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人皇紀 作者:皇甫奇(連載中)

 
V123210 2016-7-14 17:48:21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134 6645594
V123210 發表於 2018-7-2 00:28
人皇紀 第一千二百五十章 私信!

    在大唐,不管是文是武,只要是老一輩的,只要是在朝中待了十幾二十年的,就沒有不知道,不瞭解張守珪的。九公之名,名滿天下,是全天下人公認的賢相,張守珪不都還一樣的頂撞,辱罵。

    而大唐戰神王忠嗣,如果不是主動辭去兵權,急流勇退,明哲保身,退回宮中,做了太子少保,張守珪也早就和他勢不兩立了。而李林甫身為皇室宗親,又是大唐宰相,張守珪覬覦的就是他的位置。

    整個大唐,除是聖皇,張守珪幾乎是無所顧忌,凡是頂尖的人物,張守珪幾乎就沒有不發生衝突的。

    這種印象,在文臣之中早就是根深蒂固。

    「……而且張守珪欺君罔上,乃是罪證確鑿!海誠,把證據拿出來!」

    那名老臣說著,往前走了兩步,對班列前方的監察御史葉海誠道。

    「唰!」

    葉海誠義正言辭,也不多說,手腕一抖,兩張信紙在空中飄舞,立即出現眾人眼前:

    「這封信是張守珪的部下親自所書,是跟隨了他十幾年的高層將領,也是張守珪的舊部,一向對他忠心耿耿。這次的事件,他本來也想隱瞞下來,畢竟張守珪是他的上官,但經過幾夜的煎熬,為了那些死去的將死,他還是決定把這件事情說出來。君君臣臣父子子,張守珪真是枉為人臣,請陛下明察!」

    「嗡!」

    看到葉海誠手中的信紙,大殿中,突然一片死寂,所有的武將臉色都白了不少,就連宋王都微微變色。儒家不是武道中人,不可能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很顯然他們都是有了確鑿的證據。

    張守珪是軍方的二號實權人物,某種程度上在軍方的影響,比王沖都還要深遠,而且他的資歷也不是王沖可以比擬的。兵家已經在儒家的圍攻之中節節敗退,形勢極其不妙了,如果連張守珪這樣的人物都被拿下,眾人不敢想像那將是什麼樣的後果。

    「陛下!非但如此,張守珪還敢行賄天使,牛仙童一個宦官,身上居然多了近千萬兩金元券,試問這些錢他到底從何而來!而且不久之前,牛仙童曾經遞摺子給大皇子,摺子的內容就是顛倒黑白,替張守珪大肆吹噓,將湟水的敗績說成是大捷,還祈求朝廷封賞。因為事態嚴重,所以大皇子向我們這些老臣請教過,此事大皇子可以親自出面作證,請陛下無論如何一定要嚴懲!」

    又是一名文臣,從班列之中走了出來,說出來的話卻是雪上加霜。變得對張守珪越發的不利。

    朝堂上一片死寂,就連再想替張守珪辯駁的武將,這一刻都渾身顫抖說不出話來。儒家這一次有備而來,兩封張守珪部下的揭發信就已經是極其不利了。更何況,還有金元券輔佐,大皇子親自作證!

    大皇子是陛下的嫡長子,任何事情一旦涉及到大皇子,那一定是板上釘釘的事。就算眾人心中再難以接受,恐怕這都是都不得不承認事實:

    兵強馬壯,以戰爭見長的安東大都護張守珪和幽州軍,居然真的在湟水慘敗,輸給了奚和契丹,而且還指鹿為馬,欺瞞聖上。

    「怎麼會這樣,難道連張守珪都保不下了嗎?如此一來,以後還有什麼人敢跟儒家抗衡,我們武道一脈,兵道眾人,豈非永遠都要受到儒家的箝制,大唐豈非自廢武功。一旦夷狄入侵,還有誰能與他們抗衡?」

    大殿下,一名兩鬢斑白的軍方老臣,心中沉甸甸的,在朝廷議政幾十載,他從未遇到過如此艱難險惡的局面。一上大廳,這名老臣幾乎是下意識扭頭,期待的望向了太和殿的班列末尾,接近大門的方向,那道年輕欣長的身影。

    整個軍方一脈岌岌可危,雖然明知道這種想法不切實際,但是現在如果說還有什麼人能夠力挽狂瀾,改變這一切,恐怕也就只有異域王了。

    「嗡!」

    就在這個時候一種奇異的感覺湧上心來,那名軍方的老臣扭過頭來,這才愕然的發現整個朝堂,幾乎所有的武將,都和自己一樣,望向了大殿末尾的那道年輕的身影。

    「唉!」

    王衝心中長長的嘆息一聲,他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這種氣氛,張守珪的事情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一個戰無不勝的軍方重臣,手下又是精兵強將,居然會如此慘敗。對於很多人來說這恐怕是死都無法想像的事情。

    「張大人!你真是英雄一世,糊塗一時啊!」

    王衝心中搖頭不已,單論戰鬥指揮能力,張守珪絕對是毋庸置疑的,當年的東北幽州一代一片動盪和混亂,張守珪當時是在隴西鎮守,作為救火而派去幽州的。而張守珪也不負眾望,他在那裡成功的建立起了安東都護軍,並且將原來肆虐邊陲的奚、契丹、西突厥汗國、高句麗帝國,四大心腹之患,死死鎮壓。

    連高句麗國主,淵蓋蘇文這樣不可一世的人物,到了他面前,也從老虎變成了貓。整個只有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十多年的時間睡不安寢,唯恐張守珪帶領幽州軍打進老巢。

    這是大唐真正的英雄,即便當年的自己聽到他的一些事蹟,也會由衷的讚歎一聲。

    湟水一戰,恐怕張守珪自己都蒙在鼓裡,但是王沖知道是怎麼回事,幽州軍的實力天下聞名,如果不是裡應外合,有心算計,是絕不可能敗給奚和契丹的。

    康扎牟山,電光石火間王沖腦海中浮現一道身影。

    沒有意外,這個大唐最大的威脅已經開始採取行動,排擠張守珪。而張守珪卻對此始終毫無察覺。自己是給過他警告的,只可惜他太過自負了,自負到聽不見任何的建議,自負到以為可以同時掌控胡人和漢人,掌控到所有的一切。

    他從骨子裡就不相信,他親自豢養的「鷹雀」會有膽子反過頭來琢他。

    「這是我最後一次能夠幫你的了!就算是還你的人情吧!」

    王沖腦海中閃過陣陣念頭,很快扭過頭來,望向了另一個方向。那裡,一名武將坐立不安,似乎一直在等待著什麼,看到王沖的目光,一下子定下來。

    「開始吧!」

    王沖遞過去一個眼色。

    「陛下!臣有事啟奏!」

    就在氣氛壓抑到極點的時候,一個洪亮的聲音突然在大殿裡響起,就在無數人的目光中,那名武將手持笏板,大踏步走了出來。

    「臣有一封來自幽州的信,是安東大都護張守珪的,希望能夠呈給陛下。」

    「嘩!」

    這番話突如其來,整個大殿內頓時一片嘩然。所有的文臣,包括葉海誠在內,一個個互相看了一眼,陡然之間神色都變得凝重無比。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有張守珪呈獻給聖皇的私信?」

    葉海誠心中此起彼伏,這件事情本來是十拿九穩,但是現在,事情的走向完全超出預料,一下子他都不知道怎麼辦了。

    「拿上來!」

    就在這個時候,聖皇的聲音威嚴洪亮,突然從大殿上傳來,聲音中透露出一股令人敬畏的力量,剎那間整個朝堂一片安靜。那名武將,雙手捧著一封信,低著頭,恭恭敬敬的走了上去。

    等到了台階前,高力士迅速上前,接過信箋,遞到了聖皇手裡。

    那一剎那朝堂上氣氛微妙無比。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聖皇手中的書信上,一個個暗自揣測著張守珪私信中的內容。

    時間緩緩過去,大殿上,聖皇神色威嚴,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是對於一些熟悉聖皇的老臣來說,聖皇原本繃緊的眉宇,在看完張守珪的信之後,分明舒緩了許多。

    「陛下!湟水之戰,張守珪鬼迷心竅,因為害怕聖皇責怪,影響入主京師,擔任宰相的仕途之路,所以才想到了賄賂天使。此事正如監察御史葉海誠所說,確鑿無疑,張守珪責無旁貸,請陛下一定嚴懲!但是,張守珪這麼做也是事出有因,所有人都知道,張守珪對於宰相之位的執念,十多年前,如果不是一場意外,張守珪恐怕已經成為大唐的宰相,這件事情天下皆知。」

    「勝敗乃兵家常事,張守珪身為安東大都護,為大唐立下汗馬功勞,而且,張守珪雖然糊塗,但是最終還是感念陛下對他的恩寵,懸崖勒馬,迷途知返,主動向陛下坦白。瑕不掩瑜,希望陛下明察!」

    出列的武將低下頭,恭恭敬敬道。

    大殿裡,以葉海誠為首的文臣們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那名武將的一席話,連消帶打,將張守珪的罪狀消減到了極點,如果聖皇聽進去了他的那番話,那這次對付張守珪的行動就徹底失敗了。

    而最讓眾人臉色難看的還不是這個,張守珪的信箋能在這個時候抵達朝堂,那也就意味著很久之前他就寫了這封信,有了懺悔之意。而且張守珪字裡行間,根本沒有否認自己的過錯,而是坦誠招供,請聖上責罰。如此一來,即便眾人想盡辦法,也不可能在他身上挖出新的漏洞。
V123210 發表於 2018-7-2 00:28
人皇紀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 張守珪的感激!

    「陛下,張大人確實糊塗,不過還好為時未晚,而且最後他也悔悟了。這封信就是憑據。希望陛下能夠看著這一點重新發落。」

    王沖衣袍一撩,也在這個時候出列。

    「陛下,萬萬不可!僅憑一封私信說明不了什麼,而且張守珪收買天使,賄賂監軍,謊報軍情,這也是不爭的事實。如果犯下欺君之罪都能安然無事,那以後效仿者豈非前赴後繼?無規矩不成方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希望陛下能夠按照大唐律法從嚴處置!」

    「不錯!希望陛下維護大唐律法,從嚴處置!」

    「請陛下重懲張守珪!」

    ……

    好不容易抓到張守珪的破綻,朝堂上的儒家文臣哪裡會輕易放過。葉海誠立即上前陳詞,而其他文臣也紛紛附和,請求聖皇從重處罰。

    王沖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心中只是陣陣冷笑。這些儒家文臣只是垂死掙扎而已,大唐浩劫來臨,張守珪作為大唐最頂尖的大將之一,王沖無論如何都要保下他,既是還張守珪一個人情,也是為了大唐,又豈會讓他們輕易得逞。

    果然,眾文臣的聲音剛落,就聽到一個聲音在大殿內響起。不過這一次,卻不是王沖,也不是宋王或者任何一個人開口,而是坐在大殿上巋然不動的聖皇。

    「這件事,朕已知曉,張守珪雖然謊報軍情,其情難容,但是倒也還沒有達到欺君的地步。」

    大殿上,聖皇的神情威嚴無比,說出來的第一句話,卻讓眾人心中一涼。

    「朕並沒有收到牛仙童瞞報軍情的奏摺,倒是將湟水之戰的情形原原本本說了出來,連帶他收受賄賂的事情也沒有隱瞞。從張守珪那裡收受的金元券,他已經主動獻出,朕已交給戶部作為兵部的錢糧。至於張守珪,雖然及時悔過,並未造成大錯,但是他畢竟有過這樣的想法,不可輕饒!」

