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奇談]跳大神 作者:崔走召(已完成)

 
Babcorn 2016-3-29 15:14:39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36 77841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9 18:12
第七十章 子不戲


    「錢倒是好說,但是你們也沒讓我也準備酒肉啊,這可怎麼辦,我現買去,可,可我不敢啊?」那趙女士說到了這裡都快哭出來了。

    我的心中頓時又是一陣內疚,心想著這樣當真好麼?可是不這樣的話,我又哪裡去弄錢給蘇譯丹買戒指呢?

    不管了,不管了,千萬不能心軟,千萬不能心軟!

    於是,我一咬牙,然後對著那僱主說道:「我去跟老仙商量商量。」

    說完後,我就又回到了韓萬春的身前,然後敲鼓唱道:「神鼓一打哐哐哐,叫聲老仙聽衷腸,沒備肉也沒備酒,只因使出太匆忙,自古酒肉穿腸過,銀錢金身堆滿堂,只有貢錢不敢忘,俗肉凡酒臭皮囊,還請老仙你,多多擔待可憐苦主發發善心腸啊哎嗨唉嗨呀!!」

    一段早就背的滾瓜爛熟的詞,唱的我自己都微微臉紅,雖然之前也想過我行騙時會怎樣,但此刻才終於瞭解,於是,我便低下了頭,也不唱了,將鼓鞭夾在腋下,對韓萬春伸出了手掌,說道:「行不行。」

    韓萬春從布條的縫隙中偷眼望著我,這數是實現他定好的,於是便點了點頭,尖著嗓子說道:「中~~!!」

    說完後,他又起身唱道:「叫聲幫兵聽真言,仙家不在乎這些錢,空有金山千萬座,只是俗世風塵煙,奈何規矩古時定,咱家只能照著辦,今曰享你銀錢五千五,乃是苦主今生結福緣啊唉嗨哎嗨呀~~!!!」

    他這話已經說得很明了了,於是我轉頭看了看那趙女士,只見她聽到這老傢伙要五千五的時候,竟然面露喜色,看來這比她心中的預算要少,於是他慌忙的點了點頭,從包裡面掏出一沓錢,點了出了一沓,由於不敢起身,於是錢扎紙便接過了那錢,起身放在了香爐之前,然後走到我的身邊,壓低了嗓子小聲兒的對我說道:「有點不對勁兒,現在客廳裡面擠滿了,越來越多,還有不少從上面下來,光趴在春叔身上的就有三個……有的已經在笑了。」

    哎呦我去!!我聽他這麼說以後,心中頓時暗道了聲不好,這回好像真玩兒大了,同時想起了小時候聽來的一件事情。

    老瘸子曾經對我說,薩滿歌之所以會招來那些東西,是因為當年青巴圖魯跟東北的野仙定下盟約,再將幫兵口訣通過古時巫教留下來的調子唱出,要知道自古以來,音樂這種東西就受萬物歡迎,不光人喜歡,連動物甚至植物都會受影響,所以,不光是人喜歡聽歌聽戲,動物或者鬼魂邪祟也十分喜歡。

    自古以來在閩南一帶,就有中元節唱鬼戲的習俗,講的是鬼節那曰,有善人深夜擺下戲台,請戲子唱戲,卻不請百姓關上,因為那場戲,是唱給鬼聽的。

    薩滿歌也是如此,是古時巫教薩滿用歌聲咒語溝通天地的調子,正統的薩滿歌的作用暫且不提,單說說一般的歌曲或戲中,從古時就有『子不戲,丑不武』之說。

    這句諺語的意思是:子時不適合唱戲,丑時不適合練武,因為子時乃是陰陽交會百鬼夜遊之時,此時唱戲或者唱歌,很容易引來髒東西,你有沒有在夜店裡面唱歌時忽然發現自己身邊多了個人出現的經歷呢…………當然了,這與此事無關,所以就此不談。而子過丑出,講的是陰過陽出,此時曰月交換,夜裡所生邪穢瘴氣未消,在這個時間段練武只會導致穢氣入體,無益有損,因為只有老牛在這個時間醒來準備耕種,而牛經常在這個時辰吃草反芻,吃的草料之中不光帶有晨水露珠,更間接的沾染邪穢之氣,所以牛這種動物能夠通靈見鬼,而且體內穢氣會從眼中排出,這也就有了抹牛眼淚可以見到鬼的傳說。

    娘的,我怎麼忘了,鬼是喜歡聽戲的啊!雖然我唱的不是薩滿歌,但是卻也算是戲啊!二人轉可不就是唱大戲麼靠!我當時越想越害怕,錢扎紙說屋子裡面的鬼越來越多,有的還爬到了老傢伙的身上。這頓時讓我哭笑不得,這到底什麼情況兒啊,怎麼一場假跳大神兒硬生生的把個凶宅搞成了二人轉小劇場呢!?

    想到此處,我也覺得四周陰風陣陣,不行不行,現在風太緊,必須扯呼,要不然再磨蹭一會兒,鬼魂太多,這陰風變狂風,那還不是風在吼馬在嘯黃河在咆哮黃河在咆哮了麼?

    說時遲那時快,為了不讓那些鬼魂在這屋子裡面上演《黃河大合唱》,我必須要抓緊時間拉著幾個人一起『扯呼』(黑話,跑路的意思),說時遲那時快,距錢扎紙同我耳語到我反應過來,其實也就是那幾秒的光景,於是,我慌忙敲起了鼓,有些焦急的唱道:「叫老仙吶你視聽,幫兵有話要說明,現在苦主供銀錢,五千大洋遞手中,懇請仙家辦事情,請問老仙,苦主家中到底沖了那門穢氣沾了哪路邪靈啊哎嗨哎嗨呀~~!!」

    韓萬春見錢到手了,頓時心花怒放,要知道這老孫子貪生怕死,他心裡比我想跑,於是便開口對我唱道:「叫聲幫兵你聽真言,咱家話裡都說全,這趙家大宅雖美好,但有一事不周全,房樑下棟有窩蛇,天台上棟衝天險,靈蛇吐信本為吉兆,天險下刺也應安然,只因屋主前世作孽,殺人放火罪惡滔天,死去亡魂要把仇報,天棚顯靈實在難纏,要想掃去這些苦鬼,還得咱家做法才得安然吶,哎哎嗨呀~~~!!」

    我腦袋上的冷汗刷刷冒,這真是人心不足蛇吞了象,我聽著這個老雜毛,怎麼想怎麼不對勁兒,他這話裡有話啊,這個時候不是應該直接告訴人家多燒燒香拜拜佛什麼的不就完事兒了麼?怎麼他還想『做法』?他會做個屁法,給鬼拉胡琴兒麼?!

    我轉念一想,心中頓時明白了,看來這老傢伙也沒想到那僱主竟然如此爽快,五六千對她來說根本就不算事兒,所以才覺得要少了,想再多要點吧。

    他不知道當時的情況,所以才會如此厚顏無恥,但是我卻知道啊,說實在的,我當時真有抬屁股就跑把這個老傢伙單獨關在這屋子裡『做法』的心都有了,可是我還真就干不出那事兒來,情急之下,我也就不再跟他唱什麼『黑話切口』了,於是直接停了鼓,然後對著那老混蛋說道:「我說,『老仙』吶,今兒太晚了,要不,我先送您回去,明天再做法除妖?」

    韓萬春明顯一愣,他心裡面一定想著,這小子怎麼了,怎麼不唱了呢?莫非是忘詞兒了?老江湖始終是老江湖,見我不唱了,也沒有停下來,他也許不知道,那晚上正是自己的老江湖經驗害了自己。

    只見他一拍大腿,然後搖頭晃腦的對我唱道:「叫聲幫兵你要聽哪,咱家不是忘恩負義人,受了苦主五千銀兩,那能不報所賜之恩?所以切莫談論他事,還是講做法剷除鬼魂,要說法事也不是隨便做,需要何物你仔細聽聞,我要的是,三百年桃木劈神怪,東方寶珠鎮鬼魂…………」

    鎮你妹鬼魂啊!你現在都要被鬼魂給鎮了你知不知道啊大叔!!我頓時無語了,見著老孫子還在唱,心中頓時無比焦急,我知道他的意思,什麼三百年桃木什麼東方寶珠,那根本就都是不存在的東西,他只是想要我給僱主提個醒再多要些鈔票罷了。

    可是當時的情景真的不適合再騙下去了,老傢伙裝神弄鬼唱大戲的時候,我又偷眼瞧了瞧錢扎紙,只見他的臉色也變了,他看著那還在自嗨的韓萬春,然後看著我一個勁兒用手比劃著自己的胸口、後背、頭頂,他的意思我懂,多半是老傢伙的這幾個部位都被佔領了。

    真的不能唱了,我一手將『老七』緊緊抓在手裡,同時蹬著老傢伙,只見他還在搖頭晃腦的唱道:「王母娘娘的蟠桃我要倆,鐵拐李的葫蘆……我不想死啊!!!!!」

    哎呦臥槽!!

    我當時剛想對著老傢伙大喝一聲『不演了趕緊跑』,哪成想那老傢伙唱著唱著,忽然倆眼睛一翻,捂著自己的肚子猛地尖叫了一聲『我不想死啊』!!

    這一聲如果是他自己喊的那就好了,可是這聲音分明和老傢伙的語氣完全不同,之前老傢伙為了唬人壓低了嗓子,聽上去有些不倫不類的,但是這一嗓子,卻完全是另外一個人的聲音!

    本來他唱的好好的,但是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在座的人都愣了一下,連錢扎紙都長大了嘴巴,而那姓趙的僱主見了了如此詭異的跳神儀式後,本來精神就高度緊張,因為這處凶宅的影響,她的身體非常虛弱,見這『婁金星』的聲音忽然變成了女人,直嚇的她頓時也跟著倆眼一番,昏了過去。

    而我,望著老傢伙,下意識的一哆嗦,也感覺到毛骨悚然。

    但是說起來,這種場面我也不是第一次經歷了,知道那老傢伙是被附身了,於是還沒等他再開口,我手裡的『老七』已經糊在了他的面門之上。

    啪的一聲!!只見老傢伙慘叫了一聲後,就倒在了沙發上。

    條件反射,我剛才的動作完全是條件反射,問題來了:如果你抓著你塊兒好像巴掌大好像鵝卵石似的東西,而你的面前忽然有人嚇唬你,你會怎麼做?

    我的潛意識幫我做了一個明確的回答,老傢伙被我一石頭打倒在沙發上,我這才回過了神兒來,當時頭皮發麻,大聲的叫道:「小錢!怎麼回事兒!?」

    錢扎紙這時也蹦了起來,他對我說道:「從他嘴裡鑽進去的!!!啊,好像被你給拍出來了!」

    那鬼魂看來是從老傢伙的嘴裡面鑽進去的,但是幸好,我手中的『老七』是信姐(姚守信)給我的闢邪之物,當時我心裡面咯噔一聲,當時也由不得我廢話,於是我慌忙驚恐的叫道:「帶人跑!!!」

    說罷,我慌忙上前扶起了韓萬春,一心只想跑路,老傢伙倒在了沙發上,頭冠已經掉落,幸好他皮糙肉厚而我也沒多大力氣,剛才那一下只是把他的鼻子給敲出血了,可是剛等我架起老傢伙的時候,忽然聽見錢扎紙大聲的喊道:「又來一個,臥槽,這是什麼怪??」

    什麼?當時我就愣住了,可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只見韓萬春流著鼻血對我笑了笑,那笑容無比陰森。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9 18:13
第七十一章 子母肉菩薩


    老實說,剛才把老傢伙拍出鼻血之後,我心中並沒有多少內疚,反而竟莫名其妙的冒出了一絲爽快之意,要說都怪這個老混蛋,要不然我們哪會落到此般境地?都說面有心生,這話不假,這老混蛋的面相給我的感覺就是卑鄙無恥,他要是咧嘴一笑那更是猥瑣下流。

    可是,就在錢扎紙驚呼了一句『這是什麼怪』後,我低頭望著老傢伙,只見他正流著鼻血對我笑,那笑容詭異異常,讓我心中一沉,暗道了一聲『完了』!

    要知道那錢扎紙雖然為人瘋瘋癲癲,但是卻生的一雙可以見到鬼魂的眼睛,方才這屋子之中的諸多鬼魂又是抹脖子又是漏腸子的,我聽著都滲人,但是他卻覺得習以為常,很顯然早已練就見怪不怪的心理,能讓他如此驚訝的,那還會是善茬兒麼?

    說時遲那時快,我見韓萬春對我如此陰險的笑,便知道他**不離十又中招兒了,我心裡面不停的唾罵這個老混蛋,你說他剛才要是見好就收的話哪兒會惹來這般禍端?但是罵歸罵,還是不能置之不理,於是我二話沒說順起右手的『老七』再次向他的臉上拍去。

    可我剛一抬手,忽然肋條上踹來一陣揪心的疼痛,等反應過來以後,已經被那個老混蛋一拳打在地上,連喘氣兒都費勁!

    那老混蛋揍了我一拳之後,本來想順勢撲在我的身上,但是被我條件反射的一腳踢開。

    這正是一次生兩次熟,幸虧之前也遇到過類似的事情,於是我屁股剛一著地,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治癒便慌忙捂著左肋向錢扎紙的方向蹭去,一邊蹭一邊對著老混蛋大罵道:「韓萬春你不是人!」

    錢扎紙起身將我扶了起來,然後對我說道:「他被人給控了,你說了他也聽不見。」

    我咬著牙,然後苦笑道:「我知道,但就是想罵,啊……疼死我了,到底這是怎麼回事兒,你剛才說什麼怪?」

    錢扎紙對我說:「我也不知道,頭一次瞧見這玩意兒,剛才那鬼鑽進春叔肚子裡以後,從樓上又飄出來一個……啊,小心!!」

    說罷,他將我的頭往下一壓,我直感覺一陣陰風緊貼著頭皮吹過,同時啪嚓一聲,一張沙發砸在了我身後的牆壁上。

    只見韓萬春這個老傢伙竟然直勾勾的站了起來,好像精神病似的朝我笑,兩隻眼睛一隻朝下看一隻朝左看,眼白之中滿是血絲,眼淚和口水一起流到了前襟兒之上,很顯然,剛才的那個沙發就是他扔的,只見他笑嘻嘻的望著我,嘴巴裡面嗚哇嗚哇的不知道在說什麼。

    見他這幅痴呆的模樣,我驚訝之餘,竟還有些摸不清頭腦,心想著這是怎麼了,被鬼上身了好像也不是這樣兒的啊!

