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危機] 末世危途 作者:量子永生(書坊) (連載中)

 
feijer 2016-6-19 18:06:14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0 52701
feijer 發表於 2016-6-21 18:34
第二十四章 戰前準備

夜『色』終於重又降臨到了省城的土地上,程斌坐在一輛福特皮卡的駕駛位上,看著車前黑沉沉的公路,說道:“能行嗎?”

“給你個忠告。”正在後座上忙碌的“猴子“”說道:“如果你是一個士兵,就不要質疑指揮官的決定,如果你是一個指揮官,就不會懷疑自己的決定。”

“聽起來像是一錘子買賣。”程斌不安的說道:“我覺得不應該帶上她。”

聽到他的話,坐在他身邊的雲苑哼了一聲,表達了她的不滿,不過程斌並沒有在意,對於他來說,危險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還要帶上一個累贅,有了昨晚的經曆,他覺得雲苑在很多時候比卓安妮差遠了,至少卓安妮在關鍵的時候總是能做出正確的選擇,雲苑卻隻能拖累自己。

“猴 子”並沒有理睬他的置疑,他把耳機套在頭上,慢慢的撥弄著手邊的電台,過了一會,突然開口呼叫起來。程斌和雲苑立刻安靜下來,在一邊靜靜的聽著他在無線電 裏和對方通話,好在“猴子”並沒有說太久,很快就結束了通話,然後看了一下雲苑,說道:“記得頭兒和你說過的話吧?”

雲苑點了點頭,於是車 裏又陷入了沉默當中,又過了一會,“猴子”遞給她一個耳機,自己又拿起了另外一個,向她示意通話,於是雲苑學著剛才“猴子”的樣子又呼叫起來,這次一下就 呼通了,雲苑假稱自己是從外地逃難到省城的幸存者,現在『迷』了路,希望對方來人引導。估計那邊的人聽到是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沒好意思拒絕,安慰了 她幾句,然後要求她們留在原地,保證天一亮就過來接他們。

放下耳機,雲苑看了看“猴子”,說道:“現在怎麽辦。”

“等著唄。”“猴子”毫不在意的說道,通常『情』況下,『女』人和孩子總會讓人放鬆警惕,“猴子”可以學『女』人的聲音,但是效果總不如真的『女』人好,這才是“頭兒”堅持要他們帶雲苑過來的原因,他們不可能在省城停留太久,所以這次的計劃必須成功,不容有失。

車裏又陷入了一陣沉默當中,過了一會,程斌說道:“我們不回去嗎?”

“當然不。”“猴子”說道:“那些人很可能有雷達搜索能力,如果咱們消失了,會讓他們發現的。”

程斌歎了一口氣,回頭發現“猴子”已經坐在座位上開始閉目養神,忍不住又問道:“不用出去個人放哨嗎?”

“不用。”“猴子”說道:“老吳他們會做好這些的,咱們等著就行,你要是實在無聊,就睡一覺吧。”

程斌嗯了一聲,閉起眼睛想打個盹,可惜下午的時候睡得太好,現在居然毫無睡意,正翻來覆去的難受的時候,就聽到“猴子”問道:“你們以後想怎麽辦,留在這裏嗎?”

程斌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身邊的雲苑,搖頭說道:“我想去南邊看看。”

“南邊?”“猴子”重複了一下他的答案,半晌才說道:“你們倆都去?”

“我要去找陳冰。”雲苑說道:“如果可以,我想回到從前的集『體』中去。”

程斌沒有說話,倒是“猴子”嗯了一聲,他輕聲說道:“平安是福啊。”

“你們呢?”程斌問道:“你們是回南方嗎?”說到這裏,他想到了“頭兒”他們那些已經提前消耗掉的彈『藥』,在心裏猜測他們在這之前都做了什麽。

“我們還有任務,這裏隻是路過。”“猴子”並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慢慢的說道:“小程,你有沒有想過要參軍?”

“其實我本來就是軍人。”程斌說道:“災難前我就在預十師了。”

“陳瓊去山裏的時候帶上了你?”“猴子”很感興趣的問道,如果真是這樣,那就說明程斌在離開省城之前就已經是陳瓊的親信了。

程斌搖了搖頭,說道:“我那個時候都不知道師裏有這麽一個副師長。”他停頓了一下,說道:“我家是那邊的,後來在部隊聽說了疫『情』的事『情』,就開了小差,偷跑回去,結果在那裏遇到了將軍。”

“猴子”唔了一聲,顯然是沒想到程斌還當過逃兵,看這小子年紀不大,經曆倒是挺豐富的,好事壞事都沒少幹。他想了一下,又問道:“陳瓊知道嗎?”

“他知道。”程斌說道:“我告訴他了。”

“那他怎麽說?”“猴子”問道。


程斌想了一下,說道:“他說每個人都會犯錯誤,他能理解我。”

“他沒說他也想回家看看?”這次“猴子”沉默的時候更長,過了好一會,他才開口問道。

“沒有。”程斌說道:“但是我猜他是想的,後來他那麽拚命,也許就是為了讓心裏好受一點。”說到這裏,他停了一下,問道:“你們是不是也從沒回去看過?”

“有什麽可看的呢?”“猴子”歎了一口氣,說道:“不用回去也知道是什麽樣了,這場災難,幸存者的幾率不會超過千分之一,再加上災難初期的混亂,每一個能活下來的人都是奇跡。”

他伸手揉了揉臉,說道:“就算有家人活下來,這麽亂的『情』況下還能找到他們的可能也太小了。”

車子裏再一次陷入了沉默,過了好一會,“猴子”才低聲說道:“如果你要去南邊,最好走內蒙古,別往東走了。”

“為什麽?”程斌愣了一下,從黑龍江省往南去,通常的路線都是取道山海關,所以雖然在地圖上看直接從蒙古境內穿過去要近得多,但是程斌偏偏就從來沒有想過這個走法。

“猴子”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慢慢的閉上了眼睛,低聲說道:“休息一下吧,但願明天能順利一點。”

程斌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才沉沉睡去了,因為“猴子”在後座上,所以他也沒好意思把座位放平,隻是稍微向後靠了一點,他不知道“猴子”為什麽對他 們現在的安全那麽有信心,所以還是保持了足夠的警惕,沒敢把軍靴『脫』下來放鬆一下,就穿著鞋把腿架在方向盤上,這個姿勢睡起覺來很不舒服,所以他一直都 是半夢半醒的狀態,用不了多久就得伸手去揉腿來疏通血流。

正在『迷』『迷』糊糊的時候,他突然覺得身後的猴子動了一下,急忙坐起了身,就聽到“猴子”在他身後低聲說道:“有個人過來了。”

“那我們怎麽辦?”程斌低聲問道。車裏的空間不大,雲苑睡得也很不安穩,聽到兩個人的對話聲,就立刻清醒過來,不安的卷動著身『體』。

“不知道是幹什麽的。”“猴子”說道:“再等等吧,萬一是過來偵察的,打草驚蛇就不好了。”

程斌很想對這個說法表示懷疑,省城裏可是擁有一支龐大的軍隊,就算是懷疑他們這輛車是個圈套,也用不著這麽鬼鬼祟祟的派個人來查看,完全可以派出一支部隊直接把他們包圍起來,在程斌看來,這個人很可能是省城中的幸存者,發現這裏停了一輛車,所以想看看能不能撈到什麽油水。

說實話程斌還是很佩服這個人的勇氣的,這裏算是從前的城鄉結合部,放到現在的環境裏,平『日』時幾乎就沒有人會過來,所以不像省城裏麵那樣安全,很可能會有殘餘的喪屍出沒。想到這裏,他突然一驚,轉頭看了一眼“猴子”,低聲說道:“會不會是喪屍?”

“猴子”顯然已經考慮過這個可能了,搖頭說道:“不是。”

“你怎麽知道?”程斌對於他這麽肯定感到很疑惑,他雖然不知道“猴子”是怎麽發現這個接近的人的,但是一般來說,喪屍和人類的行為方式並沒有太大的不同,這是人類的身『體』結構來決定的,他很好奇“猴子”是怎麽分辨出這個人不是喪屍的。

“猴 子”顯然聽出了他的疑惑,低聲說道:“他的『體』溫很正常。”他解釋道:“喪屍的『體』溫大概在三十八到四十一度之間,心率也比正常人快得多,『體』內血 氧含量更高,所以才能比我們的動作更敏捷,力氣也更大,不過就是因為這個,它們需要消耗的熱量也更多,去年一個冬天就讓北方的大部分喪屍銷聲匿跡,它們沒 辦法補充正常的熱量消耗是主要原因。”

程斌這才明白過來,原來“猴子”用來發現外麵『情』況的辦法是使用紅外探測裝置,所以才能分辨出來人的『體』溫,隻不過他開車出來的時候也檢查過車子的外觀,並沒有發現車上有大型的紅外探測裝置,除非“猴子”他們有足夠靈敏的小型探測裝置可用。

可惜外麵的人並沒有給他們太多的考慮時間,很快“猴子”就發現那個人離開了,如果說他接近這裏的時候還算小心翼翼的話,那麽他的離開就稱得上果斷迅速了。“猴子”皺起了眉頭,低聲說道:“這家夥肯定發現了什麽。”

“要不要追出去?”程斌立刻問道。

“猴子”想了一下,搖頭說道:“不用,就算他發現了問題也沒什麽關係。”他拍了拍身邊的步『槍』,說道:“咱們本來就是來鬧事的,當然惹的麻煩越大越好。”

feijer 發表於 2016-6-21 19:16
第二十五章 承受不住的善良

聽到“猴子”這句霸氣十足的話,程斌很想問一聲“大哥你從前是混社團的吧?”好在他的腦子還沒壞,隻當聽了個笑,雖然他也知道,這很可能不是笑話。

後麵的時間居然很平靜,程斌鐵了心等著天塌下來看“猴子”頂上去,所以居然又睡了一覺,倒是“猴子”似乎覺得這平靜有些過份,心裏開始不安。

好在這種不安持續的時間也並不長,早上最黑暗的時候,“猴子”的通訊器裏突然傳來了“頭兒”的聲音。他一下坐了起來,伸手捅了一下程斌,說道:“醒醒。”

程斌在他突然坐起來的時候就已經醒了,他飛快的把腳從方向盤上拿下來,然後很懊惱的發現腿麻了,他一麵忍著劇烈的麻『癢』感覺挪動雙腿,一麵問道:“天塌下來了?”

“猴子”翻了個白眼,心說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難道這家夥做夢穿到杞人身上去了?倒是沒想起來這話其實是順著自己從前的話題來的。他這個時候他也懶得和程斌廢話,在他身後說道:“城裏出來人了。”

“在哪?”程斌立刻就『精』神了,不『精』神也不行,兩條腿實在太難受了,而且車裏的空間小,他也沒辦法活動雙腿,隻能用兩隻手大力的按揉,以期讓血液重新流動起來。

沒想到“猴子”根本沒著急,他拍了拍了程斌的肩膀,安慰道:“放心,離咱們這裏遠著呢。”

程斌這才知道不是“猴子”看到了來人,而是“頭兒”他們在城邊幫他們看著,他連忙問道:“咱們怎麽辦?”

“怎麽辦?”“猴子”說道:“溜唄。”

程斌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他詫異的看向“猴子”,問道:“什麽?”

“你還想和他們打一架嗎?”“猴子”說道:“昨天我們已經知道了電台的位置,很快就會知道指揮中心的位置了,不溜還留在這裏幹什麽?”他拍了拍程斌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你還是太年青啊。”

直 到這個時候,程斌才真正明白他們在這裏的目地,很顯然“頭兒”他們有無線電偵測手段,可以通過無線電波來確定電台方位,不過那台重要的電台和省城這裏的軍 人們之間聯係使用的很可能不是同一部,所以“頭兒”才需要他們在這裏等一個晚上,這樣當接應他們的人找不到目標的時候,才會順藤摸瓜。

說實話程斌還真不適應被一個比自己大三歲的人羨慕年紀,他立刻發動車子,開始轉移陣地,但是很快發現“猴子”指引他的道路竟然是直接向城裏去,他沉默的服從,過了一會,終於還是忍不住又問道:“會不會遇到過來的人?”

“應該不會吧。”“猴子”說道:“老高沒說他們到哪裏了。”

雖然“猴子”對老高的偵查手段信心很足,但是顯然老高他們沒打算給他撐這個腰,所以通訊器裏很快傳來老高的警告聲,有車輛在和他們對頭行駛。“猴子”立刻讓程斌把車開進了一座高架橋的下麵,然後很快就看到兩輛汽車從他們的開了過去,看樣子就是去接應他的車子。

這次程斌不用提醒,就把車子又開了出來,然後沿著那兩輛車開來的路線追過去,“猴子”擺弄著車裏的無線電台,過了一會,突然“咦”了一聲,開口說道:“他們發現我們不在了。”

“這麽快就到了?”程斌疑惑的看了一眼手表,從時間上來判斷,顯然那兩輛車還沒有到達他們約定的地點。

“停車。”“猴子”說道:“快,他們有偵測雷達。”

程斌對於雷達這種東西沒什麽認識,隻知道有這玩意可以遠距離的發現目標,他一麵把車子一頭紮進路邊停放的廢棄車輛當中,一麵說道:“不是說雷達分辨不出地麵的複雜目標嗎?”