    聖皇說出來的話,讓葉海誠等人心中涼了半截。這種時候聖皇說的越重,最後就放的越輕。但是聖皇已經開口,就算眾人心裡再不甘,也不可能再說什麼。

    「不過,張守珪畢竟是大唐功臣,立下過汗馬功勞,故,朕決定將張守珪的舊功折罪,剝奪張守珪安東大都護的職位,改為暫代安東大都護,另罰俸祿五年,五年之內不得高昇!」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聽到聖皇的決定,眾人紛紛躬身行禮。

    聖皇從來不輕易發表意見,但是任何事件一旦到了聖皇的環節,不論最後的結果是什麼,眾人都必須遵守。因為這是最後的決定。

    「王沖,我就知道,你永遠不會讓大家失望的!」

    張守珪的事情終於化險為夷,大殿上,宋王回過頭來,看向王沖所在的方向,眼中異色連連。從呼羅珊回來到現在,王衝至少已經化解了兩次危機,從這一點來說,王沖就已經成了朝堂內軍方一側的定海神針。只要有他在,任何風浪就休想跨過,衝擊到大唐的各個邊方。

    而且王沖改採取的策略,就連宋王都讚歎不已。

    歷朝歷代,欺君之罪都不是小事,不管張守珪有沒有去做,存了這個想法就已經是大逆不道了,更何況他還確確實實賄賂了牛仙童。就憑這點,聖皇都饒不了他。但是王沖聰明的地方就在於抓住了張守珪對宰相之位唸唸不忘,形成執念的那一點。

    事實上,十幾年前,如果不是王沖的爺爺九公阻止,張守珪現在已經成了宰相。而且歸咎起來,如果當初聖皇更堅定一點,張守珪也就成了宰相,不會發生現在這種事了。從這一點來說,聖皇心中是有愧疚的。這也是張守珪在這次危機中能夠活下來的關鍵。

    從西南之戰到怛羅斯之戰,短短一年多的時間,王沖已經變得非常成熟,完全可以獨當一面,不止是在戰場,朝廷也是如此。

    軍隊不可廢,現在的王沖已經成了整個軍方最大的希望和支柱!

    朝會很快結束,王沖衣袖一甩,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從大殿內走了出來。

    「張大人,識時務者為俊傑,經過這件事情,你應該有所警覺了吧!」

    王沖抬起頭,看了一眼東北的方向,心中暗暗道。

    張守珪的自傲和自負是整個天下都出了名的。讓牛仙童給他寫信,勸他認錯的時候,王沖幾乎是立刻就收到了他的信,被他臭罵了一頓。張守珪的臭脾氣可想而知。不過儘管如此,王沖卻一開始就篤定,這件事情一定能夠圓滿解決。

    原因很簡單——

    張守珪雖然自負,但卻並不愚蠢。欺君不是小事,這麼大的事情爆發出來,張守珪不可能抗得住。

    「希望你能夠吃一塹,長一智吧!」

    王沖笑了笑,很快離開了。

    然而,就在他的身後,就連王沖都沒有注意到,一道目光一直恨恨的看著他,神色難看不已。這次的事情,其實還不是儒家眾人,而是身為大唐宰相的李林甫。張守珪唸唸不忘的,恰恰正是他的位置。

    王沖幫助張守珪化險為夷,無疑也等於和他做對。李林甫心中的感受可想而知。

    「宰相大人,我們走吧!」

    一個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一名朝臣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

    「呵呵,張大人,請!」

    李林甫微微一笑,如沐春風,而眼中的恨恨也迅速消散無形。

    ……

    大唐的皇城,威嚴高聳,恢宏壯麗。

    當王沖一身大紅袞服,從皇宮中走出的時候,這裡的氣氛卻和朝堂上截然不同。

    「大人!」

    皇城外,一輛華麗金銀色馬車矗立,馬車旁,一道身影迅速起身,向著王沖迎去,卻不是王沖一貫帶在身邊的張雀,而是久不見面的老鷹。他身上裹著一件黑色的袍子,自從被王沖留在京師居中,並且負責組建起一支情報部隊,老鷹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凌厲、精幹了許多,就像一把長刀,洗去鉛華,露出了本來的面目,鋒芒畢露。

    「怎麼樣了?」

    看到老鷹,王沖瞳微縮,立即問道。

    僅僅是一牆之隔,宮內宮外的氣氛立即截然不同。而對於王衝來說,從他走出宮門的那刻起,朝堂上的事情就已經結束,而朝堂外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都準備好了嗎?」

    王沖看了一眼老鷹,沉聲道。他的神情凝重,和之前在朝堂裡的樣子截然不同。

    從呼羅珊到京師,他一直想要揪出那支幕後黑手,而如今,一切終於快要水落石出。那個人終於就要在他的眼前顯露真形。

    「回大人,按照大人的吩咐,所有一切都安排妥當!最多還有幾天,我們就可以真正的見到『他』了!」

    老鷹沉聲道。在內心中,他的迫切一點都不比王沖少。

    在老鷹、張雀,還有其他所有人心中,王沖的地位遠遠超出一切,甚至遠遠超越他們自己。無論是誰,敢這樣對王沖,敢這樣對大唐,都絕對輕饒不了他。

    「很好!」

    王沖衣袖一拂,迅速往前走去:

    「那就讓我們再等上幾天吧!」

    聲音一落,王沖迅速的登上馬車,消失在馬車廂裡。

    「駕!」

    老鷹也坐上了車伕的位置,手中的長鞭一揚,啪的一聲揚鞭聲中,馬車迅速向著城東而去。

    「嘩啦啦!」

    當王沖的馬車離開皇城門,向著城東而去的同時,一隻體型稍小,速度卻極快無比的鷹雀突然之間電射而出,十萬火急的朝著東北而去。

    「大人,你看!」

    數天之後,西北幽洲,一名安東都護軍的將領匆匆走進都護府中,神色凝重的將手中的信箋遞了過去。張守珪接過,只看了一眼,臉色立即唰的一下蒼白了不少。

    甚至有冷汗滲出!

    一生從軍數十載,張守珪參加過成百上千的戰鬥,也面臨過無數生死存亡的危險,但卻沒有一次,比這薄薄一張紙上記載的事情更加危險。有那麼一剎那,雖然四周什麼都沒有發生,但是張守珪卻有一種死裡逃亡,鬼門關前逃過一劫的感覺。

    如果不是聽從王沖的建議,朝堂上就是文臣的一頓彈劾,他數十載的苦功恐怕就要化為烏有。

    「怎麼會是這樣!」

    張守珪喃喃自語,冥冥中想起了京師中的那個少年。

    ——這一次,王沖是真的救了他一命。

    「徹查!給我徹查!我要知道到底是誰把我和牛仙童之間的事情洩露出去!」

    張守珪將手中的信箋捏成一團,怒不可遏。

    京師的事情固然讓他震驚,但最讓他震驚的還是在幽州地界,居然有人敢背叛他,而且還是他身邊親近的部將!

    「是,大人。」

    那名武將很快離開,而隨著張守珪的命令,整個幽州大地史無前例的震盪起來。

    ……

    「混蛋!」

    與此同時,在距離安東都護府十餘里的一座高山上,數道身影矗立,為首的那人身軀微胖,五根手指一收,手背青筋賁起,掌心發出陣陣咔嚓的聲音。
V123210 發表於 2018-7-2 00:29
第一千二百五十二章 浮出水面!

    「異域王!我安軋犖山和你勢不兩立!總有一天我要將你碎屍萬段,以祭阿史那在天之靈!」

    為首的那名胡人眼中迸射出滔天的恨意和怒火,正是在京師和王沖有過一面之緣,被王沖追殺,甚至連結拜兄弟阿史那‧崒干也死在王沖手裡的安軋犖山。在他身周,聚集著一名名安東都護軍的武將。

    從外貌上看,這些武將每一個都有濃厚的胡人特徵。而這些人的修為,每一個都強大無比,如山如海,基本上沒有低於皇武境八重的。而且這些人身上殺氣濃烈,那種屍山血海中出生入死沾染上的血腥味濃厚無比,從這點來看,這些人在安東都護軍中的地位就極高無比。

    而這些人全部都聚集在安軋犖山的身旁,唯他馬首是瞻。

    「安軋犖山,現在不是憤怒的時候,這個異域王現在如日中天,就連儒家都對付不了他。我們這次算計『那個人』,本來是想借儒家的手對付他,結果全被他破壞了。這樣下去,只要有那個異域王在朝堂之中,我們就不可能對付的了他!」

    一個聲音突然在高山上響起,隨著這個聲音,砰,一隻銀白色的戰靴突然從斜剎那踏了出來,眨眼之間,安軋犖山的身前就多了一名氣息獵獵,彷彿火焰一般的胡人男子。從他展露出的氣息來看,這人至少已經到達了聖武境,而且火候極深。

    「不錯!唐人中出現一個異域王,絕不是什麼好事。我有種感覺,他以後一定是我們的大敵!」

    這個時候,另一個聲音傳來,第二名胡人將領從旁邊踏了過來,氣息居然比之前那名胡人還要強大。

    山風獵獵,四周的人都看著中央的安軋犖山,一片死寂。

    天上勾陳星,地上異域王!

    在中土神州早有這樣的諺語傳出,「勾陳」是萬星之主,在帝星紫微之畔,輔佐帝星,有主戰和殺伐之意。而現在的中土神州,王沖的名聲如日中天,遠超哥舒翰、安思順、都烏思力、艾布穆斯\/林等所有已知的頂尖大將。

    特別是隨著大食的戰爭總督屈底波被王沖所殺,現在的王沖在民間已經號稱東西方第一戰神!地位還在所有大將之上。

    雖然私底下各方不服氣的人大有人在,但是單論戰績,王沖短短時間內接連三場戰役,西南、怛羅斯,再加上呼羅珊,消滅的強敵達到百萬之眾,這一點,六合八荒,恐怕真的很少有人能夠比擬。

    就算是他們,也多有忌憚。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安軋犖山眼中一片血紅,斬釘截鐵道。他的目光一轉,很快望向右手邊兩道身影:

    「趙堪,白真陀羅,幽州地界你們不能再待了!這次我們的計畫失敗,『那個人』很快就會派人過來,奚和契丹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你們立即逃跑吧!」

    一剎那間,四周立即安靜下來,所有人紛紛望向了那兩道身影。

    這兩人一個穿著白色的衣袍,眉毛鬍鬚都是白的,即便在胡人中都極為罕見。而另外一人,雖然名字聽著像漢人,看起來也是如此,但是仔細看去,他的眉宇間卻有著濃烈的胡人特徵,明顯是胡、漢混血。

    這兩人全部是張守珪麾下的高階將領。然而誰能想像,不久之前的湟水之戰,正是這二人假借張守珪的命令,逼迫張守珪麾下的老部將平盧軍使烏知義強行攻擊奚和契丹,同時又將消息以及行軍路線洩露給奚、契丹和*厥,最後才導致這場大敗。

    「明白!」

    兩人點了點頭,齊聲道。

    不管是湟水之戰的失敗,還是朝堂上暗算張守珪失利,都必須有人為此負責,吸引張守珪的怒火。而這一點,普通士兵根本做不到。

    蹄噠噠,馬蹄陣陣,趙堪、白真陀羅很快騎上戰馬離開了。

    而就在他們離開後不久,轟隆隆,大地震動,無數幽州鐵騎朝著這裡而來。

    ……

    四月八,佛誕日,風和日麗。

    隋末唐初,當太宗皇帝還是皇子,名聲不顯的時候,曾經有十八位佛道高僧護衛在他身邊,助他在早期屢次化險為夷,成就最後的帝業。太宗皇帝繼位之後,也感念這一段恩情,投桃報李,允許佛教在大唐弘法。

