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錦衣春秋 作者:沙漠 (連載中)

 
V123210 2016-8-6 10:51: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63 1566291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3 07:17
第一一八二章 子午道

    段滄海抵達南鄭之時,剛好下了一場大雨。

    漢中的雨水充沛,人們對於突然而至的大雨早已經是習以為常,只是段滄海沒有做準備,趕到太守府的時候,卻是被淋濕了一身,還沒有見到小國公,倒是被班雲安排洗了個熱水澡,又吃飽喝足,這才被請到一間屋子裡。

    屋內只有班雲在等候,見到段滄海進來,笑道:「多年不見,一向可好?」

    段滄海瞧見班雲,眉宇間顯出一絲激動之色,拱手道:「是.....班將軍!」

    班雲是錦衣老侯爺麾下部將,當年在西川立下赫赫戰功,此後轉戰秦淮,那時候段滄海也跟隨著齊景身在軍中,自然對老侯爺麾下這名驍將十分熟悉。

    段滄海對錦衣齊家忠心耿耿,可是天底下真能讓他看上眼的實在不算多,他出身行伍,在他眼中,只有那些在沙場之上憑藉著真才實學立下赫赫戰功的戰將才能讓他心生敬意,而班雲顯然是其中之一。

    班雲眼中也顯出了一絲暖意,笑道:「可吃飽喝足?」

    「吃得飽,喝的也足。」段滄海忙道。

    班雲笑道:「也只能是喝足,給你送上的那罈酒算是府裡最普通的酒,我平日裡不飲,好酒留待著以後再飲。」向段滄海招招手,段滄海急忙過去,班雲微微一笑,這才拍了拍手,很快,便從門外魚貫而入數名佳麗,就在班雲前面一字排開,段滄海大是詫異,一開始還以為是太守府裡的婢女,但看她們的穿著打扮,豔麗非常,府中婢女絕無可能如此模樣。

    他一時摸不透班雲心思,掃了一眼,瞧見面前總共有八名美貌佳人,右邊四人看上去都只有十五六歲模樣,雖然樣貌不一,卻都是清秀可人,而左邊四人年歲明顯都要大一些,但樣貌俱都美豔,燕瘦環肥,風韻動人。

    段滄海心下一動,暗想酒足飯飽之後,難不成班雲竟然要安排女人給自己侍寢?

    他還沒多想,班雲已經含笑問道:「若是讓你挑選一人,你會選睡?」

    段滄海頓時露出一絲羞澀,低聲道:「班將軍,這個......回頭再說,先見了爵爺正事要緊。」

    「你先選一個。」班雲道。

    段滄海又從左至右看了一遍,才訕訕道:「都是美貌佳人,這個.....實在不好選。」

    「如此說來,她們在你眼中都十分漂亮?」班雲笑道:「漢中的美人是否很養眼?」

    段滄海笑道:「都是百里挑一的美人,以前沒有到過漢中,現在.....現在才知道漢中原來盛產美女。」

    忽聽得一個聲音道:「在你眼中他們都是出類拔萃的美人,那就不會有什麼錯了。」聲音之中,從後面轉出一個人來,背負雙手,面帶微笑,正是齊寧。

    段滄海一怔,齊寧已經走過來,班雲立刻向齊寧行禮,那些女子見狀,知道齊寧身份非同一般,也都向齊寧行禮。

    「你們不用害怕。」齊寧和顏悅色道:「班太守找你們過來,只是想讓你們幫一個小忙,事成之後,每個人都能領到三百兩銀子,而且一定保證你們能夠平安無事回來。」

    眾女都是好奇,但誰也不敢多問一句,只是一齊再次向齊寧行禮。

    班雲揮手道:「你們先下去吧。」等八女退下,段滄海尚沒有明白過來,瞧著離開的眾女背影,齊寧已經靠近過來,嘆道:「我只盼你看中的不是那四個已經嫁為人妻的少婦,若是看中那四名少女,你還是有機會的,等我們凱旋歸來,我給你下聘禮過去提親,你看如何?」

    段滄海頓時有些尷尬,道:「爵爺,這.....!」

    「爵爺摸不準這些女子算不算美人。」班雲笑道:「所以先讓你看一看,如果在你眼中她們確實算得上美人,那就沒什麼大問題了。」

    段滄海頓時愕然。

    「大巴山那邊已經做了掩飾。」齊寧道:「駐紮營地,雖然只安排了幾百人在那邊,但營帳的數量看上去有數千之眾,就算咸陽那邊有注意,也足以迷惑他們了。」

    班雲頷首道:「爵爺,此次北上,下官請纓隨軍前往,還望爵爺給下官一個立功的機會。」

    「你不能走。」齊寧搖頭道:「你一旦離開漢中,很容易引起注意,只有留在漢中,我們這邊才好行動。」

    班雲明白齊寧的意思,微點頭,皺眉道:「爵爺要安排一支假使團北山咸陽,自然要有使者,那......!」

    「我年紀太輕,不適合扮作使者。」齊寧道:「這兩天想了一想,需要找一個老成持重卻又能說會道之人扮作使者,本來你是最為合適,但你卻不能離開漢中,你這邊可有合適的人選?」

    班雲想了一下,才道:「下官倒是有一個不錯的人選,卻也不知道合適不合適。」

    「何人?」

    「主簿功曹紀進才!」班雲道:「此人能言善道,才幹出眾,下官在漢中能夠治理一方,此人居功至偉,而且他是從京城調任過來,他在這邊待了多年,既能說漢中口音,京城的口音也沒有落下,如果冒作使者,必須要有一口建鄴京腔,此人正好合適。」頓了頓,含笑道:「紀進才當年在禮部當過差!」

    段滄海聽的有些迷糊,正想詢問,便在此時,聽得門外傳來匆匆腳步聲,隨即聽得一個聲音道:「稟太守大人,北方飛鴿傳書,有密信送達!」

    班雲立刻出門,很快回來,手裡拿著一隻小紙片,呈給齊寧,齊寧接過小紙片,小心打開,湊到燈火下,掃了一眼,微轉頭看向班雲和段滄海,見兩人都看著自己,唇邊不由泛起一絲淺笑,一字一句道:「北堂風入關了!」

    入冬之前,楚國秦淮軍團沿著淮河一線向北方發起了攻勢,東齊水師在楚國的要求下,協助楚軍越過了淮河,在淮河以北穩住了陣腳,與此同時,東齊數萬精兵出馬陵山,直撲北漢的定陶郡,齊楚兩國形成鉗形攻勢,迫使北漢軍隊向後撤出近百里,這也是鐘離傲先避開兩國銳氣的一種策略。

    相比起楚國的攻勢,東齊人的進展顯然更為迅速,只用了不到十天,便攻下了定陶,繼而兵鋒直指城父郡。

    東齊人想要趁這次聯兵攻漢的機會,更多的掠取北漢的土地。

    楚軍兵分兩路,分別向陳郡和巨陽發起攻勢,但鐘離傲顯然是將漢軍的主力用於抵擋楚軍,楚軍雖然兵臨城下,但陳郡和巨陽的守軍卻是據城死守,楚軍的攻勢一度受挫。

    駐守在潼關的西北軍遲遲沒有輕舉妄動,只等到楚軍在陳郡和巨陽陷入苦戰,屈元古終於統帥西北虎狼之師出潼關,直撲向洛陽。

    齊寧這時候沒有心情過多地去關注岳環山和鐘離傲在沙場上的龍爭虎鬥,也沒有心思去關心隆泰是如何部署楚軍偷襲東齊,眼下對他來說,要跨過的難題就是面前如同巨龍一般匍匐在蒼茫大地上的秦嶺山脈。

    遠遠望過去,秦嶺巍峨連綿,遠山雲霧繚繞,空谷幽靜。

    雲橫秦嶺家何處?雪擁藍關馬不前。

    齊寧既知道北漢也在子午道設下了關哨,自然就打消了強過子午道的心思,能夠穿過子午道的唯一辦法,就只能是扮作前往咸陽的使團。

    使團除了班雲派人挑選的八名女子,另有四十名身手過人的勇士,這些人一半是段滄海從京城帶過來的黑鱗營武士,而另一半則是班雲手下的近衛。

    身處漢中前線,難保北漢人不會派出刺客,所以班雲身邊一直都擁有一群悍不畏死卻又戰力驚人的近衛,這些人都是以一當十的悍勇之士,心理素質也都極為過人。

    齊寧無法以使者的身份亮相,扮作了一名隨侍跟在紀進才身邊。

    紀進才年近五十,身形清瘦,長鬚飄飄,一看就是飽讀詩書的儒士,班雲推薦此人扮作使者,齊寧第一眼看到紀進才,便知道班雲的推薦果然沒有錯。

    紀進才有一雙一看就顯得十分精明的眼睛,但整個人又顯得內斂,看上去十分有涵養,得知自己的任務之後,兩天沒有出門,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隊伍總共有四輛車,前面兩輛馬車坐著八名女子,而後面兩輛車則是裝著美酒和幾箱古董珍寶。

    一行人從子午道口進入秦嶺山脈,很快齊寧便知道子午道的情況比之自己預想的還要困難得多,一開始他還只以為子午道只是道路狹窄,但進入子午道之後,道路狹窄自不必說,更讓他無奈的是這條所謂的狹道,實在稱不上道路,亂石成堆,崎嶇不平,偶爾出現一段平坦的道路,但沒走多遠便又會是亂石擋道,有些地方馬車根本無法通過,好在隊伍勇士眾多,時常會出現人抬著馬車走。

    齊寧知道這般下去,走不了多遠,眾人的體力都要耗在車輛上面,只是沒有馬車,那幾名女子根本不可能徒步穿行,若是讓兵士背著幾名女子前行,幾名少女少婦又都是良家女眷,無可奈何,只能走一段歇一段,而且這條狹道時寬時窄,寬敞時並排走上三五輛馬車也是無妨,但一窄起來,有些地段也只堪堪走過一輛馬車。

    穿行在子午道中,終日都顯得十分昏暗,只因為兩邊高山聳立,即使晴空萬里,卻也難以將日光投射下來,有時候齊寧甚至生出一種錯覺,就宛若隊伍已經被怪獸吞食,一群人正在巨怪的腸子裡行走一般,而且山道內寒氣襲人,幸好帶足了衣衫,否則實在難以確知那些女子是否真的能堅持下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4 07:18
第一一八三章 狹道受阻


    隊伍在子午道走了一天,卻似乎並沒有走多遠。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本來穿行子午道是件極痛苦的事情,更痛苦的是第二天黃昏時候,又一場大雨降下來,這日頭照不到峽谷裡,可是雨水卻是見縫插針打下來。

    紀進才事先倒是有準備,讓大家都帶了蓑衣斗笠,人可以用蓑衣斗笠擋雨,道路卻是不能,被雨水浸濕的道路自然更是難行。

    雨勢漸大,齊寧瞧見前面有一道岩壁向外凸起,下面形成一個避雨的所在,讓眾人趕著車子先過去避雨,又吩咐人分發了乾糧食用。

    摘下斗笠,看著細密如同簾子般的雨水從天而降,齊寧微搖搖頭。

    「爵爺,這邊的雨來得快,去的也快,不用擔心。」邊紀進才走進過來,遞給了齊寧一隻水袋子,「爵爺喝點水。」

    齊寧接過水袋子,笑道:「紀主薄是人出身,這次卻要受此折騰,是否不適應?」

    「沒有。」紀進才搖頭道:「卑職打心裡感激爵爺。」

    「哦?」

    「卑職年近半百,入仕以來,也沒有干下什麼大事。」紀進才認真道:「如果這次追隨侯爺,真的能夠打通子午道,我們順利攻下咸陽,卑職恐怕也要名聲大振了,卑職不求才,但是求名,一直以為這輩子只能是籍籍無名,卻不想爵爺竟然給了卑職這樣一次機會,卑職心很是感激。」