“我們停在這裏當然分辨不出來。”

“猴子”說道,然後他才明白程斌的意思,又給他解釋了一下,雷達的種類不同,用途當然也不一樣,昨天他們為了『迷』惑城裏的人,所以把車開出了城市,停在 郊外,為了便於觀察,他們選擇的地點地勢平坦,雜物也少。但是同樣的道理,隻要對方的運氣好一點,就可以在雷達反射屏上發現他們,不過從老高他們沒有發出 有關警告來看,顯然城裏的人們對於他們這種幾個人的隊伍不感興趣,所以昨天雷達並沒有開機,當然也可能是開機時間太短,老高沒有發現,畢竟他和程斌他們並 不在一『處』,這輛臨時征用的車上也沒雷達告警裝置。

估計是就在剛才,那台雷達開機了,所以才發現他們不在指定的位置,那裏的人現在正在用無線電通知車隊,同時掃描城市周邊。

“那我們怎麽辦?”程斌問道。

“分手吧。”“猴子”說道:“你們留在這裏,等到我們把事兒辦完了再離開。”他指了指城外的方向:“最好趁著混亂出城。”他拍了拍程斌:“有機會再見吧。”

“我怎麽才能知道你們辦完事兒了?”程斌問道。

“猴子”一笑,張開手比了一下,同時嘴裏配合著發出“乒”的一聲,就像張局在電視節目裏差用的那樣,說道:“相信我,你會知道的。”

說完他推開車門,拎起背包就鑽了出去。留下兩個還沒反應過來的人坐在車裏發愣。

過了一會,這兩個人終於明白過來,“猴子”居然說走就走了。雲苑開口說道:“他們就這麽走了?”

“你以為呢?”程斌看著車窗外逐漸亮起來的街道慢慢說道:“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說完他看了一眼雲苑,說道:“你想去哪?”

“我想去找陳冰。”雲苑說道:“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她。”

“然後呢?”程斌並沒有看她,隻是呆呆的望著窗外,仿佛那裏有什麽令他很感興趣了的東西,事實上他覺得很為難,『硬』起心『情』拒絕一個相信自己的人的確不是件容易的事。他說道:“如果找到她了呢?你想怎麽做?”

“你不想送我們去你說的那個地方了?”雲苑終於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叫了起來。

程斌尷尬的揉了揉臉,說道:“我又考慮了一下,我已經離開那個地方了,不應該再替他們拿主意送人回去。”

雲苑瞪著他,過了一會才突然說道:“沒有那個地方對不對?”她說道:“你本來就沒有想過要把我們送走。”

程斌愣了一下,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雲苑懷疑他一直在說謊。這讓他感到很不舒服。但是他並沒有試圖糾正雲苑的看法,因為無論雲苑怎麽想,結果都是一樣的,於是他轉過頭看著她,平靜的說道:“你想去哪裏?”

雲苑咬住嘴唇,用力的瞪著他,但是很快一雙眼睛裏就流下了眼淚,她哭著說道:“你為什麽要騙我?如果我不相信你,陳冰現在至少還跟著王叔他們在一起。”

程斌沉默了一下,輕聲說道:“我本來沒想過要騙你。”他猶豫了一下,說道:“確實有那樣的一個地方,那裏的人都很好。”他看著雲苑,說道:“當初你在逃命的時候還要帶上我,我就認為你是一個善良的『女』孩,所以想當然的要把你送過去,以為你和她們在一起會很好。”

說到這裏,他歎了一口氣,說道:“可是後來我覺得自己錯了,善良的人在一起並不一定就能過得好。”他看著她,說道:“你回答我一個問題,如果真有那麽一個地方,你會不會找機會回來把你的朋友帶過去?”

雲 苑愣了一下,淚眼模糊的看著他,顯然是沒有明白他的意思。程斌搖頭說道:“你在逃跑的時候還想著帶上我,那是你的好心,但是當我們一起逃跑的時候,你卻在 擔心那些平民的安全。”他輕輕搖了搖頭:“我知道這樣想很自『私』,但是我不是普世『精』英,我可以做好人,但是首先要自己活著。”他嚴肅的看著她:“所 以我不能送你去她們那裏,因為那個地方太小了,承受不住你的善良。”

雲苑被他的話驚呆了,她花了一點時間去理解他的意思,然後才如夢初醒的看著他:“你盡然這麽想?你太自『私』了。”

“我 知道。”程斌苦笑道:“我說過,我知道自己很自『私』。”他慢慢把頭轉向窗外,說道:“如果我不自『私』,也不會一個人跑到這裏來。”他慢慢說道:“但是 至少我知道,就是因為自『私』,所以我才活到現在。”他把頭轉向雲苑,冷靜的說道:“我見過真正無『私』的人,他已經死了,如果一定要在無『私』和生存之 間做一個選擇,我選擇後者。”

雲苑呆呆的看著他,像是第一次見到他一樣,過了好一會,她才突然清醒過來,轉過身去用力推開車門準備下車。

程斌並沒有阻止她,看著她站到車外,茫然的四下打量,這才說道:“你要去哪裏?”

雲 苑把自己的背包背到身上,就像完全沒有聽到他說話的樣子,隨便選擇了一個方向大步向前走去。程斌的話讓她很寒心,也於她從前形成的世界觀道德觀截然不同, 現在她隻想離開,而且比起剛剛遇到程斌的時候,她現在身上有老高送給她的手『槍』,還是很多子彈,她覺得自己可以應付危險。

看到了她的選擇後,程斌推開車門站了出去,在雲苑的身後叫道:“你不想去找陳冰了嗎?”

雲苑仍然在快步的向前走,但是邁出幾步後,她的腳下開始遲疑起來,程斌高聲問道:“你知道去哪裏找嗎?”

雲苑終於停住了腳步,她恨恨的轉回身子,瞪著程斌說道:“你不是隻為了你自己嗎?為什麽還要幫我?”

“因為陳冰給我送過飯。”程斌說道:“也因為她是我『交』給周清的,我應該再把她找回來。”說完他擺了擺手,說道:“上車吧,我們去找她。”

雲苑遲疑了一會,她其實一點都不想再依靠程斌,但是毫無疑問,她對於省城完全陌生,甚至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當然也不可能知道去哪裏找陳冰,所以想了一會,她才又不『情』願的走回到汽車旁,不過這次沒有坐到程斌的身邊,自己拉開車後門坐了進去。

程斌並沒有理會她的這個動作,慢慢說道:“放心吧,等找到了她,如果你們真的無『處』可去,就和我一起流浪吧。”他說道:“這不是一個好的選擇,但是至少是一個選擇。”

“你為還不走?”雲苑並沒有理會他的自言自語,冷冷的說道,她感覺自己遭到了背叛,所以決不會再相信程斌的承諾,但是沒有想一下,現在她其實就在等待程斌來兌現剛剛許下的承諾。

程斌在鏡子裏看了她一眼,淡淡的說道:“再等一會。”

“等什麽?”雲苑下意識的問道。

“等城裏發生混亂。”程斌說道:“我猜老高他們現在應該動手了。”

feijer 發表於 2016-6-21 19:47
第二十六章 空中打擊

似乎是為了驗證程斌的話,兩個人坐在車裏沒有等待多久,就聽到天空中傳來一陣低沉的轟鳴聲。程斌早就知道會有對地攻擊機參戰,所以立刻就分辨出來這是飛機發動機發出的聲音。

這 種聲音對於他來說並不陌生,他從前工作的地方就和哈飛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而且他所在的工廠離航校不遠,白天的時候經常能看到一架架的螺旋漿飛機在頭上的 天空中轉圈。隻不過因為中俄之間的協議,所以北方邊境地區並沒有部署重型戰機,所以他還是第一次真正看到重型對地攻擊機長成什麽樣子。

坐在車裏視野有限,所以隻能聽到聲音,卻不到聲音的來源。程斌想到戰機可能飛得很快,機會稍縱即逝,所以連忙推開車門鑽出去看,好在他的運氣不錯,剛一露頭,就看到兩架飛機一前一後出現在天空中。

那 是兩架深灰『色』的重型戰機,雖然飛得很高,但是尾翼上那兩支碩大的翼刀仍然醒目。程斌從前就不是軍『迷』,他更加癡『迷』的是機械原理,後來跟著陳瓊混 的一年多時間裏也沒有多大的改變,對於他來說,一支『槍』的複進原理比它的流線外型更加有吸引力。不過雖然這樣,但是托蘇27名氣夠大的福,所以他至少對 於這款戰機上那兩個標誌『性』的特征並不陌生,當然他的認知也就僅限於此,並沒有辦法從機腹上掛載的碩大的航空炸彈上分辨出蘇27與j11-b之間的區 別。

這兩架飛機飛得很高,所以看起來並不快,程斌站在地上,看著它們在空中劃出一條很明顯的直線,他看著射線指向的地方,驚訝的叫道:“見鬼。”

雲苑也已經從另一側車門鑽了出來,站在汽車旁邊和他一起抬頭看天,雖然他們之間剛剛產生了巨大的分歧,但是並不耽誤他們一起看飛機。所以她聽到程斌的話,隨口問道:“出了什麽事?”

“它們沒去省政府。”程斌說道:“它們去鐵塔了。”

雲苑沒怎麽在省城生活過,不過省城這座著名的地標還是聽說過的,所以她立刻就意識到了程斌的意思,但是還沒有等到她猜到頭上那兩架飛機為什麽會飛錯方向,就看到兩架飛機中後麵的那一架突然降低了高度,開始向下俯衝,然後就有一個小黑點從飛機的腹部分離出來,向著地麵飛去。

兩 個人幾乎同時屏住了呼吸,很快就聽到了巨大的爆炸聲,一團火光從遠『處』升騰起來,即使在初升的朝『陽』下也清晰可見。火花中,還能聽到一陣陣忽緊忽慢的 『槍』聲傳來,顯然是地麵上的人正在反擊,衝擊波四散傳播,在樓宇間回蕩,離他們不遠的一棟高層建築上的幾塊玻璃突然碎了,無聲的落了下來,然後在地上摔 得粉碎,其中的一個大塊玻璃砸在了停放在樓下的汽車上,尖銳的玻璃一角一頭穿破了汽車頂蓋,直接『插』了進去。程斌和雲苑被掉落的玻璃嚇了一跳,下意識的 閃避了一下,但是都沒有躲回車裏去。

那架投彈的飛機並沒有在意來自地麵的攻擊,投彈的瞬間就已經大角度拉起,因為拋掉了機腹下那沉重的負載,所以飛機的拉起過程顯得輕盈快捷。如果沒有天空中那個突然尾隨出現的黑影的話,那麽這次攻擊簡直堪稱完美。

雲苑的脖子仰得已經接近四十五角,倒是沒有找到任何滄桑憂鬱的感覺,隻是驚叫道:“那是什麽?”

程斌的視力比她好得多,這也是他一直很自豪的事『情』,比起同學中那些離開眼鏡就開始舉步唯艱的人來,他的視力簡直就是一個奇跡,無論看多少書,用什麽姿勢看書,似乎對於他的眼睛都沒有任何影響,所以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個黑點後麵拖著的淡淡火光,驚呼道:“防空導彈。”

但 是他們的擔心也就到到此為止了,那架飛機很快就發現了跟在身後的防空導彈,然後在頭上的長機撲下來掩護射擊的同時做了幾個簡單的橫滾動作,就輕鬆的甩掉了 那枚導彈,被長機打掉了發射員的導彈遲遲無法進入自動跟蹤模式,終於在蔚藍的天空背景上劃出了一條漂亮的弧線,義無反顧的飛向了遠方。

那架 被攻擊的僚機看起來傷到了自尊,轉回頭想去找回場子,但是長機已經替它完成了這個心願,隻能不甘心的重新拉起,跟在長機的後麵準備返航。程斌聽不到它們的 電台,但是看到兩架飛機排在空中向地麵上搖了搖翅膀,想來不會是在向它們的傑作告別,那麽致意的對象當然就是為它們進行地麵引導的“頭兒”他們幾個了。

看 著天空中逐漸消失的噴氣尾跡,程斌歎了一口氣,省城的軍人們毫無疑問接管了這裏的所有軍事設施,但是在麵對j11-b的打擊時,卻顯得毫無還手之力,唯一 的一枚防空導彈也沒能給攻擊者造成任何傷害,那架飛機甚至連加力都沒有開,整個躲避過程也顯得輕鬆自如,看起來根本沒有把身後的導彈放在心上,大工業化時 代的軍事對抗,早已經摒棄了多少人『槍』的概念,拚的是科學技術、工業能力、『操』作人員的素質,以省城這些人目前的能力,在整個『國』家的實力麵前完全 不堪一擊。

他轉身鑽回車裏,發動汽車,雲苑這才回過神來,鑽回車裏問道:“你幹什麽?”

