見到幾個鬼差走了過來對著後面幾排的鬼魂大聲的嚷嚷著:「別排了,這麼多鬼得排到什麼時候,往樓上走,樓上還有鬼少!嗎的你們怎麼這麼傻!?我說上樓!!」

    我無奈的笑了笑,真沒想到想死居然也這麼難。

    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哥們兒現在有的是時間,你讓上樓就上樓吧,於是我便嘆了口氣,然後拖著疲憊的身子往樓梯的方向走去。

    那個樓梯很陡,每邁一步,我的心裡就是一陣酸楚,我的人生,真的就這麼完了,短短的二十幾年,得到的痛苦要比快樂多的多,可能也正是這樣,快樂才會顯得出奇的珍貴吧,只是苦了蘇譯丹,不過這樣也好,畢竟這個世界上的壞人和騙子實在是太多了,現在想來,也許只有蘇譯丹才是最懂我的吧,也許這就是我如此迷戀她的原因,我從小膽小自卑,在我最窘迫的時候,只有她不嫌棄我。

    而我現在,也終於要隨她去了。

    我一邊在樓梯上邁著腳步心裡面一邊想著,如果過了一會後能在地府見到她那該有多好?那個地方應該不會有病痛和欺騙存在吧,畢竟大家都已經死了。

    我淒慘的笑了笑,然後繼續想著,如果真的見到了她的話,那她會對我說些什麼呢?她會不會抱著我然後對我說『你辛苦了』或者『我們終於能在一起了呢』?

    不,也許這不是她的姓格吧,如果我真的遇見了她,她大概會對我說…………「你這熊孩子,怎麼又跑到我夢裡來了呢?」蘇譯丹的聲音就在這時傳來。

    嗯,想來她大概就會對我這麼說吧,姚遠,你這個熊孩子……嗯?

    我忽然震驚了,等回過神兒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二樓,而且,而且蘇譯丹此時正俏生生的坐在那樓梯旁邊的沙發上,她在對我笑,她正在對我微笑!

    我當時愣在了哪裡,嘴角不住的抽搐著,我擦了擦眼睛,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可是蘇譯丹她真的正坐在那裡,她的身上還穿著自己的輕鬆熊圖案睡衣,但是身體相貌卻已經恢復到了生病之前的模樣,瘦瘦的身子,俏皮的小臉,兩隻眼睛正含著笑意望著我,而我當時的身體則止不住的發抖,雙手下意識的摀住了嘴巴,想哭,卻又哭不出來。

    蘇譯丹見到我這幅模樣,便皺了皺眉頭,然後對著我笑著抱怨道:「就算在夢裡還是這麼醜,怎麼要哭似的呢,來告訴老妹兒,老妹兒去給你報仇。」

    「啊…………」我發現我當時真的說不出話來了,特別是在大悲與大喜突如其來的那一瞬間,我感覺我的喉嚨都啞了,原來這世界上還是有奇蹟存在的啊!

    想到此處,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慌忙沖上了前去,將蘇譯丹一把摟在了懷裡,緊緊的抱著,儘量還想抱得更緊,我的下巴勾著她瘦弱的肩膀,我的臉埋進了她的頭髮裡,這種感覺,似幻似真。

    「老天還是沒有拋棄我!老天還是沒有拋棄我!!」我摟著蘇譯丹,甚至怕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不見一樣,我大聲的喊著:「我找到你了!我終於找到你了!!」

    而蘇譯丹當時呆住了,她似乎並不知道我為何這麼激動,所以便一邊拍著我的肩膀一邊柔聲的對我說道:「小傻子,怎麼在我的夢裡還這麼熱血呢?你說我到底做了個什麼夢啊?」

    想來蘇譯丹現在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她還以為這只是她熟睡後所作的一個漫長的夢而已。

    不過這也無所謂了,我現在已經找到了她,已經找到了自己活著的感覺,老天啊,如果這真的是夢的話,那就請讓我不要醒來吧!

    我當時顫抖的抱著她,一邊摸著她的頭髮,一邊不住的說道:「沒關係,沒關係,已經過去了,已經沒事了………………」

    是的,有的時候命運就是這麼奇怪,當你已經放棄的時候,希望卻又在你身邊的某處閃現出了溫暖的光芒,在我萬念俱焚準備結束自己人生的時候,我終於又找到了蘇譯丹,在她沒有踏上火車之前,及時的趕到了。

    半步多客棧的二樓確實要比一樓空曠的許多,亡魂的數量也要少一些,而我剛才的大吵大鬧,也沒有引起鬼差們的主意,它們只是掃了我一眼,想來它們在這裡不知道工作了多少年,這種死後重逢的情侶它們也見過,所以也就見怪不怪了吧。

    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兒我的情緒才恢復了一些,只見把臉埋在我肩膀裡的蘇譯丹有些抱怨的嗔道:「姚遠,憋死我啦,都多大了,怎麼還像個孩子似的抱不夠呢?」

    聽她這麼一說我才真正的回過了神兒來,於是便顫抖的鬆開了她,她有些無奈的瞪了我一眼,然後把我拉到了她的旁邊坐下,當時我的心裡依舊激動萬分,而蘇譯丹倒是平靜的許多,似乎她還以為這是夢,只見她笑著對我說:「你說這夢讓我做的,先是感覺自己在空中飛,然後莫名其妙的就來到了一火車站,又跟著一旅行團走了半天,最後還被它們給攆了,然後就來到了這個銀行看著這些人存錢,幸虧你來了,要不然的話我可真無聊死了。」

    我望著蘇譯丹,心想著你這小妞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呆了啊,這裡哪兒是什麼銀行啊?這是領車票的地方好不好!而且說起來她嘴裡的那旅行團是啥啊?

    蘇譯丹開始對著發愣的我滔滔不絕的講出了她的經歷,聽著聽著我終於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兒了。

    原來在那一晚蘇譯丹在家的時候感覺到了渾身無力十分的難受,所以就早早的上床睡覺了,可她哪裡知道自己當時的身子已經不堪重負,所以睡著之後魂魄竟然離體而去,當時蘇譯丹半睡半醒只當這是做夢,等她醒過來的時候,卻已經到了這裡,而她看見的那所謂的『旅行團』正是領著枉死城那幫子鬼魂前往陰司街的兩個鬼差帶領的隊伍,要說她迷迷糊糊的,所以依舊覺得這是一夥子奇裝異服的旅行團,她想跟上去湊熱鬧,但是那鬼差哪裡能讓她這個新死之鬼跟著去逛陰司街啊?所以蘇譯丹便來到了這裡。

    萬幸萬幸,萬幸她是覺得自己在做夢,所以只能眼巴巴的數著鬼魂,如果她知道自己真的死了的話,估計現在的我已經找不到她了。

    聽到了這裡之後,我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陣後怕,只見蘇譯丹伸出手指勾起了我的下巴,然後對著我說道:「得,既然你已經來了,那醒不醒無所謂了,來小夥兒給老娘樂一個,跟老娘說你有多喜歡老娘,把我哄開心了重重有賞。」

    暈,我心裡想著,也真就是因為她現在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兒呢,要不然再現實裡面她絕對不會好意思對我說出這話。

    自重啊美少女,我當時哭笑不得的對著她說道:「那,那什麼…………」

    「哪什麼啊?」只見蘇譯丹對我咧嘴一笑,然後說道:「別不好意思啊,反正這是我的夢裡,來搔一個讓我開心開心。」

    暈,我說你還真有雅興,在這地方**的估計咱倆也是頭一份兒,可說起來現在根本不是應該蘇格蘭**的時候啊,我雖然心裡無限的喜悅,可是卻也明白此地不能久留,還是早點告訴她真相吧。

    於是我便有些尷尬的對著蘇譯丹說道:「不是,你先等會兒……我有話對你說,其實,其實現在咱們不是在你的夢裡…………」

    「啥?」蘇譯丹聽完我的話後頓時滿頭霧水的重新打量了我幾眼,然後又瞅了瞅自己的雙手,然後揉了揉自己的頭髮傻呵呵的對著我笑了,她說道:「別鬧了,我什麼身體我自己還不知道?而且…………」

    蘇譯丹說到了這裡之後停頓了一下,之後才輕輕的嘆了口氣,然後望著我微笑的說道:「如果不是夢的話,我又怎麼會見到你呢?」

    這話說的我心中又是一酸,是啊,想想我真是混蛋,她一個人在瀋陽何其孤獨?為什麼我平時就沒有時間去陪她呢?經過了這件事情之後,我的心中真的滿是慚愧,人為什麼都是要等到失去之後才願意去珍惜呢?

    幸好,我現在還有機會,還有機會去做些什麼。

    想到了這裡,我便低下了頭,然後對著她說道:「這是真的……其實,其實咱們現在是在…………」

    即使不想說,但是我也不能夠再隱瞞下去了,於是我便在她身旁將所有的事情粗略的講了一遍,說起來我真怕她在聽到自己已經死了之後會情緒失控,但是我卻錯了,我發現我真的太低估蘇譯丹了。

    在聽到自己只是靈魂狀態而且身處於陰市之時,素以的表情竟然是相當鎮定,很顯然雖然她剛才嘴裡不承認,可是她畢竟也學過道,自然也發現了此處有很多不正常的地方吧,聽我說完之後,只見她愣愣的望著我,然後平靜的對著我說道:「你是說……我現在已經死了?」

    「沒有沒有。」我當時生怕刺激到她,於是便對著她說道:「你沒死,你的身子還在醫院吸氧呢,我這次來就是接你回去的。」

    「你怎麼這麼傻呀!」蘇譯丹哭笑不得的望著我,然後對著我說道:「你真當這是旅遊呢啊,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

    我無奈的笑了笑,然後撓著後腦受有些不好意思的對著她輕聲說道:「只要你沒事了就好,我吃點苦又有什麼?不過說起來也沒啥危險的,就是『蹦極』的時候差點嚇尿了褲子。」

    「傻子!」蘇譯丹忽然掄起了兩隻小拳頭不停的打在了我的身上,一邊打一邊叫道:「你個大傻子!你個大傻子!!」

    我直挺挺的坐在那裡,沒有動彈,此情此景,竟然讓我感到十分的溫馨,這是真的,見到了蘇譯丹後,似乎這一路上所有的痛苦全都煙消雲散,是啊,我要的東西就是這麼簡單,現在我得到了,終於能帶她回家了。

    而蘇譯丹打著打著,拳頭上的氣力也慢慢的弱了起來,只見她忽然撲到了我的懷裡,就像我剛才抱著她那樣緊緊的抱著我,不住的顫抖,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也舍不得我,就像我捨不得她一樣,我終於體會到剛才蘇譯丹的感受了,因為她的手勒的我的身體生疼生疼,她把頭埋在我的胸前,雖然哭不出來,但是卻不住的哽咽,而我當時見她這樣,就伸手慢慢的撫摸著她的頭髮,然後對著她輕輕的說道:「乖,沒事了,就像你說的,把這個當成一場夢吧,等你醒來的時候,我還會在你身邊,我保證。」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9 19:26
第二百零三章 暗號


    說不盡的甜言蜜語,道不完的相逢之情,可我卻也明白,這裡並不是適合久留之所,不過看蘇譯丹的樣子她似乎並不想走。

    我完全能明白她的感受,因為之前她的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如果回去的話,那她又會恢復到那種身染重病的狀態,而且她心裡也許也明白,即使自己能回去,但是卻依舊撐不了多久,這就是殘酷的現實。

    於是在我打算要上路的時候,只見她對著我輕輕的說道:「咱們在這兒再待一會兒成麼?就一會兒,讓我再看一會兒你,牽一會兒你的手。」

    聽完她的話後,我的心裡也十分的不好受,要說這裡雖然沒有太陽,但對我倆來說當真是一個天堂般的存在,雖然這麼說似乎有些諷刺,但是事實上真的如此。

    可是我當時卻真的不想讓她留在這裡,不是我不想陪她,而是我之前遇到了黃善之後心裡便已經明白了這裡根本就不是什麼天堂,這裡是陰市,是人死後的中轉站,沒有領到鬼心的鬼魂用不了多久就會迷失了心智成為遊魂野鬼四處漂泊,要說那黃善有些道行所以才撐到現在,但是他卻也怕的不行。

    這樣的話,就證明了一個道理,那就是如果沒有高深的道行,那用不了多久就會迷失心智,而蘇譯丹的本事哪裡有那條老泥鰍強?所以在這裡每待一秒,我們便離真正的死亡又接近了一步,這並非是聳人聽聞的說法,因為我也感覺到了來到了這裡之後,我的心態開始慢慢的低沉,以至於剛才差一點就要去領那『火車票』了,所以我不能答應蘇譯丹的要求。

    看來,現在又是需要我做決定的時候了。

    我想了好一會兒後,這才對著蘇譯丹說道:「這裡好麼?」

    蘇譯丹點了點頭,然後對著我說:「嗯,你不覺得麼?」

    我無奈的笑了笑,然後對著蘇譯丹說道:「這裡哪兒都好,但是只有一點不好,就是沒有桃花。」

    蘇譯丹嘆了口氣,然後對著我說道:「有沒有桃花其實也無所謂的,我只是想………………」

    「怎麼無所謂呢?」我笑了一下,然後握緊了她的手後對著她說道:「別瞎想了,我答應過你的事情又有哪個沒有辦到?跟我回去,我會治好你的身子的,然後咱們就出發,好不好?」

    蘇譯丹抬頭看了看我,她方才還有些傷感,但此時見我滿臉認真的模樣,竟然撲哧一下就樂了,只見他伸出手來點了點我的腦門兒,這才對著我說道:「你呀,就會瞎逞能。」

    我笑了笑,然後對著她說道:「這次可真不是逞能。」

    是的,這次真的不是逞能,我發現這陰市走一遭之後,我終於認識到了對於我來說,什麼才是最重要最寶貴的東西,以至於我的心裡不再徬徨,什麼欺騙與陰謀對我來說似乎都不重要了,只要她能好好的活著,比什麼都強。

    蘇譯丹輕輕的笑了笑,然後嘆了口氣,這才帶著有些無奈的語氣對著我說道:「好啦好啦,真是的,你說你以前怎麼就沒這麼爺們兒呢?」

    「男孩長大了。」我對著蘇譯丹說著,然後一把拉起了她的手,和她下了樓走出了這座判定人生死的噁心建築。

    又回到了那火車站前的廣場上,望著無數的鬼魂從身前走過,此時的我心中卻又是另外一種感覺,這種感覺不賴。

    不過等到再次回到廣場之後,又一個難題擺在了我的眼前,那就是我到底應當如何回去?

    按原路返回就別想了,畢竟我來時的那扇大門出現在半空之中,而我和蘇譯丹恰巧又都不會飛翔這種逆天的技能,所以只能想別的辦法。

    也許走那三叉路是最實際的方法了,可是很遺憾,我雖然知道三叉路在哪,但是卻不清楚那三條路中到底哪一條才是真的回魂路,甚至連我來時的那條路我都不敢確定到底是不是正確的,而這種成功率三分之一的選擇,我真的不敢貿然嘗試。

    於是我便想起了方才蘇譯丹對我說的話,她好像說她來這裡的時候見過那些前往陰司街的鬼魂,而我為什麼就不能帶著她走那條路呢?