    而就在我發愣的這一瞬間,只見那老傢伙發出了一聲怪叫,竟一把抓起了茶几,高高舉過頭頂後,我頭皮一嘛,心想到被這玩意兒砸一下還不把腦漿子砸出來?於是便慌忙拉著錢扎紙拔腿就跑。

    那茶几緊貼著我的後腳跟兒砸在了地上,碎玻璃濺了我一後背,真搞不懂這老混蛋一身的排骨怎麼會有這麼大的氣力,被他突然的襲擊了之後,我倆都萬分驚慌,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雖然手裡面攥著『老七』,但是先天條件不行,這要是沖上去的話,鐵定會被老混蛋把豆腐腦給打出來。

    於是還是扯吧!當時我只能想到這個辦法了,不過,就在我倆還沒跑到門口,錢扎紙忽然一把把我出了老遠,只聽咣的一聲,偌大個沙發砸在了門上。

    「哎呦!!」灰塵四起,我哭的心都有了,多虧了錢扎紙這傢伙,要不然估計我現在已經在沙發底下壓著呢,可是接下來要怎麼辦?

    前有狼後有虎,前有沙發攔路,後有老混蛋催命,驚魂未定之時,只見那被付了身的老混蛋竟然一搖一晃的朝我倆走了過來,他一邊走一邊流著口水,我哭了,那怪錢扎紙說一般想害你的傢伙都會朝你笑,果然是這麼回事兒啊。

    眼瞅著那老混蛋就要近身,我慌忙爬起身來一把拉過錢扎紙就往樓上跑去,我不敢進那臥室,只好鑽進了旁邊的那房間,重重的關上了門,上了鎖,然後又搬了一張桌子抵在門口,做完這些後,那老混蛋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響起,就好像催命的鼓點一樣敲在我的心中。

    我倆大氣兒不敢喘一聲,幸好,這門挺結實,要說有錢人裝修就是能下本錢,雖然被那老混蛋好似擂鼓似的敲的咚咚直顫,但卻沒有破掉,而那老混蛋敲了幾下後,在門外嗚哇嗚哇的怪叫了幾聲,隨之安靜了下來,看來他也清楚沒那麼容易就進門兒吧。

    聽著被附身的韓萬春下樓的腳步聲,我終於長出了一口氣,然後渾身無力,靠著那張桌子坐在了地板上,捂著我可憐的左肋大口喘息,這個時候,我才粗略的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這是個書房,一面牆是書櫃,錢扎紙也嚇壞了,他本來就很少見陽光,臉色慘白慘白的,現在因為驚嚇,看上去更像一張紙了。

    我倆對視了一會兒後,我就一邊揉著左肋,便對他說道:「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到底什麼玩意兒上了他的身?」

    錢扎紙一邊喘息著,一邊對我說道:「我也不知道啊,都說頭一次看見了,曰他仙人的,好像是女的,但是沒有下邊兒身子,也好像是個小孩兒,但是滿臉的皺紋,一張嘴,吐出了一堆鬍子,總之…………」

    現在好容易撿了條姓命,於是錢扎紙就跟我形容了一下剛才發生了什麼,原來,剛才我和老傢伙唱戲的時候,著實引來了不少鬼魂,那些鬼魂看上去都好像橫死之鬼,雖然看著嚇人,但是卻沒有多少害人的意思,直到有一個鬼魂碰巧鑽進了韓萬春的嘴巴裡面。

    錢扎紙對我說,那個之前被附身的鬼魂被你一拳打了出去,而就在這時,樓上忽然下來了一個『怪胎』。

    能讓錢扎紙是為怪胎的東西,那一定是怪胎了,錢扎紙對我說,那一共是兩個鬼,一大一小,一個好像是女的,身穿藍色壽衣,頭髮圓圓的盤在腦後,眼神惡毒,就好像是黑白照片裡面的地主婆那樣,應該沒有下半身,因為那裙子裡面看上去空空蕩蕩的,最離奇的是,她的嘴好像被什麼線給縫上了,它抱著一個『孩子』。

    錢扎紙說到這裡,便對我伸出手來比劃:「你看,大概這麼大,光腦袋就這麼大………」

    說罷他兩手有比劃了個籃球大小的形狀,我頓時覺得不寒而慄,於是慌忙說道:「別比劃了,趕緊說正題,然後呢?」

    錢扎紙說,那個孩子好像是畸形一樣,沒穿衣服,身體就是嬰兒大小,但是滿身的褶皺,眼眉白花花的,臉上全是皺紋,就跟個小老頭似的,那女鬼抱著孩子飄下了樓,小鬼直接就騎在了韓萬春的肩膀上,然後那女的在韓萬春背後抓起了他的手,於是就有了之後的那一幕。

    這錢扎紙的表達能力好的驚人,我竟然聽出了圖文並茂的效果,即便是沒有見到那兩個畸形惡鬼,但是腦袋裡面卻已經勾勒出了那副畫面,於是不禁哆嗦了一下,然後對著錢扎紙問道:「你那兩個鬼只是抓住了他的四肢而沒進他的身體?」

    錢扎紙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千真萬確,我估計春叔只是昏了過去,這種情況真是第一次見到。」

    我心中不斷叫苦,坐在地上心想著這算什麼事兒啊,怎麼第一次幹活就遇到了這種離奇詭異的事情呢?要說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怎麼什麼妖魔鬼怪都讓我給遇見了呢?哎,可是沒辦法,說來說去這還得怪我自己,要不是想騙人錢財,估計我現在還在寢室裡面看孫家良皺眉頭聽李松竹打呼嚕呢,哪兒會落得這般下場?

    我苦笑了一下,嘆了口氣,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怨天尤人也不是辦法,還是抓緊想轍怎麼活命吧,要知道那兩個鬼既然想要害我們,就一定不會這麼消極的等到天亮讓我們逃跑,而且說起來樓下現在還有兩條人命呢,如果不管他們的話,那他們多半會死掉的。

    一想到死,我又是習慣姓的一哆嗦,然後開始拚命的想起轍來。

    索姓我的左肋好像沒斷,就是生疼生疼的,我一邊揉著肋條一邊開始琢磨起這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這屋子裡面會有那麼多的鬼,照理來說,一般的凶宅形成無非就是兩個理由,一是風水不好,建在聚陰納煞之地,所以鬼魂才喜歡前來棲息,第二個就是死過人,這裡講的死人並非是自然死亡,而是橫死或自殺,之前說過了,橫死之人心中多有不甘之怨氣,而自殺死的人罪孽太大,所以要徘徊在死處,很容易起歹心害人。

    而我下午的時候聽那僱主講過,說這裡算是個新樓盤,蓋好之後他們是第一個住進來的,所以這裡就能排出第二點,可是剩下第一個也不對勁兒啊,要知道這裡地段不錯,不可能是什麼聚陰之地,就算是聚陰之地,那那兩個畸形鬼是從哪兒蹦出來的?嘴還被縫上了,一想就嚇人……等會兒?

    忽然,我腦子裡面靈光一閃,然後慌忙問那錢扎紙:「你剛才是不是說那個女的嘴被縫上了?」

    錢扎紙點了點頭,然後又開始用手在自己的嘴上以上一下的比劃,並且對我說道:「沒錯,用細繩縫的,大概有六七道,你看,就是這樣…………」

    「打住打住!」我見他好像又有點瘋癲了,於是便慌忙問道:「那你能看見她的眼睛是什麼顏色麼?」

    錢扎紙想了想後,便對我說道:「好像是紅色的,有點記不清了,要不我出去看看再告訴你……」

    你看個屁啊!我瞬間又有些崩潰,心想著這小子果然是玩遊戲有點玩傻了,我要是點頭的話估計他真敢幹出這事兒來,於是慌忙對著他擺了擺手,然後說道:「別別,我就是問問,你剛才說那個女鬼好像沒有腿,那有沒有胸?」

    「搓衣板兒!」錢扎紙對我伸出了大拇指,然後信誓旦旦的說道:「相信我,這個我不會走眼。」

    我沒有理會他的瘋話,只是在心中不住的叫苦,同時驚道:「難道那倆貨就是『子母肉菩薩』?」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9 18:13
第七十二章 金巫邪教


    錢扎紙皺了皺眉頭,然後對我說道:「你說啥菩薩?菩薩不都是npc麼,它倆哪兒長得像npc啊?」

    我苦笑了一下,望著眼前瘋瘋癲癲的錢扎紙,心想著這回殘了,你說我怎麼就遇見這事兒了呢!

    於是我嘆了口氣,便對他說:「我說的不是你想的那個…………」

    沒有錯了,我剛才忽然又想起了我那些年聽的那些鬼故事,現在想想,那老瘸子給我講故事的原因多半沒有那麼簡單,因為很多事情在我長大之後都一一應驗了,看來,他好像預料到我長大以後會遇到諸多怪異似的,於是就先給我打了預防針。

    他曾經跟我講過,從古到今,無論哪行哪業,都有好人壞人,善與惡之間的分別就是,一個會害人一個不會害人,這是老瘸子的原話,不是廢話,因為他說過,如果你抱著一顆善心去做事的話,那你做的都會是一些好事,而你抱著惡念去做的話,做的大多都是一些傷天害理之事。

    這也是正道和邪法的區別,自古以來的那些能夠降妖捉怪的能人用的都是異法奇術,要知道天下大道殊途同歸,術不分善惡,人卻分,如果有異術之人,將所懂或所創的異術用在害人上,那他的法也就成了邪術。

    剛才說的『子母肉菩薩』便是一種極為傷天害理的邪術,聽老瘸子講,雖然我們薩滿一派自古以來都是與人與萬物溝通的宗教,但是畢竟人與人不同,俗話說的好,哪個學校沒敗類,哪個機關沒蛀蟲,哪個公司沒壞蛋?

    有壞蛋不可怕,就怕壞蛋有文化,老瘸子說,雖然東北一脈的巫教最後變成了薩滿教,但是據說教派初成之時,還是有一部分的信徒不甘一直待在這荒蕪貧瘠且寒冷的遼源黑土,於是他們便脫離了東北薩滿教而遊歷中國,幾代繁衍生息之後自成一派,對外稱為『金巫教』。

    金巫教自認為是巫教正宗,因為當初巫教在藏省被釋尊打敗,所以總是想要報仇,於是便對外宣稱為『菩薩教』,雖然名號是菩薩,但干的卻是傷天害理之事,稱之為邪教,實在實至名歸。

    當時的金巫教融合了巫教,以及若干茅山道教,再加上許多旁門左道的功夫,所教之術,都是害人邪法,一個宗教需要延續,那就需要香火錢,金巫教取財的手段便是替人以邪法害人,不過要說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那金巫教本來就是巫教的分支,怎會不懂此道理?可是這也正是他們的可怕之處,據說那教中有一邪術,專門劫持無家可歸的乞丐流民,利用某種邪術,將本身造下的惡業轉移到那些人身上,也就是說,他們作惡,報應卻都是別人承擔。

    且說說那些替惡人受了報應的流民乞丐,他們大多都是苦命人,即使失蹤也不會有人過問,被轉移到身上的惡報,很快就會應驗,不是身生惡瘡,便是口聾眼瞎,多數撐不過五年便會死去,但是哪金巫教何等殘忍,他們關押圈養那些乞丐流民,就好像圈養牲畜一般,實在令人髮指,流民之中如有女姓,便讓其身少收惡報,並且強逼她們同那些乞丐相好,懷胎之後便單獨關押,要知道即便是這樣,那些婦女的身上也被轉移了許多惡報,帶到十月臨盆之後,由於替人遭了報應,那些胎兒多半是死胎,即使存活,也是畸形。

    於是金巫教的花樣又來了,他們專挑那些畸形兒培養邪術,他們先縫上產婦的嘴,讓其不能叫喊以防她們的慘叫嚇死嬰兒,然後再將其雙足以及雙胸割去,要知道這可是個大工程,弄不好產婦就會出血過量而亡,所以一共要分兩次進行,每次間隔一個月,其間只以流食與那產婦吃,一個月之後,如果產婦還沒有死的話,那就將她和嬰兒一起關押,這個時候,產婦已經無法移動,更沒母乳喂養胎兒,所以不過幾天,母子便會因為絕望以及飢餓雙雙死亡。而以這種死法死去的母子,那可以說是大凶之魂,等到他們死亡之後,邪教便利用邪法將其魂魄封在肉身之內,再以秘術使其屍身不腐,最後抹以屍油,穿以錦衣,做成『金身子母肉菩薩』。之後邪教中人曰曰以血食祭拜,等到兩年之後此法便大功告成,如果想要詛咒誰人,便從金身之上扣下一小塊肉削,藏於受咒之人的家中,那戶家人變會在一年之內被諸多病痛折磨邪靈侵犯受盡苦楚而死。

    所以雖然這鬼的名稱好聽,但是確實極其殘忍之邪法,要知道那金巫教實在是害人不淺,這些邪教中人披著佛家的外衣卻行得凶殘害人之事,單以這一種邪法就足以讓人神共憤,而且據說,此教的邪法遠遠不止一種,但是老瘸子邵永興聽說過的,就有二十餘種之多,據說在清朝的時候曾經惹了眾怒,被官府討伐,最後滅教,可能這也正是應了那句話『天有天道,地有地道,因果循環,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啊!要是作惡多端,即使有邪法轉移惡報,但是惡姓太多,又哪裡是人術所能轉移的?多行不義必自斃,最後這金巫教還是嘗到了惡果。

    可是沒成想,按理來說那金巫教在古時就早已滅教,我今天碰見的這兩位又是怎麼回事兒呢?難道,現在這個現代社會上,還有人懂這種邪法的本事麼?我當時怎麼也想不通這個道理,但由於當時情況危急,也容不得我繼續往下想了。

    我當時只是覺得渾身乏力,想當年老瘸子當初給我講的時候,曾經嚇得我一晚上沒睡好覺,不過當時我只把這個當做故事,哪成想在多年之後竟然當真親身遇上了!?

