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詭異
通常情況下,我們可以說程斌是個很自律的人,這個說法主要表現在程斌對自己的嚴格要求上面,比如他殺了人會懲罰自己處理屍體,又比如他總是堅持災難前的道德水準,而且他其實是一個很勤勞的人,只要有條件,他總是會及時的清洗換下來的衣物。
本來在洗澡的時候,程斌的確是準備把自己的衣服都洗上一遍的,就算他不準備在這裏長住,洗過的衣服也可以放在自行車上曬乾,好過穿著髒衣服上路,可惜這個美好的願望讓丫丫的詭異行為給打斷了。
被 丫丫這麼一鬧,程斌再膽大也不敢繼續泡下去了,他匆忙擦幹身上的水珠,從背包裏拿出換洗的內衣穿上。身上這一套野戰迷彩還是從省城的那個補給點拿的,布料 明顯比後來從指揮中心那裏領取的衣服好,所以在草原上活動的時候,他通常都是穿這一身的,這衣服不但耐磨保溫,而且還防水透氣,只穿了一天程斌就喜歡上它 了,很後悔當初沒有多拿一套,比他從前穿的高仿m65還要舒服,那件m65號稱用的面料和原版相同,當初可是花了他一千多塊的。
他 跟著丫丫過來的時候,忘記把放在自行車筐裏的另一套普通迷彩拿出來了,所以這個時候只能換了一套內衣後再把剛才穿的髒衣服重新套上,然後整理了一下背包, 最後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很小心的把手槍子彈上膛後才放進腿上的槍袋裏,剛才丫丫的行為說不上危險,事實上他感覺丫丫對他的兩隻腳的興趣明顯更大一點,聽說 過戀足癖,還真沒聽說過有女人有這毛病的。
但是自從他到達這裏後,他就本能的感覺到這個小小的營地裏充斥著一種詭異的平靜,特別是這裏的人在對待自己的到來時那種表現,實在太讓程斌難能理解了,所以他才決定小心為上。
雖 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當程斌通過窗子向外看的時候,還是被嚇了一跳,他發現窗外站滿了人,雖然視角有限,但是他仍然感覺營地裏的人似乎都來到的他的 房門前,人群中男女老幼都有,沒有人攜帶武器,就是空著手站在門前,但是即使這樣,程斌也覺得頭皮有些發麻,這與密集恐懼無關,純粹就是人多嚇的。
程斌很容易就能看出這些人普遍有些不安,至少那此成年人的臉色都很沉重,他們都不說話,也不移動,只是偶爾竊竊私語幾句,就像是在營地外剛剛見到程斌那樣,倒是人群中的幾個孩子會互相追逐打鬧一下,只是很快就會被大人拉住,不讓他們亂跑。
這窗戶上沒有窗簾,也不知道是從前的主人沒有用這個的習慣還是後來被扔掉了,所以程斌從窗子裏往外看的時候,他的樣子也立刻就被人發現了,有人發出了驚呼,然後人群就騷動起來,窗戶附近的人都想往窗子正面擠,嚇得程斌立刻縮回了頭。
他仔細想了一下,也沒琢磨出自己有什麼地方值得大家來圍觀,如果說和這些人的不同之處,恐怕也只有自己是從外地來的這一點了。不過程斌一點都不相信這會是一個理由,自己又不是從外國來的,那些人根本不至於這麼好奇。
也 許是因為自己這一身軍用裝備讓他們誤會自己是個正規的軍人了。程斌猜到,然後很是猶豫了一番要不要代表國家對這些進行宣慰,說實話程斌並不介意說點謊話, 但是拿這樣大的事情騙人就實在有違自己的道德觀念,畢竟騙一個人很容易,想騙一群人就很需要勇氣了,既然他從來沒打算去當新聞發言人,自然也就從來沒想過 自己有一天需要對著一大群人說瞎話。
就在他遲疑的時候,突然聽到房子外面有人大聲的說話,聽起來似乎是梁堅的聲音,這房子的隔音效果不錯,當然也可能是梁堅的聲音本來就不大,所以程斌聽不清他說的所有語句,只能從零星的詞語中判斷他是在勸大家先散開。
看起來梁堅在這裏的威望很高,程斌再次從窗子看出去的時候,人群已經散開了,只剩下幾個男人站在門前和梁堅說著什麼,其間梁堅還用手指了指程斌所在的房子,很堅定的說著什麼。
這次程斌又看到了丫丫,這個小姑娘沒有和人說話,也沒有聽梁堅的話離開,就站在窗子對面的的板房屋簷下,看到程斌從窗子往外看,立刻很興奮的向他揮手。
程 斌咧了咧嘴,縮回頭去開門,這房門沒有鎖,也沒有類似插銷之類的閉鎖裝置,多半是在他們殺死那個發病的人時弄壞了,所以剛剛丫丫才可以輕鬆的推門進來。程 斌從來沒有打算把這個房子當成一座堡壘來用,從堅固的程度來看,這種板房甚至還比不上剛才洗澡用的浴缸。他剛才在房子裏磨蹭著不出去,其實只是沒想好怎麼 面對那麼多人而已,從上學到工作再到災難爆發,他就沒當過什麼領導,從前在陳瓊手下的時候,他也就是個領著別人幹活的工頭,最多分配一下任務,從來不用單 獨面對意圖不明的群眾。