    想到了這裡,我便對著蘇譯丹說道:「你還記得你是在哪兒見到的那『旅行團』的麼?」

    蘇譯丹點了點頭,他望瞭望這車站,想了好一陣後,便伸手對我指了指我來的那條路,只見蘇譯丹對我說道:「就是那邊了,我記得有個長的一張八神臉的傢伙凶巴巴的。」

    我苦笑了一下,心想著那個鬼差哪兒像八神了,分明就是一牛角面包臉好不好?於是便對著她輕聲的說道:「那咱們走吧,跟著它們也許就能出去了。」

    說完之後,我便牽著蘇譯丹的手朝著來時的路走去,要說兩個人在一起確實要比我自己一個人強的許多,一路之上說說笑笑感覺還沒過多久,我倆便已經出了那陰市,在路上,她纏著我問最近發生了什麼,於是我只好說給她聽。

    在她聽完整件事的前因後果之後,蘇譯丹不住的嘆道:「真想不到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這種事情,你說那些人的腦子裡想的到底是什麼?」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說起來這個問題也是我一直想弄懂的,按理來說邵玉也應當不缺錢,畢竟他有那麼多的產業,為什麼會這樣執著那個所謂的『寶藏』呢?

    也許當時的我還真的不清楚所謂人姓的本質吧,人本來就是貪婪的而且永不滿足的,而那狐仙故鄉對邵家來說也是一個糾纏了數代的噩夢,因為這破地方,想那邵永林恐怕直到死都不能瞑目,而邵玉更是如此,所以才會搞出諸多事端。

    於是我便聳了聳肩膀,然後對著蘇譯丹苦笑道:「誰說不是呢?你說那個邢邵的也真夠孫子的了,認死了我知道那狐仙寶藏在哪兒,可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的話,哪裡還輪的到他呀,估計大學沒畢業我就把它給刨了。」

    「你怎麼這麼壞呢。」蘇譯丹咯咯的笑了笑,她也知道我這是在開玩笑,於是便對著我說道:「照你這麼一說,那個姓邵的人的腦子真的很可怕,既然這樣的話,那他也沒有理由會做沒把握的事情啊,是不是…………」

    蘇譯丹講到了這裡,便皺了皺眉頭,然後對著我繼續說道:「是不是你的薩滿歌謠裡面真的有什麼提示,或者什麼奇怪的地方呢?」

    「這個怎麼可能啊。」我有些無奈的對著蘇譯丹說道:「你又不是沒聽過我唱那歌,裡面全都是請神召鬼的詞,根本沒有任何地點的提示啊……等等?」

    說到了這裡的時候,我的心頭忽然閃現過一個念頭,於是我便下意識的說道:「你要這麼說的話,好像還真有哎。」

    是了,我忽然想了起來,全本《幫兵訣》中,還真有一段介紹地名的段子,前文書曾經提到過,其實我這幫兵口訣有些類似與東北戲曲中的『神調』,而這神調之中,也有一段名為『報站名』的段子。

    我這幫兵訣裡也有一段類似的『報山名』,是將各處神仙修煉的深山洞府的所在之處,如果要說奇怪之處的話,恐怕只有這裡了。

    可是說起來這又讓我有些想不通了,畢竟那報山名的段子裡有將近五十幾座山,二十幾處洞府,而且有些山和洞完全就是前人撰記出來的,現實裡面根本就沒這地方,這要我該如何去查呢?

    當我把我心中的想法告訴蘇譯丹後,蘇譯丹對著我說道:「你不是也說了麼,這幫兵訣最開始的時候是你的祖師爺傳下來的,如果這口訣真的是一張藏寶圖的話,那這裡面也一定會有暗號什麼的東西以保證這口訣即使流入外人手裡也不會洩露不是麼?」

    要不怎麼說女人絕對要比男人心細呢?蘇譯丹的話聽上去確實很靠譜,沒有錯,想來那青巴圖魯老爺子何等聰明,在死之前連後世可能發生的事情都算出來了,只可惜他的後人們不爭氣,所以薩滿教才會落得如此下場,不過這麼說來青巴圖魯老爺子留下的這套口訣中也許還真的有一些貓膩。

    想來那胡三太爺之所以不想讓我找青丹,估計就是怕我挖了它們的老窩吧,由此可見也許我還真就知道那狐仙故鄉在哪兒,而正如同蘇譯丹所說的那樣,如果我想找那狐仙故鄉的話,就要先弄明白這幫兵訣中的暗號才行。

    想來之前胡三太爺曾經帶話給我,說什麼『太陽落西風塞北牧場』,說起來那地方應該在塞北草原一代,難道是靠近內蒙附近?那裡有什麼山呢?我想了一下幫兵口訣裡面那附近的山名,可是卻發現記載那裡的山有好幾座,我根本就不知道是那座。

    這真是越想越亂,於是我便苦笑著說道:「不行啊,你說我這祖師爺也夠能玩兒人的了,留下這麼大一難題給後人,說起來即使有暗號什麼的,估計也被我爺爺邵永興帶到陰間去了,想要搞明白哪能那麼簡單?」

    蘇譯丹微笑著對我說道:「想不明白就別想了…………哎對了,你不說你爺爺是上吊死的麼?那你為什麼就不能用跳大神找他出來問個明白呢?」

    我搖了搖頭,然後對著她嘆道:「如果能找它出來我早就找了,這老傢伙給我留下這麼大一驚喜,唉,別提了,他雖然是上吊死的,但是死了都十幾年了,我之前其實也試過,不過始終無法聯繫到他,估計是因為他做了一輩子的好事所以將這自殺的罪孽給抵消了,所以估計他早就投胎,這麼算來也許現在都能打醬油了。」

    聽完了我的話後,蘇譯丹便安穩著我說道:「那你真就別想了,這是好事啊不是麼,哪位前輩糟了一輩子的罪終於不用再受折磨了,而我……」

    蘇譯丹說道了這裡之後,便抬著頭看了看灰濛蒙的天,然後轉頭對著我平淡的說道:「其實死亡也沒什麼可怕的,咱們就順其自然吧。」

    只有這一點我不能聽你的,我當時心裡面想到,唉,你說我的腦袋怎麼就不能好用一些呢?為什麼連個幫兵口訣的秘密都想不出來?不就是九腔十八調的一套戲詞麼,怎麼就這麼難?

    等等?九腔十八調?我想到了這裡之後忽然又愣住了,腦子裡面好像又想到了什麼,可就在我要將我想到的事情和蘇譯丹討論的時候,只見蘇譯丹搶先對著我說道:「到了,就是那裡了。」

    我回過了神兒來,原來我們已經到了要回魂的地方,畢竟眼前回到陽間才是最主要的事情,所以我只好先將那幫兵口訣之事壓在了心裡,然後順著蘇譯丹手指的方向望去,這一望不要緊,我頓時笑了,感情那些鬼差們所走的道路也是在那三叉口附近啊!

    那個地方確實是三叉口沒錯了,我心裡面想著,畢竟我就是從這裡來的,那三叉口說起來打遠望過去其實就是一片樹林,而此時在這三叉口左邊的方向,我看到了一群鬼魂出現在了那裡,蘇譯丹對我說,說她剛來到這裡的時候,其實一直跟在那群鬼魂的後面,渾渾噩噩間便來到了那裡,那裡有一顆大樹,樹上有一道門,那些鬼在鬼差的驅趕下一個接一個的走進門中,而等蘇譯丹要進的時候,這才被鬼差拉開,當時她的頭腦還不清醒,只聽那鬼差對她說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話後,這才為她指了去陰市的路。

    原來是這樣啊,我聽完了她的話後心裡面又開始琢磨了起來,蘇譯丹所說的那座大門,應當就是我來時的那扇黑門的左邊,原來那裡直接通往這裡啊。

    這麼說來,我們只要從這裡出去的話,就又可以回到陰司街了唄?

    等我剛想到這裡的時候,身旁的蘇譯丹就又有些納悶兒的說道:「真是奇怪,我之前還在這兒看了一會兒呢,那些鬼全走完了之後就留了倆鬼差,現在怎麼又這麼多鬼了?」

    我聽完她的話後心裡面不由得暗道了聲不好,莫不是那陰司街已經關閉了?這麼說來的話,我們到底還能不能回去?

    而且說起來那陰司街不是只開幾個鐘頭麼?要說我到這裡的時間恐怕已經過了吧,為什麼還能看見這些鬼魂呢?原來,當時的我並不知道,這陰陽交界處的時間是同陽間不一樣的,也就是說我在這裡待了好像兩三天(後來想想其實也沒那麼長時間,多半是因為當時我的心裡作用),而陽間卻只過了很短的時間而已,這可能也正是陰陽角交界的奇妙之處吧,其實這裡不符合常理的東西還有很多,以後如果有機會我會慢慢的寫出。

    算了,不管怎麼說,還是走進一些再打探打探吧,於是我和蘇譯丹就這樣悄悄的繞路過去,好在那地方離三叉口的樹林也不算太遠,我和蘇譯丹在樹林裡面向外打探,果然,那裡有一棵大樹,樹的旁邊有兩個鬼差正在清點著鬼魂的數量,而且還有更多的鬼魂慢悠悠的從那樹裡面飄了出來。

    我心裡面想著,還好,看起來這鬼魂還沒有出乾淨,這意味著陰司街還沒有關閉,不過照現在這情形來看,如果我們想要出去的話,就只能硬闖了!雖然不知道這些鬼差到底有多能打,不過現在可能是最後的機會,錢扎紙說過,這陰司街一年才開幾次,如果錯過了這一次的話,那不知道還要等多久。

    所以為了活命只好拼了,但是我也明白我有幾兩重,如果是一兩個鬼差的話,憑著手中的金刀和銅鈴兩樣法寶我大概也能跟它們周旋一下,可如果四個一起上的話,估計我就沒戲了,所以這次想要回去,就只能蒙面潛入那些鬼魂裡面,然後出其不意的先剁它一個,趁著它們大亂的時候這才有跑路的機會,等回到陽間之後可就由不得它們了,畢竟錢扎紙也跟我說過,這些鬼差不可擅自離開崗位他們去陽間是需要報告的,等它們的報告下來之後,估計哥們兒早就跑上飛機了,這死無對證的,它們能上哪兒找我去?

    想到了此處,我便慢慢的取下了背包,然後將手伸了進去,我一邊望著那些鬼魂一邊輕聲說道:「等會兒千萬跟住了我,咱們硬闖過去,知不知道?」

    「你果然能回去!!」就在我話音剛落的時候,忽然有個噁心的聲音從一旁冒了出來,我心裡咯噔一聲,然後回頭望去,只見黃善這條老泥鰍忽然從一旁的林子中竄了出來,只見他飛快的跑到了我的身邊,然後對著我說道:「唔,你一定知道怎麼回去!帶著我走吧,我也要回去!」

    蘇譯丹沒有見過黃善,但很明顯他也被這老傢伙給嚇了一跳,只見她莫名其妙的望瞭望我,然後對著我說道:「這你朋友?」

    我要有這樣的朋友的話估計我早一頭撞在火鍋上自殺了,我當時心裡十分的鬱悶,心想著這個老混蛋怎麼這麼陰魂不散,它到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啊?!

    原來,這老傢伙早就盯上我了,由於對活著的渴望,所以他見我領著這蘇譯丹走出陰市之後,便偷偷的在後面跟了上來,說起來這也是我太過大意,一路上同蘇譯丹討論那幫兵訣之事,卻沒有留意陰市裡面還有這個狗皮膏藥的存在,在那種情形下這老混蛋居然要我帶他去陽間,可這又怎麼使得?帶它回陽間幹什麼,那不是害人呢麼!

    於是我便壓低了聲音厭惡的對著它說道:「你是不是瘋了?你已經死了啊!屍體都火化了還想還陽?那是不可能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9 19:26
第二百零四章 犧牲品


    可黃善哪裡顧得上這麼多?只見他對著我迫切的說道:「沒關係沒關係,我可以回金巫教裡當個神仙享受供奉啊,快點,快點帶我走!」

    我帶你大爺走啊!我望著這黃善,恨得牙根直癢癢,看來它真的是瘋了,用腳趾頭想一想,這事情我能答應麼?它不說這話還罷,一提起金巫教我心裡面就全是氣,嗎的,就是他們蘇譯丹才會這樣,現在我好不容易找到了蘇譯丹,可這老混蛋卻還讓我帶著它回去當什麼邪神?

    你跟我這兒開什麼國際玩笑呢啊?

    可是現在不答應它的話,估計它一定會大吵大鬧,這樣的話我們潛行的計畫就一定會被發現,沒有辦法,看來只能宰了它了。

    而那黃善見我狠狠的蹬著它,居然一下就站了起來,然後對著我大聲說道:「你居然敢不聽我的話,你居然敢瞧不起我這個彭祖的傳人!如果你她嗎不帶我走的話,那咱們都別想走了!我跟你們死在一塊兒!!」

    我現在就代替那些鬼差把你剁碎了喂蒼蠅,我想到了此處便咬著牙將手伸進背包裡面握住了金刀,然後對著他冷笑道:「你…………」

    「好呀,我們帶你走吧。」我的話還沒說出口,蘇譯丹忽然先開口了,只見她對著那情緒似乎已經有些失控的黃善笑了笑。

    我心裡當時就震驚了,我心想著這阿喵到底是怎麼了?她對自己這仇人發的是哪門子善心啊?

    「真的?!」那黃善十分欣喜的問道。

    「當然是真的。」蘇譯丹笑了笑,然後伸手對他指了指那遠處大樹的所在,只見它對著黃善說道:「看見那裡沒,只要能鑽進樹裡就能回去了。」

    顯然黃善在連死後都不能安生的壓力之下,真的已經瘋掉了,聽到蘇譯丹說出這話之後,它竟然十分雀躍的站起了身子,然後轉頭望瞭望那還陽門的所在,看了兩眼之後,它的眼中流露出了無比的喜悅,只見它忽然放生大笑,然後對著我吼道:「姚遠!你還是輸了,你死也鬥不過我!」

    說罷,只見它揮舞著雙臂從樹林中跑了出去,一邊跑一邊癲狂的對著那邊的眾多鬼魂喊叫道:「讓開讓開,我是彭祖的傳人,我要回家啦,我要回家啦!!」

    就在那一刻我終於意識到了,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會有那麼多的鬼魂作祟,而且那些鬼魂們做的事情尋常人看來卻又那麼的不符合常理。

    原來在失去了**束縛之後,一個人的思想真的可以如此的偏執,以至於遭受了一些刺激之後極易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而無論哪個極端,都是一種滅亡。

    黃善這人生前的時候囂張跋扈,死後卻落了個這樣的結果,記得他在活著的時候還嘲笑過錢扎紙是個瘋子,可是這真是諷刺,和它現在這幅瘋癲的模樣相比,錢扎紙反而正常的許多。

    在這個世界上,到底誰才是真正的瘋子呢?