“去找陳冰。”程斌說道:“我猜這混亂足夠了。”

很 顯然這次空中打擊的對像是讓“頭兒”一直耿耿於懷的那部電台,程斌從前一直認為這部至關重要的電台應該留在指揮中心,但是現在看起來,自己太小看這裏的技 術手段了,那部電台顯然被部署在了高塔上,不但位置更好,而且也更加安全,隻不過在“頭兒”他們的技術裝備下沒有做好保密工作,更沒有想到會招來航空炸彈 的襲擊。

程斌一直記得“猴子”說過那些人有對地掃描雷達的事『情』,所以遲遲不敢冒險開車,雖然他不知道雷達在地麵雜波的幹擾下能不能有效的分辨出他們的位置,但是從“猴子”迅速離開的決定上看來,這個擔心是很有必要的。

現在j11-b炸掉了高塔,對省城軍方的打擊顯然已經足夠強大,所以程斌也可以趁著混亂開始執行自己的計劃。

雲苑對於省城的街道實在 很陌生,但是也能感覺到程斌正在向城外開,一路上經常可以看到街道兩邊出現的被爆炸驚醒後茫然發呆的平民,甚至在一個路口看到一輛正飛速趕回來的軍用汽 車,不過那輛車上的士兵們大概完全沒有心思去管程斌這輛與他們的車同樣塗裝的軍車,更何況程斌兩個人也都穿著軍裝,所以兩輛車幾乎擦肩而過,誰也沒理誰。

有 了這次的經驗後,程斌幹脆不再有任何顧忌,大聲按著喇叭在街道上橫衝直撞,散居在四『處』的平民們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可也猜到城裏發生了 大事,再結合昨天滿城的軍車調動,更加猜測到與軍方有關,所以看到程斌的車出現,反應快的就趕緊躲藏起來,那些不幸來不及躲藏的人也趕緊給程斌的汽車讓 道,沒人願意去觸這個黴頭。

程斌畢竟心虛,所以沒敢開著車一直沿大道走,誰知道那些人會不會在主幹道上設卡堵截?所以很是花了一點時間才回到當初遇見周清的建築工地附近。

說實話程斌能夠順利找到這個地方都屬於超水平發揮,他隻記得大概的方向和位置,從前又從來沒有到這邊來過,所以並不能準確定位遇到周清到底是在哪座樓前,而且顯然在災難來臨之前,這一片地區都在進行地產開發,到『處』都是停建的建築物,也不知道開發商還清了銀行的貸款沒有。

他把汽車直接開進一棟還沒有建成的樓房中,然後拿起背包和步『槍』與雲苑從車裏走了出來,準備徒步去尋找周清和陳冰的下落,他不知道周清會不會回來,但是這是唯一的線索,他總不能回到昨晚放火的地方去打聽有沒有人看到帶著一個孩子的周清。

兩個人端著武器慢慢越過一棟棟離『交』工還早的多層建築物,可以肯定這裏的建築物都成了爛尾樓,那些拆遷戶可能永遠都沒有辦法再搬回來了。

走了一會,程斌突然向身後的雲苑擺了擺手,示意她跟上來查看,雲苑努力的辨認著麵前的地形,不確定的說道:“是這裏?”

“我想是。”程斌說道,他指著不遠『處』那座明顯要嚴實得多的樓房說道:“我記得他就是從那裏走出來的。”他又指了指樓房的後麵:“我們當時從那裏過來。”他還記得那邊停放了很多輛裝滿了柴油的工程機械。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雲苑知道現在還離不開這個男人,也隻能捏著鼻子和他在一起,她停聲問道:“進去叫他出來?”

“你留在這裏,我去看看。”程斌握了一下手裏的『槍』,他本能的感到了一絲危險,當時這裏除了周清之外,還有其他的平民,但是現在天已經完全亮了起來,卻沒有人活動的跡象。

他端著已經進入待擊狀態的步『槍』慢慢向麵前的樓房走去,一直走到掛著厚厚布簾的門前,然後突然伸出步『槍』,用『槍』管挑起了布簾。

『陽』光從他的身後照射了進去,可以看到這是一個很大的空間,靠牆的地方橫七豎八的用各種材料拚湊出一個個造型各異的『床』位,唯一的相同點就是都顯得肮髒零亂。

程斌眯起了眼睛,他沒有看到任何活著的人,但是從留在房間裏的生活用品來看,這裏的人們顯然剛剛離開。

他正在猶豫著要不要進去看看的時候,突然感到了極度的不安,他猛的轉過身來,看到幾個全幅武裝的士兵正舉著『槍』從四周的藏身之『處』走了出來,其中一個穿軍常服的人手裏正捉著雲苑,她的手『槍』提在另一個人手裏,很顯然,他們落入了一個圈套中。

feijer 發表於 2016-6-21 19:53
第二十七章 中校軍官

程斌雖然算是比較喜歡冒險的人,但是注定要失敗的事『情』也是不肯幹的,所以迅速評估了一下兩方麵的實力對比,然後很順從的被人搜走了全身的武器,和雲苑一起推起了屋子裏。

外麵的士兵們並沒有全部跟進來,事實上除了押送程斌和雲苑的三個士兵外,隻有兩個軍官跟了進來,程斌一眼就看出前麵的那個人居然是個中校,至少他的肩膀上扛著兩杠一星,也不知道是真的還是自封的。

中校是跟著他們走進來的,他似乎並不急於和程斌說話,反而四下打量了一下屋子裏的陳設,然後才搖頭說道:“他居然就在這個地方住了一個冬天?其實我們應該早一點來拜訪他的。”

他身後的軍官並沒有說話,隻是用眼睛打量著程斌和雲苑。中校發現沒人接話,覺得有些無趣,回頭看了自己的同僚一眼,搖頭說道:“你太緊張了。”

那人的肩膀上也隻中校少一顆星星而已,所以對於中校的責備並不怎麽在意,隻是盯著程斌說道:“我覺得這兩個人才是關鍵。”

“不。”中校搖了搖頭,這才把注意力轉回到程斌兩個人的身上,他搖頭說道:“我們才是關鍵。”他打量著程斌和雲苑:“他們什麽都不是。”

他 們說話的時候,程斌也在觀察他們,他注意到兩個人的年紀都不大,也就三十出頭的樣子,雖然都戴著大簷軍帽,但是可以看出頭發修剪得很整齊,臉上也沒有胡 子,這一點在末世時期其實是很反常的,大多數人沒有那個閑功夫,而且也沒有足夠的電源,想刮胡子還可以用刮胡刀,想理發就隻能用剪刀和手動推剪了。

而 更重要的是,兩個人身上的軍服都非常合『體』,即使隻是隨意站在這裏,上身也繃得筆直,顯然都是經受過非常嚴格的軍官養成教育,相比之下,“頭兒”他們的 軍姿都要遜『色』很多,至少在程斌看來,無論是“頭兒”還是老高或者“猴子”他們,都太隨便了一點,從他們身上很難感覺到軍人的肅殺之氣。

中校看到程斌隻看不說話,看起來有些意外,他想了想,對程斌說道:“你是程斌?那個小『女』孩呢?”

程斌猶豫了一下,並沒有說話,他感覺到身邊的雲苑正在發抖,但是很奇怪,他自己卻並沒有感覺到哪怕一丁點害怕,他隻是很平靜的看著中校,在心裏猜測他的想法。

中校看著程斌,搖了搖頭,說道:“我很忙,所以不要浪費我的時間,我們都知道,即使你否認,我也不會放你們離開,那隻會『激』怒我。”

“我是。”程斌說道:“既然你這樣說了,那麽我隻好承認!那麽你是誰?”

“很好。”中校說道:“這是一個好的開始。”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少校,又轉回頭向程斌說道:“我叫張寶誌,希望你聽說過我。”

“是的。”程斌點頭說道,他沒想到麵前這個年輕的中校居然就是現在省城的領導者,說實話當初聽到張寶誌的名字的時候,他一度以為這是一個權力『欲』高漲的官僚,沒想到居然會是一個全身充滿了鐵血氣息的傳統軍人。

張 寶誌看著程斌,試圖從程斌的表『情』上來判斷他是不是真的知道自己是誰,但是顯然他要失望了,程斌的表『情』很平靜,完全沒有任何因為知道自己麵對的是誰 而改變,如果一定要說有的話,那也是好奇。於是張寶誌點頭說道:“很好,我假設你知道我是誰。”他慢慢說道:“他們說你是昨天才到省城的,那麽你是怎麽找 到周清的?是他聯係的你,還是你聯係的他?你從前是他的手下?”

程斌被他這一連串的問題問住了,他遲疑了一下,突然發現張寶誌的這些問題似乎都假定他是認識周清的,而且同時他並沒有詢問自己的身份,似乎肯定自己到省城來就是為了見周清。於是他看著張寶誌,搖頭說道:“我隻是偶然遇到他,從前並不認識他。”

張寶誌抬頭看了看他,慢慢說道:“我說過,不要浪費我的時間,這裏有十幾萬人,連我都找了他很久後才知道他在這裏,你進城後一下就能遇到他,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程斌攤了攤手:“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很好。”張寶誌看著他,想了想說道:“現在我們知道,你轉業後去了鐵道部!”

程斌知道他說的是什麽,倒是沒想到這個時候張寶誌居然還有閑心開玩笑,他看著他說道:“我還沒轉業。”

“那是鐵道部的損失。”張寶誌說道。他身後的少校咳了一聲,明顯對自己這位上級東拉西扯的作風很不滿意

。張寶誌看了他一眼,解釋道:“我隻是很好奇,一個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可以毫不猶豫火燒居民區的人究竟是什麽樣的。”他一麵說,一麵打量著程斌,搖頭說道:“老實說,我很失望。”

因為落進了你的圈套?”程斌說道:“我承認是我的失誤。”

不。” 張寶誌搖頭說道:“昨天你已經證明了你的軍事技能,所以我以為你是個來自主力部隊的老兵,特別在指揮中心那裏給你留下了一個圈套。”他搖頭歎惜道:“真可 惜,掉進去的不是你。”說到這裏,他看了看程斌,一本正經的說道:“現在我覺得那個布置真是失敗極了。”他說道:“用來對付你太大材小用了。”

程 斌愣了一下,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頭兒”他們昨天在指揮中心遇到的伏擊居然本來是為他準備的,他很不服氣的說道:“我還以為你是在後悔布置得太簡單了。” 他這麽說是有原因,畢竟當時“頭兒”他們三個已經落入伏擊圈中的人全身而退,而且後來“頭兒”也評價了張寶誌當時的指揮反應太慢了,與程瓊完全不是一個層 次上的。

“那不是我的錯。”張寶誌說道:“那些人本來就是不我現在手下的這些人能對付的,我也不可能為了一個未必會觸發的陷阱就把手下的老兵都抽調出來。”他搖了搖頭,說道:“我的確對那些人很感興趣,但是現在還是說回你,你從前服役的是哪支部隊?”

程斌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回答道:“預備役第十師。”他的內心裏其實是一個很驕傲的人,所以實在不想再重溫一次謊言被當麵拆穿的經曆。既然“頭兒”他們能發現自己的問題,張寶誌很可能也能作到,所以沒必要說慌。

果然張寶誌並沒有質疑他的答案,而是繼續問道:“我是說從前的部隊。”他說道:“你新兵營是在哪支部隊?”

程 斌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進過新兵營。這回輪到張寶誌大吃一驚了,他當然知道預十師的『情』況,當時『國』家並沒有進入全麵動員階段,所以預備役師征召的都 是二十八歲以下服過兵役的公民,像程斌這樣沒有服過兵役又能加入預十師的隻有一種『情』況,那就是他是做為特殊人才麵向社會征召進來的,也就是說,程斌是 妥妥的技術兵,可問題是,他自己當時就是預十師第三十一團的軍事主官,知道像程斌這樣的技術兵大多是享受軍官待遇的,而且除了早上例行的跑步,也不用參加 訓練,就算他看出來程斌的軍姿不怎麽正規,很顯然當兵的時間不長,也沒想到他居然從沒來沒有正正經經的接受過訓練,但是事實上,無論是他接到的報告還是親 自勘察得到的結論都指出麵前的這個年青人有著很強的戰鬥力。

於是張寶誌皺一下眉,向程斌問道:“那麽你用『槍』的能力是什麽時候學的?”

程 斌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到底沒有把自己偷跑回家的事說出來,這件事說大不大,但是說小也不小,就算是在災難前,當了逃兵也是要被捉回去繼續服役的,弄得不好 蹲兩年軍事監獄也不是不可能。災難發生前『國』家發布的局部動員令現在並沒有撤銷,如果落到有心人的手裏,對他執行戰場紀律都可以,所以他隻是含糊的說 道:“災難後我在陳瓊少將的手下當兵。”

他現在已經猜到張寶誌向北派出的人很可能就是去聯係陳瓊,如果這個猜測沒有錯,那麽張寶誌肯定會有所反應。

果然張寶誌聽到他的話後很明顯的吃了一驚,他很認真的看了看程斌,又看了看身邊的軍官,結果發現後者也正盯著程斌發愣。他忍不住邁開步子在房間裏來回走了幾步,這才說道:“你說的是陳瓊大校吧?”

“是少將。”程斌說道:“他是預十師的副師長,你應該知道。”

張寶誌點了點頭,他這樣說本來就是在詐程斌,哪果程斌是在說謊,他肯定會猶豫,但是即使這樣,他也不敢就這樣相信程斌,所以他又轉了一圈,突然問道:“你既然和他在一起,那麽你見過他的軍刀嗎?”

程斌愣了一下,他記得陳瓊用的是一柄仿m9的95軍刺,但是似乎他說過這柄刀是和那支從未使用的03式步『槍』一起配發的,雖然程斌一直在陳瓊的身邊,但是還真沒有注意過他使用另外的軍刀,當然也無從知道那是什麽樣子的。

張寶誌一直在觀察他的神『情』,看到他突然不說話了,於是看著他說道:“其實你沒跟他那麽久對不對?”