    因此,阿羅迦和阿羅約兩名身毒胡僧,語言不通,但當初來到大唐帝都,卻依舊可以四處化緣,而不用擔心飽肚的問題。

    時至今日,佛誕日在民間已經擁有不少的影響。每到了這一日,都會有不少百姓,到附近的僧廟、僧院之中,沐浴,獻花,街上會有佛像的遊行,到了晚上,會有熱熱鬧鬧的花燈花會,戀愛中的男男女女在河流上游許願,隨後釋放成百上千的蓮燈,隨波逐流,而文人、才子、墨客,也會在這一刻,雅興大發,到各個酒樓,茶會聚會,一起賦詩作詞。

    「老鷹,張雀,今天佛誕日,我們也出去逛一逛吧!」

    早晨,書房的大門打開,王沖沐浴更衣,從裡面走了出來。

    今天的王沖,並沒有穿那件代表身份的大紅袞袍,也沒有戎馬一身,而是穿著一襲青色的衣袍,長發垂下,烏黑透亮,只用一根髮帶繫著,看起來隨性自然,多了一股平常所沒有的儒雅味道。王家是將相世家,允文允文,上馬能平四海爭,下馬能治天下事。

    王沖身為王氏子孫,也同時繼承了爺爺九公的那份氣質。

    換了一身衣袍的王沖,清淡恬雅,如竹如松,看得丫環們都不由臉頰通紅,怔怔出神。

    「大人,馬車已經備好了!」

    看到王沖,許科儀迅速上前,低下頭。

    「嗯。」

    王沖點了點頭,神色從容,不急不徐的走到了大門外。那裡,一輛馬車安安靜靜的等待著,王沖掀開馬車簾,只見一位身穿白色襦裙的佳人,嘴角噙笑,端坐在馬車內,似乎恭候多時。看到王沖一襲便服,儒雅恬淡,異於尋常的樣子,就連佳人眼中也不由掠過一抹異色。

    「綺琴,你也去嗎?」

    第一個開口的卻是王沖,看到馬車內如同仙子般的許綺琴,王沖眼底隱隱掠過一抹驚豔。回到京師之後,或許是放下了心中事,又經過細心的調養,現在許綺琴整個人的氣色好看了許多。

    許綺琴溫婉一笑,點了點頭:

    「都等待這麼久了,我也想去看看。怎麼,不歡迎我?」

    「你知道,我永遠都不可能拒絕得了你。」

    王沖笑道,在許綺琴的身旁坐下。

    馬車出動,從王家的門口一路朝著城東而去。

    穿過重重街巷,這一天的京師和往日截然不同,大街上到處都是喧鬧的人群,許許多多的大人帶著小孩,在人群中載歌載舞,爆竹和煙花的聲音響徹京師。而大街上,更不時可以見到三五成群,附庸風雅,吟詩作對的書生才子。

    「兩位大師如果在這裡,一定會非常高興的。這一天他們可以吃遍整個長安!」

    許綺琴從馬車窗外收回目光,對著一旁的王沖微笑道,神情中透著一種少女童真的味道。

    雖然被稱為「後勤女王」,在怛羅斯之戰中幫助王沖把後方處理的井井有條,甚至隱隱成了後方穩定的支柱,但是拋掉在戰爭時的那種狀態,內心深處,許綺琴也和其他的女孩一樣,有著少女天真爛漫的一面。

    「你也知道?」

    看著許綺琴的笑顏,王沖的心情不由也輕鬆了起來,就連語氣都帶有一些笑意。

    「他們東西往來必須經過磧西,我在磧西的時候,曾經見過他們兩次,聽他們提起過那段在京師的日子。」

    許綺琴忍不住失聲笑道。

    王沖笑而不語,許綺琴說的是阿羅迦和阿羅約剛到大唐時的情景。因為語言不通,兩人在京師居然餓了兩天,直到後來有人提醒他們,兩人才學會了在以後化緣的過程中帶兩隻缽,直到這時,兩人化緣時,京師中的百姓才明白,他們不是來唸經弘法的,僅僅是要些吃的而已。

    「嘩啦啦!」

    就在氣氛愉悅的時候,突然一陣羽翅的破空聲從馬車外傳來,馬車外,老鷹右手一伸,立即接住了那隻鷹雀,之後馬車外一片安靜。不知道過了多久,很快,許科儀的聲音就在王沖的耳邊響起:

    「大人,老鷹傳來消息,找到了!」

    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彷彿擁有無窮的魔力,馬車內頓時一陣安靜。

    許綺琴神色一怔,彷彿意識到了什麼,立即望向了一旁的王沖。但後者卻是神情一斂,眼睛微微閉上,臉上看不出絲毫表情。

    四月八,佛誕日,但王沖卻並非真的來慶祝節日的,經過這麼長的時間,一步步的試探,王沖終於慢慢接近到了事實的核心,一切終於到了水落石出的時候。而那個隱於幕後,操控滿堂朝臣,甚至連老太師、齊王、李林甫、大皇子都為他所用,聽之命之的幕後黑手,終於也要顯露在自己身前。

    「出發吧!」

    彷彿只有一剎那,又好像過了無數個漫長的世紀,王沖終於睜開眼來,開口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8-7-3 10:45
第一千二百五十三章 終於顯現,白衣儒生!

    駕,馬車外,許科儀神色鄭重,一抖韁繩,很快改變方向,驅使著馬車朝著另一個方向而去。

    醉月樓!

    在京師當中,這間酒樓並不是非常的出名,至少比不上王沖的太白樓,也比不上姚家的廣鶴樓,只能算是中等。不過醉月樓卻以它的清新淡雅,小而精緻吸引了京師中的許多文人墨客,甚至連朝中的一些大臣也會偶爾光顧這裡,小酌幾杯,乘興賦詩,甚至留下真跡。

    「轟隆隆!」

    震耳欲聾的車軲轆聲中,一輛金銀色的華麗馬車停在醉月樓門前。

    吱呀一聲,車門打開,王沖衣袖輕拂,從裡面落落大方的走了出來。而醉月樓前,一道身影半躬著身子,早早的等待著。

    「確定了嗎?」

    王沖背負雙手,仰望著醉月樓那張黑底金漆的大牌匾,淡淡道。

    「回大人,確鑿無疑。這件事情,是我親自出馬的!不會有半絲紕漏!」

    老鷹恭聲道。

    自從上次派人跟蹤城門口的神秘小吏,人手被殺之後,老鷹就吸取教訓,謹慎了許多。派出的人手都是最頂級的,甚至有時候自己親自出馬。這次的目標非常重要,老鷹根本不敢大意。

    「嗯!」

    王沖點了點頭,很快收回了目光。

    醉月樓前車水馬龍,停滿了各種蓬車、輕車,都是些士子文人平日出行最喜歡的工具。

    ——看起來,這就是一處典型的儒家聚會宴飲的地方。

    王沖衣袖輕拂,二話不說,迅速朝著裡面走去。

    「大人,大人,哎,實在是不好意思,小店已經客滿了。公子還是請回吧!」

    王沖還沒走進去,醉月樓內,一個小廝立即急匆匆的迎了上來,點頭哈腰,想要阻攔王衝進去。然而,呼,風聲一蕩,王沖就已經從他身旁擦肩而過,跨過門口,進入到了醉月樓內。

    小廝一下子呆住了,然而在他試圖再次阻止,追上去的時候——

    「啪!」

    在他身後,兩包銀子嗖的一下扔出,一包落在櫃檯,一包落在小二手中,同一時間,光芒一閃,老鷹魁梧的身軀已經攔在了小二的身前:

    「我家大人辦事,不會佔用你們家的位置,也不會打擾你們做生意,讓開吧!」

    老鷹開口道,同時亮了一下手中的袞龍令牌。

    「異,異域王!」

    老鷹雖然收的快,但那名小廝眼尖,一眼認了出來,臉上閃過一絲敬畏的神色,迅速退到一邊。

    ……

    王沖此時卻並沒有理會身後的動靜,將一切交給老鷹,王沖沿著螺旋的木質樓梯,一路向著二樓而去。

    「砰!」

    當王沖一隻腳掌登上二樓的剎那,一種奇異的感覺湧上心來。王沖定晴看去,只見二樓高朋滿座,人頭攢動,無數鴻儒士子全部聚集在這裡。這些大儒、鴻儒,還有年輕士子,每個都道德高隆,學問精深,他們什麼都沒做,僅僅是跪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就讓人感覺到一股濃烈的文道書卷氣息撲面而來。

    顯然都是儒家一脈的成名人物。

    然而詭異的是,「四月八,佛誕日」,整個京師到處都是一片熱熱鬧鬧的氣氛,無數的士子會在這樣的酒樓聚會,氣氛一片熱鬧。但是王沖登上醉月樓的二樓,卻聽不到一點喧鬧的聲音。非但如此,與外界喜樂祥和的氣氛截然相反,醉月樓裡的氣氛卻是肅穆、鄭重無比。

    所有這些儒生儒士,一個個身軀筆挺,正襟危坐,目光全部看著一個方向,甚至當王衝出現的時候,他們也沒有絲毫動作,就好像根本沒有看到王沖一樣。

    「嗯?」

    王沖眉頭一挑,心中突然產生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就好像闖入了某個*的儀式之中一樣。叮,也就在這個時侯,一聲清脆的金屬聲傳入腦海,王沖扭過頭來,順著那金屬的聲音的望去,同時也是順著所有儒生儒士的目光望過去,就在二樓的正中央,王沖看到了一片特意空出來的方形空白區域。

    就在這片空白的區域,一名年輕的男子穿著一身黑色袍服,大袖獵獵,正在空白區域中舞動。他的劍舞有快有慢,輕鬆卻又不失力度,灑脫而不乏莊重,劍意中寄託著某種神嚴、厚重的味道,似乎蘊含著某種希望和囑託!

    王沖在京師之中也待了十幾年的時間,見聞識廣,三教九流,不管什麼東西都有所涉獵,有所耳聞。但是這種劍舞,此前還從來沒有看到過。

    「好高的修為!」

    那人一直背對著王沖舞劍,但是王沖分明注意,那人在舞動的時侯,倒有九成以上的時間是身體懸浮,腳趾尖距離地面有一線之遙。雖然只是窄窄的一線,但是要做到這一點,卻絕非易事。恐怕就連皇武境的強者,甚至普通的聖武境強者都辦不到。

    可謂差之毫釐,妙以千里!

    唰!