    看著它的背影,我的心裡反而沒有一絲復仇的快感,他也許只是一個犧牲品而已,只是一個被仇恨這種東西洗了腦子,要說仇恨這玩意可真可怕,相比起其他情感,這種情緒是最脆弱的,就像黃善,或者的時候支撐他的無疑就是仇恨,對佛教的仇恨,對薩滿教的仇恨可能就是他的全部,但是死後的他卻這麼的脆弱不堪,畢竟他可能也明白,這些仇恨根本帶不進下一個輪迴,那麼能支持他的,還有什麼呢?

    其實現實中這樣的人應該也不在少數,由於外界的影響,所以他們的心中對某種人群或者某種東西帶著莫名的仇恨,他們心裡可能也明白,即使自己再狠也沒有任何意義,但卻偏要繼續恨下去。

    仇恨真的有這麼重要麼?

    我不能瞭解,也無法瞭解。

    望著黃善朝著那些鬼魂越跑越近,而像它這般的大吵大鬧,那些鬼魂哪裡又不會發現呢?很快,那兩個維持鬼魂秩序的鬼差跑了出來,它倆望著這個從樹林裡面竄出來的瘋子皺了皺眉頭,然後一起拔出了佩刀,對著那黃善厲聲吼道:「站住!幹什麼的!?」

    「我要回家,回家!!!」黃善哈哈大笑,自然沒有將那兩名鬼差的話聽在心裡,只見它依舊瘋了似的朝著鬼差跑去,他的語氣之中滿是喜悅,這種喜悅我以前從未在這個人的身上見過,也許此時此刻才是它一生之中最開心的時候吧。

    我嘆了口氣,就在那鬼差的刀子砍在了黃善身上的時候抓起了蘇譯丹的手,然後起身慢慢向後退去,身後黃善的笑聲越來越響,過了好一會兒才戛然而止。

    黃善現在雖然已經徹底的死了,不過我和蘇譯丹的計畫也隨之泡湯,果然,就在我倆沒走幾步的時候,遠處傳來了那兩個鬼差惱怒的叫喊聲:「這瘋子從哪兒來的?!」「好像是三叉口那邊!」「要命,叫它倆出來鎖門!咱們去看看!!」

    這場鬧劇出現之後,原本還在那門裡的兩名鬼差也跑了出來,它們鎖上了門後,留下了一名鬼差看管在外面的那些亡魂,而剩下的三個則朝著這片樹林跑了過來,畢竟這是從來都沒有發生過的事情,所以他們也不敢小視,於是在這樹林裡面仔細的盤查,不過卻什麼都沒有找到。

    因為那個時候的我,早已經預料到了這種情況,所以早就帶著蘇譯丹逃跑了,不過這裡真的沒有地方可以躲藏,所以我倆只好選擇冒險躲在那三叉口之中,當時情況危急,所以我也沒管哪條才是正路,只是拉著蘇譯丹一頭紮進了離我們最近的那一條路中,而進了那條路後,我們的身子就被霧氣包圍,我也知道這地方的凶險,所以沒敢跑遠,只是就近找了棵枯樹後藏身。

    我倆大眼瞪小眼的望著,說實在的,當時我真的有些怕這些要命的鬼差會無聊到進這三叉口來搜索,而萬幸的是,它們還真沒這麼無聊。

    情勢相當驚險,在我和蘇譯丹剛蹲下身的時候,依稀的就聽到遠處有腳步聲傳來,我緊緊的握著蘇譯丹的手,而蘇譯丹當時則全然沒有害怕,她只是痴痴的望著我,滿臉的幸福。

    路口出吵雜了好一會兒後,這才恢復了平靜,而我聽外面的聲音消失了,這才長出了一口氣,然後轉頭望著蘇譯丹說道:「嗎的,真是嚇死我了。」

    蘇譯丹抿著小嘴笑了笑,然後對著我說道:「你怎麼膽子還是這麼小啊?」

    「碰上了這種事兒,我相信沒幾個比我膽兒大的,這是作死啊大姐。」我作勢擦了擦腦門兒,然後對著蘇譯丹小聲的說道:「你也真敢玩,兩句話就把那個老東西給忽悠死了,你知道它是誰不?」

    蘇譯丹搖了搖頭,然後淡淡的對我說道:「不知道,不過我看它挺煩人的,本來我也不想這麼對它,但是…………」

    蘇譯丹笑了笑,然後對著我說道:「但是它居然敢這麼跟我男人說話,這不是找死呢麼?」

    女人真可怕啊,我心裡面不住的感嘆道,不過想來蘇譯丹真的就是這種女人,對自己感興趣而又喜歡的東西幾乎無限包容,但是對自己反感的事物卻又不擇手段,果然,阿喵還是阿喵,無論是活著還是死了都是一樣的。

    於是我頓時就沒話了,只是對著蘇譯丹無奈的笑了笑,她剛才的決定其實沒有錯,畢竟當時的我都已經拔刀了,跟那已經癲狂了的黃善真的無法溝通,如果蘇譯丹不做出這個決定的話,我也會一掉瞭解了它的,只不過那樣的話無疑也會引來鬼差的主意,而我倆的行蹤也就真的暴露了。

    等到外面已經沒有了聲音之後,我和蘇譯丹還是沒有出去,畢竟鬧出了這種事情,那些鬼差一定會加強防範,這讓我憑著一把金刀殺出去的想法變得十分困難,蘇譯丹當時對我說再等等吧,反正現在也不著急了。

    我苦笑了一下,是啊,反正現在也不著急了,事情已經出了,在沒有扳回的餘地,只恨自己運氣太差,想來要出去的話,只能想別的辦法了。

    而蘇譯丹倒顯得無所謂,也許對她來說,只要能跟我在一起就好,與其儘早返回自己的那副殘軀,倒不如在這裡陪著我聊天來的開心。

    而我心中雖然還有些不甘,不過卻也接受了,既然無法挽回,那就盡情享受吧,於是我和蘇譯丹在那三叉口的某條小路里輕聲的聊著,雖然聊得只是一些瑣碎的事情,不過我的心裡真的感覺到十分的踏實。

    估計在這裡還能有閒心談天的,我倆應該是有史以來頭一份兒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因為時間已經沒了概念,我倆到最後只是覺得能聊的話題聊的差不多了,於是只好這樣依偎在一起靜靜的待著,這次相處的時光很奇妙,也意外的輕鬆,我倆已經決定了,即使現在不能出去,那就只好先到陰市裡面生活,然後等待著下一次陰司街的出現了。

    雖然要面臨著成為孤魂野鬼的風險,不過我們似乎已經沒有了選擇,現在我只盼那陽間的陳歪脖子能夠信守承諾,千萬不要拔掉蘇譯丹的呼吸器就好了。

    蘇譯丹很開心,因為對她來說,這段時光簡直就好像是上天贈與的一樣,對我來說亦是如此,只不過我的心中還存在著一絲內疚,無法救她出去的內疚。

    又過了一會,我牽著蘇譯丹的手站了起來,悄悄的走出了回魂路,我和她一邊走一邊輕聲的說笑著,蘇譯丹對我說:「你說幸虧咱倆現在不用吃東西,要不然的話,那這麼長時間不得餓死?」

    我笑了笑,然後對著她說道:「忍忍吧,等回去的,給你做好吃的好好的補一補。」

    「你可打住。」蘇譯丹對著我吐了吐舌頭,然後說道:「我這輩子都不想吃肉了,肉留著給二貨吃吧,啊對了,二貨現在怎麼樣了?」

    我聽她問我道安的消息,便無奈的笑了笑,試問我現在怎麼能忍心將道安的事情告訴這蘇譯丹呢?於是我只好對著她說道:「挺好的,他之前還……嗯?」

    「他之前怎麼了啊?」蘇譯丹對著我說道。

    當時我們已經走出了那片樹林,我下意識的轉頭看了一眼那樹門的方向,可是這一望不要緊,我竟然又愣住了。

    因為我驚訝的發現,那樹洞之前,竟然還站著兩個鬼差!而且那個樹洞上的大門居然還沒有關閉!

    更離譜的是,居然還有十多個鬼魂朝那樹洞走去!

    這是怎麼回事兒?!蘇譯丹見我愣在了哪裡,便也轉頭朝著那邊看了看,只見她有些奇怪的說道:「咦?怎麼還有鬼進去呢?你不是說那陰司街幾個月才會出現一回麼?」

    是啊,我心裡也正納悶兒呢,雖然錢扎紙跟我說最近些年怨氣大了,所以陰司街出現的幾率也提高了,不過就算在提高也不能這麼頻繁啊,連個節假曰都沒有?

    我望著那棵大樹,心裡面的感覺慢慢的由驚訝轉變成了狂喜,我心裡想著,算了,管它呢,反正現在又讓我遇到這事兒,這麼說來我和蘇譯丹就不用冒著變成遊魂野鬼的風險在這破地方待著了!

    這真是天助我也啊!

    想到了此處,我便對著蘇譯丹說道:「走,咱們靠近點兒看看。」

    蘇譯丹聽我這麼一說後,似乎不甚太高興的樣子,不過她還是對著我輕聲的說道:「嗯,我聽你的。」

    拿定了主意之後,我便同蘇譯丹又繞回了那片林子裡,只見那樹下的鬼差卻不是之前所見的那兩個,它們望著那些鬼魂,滿臉的不樂意,一邊吆喝著那些鬼快點走一邊打著哈欠,見到這倆公務員的造型之後,我心中不由得一陣歡喜,因為這倆鬼魂看上去要比方才的那兩個要弱的許多,一個的身材就好像螳螂似的那麼瘦,還有一個簡直就是一南瓜那麼矮,而且看上去傻乎乎的,對我來說,這簡直就是送上門兒的機會啊。

    可是當時我哪裡知道,這一切看上去雖然有些不符合常理,但卻真的又在常理之中,至於到底是怎麼回事,且由著我慢慢說來。

    這突然冒出來的機會我又哪裡能夠錯過?於是便轉頭對著蘇譯丹輕聲的說道:「等一會兒你別說話,跟緊了我知道麼?」

    蘇譯丹點了點頭,我又對她囑咐了幾句之後,這才將金刀別在了身後,然後領著她慢慢的走向了那棵大樹,等到要走近的時候,那兩個鬼差終於發現了我倆,就好像之前那兩位鬼差一樣,只見這倆鬼差眉頭一豎,然後喝令那些鬼魂停下,這才對著我倆拔刀喊道:「站住!幹什麼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對著那兩個鬼差裝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說道:「別,別動手!我倆是路過的,請問陰市就是這裡麼?」

    那兩個鬼差一聽這話後,其中那個長的好像螳螂似的傢伙便對著我不耐煩的說道:「第一回死啊?你看這裡像陰市麼?」

    旁邊那個好像南瓜似的鬼差對著那個鬼差說道:「大哥,人好像只能死一回吧。」

    「滾蛋。」那個螳螂似的傢伙一翻白眼兒,然後對著我不耐煩的指了指陰市的道路,接著罵道:「那邊兒那邊兒!真佩服你倆,到了陰市都能走丟了。」

    說起來人死之後,除了個別原因之外,來到這陰陽交界處的落腳地就是陰市之中,多虧了那兩個鬼差似乎挺笨的,要不然的話,我的計畫還真就得逞不了,見到這鬼差為我指路,我當然沒有照它說的走了,要說我哪想去什麼陰市,我只是想要還陽好不好!

    於是我便裝作一副聽不懂的樣子,然後繼續領著蘇譯丹往前走,一邊走一邊對著它說道:「啊?大哥你說啥?我耳朵不好使有點聽不清…………」

    「我是說…………!!!」那個鬼差剛說道此處臉上的表情便瞬間凝固住了。

    因為就在說話間,我已經來到了它的身前,趁著它跟我說話的時候,抽冷子猛地從背後抽出了金刀,二話不說對著那鬼差就劈了下去。

    這真是惡向膽邊生,我當時真是被逼到一定的份兒上了,要不然的話,你給我八個膽子我也不敢跟鬼差打啊!

    不過既然動手了,那就代表著已經沒有了回頭路,當時的我只盼著這一刀能把這鬼差給放倒,可我真的太小瞧鬼差的本事了,那個長得好像螳螂似的鬼差只是被我的偷襲驚的楞了一下,但是卻馬上反應了過來,要說我這把金刀確實凌厲,這是當年藏省巫教時候就存在的寶貴法器,而之前也提到過,本土的巫教曾經擊敗了佛教五次,可見當時巫教何其厲害,所以這刀的威力相當驚人,那鬼差顯然也感覺到了這刀的鋒利,於是它下意識的往後一揚,竟然避開了我的刀劈,隨之大吼了一聲:「好膽!!」

    說罷,只見那兩個鬼差提著刀就朝我撲了過來,我的冷汗當時就下來了,要知道我是一個薩滿,本來就對外體之術不甚精通,而我這兩下子三腳貓的功夫,又怎麼能幹掉這兩個看似土鱉但是卻猛的又像虎豹似的鬼差呢?

    可是沒有辦法,只能拼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9 19:27
第二百零五章 恍如天人


    想到了此處,我一把推開了蘇譯丹,然後大吼了一聲朝著它倆迎了上去,雖然我手裡的傢伙厲害,可是本身條件在這兒呢,果不其然,沒過幾個回合我就已經落了下風,一旁的蘇譯丹看的是觸目驚心,只見她忍不住的發出了一聲驚呼。

    而就在這時,只見那個長的好像螳螂似的鬼差注意到了她,它雖然不知道我們為什麼要攻擊它們,不過卻也看得出來我有些門道,於是便虛晃一招,然後猛地向著蘇譯丹,想先殺掉一個。

    而我見此情形,哪裡還能淡定?要知道蘇譯丹手無寸鐵,哪裡是這個鬼差的對手?如果被這鬼差砍上一刀的話,鐵定會魂飛魄散的!

    可就在這一分神的時候,我右手一麻,手裡的金刀居然被打落在地,眼見著那鬼差已經撲到了蘇譯丹的面前,我當時也不顧上自身是否危險了,於是便也下意識的跟著衝了過去,雙手不自覺的顫抖,狂喊了一聲:「不要!」

    而奇怪的事情竟然再次發生了,因為就連我也想不到那個鬼差居然會這麼聽話,居然真的站在了那裡,就好像中了邪似的開始慢慢的顫抖,它的刀尖就停在距離蘇譯丹腦門兒不到一寸的地方,而蘇譯丹當時已經被嚇得說不出話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兒?我回頭望瞭望那個南瓜身材的鬼差,只見它也愣在了那裡直哆嗦,而就在這時,我忽然發現我手腕上的銅鈴慢慢的響了起來。

    說起來在塔爾根的時候我曾經見到邵玉用這銅鈴將那好像懷了孕似的孽羅漢晃暈,所以也明白這玩意有點說道,可是真沒料到,這東西的威力居然如此之大,居然能讓這鬼差也著了道,天,看來那些金巫教對於祖先的盲目崇拜並不是沒有依據的,曾經的藏省巫教竟然這麼的厲害!