聽到他的話,程斌的心裏突然一動,他的確沒有見過陳瓊使用另外的刀具,但是他知道陳瓊至少還有一把刀,因為他把那把刀送給了自己,而這把刀現在就在卓安妮的手裏。

於是他抬起頭來,看著張寶誌很肯定的說道:“你是說那把巴克184?”

張寶誌愣了一下,深深的看著他,點頭說道:“你真的在他身邊呆過!”

feijer 發表於 2016-6-21 19:58
第二十八章 同門師兄

程斌看著張寶誌,幹脆不說話,同時在心裏猜測張寶誌下一步的行動,他在這裏和張寶誌東拉西扯並不是沒有目地的,他不能確定張寶誌會怎麽對待他們,也許雲苑的機會多一些,但是他估計自己的下場不會太好,所以他得尋找機會,而大多數『情』況下,機會是與時間成正比的。

但是即使以最yy的方式去估計,程斌也不覺得自己能夠有機會放倒身邊的這幾個人然後逃出去,剛才搜身的士兵幹得很仔細,除了腰帶夾子和手表,就沒給他留下什麽金屬物品,這個時候程斌開始懷念電影裏間諜們的那些『精』巧道具了,那怕給他弄個手表式的手『槍』也行啊。

張寶誌並不知道程斌開始懷念憨豆先生,他想了一會,突然問道:“他還好嗎?”

程斌知道他指的是誰,猶豫了一下後,搖頭說道:“他死了。”

有那麽一瞬間,程斌覺得自己身邊的溫度似乎下了降了好幾度。張寶誌轉頭看和身邊的少校對視了一眼,少校歎了一口氣,幹脆垂下了頭。張寶誌想了一下,指了指房子裏的那些木板『床』:“坐吧,和我說說他。”

這 個反應讓程斌感到意外,在他的判斷中,張寶誌對於陳瓊應該是相當忌憚的,聽到他的死訊後,就算不歡欣鼓舞怎麽也應該如釋重負吧,怎麽現在看起來一幅沒 『精』打彩的樣子?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四顧無人,寂寞高手?程斌覺得如果張寶誌真是這麽想的,那他可真是太樂觀了,至少現在省城裏就放著四個比陳瓊更危險 的人。

張寶誌並沒有爭求程斌同意,他慢慢走到一張看起來品相比較好的『床』旁邊,摘下帽子坐了下去,借著從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程斌可以清晰的看到張寶誌頭上的短發中竟然白多黑少,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是傳說中的少白頭。

少校並沒有跟著走過去,他看到程斌站在原地發愣,抻手拍了他一下,示意他跟過去,然後向身後的士兵揮了揮手,轉身走出房間,等到士兵們也跟出去後,隨手放下了門簾。

程斌本來已經在少校的示意下向張寶誌走了過去,但是少校接下來的動作太出乎他的意料,所以忍不住停住了腳步,直到屋子裏隻剩下他們三個人。

看到少校放下布簾,程斌不禁有些傻眼,哪怕張寶誌拔出『槍』來把他當場崩了呢,也比現在的結果更讓人信服,他不敢置信的看了看張寶誌,又看了看雲苑,發現她也正一臉『迷』惑的看著他,如果不是太驚訝,她一定會問上一聲:“難道你們是失散多年的兄弟?”

張寶誌抬手向程斌招了招,說道:“那把刀怎麽樣了?”他問道:“不會和他一起埋葬了吧?”

“沒有。”程斌說道。他沒想到轉送給卓安妮的刀有那麽重要,自然也不可能告訴張寶誌,陳瓊其實是把這柄刀送給自己了。

張寶誌點了點頭,並沒有繼續追問那把刀的下落,又問道:“他提起過我嗎?”

這次程斌直接搖頭了。他在基地的時候,陳瓊並不知道張寶誌在省城裏的事『情』,而且他很少提起自己的事,所以程斌從來沒有聽說過張寶誌的名字。

對於程斌的回答,張寶誌並不感到驚訝,他看著程斌說道:“坐吧,既然你是他訓練出來的,那麽咱倆就是同門師兄弟了。”他輕輕笑了一下,說道:“我從前就是他的兵,說起來,應該算是你的大師兄。”

程斌目瞪口呆的看著他,昨天遇到老高這個陳瓊從前的戰友應該已經很讓他感到意外了,實在沒想到,轉天就遇到了大師兄,如果放到平『日』裏,這兩件事中的每一件都值得他大大慶祝一下了,但是現在事『情』卻顯得有些詭異,他似乎夾在了正反雙方中間。

張寶誌看出了他的驚訝,苦笑了一下說道:“其實剛才出去的那個人也算得上是你的師兄,老排長在三十九軍裏弟子太多了,以後你遇到從三十九軍裏出來的人,隻要提起他,都能找到熟人。”

程斌張了張嘴,實在沒有想到陳瓊的影響力這麽大,他無言的坐到張寶誌的對麵,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還是張寶誌開口說道:“他是怎麽死的?”

“積勞成疾。”程斌說道:“我接到消息趕過去的時候,他已經停止呼吸了。”他搖了搖頭說道:“基地那邊的醫療條件太差,根本沒有辦法搶救。”

張寶誌苦笑了一下,說道:“死在工作崗位上,勉強也算是好的結局了。”他說道:“和我說說他吧,他離開的時候,我還在下麵練兵,都沒來得及見他最後一麵。”

程斌想了想,慢慢說起從前和陳瓊的往事,隻是很小心的隱藏了自己出現在家鄉的原因。讓他慶幸的是,張寶誌似乎並沒有懷疑這一點。

事 實上預十師的編成範圍涵蓋黑龍江全部和吉林一部,人員自然不可能全部集中到省城去,在省城的隻是師直部隊,包括完全按照野戰軍編製建立的野炮團和高炮團以 及特務營以及各直屬部隊。張寶誌當時是預備役第三十一團的團長,駐地在雙城一帶,災難前中朝邊境發生暴亂,預十師被緊急調動,因為當時北方五省二市都在疏 散人員,預十師得不到充足的運力,隻好把駐省城的師直部隊先拉上去,同時調動正在各地征召兵源的單位向省城集結,張寶誌的第三十一團因為離省城最近,被拉 走了兩個營,因為急著使用,所以連營架子都沒有給他留下。再加上他的預備役團本來就不滿員,所以當他帶著全部人馬回到省城的時候,根本控製不了這裏的局 麵,當時的局麵一片混亂,他又聯係不上轉進中的師部,不得已隻好吃掉了從大慶趕過來的預三十二團二營。結果這個動作惹了眾怒,

按理說預十師下轄預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三個團,張寶誌是正經的一團團長,本身又是王牌野戰軍轉過來的,師指聯係不上,他這個一團長代理師部指揮 也不算逾越。但是倒黴就倒黴到他當時也聯係不上三十二團團指,結果三十二團二營的營長是地方武裝部上來的,水平不行山頭主義卻很『精』通,根本不買他這個 一團長的帳,拒不執行他的命令。張寶誌的脾氣上來是出了名的愣,直接帶著特務連繳了三十二團二營營指部隊的械,幹脆把這支部隊打散和自己的一營混編,重新 支起了兩個營的架子,隻給三十二團留了個光杆營長。

三十二團的團長是四十軍過來的,和張寶誌軍銜相當,隻是資曆差了一點,而且四十軍還要支 撐在遼寧集結的預八師,過來的高級軍官太少,沒爭到第一團的位子已經有了火氣,得知張寶誌吃掉了他的兵,更是火冒三丈,他倒是知道顧全大局,不能和張寶誌 打這個擂台,不過這口氣咽不下,幹脆不進省城,收攏了一下自己的部隊直接追師部去了。

有這個前車之鑒,在佳木斯一帶集結的第三十三團更是連省城都沒來。直接奔四平去,大家不約而同的把衛戍任務丟給了手裏隻有兩個不滿編營的張寶誌,這也是張寶誌可以在省城一家『獨』大的原因,天地良心,他真不是篡權,隻不過是各種『陰』差『陽』錯而已。

也 正是因為當時的混亂,很多市縣集結的部隊根本就沒有來得及收攏,所以很多地方都散落著不少從前預備役第十師的士兵,甚至還有掉隊的十六軍士兵和奉命調動的 邊防武警部隊。突然爆發的生化災難讓這些部隊的建製被打散,人員散失到各個地方,也沒辦法統計和收攏。張寶誌把程斌也當成了這些人員中的一個了,所以根本 沒有關心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陳瓊身邊,隻以為他也是沒來得及跟隨大部隊調動而滯留下來的非作戰人員,而且程斌說他的關係在三十三師,地方也對得上。

張寶誌雖然沒有趕上為陳瓊送行,卻也知道當時陳瓊是隻身一個人出發去基地的,因為沒有合適的運輸工具,陳瓊是搭乘軍機在小興安嶺上空跳傘,到了地方人生地不熟,發現程斌這個預十師的自己人,當然要比對別人親切一些。

也 正是因為這些先入為主的看法,所以張寶誌才會對程斌的話深信不疑。他就坐在那裏安靜的聽程斌講述從前和陳瓊一起戰鬥的『日』子,轉眼就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程斌昨天已經把這段『日』子發生的事『情』給老高他們講了一遍,這次算是複習,無論是條理還是用詞都要『精』當得多,張寶誌也不像老高那樣經常『插』話詢 問,他隻聽,很少說話。

程斌的敘事能力不錯,但是畢竟不是專業人士,灌水的活一點不會,所以一年多的事『情』居然很快就講完了,如果把他的這些話記錄下來發到網上,會不會火先不說,隻怕立刻就有人大叫“太幹了”。

張寶誌倒是見過世麵,至少還有腦補技能,所以並沒有質疑程斌講故事的能力,他沉默了一會,向程斌說道:“這麽說,他複製了從前的軍政模式?”

程斌點了點頭:“我覺得是。”

“不對。”張寶誌盯著他的臉,說道:“你其實不是這麽想的對不對?要不然你為什麽要離開?”

程斌一愣,目光不禁有些遊移不定,張寶誌不屑的說道:“從前那種模式,其實是地方政府供養軍隊。可是現在這種『情』況,地方政府本身還要依靠軍方來提供物資,它憑什麽要求軍方服從它?”他哼了一聲,說道:“所以它們的存在其實隻是寄生,除了吸血,它們什麽都幹不了。”

feijer 發表於 2016-6-21 20:30
第二十九章 民主與法製

說實話張寶誌說起的這個問題,程斌也曾經考慮過,而且很不幸和張寶誌的結論差不多,但是他同樣也相信陳瓊對這個問題有自己的答案。程斌相信陳瓊不 可能想不到自己都能想到的東西,那麽他做出的決定肯定有更深層次的原因。這一年多相『處』下來,程斌覺得陳瓊並不是那種沽名釣譽瞻前顧後的人,他是真心致 力於建設一個讓所有人都感到滿意的家園,雖然說這個目標過於理想化,實現的結果也實在不怎麽樣——在基地,就沒人感到滿意。但是程斌覺得,如果陳瓊認為軍 事管製可以讓大家生活得更好,那麽他絕不會在意自己成為一個『獨』裁者。

也正是基於對陳瓊的信任,所以他才從來沒有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隻 是在默默觀察基地裏發生的一切,很可惜陳瓊死得太早,還沒有等到程斌把一切都看明白,他就已經死去了,然後程斌離開了基地,也許再也看不到後續的發展了, 不過想來鍾笛順手幹掉了基地的整個高層,自己又瀟灑的拍拍『屁』股跑了,那裏會變成什麽樣子也就沒什麽可以期待的了。

讓程斌想不到的是,在省城這裏居然也有人和自己的想法相同,而且他還真正掌控著省城的一切,在見到張寶誌之前,他對這個人有過很多次猜測,從一個暴君到心懷叵測的政客,唯『獨』沒有想到,這個人居然會和自己差不多,也是一個憤青。

從 前程斌在網上是很看不起所謂憤青的,覺得這些人隻會放嘴炮,拿著apple,看著東京熱,在論壇裏叫兩聲滅『日』屠美,然後被外企老板用某個莫名其妙的理 由訓得跟孫子一樣,還得點頭哈腰的求人家不要開了自己。程斌覺得這種人隻能添亂,什麽有用的事『情』都指望不出來,據說自古水貨沒指望,其實憤青更沒指 望,水貨還能灌各種水,憤青卻隻會灌一種。

但是靜下心來仔細想一想,他發現自己其實也是一個憤青,即使很少表現出來,但是在心裏,他仍然是 一個憤青,至少他擁有的是一顆憤青的心,他憤怒於各種不平,卻從來沒有準備出手改變什麽,和他看不起的那些人比起來,唯一的區別隻在於,他不放嘴炮,隻在 心裏呐喊,往好了說,也就是個不添亂的憤青。最直接的例子就是,他本來有希望在陳瓊死後接管基地,然後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打造理想的社會,但是他沒有這麽 做,他離開了,或者說,他逃跑了。用lk某個貼子的話就是,為小利舍命,為大義惜身。

結果現在他突然發現,麵前站著的這個人不但比自己想得更多,而且真真實實的去做了,控製的範圍不但是省城十幾萬人,而且還準備輻射到整個黑龍江地區。

有那麽一刻,他差一點就想跳起來握住張寶誌的手,然後大叫一聲“終於找到組織了”。但是很可惜,程斌的腦子轉得太快,所以他隻是一瞬間的失神後,立刻就想到了另外的一件事,他看著張寶誌,問道:“從前省政府的人呢?”