    就在王沖看過去的時候,那名劍舞的男子終於轉過身來,那一剎那,王沖看的清清楚楚,那人的臉上赫然帶著一張白色的面具,那面具無眉無須,甚至連嘴巴都沒有,只留了眼睛位置的兩個窟窿,窟窿下是一雙銳利的眼眸。

    當王衝出現在二樓樓梯口的時候,那人的眼中分明掠過一絲異色,然而只是一剎,那人就恢復了正常,繼續舞動起來。

    「有趣。」

    那人眼神的波動,王沖看的清清楚楚,然而只是一瞬間,王沖就扭頭望向了其他方向,目光在二樓的大廳內匆匆一掃,王沖的目光很快落在了人群中,一名穿著白衣,二十六七歲,氣質儒雅的年輕人身上。

    和其他人身上的氣息截然不同,這名長相俊美的年輕人盤坐在那裡,一動不動,身上卻自然而然的流露出一股領袖氣質,在一群大儒、鴻儒之中,有如鶴立雞群一般。

    當王沖看到他的時候,那名白衣儒生同樣注意到了王沖。王沖灑然一笑,穿過大廳,徑直走了過去,在那名白衣儒生的對面坐了下來。

    「我們終於見面了!」

    王沖仔細打量著對面長相俊美的白衣儒生,突然開口道。

    如果不是知道,誰又會知曉,眼前這個看起來不會絲毫武功的白衣儒生,居然就是那個躲在背後,操控一切,能夠同時調動老太師、齊王、李林甫、大皇子為他所用,並且將自己從呼羅珊調回,剝奪了兵權的幕後黑手。

    「不愧是異域王,這麼快就知道了我。」

    白衣儒生淡然一笑,看著眼前的王沖,神色平靜,看起來沒有絲毫的驚訝。

    「呵,所以我該叫你李君山還是李君羨呢?」

    他的目光從白衣儒生身上移開,落在了旁邊另一名羽扇綸巾的書生身上,然後又收了回來。

    那名坐在旁邊的書生,正是王沖跟隨城防司在柴扉後見過一面的「李君山」。

    「呵呵,異域王果然慧眼如炬,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找上我的。可以問一句,我到底是哪裡露出的破綻嗎?」

    擁有領袖氣質的白衣儒生淡淡道。一邊說著,一邊拿起桌上的酒杯,輕輕呷了一口。

    「你太急躁,也太貪心了,張守珪的事情,你不該插手。」

    王沖淡淡道。

    上次借用城防司的力量,雖然到了最後,三十個儒生全部都不是王衝要找的,但是王沖也並非一無所獲。至少有一點可以確認,自己要找的那個人一定就在那些儒生之中,唯一可惜的是,城防司這麼大規模的行動,免不了驚動對方,以至於對方使用了某些手段,李代桃僵,狸貓換太子,將自己的身份掩蓋下去。

    正常的情況,如果對方沒有新的動作,王沖恐怕還要很長的時間才能找到對方,但就像王沖說的,對方還是太急躁,也太貪心了。

    張守珪的事情,王沖大概有八成的把握,儒家會在上面動手腳,借用這一波機會對付兵家,所以王沖事先就安排了老鷹在齊王、老太師、李林甫那裡安插人手,甚至連宮中的大皇子,王沖都借助到了李亨和李靜忠的力量,安插眼線,嚴密佈控。

    在王沖的計畫之中,對方有極大的概率出手,而一旦出手,王沖就有十足的把握抓住對方,因為張守珪的地位實在太高了。而要對付這位大唐第二號的實權人物,對方不可能只派一些小嘍囉,而勢必要親自出面。

    ——老太師、齊王這種大唐的領袖人物,特別是驕傲自負的齊王,是不可能去接見那些身份不對等的普通人物。

    要對付儒家,找到幕後的黑手,此時就是最好的機會。不過王沖還是沒有萬全的把握,因為只要對方不上鉤,王沖的這些安排就毫無意義,只可惜,對方還是沉不住氣啊!

    「果然如此!所以從彈劾張守珪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暴露了,是嗎?」

    白衣儒生神色平淡,臉上沒有絲毫波瀾,似乎早已有所預料。

    「給!」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從耳邊傳來,王沖扭過頭,只見一名年輕的士子,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過來。

    彎下身,那名年輕的士子先是給王沖放了一副杯筷,提起桌上的酒壺,給王沖滿滿斟上,然後又從木質的托盤裡取出一根黑色的發帶放在旁邊。

    看到那根髮帶,王沖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是?」

    然而那名年輕的士子卻並沒有解釋,放置好一切之後,迅速轉身離開了。

    王衝心中暗暗皺了皺眉,一陣疑惑,然而下一刻,王沖目光一轉,分明注意到一個細節。整個醉月樓的二樓,所有的儒生儒士,包括對面的白衣儒生在內,雖然各自穿著不同的袍服,但是頭上都不約而同的繫著黑色的發帶。
V123210 發表於 2018-7-4 08:08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 相互試探!

    「來,王爺,請!」

    一個聲音從對面傳來,白衣儒生不知什麼時候端起了身前的酒杯,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呵呵,李兄客氣了,請!」

    王沖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也回過神來,端起面前的酒杯,和對面的白衣儒生碰去。

    「嗡!」

    隨著兩人酒杯靠近,整個酒樓內的氣氛陡然一變,酒樓內的一名名儒生本來都是正襟危坐,望著空白區域內那名劍舞的年輕人。但這個時候,就好像受到某種吸引一樣,紛紛望過來。

    「鏘!」

    只聽一聲脆響,下一刻兩人的酒杯,立即在半空中碰到一起。那清脆的聲響,在這安靜的氣氛中頓時有如雷鳴一般,而也就在這個時候,異變突起。

    王沖目光一閃,一股磅礴的力量立即順著手臂,傳入酒杯,向著對面震盪而去。

    砰,下一刻,一股詭異的感覺從對面傳來,酒杯撞擊,王沖分明感覺自己好像撞上了一座無形的山巒,對面的白衣儒生高舉著酒杯,嘴角含著微笑,居然紋絲不動。

    甚至連杯中的酒液都沒有震盪一下。

    「有意思!」

    王沖微微一笑,立即加大了力量。一股更加磅礴的力量有如江河一般,無窮無盡,向著對面的白衣儒生衝擊而去。而幾乎是同時,一股龐大的力量同樣從對面的白衣儒生體內迸發而出。

    兩人四目相投,兩股強大的力量透過酒杯,在半空中急劇的撞擊在一起。然而不管是王沖還是對面的白衣儒生,手中的酒杯都是紋絲不動,所有的震盪和衝擊全部被兩人隔絕在外,甚至連酒杯中的酒液都沒有震動一下,平靜得有如湖面般。

    力量繼續增加,短短時間內,周圍的地面立即篩糠般顫動起來,這股顫動最開始的時候還微不可察,但眨眼之間立即變得劇烈起來。很快,周圍的桌椅、酒菜,都跟著顛簸震動。震動不斷加大,到了最後,甚至連整個酒樓都跟著顫抖起來,宛如地震一般。

    啊!

    周圍陣陣驚呼,酒樓裡所有的儒生儒士被王沖和白衣儒生身上爆發出來的力量驚得站立不穩,紛紛站了起來。

    嘩啦啦,一大片的杯碟,經受不住這股力量,從桌上滑下,摔得粉碎。

    「嗡!」

    幾乎是同時,王沖和對面的白衣儒生同時收了力道,收回了酒杯,那兩股龐大的足以崩山裂地的力量也同時消失不見。兩人的力量都太強大了,再繼續試探下去,恐怕整個酒樓都會被一撕為二。

    「王爺好功力!」

    白衣儒生首先收回酒杯,仰起頭,一飲而盡。放下酒杯,白衣儒生一臉的雲淡風輕,甚至連呼吸都未見絲毫的紊亂,顯然剛剛那一波交手,根本未盡全力。

    「李兄好修為!」

    而幾乎是同時,王沖也一飲而盡,將酒杯放在了桌上。

    這一波試探,兩個人居然誰都沒有佔到便宜。

    「想不到儒家還有這麼厲害的高手!」

    王沖表面平靜,心中卻是此起彼伏。現在的王沖雖然外貌上只有十八歲,但是放眼天下一身功力,卻是世間罕有,單單帝國大將級別,已經很少有人能夠和他比,就連戰爭總督屈底波這樣強大的存在都死在了他的手中,更不用說是其他人。

    王沖從沒有想過,在同級別的對手之中居然還有人可以和他平起平坐,剛剛那一撥交手,雖然僅僅只是小範圍的試探,但是王沖的感覺對面的白衣儒生,修為根本不在自己之下,而且他的精神力也非常的詭秘。

    王沖是精神力方面的大宗師,連麥西爾都死在了他的手中,而對面的白衣儒生,根本不在自己之下,而且居然還可以改變自己精神力的氣息,這簡直聞所未聞。

    酒樓內氣氛一片死寂,氣氛劍拔弩張,周圍一雙雙目光望著王沖和白衣儒生,唯恐兩人再次打起來。吟,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清越的劍吟突然從耳邊傳來,二樓的中央,那名帶著白色面具,穿著黑色長袍一直劍舞的男子,突然收劍,從空白地帶退了下來。

    「都下去吧!」

    就在這個時候,白衣儒生突然開口,拂了拂衣袖道。

    「是!」

    剎那間,隨著一聲令下,酒樓內,半數的儒生儒士紛紛退去,只留下小部分儒生散落在酒樓的各個地方,和白衣儒生的身後。

    隨著這個簡單的命令,酒樓內的氣氛頓時緩和了許多。

    噼裡啪啦!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陣煙花炮竹的聲音從酒樓內傳來。伴隨著陣陣大人和孩童的歡聲笑語,在寂靜的酒樓內,這聲音顯得格外的洪亮。

    「呵呵!」

    王沖的對面白衣儒生再次開口,他提起桌上的銀製酒壺,先給王沖斟上一杯,又給自己滿上:

    「王爺博學多才,爺爺又是當今名滿天下的九公,那王爺可知今天是什麼日子?」

    王沖沒有回答,而是定定的看著對方。知道對方既然問出這句,就必然是有話要說。

    「西學東傳,現在世人皆知四月八佛誕日,又有多少人知道今天是春秋百聖入滅之時。」

    這番話大出王沖的預料,頓時不由眉頭深深一挑,等待著白衣儒生接下來的話。

    「春秋時代,諸國相爭,彼此相伐,百姓每日都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那是一個真正弱肉強食,生靈塗炭的修羅時代。之後諸子百聖宣揚自己的思想,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才改變了人心,將仁義的觀念深入到人心之中,把那個禽獸相食的時代,變成了『人』的時代,實現了天下大同。」

    白衣儒生莊重道。

    王沖沒有說話,仔細的聽著,只是聽到「天下大同」幾個字時,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

    「春秋戰國,雖然諸國相伐,但卻有著百聖照耀,每一個聖人都如同黑暗中的火光,照耀著那個時代,指點天下百姓正確的方向。然而如今,百聖入滅,神洲大地,包括周邊世界,百姓陷入黑暗,迷失了方向,又變成禽獸相食。失去了百聖,這是我們所有人的損失,所以每年的今日,在諸聖入滅的那一天,我們都會聚集在一起,遙祭諸聖,以示懷念!」

    白衣儒生的聲音高亢道。

    王衝心中微震,突然一片恍然,終於明白為什麼踏入酒樓的時候有一種怪異的感覺,也明白,為什麼會有奇怪的劍舞,以及所有人為什麼都繫著黑色的發帶。這是他們在祭奠諸聖。

    「異域王,你是我們見過的最富才華,也最有天賦的人,短短時間內就平定了蒙舍詔和大食,甚至在朝野中有人稱呼你為,新一代戰神。人活百世,終有一死,而有些東西,其存在的價值和意義,是遠遠超出一個人的生命。我希望你能夠加入到我們,助我一臂之力,你我聯手,一起實現諸聖沒有實現的願望,讓這個世界真正的實現天下大同。」

    「不只是唐人,也不止是中土神州,而是所有的文明和世界,包括,突厥人、高句麗人、奚人、烏斯藏人、契丹人等所有夷狄,以及西方世界的大食。人之所以有爭端,有殺戮,有永無止境的戰亂,就是因為語言和思想的不同,但是如果天下歸一,將仁義的思想和理念深入到周邊所有的夷狄,包括大食,同時統一語言,那麼所有的爭端和殺戮將不復存在,永遠消失在這片土地上!這才是消弭戰爭永恆的辦法!「

    「這是真正的天下大同!」

    白衣儒生說這番話的時候,聲音鄭重無比,不像是一時激情的產物,更像是千百次深思熟慮的結果。

    王沖一直認真的聽著,中間連一句打斷都沒有,對於這些人,對於這些主宰著整個大唐,操控著老太師、齊王、李林甫、大皇子等最頂尖存在的神秘勢力,王沖對他們的瞭解實在太少了。不!是整個世界對他們幾乎都一無所知。

    王沖深深明白,這恐怕是自己瞭解他們最好的機會。

    「天下大同?」

    聽到白衣儒生最後一句話,王沖神色一沉,陡的皺起了眉頭。如果白衣儒生不說出這四個字,王沖還會敬佩他幾分,但是天下大同?古往今來,多少仁人志士,又有誰曾真正實現過?就算是在另外一個世界,千百年的積累,也只是一個空想而知。

    壯志敵不過私慾,理想總輸給人心!