    齊寧笑道:「那紀主薄可想過,若是出了疏漏,非但打不通子午道,恐怕咱們性命也是不保。」

    紀進才哈哈一笑,道:「要做大事,自然是要擔風險的,可是這次無論冒怎樣的風險,那都值得。」微微湊近,低聲道:「爵爺看一看這些弟兄,看看他們的神情。」

    齊寧左右看了看,只見眾兵士三五成群在一起,一邊吃著乾糧,一邊有說有笑,氣氛倒是頗為歡快。

    艱難的行程,顯然並沒有讓眾人意志消沉,反倒是以苦為樂。

    在進入子午道之前,眾人自然不知道齊寧的真實意圖,還真以為是要作為使團前往咸陽,但進入子午道之後,齊寧已經召集過眾人,將此行的目的告之了大家。

    齊寧身先士卒,親自在使團之作為先鋒,是要為襲擊咸陽的兵馬打開一條通道。

    他當然很清楚,要打通狹道,僅靠自己一個人的力量絕技無法做到,這支使團的每一個人都關護計畫的成敗,而且所有人都要下齊心,若是將此事隱瞞下去,眾人對計畫一無所知,那麼一旦行動起來,連自己人也會陷入迷茫之,是以齊寧不但將計畫告之了眾人,還做了十分周密的分配。

    「大夥兒知道這次很凶險,可是爵爺親自陣,將有必死之心,士無貪生之念。」紀進才感慨道:「而且能夠被爵爺挑選進來參與這次行動,是每一個人的榮耀,也是大家建功的大好良機,大家自然不會因為道路艱難便心生退意。」

    齊寧心一陣舒暢,笑道:「紀主薄,本來我對這次行動還沒有十足的把握,但現在忽然覺得,無論北漢人有多少阻擋,我們都能夠輕易掃除。」

    雨停之後,眾人也是恢復了體力,繼續前行。

    又走了兩天,終於瞧見了設在狹道之內的卡哨,北漢人在子午道設有卡哨,楚國這邊同樣也設下了卡哨。

    卡哨是設在極為狹窄的地段,用巨石壘砌成五六人之高的厚牆,石牆方又設計了放置箭弩的垛口,日夜輪流有三名兵士在方戒守,而其他兵士則是分落在石牆後方,距離石牆不到五百米,建有一處高高的瞭望塔,而且日夜都有燃燒的火把掛在一旁,齊寧知道那瞭望塔的在卡哨的作用異常重要,不但可以遠遠眺望狹道遠方,注意敵情,而且一旦發現敵蹤意圖攻打卡哨,瞭望塔便會點燃烽煙。

    楚國這邊每一道卡哨安排了一百名兵士,其實對小小的卡哨來說,這樣的兵力甚至顯得有些臃腫。

    齊寧心知北漢那邊的卡哨應該也如同這邊一樣,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差別,畢竟在這狹道之,以這樣的格局建造卡哨最為合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齊寧花了一些時間將楚國這邊的卡哨細細觀摩了一番,隨行的眾兵士也都是仔細觀察,大致鬧明白了卡哨的狀況,這日在卡哨這邊歇了一晚,次日一早,便即出發。

    先前齊寧還擔心這巨石成壁,該如何過去,這時候才知道,在這石牆底部,倒還有活動的石頭,要用工具將巨石從牆面移開,會顯出出口來,一行人從洞口出去後,守兵立刻又將那洞口用巨石堵了起來。

    齊寧心想這道路守衛的如此森嚴,楚漢兩國又歷來是死地,雙方在貿易很少有往來,看來北堂風繞道漢前往咸陽以及柴伯忠從咸陽去往建鄴,都並非從這裡通行,應該是翻越秦嶺過去,這倒是花了極大的功夫。

    軍隊自然是無法翻越秦嶺,但是幾個人輕裝簡行,要翻越秦嶺倒也並非不可能。

    行了不到十幾里地,便又出現了第二道卡哨,齊寧順利通過後,又隔了十來里路,便到了最後一道卡哨。

    從最後一道卡哨出去,前方再無保障,隨時都可能有北漢人的埋伏。

    又行一日,黃昏時分,前方終於出現了一道卡哨,卡哨方飄著「漢」字旗,正是北漢人在狹道內修建的卡哨。

    齊寧事先已經清楚,北漢人在這狹道之內只是設了兩道卡哨,楚國這邊少一道,不過對方用巨石堆砌的壁壘明顯楚國這邊要高出不少。

    雖然距離還有一段路,但齊寧目光銳利,明顯看到有不少身影出現在牆頭,張弓搭箭。

    紀進才知道該是自己顯示作用的時候,抬起手,身後的隊伍立刻停了下來,紀進才這才整了一下衣衫,孤身向那邊走過去,齊寧則是距離兩步,跟在了紀進才身後。

    快接近卡哨,牆頭已經有聲音厲喝道:「來者何人,再進一步,立刻射殺!」

    紀進才抬起一隻手,向牆頭揮舞了幾下,高聲道:「大楚使者要前往咸陽拜見!」

    牆頭沉默一陣,很快,便見一人微微探出頭來,冷笑道:「大楚使者?你我兩國正在交戰,你們派出使者前來,是要自投羅嗎?」

    「三皇子派人前往我國,與我大楚締結了盟約。」紀進才高聲道:「我主感念三皇子之誠,特派我等回禮。」

    「盟約?」

    「這裡有盟書!」紀進才大聲道:「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那人粗聲道:「老子是把守這裡的曹英,你說你們是大楚使者,老子倒覺得你們是大楚的探子。」竟是拔出刀來,刀鋒指向紀進才:「老子的任務,是把守此處,不許楚國的一隻蒼蠅飛過去,你們趕緊滾回去,今日老子心情好,留你們性命。」

    齊寧卻忽然前,從背後取出弓箭來,二話不說,對著牆頭一箭射了出去。

    齊寧一射箭,牆頭的弓箭手想也不想,十數支箭矢直往紀進才射過來,齊寧一箭射出,卻迅速拔出腰間的佩刀,身形敏捷,早已經護在紀進才身前,刀光閃動,卻是將射過來的箭矢盡數打開。

    齊寧那一箭射牆頭,餘力便消,落在地,曹英瞧了一眼,見到箭桿山裹著紙張,俯身拿起,取下了那紙張,打開掃了兩眼,皺起眉頭,抬起手,眾箭手立刻停了下來。

    一陣沉寂過後,曹英才向這邊沉聲道:「你們當真是楚國的使者?」

    「我們不知三皇子是否對你們有過交代。」紀進才道:「但那份盟書絕無虛假。」指著後面的幾輛馬車:「這些都是我主賜給三皇子的厚禮,只盼與三皇子修好,等得三皇子攻下洛陽,登基為敵之後,兩國便將化敵為友,睦鄰友好。曹將軍,此事關乎你我兩國的交好,還請斟酌。」

    那曹英不過是小小一名校尉,遠當不得什麼將軍稱呼,但紀進才這般稱呼,卻是讓曹英十分受用,臉色微緩,沉吟了一下,才道:「如今正是戰時,算是使者,那也不可經過此處。軍令在身,若是有一名楚國人從此處經過,老子要賠腦袋,你們要去咸陽覲見三皇子,這事兒我會讓人稟報咸陽,只不過卻不能給你們放心。」

    「曹將軍,我們是奉了聖的旨意去往咸陽,難道此無功而返?」紀進才高聲道:「如此我們實在無法向皇回旨。」

    「如何回旨,關老子屁事?」曹英沒好氣道:「你們若真有誠意,將禮物都留下,我會派人一個不少送去咸陽,至於你們的人,一個都不得過關。」

    紀進才轉過身,向齊寧使了個眼色,齊寧立刻轉身,向後面不遠處的隊伍揮揮手,很快,從最前面的一輛馬車走下來兩名妍麗多姿的女子,戴著面紗,看不清樣容,但身形窈窕,在這鳥不拉屎的狹道之,瞬間便吸引了牆頭眾兵將的目光,一個個都是盯在那兩名女子妖嬈多姿的嬌軀,難以移開。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5 11:52
第一一八四章 知彼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卡哨的漢軍未必是君子,但是對這些有時候半年都不曾見到一個女人的守兵來說,眼前陡然出現幾個豔麗的女人,那是無論如何也難以抵擋住誘惑。

    當兵三載,母豬都成美女。

    更何況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女人是從漢中秘密挑選出來,即使是終日在花叢中混跡,也未必不會動心。

    「曹將軍,這次我奉了皇上旨意,要往咸陽送去幾名美人。」紀進才道:「這其中還有兩名是特意送給屈大公子作為侍妾的美人,他們出自我大楚貴族,本意也是為了讓兩國有姻親之好,鄙人出自禮部,有些禮節還是免不了的,若是就此將她們交給曹將軍送去咸陽,這.....!」沒有繼續說下去。

    屈滿寶好色之名,不敢說天下皆知,但在西北那是人盡皆知。

    為了美色,在屈滿寶手底下可沒少流血。

    曹英一時也搞不清楚紀進才所言是真是假,心裡多少還是存有戒備之心。

    「校尉,前番柴軍師從這裡秘密出關,咱們當時不敢多問,現在看來,確實是去了楚國。」將曹英猶豫不定,邊上一人湊近低聲道:「這人說柴軍師過去與楚國結盟,未必是假,而且你看他們攏共也就幾十號人,還帶了不少禮物過來,應該真的是要去向三皇子回禮。」

    曹英低聲道:「非常時刻,務須小心謹慎,若這幫人意圖不軌,到時候上面追究下來,咱們可是人頭落地。」

    「他們能鬧出什麼花樣?」邊上那人貼近曹英耳邊道:「校尉,這老傢伙說有美人是送給大公子,這事兒可不一般。你想想,如果今日真的得罪了這夥人,到時候那兩個美人得了大公子的寵愛,在大公子耳邊該咱們一狀,咱們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曹英一想到屈滿寶喜怒無常的性情,也是有些心悸,低聲問道:「那你說怎麼辦?」

    「放他們入關。」那人低聲道:「不過將他們的兵器都收繳了,既然是使團,又不是交兵,他們也沒有必要帶著兵器上路。」

    曹英頷首道:「所言極是。」這才衝著下面叫道:「既然是要去向三皇子回禮,我們可以放你們過關,只不過你們的兵器都要交出來,不得帶兵器上路。」

    紀進才道:「曹將軍,我們隨身攜帶兵器,也是為了防止意外,若是交出兵器,一旦遇到危急情況,豈不是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從這裡去往咸陽,一路上太平無事,有什麼意外情況?」曹英道:「你們若真是擔心,我這邊派幾個人送你們去咸陽,一路保你們平安就是。」

    邊上那人也叫道:「你們是使團,為了兩國盟好而來,還要帶什麼兵器?」

    紀進才猶豫了一下,終是道:「既然如此,就按照曹將軍之言,我們交出兵器。」

    曹英心想對方既然如此痛快交出兵器,看來還真是使團,否則若對方真有什麼圖謀不軌之心,絕無可能如此痛快就答應將兵器交出來。

    果見到紀進才回到隊伍裡吩咐一番,一眾人都是解下了身上的佩刀,其中包括齊寧在內的幾人甚至將背負在身上的弓箭也都解下來,全都送到了石牆下面堆在一起。

    曹英這才吩咐人下去花了些時間打開了石牆的入口,先拍派了兵士出來將兵器全都搬了回去,這才向紀進才這邊示意可以入關。

    紀進才在前領路,隊伍成一條長蛇般進了卡哨內,雖然已將兵器交出,但北漢兵士卻還是十分戒備,都是緊握刀柄。

    曹英已經從牆頭下來,紀進才拱手笑道:「多謝曹將軍通融。」從袖中取出一疊銀票,塞到曹英手中,笑道:「這是一點小小意思,回頭曹將軍代我請弟兄們喝杯酒。」

    曹英也是痛快,踹起銀票,掃了眾人一眼,這才走到馬車邊上,瞧了紀進才一眼,忽地探手掀開車窗簾子,便瞧見裡面坐著幾名女子,曹英陡然掀開窗簾,那幾名女子立刻都是低下頭去。

    曹英嘿嘿一笑,放下窗簾子,又瞧見後面有車子拉著大箱子,走過去道:「這箱子裡裝的是什麼?」

    「這裡面都是古董字畫,一些是從皇宮之中賜下來的珍寶,有些是送給三皇子,有些是送給屈老將軍。」紀進才笑道。

    曹英道:「打開看看?」

    紀進才皺眉道:「曹將軍,這於理不合吧?你自己也瞧見,這些箱子都是有封條,只有到了咸陽才能打開。」

    「本將有軍令在身,即使有人過關,也要細細檢查。」曹英道:「打開箱子,讓我們檢查一下。」

    紀進才盯著曹英,片刻之後,忽然道:「回國!」返身便要往回走,齊寧等人立刻作勢便要回轉,曹英一愣,頓時有些急了,攔住道:「這是什麼意思?」

    「曹將軍,本官好歹也是大楚的使臣,顧念兩國盟好,你讓我們交出兵器,我們也沒有廢話,為了讓你好當差,所有的兵器也都交了。」紀進才冷聲道:「現在你們明知道這箱子帖有封條,卻還要我們打開箱子,強人所難,莫非我大楚使團就任由你們擺佈?我是大楚使臣,也要維護大楚的國體,既然曹將軍堅持要檢查,本官就只能回國,向皇上稟明一切,想來皇上念及我顧念國體,雖然沒有前往咸陽,也會對我從輕發落。」揮手道:「走!」