守 土令的內容中不包括對軍方的調動,事實上軍方在這場災難麵前更多扮演的是救災的角『色』,中央不可能讓各『處』的部隊隻駐守本地。但是這個著名的命令中很 明確的規定了,各級政府機關的主要負責人必須在所負責的地區留守,離開者按逃兵執行戰時法令,也就是說上到省長省委書記,下到鄉長居委會主任,隻要是吃公 糧的,正職幹部就得與轄區共存亡。所以說,現在省城張寶誌一家『獨』大的『情』況是不正常的,再聯想到張寶誌剛才的宣言,程斌實在很擔心那些本來應該存在 的政府官員們到哪裏去了。

張寶誌看了他一會,才突然笑了起來,他笑著說道:“你覺得呢?”這不是一個容易回答的問題,好在張寶誌沒也有指望 他說話,他歎了一口氣,說道:“你聽說過陣痛這個詞嗎?”他把視線從程斌的身上挪開,又轉到雲苑的身上,然後失望的歎了口氣:“我猜你們知道這個詞的含 義,但是多半不知道它被提起次數最多是哪段時候。”說到這裏,他感慨的摸了一下頭發,說道:“當初有一些人認為陣痛是『國』家發展的需要,於是很多老百姓 被震了,包括我的父母。這次我隻是告訴他們,『國』家需要他們也痛一次。”

他攤了攤手:“那些人官當得太久了,對力量的感覺相當好,我都沒有用什麽殺『雞』敬猴的手段,他們就服從了。但是一些職能部門的老資格不怎麽吃我這一套。”他搖了搖頭:“不過這些人的經驗和技術都是寶貝,我怎麽舍得真讓他們也被陣痛了?”

聽著他輕描淡寫的說起自己『獨』掌大權的過程,程斌的心裏暗暗吃驚,就算他沒有在正規的部隊裏待過多久,也知道『黨』指揮『槍』的原則,張寶誌能夠利用手裏的兵權逼宮,身邊肯定有一群誌同道合的人,這些事『情』,絕不是他一個人單『槍』匹馬就能幹得出來的。

張 寶誌並沒有在意他的想法,他想了一會,輕聲說道:“陣痛陣痛,陣的是老百姓的痛,估計他們永遠想不到,自己也有陣痛的時候吧。你們不知道那段時間老百姓有 多慘,我可知道。我當年當兵的時候,正好趕上那段時間,我的父母都下崗了,沒工作,沒救濟金,隻能到『處』找零活做,每天晚上去菜市場撿菜葉子熬湯做鹹 菜。”他看了看程斌:“那時候我在市裏重點高中年級排名從來沒下過一百,考個大學沒問題,可是看家裏這樣子,我也上不起大學,除了學習又什麽都不會幹,所 以聽了同學的話,就想去上兵。因為聽說部隊管吃管穿,每月還發錢。那時候當兵可比現在難多了,因為複員回來是給安排工作的。我爸去打聽了,走個兵要兩萬。我家那有這個錢?”

他自嘲的笑了一下,說道:“不過我這人不信邪,聽同學說了『體』檢的『日』子,就自己去醫院鬧,剛好老排長和他們連長是軍代表,老排長看中了我,把 我帶進部隊,出了新兵營又要到他的排裏。”他看了一眼程斌,說道:“說出來你都不信,那時候我每月的津貼都寄回家裏,自己一分不留,要花錢都和老排長要, 也沒覺得不好意思。後來老排長考上了軍校,我想他,就用他那套學習資料複習,考同一所軍校,同一個專業。畢業的時候成績好,軍裏要調我去三旅,我聽說老排 長回一一六師了,就一定要回老部隊,他們嚇唬我說一一六師不缺軍官,回去隻能下連隊,我說隻要跟著老排長,當大頭兵我都幹,於是那些人問那我考軍校幹什 麽?我說我哪知道啊,老排長讓考的啊。於是他們認為我是個好兵,就回老部隊了。”說完這些後,他沉默了一會,才笑了一下,向程斌說道:“那時候我還沒你 大,就是愣小子一個,能吃苦『愛』學習,在家聽家長的,在學校聽老師的,在部隊聽老排長的。”他長歎了一口氣,笑道:“真是讓人懷念的豬樣年華啊。”

程斌沒想到張寶誌居然還有過這樣的經曆的,也許隻有這樣的環境,才能造就他現在的『性』格吧。他消化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追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張寶誌搖了搖頭:“他從軍校回去就是上尉了,等我回去的時候,他已經被調到師直強偵營去了,那個地方可不是我想去就能去的,所以後來就再沒有和他一起共事過。”

他看了一眼程斌,問道:“你知道我為什麽要來預十師嗎?”

“為了他?”程斌又不傻,如果他不問,也許還想不到,但是張寶誌都這麽問了,他要是再猜不出來那智商就肯定有問題了。

果然張寶誌點頭說道:“我就是聽說他也跟著老師長過來了,所以才主動申請過來的,當時我們師長還發了脾氣。”他摸了摸腦袋,苦笑道:“那一次從師裏過來的人實在太多了,我們師恐怕要傷筋動骨了。”

程斌注意到張寶誌在提起從前的部隊的時候,一直使用的稱呼都是“我們師”,看起來他從前都沒有把自己已經是預十師中校團長的事實放在心上。

張寶誌看了一眼沉默的程斌,說道:“可惜這邊亂成一團,我也就是剛過來的時候和他見了一麵,聊了半宿,然後就去雙城訓練部隊去了,再回來的時候,他已經走了。”他說道:“然後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他了。”

程斌沉默的看著他,他一直都把陳瓊當成自己的偶像來崇拜,自認為自己對陳瓊的感『情』無人能及,但是沒有想到,張寶誌對陳瓊的感『情』要比自己的還要深,如果要做一個比較的話,那麽很顯然張寶誌是把程瓊當成真正的親人了。

張寶誌說完了自己和陳瓊之間的事『情』,想了一會,搖頭道:“這世個不如意事十居**,生死離合誰也沒什麽辦法。”他看著程斌說道:“其實我已經猜到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倒是沒想到還會遇到你。”

“你為什麽不用電台和他聯係?”程斌說道:“他不知道你在省城,但是你知道他在基地。”

張寶誌看著他,臉上露出笑意,他說道:“你覺得呢?”

“你不想讓他知道?”程斌說道。

“沒錯。”張寶誌說道:“離開他這些年,我從中尉幹到中校,終於學會了自己思考。”他說道:“現在有個機會讓我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塑造一個社會,我禁受不住這個『誘』惑,所以我去做了。我知道如果他知道了,是不會同意我這麽做的,所以不敢告訴他。”

“能瞞多久呢?”程斌說道:“總會有人知道。”

“所 以我才著急。”張寶誌說道:“你不知道上麵的事『情』,但是我知道,現在最上麵的那個人是從美『國』回來的,我不相信他,像他這樣的人搞不好我們這個 『國』家,所以我要在這裏做出樣子來,向所有人證明,我的想法才是對的,末世不需要毫無效率的民主和冗長繁瑣的法製,隻需要鐵血的領導和嚴酷的懲罰機製, 人民最需要的是吃飽穿暖,不是什麽狗『屁』民主自由。”

程斌愣了一會,才苦笑著說道:“好像大家都說民主比『獨』裁好吧?”

“你也這麽想?”張寶誌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用用你的腦子,這是我們和別人的不同之『處』。有個很胖的宅男說過,如果人類不會思考,那和鹹魚有什麽兩樣,我覺得很有道理。”

“就算民主的製度再壞,也總比『獨』裁要好。”沉默了幾個小時的雲苑這時終於鼓起勇氣開口了,她小聲說道:“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因為膽怯,她的聲音不大,但是現在屋子裏沒什麽背景噪音,所以另外兩個人聽得很清楚,張寶誌看了她一眼,輕笑了一下說道:“知道從前有一句和你這個說法差不多的話是什麽嗎?”他說道:“寧要社會主義的草,不要資本主義的苗。”

他不屑的搖了搖頭:“從沒有一種理論可以包打天下的,『愛』因斯坦不行,麥克斯韋也不行。”他看了一眼雲苑,又把頭轉向程斌:“為什麽民主就可以?”

程斌聳了聳肩,沒有回答。張寶誌說道:“既然你來了,就留下吧,看看這裏和基地那邊有什麽不同,或者說,我和老排長的做法哪個更好。”

程斌搖了搖頭,說道:“你剛才還提到老百姓的陣痛,難道不知道你這麽做隻會讓普通人的生存更加困難?”

“難道不這樣做老百姓就不困難了?”張寶誌搖頭道:“總要根據具『體』的『情』況來區別對待。”

他 想了想,又說道:“這些天我一直在考慮省城的發展路線,你覺得這個問題能夠通過全民公投來解決嗎?”他搖了搖頭,說道:“我們都知道,那隻會更加混亂,因 為老百姓都是短視的。所以至少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他們需要一個強有力的『獨』裁者,把所有可以運用的資源都集中起來做最緊迫的事。”說到這裏,他揮了 一下手,說道:“我也許會做出錯誤的決定,但是至少,那是一個明確的決定,不會朝令夕改,也不會自相矛盾。”

“這話聽著耳熟。”程斌皺眉說道:“將軍說過意思差不多的話。”

“事 實上所有的軍官都會說類似的話。”張寶誌說道:“我們接受的培訓是要用在戰場上的,那種地方容不得猶豫,有命令總比沒有命令要好。”他想了想,說道:“但 是老排長做過太多的命令了,這些命令有些是正確的,也有些是錯誤的,所以他開始懷疑自己的能力,希望能有人糾正他的錯誤。”他搖了搖頭,說道:“他錯了, 沒有人會甘心於為別人查缺補漏,所以他的安排遲早會陷入到爭權奪利當中去。”說到這裏,他看了下程斌的臉『色』,詫異的說道:“難道已經出現了?”

程斌扁了扁嘴,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張寶誌很意外的想了一下,才說道:“他找的人從前就是官員對不對?”他搖頭道:“他怎麽就不明白呢,這種人是職業拖後腿的,就算是同一個『體』係裏的還要爭一下,他這種外來者更混不到一起去。”

說到這裏,他站起身來,看著程斌說道:“如果這裏的事『情』結束了,我想去看看他。”

“那沒問題。”程斌說道:“問題你能結束這裏的事『情』嗎?”他輕輕說道:“我總覺得你在這裏做過的事『情』從前有人做過?”

“你 是說小胡子?”張寶誌立刻說道:“人們總是說他給人類帶來了災難,但是實際上,他隻是給歐洲人帶去了災難,對於一個中『國』人來說,他帶來的真是災難 嗎?”他搖頭說道:“我不是想給他洗地,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那一套讓他的『國』家隻用了幾年的時間成為了歐洲霸主,而且還是在身為戰敗『國』的『情』況 下。”他看著程斌說道:“這才是我們要做的。”

程斌搖了搖頭:“你想得太簡單了。”他說道:“最後他失敗了。”

“那是因為他的對手太強了。”張寶誌說道:“感謝這場災難,我們從前最大的對手已經倒下了,所以我隻需要證明這套製度適合現在的『國』『情』就行了。”

“我不知道。”程斌老老實實的說道:“也許你是對的,這需要時間來證明。”

“沒錯。”張寶誌說道:“這裏的一切都才剛剛開始,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時間。”他看著程斌,說道:“那些襲擊指揮部的人是誰?”他盯著程斌的眼睛,問道:“是不是周清叫來的人?你和周清又是怎麽聯係上的?”

“我不知道周清究竟是誰。”程斌說道:“其實這才是你和我聊了這麽久的目地吧?”他說道:“你要知道那些人是誰?”

“當然不是。”張寶誌說道:“能呼叫來空中打擊的人,想猜出身份來並不困難。”他看著程斌說道:“我隻想知道,他們是不是周清叫來的。”

“那個周清是誰?”程斌問道:“你為什麽這麽在乎他?”

“你不知道?”張寶誌奇怪的看著他,想了一會才高聲叫道:“老王,你進來一下。”

但是門外毫無動靜,程斌還在琢磨周清的身份,一時沒有注意,但是張寶誌立刻就意識到了『情』況不對,他飛快的抽出『槍』來,但是這時門前的布簾一挑,終於有人走了進來。

feijer 發表於 2016-6-21 20:38
第三十章 替我去看

看著掀開門簾走進來的人,屋子裏的三個人都吃了一驚,這個人穿著一身嶄新的數碼『迷』彩,頭戴鋼盔,身上掛滿了各種長長短短的武器,一眼看過去和 張寶誌手下的士兵們沒什麽區別,但是隻要仔細看就會發現,這個人無論神態還是裝備都和張寶誌的士兵有本質的區別。所以張寶誌立刻就發現不對,他舉『槍』指 向那個人,叫到:“你是誰?”沒想到這個時候程斌也『脫』口叫到:“是你?”

雖然這個人的臉上塗著厚厚的偽裝『迷』彩,但是程斌仍然一眼就認出來,他就是“頭兒”。

“頭兒”並沒有理睬程斌的叫聲,他從容的走進屋子裏,向張寶誌說到:“我叫吳畏,來自31351部隊,軍銜大校。”他說到:“你要看我的證件嗎?”