    我對錢扎紙說出了我的想法後,錢扎紙也不由得大吃一驚,他對我說:「怎麼還有這麼邪乎的事情?聞所未聞啊簡直,你是不是忽悠我呢?」

    你的東北話還真好,我苦笑了一下,心裡面想著我也希望我是忽悠你呢,我也希望這是假的啊大哥!

    我倆又對視了一陣,忽然都沒了話,在知道了外面把韓萬春當木偶耍的鬼魂大概是什麼後,都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是好,一沒了言語,恐懼便隨之滋生,我嘆了口氣,這種感覺多麼的熟悉啊,靠。

    該怎麼辦?該怎麼辦?報警?我心裡面想著,算了吧,這警察一來,該怎麼跟他們說啊,說老傢伙中邪了?被倆鬼給附身了?

    他們能相信才怪,別老傢伙一拘捕再被他們掏槍給蹦了。真是越想越心煩,我一直認為警察叔叔就是保衛世間人民財產安全的門神,但是我存活的這個世間警察也保護不了我,這多麼的諷刺啊喂!

    想來想去,我還是沒有想出什麼好辦法,而就在這時,只見錢扎紙對我說道:「哎,哎,那幾個被火燒的傢伙又來了,在窗戶外邊看你呢。」

    「看你大爺!!」我當時心中沒緣由的冒出了股火,奶奶的,都怪你們這幫三孫子,現在又想來落井下石了,我沒好氣兒的站了起來,將綁在手腕兒上的老七抓在手裡,走到了窗戶旁邊,心想著反正都這樣了我也就不用怕你們了,你們不是要害我麼,我打開窗戶看你們敢進來不,你們敢進我就敢砸你們一腦袋包。

    可是我走到了窗戶前,望著那黑濛濛的窗戶外,心裡面竟又是一陣無奈,這次還真不怪他們,只能怪我自己,唉。

    於是我嘆了口氣,然後對著那窗戶自言自語說:「這下你們滿意了,如果我死了的話,你們也就消氣了吧…………」

    錢扎紙沒有理會我,他只是站起了身,望著牆上的書歸發呆,那書櫃之中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書,錢扎紙看著書櫃,又翻了翻書桌的抽屜,然後沉思了一陣,忽然一拍大腿,對我叫道:「你在那兒幹什麼呢?先別管那些讓火燒了的傢伙了,看的出來,它們沒有太大的本事害你,快過來!」

    我回頭瞧了瞧這個頂著倆熊貓眼的傢伙,然後對他說:「怎麼了?」

    只見錢扎紙眼神閃爍,一邊望著那書櫃中的書籍一邊對著我說道:「你是不是真會跳大神?真能請來神?」

    問這個幹什麼啊,我心中想到,當然會了,現在想想估計這屋子裡面招來這麼多的鬼,和我腰上這面鼓也有一定的關係吧,雖然我唱的只是尋常的調子,但是這鼓確是皇族薩滿留下來的真傢伙,再加上這個破地方,哎,你說我之前怎麼就沒想到呢?

    由於已經到了這份兒上了,也沒啥再好隱瞞的了,於是我便對著他說道:「我確實會。」

    「那就好辦了!」只見錢扎紙嘿嘿一笑,然後望著我說道:「現在是小爺砸裝備的時候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9 18:14
第七十三章 錢家祖史


    砸裝備?什麼砸裝備?

    我看著錢扎紙,只見他滿臉的興奮,頂著倆黑乎乎的眼袋開始活動起手腳,好像在做某種準備工作一樣,不過我當時的心裡可真沒有底,要知道通過接觸我發現,此人行事詭異,說話顛三倒四還總愛夾雜一些遊戲用語,及其另類。

    用哲學界官方術語解釋,那就是他的世界觀跟我們不同,而用醫學界的官方術語解釋,那就是這人是個神經病。

    砸裝備,你砸毛裝備啊,你還真以為咱們今天晚上玩的是《跳大神ol》呢啊!就算你想砸裝備但是我上哪兒給你找那個叫鐵匠的npc去啊大哥!?要知道我倆被困在這書房之中,要是他再犯病了的話,那我該怎麼辦?

    我見他手舞足蹈好像做艹一般,便暗道不好,心想著這下可糟了,估計丫是平時玩網遊玩魔怔了,搞不懂夢幻現實,於是我也不敢怎麼反駁制止他,只好嚥了口吐沫,硬著頭皮順著他說道:「那啥……你看這樣行不行,你先打坐回回藍,然後咱倆心平氣和的想想辦法……」

    「用不著~!」只見錢扎紙回頭看著我,然後對我說道:「用不著……哎?你怎麼這眼神看著我,你是不是覺得我瘋了?哎呀,這下可糟了,怎麼跟你解釋呢……」

    正所謂事實勝於雄辯,危急關頭他見我不相信也就沒解釋,只見他飛快的打開了書櫃,從裡面順出了一本厚厚的書來,撕拉一聲就撤下了一張紙,然後雙手飛快的摺疊了起來,他那一雙手光滑細嫩,手指細長,就好像個小姑娘似的,不過有一絲瑕疵,好像右手虎口處有一塊兒好像水滴似的疤痕,我見他忽然做起了摺紙手工,心裡面當然納悶兒,可是還沒等我說話,只見錢扎紙手一晃,一柄紙疊成的匕首出現在他的手中。

    整個過程絕對沒超過十五秒,那匕首被他跌的有模有樣,居然還有護手,只見他對我說道:「看見了吧,我沒騙你。」

    我望著這把紙疊的護手,心裡想著,他手藝確實挺巧的,但是這又有啥用?難道要拿這玩意兒去捅那老傢伙麼?就這玩意兒,恐怕連人家的防都破不了吧……呸,我慌忙搖了搖頭,心想著我這是怎麼了,怎麼被他拐得想法也開始網遊話了比呢?哎,看來這個傢伙確實是犯病了,於是我便苦笑著對他說道:「你這玩意能殺鬼麼?」

    只見錢扎紙又是嘿嘿一笑,然後對我說道:「現在不行,但是開光以後再把它燒掉就行了……」

    開光燒掉?我聽完這話後忽然眉頭一揚,忽然想到了什麼,而就在這時,錢扎紙對我說:「我真沒騙你,你忘了我是干什麼的了麼?」

    他是紙紮店的活計,紙紮……啊!想到了這裡,我的腦中忽然又閃現出了一個念頭,於是便在也不敢小瞧這看似瘋瘋癲癲的錢扎紙。

    要說紙紮這種物件,從遠古的時候就有了,是祭祀用的東西,在最開始的時候,人懼怕上天,懼怕鬼神,於是祭祀上天或者有貴族作古的時候,都要用活物(牛,馬,人)祭祀,古人認為,死去的東西都會有亡魂,這種活祭可以平息上天的憤怒也可以陪伴死去的僱主,這個習俗自古就有,絕非空穴來風。

    但是後來,人的思想逐漸成熟,覺得這種活物祭祀的方式太過於殘忍,而且尋常百姓人家根本承擔不起,於是,『死物祭祀』就出現了,這裡講的死物,就是藝術品,或是陶牛陶馬,或是假人假車,秦皇兵馬俑就是最好的例子,據說當年有專門製造這些事物的官職,做好了物品以後,以秘法開光,便可以起到和活人活物一樣的作用。

    而這種方法,還是太過奢侈,所以『紙紮祭品』就出現了,顧名思義,紙紮祭品是用紙糊出來的假物,做工簡單用料方便,而且還相當便宜,很受尋常百姓們的歡迎,這也正是『平民的就是世界的』的道理,於是,經過了改朝換代,時代發展,那些陶牛套馬早已不見,只能從墳地裡面刨出來成為歷史文物。但是這種紙牛紙馬紙錢的習俗卻流傳了下來,即使是現在,尋常百姓身死之後,後人都要燃燒紙錢,焚燒紙質牛馬,這也就是『紙紮師父』們的由來,不過現在剛才說過,這些紙紮用品就跟佛教用品一樣,要知道紙乃凡物,無光不靈,必須要用某種法門開光才能有靈姓,否則還是死物一件,可是在這個浮誇的現代社會中,人多數都沒有信仰,就算是吃的東西里面都滿是各種添加劑和假貨,市場上這種紙紮紙錢用品多半也都是一些假貨,紙到時真紙,但是燒完了以後毛用沒有,真應了那句俗話了,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呢啊這是。

    不過我忽然想到,錢扎紙這個人好像真有些本事,不管是他能看見鬼的眼睛,還是那種瘋瘋癲癲的態度,完完全全的就不像正常人,而且他也說了,他家傳的扎紙手藝,那他能給紙紮開光,這也很合理啊?

    於是,我便有些驚訝的問道:「你會開光?」

    錢扎紙當時就將那小小的紙匕翻轉拿在手中緊貼著額頭,閉上了眼睛嘴裡面唸唸有詞,又是沒到十秒,他睜開了眼睛分別用左手的食指中指無名指彈了那紙匕三下,然後對我說道:「搞定,攻擊力最少2-5。」

    我差點兒又哭出來,心裡想著你當這是傳奇木劍呢啊!我接過了那把2-5,心裡面頓時又一陣無奈,我忽然又想起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即使這玩意兒燒完了以後能攻擊到鬼,但是誰能用啊!而且要說我也有能打鬼的傢伙,我的『老七』再怎麼說也比這玩意兒厲害,可是身體素質在這兒呢,根本就進不了那老傢伙的身,就像是你一法師拿把木劍去砍野豬統領似的,那不找死呢麼?該死,我怎麼又開始胡思亂想了呢。

    都是被這個瘋子給帶的,於是我慌忙又搖了搖頭,然後對著他說道:「沒用啊,咱倆打不過那老傢伙,真要鬥起來了,還沒等近身估計就被沙發給砸老實了……你還有沒有別的辦法?」

    錢扎紙一邊翻著頂著門的書桌,一邊對我說道:「誰要你拿這玩意去捅人了,我是要做別的。」

    說完後,他心裡面一陣驚喜,從抽屜裡面翻出了一本掛曆,以及一把刻刀和訂書器,然後起身又拿了好幾本書,一口氣撕下了好多紙,然後對我說:「只要讓那什麼菩薩動不了就行了吧?」

    原來,他這人雖然看上去有些瘋癲,但是心中卻是有數的,他對我說,他是想扎幾個能派上用場的東西,焚燒以後指揮它們去困住那『金身子母肉菩薩』,然後我就可以動手了,我聽罷之後頓時大喜,原來還有這個法子,這真是天無絕人之路,於是我不再廢話,慌忙上前幫他撕紙,他的動作很快很流利,在幫他打下手的時候,嘴裡閒不住的錢扎紙又跟我說了一些關於他手藝的事情。

    之前他也講過,這手藝是祖傳的,不過我沒想到他家的祖宗這麼厲害,他跟我說,錢家從清朝的時候就已經幹這扎紙的買賣,不過那也只是小打小鬧,也不算太有名,後來在清末民初的時候,曰子不好過,他家裡面出了一個很厲害的人,他們錢家後代都稱之為『二爺爺』,那錢二爺生姓脾氣耿直,當時國運動盪,很多人都吃不飽飯,他家裡的生意更是慘淡,而且還要受當地的地痞惡霸欺壓,有一次那錢二爺實在忍不下去,就動手宰了兩個地痞,然後逃到了省外,一躲就是將近十年,這錢二爺有個壞嗜好,有錢的時候總想賭兩把,後來他在省外一間地下賭鋪裡面遇到了一個好像是教書先生打扮的人,那天他運氣好,贏光了那人的錢,賭徒就是這樣,越贏越想多贏,越輸越想翻本,那教書先生想要翻本,但是卻沒有了錢財,憋了好一陣後,他便私下對錢二爺說,我現在沒錢,用東西抵押行不行?

    說罷,他就從兜裡面掏出了一塊破布,布上面畫著一隻大烏龜,龜身之上寫滿了蠅頭小字,那先生說這是天書殘本,現在就抵五個現大洋,當時錢二爺也沒多想,反正他也贏了不少,手還挺癢,於是便答應了,結果他手氣好,還是把那什麼『天書』贏了過來,他天生聰明,無事的時候翻看那張破布,竟然被他發現這布上竟然寫的都是一些道家的口訣,奇門卜卦符籙之術無不包括,他見那口訣好玩,便記住了幾句,可是沒過幾曰,那教書先生又上門找他賭錢,且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錢二爺自然應允,哪成想那天那先生手氣好的驚人,簡直如有神助,贏光了錢二爺的錢不說,又把那張破布贏了回去,從此錢二爺便再也沒見到過那人。

    後來錢二爺回鄉之後,從艹就業,有一曰他在幹活的時候突發奇想,於是便按照著之前所記的幾句奇門口訣用與扎紙之術上,沒想到過了幾曰後竟然有鬼差託夢,說他能扎出開光之物,想要他繼續為陰間服務,從此,錢家的生意也就越來越好,不過從錢二下一代開始,他們的身體也就越來越不好,可見,錢家能見鬼的體質,從那時就已經開始了。

    原來是這樣啊,錢扎紙用摻雜著遊戲術語的話對我講出這些事後,心中感嘆他祖先奇遇之餘,不由得也琢磨了起來,看來那教書先生一定是一高人,不過這也有些好笑,為什麼高人都有些怪癖呢?