    曹英頓時慌了神,暗想自己小小一名校尉,真要是因為自己讓楚國使團掉頭而回,到時候咸陽那邊追究下來,只怕株連九族都不夠,忙道:「罷了罷了,你也別生氣,我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既然有封條,我也不難為你了。」

    紀進才這才輕哼一聲,吩咐道:「走!」

    曹英道:「我這邊給你們派五個人,護送你們去咸陽。」當下點了五人跟隨隊伍一同前往咸陽。

    齊寧入關之後,早就不動聲色觀察四周的情況,他第一個要找的就是瞭望塔的所在,如同自己先前所估測,北漢人這邊的卡哨確實與楚國那邊大致相仿,距離石牆不過一百來步遠,便有一座瞭望塔矗立在那邊,瞭望塔上也是點著火把,以方便烽煙傳訊,塔上有兩名哨兵,手握長弓。

    哨內目前所見,大概有二三十人,兵力倒是不多,不過一個個虎背熊腰,渾身上下瀰散著西北人的剽悍氣息。

    齊寧心知對方應該不止這些人,附近應該還有兵士。

    挑選出五人之後,紀進才忽然吩咐人從車上搬了一罈酒過來,送到曹英面前:「曹將軍,這是宮裡珍藏的美酒,特意送去咸陽,留一壇在這邊,你也嘗嘗。」

    當兵不飲酒的鳳毛麟角,這曹英更是嗜酒之徒,但平日裡飲的也只是十分粗製的酒水,區區一個校尉,又何曾飲過宮中美酒,心中大是歡喜,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客氣了。」接了過去,捧在懷中,眉宇之間滿是歡喜之色。

    紀進才也不耽擱,一揮手,隊伍繼續向北而行。

    隊伍走出不過兩里地,齊寧便看到路邊建有一排小木屋,這裡地勢略顯寬敞,小木屋貼著山壁而建,齊寧便知道這應該就是卡哨守兵的營房。

    營房裡確實有一些兵士,看到隊伍過來,營房裡的兵士都被驚動出了來,齊寧掃了一眼,營房這邊也有十來人,有幾人腰間繫這圍裙,而且其中一間屋子的屋頂上豎著煙沖,一看就是廚房,守軍的伙食應該就是著落在這邊。

    他這時候確定了這邊的人數,加起來大概有四五十人之眾,人數並不多。

    隊伍從那排木屋前走過,五名被派來領路的兵士和營房那些兵卒打了招呼,說明了情況,隊伍也不停留,繼續往前走,走出四五里地,天色已經昏暗下來,紀進才向一名兵士問道:「前面是否還有卡哨?」

    「往前再有二十多里地,還有一處卡哨。」一名兵士道:「要趕到那邊,估摸要到半夜了,前面有一段路崎嶇難行,要耽擱時間。」

    紀進才微微頷首,道:「幹了一整天的路,大夥兒也都疲憊了,再往前走兩里路,大夥兒就先歇著吧。」

    那幾名漢兵也不疑有他,道:「前面還真有一處寬敞些的處所,在那裡歇一晚,等天亮再走也好,晚上看不清楚道路,一不小心便要折了腳。」

    往前走了沒多久,果然看到一處頗為寬敞處所,紀進才吩咐眾人停了下來,又向眾人分發了乾糧。

    那幾名漢兵領了乾糧,吃飽喝足之後,見到使團中不少人已經席地而睡,有些人則是靠坐在石壁邊談笑,這幾名漢兵也不湊過去,聚在一起說說笑笑,百無聊懶之間,兩三人也都斜躺在地上睡去,沒過多久,剩下兩個人也已經是昏昏欲睡。

    齊寧用過乾糧之後,一直靠在石壁邊閉目養神,許久之後,聽的身邊有動靜,睜眼瞧過去,只見到紀進才已經靠近過來,壓低聲音向自己道:「爵爺,他們都睡了!」

    齊寧扭頭望向那幾名漢兵,這時候天色昏黑,狹道之中,能見的距離更是極短,但齊寧目力驚人,見到那幾人果然睡過去,目光冰冷,輕聲道:「快到時辰了。」伸手到皮靴中,已經取出了削鐵如泥的寒刃握在了手中。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6 09:48
錦衣春秋 第一一八五章 殺人夜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

    齊寧沒準備要放火,卻做好了殺人的準備。

    殺人的不只是他,隨行的眾勇士先前故作歇息,有人故意躺下,本就是演給那五名漢兵看,這些勇士都已經做好了殺人的準備。

    人心從眾,如果眾人遲遲不睡,那幾名漢兵也絕對沒有什麼睡意,可是當一切都靜下來,所有人都睡去,甚至有人還打著呼嚕,那幾名漢兵想不睡也難了。

    齊寧入關,雖然將弓箭佩刀都交了過去,但曹英卻終究沒有搜查每一個人的身體。

    大刀長弓沒了,但其中卻還是有一小部分人身上藏有匕首。

    齊寧的寒刃藏在靴子之內,更是難以被人察覺。

    僅僅只是通過卡哨,這當然不是齊寧親自出馬的目的。

    即使一路暢通,這幾十號人真的穿過了秦嶺,又能在西北大地折騰出什麼來?

    齊寧要做的是徹底將卡哨摧毀,不留一個活口。

    段滄海統帥著楚國精兵就在齊寧後方,僅僅比齊寧晚出發兩天,如果無法摧毀卡哨,那麼後面的兵馬自然就無法通過子午道。

    出發之前,齊寧就已經做好了周密的安排,一直等到率隊進入了子午道,齊寧才將詳細計畫告訴了手下眾人。

    雖說隨隊的這些勇士都是以一當十的悍卒,但齊寧卻並沒有計畫一入卡哨立刻對漢兵發起襲擊。

    他知道即使漢兵相信了這支隊伍是去往咸陽的使團,但也不會掉以輕心,事實上也確實如他所料,入關之後,曹英那伙守兵也確實沒有放鬆戒備,如果當時動手,即使能夠將那幾十號人盡數斬殺,但己方這邊也一定會有損傷,而且當時也沒有完全摸清楚對方在卡哨到底有多少人,是否還有隱藏的兵士,自然是不可輕舉妄動。

    現在對卡哨那邊的情況已經完全摸透,趁著夜色掉轉頭去,趁對方疏於戒備,發起突然襲擊,如此一來,自己這邊的損傷當然可以降到最低。

    齊寧如同鬼魅般摸到那幾名漢兵邊上,發現四名漢兵都已經睡熟,倒是有一名漢兵微微翻身,還沒有睡熟,也是無巧不巧,那兵士倒是沒有感覺到齊寧偷偷靠近過去,但是這一翻身,半眯著眼睛瞅見一道影子靠近過來。

    他身在最前線,警覺性當然不是尋常的兵士可比,雖然還沒有看清楚是什麼狀況,但第一反應便是伸手去抓佩刀,一隻手剛伸出,卻感覺眼前一花,還沒來得及多想,咽喉一陣刺疼,鋒刃已經是直刺入他喉頭之中。

    出手的自然是齊寧。

    齊寧今日之武道修為,已經可以和江湖山一等一的高手過招,區區一名兵卒,若論武道,在齊寧眼中幾乎與螻蟻沒有什麼區別。

    寒刃削鐵如泥,這一刺乾脆利落,刺入喉頭之後,迅速拔出,鮮血從那刀口處噴出,齊寧也不多看一眼,拔出匕首之後,刃鋒順勢往邊上一劃,瞬間又割斷了另一名躺在地上的兵士喉嚨。

    這不是比武較量,齊寧當然不會講什麼江湖道義。

    五名漢兵除了第一人還有所察覺,剩下四人幾乎都是在睡夢中就被割斷了喉嚨,齊寧下手乾脆利落,這種時候當然不會有什麼同情心。

    解決掉五名漢兵,紀進才等人也都早已經起身來,他迅速往馬車邊走過去,而眾兵士也向馬車圍攏過去,紀進才過去一把撕開一隻箱子的封條,打開箱蓋,上面蓋著一層黃絹,掀開黃絹,下面卻是稻草,紀進才沉聲道:「大夥兒取兵器。」伸手到巷內,竟是從裡面拿了一把大刀出來。

    大刀並無刀鞘,刀口異常鋒銳。

    眾人也不廢話,排著隊各自從巷子裡取出兵刃,這箱內塞了稻草,本就是擔心馬車行駛顛簸之時,裡面若無稻草遮掩,兵器相撞會發出脆耳聲音,如此自然會引起卡哨的漢兵警覺。

    事先齊寧已經料到漢兵絕不可能讓隊伍帶著兵器進入,收繳兵器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是以就想過將兵器藏於何處。

    漢兵會不會搜身,事先當然無法確認,即使不搜身,那些大刀也絕無可能藏在深山,對於每天和刀劍打交道的兵卒來說,別人身上是否藏有刀具,很容易就能看出來。

    齊寧也想過將兵器藏在幾名女子乘坐的馬車之中,但那也並不安全,沒有人能保證漢兵不會檢查馬車。

    倒是紀進才最後建議乾脆就將兵器放在箱子內,外面貼上封條,畢竟關乎到兩國的關係,漢兵倒未必真的敢強行打開箱子,如果漢兵實在堅持,大可以掉轉頭去,以回國作為威脅,紀進才判斷區區幾名守兵絕不敢因為自身的原因而導致楚國使團回轉,齊寧最終採納了紀進才的意見,而事實上紀進才這一招也確實奏效。

    「你們都瞧見了卡哨的瞭望塔所在。」齊寧聚攏眾人,低聲道:「我們這次行動,第一個要解決的就是瞭望塔上的守兵,以免他們放出訊號。」

    「爵爺,小的仔細觀察過,瞭望塔上點有火把,若是在白天,應該是以煙火為號。」邊上一名年過三旬看起來頗為老成的兵卒道:「除此之外,在瞭望塔的北角,放著一隻牛角號,如果不出意料,那牛角號也是傳訊所用,夜裡放出烽煙也無人看見,所以他們可以定會吹響牛角號通知下一道卡哨。」

    又一人道:「爵爺,那牛角號小人見過,也聽人說起過,一旦股足了氣力吹起來,聲音可以傳開很遠。」

    「不錯。」齊寧拍了拍那人肩膀,道:「所以咱們不能給他們傳遞訊號的機會。」問道:「班太守說你們中間有幾人箭術了得,百發百中,是哪幾位?」

    先前說話那漢子已經道:「爵爺,班太守派小的過來,就是擔負射殺哨兵的任務,箭法談不上百發百中,不過先前在那邊,小人做了估算,兩百步之內,小人有信心將瞭望塔上的哨兵射殺。」

    齊寧笑道:「原來你的箭法就很了得,是了,你叫什麼名字?」

    「小人秦劍!」那漢子忙道:「不過不是弓箭的箭,是長劍的劍。」

    齊寧笑道:「這名字倒是很有殺氣。」

    「小人的父親是鐵匠。」秦劍撓了撓腦門子,憨笑道:「小人出生那天,父親剛好鑄了把鐵劍,所以就給小人取名秦劍。」

    行動在即,眾兵士雖然驍勇悍戰,但心裡多少還是有些緊張,陡然聽得秦劍這般說,眾人都為之莞爾,氣氛頓時輕鬆不少。

    「還有誰對自己的箭法自信?」

    眾兵士互相瞧了瞧,沉默一下,從後面擠上一個人來,向齊寧拱手道:「爵爺,陸亢願意效命。」

    齊寧看向那人,笑道:「有你出馬,萬無一失。」

    這陸亢齊寧卻是認得,當初齊寧奪下黑鱗營統領之職,重組黑鱗營,段滄海立刻召集黑鱗營殘部,黑鱗營當年與北堂慶手下的血蘭軍血戰,幾乎全軍戰死,剩下來不過幾十人而已,這些存活下來的勇士也被朝廷做了妥善安置,分派到各地擔任將官,段滄海召集書信發出,那些黑鱗營的舊部立刻都辭官集結,跟隨著段滄海和趙無傷一起重建黑鱗營。