張 寶誌疑惑的看著他,然後臉『色』一變,他覺得吳畏提起的這個代號很熟悉,全力思索下終於想起了這個代號的意思,那是軍委下屬的紀律部隊的公開代號,對於部 隊內部的人來說,它們還有一個很響亮的名字——憲兵。不過憲兵這個職稱也分級別,大部分時候,大家看到的憲兵其實是臨時從普通部隊抽調的,執行完糾察任 務,又都哪來回哪去,隻有師以上級別的單位才有專職的憲兵糾察隊,31351部隊就是軍委下屬的紀律部隊,地位有點類似於***在『黨』內,不過軍隊內部 其實是很護短的,所以這支部隊的曝光率太小,出場的機會也不多,更多的時候也隻是存在於傳說中,要不是災難前為了配合『國』防動員令出動了幾次,張寶誌根 本就不可能聽說這支部隊的存在。

想起了這支部隊的來曆,他轉頭看了一眼程斌,問到:“是他們?”

程斌明白他的意思,點了點頭,然後向吳畏問到:“你們怎麽來了?”

“當然是為了他。”吳畏說到:“我們有知道了一些事『情』,你的『情』報很不準確。”

雖 然吳畏的語氣很淡,但是程斌仍然聽出了他的責備之意,事實上無論是程斌還是吳畏,都是心思細密的人,正常『情』況下根本不會輕信於人。但是程斌在縣城的時 候就聽卓安妮提起過省城的事『情』,再加上他親手殺死過那麽多來自省城的行動人員,心底裏已經下意識的就把自己放在了省城的對立麵上,然後看到了陸鳴恪一 行的遭遇,自然而然的就腦補了一些細節,而且信以為真。

但是剛才與張寶誌的對話後,他就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他本來以為這裏被一夥貪婪的暴徒占領了,但是實際上,張寶誌隻是在有意識的集中資源,以此來實現自己的抱負。

吳 畏之所以輕信了程斌的話,原因也差不多,他們這次執行的任務跨越區域很大,因為『情』況複雜,他們也不可能總是能夠得到來自後方的支援,大部分時候都得自 己解決『交』通工具的問題,自然也遇到了各種各樣的幸存者群『體』。他們的原則是能不接觸就不接觸,但是仍然目睹了各式各樣的社會類型,有了這些資料墊 底,他們對程斌的『情』報也就沒有沒有太多的懷疑,特別是在知道程斌的來曆後,他們也不認為程斌有欺騙他們的必要。

像他們這樣的部隊,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都有對任務完成『情』況進行評估的環節,所以在引導j11b炸了高塔後,他們習慣『性』的抓了幾個俘虜,收集省城目前的『情』況,結果很快就發現和預想的不太一樣,這幾個人都是聰明人,立刻就發現自己搞錯了。

吳畏等人長期在特殊戰線作戰,對於任務『性』質的評估非常認真,發現錯誤後立刻上報,然後又按照新接到的指示出來尋找張寶誌,沒想到居然順便找到了程斌。

說實話吳畏對程斌很失望,不是因為自己上了他的當,像他這樣的人是不會把自己的錯誤推到別人身上的,他對程斌失望的原因是因為程斌居然會沒有看出這裏麵的問題。

所以他對程斌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表示,隻是看著張寶誌說道:“張寶誌,我受『國』家防禦『體』係動員辦公室的委托宣布,你因為涉嫌謀殺省城政府多名官員被要求接受調查,把『槍』放下,跟我走。”

張寶誌看著他,搖了搖頭,轉頭向程斌說道:“現在你明白為什麽我會說缺乏時間了吧?”他很遺憾的說道:“真可惜我的構想才剛剛開始就必須結束了。”說完他把頭轉向吳畏:“我是一名軍官,即使犯了錯誤,也不會去接受一群文職人員的羞辱。”

吳畏搖了搖頭,他看著張寶誌,完全無視了他手裏的九二式手『槍』,說道:“真抱歉,我必須執行命令。而且我覺得,你應該把你的想法對更高級別的人說一遍。”

張寶誌笑了起來:“說了又怎麽樣呢?”他把手裏的『槍』扔到地上,拍了拍程斌的肩膀,說道:“我以為能找到正確的路,就算是現在,我也不認為我走的路是錯的。”他輕聲說道:“幫我一個忙,幫我看看什麽樣的政治製度才是最合適的。”

程斌一愣,還沒等說話,就聽到吳畏低聲叫了一聲,然後傳來一聲『槍』響,張寶誌的身子一震,慢慢軟了下去。

雲苑的驚叫聲中,程斌下意識的伸手去扶張寶誌,卻粘了滿手的血,吳畏這個時候已經衝到了他的身邊,他的右手提著手『槍』,但是顯然已經用不上了。

吳 畏伸出左手抱住張寶誌,程斌這才看到張寶聲的左手裏握著一支手『槍』,和他剛才扔在地上的那支一模一樣。他知道自己在吳畏的麵前不會有拔『槍』的機會,所 以才扔掉了右手裏的『槍』吸引吳畏的注意力,然後借著和程斌說話的機會用左手抽出另一支手『槍』對著自己的『胸』膛開了一『槍』,因為姿勢的關係,這一 『槍』擊中了肋骨,子彈碎片並沒有直接摧毀他的心髒,所以他一時居然沒有死,發現被吳畏抱住,輕輕笑了一下。因為肺部受到波及,所以有大量的血沫從他的嘴 裏冒了出來,他艱難的說道:“其他人都是受我的脅迫,幫幫他們。”說話間,他的手『槍』滑落到地上,雙眼間的光彩也開始減退,他輕聲說道:“我知道你有這 個能力,看在我們都是軍人的份上。”

吳畏沉著臉看著他,一言不發,看著張寶誌的身『體』在自己的懷抱中變軟。老高端著步『槍』出現在門口,問道:“怎麽回事?”

程斌仍然不敢相信這一切,失魂落魄的看著滿手的鮮血,根本沒有聽到老高的話。吳畏慢慢把張寶誌的身『體』放到地上,向老高說道:“把那個少校帶進來。”

老高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低聲說道:“你不是老葉,別找麻煩。”

吳畏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老高歎了一口氣,轉身出去,很快把那個少校帶了進來。

少校身上的武器已經被拿掉了,衣服上還粘著不少塵土,看起來剛才落到老高他們手裏的時候曾經反抗過。隻從這一點上來看,程斌就知道這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少校實力比自己要強上很多,要知道他在吳畏的手下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被人直接一招ko,如果認真來說的話,吳畏自始至終隻用了一支手。

看到張寶誌的屍『體』,少校並沒有顯露出太多的驚訝,他隻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躺在血泊中的屍『體』,然後抬起頭向吳畏問道:“你是負責人?”

吳 畏看著他,點了點頭。少校笑了一下,說道:“我們從沒有想過要和一個『國』家對抗,隻是想打個時間差。”他側頭看著張寶誌的屍『體』,說道:“我當時問他 如果失敗了怎麽辦?他說會自己扛下來。”說到這裏,少校搖了搖頭,說道:“他這個人有的時候太理想化。”然後他笑了起來,說道:“當時我說:‘我和他一起 扛’。”

他慢慢站直了身『體』,看著吳畏說道:“如果你要寫報告的話,我可以協助你。”

吳畏看著他,慢慢說道:“你知道那意味什麽嗎?”

“我知道。”少校說道:“總要有人告訴你們他都做過什麽。”

吳畏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張寶誌,點頭說道:“你比他更像一個戰士。”

他看了一眼老高,說道:“弄清那個人是怎麽回事了嗎?”

老高遲疑了一下,說道:“他說他叫周清,本來住在這裏。”

聽到這個名字,房間裏的幾個人都吃了一驚,少校愣了一下,說道:“周清在你們手裏?”

雲苑則叫道:“有沒有一個小『女』孩和他在一起?”

程斌也終於清醒過來,看著他們問道:“周清究竟是誰?為什麽你們都要找他?”

吳畏和老高對視了一眼,吳畏咧著嘴吸了一口氣說道:“我本來以為隻是順手抓了個看熱鬧的老百姓。”他說道:“感『情』還是條大魚。”他笑了一下,露出一口大白牙,說道:“看起來咱們的運氣又變好了。”

“我可沒這麽覺得。”老高一點高興的表『情』都沒有,他板著臉說道:“你的看法最好是正確的。”

feijer 發表於 2016-6-21 21:02
第三十一章 完全不同的答案

看起來這裏條件比較說得過去的房子隻有這麽一間,所以很快,周清和陳冰就被老高帶了進來,他看到少校的時候,明顯沒有任何吃驚的表『情』,就仿佛早就預想到了這一切一樣。

“你要留在這裏嗎?”吳畏對少校說道:“也許你們有什麽話說。”

“不。”少校看著周清:“沒有了。”他說道:“事實上我們沒有任何話題可以說。”

周清並沒有看他,他的目光落到地麵上被一條『床』單覆蓋的屍『體』上,問道:“那是誰?”

“你 覺得呢?”程斌看了看他身邊的小『女』孩,顯然小『女』孩受到了一些驚嚇,跟在周清身邊亦步亦趨,直到看到雲苑,這才猶豫著跑了過去。雲苑抱住她,想起這 兩天的遭遇,兩個人忍不住哭成一團。陳冰的表現讓程斌感到了一絲安慰,至少她害怕的並不是周清,他不用自責於當時的決定。

張寶誌身上的『床』單是程斌蓋的,即使不考慮到陳冰的感覺,他也不希望自己的大師兄死後失去尊嚴。他從屍『體』旁邊站起來,看著周清說道:“我們又見麵了。”

“你沒說有這麽多幫手。”周清說道:“看來是我小看你了。”

“事實上我們不是他的幫手。”吳畏說道:“我剛剛想起一些事,有人說過,去年有一支森林警察部隊來到這裏,帶隊人姓周,後來這個人『獨』自離開了。”他看著周清說道:“不會這麽巧吧?”

“生活總是充滿了各種偶然。”周清說道:“你說的就是我。”

“我很想知道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吳畏向雲苑說道:“你能帶小『女』孩再找一個地方嗎?”他說道:“我擔心接下來的話不適合她聽。”

“不,不必。”周清說道:“沒什麽不適合的,她落在了這個環境裏,就應該學會堅強,現在她也許不會明白,但是當她長大以後,再想起這段往事的時候,也許會明白從前那些人都做過什麽。”

說到這裏,他看了看地上的『床』單:“是張寶誌中校吧?”他說道:“我猜到他不會有好的結局,但是沒想到會壞到這個程度。”

吳 畏擺了擺手,示意老高帶著少校出去,自己按著步『槍』倚在『床』頭上,準備聽周清說話。程斌看了他一眼,終於明白為什麽他一直覺得張寶誌比吳畏四個人更像 軍人了,即使是在悲痛當中,張寶誌也從來沒有放鬆過對身姿的要求,他的腰背總是挺直的,就和陳瓊平『日』裏的作派一樣,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們的軍人身份。

相 比之下,吳畏和老高他們就表現得太隨便了,平時的時候即使算不上一溜三道彎,也顯得吊兒郎當的,實在離軍人的標準差得太多,如果這裏有憲兵的話,四個家夥 肯定都得挨訓,說不定還得被關禁閉。也許是因為加入的時間比較晚的原因,“猴子”的軍姿在四個人中還得算是好的,但是程斌自問也沒比他差多少,真不知道這 幾個人怎麽好意思指責自己的軍事素養不行。

周清倒是並沒有在乎吳畏的姿態,他慢慢走到張寶誌的身邊,掀起『床』單看了一下,站在遠『處』的雲苑下意識的把陳冰摟在懷裏,不讓她看到那血腥的場麵。

張 寶誌的傷在『胸』口,臉上除了臨終前從嘴裏冒出的血沫外並沒有什麽傷痕。周清歎了一口氣,站起來走到牆邊的一張木板『床』旁邊,從『床』下翻出一個薄薄的 塑料口袋,從裏麵拿出一條潔白的『床』單,然後又拿了一條『毛』巾,回到張寶誌的身邊,用『毛』巾沾了水給張寶誌擦淨了臉上的血汙,這才在程斌的幫助下抖 開『床』單,蓋在了他的身上

。程斌看到『床』單的一角用鮮紅的顏『色』印著“中『國』人民警察部隊xx森林警察大隊”的字樣。

做完這一切,周清才默默的站起來,立正向張寶誌的遺『體』敬了一個禮,雖然他的形象有些強差人意,但是敬禮時那莊嚴肅穆的感覺仍然感染了屋子裏的人,程斌站在另一側也跟著敬了一個軍禮,就連一直倚在『床』邊的吳畏也不由自主的站直了身子。

周清放下手臂,看了一眼程斌,問道:“你湊什麽熱鬧?”