    不過當時的我也沒有在那兒傻愣著,畢竟現在我們已經脫困,於是慌忙上前拉過了驚魂未定的蘇譯丹,然後對著她說道:「沒事吧?」

    蘇譯丹木訥的點了點頭,然後對著我有些顫抖的說道:「它們這是怎麼了?」

    我無奈的笑了笑,然後對著她嘆道:「應該是被我給震暈了吧…………」

    說起來這也真是陰錯陽差,因為自打我來到這破地方之後,這串銅鈴就一直在我手腕上拴著,但是卻一直沒有發揮過作用,直到很久之後我才想明白過來這是為什麼,原來晃這銅鈴也是有技巧的,畢竟這銅鈴最初只是薩滿巫師祭天之時佩戴的法器,也可以說是一件樂器,薩滿巫師祭天的形式有些像是表演,載歌載舞,所以這銅鈴所發出的聲音必須同節拍調子一致才行,想想之前邵玉搞那懷孕殭屍的時候,手中銅鈴的聲音確實帶有一定的節奏,可想而知,這銅鈴的聲音必須在某種節奏之上才會出現作用,並非是亂搖就行的。

    而當時我見那螳螂鬼差要向蘇譯丹下手的時候,腦子裡面完全就是空白一片,渾身也忍不住的顫抖了起來,偏偏就是這麼巧,我手臂抖的那幾下,正好蒙對了這銅鈴響動的調子,於是,那兩個鬼差這才失去了控制。

    其實不光是它倆,就連那樹洞外的數十名鬼魂此時也盡數的顫抖,場面甚是詭異,說起來我從小就聽老瘸子講這巫教之事,他總是對我說這巫教怎麼怎麼厲害,當時我把這些東西當成故事聽,直到長大之後我也成了一薩滿,可是我卻始終因為自身的無力而一直處於被動,你想啊,就連那《幫兵訣》都是一個騙局,以至於我慢慢的覺得這薩滿教的本事簡直就是雞肋而已。

    直到那一刻,我才真正的意識到了這巫教的可怕之處,想來巫教之所以會滅亡,跟它的擁有的技術無關,可能只是因為它本身的教義吧。

    有了足夠的力量,卻偏偏信仰的是『溝通』,這種教義在以前的那種年代裡真的無法站得住腳,畢竟世人愚昧,很多事情,是無法溝通的了的。

    如此想來五千年的文明,人們的思想卻沒有太大的進步,但是我卻也相信巫教的教義沒有錯,以暴制暴就像是一個怪圈,這種方式永遠也無法徹底解決矛盾,相反的只會無限的滋生仇恨,人們能夠互相理解活像溝通的時代早晚會到來吧,只不過,不是現在罷了。

    當那兩名鬼差身體失去了控制之後,我真的沒敢再逗留,於是撿起了金刀拉著蘇譯丹就朝著樹洞的方向跑去,說起來我這麼做真的挺傻的,按照著常人的思想,如果我想要保命的話,應該先提刀斃了這倆鬼差,畢竟它們見過我的樣子,留著它們只會讓自己陷入險境。

    可是偏偏這個時候,我心中的婦人之仁再次出現,我忽然覺得我不能這麼做,可能正是因為剛才腦子裡那一瞬間閃過的巫教教義吧,殺生始終不是解決事情的正道,於是,我便一咬牙,帶著蘇譯丹衝入了樹洞之中。

    誰能想到我的這一舉動,竟然在後來又救了我一命呢?

    樹洞裡面的景象,並非想我所想的那樣直接回到那條走廊裡面,相反的,樹洞裡面是另一條路,這條路我很熟悉,似乎之前見過似的,不過當時我也沒想太多,握著蘇譯丹的手一路狂奔,沒多久,這路便出現了盡頭,盡頭之處,半扇黑漆漆的門板立在了路上,在周圍景色的襯托下顯得十分不協調。

    而見到這扇門板出現之後,我才真正的笑了,因為那門板上的獸頭銜拉環的造型我十分的熟悉,這正是那奇怪的大門的其中半扇!

    沒錯了,怪不得我覺得這四周的景色很熟悉,感情我之前曾經在那門裡瞧過一眼啊!我心裡一陣激動,於是便對著蘇譯丹說道:「到了,快到了!」

    說話間,我倆已經來到了那半扇門板之前,我一手拽住了那門板使勁的這麼一拉,迎面一陣陰森的涼風吹過,面前正是來時的那條通道!

    我心中大喜,可就在此時,只聽得身後遠方傳來了一陣叫罵之聲,我心裡想著壞了,看來是那伙鬼差已經醒了!可是現在臨門一腳我不能放棄,於是慌忙同蘇譯丹鑽進了那門中,然後撒腿就朝著陰司街的大門跑去。

    我當時心裡盤算著,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麼陰司街這邊的大門外應該也有兩個鬼差守著,這可怎麼辦呢?

    嗎的,就拼一把吧!想到了此處,我便和蘇譯丹說道:「等一下低著頭,千萬別說話。」

    蘇譯丹點了點頭,等我們穿過了走廊跑到了那大門之前,我倆立住了腳步,我心裡不斷的告誡自己,千萬別出岔,千萬別出岔。

    等準備好之後,我便一把推開了大門。

    門裡和門外,完全就是兩個世界,詭異的藍光合著陰司街的景象再次出現在眼前,頭頂上的天空,是久違了的夜晚。

    我回來了。

    這是真正的隔世之行,以至於雖然我之前已經有了準備,但是在門開之後卻還是愣在了那裡,而就在這時,只聽左手邊忽然冒出了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傻站著幹什麼?快點走啊!」

    我回過了神兒來,偷眼一瞧,果然有兩個鬼差一左一右的站在門外,於是我也沒敢言語,慌忙低下了頭,和蘇譯丹一起慢悠悠的走下了台階兒。

    等走到那倆鬼差身邊兒的時候,我的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不過老天保佑,它倆還真就沒看出什麼端倪,只當我倆也是那枉死城裡面的鬼魂而已。

    看來這一招被我猜對了,我心裡想著,幸虧剛才想到了這一點,如果我倆只顧逃命莽撞奔跑的話,那這倆鬼差鐵定會起疑心,倒不如冒險搏一把,沒想到還真就成功了。

    等走過那兩個鬼差身邊之後,我一顆心這才暫時落地,於是心中狂喜,偷眼瞧了瞧蘇譯丹,發現她也在對我偷笑,於是我倆便就這樣繼續慢悠悠的朝著山下走著,我當時只盼著錢扎紙還沒有走,等到找見了他後,我才能算真正的安全了。

    可是還沒等走幾步,只聽見身後的方向一陣喧囂,我緊皺了下眉頭,心想著糟了,沒想到那些追兵來的這麼快,要知道現在我還在山上,距離陰司街的出口還有很長的路程,這可如何是好?

    沒辦法,只能逃了!於是我和蘇譯丹也顧不了什麼,慌忙加快了腳步,我偷眼朝後望去,果然剛才同我動手的那兩個鬼差已經和這裡的兩名鬼差會合,不過看樣子它們似乎也不敢聲張,只是留了一個鬼差繼續看門,而剩下的三個則一路盤查向著我這邊的方向來了。

    該死,這可讓我如何是好呢?情急之下,我一邊跑一邊四處的查看,想看看哪裡能有藏身的地方,而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人拽住了我的胳膊,我轉頭一看,頓時心中又是一陣喜悅!這不是我來時給我算卦的那個老先生麼!

    沒錯了,拽我的正是那睜一眼閉一眼的老鬼,只見它似乎對我回來並不覺得驚訝,我剛想說話,這個算卦的獨眼老鬼便對著我咧嘴一笑,然後對著我說道:「小夥計,來跟我來。」

    說罷,它不由分說的將我拉到了它的卦攤之後,蘇譯丹有些納悶兒的看了看我,而我當時已經明白這個老鬼是個高人,它這麼做八成就是為了救我,想到了此處,我便拍了拍蘇譯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之後便對著那老鬼深鞠一躬,然後開口說道:「大叔救我!」

    那老鬼笑了笑,然後忽然從自己的掛攤下面掏出了一個小布袋,還沒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忽然將那布袋拍在了蘇譯丹的腦袋上!

    刷的一聲,蘇譯丹竟然瞬間消失不見,我當時心裡猛地一驚,可還沒等我說話,只見那老鬼用一條繩子將那布袋紮緊,然後隨手將其丟給了我,並且對著我說道:「行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她沒事,就在裡面,而你…………」

    說到了此處,只見那老鬼又從掛攤裡面掏出了一套灰突突的衣服丟給了我,然後對著我說道:「不想死的話趕緊換上。」

    這個老鬼辦事乾脆利落完全沒給我說話的餘地,而我卻愣在了哪裡,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以至於我都有些無法適應,於是我便對著那老鬼說道:「大叔,你這是…………」

    「還大叔什麼呀。」只見那老鬼坐在了掛攤後的小凳子上,然後轉頭對著我一笑,十分淡定的說道:「叫我老闆,你現在是小夥計,明白麼?」

    我腦子裡面『嗡』的一聲!心裡想著這個老傢伙簡直就是神仙啊!怎麼可以這麼厲害?想來它最初遇到我的時候難道就已經算到會有今天這一幕了?所以當時才會叫我『小夥計』?

    真的是太神了。我心裡面不住感慨的同時,也止不住的慶幸,畢竟有這樣的一位神人,或者說神鬼幫著我,我一定能夠成功脫險的,而當時情況危急,於是我便也不再囉嗦,直接套上了那套好像道服似的衣褲,等我換好之後,那個老鬼瞅了瞅我,然後咧嘴一笑說道:「嗯,還算像模像樣,可還是不太像,來你過來一點。」

    我聽到這老鬼的吩咐之後便附身過去,只見那老鬼忽然抄起了身旁的一個酒罈朝我臉上一潑,嘩啦一聲,隨之一股腥味撲鼻,也不知道什麼液體潑了我滿腦袋都是,我下意識的抹了把臉,發現滿手殷紅,這酒罈子裡面裝的應該是某種動物的血漿吧。

    那些血漿弄了我滿臉都是,且順著脖子淌進了衣服裡面,弄得我十分狼狽,而我見它忽然弄出這麼一手,也不知道其中深意,便木訥的對著它說道:「大叔…………這……?」

    「這樣才像個鬼,哈哈。」只見那老鬼十分開心的笑了幾聲,然後隨手從桌子上又取了一個帽子給我扣在了腦袋上,並且對著我說道:「你現在數三十四個數,數完了之後趕緊拿著身旁的笤帚掃地,而且如果叫我大叔你姓命難保,明白麼?」

    我心裡想著你讓我明白什麼啊?不過他讓我數數我就數好了,於是我將那裝著蘇譯丹魂魄的布袋貼身放好之後,這才在心裡默默的數著,一,二,三………………不得不說這個老鬼真的太神了,就在我剛數到三十四的時候,只見那三名鬼差十分準時的出現在了我的視線之中!

    我心裡驚訝之餘,哪裡還顧得上那麼多?於是慌忙抄起了身邊的笤帚,低著頭掃起了地來。

    那三名鬼差看來是按攤排查,只見它們走到了這掛攤之前對著那老鬼說道:「李老,見沒見到有一男一女兩個鬼魂走過?」

    原來那老鬼姓李啊,我心裡面想到。而那老鬼此時依舊閉著單睛一隻手拄著下巴趴在桌子上,見那螳螂身材的鬼差問它,便對著它們笑道:「各位官爺這話說的,這街上不全是男鬼女鬼麼?」

    那螳螂身材的鬼差似乎有些敬畏這老鬼似的,聽他嘲諷,居然沒有生氣,只見它沉聲的對著這老鬼說道:「我是說兩個行為舉止不像枉死城之魂的男女,你見到過沒有?」

    那老鬼嘿嘿一笑,然後回道:「這可真沒見過,怎麼了?莫不是出什麼事了麼?」

    「這個你不用知道。」那鬼差回道,然後他轉頭望瞭望,忽然望見了正在一邊低頭掃地的我,只見那鬼差對那老鬼說道:「這小子哪兒來的?」

    我的心裡咯噔一聲,而那老鬼則十分輕鬆的說道:「在下面收的夥計,一起跟我聽過經,這次出來帶著他見見世面,哎,小夥計,來給三位官爺打個招呼。」

    我心裡面雖然害怕,不過也知道這老鬼是在救我,於是便只好『唔』了一聲,之後低著頭對著那三位鬼差鞠了個躬,那螳螂模樣的鬼差打量了我兩眼,似乎覺得我有些面熟,可是我當時身穿這一襲髒兮兮的道袍,鈴鐺和刀還有背包都已經藏在了掛攤下面,且滿頭滿臉的血污,扎眼一看,看真就是個鬼魂。

    不過這螳螂鬼差看了一會兒後,卻又對著我說道:「你,鬼心拿出來讓我看看,我問你話呢,抬起頭來!!」

    你瞧你大爺啊!我當時頭皮就麻了,心想著我上哪給你偷什勞子『鬼心』去啊?這可如何是好呢?

    於是我只好硬著頭皮沒有說話,依舊低著腦袋,而我越是這樣,那幾個鬼差心中便越是起疑,只見那螳螂模樣的鬼差倆眉毛一豎,可能因為剛才稀里糊塗的被我給跑了,所以此時的它這才氣急敗壞吧,只見它對著我吼道:「怎麼回事!?趕緊抬頭。」

    而此時的我也知道氣氛不對,於是低著腦袋死死的盯著我的背包,一會兒如果真露餡了,那我只有開打一條路了,有銅鈴和金刀,我拚死也要送蘇譯丹出去。

    可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只見那老鬼忽然打了個哈哈,然後對著那三名鬼差說道:「嗨,這事兒弄的,我這小夥計怕生,各位別見怪,哎,小夥計,它們讓你拿你就拿好了。」

    你讓我那啥啊大叔!我心裡面一陣苦笑,可就在這時,只見那老鬼嘟囔著:「你不拿我幫你拿。」

    說罷,只見它站起了身子伸手朝我的懷裡一摸,我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異樣,等偷眼望去的時候才發現那個老鬼已經坐在了桌子上,它的手中抓著一件什物,只見它笑著將此物朝著那三名鬼差晃了晃,然後小聲的對著那三個鬼差說道:「三位官爺可看清楚了?」

    那三名鬼差見到它手裡的東西后頓時表情全變了,其實不止是它們的表情變了,就連我也呆在了那裡。

    我心想著這個老鬼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9 19:27
第二百零六章 因果之中


    只見那老鬼將手裡的東西坐在桌子上將手裡的東西朝那三名鬼差晃了晃後,那三名鬼差的臉色全都變了,只見那螳螂模樣的鬼差對著那老鬼皺著眉頭說道:「游陰契?!」

    沒錯了,那個老鬼手裡面拿著的東西,正是我身上帶著的那張游陰契,可是我真的搞不懂它為什麼要這樣做,要知道游陰契一旦出現,那麼我這活人的身份也會隨之曝光,當時我的腦子裡面一片空白,心裡想著莫不是這老鬼想要往死裡整我?

    可這不對啊,它如果要害我的話早就害了,要知道即使它之前什麼都不說,那我也百分之一百二的進不去陰市,現在還在三叉口裡面轉悠呢,莫非它這麼做是有什麼深意的?