    這陸亢本已經是長水校尉,也是辭官重回黑鱗營,一直協助段滄海訓練黑鱗營的兵士。

    這一次齊寧前來西川,段滄海從黑鱗營抽調了一百名精銳隨行,陸亢也在這其中。

    齊寧帶隊入子午道,手下領了四十人,一半是班雲挑選出來的當地官兵,這些人都有山地作戰的經驗,而且驍勇得很,是以將他們編入其中,而另一半人則是黑鱗營的人,那一百人本就是黑鱗營中的精銳,段滄海顧及齊寧的安危,從那一百人中抽調出的二十人,更是精銳中的精銳。

    陸亢是黑鱗營舊部,當年在沙場上血戰無數,當年能夠被編入黑鱗營的人都是能騎善射,刀槍皆通,多年過去,陸亢雖然年近四旬,但手上的功夫卻沒有落下。

    陸亢一拱手,向秦劍笑道:「秦兄弟,瞭望塔上有兩個人,到時候你我同時出手,一人解決一個,不給他們任何機會。」

    秦劍知道陸亢是齊寧從京裡帶來的人,但卻不知陸亢是黑鱗營的人,更不知道陸亢過往的經歷,但一看陸亢就知道這人不簡單,也拱手道:「聽你吩咐。」知道陸亢是齊寧的人,自己一個地方上的兵卒當然不能與之相比,所以言詞都是十分客氣。

    「兩位,弓箭藏在另一隻巷子裡。」紀進才忙道,他也知道今晚的行動,射殺瞭望塔上的兩名哨兵事關成敗,任務既然著落在這兩人身上,對這兩人也就顯得頗為客氣。

    齊寧瞧見紀進才也是握刀在手,笑道:「紀主薄,你和幾位姑娘就留在這邊,我再給你留下兩個人保護,其他人都隨我去拿下卡哨。」

    「爵爺,卑職雖然是文吏,不過平日裡也略微練些刀法。」紀進才立刻道:「咱們人手也就這麼多,多一人多份力,卑職!」

    齊寧微笑道:「各司其職,紀主薄切莫誤會,我並非是瞧不上你的武功,而是你假扮使者,後面的路還長,若有一點閃失傷到哪裡,後面反倒有些麻煩,我們今晚突襲過去,人手足夠,不用擔心。」

    紀進才心知齊寧也是為了自己好,點頭道:「那卑職就在這裡等著爵爺和諸位凱旋而歸。」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6 09:48
第一一八六章 襲殺

    邊軍苦,這是當兵的都知道的道理。

    其實比起鎮守在北方邊陲的邊軍,守衛在秦嶺狹道的官兵只覺得自己比他們還要苦上數倍,每日裡的活動範圍就在卡哨附近,而且軍規森嚴,駐守在狹道的官兵既不能飲酒,更不能接近女色。

    不能飲酒是怕誤事,但有人實在想不通為什麼不能近女色。

    駐守北疆的邊軍雖然也是嚴禁飲酒,但朝廷每年都會往邊疆發配罪婦,可是在這卡哨,終年都難得見到一個女人。

    狹道內的守軍半年輪換一次,這半年對每一個人都是煎熬,而且誰都不敢掉以輕心,畢竟是身處在前方,誰也不知道楚國人什麼時候會突然冒出來。

    唯一讓守兵欣慰的是,他們拿的軍餉應該遠超過北方邊軍,看在銀子的面子上,也只能在這裡忍耐下去。

    曹英今天心情算是不錯,卡哨身處在秦嶺之中,四周只有參天聳立的高壁,就算懷裡揣滿了銀子,想要買一罈酒也是痴人說夢,而曹英卻偏偏是個嗜酒之人。

    嗜酒而不得,當然是一種煎熬,今日楚國使團很講究,給自己留下一罈酒,曹英恨不得當場就開封開懷暢飲,卻強自忍住,等到天黑之後,叫了兩三個人一起,雖然是少斟慢飲,但不到一個時辰,酒罈見底。

    曹英想過這罈酒獨自飲用,但也知道若真的吃獨食,說不準這事兒就有人捅出去,將關哨內幾個比較重要的角色拉在一起,大家一起飲酒,也就不用擔心日後會惹來麻煩。

    酒是好酒,飲的時候酒香撲鼻,可是這美酒後勁卻是不小,換做以前或許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反應,但幾個月滴酒不沾,今日突然飲下來,幾人便感覺有些醉醺醺。

    曹英雖然酒醉,卻還是沒有忘記職責,吩咐手下嚴密戒備,不可有絲毫疏忽,本想著回營房歇息,但是腳步虛浮,走路搖搖晃晃,倒也不想讓人攙扶,只讓人取了毯子,就在石牆邊山的乾草鋪躺下,其他幾人也是如法炮製。

    曹營醉酒沉睡之時,齊寧卻已經帶著人摸到了營房這邊。

    秦嶺狹道之內的戒備畢竟不同尋常,雖然已經是半夜,營房這邊大部分人都已經進入夢鄉,但還是安排了兩人值守,夜裡兩名兵士裹著秋裝,一左一右在營房兩頭執勤守夜。

    齊寧領著幾十號人如同暗夜中的幽靈一般,悄無聲息地摸到營房附近,營房外面掛著燈籠,在夜風之中搖搖晃晃。

    兩名執勤的漢兵顯然是白天已經睡過,並無疲態。

    一群人矮著身子在距離營房不遠處的石堆後面停下來,陸亢手握長弓,背負箭盒,湊近過來低聲道:「爵爺,我和秦劍先將兩名守夜的射殺,然後大家再動手。」

    齊寧心想這也是最好的辦法,低聲道:「一切小心。」

    陸亢微微一笑,信心十足,回過身,向身後緊跟著自己的秦劍做了個手勢,秦劍微微點頭,兩人伏在地面,緩緩向營房那邊靠近過去。

    齊寧握著刀,和眾人一起等候。

    陸亢和秦劍都是箭中老手

    ,出箭之前,自然是對距離要有足夠準確的判斷,這狹道內白天就昏暗的緊,夜裡更是伸手不見五指,好在有那燈籠指路,倒是幫了兩人大忙,秦劍先到了適合的位置,陸亢低聲向秦劍交代兩句,這才繼續往前摸過去,要去對付另一人,秦劍臥在地上,注意這陸亢那邊的動靜,瞧見陸亢移動十來步遠停下。

    秦劍立時半跪著身體,彎弓搭箭,他身在漆黑之中,而且做了掩護,漢兵那邊也根本沒有注意這邊的動靜,只是他卻並沒有立刻放箭,而是等著陸亢的那邊訊號。

    兩名漢兵值夜,要做到萬無一失,自然是要同時出手,在瞬間讓兩名漢兵同時斃命。

    秦劍將箭矢對準了一名漢兵,手指穩健,一陣夜風吹過,忽聽得一聲並不太響亮的口哨聲響起,秦劍再不猶豫,手指一鬆,利箭如同刺穿空氣,直往那名漢兵射過去,而陸亢也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放箭,那兩名漢兵根本沒有任何反應,很快「噗噗」兩聲,兩支箭矢也幾乎是在同時各自沒入一名漢兵的喉嚨,貫穿脖子。

    兩名漢兵哼也沒有哼一聲,都是栽倒在地。

    齊寧見得兩名漢兵倒下,再不猶豫,一揮手,率先往營房衝過去,身後一眾勇士如狼似虎,這一排營房共有六間屋子,齊寧事先已經心裡有數,他這邊加上自己總共是三十九人,除了自己這一隊是九人,其他五隊每隊六人,大家都知道自己要應付的是哪間屋子,迅速摸到屋前,並沒有立刻破門闖入禁區,各自在窗口確定了屋內的情況,這才看向齊寧。

    齊寧微微頷首,各隊便都有人靠近到木門前,悄無聲息地用匕首挑開裡面的門栓。

    這營房十分簡陋,門縫頗大,要挑開門栓實在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而且有兩件屋子甚至沒有上栓,等到門栓挑開,各隊都向齊寧這邊做了一個手勢,齊寧抬起手,往下做了一個切割的動作,眾人再不猶豫,輕輕推開門,鬼魅般摸進到屋內。

    齊寧臉色冷峻,片刻之後,聽得其中一間屋內傳來一聲怪叫,但那叫聲也在瞬間便戛然而止,片刻之後,各隊人手先後從屋子裡出來,到得齊寧面前稟報。

    已經是半夜,又加上天氣寒冷,營房裡的漢兵早已經沉沉睡去,眾人摸進去在漢兵睡夢之中便將之解決。

    只是其中有一間屋內出了一點小小狀況,一名漢兵半睡半醒,察覺有人摸進來,想要叫喊,卻瞬間被砍斷了喉嚨,那也正是齊寧剛才聽到的那聲怪叫。

    營房這邊總共有十六人,其實只是分睡在四間屋內,有兩間屋內卻是空無一人。

    幾乎是在頃刻之間,便解決了營房所有的漢兵,齊寧為了以防萬一,吩咐眾人又在營房四周檢查了一遍,確定再無活口,這才重新整隊。

    這營房距離卡哨那邊不過幾里地,說到便到。

    齊寧召集眾人聚過來,低聲道:「弟兄們都知道,皇上心憂天下,要一統江山,只有天下一統,百姓才能安居樂業,不在受刀兵之苦。拿下咸陽,我大楚一統天下就指日可待,要拿下咸陽,今晚我們就必須拿下這道卡哨。」忽然停下來,笑道:「罷了,不說這些大道理了,你們聽著,咱們打通子午道,拿下咸陽,以後榮華富

    貴你們享用不盡,無論是黃金美人還是光宗耀祖,我可以保證你們都可以得到,誰立下的戰功越多,到時候得到的就越多,這話是不是聽明白了?」

    眾人互相瞧了瞧,都顯出笑意,一名兵士笑道:「爵爺,小的是土哈哈出身,要是立下大功,能不能娶個官家小姐,這樣真的可以光耀門楣!」

    「官家小姐?」齊寧嘿嘿一笑:「要幾個?你立下戰功,我給你向朝廷請封,到時候自己先做個將官,等你做了將官,看中哪個官家小姐,你自己搞不定,直接告訴我,我來幫你搞定。」

    眾人更是莞爾。

    「奮勇殺敵,日後共富貴。」齊寧握刀在手,「走!」

    齊寧最直接的激勵,讓眾人更是熱血上湧,心想這次是跟隨帝國公爺一起行動,只要奮勇殺敵,國公爺在旁那可是看得清楚,近水樓台先得月,有小國公照著,還怕不能加官進爵?當下一個個更是如同虎狼一般。

    卡哨這邊已經是一片死寂。

    石牆上面有四五名兵士執勤,點著幾支火把,如同多少年來所做的一樣,注意著狹道南邊的動靜。

    在這裡駐守的兵士,拿的餉銀不少,責任自然也是十分重大,而且每一個人幾乎都無數次被告知,也許十年八年從南邊都不會有敵人來襲,可卻絕不能因此有絲毫的疏忽大意,是以卡哨的兵士警覺性確實很強,但自從楚漢分別立國之後,秦嶺的各條狹道幾乎成了鳥不拉屎的荒蠻之地,即使是在楚漢最激烈的三年秦淮大戰其間,楚國也沒有一兵一卒出現在秦嶺狹道這邊。

    守兵雖然日復一日地強打精神履行著重複的任務,但骨子裡卻終究還是鬆懈了許多,誰也不會覺得楚國人真的會出現在眼前。

    瞭望塔上的兩名兵士穿著厚厚的棉服,他們站得高,自然也就成了夜風照顧的重點對象,雖然距離寒冬時節還有些日子,但夜風颳在臉上,還是讓人感覺到了一股股寒意。

    一名兵士靠在瞭望塔角落的木桿上,瞥了那牛角號一眼,心中有些疑惑,這牛角號在這邊已經多年,卻始終沒有被吹響過,他甚至懷疑這牛角號是否還能吹響。

    夜裡執勤,可以分配到一些干糧作為夜宵,另一名兵士從小袋子裡摸了一把炒豆子放進嘴裡,伸了個懶腰,已經是半夜,還要挺上幾個時辰才能輪換,若不是軍令如山被調過來,再加上餉銀可觀,誰他娘的願意跑到這鬼地方來守衛,他心裡盤算著等幾個月輪換離開這裡後,是否要找找關係,不要再跑到這鬼地方來。