    當古往今來,每當有人提起這四個字的時候,往往都伴隨著巨大的流血和犧牲。「天下大同」這幾個字,更多的時候,變成一些瘋子、妄想家和野心家實現自己私慾時的工具,為了個人的偏執,而把天下人拉入其中,為自己陪葬。

    王沖並不反對「天下大同」,但天下大同,需要永久的恆心,需要千百代人,持續不斷的改變。而不是那種急於求成者,按照自己的希望,在匆匆數十年,百年,或者一代之內就能夠完成的目標。他們不可能成功,這種人為這個世界帶來的只是災難和毀滅而已。

    打著大義的旗號,卻幹得是和魔王一樣的事情。
V123210 發表於 2018-7-5 07:35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天下大同!

    一時間,王沖的目光陡的變得凝重起來。他曾經無數次的揣測過對手,如果自己面對的對手僅僅只是一夥野心家,那麼他們造成的危險再大,王沖也有把握可以把他們造成的影響侷限在一定的範圍。但如果是天下大同,這件事情恐怕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嚴重的多。

    「不可能的!你實現不了!」

    王沖平靜道,整個人顯得非常冷靜。

    這不是一個反駁,也非私人的恩怨,而是陳述一個事實。這些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虎狼就是虎狼,大唐周邊的國家只是虛與委蛇,利用他們而已。想要憑藉幾間學堂就去改變周邊的夷狄,這只是幼稚的空想。

    更最要的是,他們根本不知道,一場大浩劫正在來臨,他們需要面對的,遠不止是周邊的夷狄而已。大唐已經沒有時間了!

    只是這些不可能和他說,「道不同不相為謀」,而且他們又怎麼可能會相信?

    「呵呵,此一時,彼一時,以前當然不可能,但是現在不一樣!」

    聽到王沖的話,白衣儒生淡然一笑,似乎早已料到,也並不生氣:

    「現在的大唐已經沒有了邊患,並且和周邊所有的國家都簽訂了和平協議,儒家的學堂深入夷狄,遍地開花,東、西突厥、烏斯藏、高句麗、蒙舍詔,奚、契丹,包括大食,都建立了許多儒家學堂,許許多多胡人進入了學堂之中學習。仁義禮智信,儒家的思想深入到了以前從未到過的土地,甚至還得到那些皇帝和可汗的大力支持。這些都是前人所從未做到過的!」

    「夷狄之所以是夷狄,就是因為不知道禮義,禽獸之所以為禽獸,是因為不知仁義。而我們現在做的事情,就是教導他們禮義、仁義,從思想上改變他們。『心同此心,情同此理』,只要讓夷狄明白仁義和禮智,讓他們在思想上和我們相通,就不會再有那麼多的征伐,殺戮。『普通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只有擁有同樣的思想,就是同一個國度,同樣的子民。這是大勢所趨,潮流所向,誰都改變不了!這是古往今來的大變局,大變故,諸子百聖所未有過的功績。只要能夠實現這一點,君羨雖百死而不辭!!」

    白衣儒生,李君羨目光雪亮,聲音高亢道,他的神情中透露出無盡的神往,彷彿穿透時空,望到了無盡的深處。而他身旁,其他的儒士也是同樣的振奮。白衣儒生說的,也是他們心中所想。千百年來,多少的仁人志士想要實現這一點而不可能,但是現在,卻在他們的手中擁有實現的可能。

    烏斯藏、高句麗、東西突厥汗國、蒙舍詔、大食……,所有的夷狄,所有的周邊諸國全部向大唐,向儒家打開了他們一向緊閉的「大門」!

    這是儒家最好的時代,也是前所未有的大時代!

    「敬諸聖!」

    李君羨突然舉起酒杯,對著虛空道。

    「敬諸聖!」

    而幾乎是同時,一陣洪亮的聲音在酒樓內響起。所有還留在酒樓內的儒生儒士,紛紛將自己的酒杯對著虛空舉起。這是一種儀式,即便是當著王沖,眾人也沒有一絲一毫要避諱,隱瞞的意思。

    有那麼一剎那,整個酒樓內一片死寂。

    王沖望著眼前的儒生,望著他們那種鄭重,肅穆的神色,心中突然之間一片沉重。然而內心深處,王沖的某種想法也慢慢變得堅定起來。

    「異域王,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如果你經歷我所經歷,也必然會認同我們現在的目標和理想!」

    對面,李君羨淡然一笑,舉止之中自有一股儒雅的氣質。雖然是百聖忌日,但是李君羨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早已將王沖的反應收入眼底:

    「我從小被儒家收養,三歲學禮義,五歲學經書,到了六歲早已是博覽群書,古往今來,國家典籍,私人藏書,經史子集,稗官野史就沒有我不知道的。到了七歲的時候就已經沒有我可以讀的書,也沒有可以教我的老師,也就是那個時候,我第一次接觸到了『天下大同』的概念!」

    「那個時候,對於天下大同,我也沒有太大的理解,直到有一次外出,遇到兩頭羚羊對角。當時教導我的老師告訴我,羚羊之所以如此,就是因為它們是禽獸,不知仁義,不懂謙讓,如果讓它們明白仁義和謙讓,知道它們是同類,就不會如此爭鬥。最後那兩頭羚羊,因為要害受傷,流血過多而死。那是我第一次見到生命死亡,所以留下了極深的印象,也是第一次知道了,這個世界為什麼需要仁義禮智,需要天下大同!」

    「不過真正讓我意識到天下大同這四個字份量和含義的卻是你,異域王!」

    李君羨突然看著對面的王沖,開口道。

    聽到這句話,王沖身軀猛地一震,陡的抬頭望向對面。這番話讓他大為意外,王沖從未想過,這個儒家神秘的幕後黑手居然會和自己有著什麼關聯。

    「異域王,你或許不知道,我第一次大面積見到死亡,見識到戰爭的殘酷,真正認同天下大同的道理,並且立願將此作為畢生的願望,終身踐行,卻是在西南之戰爆發的時候。你帶著一千多名世家高手,成就了那場戰場上的傳奇,那是我第一次見識到了什麼是修羅地獄。整個山上屍橫遍野,數以十萬計的屍體橫七豎八,如敗草一般倒在那裡。大地從青色變成紅色,鮮血像江河一般流淌,甚至在戰爭結束十餘天后,還濃烈得刺鼻。腸子、大腦曝於體外,那是我第一次受到觸動,也是第一次真正意識到人與人,國與國思想上的不同,以及人的私慾能夠造成如此大的危害!」

    「!!!」

    王沖沒有說話,但眼中卻露出震動的神色。他從來不知道,眼前這個儒家神秘的幕後黑手和自己有著這樣的聯繫,更不知道當年那場戰爭結束,曾經有這樣的人物到達那裡。

    「西南之戰只是起點,之後我還去過其他地方,北庭、安東以及鑄成你現在戰神名聲的怛羅斯和呼羅珊。」

    李君羨娓娓道來,眼中露出回憶的神色:

    「在西南,我以為我已經見識到了戰爭的極致,直到在怛羅斯和呼羅珊,我才知道我想的太簡單了。那是我第一次知道,戰爭的死亡人數是以百萬來計算,而且那個數字還可以提升。呵呵,異域王,你或許以為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但對我來說卻並非如此。」

    「西南的時候,戰爭已經結束,我和你緣慳一面,但是在呼羅珊的時候,我卻是第一次真正見到了你。那時你騎著戰馬從身毒而回,所有將領都去夾道歡迎,你可能沒有注意到我,但我在人群之中卻一直注視著你。」

    李君羨緩緩道,目中露出回憶的神色。

    王沖沉默,但心中卻凝重無比。說者無意,聽著有心,王沖一直以為這些人是最近才開始出現的,然而他從沒想過,這一切從西南之戰,甚至更以前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對於這個對手,自己的瞭解實在太少了,所以王沖沒有開口,更不曾打斷他,而是極其仔細的聽著。

    「……正是見識了戰爭的殘酷,才越發認識到仁義禮智的重要,也越發認同『天下大同』這四個字。死有重於泰山,有輕於鴻毛,如果能實現心中的夙願,終結世界上所有的災難和戰禍,讓所有的百姓,不管是大唐,還是夷狄,通通接受,紛紛認同,去完成百聖們沒有完成的理想和精神。這不是比所有的功名富貴來得重要嗎?只有如此,才不負此生啊!」

    「異域王,實現天下大同是實現所有一切的終極目標,要實現這一目標需要無數的能人志士參與進來,所有人一起共囊盛舉,所以老太師、齊王才會參與進來。異域王,即便上次你拒絕了我,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夠仔細想一想,如果你我聯手,實現這個目標的希望一定會大上許多!」

    李君羨望著對面的王沖,一臉認真道。

    酒樓裡靜悄悄的,所有人都跟隨著李君羨望向了王沖,目中滿是期待,等待著他的回答。

    「說完了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王衝突然開口道:

    「道不同不相為謀,放心,我是絕對不可能和你們聯手的!」

    王沖說的第一句話,就令得酒樓內所有的儒生儒士紛紛變色。

    「異域王,你簡直是執迷不悟!」

    突然一陣暴喝聲傳來,李君羨右後方一道身影霍的站起,臉上一張無眉無須,也無口面具的黑衣男子陡的站了起來,對著王沖怒目而視。

    「劍鬼,坐下!」

    李君羨白衣如雪,大袖飄飄,突然擺了擺手,喝止了身後的眾人:

    「異域王,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

    李君羨突然開口道,嘴角依然含著淡淡的笑容,即便聽到王沖的回答也沒有動怒,那種神情氣度,令人折服不已。
V123210 發表於 2018-7-6 07:47
第一千二百五十六章 儒門!

    「呵呵。」

    王沖淡然一笑:

    「李公子,天地乾坤,日月星辰,皆有其道,萬事萬物都有它的道理,江河從高處流到低處,日月星辰東昇而西落,這些都是淺顯易見,眾所周知的道理。但是你們的行為,你們的方式注定不可能成功。羚羊可以和山羊共處,但是老虎和獅子卻不能同籠。強行改變讓羚羊吃肉,而虎狼吃草,最後的結果只能是暴斃而亡。」

    「你們的初衷我可以理解,但是大食、烏斯藏是虎狼而不是山羊,弱肉強食的觀念對他們來說已經深入人心,僅憑幾間學堂和一廂情願的解說,是不可能成功的。」

    王沖沉聲道,這些人都太一廂情願了,這已經不是成不成功的問題,而是中土神州要為他們的「一廂情願」付出多大的代價。

    「呵呵,異域王,江河從高處流往低處,但人卻可以將低處的水挑往高處,日月星辰東昇而西落,但人卻可以在日月星辰不在的時候,點燃火把,照亮夜空。有些事情,如果連試的勇氣都沒有,又怎麼知道不會成功呢?」

    李君羨神色定定,一臉正色道。

    「但是如果失敗了呢?你知道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嗎?為了你們的理想和抱負,你知道多少人要為此犧牲?西南之戰四十餘萬人戰死,但其中只有十幾萬是大唐的軍隊,怛羅斯之戰和呼羅珊之戰,一百餘萬人戰死,而裡面戰死的大唐\/軍人僅僅只有二十餘萬而已,你們就已經覺得無法忍受了。但是如果你們的計畫失敗,你們知道會有多少中土神州的百姓死亡嗎?幾十萬?數百萬?那個數字是你們永遠無法想像的!這些你們都想過嗎!」

    王沖厲聲質問道。

    這一次,李君羨卻並沒有再說話,而是緩緩閉上了眼睛,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良久才聽到他的聲音在酒樓內響起:

    「任何東西都需要付出代價,秦趙之戰,雙方死傷四十餘萬,而受到牽連的百姓不計其數,淝水之戰,八十餘萬大軍覆滅,而前隋征伐高句麗帝國,更是死傷達到百萬之眾,涉及到的民夫達到五百餘萬,並最終導致了大隋的滅亡。歷朝歷代,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

    「戰爭不終結,這樣的死傷就永遠不會結束,而古往今來,因為思想上的意見彼此征伐而死傷的人數,又何止千萬之數?如果能夠實現天下大同,永久的泯滅戰亂,那麼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李君羨沉聲道,他的聲音非常平靜,連一絲波瀾都沒有,就好像敘說著某種平常的小事一般。

    「荒唐,你這是在將國家命運當兒戲!」

    聽到這番話,王沖陡的變了臉色,忍不住厲聲斥道。這些人都是真正的瘋子,以理想和大義為旗號,天下萬民都是他們棋盤上的棋子,說是為了天下,但是他們根本不在意百姓的死活,浩劫將至,大唐無論如都經不起他們的折騰。

    無論如何,王沖都絕不能讓他們得逞。

    「你們就死了這條心吧,大唐的黎民百姓不是你們實現自己目標的工具,我不管你們是為了天下大同還是什麼,也不管你們的目標看起來多麼的高尚,更不管你們打的是什麼旗號,只要我還在一天,你們的目的就絕不可能得逞!」

    王沖這番話斬釘截鐵,透露出強大的決心。王沖費盡千辛萬苦,平西南,定怛羅斯,為的就是改變大唐隕落的命運,拯救天下的蒼生萬民,而這些人,他們表面的目的看似和自己一致,但實際做的事情卻截然相反,中土神州,還有天下的億萬百姓,都成了他們進行這場賭博的籌碼和工具。

    不論前世今生,無論任何時候,王沖都絕不會允許這樣的人成功。

    「嗡!」

    聽到王沖的話,酒樓內,所有留下的儒生儒士頓時變了臉色,王沖是大唐新一代的戰神,數百年來第一個異性親王,不管是在朝廷還是民間,又或者是整個軍方,王沖都擁有極大的影響力,如果王衝決心和他們為敵,那眾人的計畫一定會處處受到阻礙。再加上王家將相世家,三代人都極盡人臣,地位極其顯赫,這股勢力凝聚起來,絕對是股不小的力量。

    「異域王,這麼說你是決心和我們為敵了!」

    對面,隔著一張桌子,李君羨神色微冷,也終於變了臉色。

    至始至終,他一直都想把王沖拉攏進來,如果有王沖這個異域王的幫助,那麼他們面臨的壓力就會小上許多,但是事與願違,王沖看起來已經下定了決心,鐵了心思要和眾人作對,對於李君羨來說,這絕對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不是我與你們為敵,而是你們與我為敵!天下不是你們的棋盤,百姓更不是你們的玩具,我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收手,一切還來得及。否則,我會將你們連根拔起。張朝書的事情只是一個開始,我能拔出一個張朝書,就能拔出無數個張朝書,將你們在朝堂中安插的棋子,全部剔除出去!」

    王沖冷聲道。

    這次出現在醉月樓,王沖並不是單純來和李君羨聚會的,因為這些人的單純和幼稚,對大唐的傷害已經造成,王沖絕不會容許他們繼續進行下去,造成更大的傷害!

    「轟!」

    一石激起千層浪,聽到王沖的威脅,酒樓內,所有人紛紛變色。

    「放肆!」

    「狂妄!」

    酒樓內的儒生儒士紛紛厲聲怒斥,電光石火間,一股股龐大的氣息有如山巒大海般,從這些人體內爆發出來,紛紛鎖定了王沖。然而下一刻,李君羨只是一個小小的動作,立即制止了眾人。

    「王沖。」

    李君羨白衣如雪,大袖飄飄,突然從座位站了起來,他的臉上也沒有了笑容,神色變得鄭重無比,也不再稱呼王沖異域王,而至直呼其名。

    「天下大同,是大勢所趨,更是潮流所向,這是不以任何人的意志為轉移的,不管你是將相也好,王侯也罷,在這股大勢面前都微不足道。螳臂當車,不自量力,最終不但擋不住歷史的車輪,反而引火焚身,被車輪所壓,灰飛煙滅!」

    「不管是西南,還是西北,我以為,你和我都是同一類人。這也是我一而再,再而三對你容忍的原因,所以,儘管上次被你拒絕,儘管明白你很有可能不會答應,但我依然願意在這座酒樓裡等你到來,最後再嘗試說服你一遍。只可惜,你的愚鈍比我想像的還要厲害。你這不是威脅,你是自取滅亡。最終你,以及你身後的王家,都必將為此付出代價,——任何阻擋在歷史車輪前的絆腳石,最終都將碾成齏粉,化為歷史的塵埃。」

    李君羨說話的時候,身軀緩緩挺直,他身上雪白的衣袍獵獵作響,同一時間,一股睥睨的氣勢無邊無際,從他身上爆發出來,絲毫不遜色於對面的王沖。

    聽到這番話,王沖瞳孔一縮,神情也陡然變得冰冷無比。

    「看來道不同,不相為謀,既然如此,告辭!」

    王沖說罷,將桌上的酒一飲而盡,拂袖而去。

    這場會面,不管是王沖還是李君羨,誰都無法說服對方。兩人的經歷不同,理想不同,注定不可能走到一起。眼看著王衝起身,向著酒樓外走去,四周圍一片死寂,誰都沒有說話。

    「等一下。」

    就在王沖走到樓梯口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李君羨站在桌前,望著王沖的背影,神情冷峻無比:

    「走出這裡,我們就永遠是敵人!」

    「我們已經是了!」

    樓梯口,王沖腳步一頓,繼續往前走去。

    「異域王,最後再送你一句話,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西北地帶,自呼羅珊之後,你的那些部下可不是*分!」

    李君羨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透著一股威脅的味道。

    「嗡!」

    腳步聲戛然而止,王沖身軀微震,陡的停了下來。第一次,王沖霍的變了臉色。

    「多謝!」

    只是一剎那,王沖立即回過神來,繼續朝著樓下走去:

    「儒門的好意我心領了!改日我必定登門拜訪!」

    聽到儒門兩個字,二樓大廳內,所有的儒生儒士,包括那名劍舞的年輕人,臉色劇變,而一身白衣,儒雅恬靜,充滿了領袖氣質的李君羨,也瞬間失去了原有的鎮定和平靜。然而沒等到他開口,一陣蹬蹬蹬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王沖已經消失在了醉月樓裡。

    ……

    「王爺,怎麼樣了?」

    王沖剛剛走出醉月樓,一群人立即匆匆迎了上去。

    「先上車,回去再說!」

    王沖沉聲道。

    軲轆轆,馬車駛動,迅速離開醉月樓,向著王家的方向而去。王沖端坐在馬車內,眉宇間透露著一股濃烈的陰霾:

    「老鷹,你立即替我草擬一封書信,告訴西北的蘇寒山和李嗣業,收攏所有的部下,沒有我的命令,嚴禁他們與儒家派去的統帥為敵!——今天,立即替我寄出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8-7-7 23:46
第一千二百五十七章 相互忌憚!

    「是,王爺!」

    馬車外傳來老鷹的聲音,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老鷹還是本能的遵從王沖的命令。無論任何時候,王沖的命令都絕不可能錯,這已經被事實無數次的證明。

    「王沖,西北可是出什麼事情了嗎?」

    一個溫柔的聲音從旁邊傳來,許綺琴坐在旁邊,看著王沖的側臉,他和王沖相處這麼久,還從來沒有見過他的神情如此凝重。

    王沖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腦海中想起了李君羨在樓梯口說的那番話。

    蘇寒山!李嗣業!

    電光石火間,一個念頭從腦海中飛掠而過。王沖想起了遠在西北的兩人,這段時間,王沖一直忙於處理京中的事情,而忽略掉了邊陲的情況。這一次兵權被奪,整個軍方受到打壓,最氣憤的還不是王衝自己,而是從西北撤回的磧西都護軍,和王沖留在那裡的部下。

    儒家監軍,甚至成為大軍的統帥,這在以前是從未有過的。王沖不用細查也能想到,軍中必然有許多人不服。一旦他們在軍中與儒家的人起了衝突,一定會被儒家的人利用。從李君羨表露的決心來看,他絕對不會有絲毫容情。

    馬車隆隆,迅速消失在了城東的方向。

    嘩啦啦,只不過片刻的時間,一隻鷹雀騰空而起,帶著一封書信,急匆匆的向著西北而去。王沖透過馬車窗,看著那隻遠去的鷹雀,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樣,有了這封信,至少軍中不會出現太大的衝突。

    只要蘇寒山、李嗣業他們不是太過衝動,就不會給對方留下把柄。

    「王爺……」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聲音從馬車外傳來,老鷹遲疑著,欲言又止。

    「說吧。」

    王沖閉著眼睛,開口道。

    「……既然已經發現了對方,王爺為什麼不對他出手?至少將他擒下來,這樣也能將他們對大唐的損失減小到最小!」

    老鷹道。

    王衝進入醉月樓的時候,老鷹一直在外面等著,所有的情報人員隱藏在周圍,將這裡圍的水洩不通,一隻蒼蠅飛出去都能看的清清楚楚。老鷹本來以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找到了「幕後真兇」,王沖一定會對對方出手,將對方一舉擒下,將這次的危機徹底解決。

    但是在外面等了這麼久,除了最開始醉月樓微微晃動了一下外,之後便一片平靜,再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老鷹,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現在根本不是時候!」

    王沖閉著眼,平靜道:

    「而且殺了他,也根本於事無補,解決不了問題!」

    老鷹他們並不明白,自己要對抗的並不是一個人,或者一股前所未有的龐大勢力。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年輕人,若說憑藉自己的力量,就能夠控制得了老太師、齊王、宰相以及大皇子,那是絕不可能的。在他的背後,隱藏的是一個更加龐大的勢力。

    李君羨只是他們選出的領袖。殺掉他,根本於事無補,那股勢力可以消滅一個新的領袖。

    更何況酒樓裡的那些人代表的還不是一種武道宗門,而是一種傳承千載的精神和思想。他們壓制軍方,將自己從呼羅珊召回,壓制軍方,從來憑藉的都不是武功,而恰恰是思想,是精神,是謀略。

    在這種級別的對抗中,武功是並沒有太大用處的。肉體可以磨滅,但是精神和思想卻不可能輕易消滅。而且即便幹掉了李君羨,對方依舊可以干預朝堂,繼承壓制兵部和軍方。這才是王沖沒有動手的原因。

    然而這次好不容易找出對方的領袖人物,摸到了對方的蹤跡,一旦殺掉對方,那些人可以迅速再選出另一個領袖,到時侯,王沖再想找到他們,瞭解他們,就更難了。當一個勢力由明轉暗,幾乎就不可能抓到它。

    更何況,老鷹他們還忽略掉了一個最重要的東西,——那就是李君羨的武功!

    冥冥中,王沖腦海中再次想起了在酒樓中,和李君羨酒杯相碰,互相試探的那一幕。

    時至今日,王沖的修為已經是傲視天下,罕有人匹敵,無限接近到了入微的境界。但是如果不是親眼見到,誰又能相信,這世界上,同輩之中,居然還有人修為不在自己之下。

    酒樓中的那個白衣年輕人(李君羨),一身實力深不可測,絕對超越了帝國大將的級別,而精神力方面,更是恐怕比麥西爾都強!