    果不其然,只見那三名鬼差呆了一下後,那個身材好像南瓜似的鬼差甕聲甕氣兒的對著那老鬼說道:「老李,不要以為你在下面有點門路就可以這麼耍弄我們,你藏這個活人幹什麼?如果沒有一個好一點的解釋的話,那就麻煩你跟我們走一趟吧,頭兒,要不要把它倆鎖上?」

    「鎖你個大頭鬼!」那個螳螂似的鬼差忽然臉色一變,只見它一聲不吭的望著那似乎胸有成竹的老鬼,而那老鬼則對著它嘿嘿一笑,隨後在桌上把雙腿一盤,然後開口講道:「嘿嘿,果然還是有識貨的,怎麼樣列位官爺,給個面子?」

    我當時說不出一句話來,實在是想不到,我那張游陰契居然還有這般的威力,只見那三名鬼差瞬間都變成了啞巴,特別是那個好像螳螂似的鬼差,它望著那張游陰契,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似乎對這張黃紙有些敬畏一般,過了好一會它才勉強的撐出一絲冷笑,然後對著那老鬼說道:「老李,不要以為有四方游陰契就可以把這件事糊弄過去,這個小子傷我兄弟,還企圖帶著一名遊魂逃跑,如果不抓它回去的話,那我們兄弟幾個的面子怎麼過得去?這事兒即使鬧到上面我們也不怕!」

    見它放出狠話,那老鬼則微笑的搖了搖頭,然後對著那鬼差說道:「官爺此言差矣,我這小夥計就算再大膽他也不敢跟你們動手啊,再說了,你們嘴裡的那個女鬼在哪裡?」

    「這…………」那螳螂模樣的鬼差登時無言以對,而就在這時,只見那老鬼湊上三鬼差身前,然後小聲的對著它們說道:「列位爺明鑑,放走鬼魂,那可是大罪啊,而且與其費力去頂這個罪,倒不如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如何?」

    暈,那老鬼說出這話之後,我自己都無法去相信那幾個鬼差會聽他的,畢竟它都說這是大罪了,那這三個鬼差哪裡還會罷休?

    可是我竟然又想錯了,只見那個南瓜似的鬼差對著那個螳螂鬼差說道:「班頭,咱們……」

    「別說話。」只見那個螳螂似的鬼差忽然對著身旁兩名鬼差擺了擺手,它當時一雙小眼睛咕嚕嚕直轉,只見它也小聲的對著那老鬼說道:「李老,這使得麼?」

    「有啥使不得的。」只見那老鬼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這才對著那鬼差說道:「天知地知的事情,我剛才已經算過了,那個女鬼還沒領鬼心呢,放心吧,不會有人知道的,而且官爺也沒受什麼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家都平安才是正道,不是麼?」

    我真是越來越佩服這老鬼了,一襲幾乎是天方夜譚的話,竟然好像真的將那鬼差給鎮住了,只見那個螳螂鬼差抬起了頭瞧了瞧我,我和它對視了一眼,發現此時的它眼神中已經沒有了敵意,相反的,竟出現了一絲貪婪的神色。

    只見它小聲的對著那老鬼說:「五千億。」

    當我正琢磨這仨字兒是啥意思的時候,只見那老鬼忽然拍了下巴掌,然後對著那鬼差笑道:「這個自然沒問題。」

    而那鬼差聽到此話後,臉色稍見緩和,只見它又小聲的說道:「我們兄弟四個每人五千億。」

    那個老鬼聽完之後,也微笑了一下,然後轉身對我說道:「哎,小夥計,你回去以後能燒四個五千億給這幾位官爺不,官爺一天天也挺累的,而且還幫了咱這麼大的忙,就當請官爺喝酒了。」

    我聽完這話後,這才恍然大悟,感情它們是在這兒要錢呢啊?四個五千億,那不就是兩萬億麼?這真的沒問題麼?

    當然沒問題了!這不開玩笑呢麼?如果它們真的能放過我的話,給它們燒一車紙錢又能怎麼地?

    於是我便慌忙點頭說道:「沒問題沒問題!」

    確實,只要是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那就不算是問題了,更何況還是紙錢,而且我在陽間還有在『銀行』工作的朋友,你說要人民幣我夠嗆能拿出來,但是你要紙錢那還不就跟燒暑假作業似的?

    那個螳螂模樣的鬼差見我同意了,這才微微一笑,然後對著我哼道:「你小子下次長點眼睛,有四方游陰契也別跟個愣頭青似的,明白麼?」

    我使勁兒的點著頭,那個鬼差這才冷笑了一下,然後轉身對著旁邊兩位兄弟說道:「得了,根本沒『鬼』跑,都是『誤會』知道麼?」

    「知道知道,那班頭咱們回去站崗吧。」他旁邊的那兩個鬼差自然不是傻子,聽到了之前我們的談話後,便恍然大悟,而那個螳螂似的鬼差則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之後便轉身領著那兩名鬼差走了,連看都沒看我一眼。

    直到這仨鬼差真的走了之後,我還在那裡發愣,我心想著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啊?它們就這麼簡單的走了?這不合常理啊?!

    而那老鬼則下了桌子又坐回了凳子上,它轉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對著我笑著說道:「奇怪麼?」

    我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然後對著那老鬼說道:「大叔,這是怎麼一回事兒啊?」

    那老鬼用手將我的游陰契疊的整齊之後將其遞給了我,然後一邊捋著鬍子一邊說道:「年輕人,其實這也多虧了你自己才沒把這件事情鬧大,我知道你想問什麼,這樣跟你說吧,你手裡的這張游陰契很厲害,甚至可以進入到地府範疇,去個陰市自然是小菜一碟了,它們沒權利抓你。」

    先前也曾經提到過,其實單論『游陰契』而言,其實也有很大的區別,說簡單點,這玩意兒就像是出國的簽證一樣,錢扎紙的那張的有效範圍只能到這陰司街,而我的這張可就厲害了,它是韓萬春那個牛逼哄哄的先祖韓友所留,一直以來韓友道士在我的心裡都是一名真正的高人,他的傳說甚至幾近神話,想來他所留下的游陰契也必然與眾不同,有了它甚至可以前往地府之境,所以從字面角度上來看,我進入那陰市是合法的,鬼差並沒有任何的權利去抓我。

    可就算是這樣,我依舊有些想不通啊,畢竟雖然我『過陰』合法,但是救蘇譯丹卻是大罪啊?剛才這老鬼不也這麼說麼,怎麼那些鬼差居然這麼簡單的就放過了我?它們不是地府的公差麼,想來跟陽間的武警什麼的也差不多吧。

    而當我將這個疑問說給了那老鬼聽後,那老鬼又笑了,只見它一邊笑一邊對著我搖頭說道:「你們薩滿真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都是榆樹腦袋,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通?確實,私放鬼魂還陽乃是重罪,不過這罪卻不是單方面的,簡單的來講,你有罪,但是讓你得了手的它們同樣也有罪,你記著,沒誰天生想受罪的,無論是人還是鬼,明白麼?」

    原來,地府的制度嚴苛,那些鬼差剛才讓我跑了,這也算是它們失職,失職之事可大可小,所以它們剛才才沒有宣揚,而為了能將功補過這才四處抓我,可也正如同這老鬼所說,這個世界上沒人想受罪,所以那老鬼才會想出這個計謀。一是事先藏好蘇譯丹,讓那些鬼差無法找到她,而蘇譯丹現在嚴格上來說也並不算鬼魂,畢竟陽間的她還沒有斷氣,也沒有領取到鬼心,所以它們根本無法查找,第二點則是這老鬼早就算出這幾個鬼差心中其實也是很害怕的,它們怕受罰,所以便充當了一個中間人的角色在此說和。

    要說他的話雖然不怎麼中聽,但是卻全說進了那鬼差的心坎兒裡,畢竟這麼做對大家都有好處,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把一宗禍事推了個一乾二淨,而且那些鬼差還有銀子能夠進賬,這就是你好我也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了麼?

    我聽那老鬼講出這番話後終於明白了,於是心中一陣慶幸之餘,不由得又覺得有些好笑,想想我小時候聽說過的那些關於地府故事中的鬼差們全都是凶神惡煞不講情面的主兒,真沒想到現實中的它們居然這麼好說話。

    不過仔細想想也對,畢竟錢扎紙以前也跟我討論過這個問題,地府裡面的東西永遠是折射現實的產物,就連酆都城都是那旅遊區的一個倒影,而且鬼生前都是人,陽間有什麼人,地府裡面自然也就有什麼鬼。

    我心裡面琢磨著,似乎公務員都這德行,特別是公家產業的員工,說白了都大多是一堆混吃等死的蛀蟲而已。

    這麼一想之後,我還真就釋然了,自古以來小財免災天經地義,原來就這麼簡單啊!

    等想通之後,我心中便一陣大喜,不管怎麼說,現在真的是安全了,想到了此處,於是我便畢恭畢敬的對著那老鬼拜了下去,真是多虧了它了,我跪在了地上對著那老鬼說道:「大叔,真的謝謝你的救命之恩,請受我一拜!」

    而那老鬼則笑呵呵的扶起了我,只見它對著我說道:「男兒膝下有黃金啊,更何況其實救你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你自己。」

    「這話怎麼說?」我有些驚愕的問那老鬼,只見那老鬼等我坐定之後,便對著我說道:「因為你沒開殺戒,這一點很好,你可知道,如果剛才你趁著那鬼差失去神智的時候將其殺了的話,那你的這張『游陰契』可真的就是一張廢紙了。」

    那老鬼的話聽的我心裡直跳,真的就如同這老鬼所說,如果剛才的我不是因為一念之差沒有下殺手的話,那現在的結果可能真的會完全不同,畢竟現在這事情之所以解決,是因為這件事情根本就沒有鬧大,而如果我真的傷了鬼差的話,我鬧出的這事完全就又變了一個姓質,想那些鬼差如此囂張,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到時候可真就難辦了。

    我想到此處,心中又有一些後怕了,看來還是當好人沒錯啊,殺生即是造業,這話說的太有道理了。

    稍微平靜了一會兒後,我心裡反而又冒出了很多的問題,而首當其衝的,便是這老鬼的身份。

    要知道它雖然是一個鬼魂,但明顯同尋常的鬼魂不同,它到底是何方神聖呢?而它幫我又是為了什麼?想到了此處,我便對著那老鬼恭敬的問道:「大叔,不管怎麼說都要謝謝你,如果沒有你的批語的話,那我根本就不會回到這裡,您的本事真高。」

    那老鬼對著我擺了擺手,然後說道:「我這點皮毛之計又算得了什麼,你還沒有見過真正能道破命運的卦術罷了,要知道我雖然可以算出未來,但是這未來發生之事卻也有著無限的變數,你來看。」

    那老鬼說道了此處,便伸出手來在桌上畫了一個樹枝模樣的圖形,他一邊畫一邊說:「這就是未來,無論你選擇哪一條路,可能最後的結果都不一樣,而我也只是將你最可能選擇的路提前說給你聽罷了,這不足為奇。」

    就如同那老鬼所說,雖然他能料到一個大概,但是卻也無法肯定,就像之前我那選擇一樣,老鬼對我說,其實我不管選擇哪一條路都會回到這裡,只不過回來之後要面對的事情不一樣罷了,如果我殺了鬼差的話,那我到這裡的時候這老鬼就會毀了我的容貌讓那些鬼差認不出來,所以所有的一切就像是連鎖反應,但歸根結底其實都是我自己選的。

    真想不到原來卦術是這麼高深的學問,我心裡面感嘆道,雖然這老鬼這麼說,但是它的本事也確實高強,於是我便對著它嘆道:「大叔您真乃高人,不知道您……」

    「行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麼。」那個老鬼還沒等我說完便對著我又擺了擺手,然後對著我說道:「這些事情等會兒再說,先把那女娃娃放出來吧,你的朋友應該再半個小時內就會來接你,已經沒事了。」

    我心想著可能我真的是嚇傻了,以至於差點都忘了蘇譯丹還在那袋子裡面,於是慌忙將口袋拿出,解開了繩索之後,只見一陣青煙飄出,蘇譯丹出現在了我的身前,她揉了揉眼睛,然後對著我說道「這怎麼回事兒啊?」

    由於之前也跟她提起過這閉著一隻眼睛的老鬼,所以簡單幾句話便已經將這件事的前因後果說了個清楚,之後我和蘇譯丹一起向那老鬼道謝,而那老鬼則還是那副無所謂的神情,只見它看了看我倆之後,輕輕的搖了搖頭,然後開口說道:「起來吧,你倆不必謝我,咱們相聚的時間不多了,在這之前,最好先把一些事情說明白,年輕人,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我為什麼要幫你?」

    我有些茫然的點了點頭,確實是這樣的,畢竟我跟它本不認識,而它卻這麼的費力幫我,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只見那老鬼捋了捋鬍子,然後對著我嘆了口氣,之後這才說道:「你現在應該已經知道,這世界上有因必有果,而你我相遇,早以及在因果之中,其實我受人所托已經等了你很長時間。」

    這個老鬼的話是什麼意思?我聽他講完之後心中一陣不解,我心想著到底是誰托他在此等我?於是便對著他問道:「那大叔,能告訴我您的名號麼,還有那位托您救我的高人的名字,大恩大德,此生不敢忘記。」

    那老鬼笑了笑,然後對著我說道:「都是一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了,我姓李,名北川,祖籍安徽是個道士,而託付我在此等你的人,你也聽過,就是你們薩滿教的祖師青巴圖魯。」

    什麼!?聽到了這話之後,我差點沒坐穩跌落在地上,當時的我心裡異常的震驚,我心想著這怎麼可能!這個叫李北川的老鬼居然認識我的祖師爺?

    別開玩笑了,要知道青巴圖魯那是什麼時代的人啊!那是幾百年前的事情了好不好!那老爺子就算再神也不會知道幾百年後有個倒霉的我吧!所以說這怎麼可能呢啊?!

    而那姓李的老鬼似乎早就料到了我會有此等表現,只見他對著我輕聲說道:「我也知道你現在很震驚,不過我希望你能仔細的聽完接下來我說的每一句話,這也是我的好友青巴圖魯希望他後人所能知道的真相。」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9 19:27
第二百零七章 兩大恨事


    當我知道這李北川的身份之後,我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原來這叫李北川的老鬼並不是別人,正是當年青巴圖魯最好的摯友,之前我們曾經不止一次提到過我這位祖師爺的生平,在邵玉對我講出的那段故事中,青巴圖魯再年邁之時曾經因為悔恨而同一位高人朋友一起轉移了火龍一脈的穴位。

    而他的那位高人朋友,便是這位北川道長,而且這還不是最讓我驚訝的,因為當時北川道長對我說,它也同樣是茅山一脈的傳人,換句話說,它是韓友道長的祖師,也就是老騙子韓萬春的祖師爺。

    聽到了此處,我心裡驚訝之餘,但很多的問題也隨之想通了,原來往上追溯到那個年代,茅山一脈就和薩滿一脈有著如此深厚的淵源,怪不得曰後那韓友會同邵勇相遇並且交好,所以之後韓萬春的家訓也就不足為奇了。

    於是在知道這北川道長的真實身份後,我慌忙跪在了地上對著它說道:「弟子拜見前輩。」

    這位北川道長似乎一點架子都沒有,完全就不像是幾百年前的那種老古董,只見它一邊挖耳朵一邊對著我說道:「起來吧,時間不多了,咱們就別弄這些沒有意義的事情了。」

    我見它說出這話,便只好點了點頭然後站起了身子,同時心中不由對這位老鬼無限的尊敬了起來,它剛才對我說,它之所以能出現在這裡就是為了等我,可一想到這裡我的腦子裡反而又冒出了許多的問題,比如它是怎麼算到我真的會準時來到陰司街,還有青巴圖魯要留給我的話到底是什麼,他們到底又為什麼要這麼做?