    口裡嚼的炒豆子越嚼越香,兵士忍不住又伸手抓了一小把,正準備放入口中,肩頭卻被拍了拍,扭頭過去,卻見自己的同伴皺著眉頭,手指向下方指了指:「那是誰?」

    那兵士忍不住順他手指看過去,可是還沒看到什麼,卻感覺喉頭一堵,竟似乎有什麼刺入自己的喉嚨,他一時甚至感覺不到疼痛,只感覺渾身上下在這一瞬間如同墜入冰窖,說不出的難受,眼角餘光瞥見自一支箭矢沒入到自己同班的脖子裡,兵士瞳孔收縮,拼了氣力抓住瞭望塔圍欄,想要喊出聲音,卻什麼也叫不出來,整個人軟軟地趴在了圍欄上。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7 07:06
第一一八七章 奪哨


    雙箭齊出,一擊而中。

    瞭望塔上的兩名守兵甚至沒有看明白敵人是誰,就已經被射中了喉嚨。

    卡哨的守兵多年來已經習慣將注意放在卡哨外面的南方,誰也沒有想到敵人會從背後偷襲而來,等漢兵發現情況,幾十條凶悍的楚兵已經揮舞著大刀衝了上來。

    沒有喊殺聲,但沒有殺聲反而更恐怖。

    「敵襲,敵襲!」石牆之上的漢兵大聲叫喊起來,連聲喊叫,立刻讓許多迷迷糊糊的漢兵們清醒過來。

    守衛在卡哨的漢兵平日裡當然會訓練,一旦出現敵情,所有人也都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

    但一直以來,漢兵訓練的假想敵是從南邊過來的楚人,若是南邊楚敵出現,每一個人都會知道自己的職責所在,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可現在敵人卻是從後方襲來,再按照之前訓練的部署去做,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最讓漢兵驚駭的是,來敵在第一時間便將瞭望塔上的兩名哨兵射殺,這當真是要了命的事情。

    瞭望塔上的哨兵被殺,那就無法放出任何的訊號,就算在這邊喊破了嗓子,也不可能喊來任何援兵。

    夜色之中來敵如同狼群一般,沖上前來,二話不說,揮刀便砍。

    守衛在卡哨的官兵也就三十來人,在人數上根本不佔任何優勢,而且對方殺的這邊猝不及防,漢兵這邊還沒做好準備,已經有數人被殺。

    好在這些漢兵畢竟訓練有素,一陣驚亂之後,已經有人厲聲道「弓箭手掩護,弟兄們不要慌。」

    牆頭上數名弓箭手彎弓搭箭,夜色之中,只見到人影閃動,一時間也不清楚哪個是敵人哪個是自己人,更要命的是當認準之後,對方便已經和漢兵廝殺在一起,箭手唯恐誤傷同伴,也不敢輕易射箭,好不容易找到空隙射出幾箭,對方卻也都身法不弱,連連躲過。

    曹英醉酒之後,睡得正酣,迷糊中依稀聽到聲音,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便聽到身邊有人叫道「校尉,校尉,快醒醒,有敵來襲!」

    曹英一聽到「有敵來襲」四字,背心冒冷汗,瞬間酒醒,爬起身來,夜色之下,只見到人影交錯,四周已經是廝殺成一片。

    他立刻抬頭看向瞭望塔,見到瞭望塔上兩名兵士一動不動,心知不妙,拔出佩刀,喝道「給老子擋住。」並不多言,向瞭望塔直衝過去。

    他畢竟鎮守在這卡哨,如果這卡哨被楚人得去,自己便將要擔負全部罪責。

    曹英知道軍法無情,如果無聲無息卡哨就落在敵人的手中,到時候上面問起罪來,自己的家小必然不保,可是如果自己能夠及時放出訊號,讓後面的卡哨知道有敵來襲,那麼即使最後這第一道卡哨不保,甚至自己戰死在此處,但家眷也將會平安無事。

    他此時並無其他念頭,只想爬上瞭望塔,吹響牛角

    號。

    曹英的心思,身邊的幾名漢兵也是明白,立刻跟在了曹英身邊,向瞭望塔衝過去,迎面衝過來兩名敵人,曹英身後立刻沖上去兩名漢兵擋住,是要為曹英爭取時間。

    曹英如同被激怒的野獸一般,帶著兩個人衝到了瞭望塔邊,敵人那邊顯然也發現了曹英的意圖,五六道身影向這邊衝過來,準備阻止曹英,漢兵這邊也是有明白人,數人也是迎上去擋住。

    曹英和兩名漢兵衝到瞭望塔下,立刻向瞭望塔上攀爬上去。

    這瞭望塔有兩道梯子可以攀爬向上,曹英率先在一邊爬山,身後跟著一人也往上爬,另一名漢兵則是順著另一邊的木梯迅速向上攀登。

    咻!

    一支利箭破空疾來,沒入那漢兵的後脖子,漢兵雙手一鬆,已經從木梯滾落了下去。

    曹英吃了一驚,卻加快速度往上爬,忽地感覺眼前黑影閃動,心下一凜,隨即從旁一陣寒氣逼來,曹英扭頭看過去,只見到一把大刀兜頭向自己砍了下來。

    曹英抬刀抵擋,眼見兩刀相擊,卻不料對方手腕子一扭,那大刀卻已經魔術般劃了一個半圈,曹英還沒看明白是什麼招式,大刀卻已經斜劃而過,瞬間割斷了曹英的脖子,刀口噴血,曹英整個人便從木梯向下滾落,撞在身下那兵士身上,兩人都是如同滾石般滾了下去。

    曹英欲圖沖上瞭望塔,許多漢兵都是看見,夜裡一群敵人來襲,雖然已經與對方交手,但許多漢兵兀自搞不清楚到底是什麼狀況,只是憑藉本能抵擋廝殺,心裡只盼著曹英吹響牛角號,這時候見到曹英也被人一刀砍了,萬念俱灰,許多人心驚膽顫,陷入絕望之中。

    出刀砍殺曹英的自然是齊寧。

    他知道瞭望塔上的守兵被射殺之後,其他人必然想著奪取瞭望塔發出訊號,是以衝過來之時,就守在了瞭望塔附近。

    曹英被殺,漢兵戰意全無,反倒是一眾楚兵想著在小國公面前立下功勞,一個比一個凶悍,出刀毫不留情,這些人本就是精挑細選出來的精兵,精銳中的精銳,戰鬥經驗十分豐富,一群人殺過來,雖然談不上是虎入羊群,但卻還是佔了壓倒性的優勢,漢兵一個接一個倒下,到最後甚至有人棄刀投降,但楚兵卻是沒有接受投降的意思,手起刀落,照樣斬殺。

    不到一炷香時間,卡哨便已經恢復了寧靜,守衛在此處的漢兵無一倖免,有漢兵想要趁夜逃遁,也都被追山趕盡殺絕。

    齊寧擦乾刀口上的血跡,吩咐眾人先清點人數。

    今次夜襲,可說是大獲全勝,但卻還是有兩名楚兵戰死,另有四人受了傷,除此之外,其他人俱都是完好無損。

    齊寧令人先將漢兵屍首堆積在一處,隨後著眾人將卡哨的入口打開,將四名受傷的兵士叫過來,道」你們四個受了傷,立下了戰功,回京之後,我必然會向朝廷為你們請功。」又向陸亢道「陸亢,這四個受傷兄弟的

    名字,你都要記下來,還有,兩名戰死兄弟的名字也都要記著,回去之後,不但要厚葬他們,而且要對他們的家眷重重撫卹。」

    陸亢拱手稱是。

    「你們四個就留在這裡。」齊寧道「兩名戰死兄弟的遺體先留在這裡,等後面的人馬過來,再派人送回漢中,你們就在這裡等著大軍過來,在此之前,這座卡哨就交給你們看守,萬不能出現任何狀況。」

    四名傷兵互相瞧了瞧,一人道「爵爺,這裡不會再有人過來,我們願隨侯爺繼續前行。」

    「我知道你們的心意。」齊寧拍了拍那人的肩頭「不過你們幾個有傷在身,前面還有一道卡哨,如果被他們發現你們身上的傷勢,必然會起疑心,我們決不能冒險。你們今次已經表現的十分勇敢,也立下了讓我十分滿意的功勞,若還要立功,我一定會給你們機會,但不是這一次。」

    傷兵心裡卻也清楚,齊寧所言不假,四人的傷勢雖然不致命,但很容易就被看穿,在抵達下一道卡哨之前,根本不可能恢復,若是被下一道卡哨的漢兵看出破綻,確實會連累整支隊伍,再不堅持,一齊跪下拱手道「爵爺一路小心,我們在這裡等著後隊人馬趕來。」

    齊寧微微一笑,看著石牆已經被打開的入口,也不多言,揮手道「走!」

    今夜襲擊,齊寧帶了三十八名勇士過來,戰死兩人,傷四人,也就是少了六人,只能帶著剩下的三十二個人回頭和紀進才匯合。

    紀進才這邊倒是沒有任何狀況,等到齊寧回來,瞭解了一些情況,當夜隊伍就在原地歇息,好讓眾人恢復體力。

    次日一早,隊伍繼續前行,走到黃昏時分,便瞧見了子午道內北漢人的第二道卡哨。

    隊伍自然是故技重施,而第二道卡哨的漢兵對於楚國使團的突然到來確實感到十分詫異,但想著第一道卡哨都已經放過來,這邊自然沒有任何理由阻攔,卻是比第一道卡哨更為順利過關。

    過關之時,隊伍裡的眾人依然不動聲色地觀察卡哨內的佈局,和前一道也並無太大的差別。

    一切再次上演,而且有了前面的經驗,這一次大家更是熟練,通過卡哨走了不過十來里路,隊伍便停下來,等到夜色深沉,齊寧領著眾人回頭,先解決了營房裡的漢兵,再直奔卡哨,依然是對卡哨的守兵發起了突然襲擊,也依然是先解決了瞭望塔上的守兵,這一場廝殺依然是大獲全勝,但齊寧這邊依然是戰死了四人,傷了七人,比之第一道卡哨的傷亡要慘重一些。

    「爵爺,從這裡往北行,再有三十里地,便可以走出秦嶺,進入西北境內。」兵士收拾戰場的時候,紀進才過來道「據卑職所知,前面的道路會通暢不少,一天之內,便可輕鬆走出秦嶺。」

    齊寧微微頷首,道「收拾過後,讓弟兄們先換上北漢人的衣服。」抬頭看著黎明將至的夜空,輕聲道「接下來,才是真正的考驗!」。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8 07:12
錦衣春秋 第一一八八章 滿寶

    咸陽位於八百里秦川腹地,渭水穿南,嵕山亙北,山水俱陽,故稱咸陽。

    咸陽是西北第一城,亦是西北的中心,北漢立國之初,西北動亂頻起,漢庭屢次派出大軍平定西北動亂,多年下來,西北大地上對北漢有威脅的勢力幾乎一掃而空,也正因為如此,北堂一族雖然率先在北方立國,卻因為境內的動盪始終無法抽身南下征討,因此也讓蕭氏一族有了足夠的時間橫掃南方,建立大楚帝國。

    十幾年前,屈元古被調任到西北擔任鎮西大將軍,自此之後,屈家也就在西北落下了根。

    屈元古能夠被調任到西北,歸根結底,還是因為裙帶關係,其妹姿色過人,入宮之後,深得北漢先皇帝北堂歡寵愛,連連晉封,等到晉封貴妃之時,誕下皇子北堂風,而北漢皇后過世之後,北堂歡便即冊封屈貴妃為皇后,屈氏一族立時就成了北漢風光無限的外戚。

    也正是因為屈皇后的緣故,屈元古雖然才幹平平,甚至庸碌無為,卻還是平步青雲,在仕途上節節上升,到最後甚至被晉封為鎮西大將軍,調任西北鎮守西北各郡。

    北堂歡下旨之後,倒有不少人上摺子,奏請北堂歡收回成命。

    其實許多人心裡都清楚,北堂一族當年就是先楚帝國的外戚,起兵作亂,篡奪了皇位,如今卻又重用外戚,難免要對屈元古小心提防。

    只不過北堂歡本就是一位獨斷專行的皇帝,不知是因為對屈皇后太過寵愛所以並不在意人言,又或者是覺得屈元古才能庸碌翻不起什麼大浪,屈元古順順利利地到了西北,而且一待就是十幾年。