“我們都有同一個老師。”程斌說道:“即使沒有這層關係,我想他也值得我這麽做。”

周清點了點頭,他看了看屋子裏的人,低聲說道:“他不是一個好人,但是至少是一個無『私』的人。”

原來周清的確是那支曾經收留過邢誌新的森警部隊的最高長官,災『情』爆發時,他正帶領部隊在小興安嶺深『處』預防每年秋季可能發生的山林大火,因為這支部隊的特殊『性』,所以他們不但擁有大量的特種車輛,而且還擁有遠程無線通訊能力。

當 他們從無線電裏接到疫『情』預警通報後,立刻開始準備應付部隊中可能出現的變異問題,但是奇怪的是,一連等了半個月,部隊一百多號人也沒有發病的,這讓他 們大為驚奇的同時,也對於疫『情』通報中災難的危重『性』產生了輕視的心理。這個時候疫『情』已經席卷全『國』各城,北方的指揮係統一片混亂,所以部隊 『黨』委開會討論後決定離開深山,到省城去加入抗災序列。

但是很快他們就發現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車隊離開山區不久,就開始陸續有人發病, 雖然在早有準備的『情』況下,這些感染者並沒有帶來額外的減員,但是他們本身的變異在削弱了部隊力量的同時,對整支部隊的士氣也造成了沉重的打擊。周清也 就是在那個時候失去了他的指導員和副手。

經過嚴重減員的部隊大約剩下了三分之二的人,當時的他們並不知道這個數量已經比平均感染率低出了太 多,還沉浸在失去戰友的悲痛之中。周清記得通報中說過,如果幸存者在初期沒有發病的話,那麽身『體』裏就已經產生了抗『體』,致病孢子不會在『體』內繁 殖,從理論上來說,也就再也不會發病——這也是他們當初決定走出山區的原因,他們以為部隊中的所有人都成為了幸存者,但是並沒有想到,隻不過是深山老林阻 擋了孢子的傳播而已。

部隊穩定下來後,周清決定帶領部隊繼續從前的行程,但是這時大多數地區的幸存者已經渡過了最初的混亂,大批人員開始自發的向省城移動,周清的部隊因為擁有完整的建製,而且有大批的車輛,成為了這些難民的求助對象。

周 清受了這麽多年子弟兵的教育,總不能『硬』起心腸拒絕人民的求助,於是部隊的規模越來越臃腫,移動速度也越來越慢。很快平民的人數超過了森警的人數,周清 的指揮係統也開始失靈。他雖然察覺到了這種『情』況,但是也沒有什麽好的解決辦法,隻能勉力維持著走到哪裏算哪裏,邢誌新掉隊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在到達省 城之前,周清甚至根本沒有察覺到自己失去了那兩個戰士,至於邢誌新,周清壓根就不知道有個人存在過。

如此龐大的一支隊伍,又是以蝸牛的速度向省城移動,不可能不提前被省城的守軍發現。當時張寶誌剛剛取得對省城的控製權,正在忙於理順手下人的各種關係,聽說有一支數千人的隊伍出現在省城外,著實嚇了一跳。

作為這支遷移隊伍名義上的指揮員,周清的頭腦還是很清醒的,他知道不能把這麽多人直接帶進城去,所以提前一步趕到了城裏,見到了張寶誌。

周 清的履曆或者沒有張寶誌那麽耀眼,但是說到政治嗅覺,那就比一直在野戰部隊裏打混的張寶誌強得太多了,他幾乎立刻就發現這裏的『情』況很不對勁,因為張寶 誌並沒有隱瞞自己的軍職身份,所以周清發現這裏說了算的居然都是現役軍官,沒有一個民政人員。對於大多數人來說,省城既然已經實行軍事管製,那麽指揮人員 都是軍人自然也沒有什麽可奇怪的,但是周清卻知道,『黨』指揮『槍』的原則從來沒有改變過,無論從哪個角度上來說,這裏沒有『黨』委的存在都是極度不合 『情』理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張寶誌的政委居然是個少校,即使是從軍銜上來說,這個政委在張寶誌的麵前也起不了什麽作用。

發現了問題後的周清沒敢把事『情』揭穿,他在配合張寶誌接收了帶來的人員後,婉言謝絕了張寶誌邀請他加入省城政府的好意,表示自己想繼續向南,去聯係那邊的兄弟部隊,作為補償,他推薦了從縣城帶出來的那個民選縣長來代替自己應該在省城得到的位置。

很顯然那個擺了葉雙飛一道的家夥對於周清的提拔非常感『激』,當然他也許在心裏也在暗笑周清的智商,卻並不知道周清實際上也在同樣鄙視他的智力水平,民間人士就是民間人士,玩起心眼來,永遠不會是專業官場裏混出來的老油條的對手。

當時的張寶誌並沒有詳細了解這支部隊的組成『情』況,所以發現周清的態度很堅決後,就同意了他的請求,讓周清離開了。

周清當然不會就這麽老老實實的離開,他不帶『私』下帶走了幾個平『日』裏的心腹,最重要的是還開走了那輛載有大功率無線電台的通訊車。

張 寶誌很快發現了自己的失誤,但是周清並沒有對他的事業做出損害,他也不是電影裏的黑道頭目,發現有人『陽』奉『陰』違就一定追殺到底,所以也就再沒有理睬 周清,即使是知道了周清仍然滯留在省城後,也隻是聽之任之,直到吳畏召喚來的戰機炸毀了他的大功率電台,他才想起周清帶走的那一部電台。

周 清當然不知道張寶誌來找他的目地,他帶出來的那幾個親信還是很有能力的,所以及時發現了了危險,帶著大家趕在張寶誌到來前離開了。但是周清對張寶誌突然到 這裏來找他的目地很疑惑,所以才想著過來看看。陳冰剛剛受了驚訝,周清的那幾個手下的形象也實在不夠親民,既然雲苑把她托付給周清,所以自然對周清有著很 強的依賴感,死活要跟著他一起出來。周清想想這裏除了張寶誌也沒人認識他,應該沒什麽危險,所以也就同意了,沒想到老高他們剛才摸過來,放倒了張寶誌的人 後,順手也把他們倆個也扣了下來。

周清不知道張寶誌到這裏來的目地是什麽,但是那位少校是知道的,所以吳畏知道張寶誌其實就是來找電台的,他聽周清講完,看著他說道:“那麽你的電台在哪裏?”

“就在這間屋子裏。”周清指著腳下說道:“我們還儲備了很多柴油,就是準備必要的時候發電來使用它。”

“那為什麽沒有使用它把這裏的『情』況向上級報告?”吳畏說道:“別說你找不到上級。”

“我不知道。”周清說道:“我不知道從前的呼號和頻道還有沒有用,但是我沒有主動和上級聯係,是因為我想看看他能做到什麽程度。”他看著吳畏,說道:“我在這裏生活了一年多,我知道他都做了什麽,所以我覺得,給他足夠的時間,也許他能夠得出與從前完全不同的答案。”

事 實上他還有一件沒有提起,他雖然一直沒有主動使用電台與上級聯係,但是卻經常開機監聽省城的通信活動,昨天夜裏,他就監聽到了程斌和“猴子”在省城外與省 城軍方的聯係,並且派人連夜趕了過去,也就是“猴子”發現的那個人,不過那個偵察員很快發現“猴子”他們的這輛車有些古怪,所以並沒有主動聯係,這才錯過 了與“頭兒”在空襲前接觸的機會。

feijer 發表於 2016-6-21 21:06
第三十二章 二五眼的功夫

很顯然無論周清對於張寶誌的信心有多麽充足,張寶誌也不可能再繼續他從前的規劃了。少校帶人匆匆收斂了張寶誌的遺『體』,就在吳畏的見證下開始了省城政權新一輪的改組。

張寶誌從前的行為完全可以稱得上是一次叛亂,但是在他死後,以少校為首的省城掌權者們卻並沒有與中央政權對抗的決心和膽量,所以吳畏擔心的大規模衝突並沒有發生。

程斌也留了下來,他想詳細了解一下張寶誌從前在這裏做的事『情』,為什麽周清在認為他不是一個好人的『情』況下仍然對他的遺『體』那麽尊敬。

雲苑回到了她從前的夥伴當中,因為有張寶誌的吩咐,這些人在抵達省城的當晚獲得了從前的團『體』從未獲得過的物質幫助,所以團『體』的凝聚力也要比其他人要堅實得多。

王謂回到了這個團隊中,接替了陸鳴恪的位置,陸鳴恪則留在了新改組的政府當中,重『操』舊業。

吳 畏並沒有參與到改組當中,他更多的是作為一個見證者來監督改組的『情』況,確保這裏進行的一切都沒有任何『陰』謀的影子。程斌閑來無事,經常跑到同樣閑得 無聊的四人組那裏去打混,因為陳瓊的關係,他在那裏倒是很受歡迎,特別是老高,給了他很多有益的指導。相比之下,倒是吳畏對他的態度不冷不熱。

出 於好奇,有一次在吳畏不在的時候,程斌『私』下裏詢問老高,如果張寶誌從前的手下們要為張寶誌報仇,那麽他們有什麽辦法來鎮壓這些人。聽到他的問題,那三 個人都開始笑。老高看著他解釋道:“第一,pla屬於『國』家,當然你也可以認為它屬於『黨』,但是絕不會屬於某個人,張寶誌不行,中央裏的某個人也不 行,這支軍隊從誕生的那一天起,擁護的就是整個政『黨』。”

“那麽第二點呢?”程斌對於這個公式化的答案很不滿意,他追問道。

“而第二點則是……”老高拖了個長音,然後問道:“你說為什麽上麵不派人來接管這裏的政權,卻讓我們幾個蹲在這裏看他們改組?”他說道:“無論怎麽改,新政府必定還是要以張寶誌從前的下屬為主。”

“因為空降下來的人不熟悉這裏的『情』況,更重要的是,空降下來的人沒有屬於自己的勢力,所以沒辦法開展工作。”程斌以為老高在考他,很認真的回答道:“而且張寶誌不在了,沒有了他的壓製,他從前的下屬之間肯定會發生分歧,然後自然就會更加倒向中央。”

老高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半天才說道:“你這家夥才應該去搞政治。”

“為什麽?”程斌發覺自己又弄錯了,很不服氣的問道。

“因為把簡單的問題複雜化,不就是政客們的本事嗎?”老吳『插』話道。現在程斌終於知道了老吳的全名,老高他們叫他十六是有原因的,老吳姓吳名十六,隻是不知道這個名字是真的還是化名。

程 斌聽出了他話中善意的嘲諷,撓了撓頭,不知道說什麽好,還是老高厚道,他指出手指比了一下,說道:“不是上麵不想派人來,而是根本派不出人手來。”他說 道:“空降下來的人也許暫時沒有屬於他的團『體』,但是在他們的背後,站著的是整個中央政府,這就是空降派最大的實力。可惜現在全『國』各地都在進行災後 重建,哪裏都缺乏人手,當然不可能往這麽遠的地方派人。”說到這裏,他歎了一口氣,說道:“這場災難與其說是全世界的災難,不如說是全人類的災難,它消滅 的主要對像隻是人類,我們『國』家還要好一點,據說有些人口稀少的小『國』,整個『國』境內的幸存者加起來也湊不滿一個城鎮了。”

他站起來 走到窗口,看著窗外感慨的說道:“一個『國』家對於地區的控製,其實質就是對於人口的控製,沒有人,就什麽都沒有。”他轉過頭來,向程斌說道:“所以你剛 才那個問題的第二點答案就是,我們沒有後援,如果這些人發動叛亂,那麽我們就隻能立馬卷鋪蓋跑路。”他攤手說道:“就是這個樣子。”

所有的人都在笑,但是程斌實在笑不出來,他看著他們說道:“就是說,上麵已經放棄這個地方了?”

吳十六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是放棄。我們不是在這裏嗎?這是自救。”他說道:“這裏畢竟還是太偏僻了,在沒有足夠的人口基數的『情』況下,也隻能依靠這裏的幸存者們自己的努力了。”

“你知道頭兒為什麽對你很不滿意嗎?”老高看著他:“因為你的錯誤『情』報,讓張寶誌自殺了。”他說道:“從現在知道的『情』況來看,他從前的作法未必不能讓這裏重新繁榮起來。”

“可是他用來參照的典範是法西斯政權。”程斌說道:“你們不覺得這很危險嗎?”

那 三個人都笑了起來,老高搖頭道:“法西斯是音譯,你知道它的意譯是什麽嗎?”他說道:“是『國』家社會主義。”他看著程斌說道:“現在你知道從前西方對我 們那莫名其妙的敵意是怎麽來的了嗎?”他攤手說道:“事實證明,這是弱小的『國』家集中力量進行發展的最有效方法。但是我絕對不認為它是危險的。”

程斌眨了眨眼睛,覺得自己無言以對。“猴子”拍了拍手,說道:“咱們是軍人,管那麽多幹什麽。”他向程斌招了招手:“來來,你不是和老高又學了幾招嗎?跟我過過招。”

程斌想了想,終於承認“猴子”說得很有道理,他們根本用不著『操』這份閑心,自然有吃『肉』的人來煩惱。於是他活動了一下身『體』,走過去迎接“猴子”的挑戰。老高和吳十六很自覺的退到牆邊給他們讓出地方,吳十六看著開始熱身的兩個人,問道:“老規矩,幾招?”

“三招。”老高覺得程斌這幾天在自己的教導下徒手格鬥能力進步很快,最重要的是,程斌的分析能力很強,有自己的教導,在加上分析“猴子”擊敗他時用過的方法,格鬥能力和從前已經大不相同,所以他毫不猶豫的報出了三招的期望值。

“好吧。”吳十六說道:“那我就『賭』三招之內。”話音未落,場地中的兩個人已經衝到了一起,然後人影一閃,程斌飛了起來,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哼哼嘰嘰的爬不起來。

老高和吳十六相顧駭然,老高皺眉道:“怎麽回事?”

吳十六雖然贏了,也是一幅不敢置信的樣子,喃喃說道:“這也太快了。”

“猴子”走上前去,伸手拉起還在呲牙咧嘴的程斌,說道:“你知道為什麽會敗得這麽快吧?”

“我分心了。”程斌用一支手拉住“猴子”伸過來的手,另一支手扶著腰說道:“你也不用這麽狠吧?”