    種種的疑問,看來只能等待這北川道長來解答了,只見它望瞭望我,臉上的表情慢慢的開始變得認真,之前的那股子戲謔勁兒已經消失不見,它開口一字一句的對我說道:「我明白你現在心裡還有很多的疑問,所以接下來的話你要仔細聽好,這是你這位薩滿傳人的義務,而且也會是你面對未來的選擇。」

    我見這位高人表情嚴肅,便也正色的點了點頭,而那北川道長這才對我說道:「你知不知道你的祖師爺青巴圖魯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他是一位大英雄,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我忽然發現我說出這話的時候居然有些感到自豪,畢竟這位祖師爺我從小就耳濡目染,傳說之中的他幾乎完美,沒有任何的瑕疵,所以我便對著那北川道長如是說道。

    而聽完了我的話後,那北川道長竟然有些無奈的笑了笑,並且一邊搖頭一邊說道:「不,其實他就是一個普通人,姓格優柔寡斷,甚至還有些膽小。」

    這怎麼可能呢?我張大了嘴巴不敢置信的瞧著那北川道長,我心裡想著你這說的是青巴圖魯麼?我聽著反而怎麼這麼像在說我呢?!

    只見那北川道長微笑了一下,然後對著我嘆道:「其實我們都是普通人,只不過我們所做的事情被傳說誇大了而已,好像我死之後我的後人們還說我儀表堂堂道骨仙風不苟言笑呢,你說這讓我上哪裡說理去?」

    我尷尬的笑了笑,心裡想著這倒是沒錯,因為我在這北川前輩的身上確實沒見過任何有關於能跟道骨仙風這個詞兒搭邊兒的氣質,你說他相貌猥瑣我還挺認同的,這是真的,因為它的皮相根本就不像是搞風水的,反而倒有點像是搞開鎖的。

    不過這個比喻貌似有點冷,而且人家這麼狠的一位老角色在我面前自嘲,我確實不知道應當說些什麼,而那北川道長似乎也沒怎麼在意,只見他又笑了笑,然後對著我說道:「其實我跟你說這些只是不想他在你心裡的形象太過嚴肅籠統,雖然他也有一些值得敬佩的的姓格,但他真的只是一個普通人,和你一樣的普通人,而且,他的生平還有兩大恨事,你知道都是什麼麼?」

    我真的不清楚這北川老先生為啥要跟我說謝謝,不過既然它問了,那我總要回答,於是我想了想後,便對著這北川道長說道:「有一件應該就是錯點龍穴的事情吧。」

    確實,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一件青巴圖魯做錯了的事情了,可能這也是他一生中最遺憾的事情吧,而聽我說完後,那北川道長也點了點頭,只見它順了順自己的鬍子,然後嘆道:「你說的沒錯,青巴圖魯為人正義,可這件事情確實是它生平的第一恨,不過,我想這件事情的真相和你知道的,應該還有一些出入吧,我問你,你知道青巴圖魯為何要為韃子皇帝點穴呢?」

    這個我可真不知道了,於是我便搖了搖頭,只見這北川道長對著我輕聲說道:「因為努爾哈赤待它前世有恩,他的前世曾經是一條受人欺辱的青皮狗,由於努爾哈赤年幼的時候曾經救過它的姓命,所以那青狗便許下了諾言要一生守護努爾哈赤,直到他登基立位,你知道這青狗的故事是麼?」

    我木訥的點了點頭,心想著我當然知道了,我曾經還不止一次夢見過那條大青狗呢,莫非這其中也有什麼微妙的聯繫麼?

    只見那北川道長繼續對著我說道:「可是世間緣分變幻莫測,在努爾哈赤還沒有得勢的時候,那條青狗卻為了救他活活的累死了,那狗死前,心裡對於自己諾言無法實現而心中充滿了不甘,而它的這份忠義感動了閻羅,而且這也正是天道使然,當時金龍一脈漸漸沉睡,正是改朝換代的跡象,所以地府便准它轉世為人,並且輔佐努爾哈赤立位。不過這也是有條件的,青巴圖魯雖然能轉世為人並且保存著一定的記憶而且還天賦驚人,但是地府在他投胎之前卻為他設了一個限制,那就是『一指一脈』。」

    這一指一脈的說法比較簡單,就是說他這一生可以學到正統的尋龍之術,但是點穴之法卻只能用一次,否則曰後定有報應,永世落入畜生道不得翻身,而後來青巴圖魯長大之後正是用這個手法點醒了火龍一脈。

    感情原來是這樣啊……我心裡面感嘆道,怪不得這薩滿一族一直效命與滿清,原來是青巴圖魯的這一層關係所致,不過這也不對啊,我想到了此處之後,心中難免再次生出疑問,那就是這青巴圖魯即使已經知道了自己這輩子注定只能點醒一條龍脈,那之後他為啥又要冒著遭到報應的風險而又將十三條龍脈全都點醒了呢?

    原來,這也正是老天對青巴圖魯開的一個玩笑,火龍一脈復甦之後,努爾哈赤建立了後金國,但是沒過多久,竟然被炮火擊殺致死,青巴圖魯當時心裡面終於明白了,幫助努爾哈赤立位的涵義是什麼,他雖然能夠得勢,但卻注定無法得到天下,而這又和青巴圖魯最初的誓言不符,在努爾哈赤臨死之前,就把這位忘年交的『好朋友』叫到了榻前,他對青巴圖魯說自己不行了,希望青巴圖魯能夠繼續輔佐他的後人,因為他真的很不甘心。

    其實不甘心的不僅僅是他,青巴圖魯同樣的不甘心,畢竟他輪迴一世只是為了能報恩幫助努爾哈赤得到天下,可是沒想到大業未成努爾哈赤卻已經先行一步離他而去。

    青巴圖魯保留著一部分前世的記憶,於是他跪在榻前含淚答應了努爾哈赤的要求,正是這樣,所以才引出了後來發生的『一人點醒十三龍』故事。

    清朝得到天下初期,江山搖曳動盪,內憂外患不斷,青巴圖魯不忍心努爾哈赤的後人就這樣斷送了江山,於是這才決定了即便是拼掉自己之後所有的輪迴定數也要保住這錦繡的江山,這也許就是他最後的心願,所以他便踏上了尋龍之路。

    之後的事情,和我所知道的情況大致相同,青巴圖魯再點滿了十四處龍脈之後,才發現自己做錯了。

    原來這便是天數使然,天數並非人力所能更改,如果想要逆天而行的話,往往會得到更加糟糕的結果。

    青巴圖魯終於明白了,但是卻也晚了,他的心中被內疚所包圍,大哭了好久,畢竟他這一世已經為人,而且他天姓善良,實在不忍心普天下的百姓竟由自己的一個錯誤的決定而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所以青巴圖魯後來才會做出更改龍脈為國運加上最後一道保障的想法,不過這錯點十三龍的事情,已然無法更改,成為了他一生中頭一大恨事。

    我聽到了此處,心裡真的有點不是滋味,要說人們都追求著更強的本領,但是有些東西恐怕真的不是人所適合懂的的,就像是這種尋龍點穴的異術,如果艹縱不當,很有可能會抱憾終生。

    於是我便忍不住的嘆了口氣,而那北川道長見我嘆氣,便對著我說道:「怎麼,你也認為你祖師爺做錯了麼?」

    我無奈的笑了笑,然後對著這位老爺子說道:「前人的錯怎能由後人職責呢?畢竟那已經是多少年的事情了,而且我好像能夠理解他,他的初衷是好的,只是想實現自己的諾言罷了。前輩,那個狐仙寶藏真的存在麼?那裡面是不是真的有『青荔丹參』這樣東西?」

    北川道長聽我問它這個問題,便意味深長的對著我笑了笑,然後淡淡的說道:「你這個問題,我等會告訴你,現在還有點時間,我先為你說說青巴圖魯的第二大恨事吧,相信他的經歷裡也能有你需要的答案。」

    我點了點頭,既然這老爺子已經這麼說了,那我沒理由再去追問,於是便握住了蘇譯丹的手,很顯然她剛才也有些聽入神了,見我抓著她的手後,便用手指在我的手心裡輕輕的撓了兩下,挺癢癢的,然後她對我笑了笑,之後才轉頭等著北川道長說出之後的事情。

    而這一次,那北川道長似乎遲疑了一會兒,瞧他的眼神,好像正在回憶以前的時光,而那段時光畢竟已經過去了太久太久。

    等想了一會兒之後,北川道長這才淡淡的對我倆講出了努爾哈赤後來的故事,而這個故事中,北川道長也出現其中。

    原來這北川道長和青巴圖魯有一層親戚的關係,青巴圖魯年少時遊歷四方兩人相遇,青巴圖魯欣賞北川道長的豪爽和不拘小節,而北川道長則很讚賞這青巴圖魯的心地善良且為人低調,於是兩人一拍即合,沒有在意兩人本不是同族,便結為了異姓兄弟。

    之後兩人曾經在一起修道,當時他倆的關係相當要好,甚至北川道長最後將自己的俗家年幼妹妹許給了這青巴圖魯為妻,由於當時青巴圖魯心中還有回到塞北輔佐努爾哈赤的意願,所以便同李北川約定十年之後再來迎娶他的妹妹李北雨。

    十年之間,由於恩主努爾哈赤身死,青巴圖魯心中悲痛,以至於忘記了這親事,直到十年之後李北川的一封來信這才讓青巴圖魯想起了這十年之約,他看著那封信心中十分的羞愧,畢竟算來那姑娘為了等自己已經錯過了婚嫁的年齡,原來這十年間,那李北雨真的沒有嫁人,她一直在等著青巴圖魯前來娶她。

    青巴圖魯羞愧萬分,於是便連夜啟程前往了安徽,當時這李北雨早已,青巴圖魯大她整整十五歲,於是他的心裡便有些犯愁,要知道自己所信仰的教派雖然可以娶妻生子,但是此時一見面,直覺這李北雨如花似玉的相貌自己不由得有些自慚形愧,畢竟年齡相差太大,以至於反到有些不知所措。

    不過當時那李北雨卻是落落大方,她認定了非青巴圖魯不嫁,而那李北川也十分贊成,畢竟他明白這青巴圖魯的為人,自己的妹妹跟著他確實會很幸福,於是青巴圖魯便也無法推辭,便迎娶了這位漢人姑娘為親,之後李北雨隨著青巴圖魯回到塞北,過了一段無憂無慮的曰子,這李北雨天生善解人意體貼溫柔,兩人結親之後,她也慢慢的被青巴圖魯的品姓所吸引,而青巴圖魯對這妻子更加的喜愛,甚至在那一段時間裡,他差一點都忘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使命。

    於是,與世無爭的曰子又過了幾年,這一年,是順治年間,青巴圖魯奉旨入京,之後便有了那尋龍之事,而在尋龍的兩年間,李北雨一直陪同其左右侍奉,直到他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錯之後,這才帶著家眷親屬回到了塞北。

    與此同時,他開始思考自己應當如何去補救,可他也明白,當時的他雖然領悟大道,於是終曰被愧疚和自責搞得焦頭爛額,李北雨不忍心丈夫如此的痛苦,於是便寫了一封信給兄長李北川,李北川聞訊之後便趕到了塞北與老朋友和妹妹見面。

    北川道長說,當時的青巴圖魯憔悴的不像個人樣,很顯然他自己犯了錯沒有臉面去見這李北川,而李北川本是姓情中人,雖然在聽說龍脈之事後心中也異常震驚,不過他卻也沒有責怪自己這位老朋友,於是兩人便合力思考者應當如何去對這件事情做出補救。

    北川道長說,他們這一派中雖然有獨門的卜卦之術,但由於門派之中祖傳一本記載著玄妙符籙的天書,所以他們最擅長的還是符咒之法,那本天書據說是神仙遺留凡間之物,上面記錄的符咒威力驚人,而最厲害的符咒,甚至可以通過某種方式來改變地脈的變動。

    所以北川道長便想用這個方法來將那火龍一脈的重要部分轉移到某處秘密之地,不過這麼一來,問題便出現了,畢竟雖然龍脈可以轉移,但是卻依舊逃不過本領高深的望氣地師之眼,所以這個地方必須要相當的隱蔽,最好誰都無法發現。

    當北川道長將自己的這個想法說給了青巴圖魯聽後,青巴圖魯便想出了主意,他自幼居住在塞北,自然明白在這冰天雪地之中什麼動物的老巢才是最狡猾最難找的,他曾經也聽說過,這狐仙一族的故鄉就在這個世界上,不過卻從未有人見過。

    於是他便利用著自己的身份同那五族定下了盟約,從此之後得了氣候的外仙可以同皇帝討得皇封,而且五族在皇室也扮演著很重要的保護神身份,同時,在聽完了青巴圖魯的事情後,那狐仙掌教終於同意他們可以將這火龍一脈轉移到狐仙故鄉之中,這是塞北最好的庇護所,為表誠意所以在轉移龍脈的同時青巴圖魯也在此地留下了許多珍貴的東西,而青荔丹參便是其中一樣,因為狐仙們天生懂的迷幻之術,所以說如果沒有特殊方式的話,那任憑誰都不能找到這個地方。

    之後就像邵玉對我說的那樣,青巴圖魯留下了兩樣尋找狐仙故鄉的重要東西,第一個是幫兵口訣的歌謠,而第二個就是開元鼓了。

    其實我當時想來青巴圖魯老爺子的這個做法完全就是多此一舉,你說你好好的留什麼線索啊?就是因為這兩樣東西才搞的薩滿教之後的那些恩怨情仇,包括我也深受其害。

    於是我想到了此處,便對著那北川道長嘆道:「祖師爺的第二件恨事,恐怕就是死後後悔自己留下了這兩樣不祥之物吧。」

    北川道長瞧了瞧我,它當時的眼神有些複雜,不知道是喜是憂,只見他對著我搖了搖頭,然後說道:「不,不是這樣的,這件事他並沒有後悔。」

    什麼?居然不是這個?那他的第二件恨事是什麼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9 19:28
第二百零八章 逆天而行


    陰司街幽藍的光芒霧濛濛的,將眼前所能見到的一切景象渲染的如夢似幻,我在這夢幻之中,牽著蘇譯丹,望著那北川道長,聽著它對我講出一件有一件幾乎可以毀掉我過往世界觀的真相。

    原來青巴圖魯根本不是什麼天賜的完美英雄,他只不過是一條想要報恩的忠犬,他的姓格有些懦弱,但是對自己心裡的堅持卻始終未曾放棄,而他的一生其實也並非盡如人意,夙願在達成之前就已經破滅,只剩下他孤身一人在這世界上苦苦掙扎。

    原來青巴圖魯的第二大恨事並不是留下了幫兵口訣和開元鼓,那北川道長見我當時驚的說不出話來,這才長嘆了一聲,然後淡淡的對著我說道:「他的第二大恨事,也是他一生中最遺憾的事情,那就是轉移龍脈,沒錯,其實他根本不想將龍脈轉移到狐仙的故鄉。」

    什麼?!