    屈家在西北這十幾年,沒少折騰,一開始有西北官員暗地裡向北堂歡上摺子,參劾屈元古父子在西北胡作非為,不但盤剝百姓,而且豢養門客,可結果屈元古非但沒有受到絲毫懲處,反倒是上摺子的官員先後獲罪,自此之後,屈家在西北更是有恃無恐,雖然都對屈家父子深惡痛絕,但卻又無可奈何。

    屈滿寶本就是官家子弟,自小便是錦衣玉食,欺男霸女的事情年輕的時候就沒少幹過,但多少還是有些克制,到了西北,仗著身為皇后的姑姑和身為鎮西大將軍的父親,那更是肆無忌憚,在西北早已經是惡名遠颺,誰也不敢招惹。

    屈元古統兵入關,將次子帶去軍中,卻是將長子屈滿寶留在咸陽鎮守。

    屈滿寶眼力並沒有幾個人讓他忌憚的人,但唯一忌憚的就是屈元古。

    屈元古行伍出身,性情粗蠻,教子無方,脾氣來了,便是用馬鞭抽打,屈滿寶雖然目空一切,但卻還是對屈元古心存忌憚,他在外面肆無忌憚,可是回到鎮西大將軍府,卻還是頗為收斂。

    等到屈元古離開,屈滿寶便感覺一身輕鬆,血液翻滾,總想搗鼓點事情出來。

    他在西北折騰多年,欺男霸女太多,倒已經提不起多大興趣,反倒是盯住了屈元古的妾室。

    屈家父子有著共同的愛好,那便是對美色充滿了無窮的慾望,屈元古雖然年近六旬,但卻有十幾個小妾,而且無一不是嬌豔動人。

    屈滿寶在西北但凡看上的女人,幾乎很少有能逃脫他的掌心,唯獨屈元古的女人他是不敢動彈,在鎮西大將軍府偶爾看到父親那些妍麗多姿的小妾,屈滿寶雖然心中癢癢的,卻不敢染指,今次屈元古領兵入關,就算一切順利,幾個月之內那也是不可能回到西北,是以府中上下俱都由屈滿寶照看,便是那些妾室,也都是交由屈滿寶照料著。

    屈滿寶頭兩日還算規矩,可是到了第三天晚上,便偷偷鑽進了屈元古最漂亮的小妾房中,霸王硬上弓將事情辦了,那小妾委屈求全,自然不敢對外張揚。

    連續幾日之後,屈滿寶便沒了興趣,又鑽入了其他小妾房中,府裡的妾室都知道屈滿寶的性子,此人凶殘橫蠻,若真是抗拒了他,等不到屈元古回來,恐怕就會莫名其妙地死去。

    短短不到兩個月,屈元古便有六名妾室硬是被屈滿寶強霸,而且誰也不敢聲張。

    屈滿寶夙願得償,自然是興奮異常,在鎮西將軍府日日宣-淫,但此人不是長性,刺激的事情經過之後,很快就提不起興趣來。

    屈元古在西北鎮守多年,府裡豢養了諸多幕僚,這其中一部分是屈元古自己收留,卻也有屈滿寶蒐羅的江湖異人。

    他縱慾過度,這幕僚之中卻有一人曾是道家子弟,精通煉丹之術,幾年前偷偷向屈滿寶獻上丹藥,服下那丹藥之後,屈滿寶便覺得龍精虎猛,渾身有使不完的力氣,於是這幕僚也便成了他身邊的心腹,他在府中胡作非為,別人不知,但是這位道徒出身的幕僚卻是一清二楚。

    屈滿寶在府中連續霸佔父親數位妾室,心中自然是難免得意,但這事兒卻不敢對外聲張,憋在心裡卻又難受至極,唯一可以透露的就只有這位幕僚。

    咸陽下了一場雨,雨勢不大,卻陰雨綿綿。

    雖說是留守屈滿寶鎮守咸陽,但咸陽各衙門自有官員維持,屈滿寶根本用不著做什麼,一切也都是有條不紊的運行。

    他百無聊懶,躺在長椅之上,邊上生著爐子,已經入冬,西北苦寒之地,氣候惡劣,便是白天也是寒意滲人,但屋內卻是微暖如春。

    桌上擺滿了瓜果酒菜,但屈滿寶卻是沒有絲毫興趣。

    敲門聲響起,門外響起聲音:「大公子,前方有戰報傳來。」

    「進來!」屈滿寶這些時日日夜往父親各個妾室屋內鑽,縱慾過度,雖然服了丹藥,但依然覺得身體沒有力氣,微坐起身來,便瞧見屋門被推開,那心腹幕僚進了來,轉身將房門關上。

    「道生,大軍到了哪裡?」

    那叫做道生的幕僚正是向屈滿寶進獻丹藥之人,臉上堆笑,手裡拿著軍報過來道:「大公子,捷報傳來!」將那軍報遞過來,屈滿寶伸出手,卻沒有去接軍報,而是拿起桌上的酒壺,對著壺嘴飲了一大口,這才道:「我最煩看東西,什麼情況你說說就是。」

    「大軍入關之後,連克白陽、邵府兩城。」道生在邊上的椅子坐下:「而且這兩座城都是小公子親率兵馬攻下,如今我軍士氣正盛,照這樣下去,攻克洛陽那是遲早的事情了。」

    屈滿寶咧嘴笑道:「好,滿英這小子倒是給我們屈家長臉。」

    道生似笑非笑道:「大公子似乎很高興。」

    「當然高興。」屈滿寶道:「大軍所向披靡,滿英還立下了戰功,我自然是高興,道生,你似乎有什麼話要說,莫非我不該高興?」

    「大公子自然是該高興,屬下也是心中歡喜。」道生嘆道:「可是大公子,恕屬下直言,屬下感覺若是照此下去,對大公子未必有什麼好處。」

    「好處?」屈滿寶皺眉道:「西北大軍拿下洛陽之後,擁戴北堂風登基,到時候我們屈家有擁立之功,北堂風不敢不重賞我們。父親臨走的時候,還說等他回來的時候,必然封王拜相。」

    道生點頭道:「屬下其實和大公子想的一樣,如果順利拿下洛陽,三皇子必然會登基為帝,大將軍功不可沒,封個王爺也不算什麼。」

    屈滿寶含笑道:「不錯不錯,我聽說北堂昊那小子豔福不淺,收了幾房國色佳人,我已經向滿英交待過,等攻下洛陽,金銀珠寶我不要,到時候將那些女人都給我帶回來就是。道生,可惜你不喜歡女人,否則我倒可以賞你一個。」

    「大公子可以得到美人,但小公子會得到什麼?」道生微微一笑,滿含深意道。

    屈滿寶一愣,笑容漸漸消失,道生湊近低聲道:「大公子,一旦攻下洛陽,放眼天下,再無人能夠與大將軍相比功勞,而且三皇子登基之後,一招天子一朝臣,大將軍必然會得到重用,甚至會被留在洛陽協理朝政。」抬手撫鬚,輕笑道:「三皇子年紀輕輕,大公子也知道,他在朝中的風聞並不是很好,只能依靠大將軍的威望和兵馬來震懾群臣,到了那時候,大將軍雖然只是臣子,卻完全可以決定朝政。」

    屈滿寶嘿嘿一笑,道:「我倒是和父親說過,到時候如果一切順利,掌控了洛陽,未必不能取而代之,他們北堂家本就是外戚,當初也是篡位而起,既然北堂家可以做皇帝,我們屈家為何不成?」

    道生豎起大拇指道:「大公子雄心壯志,當真絕代英雄也,此等氣魄,普天之下少有人及。」

    「別說廢話。」屈滿寶道:「道生,你到底在擔心什麼,儘管明言。」

    「這!」道生猶豫了一下,才道:「大公子,無論大將軍是封王拜相,又或者真的自立為帝,總需要一個繼承人的。」

    屈滿寶眉頭一緊,粗聲道:「我是長子,無論父親是封王,還是自立為帝,到時候繼承的人當然是我,這難道還有什麼疑問?」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18 07:13
第一一八九章 手足相殘


    爐子裡的火很旺,屈滿寶眼的火勢似乎爐火還要旺。

    「大公子所言極是,按照祖宗的規矩,無論是立嫡還是立長,大公子都是當仁不讓。」道生正色道:「若是不按照這規矩來,便壞了規矩。」

    屈滿寶雖然性情暴躁,卻並非愚蠢,冷笑道:「你是想說,滿英會對我的繼承權有威脅。」

    道生忙道:「屬下不敢。」

    屈滿寶想了一下,才低聲道:「你是我的人,有什麼話儘管說出來,我不會怪你。」湊近道:「道生,你覺得父親真的會生出將繼承權交給滿英的心思?」

    「大公子,若是之前,絕不可能有此等情況發生。」道生正色道:「若是大將軍真的有朝一日去了,屈家家主的位置當然是由大公子繼承。」微微一頓,才道:「可是這次西北大軍入關,要幫著三皇子奪回皇位,對西北軍來說,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也是建功立業的大好良機,可是大將軍卻讓小公子隨軍出征。」

    屈滿寶道:「西北是我屈家的根基,咸陽更是不容有失,父親將我留守在咸陽,也是交託重任,隨軍出征更重要。」

    「但如此一來,大公子少了建功立業的機會。」道生道:「大將軍是行伍出身,西北軍也是最重軍功,以前小公子的風頭自然蓋不過您,可是這一次小公子連續攻下兩座城,全軍將士看在眼裡,這!」

    屈滿寶語氣之帶著不屑:「數萬西北大軍入關,那兩座小城沒有幾個守軍,換做是誰都能打下來,那也算不得什麼大功勞。」

    「可是大軍入關,兩戰兩捷,而且率兵攻城的都是小公子,他現在風頭正勁啊。「道生輕嘆道:」大公子也說了,區區兩座小城,在我西北大軍面前,不堪一擊,無論交給誰,都是建功的大好機會,可是大將軍為何偏偏交給小公子?」

    屈滿寶道:「不給滿英,難道還給其他人?」但心裡卻已經頗有些不平。

    「如果接下來小公子繼續建功,甚至最後打下洛陽,那麼整個西北軍,除了大將軍,無人可與小公子軍功。」道生道:「大公子留守咸陽,固然是要緊至極,可是只怕在有些人眼裡,咸陽並無遭到任何威脅,大公子根本談不有什麼功勞。」

    屈滿寶赫然起身,怒道:「若是沒有我在咸陽,定會有人圖謀不軌,我的功勞誰能相?」起身下地,背負雙手,來回走動,有些急躁道:」道生,你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父親這次是有意要扶持滿英,這小子如果在西北軍建下戰功,會收攬軍心,日後算我繼承了父親的位置,他對我也是個大威脅。」

    道生也起身道:「大公子能夠想到這一點,果然睿智。」

    「不行。」屈滿寶擺手道:「我不能等在咸陽,你說,我該怎麼辦?」

    「屬下今日這些話,本是不該說的。」道生苦笑道:「只是這幾年大公子對屬下恩重如山,屬下若是知而不言,那是愧對廖大公子的厚恩。」

    屈滿寶拍了拍道生肩頭,笑道:「你對我的忠誠,我自然是知道的。」

    「大公子,若想讓西北軍知道大公子的艱難,讓他們唸著大公子的好,倒也不是沒有辦法。」道生輕笑道:「大公子,你莫忘記,西北軍能否打勝仗,還是要你說了算。」

    「你是說?」

    「糧草。」道生撫鬚笑道:「大將軍出征的時候,隨軍的軍糧最多能支撐兩個月,如果兩個月之內沒有攻下洛陽,便需要大公子在後方支援糧草。」單手背負在身後,輕聲道:「洛陽城堅固無,算大將軍最終能勝,可是在兩個月之內拿下洛陽,那還真是不容易。」

    「不錯。」屈滿寶哈哈笑道:「我要是不給他們供應糧草,他們還打個屁的仗。」

    「所以大公子現在可以下令將城的糧草全都囤積起來,那些糧店的糧食,必須都要在大公子的控制之。」道生道:「除此之外,咸陽周邊的糧食,也都要調集入城,讓所有人都知道,想要吃糧,只能找大公子。」