    王沖能在十八歲的年紀擁有這種修為,完全是因為擁有兩世的經驗,不斷的努力,再加上擁有「大陰陽天地造化功」這種曠世奇功,可以不斷的從各種強大的對手那裡汲取功力,但是對方不過二十六七歲,居然也擁有如此強悍的修為,可以和自己平起平坐,分庭抗禮,這不是一個「勤修苦練」就可以解釋的。

    在對方的背後,擁有著一個強大的,難以想像的勢力!

    「儒門!」

    電光石火間,一個念頭迅速浮現在王沖腦海。醉月樓裡,王沖仔細觀察過,裡面相當部分的儒生儒士手腕部位都有一個隱秘的墨色印記,和呼羅珊接替自己兵權的那三名儒家高手一模一樣。最開始的時候,王沖只隱隱覺得自己見過,卻並不記得在哪裡。

    但是這段時間,王沖終於想了起來。那種特殊的印記,這一世他並沒見過,而是來自於腦海的記憶。當年末世來臨的時候,最後殘留的人類高手全部聚集在一起,而其中就有一夥儒家的高手,手腕上有著這種特殊的印記。他們四處奔走,大聲疾呼,宣揚著某種理論,在末世之中顯得非常特殊。

    後來,異域入侵者再次來臨,侵入到營地之中,那些人和另外一些末世的高手就在那一戰中消失了。

    王沖並沒有特意去關注和瞭解過,僅僅只是知道,他們自稱為「儒門」,以及手腕上擁有一般儒生所不會有的墨色印記。

    ——兩者一模一樣。

    歷史輪迴,當自己重生,改變了西南,也改變了怛羅斯,把大唐的武力,兵家的影響推到巔峰的時候,歷史也隨之發生變化。這些上輩子並沒有出現過的儒門,也隨著登上了歷史的舞台,並且開始極力的打壓兵家的生存空間。

    「走!先回去!」

    王沖很快回過神來道。

    對方的蹤跡已經顯現,幕後黑手也浮出水面,自己應該好好思考接下來的對策。

    ……

    「公子,這不可能,他怎麼會知道我們儒門的事情!」

    醉月樓裡,當王沖離開的時候,一名三十四許的中年文士突然走到李君羨的身後,看著王沖離開的方向一臉震驚道。

    「我們儒門的事情一向隱秘,除了一些核心的人,甚至就連老太師那裡都不是很清楚,他一個十幾歲的年輕人怎麼可能知道我們儒門的存在!」

    中年文士一席話說出了眾人的心聲,王沖之前說了那麼多的話,加在一起都比不上他最後吐出的儒門兩個字。

    這種感覺難以言喻。

    這就像是一個人隱藏了很久的秘密,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最後卻發現被對方一句話輕易道過。

    酒樓內靜悄悄的,李君羨白衣如雪靜靜的站立在那裡,眼中同樣露出思考的神色,那一雙器宇軒昂的劍眉,也不知不覺得皺了起來。中年文士的疑惑,又何嘗不是他心中的疑惑,王沖對他們造成的威脅,遠比想像中的還要大得多。

    儒門從來都沒有想過要一直隱於幕後。想要改變這天下,遲早有一天要從幕後走到台前,但是在李君羨的想像中,那至少是很長一段時間之後的事。

    這一段時間,自從呼羅珊的事情之後,不知道多少勢力在調查他,但都無所得。然而王衝到京師才不過區區三四天,就把他逼迫出來,而十天不到的時間,他就已經找到了自己的真身。

    ——真正發現他身份的時間,恐怕比預想中的還要早得多。

    這讓李君羨感覺,自己就好像面對著一把極其凌厲的劍一樣,而且那把劍的劍尖所指的方向,全部都是自己身上的要害。

    「公子,這個異域王對我們的威脅太大了,而且他又不肯跟我們合作,遲早是塊絆腳石,會嚴重影響到我們的計畫,如果剛剛我們動手,完全是有極大的概率幹掉他的,為什麼公子不讓我們出手?」

    同一時間,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左側方傳來,另一名五十餘歲的儒道老者從後面走了上來。他的神色古板,眼中透著危險的光芒。

    這儒道老者之前給人的感覺完全是弱不禁風,根本無足輕重。但是這個時候,當王沖離開,老者終於顯露出身體內一部分修為。剎那間一股磅礴的力量洶湧浩蕩,從體內爆發出來,居然絲毫不遜色於王沖和李君羨。

    「松老,你說的不錯,這位王家幼子,很可能會成為我們在朝廷最大的阻礙。但是現在不是動他的時候。怛羅斯和呼羅珊,再加上西南,總共三場大戰,將他的聲望推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他回京的時候你也看到了,不只是在朝堂,即便是在民間,他也擁有極高的聲望,我們這個時候幹掉他,對他下殺手,只會導致民間和百姓的反感,最後反而會使我們的計畫功虧一簣。」

    李君羨平靜道。

    他的目光深邃而銳利,彷彿洞察到了很遠的未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8-7-8 09:01
第一千二百五十八章 楊釗來訪!

    「噹!」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陣鐘磬聲從醉月樓外傳來,同時大街上傳來人群的歡呼,終於到了紀念佛誕的時間了。

    「公子,祭奠諸聖入滅的時間到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身影上前,壓低聲音道,正是之前頂替李君羨,在柴扉中出現過的白衣書生「李君山」。

    李君羨眼睛一眨,微吸了一口氣,很快回過身來。

    身旁早有人遞上一頁朱漆寫成的禱文:

    「天地同力,萬物同心,諸子百聖在上:

    我等儒門後輩中人李君羨(李舟山\/張鬆勁……),勢必繼承百聖之大願,戮力同心,實現諸子百聖天下大同,四海歸一之夙願,令天下戰禍消彌,永世無爭。大道艱難,必多犧牲,只要蒼生萬民得幸,不復為草芥魚肉,縱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此誓天地可證,鬼神共鑑!」

    ……

    一群人以白衣如雪的李君羨為首,一個個高舉酒杯,神色肅穆,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巨大的決心。

    而那宏亮的聲音也在整個酒樓內響起,但在一股無形力量的作用下,聲音始終侷限於酒樓之內,就連近在咫尺的一樓之內的小二和櫃檯後的掌櫃,也是一臉慵懶,就好像什麼也聽不到,彷彿這裡真的是另一個與世隔絕的世界一樣。

    「敬諸聖!」

    「敬諸聖!」

    等到禱文唸完,李君羨高舉酒杯,首先一飲而盡。而緊隨其後,樓內眾人神情透著某種決心,同樣對著虛空,一飲而盡。

    「公子,需要我來嗎?」

    等到儀式結束,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卻是那名臉上覆著無眉無須無嘴白色面具,穿著黑衣的劍舞男子,緩緩的走到了李君羨的身後,雙手握著一柄古樸的長劍,斜斜揚起。同一時間,房間裡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李君羨的身上。

    氣氛肅穆不已!

    百聖入滅,這是最後一個儀式!

    「不必了!」

    李君羨沉默片刻,搖了搖頭,右手斜伸從那名黑衣劍舞男子手中接過長劍。嗤,沒有絲毫的猶豫,李君羨頭頂繫著的那根黑色髮帶立即應聲而斷,分為二截,當黑色髮帶飄落的剎那,彷彿有千鈞之重!

    斷髮如斷頭!

    一旦開始,就永不能回頭!

    「走吧!」

    李君羨神色凝重,赤著雪白的雙腳,首先從醉月樓走了出去,而緊隨其後,所有人魚貫而出。

    ……

    王家府邸,戒備森嚴。

    此時此刻,書房之中,王沖端坐不動,閉目冥思。而在他的身前,擺著一張微微泛舊的《大陸地圖》,正是大欽若贊從烏斯藏帶出的,這個世界唯一一張最珍惜的世界地圖。此時此刻,地圖上,代表著烏斯藏、*厥、西突厥、高句麗帝國、奚、契丹,以及西方大食所在的地置,統統被王沖用黑子標記了出來,而在大食、烏斯藏以及西北幽州的地帶,還插上了三根紅色的三角小旗幟。

    「內憂外患啊……」

    良久,王沖睜開眼,心中深深地嘆息一聲。

    這一波朝堂巨變,王衝要面對的絕不僅僅是李君羨和他帶領的神秘儒門,還有大唐各個邊陲眾多的敵人。怛羅斯之戰、呼羅珊之戰雖然大唐大勝,但是付出的代價也絕對不小,好不容易大唐才獲得了今天的局面,但是一場內亂將一切毀於一旦。

    王沖甚至能夠想像,烏斯藏的大論欽陵,西突厥的沙缽羅可汗,逃回去的都烏思力,以及高句麗帝國的淵蓋蘇文,和大食的穆塔西姆三世,此刻一定是滿臉笑容喜出望外,甚至在其中推波助瀾。利用兵儒之爭,將大唐進一步撕裂。

    然而讓王沖憂慮的還遠不止如此,目光越過北庭都護府,望向北方的突厥大草原,沒有人比王沖更清楚,一場數百年甚至上千年罕見的小冰河期,再過不久,就要從北方席捲而下。

    去年的那場凍死幾十萬人的呼羅珊暴風雪,與之相比完全是小巫見大巫。在這場史無前例的冰凍天氣面前,中土以北,所有的遊牧民族將不得不聯合,一起南下,共同發起對大唐的進攻。

    而再往後,那支龐大的,即便要害受創,也不會死亡的異域入侵者大軍,也會從天而降,將這個世界真正的帶入死亡。

    留給自己的時間實在是太少太少了。

    唰!

    王沖提起筆架上的筆,抓過幾張宣紙,用鎮紙壓著,沉默片刻很快在宣紙上書寫起來。一炷香,兩柱香,半個時辰,一個時辰……,足足兩個多時辰的時間,王沖一直呆在書房裡,奮筆疾書。

    無數的念頭紛沓至來,王沖腦海中此起彼伏,利用生平所學,運籌帷幄,儘量改變這個世界的命脈和發展。

    「咚咚咚!」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陣敲門聲從外面傳來。

    「王爺,屬下有事稟報!」

    老鷹的聲音清晰可聞。

    「進來吧。」

    王沖很快抬起頭道。

    吱呀一聲,大門打開,老鷹一身黑衣,風塵僕僕,從外面走了進來。

    「王爺,出事了。從醉月樓離開之後,我們的人就一直監視在那裡,但是剛剛屬下得到消息,那個叫做李君羨的年輕人,還有那些儒生儒士全部消失不見了。」

    老鷹在王沖身前躬下身來,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愧疚。第一次跟丟目標還情有可原,但是這一次,居然還是失敗了。

    「不必在意!」

    老鷹本來以為王衝至少會責怪兩句,然而出乎預料,王沖的神情波瀾不驚,平靜無比,似乎早已料到會有這種情況。

    「那個李君羨的實力要比你強大得多,你找不到他也是情理之中。」

    王沖淡淡道。沒有人可以跟蹤一個帝國大將,而醉月樓裡出現的那個李君羨,恰恰是帝國大將級別的強者,而且還是不亞於自己的頂尖存在,這種人如果有心,老鷹就算派出全部的人手,也是不可能找到他的。真正令王沖感興趣的反而是另外一件事:

    「你剛剛說那些儒生儒士也消失了,這是怎麼回事?李君羨不容易跟蹤,但是那些儒生儒士,難度應該小上很多。」

    「我們的人開始還能追蹤到他們,但是很快,我們發現他們從醉月樓離開後,全部離開了京師,而且在我們追蹤的過程中,明顯有另一股勢力干擾,不是半路上出現大批一模一樣的馬車,就是一大撥人流洶湧,我們甚至有幾個探子直接被對方打暈。」

    老鷹誠聲道。

    如果對方一直留在京師,老鷹還自信有些把握,可以追蹤到他們,但是如果離開京師,九州大地面積如此廣袤,就算是老鷹也力有未逮,更不用說對方早有準備。

    王沖聞言,皺起了眉頭,但很快就釋懷:

    「由他們去吧,既然已經顯露面貌,就不可能再隱藏起來,不管他們消失多久,最終還是會自己顯露出來。」

    「屬下明白!」

    老鷹立即低下頭來。

    「對了!」

    王沖拿起桌上的幾個信封,隔著桌子遞了過去:

    「這六封書信已經全部封好,你按照上面的地址全部寄出去。這件事情必須非常隱秘,就連許科儀他們也不能知曉,明白了嗎?」

    老鷹心中微微一驚,他跟隨在王沖身邊的時間也不短了,很少見到王沖用這種鄭重的語氣說話,甚至就連許科儀他們都不能知道。

    「是,王爺。」

    老鷹沒有多問,接過信封,迅速跨出書房,消失在外面。

    ……

    老鷹走後,也就是片刻的時間,一名王家的奴僕匆匆走了進來:

    「少爺,外面太府卿楊釗楊大人求見!」

    「哦?」

    王沖本來正在閉目冥思,聽到這句話,陡的睜開眼來。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神色:

    「告訴他,稍等片刻,我馬上就來。」

    自從上次一別,王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自己這位「義兄」了,雖然第一次露面的時候是在賭坊之中,而且衣不蔽體,但是就連王沖都不得不讚嘆一聲,自己這位「義兄」在仕途方面,真的是別有一手,論起陞官的速度,太府卿,這是聖皇身邊主管財政的大員,甚至連戶部都要受其節制。可以說整個帝國的經濟命脈都掌握在他手中,是在財務方面直接向聖皇負責的重臣。王沖上次上朝的時候,就聽到楊釗坐上了太府卿的位置,不過那時候,楊釗根本不在朝堂,王沖只是隱約知道,他似乎是被派去做某些事了。

    王沖也沒有想到,楊釗居然會在這個時候主動拜訪自己。

    就在王家的客廳裡,王沖見到了特意拜訪的楊釗。將近一年沒見,眼前的楊釗和以前簡直天壤之別,他穿著大紅官袍,帶著黑色璞頭帽,腰間繫著金魚符,舉止之間不但沒有絲毫的「匪氣」,反而多了一股達官顯宦的上位者氣息。

    不過雖然坐上太府卿的位置,因為太真妃的原因受盡聖皇寵幸,但是現在的楊釗顯然沒有那股瀟灑的態度,反而看起來心事重重,坐立不安。

    「啊!王沖,終於看到你了!」

    看到一身便衣,剛剛跨過門檻朝著這裡走來的王沖,楊釗頓時目光雪亮,滿臉驚喜,如獲救星一般。雖然王沖現在已經官封異域王,位極人臣,是大唐第一個異姓王,但是楊釗一開口,還是叫的王沖的本名。
V123210 發表於 2018-7-9 00:41
人皇紀 第一千二百五十九章 楊釗的煩惱!

    「呵呵,大哥好久不見了!」

    王沖微微一笑,也不介意,指了指不遠處的桌椅,示意楊釗一起坐下。

    一旁早有丫鬟換過茶水,然後又奉上新的糕點。

    「大哥,看你風急火燎,到底有什麼事情能把你急成這個樣子?難不成儒家的人還會彈劾你?」

    王沖端起桌上的茶杯,輕呷了一口,淡然笑道。

    「賢弟,我手上沒有一分兵權,又不和他們為敵,他們怎麼可能瞧得上我?但如果我手頭上那件事情處理不好,恐怕儒家的人就真的會彈劾我了。」

    楊釗嘆息一聲,愁眉苦臉道。

    「哦?」

    聽到這番話,王沖眉頭一挑,頓時露出認真的神色:

    「看你說的這麼嚴重,到底是什麼事情?」

    「這個其實也和你有關,還記得你之前向陛下建議的金元券嗎?」

    楊釗愁眉不展,卻是談起了很久以前王衝向戶部建議的一件事:

    「不管金子還是銀子,小門小戶的人還無所謂,帶幾塊碎銀子也就無所謂了,如果要遠行,用布一包,系在腰間,立即就是盤纏了。但是現在大唐強盛,經濟繁榮,南來北往,鴻商巨賈不計其數,每天進出的銀子就像流水一樣,那就是真正的花錢如流水,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特別是一些大的世家大族。幾百年的傳承,經營著好幾條商隊,影響著九州各郡的物價,交易起來,幾萬甚至十幾萬兩黃金白銀,真的抬著金銀走,極不方便。所以朝廷採納了你的計策,大力推行金元券。後來兜兜轉轉,陛下將這件事情交給了我,開始的時候確實解決了不少的事情,但是後來出問題了。」

    「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很多的勢力開始排斥使用金元券。同樣的東西,如果是真金白銀,他們就是足額的,但如果是金元券支付,他們就要多少二成,三成,甚至更多的費用。金元券現在是越來越不值錢,許多勢力都不太樂意使用金元券,能不用金元券的地方,都儘量不使用金元券。他們甚至寧肯抬著笨重的金銀箱子,冒著被劫匪搶劫的危險,也不接受朝廷的金元券。」

    「你也知道朝廷推行金元券是軟性的,他們不接受,我們也沒有辦法。不止如此,開始拒絕金元券的還只是邊方的世家大族,但是後來,連京師的世家大族們也開始抵制了。私底下,甚至都有人買賣金元券了。朝廷雖三令五申,但根本沒有用。照這麼下去,是要出大問題的!開弓沒有回頭箭,朝廷為了推廣金元券,可是投入了大把的心血和精力,一旦金元券被徹底抵制,朝廷立即損失慘重,而且很有可能影響到國計民生,畢竟,金元券的問題就是錢的問題,牽一髮而動全身,其影響僅僅絕不是朝廷將金元券收回就可以解決的,還很可能引起一場大的經濟問題。」

    楊釗越說越憂愁,越說越憂慮:

    「賢弟,你也知道我坐上太府卿這個位置,底下有很多人不服,朝野內外,包括戶部那些官吏在內,不知道多少人死盯著我,只要我出現紕漏i,就會把握拉下馬,趁勢讓我萬劫不復,我現在真是如坐針氈啊。金元券是你發明的,無論如何你都要幫幫我啊!」

    說到後來,楊釗突然一把抓住王沖的手臂,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神情滿是惶恐。

    王沖沒有說話,而是仔細打量著楊釗。楊釗現在的處境,他倒有些耳聞,雖然仗著是太真妃的堂兄,宮裡面根本沒有人敢當面指責他,但是私底下,對他不滿的人卻不在少數,大多數攻擊點,都集中在他的出生,以及好賭、濫賭這點上。不過王沖卻知道,楊釗之所以受到聖皇的寵幸和重用,絕不僅僅是因為太真妃的原因。他出生雖然不是太好,又有這樣那樣的問題,但是在數字和財務方面卻有驚人的天賦。能夠敏銳意識到金元券並非單一獨立的事情,以及對經濟方面潛在的影響,本身就已經證明了他在這方面的天賦,更何況王沖還知道楊釗是一個憑藉經濟天賦坐上相位的人。

    「我問你,從第一張金元券到現在,你到底印製了多少金元券?」

    王沖直接開口道。

    「這……沒,也沒多少……」

    聽到這句話,楊釗立即支支吾吾起來。

    「哼,沒多少?沒多少會落成現在這個樣子?想要我幫你,還是告訴我實話吧。」

    王沖的目光銳利無比,彷彿一眼看到了楊釗的內心深處。不管他隱藏了什麼,都無法逃脫王沖的眼眸。

    「這……是多印了一些。也就是印了八億兩黃金而已。」

    楊釗顫顫道。

    「你說八億,至少有十億,短短兩年不到的時間,你就印了十億多的金元券,真的以為這是一棵搖錢樹嗎?想印多少就印多少!」

    王沖冷聲道,一眼就看穿了楊釗所說的金元券問題的本質。大唐奉行的是長富於民的策略,因為儘管國家富有,但是朝廷每年的稅收遠沒有那麼多,恐怕連一億兩黃金都沒有。楊釗一印居然就印了十億,相當於十年的財政收入,最後導致的結果可想而知。

    楊釗還是太貪財了!他雖然在財貨與經濟方面很有天賦,但是金元券這種寶庫,賭徒的本性立即就爆發出來。完全是把這種便利百姓,有利後世的濟世政策,當做了發財的工具。

    雖然他搜刮的錢,大部分都進了朝廷的寶庫,用於各個地方的國計民生,但是他的做法卻完全毀壞了王沖當初建議朝廷設立金元券的初衷!

    像這種發行的紙幣金元券越來越不值錢,甚至在「黑市」倒賣的情況,在另一個世界,有個詞形容就叫「通貨膨脹」,或者通俗點講就是「貨幣超發」。

    朝廷當初推行金元券的時候,王沖就給過建議,金元券的印發一定要小心謹慎,絕對不能濫發、超發,但這一切還是發生了。

    「你們太貪心了!」

    王沖沉聲道,神情冷峻了許多:

    「金元券沒發行下去還好,但是現在,金元券遍佈天下,就算你們想要收回金元券也已經晚了。覆水難收,有些東西,一旦做出,就不可能挽回。金元券的事情如果不妥善處理,你知道會發生什麼嗎?」

    楊釗沒有說話,臉色卻蒼白了許多。

    「你不知道具體的情況,那我來告訴你。第一步,拿金元券去購買,需要比黃金多花二成到三成,我告訴你,這僅僅只是開始。很快,金元券會不斷的折價,一百兩黃金的金元券很快就只值五十兩。而且這還是保守的估計。接下來一旦出現這種情況,一定會有世家大族收買金元券,然後去跟朝廷兌換。平民百姓沒有渠道,但是世家大族有渠道。金元券是朝廷發行的,為了保持朝廷的信譽,不管那些世家大族兌換多少,朝廷都必須得兌。而金元券會越發的不值錢。」

    「而到了最後,金元券就真的跟紙差不多了。你們發行了十億兩的黃金,那時候將會把整個大唐的貨幣市場攪亂。百姓有東西賣不出去,商人有錢買不到東西……,大唐數十年的成果,數代人的努力,千萬人日夜勞苦的心血,全部會化為烏有。那時候將是一場巨大的災難。大唐的富庶將會在一昔之間化為烏有!」

    王沖閉著眼睛,將這場災難未來的軌跡,徐徐道來。

    「嗡!」

    王沖的話還沒有說完,楊釗就已經是面色如土,額頭上冷汗涔涔有如雨下。他是太府卿,主導帝國的財政,如果真的出現這種情況,恐怕到時候就連太真妃也保他不住。到時民怨所致,他就真的是離死不遠了。「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一般般的小問題太真妃完全可以保住他,但出了大事,群臣攻訐,誰也保不了他。

    「賢弟,救我,無論如何,你一定要救我啊!」

    楊釗冷汗涔涔,死抓著王沖的手不放,手背因為過於用力而泛起了青筋。

    沒有人比他更明白現在的處境,在王沖面前,他多多少少還保留了幾分,但是真實的情況遠比他說的還要嚴重得多。事情的惡化程度比他想像的還要厲害得多,三個月前楊釗收到情況還根本不在乎。

    但是三個月後的現在,楊釗已經不得不跑來向王沖求助了。

    「……是不是印得太多了,我現在就收訴他們,停止印刷金元券,如果需要收回一部分,我立即就讓他們收回!」

    楊釗整個結結巴巴,已經有些病急亂投醫了。

    把金元券收回,這是楊釗最不願意幹的事。畢竟那可是錢啊,如非萬不得已,楊釗絕不願意這麼做。但是現在已經沒有太多的辦法了。

    「這麼做只是治標不治本而已,即便短時間內能夠解決這個問題,未來也一樣還會再爆發。」

    王沖搖了搖頭,否決了他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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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