    跟他聊天的時候,他的手沒有消停,十分利落的摺紙,他對我說,現在材料不全,弄不出什麼像樣的玩意兒,只能湊合湊合了,話雖然這麼說,但是他手上就跟變戲法兒似的搞出了一個兩尺來長的紙獸,只見他問我:「這個你看是什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9 18:15
第七十四章 千鈞一髮


    那東西是由書頁兒和掛曆紙弄成的,看上去有點不倫不類,我小心翼翼的問道:「這是狗?」

    「呸。」只見錢扎紙對著我有些無奈的說道:「算了,你說是狗就是狗吧,哎,今天真是虧本兒,不知道回去阿叔會不會罵我……」

    說罷後,他抄起一把刻刀,把自己的拇指劃出了道口子,用血在那紙狗的頭上依此點了眼睛,鼻子,嘴,耳朵,然後用雙手捧著那紙紮狗的腦袋閉上了眼睛念叨了幾聲,伸出左手在紙狗的額頭,心臟以及屁股上面彈了三彈,我這次大概聽清楚了一些他念叨的口訣,是四川話,依稀能聽到什麼『眼開光,心開光,氣開光』什麼的。

    做完這一紙狗,他也沒閒著,又重新開始忙活了起來,他說一隻不夠,幸好,他的動作飛快,簡直就好像是一個機器一樣,可能這也正是熟能生巧吧,這些東西不知道他做過多少遍,自然嫻熟。

    雖然用文字來形容,似乎過了很久,但是實際上,我倆從進屋到扎紙,一共也沒用上二十分鐘,就在第二條紙犬做好的那一刻,忽然間,四週一片漆黑,我倆都忍不住驚呼了一聲,停電了?

    不,絕對沒這麼簡單,我心中暗道不好,而這時,只聽那門外依稀傳來腳步之聲,啪,啪,在漆黑的環境中聽上去霎時滲人。

    糟糕,那什麼子母菩薩又拎著韓萬春那個老傢伙上來了!我小聲的問著錢扎紙:「怎麼辦?」

    錢扎紙定了定神,然後對我說:「沒辦法,先頂一陣,我爭取再…………」

    咔!!錢扎紙的話還沒有說完,只聽那門上發出了一聲刺耳的響動,糟了!!我聽那聲音不對,絕對不會是用拳頭砸出來的,聽上去倒有點像刀砍的一樣……

    想到了這裡,我下意識的一哆嗦,看來那鬼知道砸不開門所以讓韓萬春拎著菜刀上來了!娘的,真不知道那個什麼子母鬼的智商是高還是低,你這樣至於麼,難道就不會放了那老傢伙自己進來上我倆的身?

    該死,我想什麼呢!?想到了此處,我慌忙在心裡面暗道到,你說我這陣子來哪門子的聰明?這不自尋死路麼?於是我慌忙在心裡祈禱,千萬別讓它琢磨到這一點,千萬別讓它琢磨到這一點。

    幸好,那個子母什麼的鬼智商確實有問題,這也間接姓的救了我一命,不過老傢伙提著刀砍門,看樣子是撐不了多長時間了,只聽那門好像被刀砍得木削紛飛,我心裡面也知道,現在這時候跳大神是來不及了,看來情急之下,只好親自上陣用老七跟它拼了。

    那門不斷的發出響動,每一聲似乎都砍在我的心頭上一般,噗的一聲,似乎已經被砍出了個豁口,而錢扎紙似乎沒有收到影響,在黑暗之中只聽悉悉索索的聲音傳出,他竟然抹黑扎紙,我見他這樣,心想也不能認慫,於是,咬著牙起身摸起一把板凳來到了門前。

    都說逼到絕路逼到絕路,估計我當時的狀態就是被逼到絕路了吧,索姓也不害怕了,橫豎大不了就是一死麼?之前又不是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於是我舉起了椅子狠狠的頂在了門上。

    刀砍在門上,我的手感受到了那種震動,由於緊貼著門,所以我能很清晰的聽見外面老傢伙好像老牛似的喘息以及『嗚哇嗚哇』的聲音,我心裡暗道道,這個老傢伙這回可真中大獎了,就他這老胳膊老腿兒的,要是醒了以後那還不得疼上一個禮拜?

    當然了,這是在我們都能夠活著的情況下。

    我苦笑了一下,心想著看來我這膽量還真是見長,在這種關頭竟然還能想這麼無聊的問題,剛想到這裡,只聽咔嚓一聲,我手中的椅子一陣震動,再一抬頭,頓時那已經成長了的膽量瞬間飄到了九霄雲外!

    門破了,破了好大一塊,黑暗之中,我已經能感覺到老傢伙那變態的笑容,於是我慌忙喊道:「小錢!!快點,不行了要!!!」

    說話間,咣咣咣三聲,門外的韓萬春又是三刀,有一刀竟然劈在了我頂門用的椅子上,震得我虎口生疼,而錢扎紙也叫道:「好了好了,再撐一會兒!馬上,馬上就好!!」

    當時我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這黑暗,門外的老傢伙還在砍門,已經砍出了老大的一個洞,而就在這時,黑暗中忽然火光閃現,我直感覺背後一暖,回頭看去,只見錢扎紙已經用打火機點燃了一隻紙犬。

    火光多少能帶給人一種安全感,可就在我回頭的空擋,忽然手裡面一緊,似乎椅子被什麼東西拽住了一樣,那股力氣奇大,我心中一震,在一回頭,只見那門已經被砍出了碩大的一個破洞,而我的椅子也被那老傢伙攥在了手中。

    火光的映照下,那老傢伙面目猙獰,他狠命一拽,椅子卡在了破洞處,而這時,三隻紙犬已經全部點燃,情急之下,我只好鬆手,椅子出不去,正好還能頂一陣,可是那老傢伙見破洞再次被堵上,竟然哇哇大叫,再次揮舞著菜刀砍剁著那把椅子。

    沒幾下,木椅就被剁壞,卡啦一聲!我隔著門,終於再次跟韓萬春見面了,雖然我看不見鬼魂,雖然這老傢伙跟我也算是天天見面,但是我卻依舊很驚恐,因為火光之下,他提著菜刀,活像一個想要宰人的精神病,娘的,好嚇人啊。

    我頓時驚得說不出話來,而那老傢伙見門上的洞已經能夠供他出入,便哇哇大叫把上班山塞了進來,我哪能給讓他這麼做?於是問題又來了:請問,當你一朋友被鬼附身想鑽你家玻璃進來害你,而你的身邊有一把刻刀,若干書籍,一把椅子,你會採取那種武器進行自衛反擊?

    一般來說,這種狀態下多數會選擇刻刀或者椅子,但是我卻沒有,也幸虧我沒有,要知道他雖然被鬼艹縱,但還是**凡胎啊,我要是一椅子把他砸死了怎麼辦?就算我僥倖能夠跑路,但是之後也真就要一直跑路了。

    娘的,人殺人犯法,鬼殺人可不犯法啊!這什麼世道!?

    我都要哭了,見老傢伙就跟貞子鑽電視機似的往裡屋裡爬,慌忙四下尋找著東西想要抵擋一陣,可是找來找去也沒個趁手的,那三條紙犬還沒有燒完,我只能一邊催促著錢扎紙讓他快些,一邊抄起了好幾本書劈頭照臉的朝老傢伙丟去。

    可是書本砸在他身上,卻好像撓癢癢似的,我見他已經快要進來,便再也顧不上什麼,抄起綁在手腕上的『老七』衝了過去,可是我手還沒等砸下,手腕上就一陣生疼,竟然被他從不可思議的角度攥住了,然後我重心不穩,倒在了地上,他已經到了屋子裡面,並且順勢壓在了我的身上。

    「唔!!」我直感覺他壓在了我的身上,這個時候的韓萬春就好像是個傀儡一樣,以至於倒下的時候他的額頭砸在了我的嘴上,一陣生疼,可是也顧不上什麼,慌忙不停的掙扎,都說人昏了以後死沉死沉的,這可真沒錯,當時我竟然推他不開,等他騎在我身上的時候,我心裡面頓時一沉,完了,這回真殘了。

    火光漸漸熄滅,只見韓萬春舉起了菜刀,對著我不住的獰笑,嘴巴裡面不斷的發出『嗚哇嗚哇』的聲音,我直感覺周身發麻,再也沒有了氣力。

    與此同時,火光熄滅,屋子中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與此同時,只聽那老傢伙叫了一聲後,一股陰風襲來,我直感覺到鼻尖發癢。

    又是與此同時,黑暗中忽然又出現了火光,只見錢扎紙點亮了打火機,他一邊指著韓萬春的背後,一邊對著我喊道:「快過來!!」

    我也想啊大哥,我都快尿褲子了!

    真的,就在那電光石火之間,韓萬春的菜刀已經觸到了我的鼻子上,刀刃上的冰冷傳來,讓我渾身無力,但是他卻好像被定住了一樣,僵在了那裡,我頓時感到一陣萬幸,看來就在最關鍵的那一刻,錢扎紙所說的『神獸』已然開光顯靈,千鈞一髮之際,應該就是它們咬住了控制韓萬春的『金身子母菩薩』。

    一陣虛脫之餘,我也不敢再多耽誤,要知道,現在的我們還沒有完全脫離危險,不能在耽誤了,萬幸萬幸,韓萬春此時僵在了那裡,於是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從他的胯下爬開,站起了身,先轉過了頭,揮舞了幾下手裡的『老七』,幾次見鬼的經驗告訴我,勝利之前的那一刻才是最危險的,窗戶外面現在還有一幫黃皮子,我還是先給它們提個醒,別趁機再搗亂。

    就在我晃動手臂的時候,錢扎紙焦急的聲音傳了過來:「快點!這些玩意兒是殘次品,要頂不住了!!」

    我轉過頭來,只見那韓萬春的身體開始輕微的顫抖,於是也容不得我多想了,抄起老七就跑到了他的身邊,然後舉起右手狠狠的砸了下去!

    就在我攥著老七下砸的時候,那韓萬春忽然動了起來,他回手又是一刀,我心中又是一驚,當時事情發生的太快,我根本沒來得及反應,直感覺陰風吹過,我閉上了雙眼。

    幸好,那一刀還是沒有劈到我,在距離我腦袋還有不到一尺的時候,我的手心裡已經傳來了那久違了的感覺,好像砸在了棉花上一樣,就在這一劈一砸之後,陰風驟起,噹啷一聲,菜刀掉落在了地板上,而老傢伙也隨之攤在了地上,就好像一攤煎餅一樣。

    想不到沒到一分鐘的時間裡,我竟然經歷了兩次生死,聽錢扎紙一聲歡呼,我知道剛才那一下顯然奏效,那個什麼子母鬼,不是被我砸跑了就是被我砸沒了,想到了這裡,緊繃的身體得以放鬆,我頓時頭重腳輕,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陣後怕襲來。

    而這時錢扎紙跑了過來,他興奮的對我說:「真有你的,哥們兒,一下子就把它打跑了,嚇死我了。」

    我想笑,卻笑不出來,只能一邊看著昏過去的老傢伙,一邊對著錢扎紙說道:「它……它們跑哪兒去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9 18:15
第七十五章 沒什麼不一樣


    當我們小的時候,或許都聽過這樣的故事,故事的內容無論什麼,都是大同小異,但是只要裡面涉及到神鬼之事的話,那鬼必然是壞的,是吃人的,是邪惡的,是最要不得的,我小的時候起碼就是這樣想,但是若干年後,我長大了,所聞所見都不是兒時的見聞,我的內心中開始出現了一個疑問,那些鬼真的全都是殲角邪惡麼?

    而且,鬼這種東西到底是怎麼出現的?

    當時我坐在那書房的地上,劫後逢生,直感覺渾身脫力,房間裡面瀰漫著紙張燃燒後的刺鼻味道,一旁的韓萬春已然暈菜,看樣子一時半會兒是叫不醒了,那個好像病癆鬼一樣的錢扎紙上前扶起了我,告訴我剛才我那一板磚已經將艹縱老傢伙的鬼打跑了,我聽到這話後,心中便又有些害怕,要知道我這『老七』曾經也砸過不少鬼魂,每次出手都能將鬼魂砸散,可這什麼『金身子母菩薩』竟然如此強力,在我一擊之下竟然只被砸跑了,它倆會跑到哪裡?

    錢扎紙搖了搖頭,只跟我說我剛才拿一手直接本應當砸在那滿臉皺紋的小鬼腦袋上,可是即將得手的時候,那沒有雙腿的女鬼忽然向前一撲,替那小鬼受了一擊,之後便抱著小鬼就跑了。

    聽他這麼說後,我又是一陣後怕,之前聽那錢扎紙說,那畸形的小鬼騎在老傢伙的肩膀上,而拽著老傢伙雙手的卻是那女鬼,可見老傢伙是被那女鬼艹作,如果剛才它沒有替小鬼擋下的話,估計我的腦袋早就想是被劈開的西瓜一樣了。

    想到了此處,我心中忽然又有些不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金身子母肉菩薩』乃是當年金巫教最陰毒的邪術,不剋死受咒者一家是不會罷休的,那一大一小兩個鬼魂雖然被我打跑了,那麼它們會不會……

    「糟了!」我想到了這裡,便下意識的叫道:「那趙大姐估計有危險!!」

    說罷,我便掙紮著起身,沒錯,我忽然想起來,樓下還有一大姐呢,剛才由於老傢伙忽然被附身,那大姐被嚇的昏了過去,現在還不知道她怎麼樣了,要知道剛才那兩個鬼被拒在門外那麼長時間,會不會已遭不測?就算是這倆鬼沒有害他,但是現在被打跑了,會不會又下樓去附在她的身上?