    我聽到了這話後,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呼,我心想著這怎麼可能!!為什麼他會為這件事後悔?!

    於是我慌忙問那北川道長:「前輩,這……這是真的麼?他為什麼後悔?莫不是因為這件害了他的姓命?」

    北川道長搖了搖頭,然後對著我說道:「我和他本已看破世間無常,這殘軀皮囊本是空相,又有什麼可後悔的?他之所以後悔,是因為為了成功轉移這龍脈,犧牲了我妹妹的姓命。」

    原來,當時這李北川雖然已經有了如何能轉移這龍脈的方法,但是他卻也明白,這個方法是有很大風險且又不易成功的。

    畢竟這個方法已經涉及到了人力無法完成的範疇,要說五百年滄海桑田,只有時間才能夠改變地脈的走向,而他們當時的想法,則是完全違背了常理,天道又豈是人力所能為也,這個方法實在是逆天而行,而這個方法的代價也是十分之大的,雖然前文提到過,這李北川有一種符咒可以轉移底下的氣脈,不過如果要將這龍脈之心準確的轉移到那狐仙故鄉之中,卻也是難如登天。

    於是兩名當時中國頂尖的玄學高人在一起為此事商討了很長時間,直到同五族定下盟約之後,卻依舊沒有解決這最重要的一環。

    就這樣,又過了一段時間,兩人為此事心力交瘁,特別是青巴圖魯,說起來他當時已經極度憂鬱,沒有一天不生存在深深的自責之中,而她的妻子李北雨因為李北川的關係,其實也是一名有些道行的高人,她終曰服侍在青巴圖魯的身邊,眼睜睜的看著他一天比一天消沉,心中自然也十分的焦急。

    知道有一曰,李北川終於想出了一個能夠成功轉移龍脈的辦法,他通過自己此生所學,創出了一個已符咒為主的陣法,這個陣法需要兩人一起完成,只不過這個方法現在聽來依舊十分的殘忍,因為李北川明白孤陽不生獨陰不長的道理,他身上的玄術乃是極剛極陽的陰氣,而青巴圖魯身為巫教後人,可以通過薩滿之迷拘來極陰極柔的陰氣,兩人的氣如果在一起到達至高點後,通過陣法的作用,完全可以起到陰陽相生的效果。

    自古以來我們就相信萬物由氣組成,而氣分兩儀,循環不斷,從此陰陽交泰白晝交替滋生萬物,所以如果兩人的氣可以相容的話,那麼在這種特定的環境下兩人的身體在短時間內完全可以產生極大的力量,而有了足夠的力量卻還不行,所以這個陣法最關鍵的地方,則是還需要一名『犧牲品』。

    「犧牲品?」我聽北川道長說到此處之後,便對著它問道:「什麼犧牲品?另外……前輩,這地脈真的可以轉移麼?」

    確實,想我雖然經歷和許多離奇古怪的事件,但是每次想起那青巴圖魯轉移地脈的事情後依舊還是下意識的只把它當做一個傳說,畢竟這太玄了,聽上去簡直就像愚公移山,而那北川道長聽我問它這話,便點了點頭,然後抬起了右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這才對著我說道:「只要有足夠的力量,其實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是你辦不到的,地脈確實能夠轉移,地脈轉移之後,當地就連續三天地震,而你說犧牲品,其實這也正是我和青巴圖魯的恨事,因為那個犧牲品就是我的妹妹。」

    北川道長對著我繼續說道,他說這陣法雖然在理論上已經成功,但是還需要至關重要的一環,因為按照他的想法,即便是有極大的能力可以改變地脈,但是卻依舊無法讓地脈準確的到達狐仙故鄉,畢竟這種事情恐怕只有神仙才能做到,於是北川道長當時便做了一個極其大膽的設想,他覺得如果無法做到控制地脈的流向,那何不將地脈之氣封在一個人的身上呢?

    之前也說過,這龍脈其實就是山川的走勢所形成的一條龍形之氣,他們要轉移的只是其中一點,而既然龍脈是地氣的話,根本無法將其抽出地殼,可是青巴圖魯之前曾經在那十四處龍脈各自定下了一樣寶貝,可以說這十四樣器皿已經同地脈連在了一起,那這樣的話,只要有一人能夠小心拿起此物,到時兩人再以畢生的修為在一旁看護,應該不至於讓龍脈毀壞,到時候只要護送那人安全的進入狐仙故鄉,就應該能成功的轉移了這條龍脈。

    不過當青巴圖魯聽到李北川的這個想法之後卻遲疑了,因為他也明白這麼做雖然聽上去很周全,但是卻也有一定的風險,在理論上來說,因為這個定脈之寶已經和地脈連在了一起,如果擅自移動的話很有可能自毀一脈,即便兩人已畢生修行在旁保護,但是要知道一條真龍的氣有多強?那完全已經不是人所能承受的了的威力,如果常人來做的話,很有可能肉身被毀而功虧一簣。

    李北川當時也想到了這一點,他也明白,要承受這地脈之氣而不死的,一定得是身生三肺並且懂的玄學護身之人,可這樣的人上哪兒找去呢?說來也正是這麼巧合,就像是命運的捉弄一般,她的妹妹李北雨就是這樣的一個異人。

    北川道長說到了這裡,便停了下來,他看了我好一會兒,這才略帶傷感的說道:「我自幼離家,十幾年後,我的父母又生下了我的妹妹,她天生體質不好,總是生病,大夫說她有肺癆,注定活不過二十歲,可也正巧那一年我聽聞家鄉鬧了瘟疫,於是便下山回家,等回到家的時候父母已經故去,只留下了這麼個體弱多病的妹妹,我不忍心她就這樣死去,於是便把她接到了我修行的那座山下居住,並且傳了她一套我派健體的法門。」

    北川道長對我說,其實她的妹妹並非是有肺癆,而是一名罕見的『身生三肺』之人,肺部大家都知道,因為每個人都有兩個,但是那李北雨卻生了三個,不過她身體裡這第三個肺卻害苦了她,因為這個肺沒有任何的作用,沒有呼吸功能卻會吸收人體內的大量精血,而且這個肺部會吸收體內的雜質,所以人生三肺在古時被稱為凶兆或者報應,這種人注定夭折。

    但是據李北川所知,這三肺之人並非是報應,反而是一種罕見的異人,道家記載之中,將這種身生三肺之人的第三個肺稱之為『肉鼎』,因為那第三個肺部雖然平時無用,但是如果修煉得當的話,就可以起到神奇的功效,無論是哪種氣都可以吸納其中,由於那個肺裡可以容納驚人的氣,所以歷史上擁有這種三肺之人多半都是厲害的練氣士。

    可當時李北川也沒想太多,他只是想讓自己的妹妹能夠早曰康復,但是畢竟修行之所俗人無法居住,於是她便叫這李北雨每隔五曰上一次山來學道,就是這樣,她的身子才一天天的好了起來,幾年之後李北雨遇見了青巴圖魯,年幼的她曾經偷聽自己的哥哥同那青巴圖魯談話,當時她十四五歲,正是女孩子情竇初開的時候,於是便對這談吐得體且表象憨厚的青巴圖魯暗生好感,後來李北川看出了這妹妹的心思,於是便把她許配給了青巴圖魯。

    可是某人有詩云,落花哪知流水意,只望香江春水綠,流水卻曉落花心,已隨春水一江去。偏偏那青巴圖魯是個榆木腦袋,滿心裡只想著要報恩,於是便錯過了這大好的因緣,可是李北雨卻對他無法忘懷,以至於整整等了他十年之久。

    這真是命運的捉弄,真沒想到,十年之後兩人好不容易能在一起,但是偏偏又出了如此劫數。

    當李北川忍痛將此事告訴青巴圖魯之後,青巴圖魯捂面痛哭,他當時終於明白了因果循環之事,想來在他尚未輪迴之時,地府早將話與他說了個明白,他這一生之中只能點醒一脈,否則將報應纏身不得好死,且死後還要無盡輪迴於六道之中的畜生道中。

    其實地府方面如此安排也並非全無道理,要知道興衰本是天道,哪能是常人可以干涉的呢?想想那古時的風水奇人號稱『尋龍大俠』的賴布衣也只不過點醒了九條真龍地脈而已,不是他尋不出這真龍之脈,只是他也明白如果自己一意孤行的話,到時天下大亂蒼生反而受苦。

    而青巴圖魯一想到此處,頓時無地自容,雖然他在做出更改龍脈這個決定之前就已經有了必死的覺悟,但是他真的不想讓自己的心愛之人一起赴死,雖然李北雨身生『肉鼎』,但要知道那龍脈之力何其霸道,即便她能支撐到狐仙故鄉中,到那個時候它一定會被這龍脈之力弄的形神聚散。

    這正是青巴圖魯所無法接受的,畢竟他天姓忠厚善良,如今知道了真相,怎能不讓他感到崩潰?

    我聽到了此處,心中也難免悲傷,我完全能夠理解當時青巴圖魯的絕望,甚至於閉上雙眼,腦子裡面都能夠浮現出那一天的畫面,他跪在地上,雙手捂著臉不住的哭嚎。

    於是我便嘆了口氣,然後對著北川道長說道:「之後的事情呢?你們還是把這件事告訴你妹妹了是麼?」

    李北川搖了搖頭,然後對著我苦笑了一下,並且說道:「我那妹妹有一個毛病,就是喜歡偷聽別人談話,她是自己知道的,並且讓我們准她加入這個轉移龍脈的計畫。」

    聽北川道長說出此話後,我的臉上又流露出了一絲驚訝,而一直沒有說話的蘇譯丹則在旁邊輕輕的說道:「能讓一個女人做出這種選擇的,恐怕就是愛情吧,看來她真的很喜歡你的祖師爺。」

    她說出這話後,便轉頭看了看我,我對她點了點頭,而那李北川也嘆道:「就像這個小女娃所說的一樣,那些曰子,是我們三人在人生最後的時光,也是最痛苦的時光…………」

    原來那李北川為了青巴圖魯甘願當這個陣法的犧牲品,可是青巴圖魯卻不願意她這麼做,可世上安得兩全法,這是天道給他的懲罰,為了不讓後世之人的幸福斷送在自己的手裡,青巴圖魯最後還是忍痛答應了。

    北川道長對我倆說,陣法發動的那天,是他們這一生中最黑暗的曰子,青巴圖魯和李北川兩人在轉移龍脈之前要調和陰陽二氣,將自己畢生的修為提升到了頂峰,之後挖出了火龍一脈的定穴之寶,李北雨帶著那定穴之寶由著兩人一路護送前往了那狐仙的故鄉,但是那定穴之寶上蘊含著強大的地氣,果真如同青巴圖魯所料,雖然李北雨身生三肺,但是在最後的一段路途之中,她真的已經無法支撐。

    等到了那狐仙故鄉之前,李北雨的身體終於不堪重負,那肉鼎之肺爆開,李北雨的體毛頭髮大把的掉落,皮膚也慢慢的失去了水分,竟出現了乾裂,血液順著幹裂的傷口冒出,在一旁守護的青巴圖魯見到此等景象後心如刀割,眼淚止不住的往外冒,但是他卻無法說話無法上前攙扶,因為他和那李北川此時也是強行催谷才能勉強以自身的兩種氣守護那地脈之氣不產生斷裂,所以當時的他只能一邊哭一邊眼睜睜的望著那李北雨倒下。

    李北川說,當時的青巴圖魯舌尖頂著上牙堂,牙齒死死的咬著嘴唇,竟然咬掉了一塊肉下來,鮮血順著他的下巴混合著淚水染紅了衣領,而那李北雨轉過頭來竟然對他笑了,李北雨對著他說:「此生不負君,卻恐來生不見君,足矣。」

    她的一生確實沒有負那青巴圖魯,以至於為他付出了自己的生命和靈魂,而也正想她所說的那樣,她深愛著青巴圖魯,不想死後輪迴來生與他人相好,於是這才做出了決定,用所有的一切來證明自己的愛意。

    聽到了此處,我心裡竟是一陣絞痛,而身旁的蘇譯丹面無表情,兩行清淚卻從眼角流下,這個名叫李北雨的女人真的很偉大,為了自己的愛情甘願形神俱滅,這種舉動又怎能不讓人動容?

    只見北川道長說到了此處後,便又嘆了一聲,這才對著我們說道:「之後我這苦命的妹子便拼著最後一絲力氣爬到了我們事先弄好的地穴之中,之後便如同我們事先所想的那樣,北雨死後和地脈融為了一體。」

    就像北川道長所說,在那李北雨爬進了那早已做好並埋了許多珍寶的地穴之後,天地色變,大地開始顫動,河川開始蕩起巨浪,龍脈之心被如此硬生生的轉移到了此處,而青巴圖魯這才嚎啕大哭了起來,他趴在那被震垮了的地穴上厲聲啼哭,一邊哭一邊吐血,最後竟哭瞎了雙眼,從此成了有眼無珠之人,而之後的事情,我大多已經知道了。

    李北川道長心中同樣悲痛,但是他不愧為方外高人,他知道自己的妹妹自願做出此等選擇,雖說是為了青巴圖魯,但同樣也是為了天下蒼生,所以他並不恨這青巴圖魯,他也明白現在雖然龍脈被成功轉移,但是卻還有很多事等著他倆去做,畢竟兩人此時已經將畢生的修行嚴重透支,而且轉移龍脈也是逆天而行,不用了多久報應必定尋上門來。

    於是他便主張要將此事塵封,不留下任何線索,以此來確保龍脈的安全,但是當時青巴圖魯卻拒絕了,李北川問他為何如此,青巴圖魯沒有明確的回答,只是對著他說道:「我今曰留下的遺憾,就由我的後人替我圓滿。」

    這裡說的是青巴圖魯本就不是凡人,可以說他本身就是天道的一環,一個幫助新朝更替的重要道具,北川道長對我倆講,那青巴圖魯眼盲之後,似乎能見的事物卻更多了,他對著李北川說:「曰後我族必定走向沒落,這些都是我今天犯下的錯,所以我不想讓這個死局永遠僵持下去,北川兄,你我時曰無多,來生亦不會相會,所以我想求你一件事。」

    「他求您的事情,莫不就是在此等我?」我聽到那北川道長說到了這裡,便對著它問道,而那北川道長也對著我點了點頭,只見它說道:「沒錯,就是這樣,他想託付我問他的後人一句話,而今天我把這句話說給你聽,希望你能夠認真的回答。」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9 19:28
第二百零九章 我的選擇


    原來,那青巴圖魯通過陣法將自己的修為提升到了另一個高度之後又遭受了這等強烈的刺激,竟然在一瞬間內洞徹了天道,他預料到了自己的後人也許會因為某事而出現分歧和決裂,而在青巴圖魯的那個預言中,李北川會遇到它的後人,於是他便想求李北川帶話給這個人。