“我要是敵人,你現在已經死了。”“猴子”說道:“至少你現在還能抱怨。”老高皺眉走過來,向程斌訓斥道:“和你說過多少次了,動手的時候他就是敵人,不要分心,也不要手下留『情』。”

“我哪有手下留『情』。”程斌很委屈的說道:“我這水平打他用全力還隻有挨揍的份呢。”

吳 十六抱著肩膀站在一邊,指了指老高說道:“他是狙擊手。”又指了指自己:“我是電氣專家加駕駛員。”然後他說道:“但是論徒手格鬥,‘猴子’很多時候都打 不過我們。”他向“猴子”笑著擺了擺手:“不是說他的格鬥水平不行,隻是因為他經曆過的生死搏鬥還太少,還沒有養成屬於屬於戰場的格鬥習慣。”他說道: “你對格鬥技巧的領悟不錯,但是最重要是,你還沒有讓這些技巧成為你記憶的一部分,所以在對敵的時候必須思考後才能行動,這不但容易讓你分心,而且反應速 度也要慢得多。”

“沒錯。”老高說道:“在戰場上,可沒有你來我往大戰幾十回合的機會,往往一個照麵就決定生死,隻有拚過幾次命,讓戰鬥技 巧成為本能的人,才能成為真正的格鬥高手。”他看了一眼“猴子”,說道:“你也別著急,說起格鬥技術來,咱們隊裏公認‘頭兒’是最好的。但是‘頭兒’和老 葉打的時候,照樣經常輸。你知道為什麽嗎?”

“猴子”是後來到吳畏的隊伍中的,對於這個傳說中的“老葉”並不熟悉,所以很自然的說道:“老葉更厲害?”

“不 是。”老高說道:“老葉訓練喜歡取巧,所以基本功馬馬虎虎,但是他的臨戰感覺特別好,動起手來經常不按套路打,所以讓人防不勝防。”他看著“猴子”說道: “對於已經把技術變成本能的人來說,不但熟悉自己的本能,也本能的熟悉對方的反應,所以一旦對方不按套路打,就很容易陷入被動。所以你也不要總是一板一眼 的,要知道真正的老兵,對於對手的動作是會預判的,如果被他判斷對了,你就失去了先手,基本功越紮實,反麵就越不容易在『激』烈的對抗中出奇招。”

“我明白了。”程斌說道:“你是說我的基本功不紮實也沒關係,重要的是會隨機應變。”

“差不多。”老高說道:“問題是老葉的基本功再差,比起你來也能差到天上去,以你現在的基本功,不在二五眼之上,也不在二五眼之下,你就是一個二五眼。”

feijer 發表於 2016-6-21 21:12
第三十三章 離別的禮物

程斌不怎麽在乎自己的水平是不是二五眼,事實上這個詞應該是京津那邊的形容詞,至少在黑龍江不怎麽常用,既然不是敏感詞,程斌自然也不會有什麽感 想,他對這些天的『日』子很滿意,從前陳瓊教他的時候,因為大家都有很多事『情』要做,所以隻能擠出空餘的時間來進行,整個教學過程都非常零碎,而且 『體』係也很不完整,經常讓程斌有種有力使不上的感覺。

大多數小說裏,大弟子和關門弟子通常都是比較牛x的人物,陳瓊的大弟子現在看起來是 足夠牛x了,都牛到翹辮子了。但是程斌這個關門弟子的水平就實在不怎麽樣,用吳畏的話來說,他這兩下,也就能欺負一下普通人,說是軍人都給部隊抹黑,所以 為了維護部隊的榮譽,老高他們幾個人也隻能盡力的幫助程斌提高一下技戰術水平。

幸福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所以程斌覺得自己的水平才剛剛有所進步,吳畏他們四個人已經在準備離開了。

這 段『日』子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算短,省城政府的改組並沒有花上這麽長的時間,主要原因是吳畏受命將省城的『情』況寫成完整的報告提『交』到上麵,用以進行 參照。這個明顯應該由民政官員來進行的任務讓吳畏苦不堪言,後來還是抓了程斌的差才算好過一點,畢竟程斌跟著陳瓊有過重建基地的經曆,知道什麽地方是重 點,比吳畏他們幾個隻會爆破的家夥強多了。

也正是因為有了這一段時間的相互配合,五個人之間已經很了解了,自然也就產生了一些感『情』,就連已經習慣了生死離別的老高等人,也對馬上到來的離別產生了一絲不舍。

這天一大早,程斌就起『床』了,沉默的跟著吳畏等人完成了每天必做的常規鍛煉後,一起端著飯盒到食堂去打飯。

從 前張寶誌在的時候,無論多大的官也無論有多忙,吃飯必須自己去食堂,除了幹糧之外,食物不許帶出食堂。但是政府改組之後,增加了為數不少的民政官員,這些 人無論是不是吃苦耐勞,至少習慣不了這麽古板的紀律生活,所以這條規定有所鬆動,小灶是絕對沒有的,但是可以自己打飯回到房間去吃。

給領導 服務的意識一直都是存在的,所以在開始的時候,也不是沒有人主動表示可以把飯菜給吳畏他們給送過去,可惜提這個建議的人差點被吳畏冰冷的眼神殺死,後來也 就沒人再敢提這個茬了。有吳畏這幾位中央特派員在這裏以身作則,至少現在省城政府的各種正常活動還是保持著相對質樸的形式,隻不過他們離開後能保持多久就 很難說了。

新的領導班子組成後,開了幾天的會才大致確定下將來的發展方向,周清被任命為省城新政府的主要領導者,但是並沒有得到省長或者市 長的頭銜,他的這個執政班子被命名為“省城地區災後重建執行委員會”,從前的周大隊長搖身一變成了委員長,權柄是不是更重很難說,至少手下人一下子多了不 少,據初步統計下來,他至少得為十六萬張嘴負責,好在張寶誌早就已經開始組織人手屯田種糧,雖然去年突如其來的降溫和大雪讓大多數糧田絕產,但是至少已經 積累了一定的經驗,現在改組的時機也很好,正在農忙之前,不會耽誤今年的春耕生產。

周清算是比較注意實幹的那種幹部,這也和他從前的經曆有很大的關係,不過做為一個混了幾十年官場的老油條,他還是想辦法把從前跟著他跑路的幾個親信也都安『插』在了身邊,沒有這些人,他相信自己的各項決策連指揮中心的大門都出不去。

委員會裏的成員也都是從前有過部門行政經驗的人,政治嗅覺可能不怎麽樣,但是至少對於本職工作還是很勝任的,所以並沒有對張寶誌從前的班底進行清洗,最多調整了一點軍事幹部在政府中所占的比例。

張寶誌死了,王少校注定要被送回中央接受審判,所以軍事幹部們的反彈也很小,大多數人都服從了命令。唯一對於改組結果不滿的人不是來自軍方,反而是從前政府中為數不多的民政官員之一。

最初的時候,吳畏對這個人還是很好奇的,但是很快就從周清和程斌那裏知道了這個人的來曆,他就是那個擺了葉雙飛一道的民選領導,用程斌的話來說,這是一個人**動的領導者,他最擅長的是發動群眾。

他 對吳畏說這話的時候,周清和王少校等人都在場,王少校一門心思要回去說清張寶誌的功績,對於自己的『處』境反倒不怎麽擔心,非常配合新政權的權力移 『交』,所以並沒有被限製自由,反而做為舊政權的代表可以更多的參與到新政權的決策當中,他也沒什麽失敗者的覺悟,常常為了一些與從前相抵觸的規定或者措 施據理力爭,倒是很得周清的支持。

當時聽到程斌的話,王少校還很吃驚的看了他一眼,他為人雖然灑『脫』,卻是那種哀莫大於心死的超『脫』,並不是真的放得下,聽了這句話,立刻對程斌刮目相看,覺得這個年青人的心機要比張寶誌強得太多了。

周清也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程斌,在心裏替那個民選縣長歎了口氣,他雖然同樣看不起這個人,到底在縣城補給的時候承了他很大的人『情』,有這麽一份香火『情』在,本來還想著找機會給他安排個位子,現在看起來是不用了。

至於當時在場的其他人怎麽想就不重要了,甚至於還有一些專業搞技術的人把程斌的這個評價當成了對那位民選縣長的讚美,然後對於以後委員會的幾個高層人物對這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態度大惑不解。

無論大家懂還是不懂,也不管那位很可能是災難後的第一位民選幹部是不是覺得冤枉,反正他在省城的下場就是很快泯於常人,和大多數平民一樣下地勞動去了,開始的時候還有人在茶餘飯後八卦一下他的經曆,用不了多久,就再也沒有人記得他了。

因為老高和陳瓊從前的關係,所以程斌和老高的關係也要更近一點,他這些天主要也是在和老高學習戰鬥技能。

在這段時間裏,他發現盡管這四個人在作戰中的職能各有側重,但是事實上每個人都是多麵手,沒有什麽技能是其他人完全不會的,即使是像吳十六這樣的電子戰專家、計算機專家,他在隊伍中的地位也不是不可代替的,至少程斌就看到過“猴子”用debug編寫程序來加密文件。

現在就是這五個人捧著各自的飯盒圍著一張桌子坐了下來,這個食堂是災難前修建的,標準很高,雖然災難後一直沒有得到維護,但是各種設施仍然很舒適方便。

通常『情』況下,吳畏他們在吃飯的時候是不說話的,在程斌看來,這四個人吃飯和往嘴裏倒飯的速度差不多,普通人吃一口的時間,他們經常已經吃完一半了,而且是連菜帶飯。和他們在一起久了,連程斌吃起飯來也和搶差不多。

但是這次吳畏坐下後卻沒有急著開吃,而是向程斌說道:“一會你到我們的房間來一下。”

程 斌愣了一下,他和吳畏他們沒有住在一起,雖然他的確很想離他們近一點,好隨時學習請教,但是考慮到吳畏他們很可能擁有不能讓他知道的秘密,所以還是很避嫌 的自己找了個單『獨』的房間,反正他不準備在這裏常住,享受一下高級領導人的待遇也占不了多少便宜。不過大多數的時候,他都是和老高他們泡在一起的,所以 現在聽了吳畏的話,他覺得有些多此一舉。

他看了看吳畏,發現對方也沒有解釋的意圖,開始低頭吃飯,於是也把問題咽回到了肚子裏,埋頭開吃,另外的幾個人都有意無意的看了他幾眼,但是也沒有人說話。

吃過早飯,程斌在水槽那裏排隊刷過了飯盒,想了想就直接拎著飯盒去找吳畏他們。他現在吃飯的速度已經很快了,但是仍然跟不上吳畏四個人的節奏,他們也從來不等他,吃過飯就離開,所以他現在又一次落在了後麵。

吳畏他們已經決定今天離開了,裝備和包裹都已經準備好,這些天的觀察報告都是吳畏親自『操』作電台用加急文本的方式傳出去的。本來程斌還想跟著他們一起走,但是據吳畏說,他們還要去執行一項很危險的任務,所以程斌不能眼著。

程斌很好奇這樣四個可以在『槍』林彈雨中毫發無傷,而且能夠隨時呼叫支援的人會執行什麽樣的危險任務,但是很顯然吳畏不會回答這個問題,所以他也隻能把好奇心壓在肚子裏。

看到他過來,幾個人都隻是簡單的打了個招呼,就依舊各自做自己的事『情』,隻有吳畏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去,然後問道:“你說你不想留在這裏,想去哪?”

“去南邊走走看看吧。”

這個問題程斌已經考慮過很多次了,他從前的願望就是去南方,現在有了吳畏他們,他對於外麵的『情』況更加了解,知道中央政府搬遷到了南京,災難前撤離的那 些人也大多去了長江三角洲地區,長江以南做為疫『情』的重災區已經被放棄了,但是各地仍然存留著大量和這裏一樣的幸存者,他們自發的組成了一個個的社會團 隊,在沒有任何外援的『情』況下頑強的生存下來。

程斌向吳畏說道:“張寶誌讓我替他看看什麽樣的社會形態最適合現在的『情』況,我想完成這個囑托。”

吳畏點了點頭,在省城的這段『日』子裏,他們對於張寶誌從前的所作所為越了解,對這個人的感覺也就越複雜,他看著程斌說道:“今天會來一架飛機接王少校去南京,你要不要搭飛機一起去?”

“他會怎麽樣?”程斌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問道:“他會死嗎?”

“我猜不到。”吳畏搖了搖頭。

“是猜不到還是不想猜?”程斌追問道,這些天的相『處』下來,他發現吳畏的智慧其實很可怕,隻不過他很小心的隱藏著這方麵的天份。

吳畏瞪了他一眼,說道:“還是『操』心你自己的事吧,你不是很想去南京嗎?要不要一起飛過去?”

“不。”程斌搖頭說道:“如果那裏和從前沒什麽兩樣,我又去看什麽呢?羨慕新聞聯播裏的人民嗎?”他看著吳畏說道:“我要一路走過去,看看那些人是怎麽生存的。”

吳畏點了點頭,說道:“你知道你這麽做意味著什麽嗎?”

“我可能會死。”程斌說道:“誰不會死呢?”他說道:“少將死了,張寶誌死了,他們都沒有完成自己的理想,我想也不會有人記住他們。”他攤了攤手:“那麽怎麽死有區別嗎?”

“沒有。”吳畏搖了搖頭,他說道:“我猜到你會這麽做。”他看了看自己的戰友們:“我們還有任務要做,所以幫不了你什麽,不過至少有個禮物可以送給你。”他說道:“或者可以讓你不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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