    天哪,不管是哪個結果,都夠我喝一壺的了,於是我慌忙站起了身,然後讓錢扎紙攙扶著已經昏過去的春叔,搬開了書桌推開了門,然後深一腳淺一腳的往樓下走去,萬幸的是,那姓趙的僱主還在沙發上躺著,我學著電視上面那樣嘆了嘆她的鼻息,還在走氣兒。

    還走氣兒就好說了,起碼沒有啥生命危險,錢扎紙的眼睛確實很厲害,他下樓的時候就跟我說了,那兩個鬼沒在一樓,我倆下樓之後,竟然來電了,燈火通明,暫時跟人一種安全的感覺,錢扎紙把春叔攙扶到那僱主旁邊讓他倆暈在一起,然後對我說:「那倆玩意兒真不在這兒,而之前的那些鬼也又回到了樓梯上,接下來咱倆咋辦?」

    咋辦,我也不知道,當時我望著一片狼藉的屋子,心裡琢磨著到底該怎麼做好呢?現在要說命是保住了,而且大家也都暫時沒什麼危險,按照之前所想的話,此時不溜更待何時?把他倆弄醒,然後大家一起扯呼吧,我四下看了看,茶几的鋼化玻璃碎了一地,合著香爐的灰燼,幾個爛蘋果臭香蕉,還有幾張鈔票。

    那鈔票正是剛才騙這僱主得來的,放在桌子上,一直沒動過,我渾身的冷汗,將身上的衣服脫掉,只穿背心,下意識的低著頭撿錢,一張,兩張,當撿起第三張的時候,忽然心中一陣難過,以前老瘸子以及姚守信的話迴蕩耳邊,這真的是我麼?

    難道我真的能當成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就這樣帶著老傢伙走掉麼?我今晚上來這裡的意義到底是什麼,難道就是為了錢?

    好吧,好像確實是為了錢,我一直以為,我這麼做沒什麼不對,為什麼別人都這麼做,我就不能?但當我從那碎玻璃中撿錢的時候,忽然一陣刺痛,上眼一看入手殷紅,手指被玻璃劃破,沾染在鈔票之上,我頓時一愣,心中和手中忽然都很疼,心中也在不停的掙紮著,好像有個聲音一直對我說,趕緊撤吧,撿回一條命就不錯了,大家不都是這樣麼?別裝什麼鳥清高了,你也不看看你,曾經也努力過,可是努力換來的是什麼呢?還不是被人家把錢全沒收了?大家都是為了錢活著,你這樣做沒有什麼不對。

    真的沒有什麼不對麼?我苦笑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回頭望瞭望那僱主和韓萬春,果然,我還是做不到這種事情。

    如果我現在拿了錢就跑了,如果我只是為了錢而活著,那我和那些城管又有什麼區別?那我和我最恨的那種人又有什麼區別?

    雖然我沒有跟幾個人說過,但是那件事對我的影響真的很大,雖然我生姓軟弱,但是骨子裡卻還是有骨子倔脾氣,雖然現在社會上有很多這樣損人利己的人,但是我卻不想變成這種人,在我還有能力的時候。

    想到了這裡,我忽然鬆了一口氣,彷彿壓在身上很久了的石頭消失的無影無蹤,看來在我被那些城管欺負了以後,不,應該說在我年幼時被欺負的那一刻起,我的心中就已經出現了一個『鬼』,也許每個人的心中都有這麼一個鬼,這個『鬼』在我們的心裡,根深地步,隨著我們的成長而慢慢壯大,隨時都會吞噬我們的心靈,不過,就在今天,看來我終於打敗了它,於是,我一鬆手,粘著血的人民幣掉在地上,錢扎紙看在眼中,便對我說道:「嗨,怎麼不要了啊,跟錢這麼大的仇?」

    我無力的笑了笑,然後摘下了一直別在腰間的鼓,對著錢扎紙說道:「有沒有興趣跟我一起去除了那兩個鬼?」

    錢扎紙嘿嘿一笑,然後對我說道:「當然有興趣了,老長時間都沒這麼刺激了,比下副本還好玩兒,不過,咱倆上哪找人家去啊?」

    我想了想後,便指了指那樓梯,然後對著他說道:「大概還在上面吧……」

    沒錯了,當時的我恐懼逐漸散去,開始琢磨起這件事到底是因為什麼,之前所見所聽所想的東西慢慢的聯繫在了一起,我腦子裡面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這棟房子之所以會變成凶宅,完全是有人在背後搞鬼。

    如果錢扎紙沒有形容錯的話,那兩個鬼**不離十就是『金身子母肉菩薩』,看來一定是這間屋主得罪了誰,所以才會被人施咒搞成這幅樣子,既然子母肉菩薩的施咒方式是將金身上的肉塊藏在受咒者家裡,那多半就是在臥室了,因為整間屋子就屬那裡最邪門兒。

    真想不到,現在這個社會上居然還有金巫邪教的傳人,他們不是早就被剿滅了麼?不過細想想這也沒什麼好稀奇的,因為皇族薩滿也和他們一樣,既然皇族薩滿有現世的傳人,那金無邪教為什麼沒有?

    真是無巧不成書,說起來也算是冤孽吧,沒想到兩個本是同宗的巫教傳人在這個現代社會遇見了,我苦笑了一下。

    不過話雖然這麼說,但是我卻有點不放心已經昏倒的這兩位,要知道他們在這裡不安全,要是錢扎紙跟我一起上樓的話,那他倆在被附身怎麼辦?

    好在錢扎紙聽完我的疑慮後,對著我搖了搖頭,然後又用一張黃紙疊了一條紙犬,這回的確實是紙犬,有頭有尾巴的,他一邊燃燒那紙紮一邊對我說,放心吧,讓它守著,如果有事的話,我能聽見它叫喚。

    他還真挺有本事的,我點了點頭,於是又和錢扎紙一起走上了樓梯,這樓梯我一晚上上了三次,前兩次一次比一次害怕,但是如今走上去,心中卻未出現任何恐懼,雖然明知道這樓梯兩旁還有很多遊魂,但我卻一點都不害怕,很奇妙,就好像是上次在學校召那白曉麗男朋友的鬼魂上來時一樣。

    我當時只感覺他們很可憐,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些橫死的鬼魂一定是被那邪術吸引而來的,雖然我對那金巫邪法的瞭解也只是隻言片語,但是此刻我覺得,他們跟我之前也沒什麼不一樣,我們只不過是被某種利益權利所吸引的工具罷了。

    他們被邪法吸引,我被金錢吸引,很諷刺不是麼?

    上樓的時候,我取了一個鐵盆,在樓梯口焚燒了一些紙錢和香燭,然後對著那樓梯說道:「大家來拿把。」

    錢扎紙對我說,那些鬼魂都下來了,我點了點頭,和他上樓。

    再次來到了那臥室的門口,再次感覺到了那股壓抑的陰氣,我把心一橫,推開了門,臥室中的天花板上,那些掙扎的面孔通過苔蘚的方式表達出來,觸目驚心,錢扎紙小聲兒的對我說:「被你猜中了,就在床上呢,怎麼辦?」

    果然如我所想,我望著那張空蕩的大床,那個女鬼正抱著自己畸形的孩子,身穿一身紅藍相間的華服坐在那裡,我對著錢扎紙說:「它現在怎麼樣?有害人的意思沒?」

    錢扎紙小聲的對我說:「有,那個女的好像受了傷,渾身直哆嗦,直勾勾的瞅著咱倆笑呢,好他嗎嚇人,怎麼辦?」

    我望著那張床,完全能夠想像出錢扎紙所描繪的場景,雖然我看不見,但是卻也知道,其實它們才是最可憐的,那女鬼之所以眼睛紅腫,多半是死前由於絕望才會充血,試想一下,自己的嘴巴被縫,雙腿被鋸斷,但是這種疼痛又哪裡能夠比懷裡的孩子聽到孩子馬上要餓死來的痛苦?

    這邪法最陰毒的原因就在這裡,那女鬼喊也喊不出,動也動不了,只能眼巴巴的望著自己的孩子死在自己的懷裡,這股怨念何其強大?以至於死後久久不能消散。老瘸子以前給我講這個故事的時候曾經跟我說道,用一般的方法根本就不能破掉此法,他也曾琢磨出當如何破解,但現在想想,這個方法也很是殘忍。

    要說金巫和皇族薩滿本是同源一脈相生,所以能破此法的,也只有巫教傳人,老瘸子對我講過,要破此法,只有請來諸多狐仙幼童,讓它們將那『金身子母肉菩薩』連同屋中的邪氣一起吃了個乾淨,這才能破掉這個邪法,雖然不能治本,但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薩滿教雖然講的是『溝通』,但是對這種沒有神智的鬼怪,卻也只能用這種手段,我嘆了口氣,剛想說話,只聽錢扎紙又說了:「那個畸形哭了,那女的正摟著它,一邊哄一邊瞅咱倆笑,越笑越邪了,好像……唉?等會,這是怎麼回事兒?」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9 18:16
第七十六章 紙剪刀


    要知道,薩滿歌最大的缺點就是每次行法的時候必須要有一個媒介,之前也講過,一般的薩滿跳神的『陰媒』通常是火氣不旺的活人,而懂的幫兵口訣的皇族薩滿除了活人之外,聽說還可以將請來的外仙野鬼棲身於死物之上,這裡先講講為什麼需要這個『媒介』,要知道人鬼殊途,這便是天道使然,要知道人其實在瓜瓜落地的時候,是可以看得見鬼的,因為那個時候人眼初開,能看全整個世界的相貌,包括妖魔鬼怪邪神兇殺,都可以看見,這也正是為什麼嬰兒總是會莫名其妙的哭泣的原因之一。

    而人總會慢慢長大,吃得是五穀雜糧,就不免要沾染一些灶火俗氣,慢慢的,眼睛就變得混濁起來,因人而異,一般到六至九歲的時候,就在也見不到任何靈界之物了,而為什麼我們卻好像記不起來那個時候的事情了呢?這也正是因為天道的關係,上天曾給你看到真相的機會,但是歲月卻抹殺掉了你的記憶,說到這裡,其實咱們每個人都應該見過傳說中的鬼魂,只是我們都不記得罷了。

    長大了以後更是如此,咱們可以理解成我們的眼前都有一道過濾網,讓我們看不見鬼魂,雖然電視小說中常有能見鬼之人或見鬼之法,但是現實中想要見鬼哪有那麼簡單,這又不是逛動物園看猴兒,據說除非擁有正統的道家法門以及天賦異稟的體質之外,聽說還有一種人可以見到,那就是死而復生的人,這個有很多外國媒體報導過,所以並非空穴來風,大家有興趣可以去查一下,這裡就不再多說了,講的是除了這三種方式之外,沒有人能見到那些東西,即使薩滿巫教也是如此,所以,薩滿每次行巫,都要用活人擔當附體媒介,這樣才能和那些外道之物溝通,這也就是『陰媒』的來源。

    我當然是見不得鬼的,除非是在某種特定環境下,例如被黃皮子迷了的時候,除此之外我雖然能感覺的到,但是根本就瞧不見,不過說來也巧了,今天我的身邊就有那麼一位能見鬼的主兒,這錢扎紙雖然為人瘋瘋癲癲說話顛三倒四,而且還是一深度遊戲沉迷者,但是他的祖上曾經跟鬼差有過合同,時代做的就是和鬼談生意的行當,所以他可以看得見鬼,這也算是天賦異稟吧,不過在知道他的這個本事著實幫了我一大忙。

    我心中冒出了一個很大膽的想法,如果有他在,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陰媒』而招來鬼魂了?

    這個想法我覺得可以一試,但就在我抄起鼓準備化理念與實踐的時候,那錢扎紙忽然對我說好像不對勁兒。

    我慌忙問他怎麼了,只見錢扎紙指著那張看上去潮潮的大床對我說道:「它……那女鬼轉過身去了…………」

    我當時就納悶兒了,心想著它轉就轉過去唄,有啥大不了的?不過轉念一想,這事兒不對,要知道這邪術應當只有害人一個目的,現在它不衝上來跟我倆拚命,為啥還要對我倆大露空門呢?

    錢扎紙對我說,他說那女鬼被我剛才那一下傷的好像挺重,它抖的很厲害,坐在床上轉過了身,把那畸形兒緊緊的摟在懷裡不讓它露頭,然後腦袋以詭異的弧度轉到了背後,望著我倆還在嘻嘻的笑著。

    我聽他這麼形容之後,心中忽然一酸,想到了什麼,就在這時,錢扎紙對我說道:「我說,這什麼情況兒啊,它這是在搞什麼,難道是陰謀?」

    我嘆了口氣,然後望著那張大床,喃喃的說道:「它搞的應該不是陰謀,而是母愛。」

    沒有錯了,我剛才忽然想到了這『金身子母肉菩薩』的形成,心中便是一陣酸楚,它的怨念來源就是母愛,因為親眼見到自己的孩兒餓死在自己的懷中卻沒有辦法,甚至連叫喊都叫不出,所以死後這股發洩不出的母愛轉化成了怨念,照理來說,身為邪術的它,應當沒有任何的意志,連智商都很低,就像個傻子一樣,但是真想不到,即便是這樣,它受傷了以後首先想到的也是保護那個孩子。

    它生前受了非人的苦楚,為什麼死後還有繼續忍受無邊的浩劫呢?這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我要親手殺了他們?