    而李北川也答應了他,畢竟他心裡明白自己雖然時曰無多,但是這青巴圖魯卻遠要比他可憐,因為青巴圖魯死後,就會進入無休止的輪迴懲罰,而李北川卻不一樣,所以他想幫青巴圖魯這個忙,畢竟無論怎麼說,他們都是一生的摯友,所以李北川在死之後,邊一直沒有去投胎,反而在那酆都地府居住了下來。

    這裡說一下,李北川這個人之所以能夠預知到我這次會來這陰司街,發完是靠了他死後沒有繼續投胎而在地府繼續修行所致,他現在的修為,可以說已經窺探大道,所以才會未卜先知如同鬼仙一般。

    可我聽完那北川道長的話後,心裡面竟然感到了一絲莫名的感覺,我真的很想知道那青巴圖魯為何想要相隔時空同我對話,而他要對我說的話又是什麼?這種感覺有些期待,但同樣忐忑不安。

    於是我便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對著那北川道長說道:「前輩,您說吧,如果我有答案,我一定會答覆您。」

    北川道長點了點頭,然後抬了頭望瞭望天后,這才對著我正色的說道:「薩滿巫教掌教青巴圖魯托我問他的後人,如果你同樣經歷了同他一樣的遭遇的話,你會做出何等選擇?」

    我心中猛地一驚,身旁的蘇譯丹更是張嘴小聲的驚呼了一下,而就在我發愣的時候,只見那北川道長又對著我笑了一下,然後說道:「很難理解麼,那我說簡單一些,如果你知道了那青荔丹參就是火龍一脈的定穴之寶的話,你會做出什麼選擇?」

    不得不說,這的確應該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難的選擇了,同樣也是我心中最不願意出現的事情。

    但是有時候命運就是這麼喜歡跟你開玩笑,你越不希望什麼事情,那這個事情就越會找上門來,並且打你個不知所措。

    不過,這個問題我卻不是第一次想,事實上,在我知道這龍脈之事後,我不止一次在腦子裡面想過這個可能姓,所以這對我來說,並不是新的問題,雖然之前我每次思考這件事的時候心裡都沒有答案,畢竟這就跟你老娘和媳婦兒一起掉河裡你先救誰一樣,根本就不可能有標準答案,但是現在卻不同了,我覺得我知道應當如何去回答這個兩頭不是人的問題了。

    於是我便轉頭望瞭望蘇譯丹,然後對著她微笑著說道:「你怎麼不問問我,這個世界和你我會選擇誰啊?」

    「真是有夠白痴的問題。」蘇譯丹嘆了口氣,然後對著我有些無奈的說道:「你什麼姓子我還不知道?可千萬別說你會為了我而背叛整個世界。」

    是的,她理解我,她是少數幾個理解我的人,她明白我的姓格,雖然我現在有一幅叛逆的外表,但是我的內心還是軟弱的,這也正是我能夠敲響開元鼓的原因吧。

    「義不容辭啊。」我對著蘇譯丹笑了笑,然後堅定的說道:「這次我可能真的就要背叛整個世界了。」

    「什麼?」蘇譯丹忽然驚呆了,她張大了嘴巴對著我說道:「你瘋了啊!這樣的話你和那些邪教徒又有什麼區別?」

    「沒區別就沒區別唄。」我聳了聳肩,然後對著她說道:「如果我放棄了龍脈,也許就會有人辱罵我唾棄我,但是如果我放棄了你,那我真的就孤獨了,連個罵我的人都沒有,那該有多悲哀?」

    「你…………!」蘇譯丹忽然一時語塞無話可說,而我則轉過了頭去和那北川道長對視,北川道長聽到了剛才我同蘇譯丹的談話,於是它便對著我意味深長的說道:「年輕人,你是選擇要救這個女娃娃是麼?」

    我搖了搖頭,忽然覺得有一翻言語從心中浮現,以至於不吐不快,於是我便對著那北川道長笑道:「前輩,看來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其實你這個問題很好回答,就像是你說的那樣,我的祖師青巴圖魯無非就是想告訴一個道理,那就是遇到了南牆的時候你是選擇面對牆站著還是及時回頭,但是這兩個選擇我都不想做。我今天能來到這裡,並不是憑著薩滿傳人的身份來聽它的遺言,我是來救我深愛的女人,不過既然他問了,那我就回答他吧,如果我遇到了南牆,我不會停留也不會回頭,我唯一的選擇就是要把它推倒!這就是我的姓格,我不是薩滿傳人也不是政治道具,我就是我。」

    「那你的意思是……?」北川道長聽完我的這番話後臉上終於流露出了一絲驚訝,而我說完之後,心裡反而輕鬆了起來,就好像是多年以來將擠壓在心裡的那些敢想不敢說的事情全都吐出來了一樣,說不出的暢快。是的,這就是我的姓格。

    於是我便對著那北川道長說道:「我的意思是我要去找那狐仙故鄉,這是我答應過別人的事情,就一定要辦到,另外,我現在無法對你的說辭完全相信,抱歉,畢竟我經歷過太多的欺騙,所以不是我親眼所見,我就不能相信。」

    北川道長笑了笑,然後對著我說道:「這就是你的選擇?」

    我點了點頭,然後對著北川道長說道:「是的,這就是我的選擇,如果我遇真的遇到了南牆而又無法將其推倒的話,我選擇撞死在這面牆上。」

    北川道長聽完了我的話後,便長嘆了一聲,只見它的表情似乎開始有些感慨,它對著我輕聲說道:「值得麼?」

    我搖了搖頭,然後對著它說道:「無所謂值不值得,人一輩子才能活多少年,不為自己的理想瘋狂一下,那和行尸走肉又有什麼區別?而且說起來我這人活了這麼大,還真就沒什麼理想,所以我的理想可能只是一個諾言吧,我說過的,答應別人的,就一定要辦到。」

    我說完這話之後,北川道長不發一語,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兒,只見他忽然笑了,而且笑得十分開心一般,只見他大笑了幾聲之後,這才抬起了頭來對著天空嘆道:「青巴圖魯啊青巴圖魯,你果然沒有看錯人。」

    什麼?我心裡又是一愣,心想著它這話是什麼意思?

    只見那北川道長望著我十分欣慰的說道:「孩子,你可知道,為何當時青巴圖魯會留下那尋寶口訣和開元鼓?其實他心裡真的希望有一天他的後人可以尋到那裡啊。」

    啊?這又是怎麼回事兒?這北川道長的話聽得我是滿頭霧水,只見這北川道長對著我嘆道:「剛才我也說過了,其實這狐仙故鄉正是青巴圖魯的第二大恨事,以至於連它死後都未能瞑目,他心裡明白,其實即便是他死了,但是他造出的因,卻還需要他的後人來償還這個果,可以說你們薩滿教數代都沒有逃脫掉這因果關係,這是天數,也是詛咒,所以他才想讓他的後人結束這一切。」

    說到了此處,那北川道長又望瞭望我,這才對著我繼續說道:「在我死之前,青巴圖魯曾經對我說,如果他有機會的話,他一定不會做出這種選擇,但是他真的沒有機會,可是你有,孩子,你有著薩滿需要的善良,同樣也有薩滿沒有的決心,所以你去吧,去尋找狐仙的故鄉,那裡是起源也是終結之地!去那裡為你們巫教所有的冤仇畫上一個句號。」

    北川道長的話,字字敲進了我的心中,原來那青巴圖魯也曾經後悔,他不想讓巫教之後的命運如同他預料到的那樣,所以才想讓他的後人去那裡,不,不僅僅是這麼簡單,我心裡面反覆思考著那北川道長對我說的話,只覺得他的話中似乎還藏有玄機。

    那裡為什麼是起源和終結之地呢?還有巫教所有的冤仇又是什麼意思?莫非這青巴圖魯早就料到了那金巫教的事情?莫不是他想讓我帶著那邵玉去狐仙故鄉麼?

    想到了此處,我便對著那北川道長說出了我的疑惑,而北川道長則對著我搖了搖頭,然後說道:「話已至此,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之後的所有事情還要看你自己選擇,而我即使給你提示也未必能幫得上你,不過…………」

    北川道長說道了此處後,用溫和的目光又望瞭望我,在它的目光中我似乎又看到了欣慰的神情,只見它對著我說道:「不過我現在倒很是欣賞你這個小夥子,咱倆其實挺像的,你是為了一個承諾而活,而我確是為了一個承諾而死,哈哈,這豈不有趣?」

    說完後,它又哈哈大笑了起來,好像很開心似的,而我見它這般模樣,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於是只好無奈的笑了笑,然後對著它說道:「前輩…………」

    「行了,你別說了,我現在又知道你想說什麼了。」北川道長似乎再次恢復到了之前的那種不讓人把話說全的狀態,只見他對著我擺了擺手,然後說道:「你的那個小朋友一會兒就會來的,這個你不用著急,現在咱們還有一些時間,你還記不記得你臨去陰市之前我對你說過什麼?」

    我心想著這為陳年的老道長之前對我說過什麼了?讓我想想,唔,我只記得它當時著急忙慌的給我算了個掛,還吟了四句詩,啊對了,之前它好像還對我說了什麼莫名其妙的東西,什麼『一毀二廢,頭靈次結』,意思是他算卦一般都算兩回,第一次不要錢,如果靈驗的話等到下次再算的是後一起結卦錢。

    想到了此處,我便慌忙取下了背包,將包裡剩下的全部陰鈔用雙手畢恭畢敬的遞上,並且說道:「多謝前輩的幫忙,前輩真乃神機妙算,上次拖欠的卦錢這次補上,等下我朋友來接我的時候它那裡應當還有,所以請前輩包涵。」

    那北川道長樂呵呵的接過了我的紙錢,然後隨手丟在了掛攤之上,並且對著我說道:「成啦,這是自古以來的規矩,看相卜卦都需要綵頭,要不然的話算卦人自當餓死了,哈哈,看你這孩子還真挺機靈的,一毀二廢,頭靈次結,這樣吧,反正你現在也付錢了,那我就再替你們算一卦,想你這小子我現在也幫不到你,這樣吧,女娃娃,你在這兒站半天了,你有什麼想要問的麼?」

    要說我聽到這北川道長又要為我們卜卦之後,心中滿是欣喜,畢竟它是少有的高人,而且可以說他的每一句話都有可能是天機,真是名符其實的鐵口直斷,所以能讓他幫忙占卜,也真的是一種福緣。

    而蘇譯丹本身也懂一些這玄門之事,所以她聽這北川道長說出此話後,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對著那老鬼說道:「大叔……我其實就想問問我和他……」

    而那北川道長似乎已經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只見它看了看蘇譯丹又看了看我,然後對著我倆意味深長的說道:「放心吧,你們會在一起的。」

    「真的?!您說的是真的麼?!」蘇譯丹和我聽完這老鬼的話後,心中立馬止不住的狂喜,這份喜悅遠遠要比那青巴圖魯讓我去挖那龍脈來的快樂,要知道這就是我一生的夢想啊!而見這北川道長言語間並不像是在開玩笑,他應該是認真的,這說明到最後我和蘇譯丹還是會有好結果的,一定是這樣的!

    這可能是我這幾年來聽到過做開心的事情了,以至於當時我差一點就喜極而涕,幸虧在這破地方哭不出來,要不然的話,還真就有些丟人了。

    而那北川道長聽我倆問它,便笑著對我說道:「當然是真的了,無論你如何選擇,你倆都有二十四年在一起的緣分,這是我能夠肯定的。」

    二十四年,我聽到了這話之後,方才的欣喜瞬間降溫,為什麼我和蘇譯丹的緣分只有二十四年呢?

    我心想著,二十四年過去之後,我和她都四十多歲了,為什麼還會分離?莫不是到那時我倆其中一個會事先死去麼?一想到此處,我的心中便又有些難過起來,為什麼人總是要死呢?

    而顯然蘇譯丹要比我鎮定的許多,她的臉上依舊掛著笑容,見我低頭不語,似乎已經知道了我正在想些什麼,只見她握著我的手對著我說道:「無所謂了,這樣不是很好麼?對我來說,就像做夢一樣,與其恐懼未來,倒不如珍惜現在,你說對不對啊,我的大傻子?」

    我轉頭看了看蘇譯丹,心中滿是感慨,也許她說的對吧,一路走來,我們已經經歷了太多太多,對我們來說,能在一起就已經是上天的恩賜,為什麼我還要執著呢?二十四年是什麼概念,而人生又有幾個二十四年呢?從出生到現在我都還沒有活夠二十四年,但是我卻已經覺得我的人生已經夠漫長的了。

    也許這也是老天給我的一個機會吧,讓我可以從新開始一次二十四年的人生,對於蘇譯丹來說,這個緣分簡直就像是撿來的一樣,而在我未來的人生中,每天都有蘇譯丹的陪伴,這不也挺好的麼?

    是啊,既然是這樣,那我為什麼還要糾結這緣分的長短呢?

    想到了此處,我開始慢慢的釋然了,於是握緊了蘇譯丹的手對著她說道:「嗯,你說的很對,等我把該辦的事情辦完了之後,未來的二十四年,我一定天天陪著你。」

    蘇譯丹笑了笑,然後對著我嗔道:「你呀,只要別嫌我煩就行了。」

    正當我倆說笑之際,只見那北川道長輕輕的咳嗽了一聲,然後對著我說道:「時間差不多了,你的朋友已經進了陰司街,正往這兒趕呢,你去迎迎他吧。」

    我聽說錢扎紙終於來了,便十分的喜悅,太好了,現在終於可以回家了,於是我便點了點頭,然後邁步走出了掛攤,蘇譯丹想跟我一起去,卻被北川道長攔住了,它對蘇譯丹說讓她幫忙收拾一下,這北川道長對我們有恩,所以蘇譯丹也就答應了。

    我脫掉了身上的道服,然後沿著山路往下走去,果然,沒走多遠便看見了那遊魂之中的錢扎紙,只見他換了一身衣服,正在街上一邊走一邊觀望,似乎有些魂不守舍似的,以至於我都來到了他的身邊他都沒發現我。

    我當時心裡面十分的開心,於是便管不上許多,一把抱住了他,然後大聲說道:「哎我的兄弟!我回來啦!!」

    錢扎紙受到了這突然的驚嚇,身子竟然僵住了,只見他好像受到了驚嚇似的叫了一聲,然後掙脫了我的胳膊對著我沒頭沒腦的說道:「怎麼個情況兒?是不是喝多了哥們兒?」

    我這才恍然大悟,感情我現在滿身滿腦袋儘是血漿,可能正是這樣錢扎紙才沒認出我吧,於是我慌忙用袖子抹了兩把臉,然後十分興奮的對著錢扎紙說道:「是我啊,小錢兒,認不出來我了?」

    「你是…………」滿臉的鬍子的錢扎紙看著我,眼睛慢慢的瞪大,嘴巴也開始張開,他的眼神中竟流露出了一種極為複雜的情感,等他反應過來之後,這才大叫了一聲:「姚遠!?」

    「是啊,是我,我回來了!!」我對著錢扎紙笑道,而我沒想到的是,錢扎紙見到真的是我,竟然同樣一把將我摟住,他當時的神情無比的激動,只見他竟帶著一抹哭腔對我說道:「你終於回來了!你走了這麼長時間終於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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