現在房門外的人群都散開了,他也就放心了,於是順手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梁堅還在和那幾個男人說話,轉頭看到程斌出來,立刻停了下來,向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問道:“洗得怎麼樣?”他打量著程斌,似乎也在驚訝于程斌的年紀,然後他說道:“你有換洗的衣服嗎?要不穿我的吧。”
“當 然有。”在沒有弄清這裏發生了什麼事情之前,程斌決定還是接受梁堅的好意,至少到目前為止,這裏的人對他還不錯,雖然態度詭異了一點,不過程斌還真不能確 定什麼樣的態度才是正常的,難道一定要拿起武器痛扁陌生人才是正常的嗎?程斌又不是受虐狂,他寧可認為這裏的詭異表現才是正常的行為。
所 以他向梁堅身邊的男人們點了點頭,然後才微笑著向梁堅說道:“不用了,我的衣服在自行車上。”說著他伸手向遠處指了一下自己支在梁堅家門口的自行車,從這 裏遠遠的看過去,似乎他的自行車並沒有被人動過。在這個過程中,他自始至終沒有看站在街道對面的丫丫一眼,顯然是對她剛才騷擾自己的行為心懷不滿。
梁堅笑了一下,轉頭向站在自己身邊的特木說道:“特木,你去把車子推過來行嗎?我和小程說幾句話。”
特木看起來不怎麼願意說話,沉默的點了點頭,轉身走開,也許就是這個性格才讓梁堅和黃娟做事都願意找他的原因。另外幾個男人互相看了看,和程斌打了個招呼也都走開了。
看著他們走遠,梁堅才發現丫丫還站在街道的對面看著他們,又向她揮了揮手,這次他說話就和剛才的時候不一樣了,他很不客氣的說道:“去幫你姐準備飯。”
丫吐了一下舌頭,轉身跑開了,這個時候她的表現才像一個十七八歲的大姑娘,和剛才不經允許闖進一個陌生男人洗澡的房間時判若兩人。
直到這裏只剩下兩個人後,梁堅才向程斌笑了一下,說道:“換一身衣服吧,一會讓丫丫把髒衣服洗了。”
“不用。”程斌對這裏人們的熱情著實有些吃不消,連忙說道:“我自己洗就行。”
梁 堅笑了一下,也沒有勉強,他看了看程斌身後的房子,說道:“我讓他們去搬家具了,你今晚就住這裏行嗎?”說完他停了一下,觀察了一下程斌的臉色,又繼續說 道:“放心,不是從前的那些傢俱。不過你要是不想住在這裏的話,後面還有幾間空屋子,只是太長時間沒人住,裏面有點潮。”
程 斌遲疑了一下,他倒不是擔心這房子剛剛死過人,災難初起的時候,他也算是在死人堆裏打過滾的,那個時候各種物資都缺,扒死人衣服禦寒,在死人口袋裏找食物 都是常事,要是忌諱這個,基地那邊的人恐怕連一半都活不下來,他當然更不會在乎。他只是在遲疑自己要不要在這裏過夜。
只是稍稍想了一下,程斌就決定聽從梁堅的安排,他的確需要一點時間休整一下,而且洗澡前和梁堅的談話也讓他發現自己的路線出了一點偏差,他需要重新修訂自己的計畫。
梁堅對於程斌接受自己的建議很高興,轉身看到特木推著程斌的自行車過來,向程斌說道:“你先換衣服吧,我在這裏等你,要我幫你把東西搬進去嗎?”
程斌笑著搖了搖頭,走到車子旁邊向特木表示了感謝,然後伸手拎起車上的大包,又向梁堅點了點頭,才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梁堅回頭向特木說了聲謝謝,順便邀請他一起吃飯,被特木搖頭拒絕了,梁堅知道特木不喜歡和陌生人打交道,所以也沒有堅持,點頭讓特木離開,自己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似乎有什麼事難以取捨。
程斌換衣服很快,順便還刮了一下鬍子,既然決定住在這裏,他就把兩個包裹都留在了房子裏,又褪下手槍裏上膛的子彈,把它塞進外衣的口袋裏,這才空著手走了出來。
梁堅站在門前打量了他一下,目光在程斌腿上空著的槍袋上轉了一下,又落到他小腿的軍鞘上,笑了一下。他早上和程斌聊天的時候,知道他算是一個現役軍人,所以也沒覺得程斌的這身裝備有什麼不對。他向程斌揮了揮手,說道:“走吧,去我家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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