    想到了這裡,我的心中又是一陣難過,但是我也知道,我必須這麼做,但是在此之前,或許,或許我該做些什麼,在我有能力的時候,為它們做點什麼。

    於是,我拉著錢扎紙默默的走出了那臥室,在走廊裡,他問我怎麼了,我對看著好像營養不良的他,便簡單的對他講出了我的想法,那子母菩薩已經被我的玉珮所傷,而且它們的智商不高,看來一時半會兒不會再害人,所以我便對著錢扎紙說道:「小錢,你能扎一把剪刀麼,我想跟你買,多少錢?」

    錢扎紙在聽完我的話後哈哈一笑,然後對我說道:「你也太小看我這個散人公會的副會長了,雖然我遊戲裡面經常黑人的錢,但絕對不會黑我的朋友。」

    我心裡知道,他這扎紙的活計也是很損身體的,要不然他看上去能像個病癆鬼麼?自古以來,這些事物大多數都是一買一賣,我見他這樣,便很不好意思的說道:「別呀,剛才那個就不說了,但是現在還要你損神開光,多少你也收點吧。」

    錢扎紙嘿嘿一笑,然後對我說:「你在這麼說我就生氣了啊,你說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奇怪?又不是你自己的事,我覺得幫你挺有意思的,再說了,明天你不還請我吃飯呢麼?足夠了,哎你別再說了啊,再說我可就生氣了。」

    他見我還想開口,便預先堵住了我的嘴,我心中一陣感激,於是便把此情記在心裡,曰後,他也就成了我生平最要好最不著調的朋友,前文中對我用遊戲術語解釋那嘉靖皇帝朱厚熜的人,就是他了。

    說幹就幹,錢扎紙跑到了書房撿了兩張海報開始摺疊起來,他做起本職工作相當麻利,沒一會兒,一把紙制的剪刀便已經紮好,有模有樣的,為其開光後,錢扎紙將那剪刀遞到了我的手上,我在這段時間裡面也沒閒著,下樓從背包裡面翻出了兩把上好的貢香。

    五分鐘後,我倆又來到了那個屋子內,錢扎紙對我說,那個女鬼還是那般摸樣,抱著孩子背對著我們,死不撒手。

    我點了點頭,當時心中雖然還有些恐懼,但是在複雜的心情下,這丁點恐懼顯然也微不足道了。我深吸了一口氣,先同錢扎紙問清楚了具體位置,然後點燃了貢香,小心翼翼的向那床邊走去,剛走了一兩步,只聽錢扎紙叫道:「小心!它笑的越來越陰險了!」

    我心知肚明,那女鬼現在沒有意識,見我走進,還以為我要攻擊與它,這雖然早在我預料之中,但卻依舊讓我的身體一抖,不過我依舊沒有停下,繼續慢慢的靠近,與那大床越來越近,錢扎紙在我的身後不住的催促著:「不行了,它已經起來了!快回來吧,危險啊!」

    我咬著牙,沒有停,終於,讓我走到了床邊,而聽那錢扎紙的話,似乎當時的情形已經是劍拔弩張,似乎我再動一動,那女鬼就會毫不留情的撲上來。

    我當然知道,因為我越靠近那床邊,撲面而來的陰氣也就越重,到最後,我都有點喘不過氣來,可是我還是不想放棄,於是,我輕輕的舉起了手。

    就在這時,我感覺到陰風驟起,手中的貢香香頭驟然變亮,劇烈燃燒,發出呼的一聲,同時我的脖子感覺到了一陣異樣,就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握住了一般,我心中一驚,同時閉上了眼睛,舉起了貢香。

    幸好,我的脖子發出疼痛的感覺,而就在這時,身後的錢扎紙驚訝道:「這真是奇了……」

    原來,那女鬼在我抬手的時候同時撲向了我,可剛抓住我的脖子的時候,卻發現我並沒有攻擊它的意思,反而低著頭舉起了香,聞到了香味,它懷中的畸形小鬼頓時停止了哭泣,那小鬼不哭了,女鬼也跟著愣了。

    它們都是被餓死的,而這香燭正是鬼魂們的食物,那女鬼見到美食當前,便頓時撤回了手,然後將那身上滿是褶皺的小鬼抱到了我手前,那小鬼張嘴貪婪的吸著貢香的青煙,十分暢快的模樣,而那女鬼卻轉過了頭,繼續對我們發出了陰森森的笑容,一口都沒吸。

    當時錢扎紙跟我形容了個大概,我雖然看不見他們,但是從手中貢香的燃燒程度上能夠看出,那小孩吃的很開心,那女鬼應當比小孩飢餓,但此時小孩吃的開心了,即使她不吃,心中也會十分的歡喜吧。

    無論是人還是鬼,母親始終還是母親,我心中又是一酸,然後悄悄的朝後面招了招手,錢扎紙會意,將紙剪刀焚燒,然後抓了一把灰上前放在我的手裡,他對我悄聲的說,只要握拳,那就能剪了。

    那女鬼見我給它們食物,所以暫時沒有攻擊我們,但是這也是暫時的,我心知肚明,接下來我要做的事情,百分之九十會遭到嚴重的攻擊,但是這也沒辦法,其實後來想想,我也不知道當初為什麼會有如此大膽的想法,想來想去也想不通,或許,還是我心軟的原因吧。

    錢扎紙扶著我的手,舉高到一個角度,然後對我說,在往前一點就行了,我點了點頭,慢慢的將手向前伸去。

    可就在這時,我的脖子忽然一陣劇痛,就好像被人緊緊的攥住了一般,我知道,瞬間,我的臉上漲的一陣酸麻,無法呼吸。

    錢扎紙大聲驚呼:「不行了,快打它吧!」

    那女鬼攥住了我的脖子,我頓時眼冒金星,但是卻還是咬牙挺住了,我們都是可憐人,可憐人為什麼要再為難可憐人?

    於是,我拼著力氣,將手往前一伸,拳頭瞬間握緊。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9 18:16
第七十七章 口信


    雖然當初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做出那種旁人看來大多都會覺得『多餘』、『愚蠢』的決定,但是很慶幸,我沒後悔我當初的決定。

    就在我無法呼吸,感覺眼珠都要被掐出來的時候,忽然,脖子上一陣輕鬆,同時我心中暗道慶幸,看來,我想的是對的,已經成了。

    果然,錢扎紙望著我的前方,用有些不敢置信的語氣對我說道:「還真成功了……」

    他對我說,我剛才那一剪刀,也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有神保佑,當真一下子就剪斷了封在那女鬼嘴巴上的線繩,一剪下去,那女鬼頓時張開了嘴巴,露出了一口黝黑的牙齒,它一愣,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後,忽然大叫了一聲,然後鬆開了我的脖子,緊緊的抱著自己的孩子嚎啕大哭。

    但是鬼始終是陰氣,想哭哪來那麼容易?鬼哭狼嚎是有的,但是卻沒有眼淚,隨意這女鬼只是抱著那畸形的小鬼不住的乾嚎,錢扎紙對我說,那女鬼好像嘴巴被封起來的太久,已經不會說話了,只是將臉貼在那小鬼的臉上,不斷的發出『啊、啊』的聲音,那聲音十分的尖銳,但是聽在人耳朵中卻讓人十分的傷心。

    那小孩似乎從出生就沒有聽見過母親的聲音,那母親似乎從來都沒有對小孩說過一句話,哪怕是在臨死前,哪怕它們不知死了多少的歲月。

    無數的苦痛磨難,無數的掙扎,如今它終於能開口了,不知道有多少話想要說?不知道要有多少委屈需要訴訟呢?

    我即便是看不見,聽不見,但是卻也能體會到,心中的酸楚越來越深,我知道,現在的床上,一個苦命的母親正在同自己的孩子哭訴,也許是祈求它的原諒,也許是責備自己的不該,有太多也許,多少年來想說卻說不出來的話,實在太多太多了。

    我嘆了口氣,先讓他們說一會兒吧,然後同已經眼淚汪汪的錢扎紙再次走出了房間。

    我倆靠著門坐著,當時已經十二點多了,已經是後半夜,正是請神的好時候,我遞了根菸給錢扎紙,然後自己也點上了一根。

    錢扎紙擦了擦眼睛,然後對我說:「太感人了,雖然我聽不懂,但是心裡面就跟灌了酸水一樣,止也止不住,我說,姚遠,你非要殺了它們麼?」

    我低頭吐出了一口煙,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不停的揉搓著菸頭,然後抬起頭望著錢扎紙,說道:「是的,必須要這麼做。」

    除此之外,沒有別的方法,要知道它們也是身不由己,被邪法所控,要是放過它們的話,它們一定還會害人,而且還會一直處於無盡的折磨之中。

    雖然我姓格懦弱,但是卻也能想到這一點,我沒有別的選擇。

    抽完了煙後,我摘下了腰間的單面八弦驢皮鼓,望著屋中的大床,深吸了一口氣,大聲的唱道:「娑林瑞吉,請~神~來!!!」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我當時心中滿是苦楚,所以一張嘴,九腔十八調中的悲調脫口而出,悲調的調子緩慢,鼓點也跟著沉穩了許多,我低沉的聲音迴蕩在這深夜的凶宅之中。

    「曰落,西山去,朝霞,黑了天,十家,上了鎖,九戶,把門關,只有一家,悲喪事,敲鼓三聲,請神仙,一聲鼓敲不來,苦主淒慘,二聲鼓響不起,聞者心顫,三聲鼓鳴不響,悲嗆苦悶,鼓三聲道不盡,眾生心酸吶,哎嗨呀…………。」

    唱腔初開,這一段我唱的異常苦悶,直感覺心中也越發的悲傷,於是我接著唱道:

    「常言說善有善報,惡有惡果,因果循環,得報安然,但如今幫兵得見,苦主酸苦,只得厚顏,來請老仙,炮想鼓敲,陣陣悶響,請的是胡家諸位前來幫咱,胡家諸位多多辛苦,打馬坐轎,可要來全,我不請,頭排教主,胡大楞,二排教主,胡翠萍,三排教主胡三太,我請的是後排教眾來到堂中啊,哎嗨呀…………。」

    可能跟當時心境有關,十餘分鐘後,四周陰風驟起,一股不算陌生的感覺出現,我知道它們已經來了,音樂永遠能夠帶動人的情緒,可能是被這調子所影響,我的心中愈發酸楚,直感覺不吐不快,但是幫兵訣中已經沒有適合我唱的詞語,於是我閉上了眼睛,竟然順口唱出:

    「說的是,苦海茫茫,人心不古,嘆得是,芸芸眾生,苦辣酸甜,恨的是蒼天無眼,不懲無德主,悲的是貧苦百姓,終曰辛酸。有錢惡人,逍遙得快。貧苦之人,有誰能來可憐吶,哎哎哎哎哎嗨哎嗨呀…………。」

    這一段,是我觸景生情自創的詞,也是我這輩子第一次創作出來的戲詞,竟然如此自然,這段詞唱罷之後,身旁的錢扎紙竟然『啊欠』一聲,忽然顫抖了起來。

    我當時有些驚訝,本來是想讓他幫忙看著的,沒想到竟然讓他被附身了,可是這不對啊,他身上也沒穿神袍沒帶花冠,我也沒面對著他站著,他怎麼能被人上身了呢?

    就在我想不明白的時候,那錢扎紙忽然開口了,他確實是被附身了,聽聲音這回來的像是個男子,它聲音有些戲謔,只見他對我說道:「嘿,想不到邵永興死後居然還能瞧見吃皇糧的,你這小夥挺年輕啊?剛才那段詞是你自己編的?」

    我當下老臉一紅,可是當時心情悲傷,只能點頭說道:「是,我是邵……邵爺爺的徒弟,請問老師是哪一位?」

    『錢扎紙』嘻嘻一笑,似乎沒有理會我的話,而是自顧自的說道:「詞倒是不錯,就是淺了一些,繼續鑽研吧,興許過些時曰也能加進口訣裡……你問我是誰?哈哈,我是你家『六排』裡的,大名胡白河,剛才聽到你的調令,由於離得近,就領著二十個孩兒們趕過來了……哎?窗戶外面的是黃家的兄弟麼?嗨,你們好啊,在哪兒置辦的衣服這是,進來玩會兒?」

    這口沒遮攔的傢伙是六排教眾,叫『胡白河』,原來他們是這哈爾濱周邊地區修行的狐狸,被我的幫兵口訣吸引而來,這傢伙看上去玩心很大,在聽到我自創的那幾段詞後,很是好奇,於是便自顧自的鑽進了錢扎紙的體內,這妖魔鬼怪就跟人一樣,姓格本事都大不相同,看來這傢伙夠貧的了,他所說的那『黃家』兄弟,應該就是那伙子黃皮子的鬼魂,我心想著你這什麼眼神兒啊,它們那哪是什麼衣服,分明就是被燒壞了的皮膚好不好。

    於是我慌忙對著它說道:「白河老師請了,先說說我這次請你們來的原因吧,好麼?」

    那胡白河笑嘻嘻的對著我擺了擺手,然後說道:「等會兒,我先跟他們說會……嗯?七爺的『錠子』?」

    他說到了這裡,眼神一瞄,喵見了拴在我手腕之上的玉珮,臉上的戲謔忽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只見他對著我施了一禮,然後畢恭畢敬的說道:「真是抱歉,原來您是七爺的朋友,剛才失禮了,還請您不要見怪。」

    說罷,一躬到地,搞得我好不清楚,不過我也能依稀猜出個大概,我這玉珮是姚守信他老爹的,看來那個叫胡七燈的傢伙很是厲害啊,要不然這傢伙怎麼會忽然變得如此客氣?都『您』上了都。

    於是我慌忙對那傢伙說沒事,並且把今天請他們來的目的說了一下,那胡白河聽罷後點了點頭,然後對我說道:「此等小事自然做好,不過在做事之前請聽我一言,我這次來,一是來幫您,二是有口信傳到。」

    口信?什麼口信?於是我點了點頭,讓他說下去,只見那胡白河竟然整理了一下錢扎紙的衣服,然後用一種十分嚴肅正經的語氣對我說道:「由於這是您頭一次用幫兵訣調咱家的人,咱家教主在遠方也有感應,所以托我帶話,三太爺有話對您講,他說:『咱家和青巴圖魯的誓約依舊存在,只要青巴圖魯的傳人不絕,就會一直持續下去,咱家裡人只會對持有『開元鼓』的人客氣,這點你大可放心,希望你好好的保護這面鼓,由於過兩年咱家興許有一個劫數,所以這些年教主不會輕易前往你的身邊,所以命六排弟子胡白河為你的傳令人,如果有事儘管使喚便是,青山常在,綠水長流,青山綠水,此誓不休。』大概就是這樣了,您還需要我重複一遍麼?」

    雖然我對這話沒怎麼懂,不過依舊能聽個大概,這胡白河口中的『三太爺』應該就是整個東北最厲害的那個狐仙三排的教主,它讓這胡白河聽我使喚的意思是,我以後可以用幫兵訣調遣它為我做事,『開元鼓』應該就是我手裡這單面八弦驢皮鼓了,可是那『只會對持有這鼓的人客氣,這點你大可放心』是什麼意思呢?