    屈滿寶興奮道:「不錯不錯,要是滿英一直建功,老子到時候直接斷了他糧草,看他還如何建功立業。」

    「斷絕糧草只是萬不得已的法子。」道聲低聲道:「若是斷了糧草,小公子固然無法建功立業,可是西北軍也將陷入困境,若是西北軍垮了,對大公子也不會有什麼好處。」

    屈滿寶點頭道:「西北軍是我屈家的命-根子,絕不能讓他們垮了,道生,那你說該怎麼辦?」

    「大公子,說到底,對你形成威脅的只是小公子。」道生目光深邃:「只有扳倒了小公子,才能讓大公子安枕無憂,所以咱們還是要從小公子下手。」

    屈滿寶猶豫了一下,才道:「道生,滿英是我的親弟弟,我和他關係也一直很好,若是若是對付他,是不是手足相殘?我有些有些不忍!」

    「府裡豢養的說書先生經常給大公子說書,大公子對古往今來諸多事情瞭若指掌。」道生輕嘆道:「權位之爭,從來都是你死我活,大公子是重情義的人,不想對小公子有什麼動作,可是恕屬下直言,如果日後小公子真的得勢,回過頭來要對付大公子,卻不知道小公子是否也會像大公子這般講兄弟情義。」

    屈滿寶頓時默然。

    屋內一陣沉寂,片刻之後,屈滿寶才緩緩握起拳頭,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道生,你說的不錯,若是被滿英得勢,只怕不會對我手下留情。」示意道生坐下,問道:「你說,該如何對付他?」

    道生想了想,才道:「屬下有下三策可供大公子選擇。」

    「哦?」

    「下策,大公子可以派刺客刺殺小公子。」道生低聲道:「屬下認識一些江湖人異士,其有不少是拿人錢財為人殺人的刺客,只要大公子一聲令下,屬下會暗聯絡刺客刺殺小公子,而且這些刺客很有規矩,算人頭落地,也不會吐露僱主。」

    屈滿寶搖頭道:「江湖匪類,不足為信,誰知道刀架在他們脖子,他們會不會招供?若是失手,將咱們招供出來,算沒有證據,父親和滿英也定然會對我心存不滿,我以後的處境更加不妙。」

    「這也是屬下的擔心,這畢竟存在極大的風險,所以屬下說這是下策。」道生低聲道:「策便是大公子立刻啟程,帶人前往軍,向大將軍表明要隨軍出戰。」

    「父親既然讓我留下,我若是擅離職守,反而不妙。」屈滿寶道:「而且我也不樂意行軍打仗,我當年在軍營待過幾天,苦不堪言,算這次父親帶我出征,我也不樂意。」

    道生嘆道:「如此一來,只有策一途了。」

    「快說。」屈滿寶急道:「何為策?」

    道生壓低聲音道:「大公子已經寵幸了大將軍幾名妾室,大將軍大可以利用這些妾室向大將軍訴苦。」

    屈滿寶眼皮跳動,皺眉道:「訴苦?」

    「如今那幾名妾室都在府裡,也在大公子的掌控之下。」道生道:「大公子讓她們做什麼,她們不敢不做,大公子讓其兩位寫下書信,派人送給大將軍。」

    「寫信?」屈滿寶兀自有些迷糊:「什麼內容?」

    「讓她們告訴大將軍,小公子曾經強霸過她們。」道生輕聲道:「這封信到了大將軍手裡,大將軍算不會完全相信,也會心存疑,對小公子一定會心生不滿,只要大將軍對小公子不滿,大公子不用擔心繼承權了。」

    屈滿寶抬手撓了撓頭髮,有些擔心道:「這這只怕不妥吧?若是若是父親回來調查,逼問她們,萬一!」沒有說下去,但意思卻很明白。

    強霸妾室的事情是他屈滿寶所為,這事兒那些妾室不敢張揚,也不會掀起什麼風浪,可如果以此栽贓屈滿英,到時候屈元古調查起來,那些妾室禁不住逼問說出真相,自己豈不是引火燒身?

    「大將軍沒有機會見到她們。」道生冷冷一笑:「送出書信後,那兩名妾室便會自盡,理由很簡單,她們被小公子強霸,一直以來心羞愧,所以經受不住,自盡而亡,如此一來,小公子又添了逼死庶母之罪。」

    屈滿寶心下駭然,暗想道生這一招真是毒辣。

    「到時候大公子再寫一封密信給大將軍,讓大將軍從重懲處小公子。」道生道:「這樣大公子便可安枕無憂。」

    屈滿寶搖頭道:「父親算惱怒,但滿英畢竟是他的兒子,父親頂多鞭打滿英一頓,絕不會因為兩個女人對滿英下死手,我瞭解父親,咱們費盡心思,依然無法扳倒滿英。」

    「大公子別急,你在書信之請大將軍將小公子逐出家門。」道聲笑道:「只要大公子告訴大將軍,若是大將軍不這樣做,要將小公子的醜事傳揚出去,這事兒一旦張揚,大將軍顏面無存,他老人家很是在意臉面,最後只能將小公子逐出,那時候大公子再找人對小公子下手易如反掌了。」

    屈滿寶皺眉道:「若是父親執意不這樣做,又該如何?」

    「封鎖潼關,不允許小公子回西北。」道生臉色一寒:「西北現在只有一個主人,那是大將軍,未來也只有一個主人,那是大公子,小公子出得了潼關,咱們卻讓他回不來西北。」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21 07:10
錦衣春秋 第一一九零章 獨當一面


    屈滿寶眼角抽動,嘴唇張了張,卻沒能說出話來。

    「大公子,大將軍已經離開西北,整個西北如今也您說了算。」道生肅然道:「敢問大公子,如今駐守潼關的那幾百兵馬,平日裡是否聽從大公子的調動?」

    屈滿寶皺眉道:「你我清楚,潼關是我西北的屏障,父親說過,只要潼關在手,西北也在我們手裡,如果有朝一日潼關不在我們的掌控之,那麼西北也岌岌可危了。也正因如此,駐守潼關的兵馬是父親的心腹將士,守關的薛仁曾經還被父親收為義子,除了父親,誰也無法調動潼關的守兵。」

    「所以大公子如果想要那封書信奏效,必須將潼關握在手。」道生低聲道:「大公子手底下豢養了三百驍士,這些人對大公子死心塌地,為了大公子,那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所為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批驍士也到了為大公子效命的時候了。」

    屈滿寶道:「你是說,用這三百驍士去換防潼關守兵?」

    「正是。」道生道:「只要潼關在薛仁的手,大將軍和小公子便可以自由進出關隘,只有讓潼關的守兵換成自己的人,大公子才能徹底掌握西北。」

    屈滿寶有些不安道:「道生,這是不是太過了?十幾年來,潼關守兵從來都是父親說了算,如今如今我突然要將守兵換防,父親父親一定會對我不滿,那時候反倒是適得其反。」

    「大公子,其實在屬下看來,大將軍是個深謀遠慮之人。」道生道:「他要選擇的繼承人,必然是要能夠獨當一面的絕世豪傑。大公子雖然武雙全,但這些年西北並無太大戰事,能讓大公子大顯身手的機會並不多,是以在大將軍看來,大公子未必能夠獨當一面。但是這一次如果大公子雷厲風行,調防潼關,而且為府裡的那幾位妾室姨娘做主,在大將軍眼,未必是壞事。」

    屈滿寶走過在椅子坐下,伸手拿過酒壺,仰首又灌了一口。

    「若是大公子覺得屬下多言,屬下向大公子請罪。」道生嘆道:「這兩夜屬下夜不能寐,是為了大公子的前程,說到底,也是為了我自己,若是大公子能夠平步青雲,屬下自然能夠沾大公子的光,否則,屬下直言,這些話有損大公子和小公子的兄弟情誼,著實不該向大公子坦言的。」

    屈滿寶也是嘆了口氣,道:「道生,你說的這些話我又何嘗不明白,說書先生說了那麼多故事,為了權位,莫說兄弟,父子之間那也是毫不留情。」微微一頓,才道:「現在想起來,這幾年滿英似乎真的和父親走得很近,前番父親做壽,那小子竟然費盡心思弄了一塊天石作為壽禮,將我的風頭都該了過去,這小子看來真的存了壞心。」

    道生走過去,拿起鐵鉗子,扒了扒爐火,讓爐火燒得更旺一些,這才道:「大公子控制西北,讓大將軍到時候不得不將繼承權交給你,這變得主動,等待著大將軍做決定要穩妥得多。」

    「你說吧,除了潼關,還要做些什麼?」

    「將周邊的官員盡快的召集過來。」道生低聲道:「瞧瞧這些人的口風,看看他們是否願意效忠於您,若是對您表了忠心,大公子自然可以委以重任,否則!」

    「我明白了。」屈滿寶目光變得冷峻起來:「控制住西北,到時候逼迫父親放逐滿英,再派刺客下手,只要滿英沒了, 屈家的繼承人便只有我。」

    道生拱手道:「大公子前途光明,必將成為一代英傑!」

    「道生,你現在給我擬下告示。」屈滿寶道:「將咸陽糧店的糧食全都囤積起來,告訴那些人,前方戰事吃緊,現在所有糧草歸公處置,等到大軍攻克洛陽,會加倍償還。此外向周邊的官員們發出書函,令他們立刻動身前來咸陽,我有大事要和他們相商。」

    道生正色道:「屬下這去辦。」又問道:「大公子,那潼關?」

    「我的三百驍士立刻啟程,前去換防。」屈滿寶道:「讓杜儼刀為將!」

    「大公子,只是讓杜儼刀前往,薛仁未必會將潼關交給他。」道生搖頭道:「那薛仁心性高傲,整個西北軍,他瞧在眼裡的沒有幾個。」

    「我的命令他敢不聽?」

    「大公子的命令他自然不敢不聽。」道生笑道:「只是杜儼刀前往,薛仁未必會給杜儼刀面子。」

    屈滿寶皺眉道:「難道要讓我親自前往潼關一趟?」

    「若是大公子前往,此事必成。」道生正色道:「杜儼刀膽子再大,也不敢在大公子面前抗命。」

    屈滿寶有些不情願道:「從這裡往潼關去,要好幾天路途,而且這天氣寒冷,我!」

    「吃得苦苦,方為人人。」道生道:「只要控制了潼關,大公子高枕無憂了。」

    屈滿寶想了一想,才道:「讓我好好想想。」拿起酒壺灌了一口,微一沉吟,才道:「也罷,薛仁的脾氣,我也清楚,杜儼刀還真未必能應付得了他,我明日領著三百驍士前往,將潼關的守兵調換了,杜儼刀對我忠心耿耿,有他守著潼關,萬無一失。」有些擔心道:「我離開咸陽,這邊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大公子放心,整個西北,誰不知道是屈家的天下。」道生含笑道:「那些與朝廷對抗的勢力,早已經被連根拔除,而且大公子來回只需要幾天的時間,沒有人能翻起大浪。」

    屈滿寶微微一項,頷首道:「這倒是沒錯,誰敢在西北撒野。」拿起酒壺,已經是空空如也,笑道:「道生,去拿酒來,陪我飲酒。」

    次日一早,咸陽城的大街小巷便貼出了告示,勒令各家糧店在兩日之內必須將庫存的糧食統統繳納去,若是到期不交,被官府查知,便要抄沒所有家財,絕不容情。

    一道告示,立時讓咸陽城一片騷動。

    西北軍出陣,咸陽的人們自然是知道,而且許多人心裡也清楚,這些年屈家父子在西北收繳的賦稅實在不少,之前秦淮大戰,屈家父子聲稱要為朝廷解憂,在西北遍地收稅,西北百姓自然是苦不堪言,便是那些士紳強豪卻也是怨聲載道,但屈家打著朝廷的旗子,誰也不敢違抗,可是真正繳納給朝廷的賦稅,不到三成,剩下得幾乎都落入了屈家的口袋。

    屈家在咸陽城專門騰出了一大片地方,修建了糧倉,如今糧倉之內幾乎都被裝滿,用屈元古的話來說,真要是哪天咸陽城被圍攻,算打三年五載,咸陽城內也不愁糧食。

    人們知道屈家手裡多得是錢糧,這一次西北軍入關,屈元古倒也沒有大動干戈四處籌糧,許多人信心下還覺得屈元古也算是做了樁好事,可是這才短短時間,告示便即下來,這一次已經不僅僅是讓人們納糧,瞧那意思,竟是要將所有糧食都要繳過去,人們心下憤憤不平,頭一日還真沒有幾人主動往繳納糧食。