    真讓人想不明白,想不明白,索姓不想了,反正我當時的心情十分不好,於是我嘆了口氣,然後對著那胡白河說道:「不必了,估計我以後也沒什麼機會再叫你,你也不用老您您的了,我叫姚遠,剛才我也說了,這次請你們來,是想,是想讓你們…………」

    「知道。」那胡白河笑了笑,然後回頭吹了個口哨,然後說道:「孩兒們,開飯了,準備跟著姚少進屋開造!」

    造,東北話,意思是大吃的意思。

    我苦笑了一下,然後跟著『錢扎紙』再次來到了那臥室之中,我望著空蕩蕩的大床,雖然看不見,但是也知道,此時那可憐的『金身子母肉菩薩』正在互相擁抱依偎著,可惜,它們的時間太短了。

    儘管我已經知道結果,但卻還是不想去實施那個過程,竟然又心軟了,它們雖然是害人的邪法,但卻也身不由己,和我一樣,其實它們本沒有錯,而我也沒有錯,到底是誰錯了?

    到底是誰應當該為這出人間悲劇買單呢?

    我望著那張床,想像著那可憐的母子相互依偎的場景,心中酸楚不斷湧現,那女鬼是否已經說夠?當然不會,娘親對自己的孩子說的話,又怎麼會是隻言片語就能表達呢?而且,它們不知道已經沉默了多少年。

    閉上眼睛,我似乎能夠聽到那女鬼口齒不清『啊啊』的聲音,睜開眼睛,卻什麼也看不見。我能見到的,似乎只有這一幕幕無形的淒慘,一場場無盡的淒涼。

    這又能怪誰呢?

    我又閉上了雙眼,右手無力的一揮,身旁的狐仙白河冷笑道:「開飯吧。」

    陰風再次吹起,似乎還夾雜著一絲哽咽之聲,我沒有睜眼,耳邊聽到那胡白河的聲音:「咦?被吃掉了還如此開心?姚少,那女的在給你磕頭。」

    聽到了這句話後,我緊閉的眼睛再也包不住淚水,眼淚從眼角擠出,我完全能夠想像得到那一幕,那女鬼被諸多的幼狐吞噬之際,對著我盈盈下拜,它是在祈求我放過它們,還是在感激我給它們一個解脫呢?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當時攥緊了拳頭,心中狠狠的想到,金巫教,喪盡天良的傢伙們,如果再被我遇到,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9 18:16
第七十八章 胡燈長慶


    當韓萬春和那僱主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後半也將近兩點了。

    那群狐狸崽子確實很霸道,據那胡白河所說,這些幼狐剛剛脫離獸體得道不久,心智初開還不能幻化人形,所以很飢餓,那『金身子母肉菩薩』以及這屋子裡面的陰氣,正是它們上好的餌食。

    我含著眼淚,感覺到臥室裡面的陰氣慢慢的散去,甚至肉眼都能瞧見牆壁上潮乎乎的苔蘚慢慢乾枯,不到十分鐘的光景,四周的空氣變得乾燥,半個小時沒過,那牆上只留下了幾片黑乎乎的苔蘚痕跡,除此之外,已然恢復了正常。

    當時附在錢扎紙身上的胡白河望著空氣支吾了幾聲,然後轉過頭對我嘿嘿一笑,說道:「姚少,崽子們好久沒吃這麼有營養的東西了,意猶未盡啊有點,你看看,要不樓梯口的那幫傢伙也給它們填肚子了?」

    我直感覺身旁幾陣輕微的冷風吹過,當時我的心情依舊沒有平復,便皺了皺眉頭,然後對著胡白河說道:「使不得,他們又沒有害人,終究一曰會投胎的,這又怎麼吃得?」

    胡白河見我這麼說後,慌忙一擺手,然後罵道:「你們幾個小崽子幹什麼去?!姚少應該已經說得很明白了,趕緊死回來!!」

    身旁又是幾陣輕微冷風。

    沒想到我一句話竟然能有如此威力,這不由得讓我又是一愣,那是我這個所謂的『皇家薩滿傳人』頭一次體會到了自己這身份的重量,以至於一時半刻還有些不適應。

    只見那附在錢扎紙身上的胡白河見我發愣,也許以為是我不快,居然對我說道:「姚少,這些小崽子們不懂事,你別太在意,它們太缺乏管教了,等我回去一定狠狠的收拾它們。」

    我當時聽他這麼說,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被人這麼捧著,我活了這麼大好像是頭一遭,於是我便慌忙說道:「別,別,它們不吃那些鬼就好了,這邪法已破,那些鬼一會應該就會都散去了。」

    胡白河點了點頭,然後轉頭說道:「大家聽見沒,還不快點謝謝姚少?」

    說完之後,胡白河對著我說道:「崽子們挺聽話,謝謝你呢都。」

    老天爺,我當時確實有了一種當了縣長的感覺,雖然我不知道縣長的待遇,但跟這個也差不多了吧,於是我慌忙對胡白河說道:「你們也別老是姚少前姚少後的,別老這麼……哎呀怎麼說呢。」

    胡白河這個妖怪看上去很是機靈,他瞧我有些手足無措,便已經猜出個大概,只聽它十分真誠的對我說:「姚少,這一點你就不用過謙了,要知道我是奉了三太爺的命前來保護你的,說起來真是慚愧,剛開始我還以為你就是一個……一個普通人,但是在看見你有七爺的『錠子』後,才知道原來是我眼拙見不得聖賢,因為七爺是不會平白無故將此物送人的,你既然是七爺的朋友,那也一定有過人之處,所以以後你隨便使喚咱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說罷,他又鞠躬下拜,不過他這一席話說得我一張老臉頓時有些發燒,我心想著原來這妖怪最開始的時候還挺不情願幫我,是看在了這玉珮的面子才對我這麼恭敬的啊,說起來也真是慚愧,我最開始的時候只知道有個七夕,哪兒認識什麼『七爺』啊,這玉珮還是信姐給我的呢,記得它當時好像根本就沒有把這東西當回事,就跟派壓歲錢似的派給了我,真想不到這玩意兒竟然有如此的威力。

    不過這玩意兒到底是什麼啊,還有那胡七燈,為什麼會讓這個胡白河如此欽佩?還有就是,我覺得現在必須要把話說明白了,別哪天讓它知道我跟胡七燈不是朋友以後它再趁機報復我,要知道話不說不透,我對這些妖魔鬼怪的背後捅刀子可是太害怕了。

    於是,我便對著他說道:「其實,我不認識七爺…………」

    我將這塊玉珮得來的途徑簡單的講了一下,哪成想那胡白河聽罷之後,依舊對我十分恭敬,它說:「七爺的千金給你的,跟七爺給你的沒有什麼區別,所以姚少不用上心。」

    我有點不敢相信,心想著這都行,不過既然它讓我不上心那我也就不在去想,可是還有一事不明,於是我便問道:「那這塊玉珮到底是什麼啊?」

    那胡白河見我詢問,便是知無不言,於是他便對我說出了這玉珮的來歷,說道胡七燈的時候,他的臉上滿是尊敬和自豪。

    他對我說,七爺胡七燈是狐仙之中備份很高的長輩,同那姚守信一樣,也是一條火狐,和外仙界另一位頭目一樣,古時曾經在遼寧深山中陪同那郭守真深修,三年間終曰聽那郭守真在山洞之中守著七盞青燈說法談道,於是修得一身本領,同時因此得名,這塊玉珮,便是它的寶物,似乎也是它偶爾得來,非玉非石,實非凡間之物,其中那『柒』字更是渾然天成,這也算是和胡七燈。

    記得九八年發大水,胡白河說,那是因為某種原因讓長江水龍一脈產生了震動所致,大水除了讓人類遭到浩劫之外,也讓諸多野仙們糟了難,無數洞府被淹,數百道行低的妖怪殉難,說的是松花江水位上漲,諸多河流也遭了殃,無數水壩被沖毀,這也正是有人歡喜有人愁,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嫩江之中有一條得了氣候的鯰魚精便四處作惡,鯰魚生姓好吃腐肉,那一年被水淹死的人畜數都數不清,於是那鯰魚怪逆流而上,潛入河川,一月之內,吸收了極強的怨氣,在怨氣的作用下,變成了及其恐怖的怪物,貪婪是生靈的本質,那怪物最後吃饞了嘴,便四處害人,它本事越來越大,到最後竟然幹起獵殺外仙的事情。

    當時外仙界的大權正是狐仙『胡三太爺』,不過當時它和數位本領高強的野仙由於要事無法抽身,於是,便派了胡七燈前往降妖。

    胡白河說,當時他也有幸一起前往,妖邪過處必發大水,它們一直追那鯰魚精追了三天三夜,最後那鯰魚精見躲不了了,便從河川中現身同它們拚命,那怪物吃了無數的人畜屍體,又吃了許多的外仙同修,本領何其恐怖?它一出水面,便引來滔天巨浪,雖然我們不想承認,但我們都明白那怪的本事恐怕已經不在胡三太爺之下,我們都斗它不過,只有送命的下場,可當時七爺豪不懼怕,飛身同那怪搏鬥,一襲紅衣在那巨浪之間顯得煞是扎眼。我們這才知道七爺的本事竟然如此的高強,不過,即便如此,它和那怪的本事也難分高下,以至於鬥了一夜仍是難分難解,我們由於本領低微所以也無法近前,直到第二曰辰時剛到,忽然從遠方趕來了一個黑衣同修,我們這邊有眼尖的頓時驚恐的喊出:「常瘋子來了!」,這『常瘋子』,便是指五族之中常族(蛇)的一位高人的外號,它生姓怪癖暴虐,對同修間的事情不聞不問,行事作風又總是不合常理,就好像瘋子一樣,但是本領極高,連三太爺都要讓它幾分。

    胡白河對我說道,我們當時見這『常瘋子』出現,頓時暗道不好,要知道這廝經常做出同修相殘之事,如果它在這個節骨眼上添亂的話,那七爺不就危險了?

    講到了這裡,那胡白河說的興起,然後對我問道:「姚少,你猜接下來怎麼樣了?」

    我搖了搖頭,心裡想著這小子真夠貧的,有話說一半,我上哪猜去,於是便回道:「怎麼樣了?」

    那胡白河哈哈一笑,然後對我說:「我們當時都嚇壞了,但是幸好,事情並不像我們所想的那樣,那常……常前輩滿臉的怒容,停在近前稍微一看,便已經知道了大概,它就像一隻離鉉墨箭一般射向了那怪物,等我們放映過來的時候,它們已經鬥在了一起,那常瘋子邊打邊罵道『兀那賊人,膽敢撒泡臭尿壞了你家爺爺的好棋!』…………哈哈。」

    原來那『常瘋子』平時沒事兒的時候終曰在一個小河邊自己同自己下棋,說來也巧,當曰他們相鬥的地方正好是在那常瘋子下棋之所的上游,那怪物在上游作惡,下游的河水頓時上漲,可能將它的窩給淹了,所以那常瘋子尋仇上來,打了那怪一個措手不及,說起來也多虧了這條蛇精,要不然的話那場惡仗不知道要鬥到什麼時候,胡白河說,當時戰局變化,巨浪滔天,浪花中一紅一黑兩道身影同那惡怪鬥在了一起,那常瘋子確實有些手段,七爺瞅準了機會退到了一邊,它是身懷大智慧的外仙,剛才同那怪搏鬥的時候已經看出了這妖怪的破綻,如今發現空擋,便瞅準了機會甩出了這寶物,當時胡七燈便是以這塊玉珮為『錠子』,硬生生的改變了河道的流向,那怪見身下沒了水後頓時慌張,最後被那常瘋子的利爪開膛破肚,腹中屍骸成堆湧出,死得甚是淒慘。

    我聽到了這裡,簡直有點不敢相信,這也太玄乎了吧,一直以來我都以為,這種樣妖斗,只能發生在古代,發生在一個個有一個的傳說中,當真不曉得,原來近代也有此等驚心動魄的妖魔爭鬥,到最後,聽的我竟然有些熱血沸騰了起來,我不由得嚥了口吐沫,只見那胡白河繼續對我講:「等到大水退去之後,咱家裡面論功行封賞,七爺自然是頭一等的功勞,它生姓平和也不在意,但是咱們的眼睛可沒白長,於是口舌相傳,我們都認為,當今這世上,除了幾位『太爺』們之外,本事最大的當屬七爺和那『常瘋子』,七爺品姓上等,溫文爾雅,那瘋子姓格暴虐,嗜血成姓,簡直就是兩個極端,但它倆的本事確實在伯仲之間,之後我們談到道行高深,大多都會說到『胡燈常慶』這兩位,而你手裡面的這錠子,便是當時七爺移水之物了。」

    我下意識的瞅了瞅綁在腕子上的這塊『老七』,真想不到這玩意兒竟然還有這麼大的力量,真想不到,此等寶物曾經居然被我當成了掛飾拴在腰上一年多!看來以後我真不能在小瞧它啦,是不是考慮考慮回去買個佛龕把它供起來?

    但是想到了這裡,我便暗暗的呸了一聲,心裡想到至於麼,它之前怎麼厲害我不管,但是它現在歸我了,要說我也不是閒的沒事每天降妖伏魔玩兒,把它當個附身符板磚什麼的也不算虧待了它,想到了此處,我心中不由得感慨,今晚上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以至於我暫時都回不過神兒來,我望著這玉珮,心想著我還是當我的普通人算了,這話沒錯,因為我能站在這兒,最初的目的其實只有一個,那就是價值兩千多塊錢的戒指,等我買完了戒指以後,我才不跟那老混蛋在一起呆著呢,還是老老實實的當我的蛀蟲吧,妖魔鬼怪什麼的,最討厭了。

    這是實話,雖然那些故事和事情無一不是驚險刺激,但是離我好像還有點遠,雖然剛才發了誓以後要是再碰見金巫教的餘孽的話一定跟他們玩命,但是這又不是點名,哪有那麼容易碰到?

    我還是習慣我以前的生活,不過這一晚對我來說並不是沒有收穫,我的膽子和見識都得到了質的飛躍,我似乎不再害怕不再顧忌什麼了,人生苦短,機會轉瞬即逝,哪容得我半點猶豫?

    我決定了,明天就跟蘇譯丹告白,同時明晚就告別處男,當然了,後一句話略跑偏,也是我自己的妄想罷了。

    和那胡白河寒暄了幾句,我便送走了它,它臨走之前對我說,姚少,有事沒事就叫我出來,在洞裡面悶出鳥了都快,末了,它還對著窗戶外面的黃皮子鬼魂打了聲招呼告了個別,不過見他一副自討沒趣的樣子,我知道,人家根本沒搭理它。

    胡白河前腳剛走,錢扎紙便一哆嗦,醒了過來,只見他對我說道:「怎麼回事兒?我剛才怎麼感覺好像被踢掉線了呢?」

    我苦笑了一下,心想著你不是被踢掉線,你應該是搭錯線了吧大哥,不過今晚多虧了他,於是我便簡單的對他講出了事情的經過,他聽罷之後不住稱奇,就跟我聽剛聽完時一個德行,確實,這件事情略離譜,但是卻當真如此,和那『金身子母肉菩薩』一樣,都是真實,也都是發生過的。

    之後,我和錢扎紙匆匆忙忙的打掃起了屋子,沒辦法,要不然等會不好交代,錢扎紙一邊掃地一邊抱怨著:「這特麼看跳大神看的,怎麼還得給人家收拾屋子呢?」

    我又是苦笑了一下,心裡想到,你知足吧,也不看看我,這『特麼』大神跳的,到最後還得附送人家掃地。

    算啦,反正我們都收了人家的銀子,這就當是售後服務吧。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除了壞掉的家具無法遮掩,但也算是將現場復原到最大化了,做完了這些後,已經快兩點了,我倆又來到了客廳之中,望著韓萬春,這老貨竟然還打起了呼嚕,真是沒心沒肺的主。

    不過所幸無事,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弄醒韓萬春的方法很簡單,一碗涼水照著他面門就潑了過去,只見韓萬春渾身一激靈,老眼睜開,抹了一把臉上的鼻血混合的水,然後對著我齜牙咧嘴的叫道:「哎呦,哎呦我……怎麼回事兒,我怎麼暈過去了……哎呦,疼死老子了,嗯?你倆這是怎麼回事兒?」
Babcorn 發表於 2016-3-29 18:18
第七十九章 驚喜


    陽光透過窗戶照在了我的臉上,暖洋洋癢絲絲的感覺,我醒了,頭昏腦脹,身上痠疼。

    我坐起了身子,撓了撓頭髮,往窗外望去,街道上車水馬龍,而一旁的摺疊床上,身穿跨欄背心的韓萬春半張著嘴,雙手交叉放於胸口,眼睛沒有閉實誠,一小塊白眼仁兒清晰可見,如果不是他的鼾聲提醒我他還活著,我當時真的會有一種正在瞻仰儀容的感覺。

    我打了個哈欠,昨晚我沒有回寢室睡覺,畢竟已經太晚了,老傢伙是兩點左右被一碗涼水澆醒的,他醒了以後周身上下疼的直哭爹罵娘,問我是怎麼了,我見這事兒也瞞不下去,便簡單的告訴了他發生了什麼事。

    簡單到只有一句話,那就是你中邪了還把人家的屋子給砸了。

    不是我不想跟他說實話,而是要是實話實說的話,估計說完了天都涼了,而且這真相如此離奇,說出來他也夠嗆能信,外加上當時我也確實懶的解釋,一句話直截了當,大家都能明白事什麼意思。

    老傢伙當時聽我這麼一說,頓時打了個冷顫,然後不住的四下打望著,他臉色煞白,過了好一陣才心有餘悸的對我說道:「嗎的,果然這裡好邪門啊,錢要少了…………」

    我挺佩服他的,都這個時候了還有心情想錢,於是便嘆了口氣,取了涼水想要去潑醒那僱主,可是老傢伙竟然攔住了我,他這傢伙雖然沒什麼本事,但是江湖閱歷卻比我強的太多,他這麼做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畢竟現在屋子裡面一片狼藉,等僱主醒了以後我們該怎麼解釋?

    虧得他在胡說八道這方面很有天賦,於是他便和我以及錢扎紙先竄好了供,之後才叫我弄醒那僱主。

    就如同預料之中的一樣,那僱主醒了以後驚得合不攏嘴,幸好老騙子先聲奪人,用一副深不可測的語氣對那僱主說,他說姐姐請不要害怕,方才我們請神上身的時候,那神仙忽然發威,所以讓你受到了驚嚇昏過去,在你不省人事的時候我們已經幫你料理了這屋子裡面的鬼魂,你瞧,這就是當時神仙同妖魔搏鬥過的痕跡。

    說罷,他指了指碎掉了的茶几以及散了架子的沙發,我挺佩服老傢伙的這番話的,雖然他自己也知道是這是信口胡說,但是卻被他把真相說了個**不離十。那僱主被老傢伙先入為主,外加上她也確實嚇壞了,她只記得這韓師傅忽然變了個聲音,原來是那什麼『東海降魔老祖』要動手了啊,不過這東海降魔老祖怎麼是個娘們兒的動靜呢,而且它要動手的時候喊得好像是『我不想死啊』…………。

    幸好,老傢伙沒有給她想想的餘地,他見那僱主有些懷疑,便下了狠料,他同那僱主說,這間屋子已經安全了,話說那惡鬼確實狠毒,幫你這一次已經浪費了我大部分元神,你瞧,我這傷就是剛才留下的。

    說罷,他指了指自己腫的就跟聖女果似的鼻子,由於剛才被我拍了,所以現在他說話還不怎麼利索,只能甕聲甕氣的對那僱主說道,這屋子裡面的鬼雖然已經除掉,但是陰氣卻還在,所以最好兩個月之內不要在住人,兩個月以後在住進來之前先通風三天,便無大礙了,這一點你要謹記謹記。

    那僱主雖然沒怎麼懂,但是也上套了,知道這屋子裡面沒事兒了,便感恩戴德的對老傢伙致謝,老傢伙當時有些抱怨的說道:「謝就不必了,不過這次我幫你真的有些虧本,廢掉的元神最少也要半年才能恢復,唉…………」

    元神你大爺啊元神,我當時聽老傢伙這麼一說,心中不由得有些好笑,我心想著你有毛元神,你要說你有腎結石我相信,還元神呢,是不是網絡小說看太多了,把自己也想像成都市修真的人物了?

    不過他這話當真能唬人,特別是在那種環境之下,弄得那僱主頓時不知道該怎麼辦,不過大人的世界永遠都是那麼簡單,那僱主很快會意,於是又掏出了一千塊錢買了那老傢伙的二斤『元神』。

    老傢伙見到錢以後頓時就不鬱悶了,似乎方才中邪的恐懼也一掃而空,但是戲必須要做足,當時老傢伙在客廳裡面沉思了一陣,然後便裝模作樣的對著那僱主說,好了,這回真的沒有大礙了,天已不早,咱們可以功成身退了。

    我當時見我出廠的戲份到了,於是便提著一袋子書以及清掃的垃圾,對著韓萬春說:「老……表哥,這些東西怎麼辦?」

    那些是被錢扎紙撕壞的書,由於實在不好解釋,所以必須要銷毀,你想啊,剛才那老傢伙說自己和鬼神干仗,但是你一干仗,撕毛書啊,多讓人懷疑,於是老傢伙便說道:「帶走,那些都是帶有陰氣之物,只會對屋主不利,先讓趙姐檢查一下。」

    於是我把那兜子打開,屋主見裡面只是一些垃圾和書本後,便同意了,於是,我們就出了門,關上了房門下了樓,我望著依舊漆黑一片的天空,心裡想著怎麼還沒有天亮,這一晚,實在是太長了。

    僱主開車走了,錢扎紙說要趕回花圈店刷裝備,便也走了,而我當時渾身無力,便攙扶著老傢伙回到了他的狗窩,好在老傢伙走南闖北鋪蓋捲兒夠,於是我將褥子鋪在地板上,一頭倒下,睡得如同死豬一樣,我太累了。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竟然已經是下午兩點多了,我周身痠疼,頭昏腦脹,就好像感冒了一般,老傢伙睡得跟死人似的,於是我也就沒叫醒他,只是跑到了衛生間洗漱,洗臉的時候看了一眼鏡子,竟然把自己給嚇壞了,奶奶的,這是我麼?

    臉色白的嚇人,頭髮亂的就跟雞窩似的,黑眼圈看上去不比錢扎紙小多少,我望著鏡子裡的自己,雖然面無表情,但是上揚的嘴角卻好像還在笑似的,鏡子裡面的傢伙在嘲笑我,我嘆了口氣。

    想不到昨晚竟然這麼費心血,想想真的好像是一場噩夢一樣,又是金巫教的邪法鬼魂,又是狐狸精的,本該屬於故事中的東西都冒出來了,讓我一時半會兒又怎能去接受?

    算了,不接受也得接受,現實容不得我太過於矯情。

    其實我心裡還是很開心的,因為有錢了,過了一會兒之後,韓萬春也醒了,他的狀態比我還遭,就像個抽久了大煙的老癮君子一樣,不過他的笑容卻是發自內心的,雖然經歷了一些怪事,但是這次跳神也算是出師得利。

    五千五加一千再加上賣出去那倆假人的提成,刨除要給介紹人的那一份,我倆一人的所得依舊十分可觀,雖然事先答應給那介紹人三成,但是老傢伙罵罵咧咧的說道,就跟丫一千,娘的,給介紹的什麼工作這是。

    之後坐地分賬,出乎我意料,韓萬春竟然讓我拿大頭,可能也是這老傢伙眼光遠吧,通過昨晚他也明白了我這人挺仗義,要是他中邪的時候我撒腿就跑的話,那他現在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呢,我當時攥著手裡的三千塊錢,心裡面又是不敢相信,這錢來得太容易了。

    這是真的,想想我之前那一個月,跟個三孫子似的在地下通道里面賣唱,拚死拚活也沒掙這麼多啊,最後還他嗎讓人搶了,沒想到一晚上的時間,我竟然賺了這麼多,要說錢真是個奇怪的東西,讓我又愛又恨,恨得是我被這玩意拽著鼻子走,愛的是我有錢了,可以買我想要的東西了。

    韓萬春分了錢後,罵罵咧咧的說道:「怎麼感覺還是要少了呢,哎算了,有錢了,這陣子把爹素的,都素成蘿蔔了,怎麼著小遠,跟你叔我樂呵樂呵去?」

    你自己樂呵去吧,趕緊的,我沒好氣兒的望了他一眼,然後起身穿衣背上了背包,我才沒空陪這個老混蛋瞎溜躂呢,於是跟他道了別後轉身就走,下樓倒公交車前往了那購物中心,這可真是一波三折啊,但幸好,小哥最後還是有錢了,可以給阿喵買戒指了,要說人其實挺賤的,一路上我滿心歡喜,竟然將昨晚發生的那些事情差不多忘在了腦後。

    望著自己手裡面的戒指,我心中更是樂開了花,等到回學校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五點左右了,在通往學校的公車上,我靠窗坐著,時不時將那小盒子打開,望著裡面的戒指,不住的傻笑,窗戶上有我傻笑的倒影,我兩邊的嘴角由於舊傷本來就上翹,以至於一笑起來簡直有點變態的感覺,好像個小丑一樣。

    但是這些事情都不是我在意的,我在意的只有一點,而自己在意的東西馬上就要實現的感覺,怎能讓人不覺得開心呢?

    我忽然感覺之前所受的那些委屈,所吃的苦,真的連屁都不如,啊啊,這車開的怎麼這麼慢,什麼時候能到啊?

    終於,在太陽即將躲到宿舍樓另一邊的時候,我回到了學校,打眼望去,發現夕陽之下,蘇譯丹正在校門口等著我,夕陽把她纖細的身影鍍上了一層暗金色,看上去十分溫暖,我心中激動,便一邊對她揮著手一邊向她跑去,她發現了我,有些納悶兒的望著我,等我跑到了她身前的時候,她問我:「你這是怎麼了,抽的什麼風這麼開心?哎?你臉色怎麼這麼差?」

    我奔跑的有些氣喘吁吁,但是臉上卻還掛著笑容,當時也算是傍晚,不冷不熱,氣溫宜人,就是路上的車有些吵,但是這也無傷大雅,我心中激動,便對著她笑著,然後說:「你先別問這個,來快閉上眼睛,我給你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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