    告示發出,屈滿寶卻已經帶著自己多年培養的三百驍士前往潼關,不過催糧這種事情倒也用不屈滿寶親自來做,自有下面的官員向各家糧店徵糧。

    夕陽西下,屈滿寶騎在一匹健壯的駿馬背,這匹馬是地地道道的純種西北馬,夕陽之下,那棕色的鬢柔順異常,一身黑色盔甲的屈滿寶配這匹駿馬,倒也是英武非常。

    身後跟著三百驍士,也都是清一色精鎧,手持長矛,腰挎戰刀。

    按照屈滿寶的說法,他手下這三百驍士乃是正宗的西北勇士,每一個都是以一當十的角色,算碰數千大軍,三百驍士也能殺的對方片甲不留。

    夕陽下的三百驍士,也確實是鐵馬金戈,殺氣騰騰。

    「大公子,前面有一處山坡,天色已晚,我們可以在山坡邊露營。」一名灰甲將靠近過來,「卑將記得山坡附近有水源,正適合紮營。」

    屈滿寶看著天色已晚,他還真沒有連夜趕路的打算,點頭道:「杜儼刀,你帶人先去準備好營地,今晚在這邊歇著了,明天一早再動身。」

    那灰甲將拱手稱是。

    杜儼刀知道此行的目的是要換防潼關守兵,他心裡很怪大公子為何會有這樣的決定,但是作為大公子手下的近衛,主子說什麼是什麼,他明白一個道理,一個人問的話少一些,那麼活的也會長一些,大公子性情反覆無常,也許一不小心哪句話惹惱了他,既然如此,還是少問為妙。

    而且這次前往潼關,對他來說並不是壞事。

    換防之後,自己是潼關的守將,那便掌握了實權,這些年雖然是大公子手下的親信,但卻一直沒有用武之地,好不容易有機會做點事情,杜儼刀心裡還是十分歡喜。

    杜儼刀不是庸才,也是從死人堆裡出來的悍將,行軍佈陣談不有多高明,卻也不弱,區區三百兵士,要指揮他們實在是小菜一碟。

    天黑之前,隊伍在山坡邊紮下了營帳,其實真正紮起來的營帳不過三頂而已,畢竟輕裝簡行,無法懈怠太多的工具。

    大公子出門在外,不但要住營帳,還要吃喝,此外大公子每天都會洗澡,所以每一名騎兵除了隨身攜帶飲用的水袋,還要多帶幾隻,到時候湊起來給大公子提供洗澡水。
V123210 發表於 2018-12-21 07:11
錦衣春秋 第一一九一章 圍困

    杜儼刀在山坡邊紮營,也是為了御風。

    西北夜裡風大,而且這個時節夜風吹在臉,宛若刀割一般,有山坡作為阻擋,便可以將寒風的侵襲降到最低。

    夜色之,間的那頂大帳卻是燈火明亮,大公子喜歡光明,所以隨行帶來的油燈不少,營帳內豎著四支燈珠,點亮油燈,帳內亮如白晝。

    席地鋪著探子,面擺放了瓜果酒菜,大公子海量,已經是兩袋酒下肚,除了臉色紅潤,看不出有任何狀況。

    雖然是在自己的地盤,但杜儼刀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在四周佈置了巡邏的騎兵。

    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若當真有些匪類襲擊過來,卻也不得不防。

    杜儼刀並不覺得有任何強匪可以對三百驍士產生威脅,不過將一切意外防患於未然,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杜儼刀雖然知道行軍途不宜飲酒,但大公子興致好,叫了幾個人陪他飲酒,杜儼刀再三控制,卻也是一壺酒下肚。

    「你們幾個都聽著,只要你們跟著我,好好效忠於我,這一輩子都讓你們享盡榮華富貴,有朝一日,我還會大力提拔你們,讓你們光宗耀祖。」屈滿寶哈哈笑道:「你們跟了我,是你們祖宗積德。」

    「正是正是。」一名屬下道:「屬下等追隨大公子,必能夠為大公子建下功勛,我們這些人都是大公子一口水一口飯喂起來的,沒有大公子,不會有我們,我們這三百條性命,全都是大公子的,為大公子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屈滿寶抬手拍了拍那人肩頭,笑道:「說得好,我不要你們刀山,也不要你們下火海,以後為我牢牢守住潼關,那是立下了大功,我自然虧帶不了你們。」

    「大公子,把守潼關的是薛仁,薛仁薛仁是大將軍的義子,也是大將軍的愛將!」一名部將飲酒過多,醉意燻燻,扯著大舌頭道:「他會不會會不會將潼關交給咱們?」

    「他敢不交?」一人翻著白眼道:「大公子親自過去,他吃了熊心豹子膽,難道敢違抗大公子的命令?」

    「大公子,潼關守將一直都是大將軍安排。」那人道:「屬下屬下只擔心大公子沒有稟報大將軍,到時候私自換防,大將軍知道了會會怪罪下來!」

    他話說完,陡然感覺身一寒,卻只見到屈滿寶用一雙冰冷的目光盯著他。

    其他人心知事情不對,杜儼刀已經喝罵道:「幾杯酒下肚,該在這裡胡言亂語,還不滾下去。」

    那人被這一罵,頓時酒醒,爬起來,搖搖晃晃要離開,屈滿寶卻已經冷聲道:「站住,我讓你走了?」

    「大公子!」那人回過身,腳一軟,跪倒在地。

    屈滿寶站起身,走到那人面前,居高臨下盯著那人,冷笑道:「你是覺得我沒有資格換防潼關,所有的事情,都要聽從大將軍的吩咐是不是?」

    「屬下不不敢!」

    「你是想說,老子是違背大將軍的命令,私自調換守兵?」屈滿寶伸手一把抓住那人髮髻,「你是在挑撥我和大將軍的父子關係?」

    那人全身冷汗直冒,只後悔多灌了幾杯酒,顫聲道:「大公子,屬下是胡說八道,您您一言九鼎,你說什麼,咱們做什麼,我!」

    「我讓你們把守潼關,是因為最信任你們,在我心裡,你們對我都是忠心耿耿,無有二心。」屈滿寶雙目滿是殺意:「你在這裡竟然說我是在違背大將軍的意思私自換防,妖言惑眾,若當真委你以重任,遲早要背叛我。」猛地探手,拔出邊一名部下的佩刀,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對著那人兜頭一刀砍了下去。

    鮮血噴濺,屈滿寶一刀便即將那人的腦袋劈成了兩半。

    其他人都是心下駭然,紛紛跪倒在地,大氣都不敢出。

    他們知道大公子喜怒無常,這些年來突然發怒而肆意殺戮也不是一次兩次,誰都不敢吭一聲。

    屈滿寶將那把刀丟在地,瞧見自己身被濺了血,皺起眉頭,揮手道:「將屍首拖出去埋了,杜儼刀,準備水,我要沐浴更衣。」

    幾人立刻拖了屍首下去,誰也不敢在帳內多留。

    夜色幽靜,大公子殺了人,三百驍士很快都知道,大家也已經知道那人是禍從口出,是以誰也不敢再多說一句,諾大的營地,鴉雀無聲。

    夜風呼呼,營地內點了篝火,驍士們躺在篝火邊歇息。

    行軍途,當然沒有大浴桶供應,更不可能像在鎮西大將軍府內有美人伺候沐浴,屈滿寶只能用兩桶剛燒好的熱水擦抹身體,他全身赤裸,對於自己的身體,屈滿寶還是很為滿意,結實有力,每一個和他過床的女人,在某方面至少不會失望。

    殺人立威。

    屈滿寶腦想到方才自己殺人之後,那下部下噤若寒蟬的樣子,心便有幾分得意,要讓手下人忠心耿耿,定要讓他們心存畏懼,只要他們心害怕,才不敢生出他念。

    他拎起一隻木桶,兜頭淋了下來,溫暖的熱水讓他全身下一陣輕鬆。

    他長舒一口氣,便在此時,卻聽到外面傳來一陣怪的聲音,他皺起眉頭,很快,便聽到幾聲慘叫響起。

    屈滿寶心下一緊。

    「有敵來襲,有敵來襲!」外面傳來驚呼聲。

    有敵來襲!

    屈滿寶只覺得匪夷所思,在這西北大地,誰敢襲擊自己的隊伍?自己手底下可是三百驍勇善戰的勇士,算是一支千人的兵馬殺過來,這三百裝備精良的勇士也足以應付。

    可是西北又有誰能不經過屈家的允許,隨意調動一支隊伍?

    難道這附近真的有強匪?

    他心下冷笑,如果真的是一群土匪來襲,今晚定要將他們殺個片甲不留,他丟開木桶,扯過自己的外袍,裹在身,拿起自己的佩刀,衝出大帳,夜色之,只見到人影閃動,營地裡的驍士們一片混亂,陡然間勁風從側邊忽起,屈滿寶斜眼瞧過去,只見到一支羽箭直往自己射過來,他心下一凜,身體後仰,揮刀砍過去,將那支箭矢打開。

    「杜儼刀!」屈滿寶大喝一聲:「到底出了何事?」

    又連續聽到慘叫聲響起,隨即瞧見幾道人影向自己衝過來,屈滿寶握緊刀,卻瞧見當先一人正是杜儼刀,搶前去,喝問道:「怎麼回事?」

    「大公子,我們我們被圍住了。」杜儼刀臉顯出駭然之色:「四面四面都是敵人!」

    「敵人?」屈滿寶心下也是吃驚:「是是有人謀反嗎?」

    「不知道是什麼來路。」杜儼刀道:「四周都是人,而且有許多的弓箭手,他們他們從四面抄過來!」說話間,有幾支冷箭射過來,幾人忙揮刀格擋。

    屈滿寶怒道:「弓箭手?除了西北軍,哪裡還有那麼多弓箭手?他們他們到底是什麼來路,是不是自己人誤會了?」

    「卑將以為,他們是衝著咱們來的。」杜儼刀道:「他們訓練有素,而且悄無聲息將咱們圍住,不像是一般的兵馬。」

    說話之間,營地裡的驍士連續間,一個接一個倒下,那些戰馬突然受驚,也都是在營地裡四處亂竄,人仰馬嘶,一時間混亂不堪。

    「大公子,他們人數太多,咱們咱們實力薄弱,不能硬抗。」杜儼刀急道:「卑將護你衝出重圍。」瞧見邊一匹戰馬掠過,身形一閃,探手過去抓住了那匹戰馬的馬韁繩,那戰馬一個人立而起,長嘶一聲,杜儼刀叫道:「大公子快馬!」

    屈滿寶看到營地裡的驍士一個接一個倒下,這時候莫說以一當十,是連對方的來路也沒有搞清楚,心知大事不妙,也顧不得許多,衝過去翻身馬,杜儼刀此時又抓了一匹戰馬,護在屈滿寶身邊,屈滿寶急問道:「咱們往哪邊沖?」

    「向!」杜儼刀四下里看了看,四周都是敵人,還真不知道往哪邊走,屈滿寶兜轉馬頭,衝向西邊,杜儼刀拍馬跟。

    驍士們瞧見屈滿寶打馬向西,立時都跟在了屈滿寶身後。

    屈滿寶只衝出一小段路,迎面便是無數箭矢射過來,他心下駭然,急忙揮刀,雖然打開數支箭矢,兀自被一支冷箭射了肩頭,雙眉鎖緊,目噴火,大喝道:「老子是屈滿寶,你們到底是誰,竟敢襲擊老子?」

    這是這片刻間,手下三百驍士,倒有百人硬是被犀利的箭雨活生生射殺,這時候依稀看到遠方出現黑壓壓的人影,如同一堵銅牆鐵壁一般,正向這邊慢慢逼近過來。

    屈滿寶一顆心頓時涼了半截。

    瞧對方的陣勢,自己想要從西邊突圍出去簡直是痴人說夢,一兜馬頭,又向北邊衝過去,驍士們又如同螞蟻般跟著他往北邊沖,可是沒衝出多遠,迎面又是一輪箭雨,屈滿寶奮力揮刀,腿又被射一箭,他渾身發冷,心知今晚真的是被人團團圍住,想要或者衝出去的希望已經是極其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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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