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錦衣春秋 作者:沙漠 (連載中)

 
V123210 2016-8-6 10:51: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63 1566276
V123210 發表於 2019-3-29 18:10
第一二六二章 夜下魅影

    陸商鶴劍招奇詭,陰無極身形如魅,在陸商鶴周身如同鬼影子般環轉,似乎是在找尋下手的機會,但陸商鶴反應也是極為迅速,陰無極一時間卻是無法找到機會。

    阿瑙坐在地上半天,這時候也不去管場上的拚鬥,而是在不遠處呆呆看著教主,猶豫了片刻,卻是起身來,竟是緩步向教主走了過來。

    教主盤坐在地上,臉上卻是微有些發暗,阿瑙距離教主幾步之遙停下腳步,忽地看向黎西公,快步往黎西公走過去,到得黎西公身前才道:「你....你是神醫,能不能.....能不能救救他?」

    她此時卻已經知道,自己先前是陰無極手中的棋子。

    她趁機刺殺了教主,本以為是立下了大功勞,誰知教主竟然真的是她親生父親,她雖然心性刁毒,但畢竟年紀不大,陡然知道事情的真相,如同五雷轟頂,完全亂了方寸,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但她既知教主便是其父,下意識便想救活教主。

    黎西公用異樣的眼神盯著阿瑙,但很快就輕嘆一聲,搖頭道:「我無能為力!」

    「你.....你怕他殺你,所以不想救他。」阿瑙急道:「你救活了他,他便不會和你為難,我.....我求求你,師傅都說你的醫術天下無人能及,只有你能救他。」

    黎西公冷笑道:「並非我不想救,而是我確實無能為力。我雖然在醫道之上勝過你師傅,但用毒之道,卻遠不及他。他既然精心設計,匕首上的毒藥又豈是輕易能解?即使給我時間,我也未必能解,更何況.....!」瞥了教主一眼,見他盤膝而坐,雙目緊閉,知道教主此時定時用內力強撐著命息,嘆道:「更何況你刺中的是要害位置,匕首上的毒性瞬間就侵入了心臟之中,若是你刺中其他位置,他能以內力護住心房,還能有救,但毒性進入心房,已經是回天無力。」

    阿瑙眼圈泛紅,落下淚來,顫聲道:「那.....那你救不活他?」

    黎西公搖搖頭,並不多言。

    阿瑙貝齒用力咬了一下嘴唇,這才轉身,到得教主邊上,蹲了下去,低聲道:「我....我不知道你是.....你是我爹,我....對不起,我....我真的不知道.....!」

    教主微睜開眼睛,凝視阿瑙,唇邊竟是泛起一絲笑意,搖搖頭,也不說話。

    場上陸商鶴已經連出十餘劍,卻始終沾不得陰無極片縷衣襟,但陰無極卻也始終找不到陸商鶴的破綻,兩人一時間相持不下。

    其實眾人也都瞧得出來,論起武功,陸商鶴根本不是陰無極的敵手,只是陸商鶴這一套劍法委實詭異莫測,全憑這一套劍法,陸商鶴才能與陰無極僵持下來。

    陸商鶴劍招雖妙,但陰無極身法委實鬼魅,那長劍既然傷不得他,時間一長,但凡陸商鶴稍有破綻,陰無極必然瞅準機會,給予致命一擊。

    花想容在旁瞧了片刻,嘆了口氣,道:「這位太陰長老只知閃躲,不敢與莊主交手,咱們莫要耽誤時間,一起動手就是。」說話間,整個人已經飄然掠起,向陰無極撲了過去。

    持寶童子亦是緊隨在花想容身後,也如同鬼影般欺身上前。

    齊寧對這幾人很是瞭解,曉得這些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根本不會講什麼江湖道義,那花想容明顯瞧出久戰對陸商鶴不力,所以這才出手相助。

    陰無極與陸商鶴單打獨鬥,自然是不落下風,此時花想容和持寶童子同時殺過來,頓時以一敵三,陰無極倒也毫不畏懼,沉喝一聲,身形側略,卻是迎向花想容,一掌便照著花想容拍了過來。

    他心知陸商鶴有那詭異劍法護身,一時倒是難以解決,是以準備先解決了花想容和持寶童子再來收拾陸商鶴。

    花想容見得陰無極掌風襲來,柳腰一扭,嬌嗔道:「陰無極,你好歹也是個大男人,怎地就想著欺負一個弱女子?還懂不懂得憐香惜玉?」她聲音嬌膩,但出手卻是極為狠辣,反掌一掌便是往陰無極打了過去。

    陸商鶴得到兩大高手過來相助,也不以為恥,抖擻精神,握緊長劍,並不逼近陰無極,只是在邊上繞圈子,等待時機刺出致命一劍。

    齊寧在遠處看到幾人身影互相交纏,心想陸商鶴這幫人今日既然敢來到這裡,那定然是做了充分的準備,他們今日是為得到鎮魂玉,先解決了陰無極,再從黎西公手中搶奪鎮魂玉,那便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只是齊寧心下卻又覺得隱隱不對。

    陸商鶴的劍法確實高明,而花想容和持寶童子的功夫齊寧是領教過,三人都談不上頂尖高手,任何一人與陰無極的武功相比都是弱上不少。

    雖然陸商鶴憑藉那套劍法或可自保,但這幾人為何會覺得一定能勝過黑蓮教這幫人?

    如果不是鞦韆易被殺,教主和黎西公都已經受到重創,陸商鶴這夥人根本不可能是黑蓮教的對手,即使現在只剩下陰無極可堪一戰,陸商鶴這夥人也未必有十足的把握能取勝。

    他心中疑惑,像陸商鶴這些人,若無十足的把握,絕不敢輕易出手 ,既然出手,那便是有十足的信心,他們底氣何來?

    正自尋思,卻感覺肩頭被輕拍了一下,齊寧立刻反應,扭頭看過去,見軒轅破正一臉嚴峻瞧著自己,齊寧心知事情不對,卻見軒轅破微扭頭向後面瞧過去,齊寧瞬他的目光瞧過去,心下一沉,只見到昏暗之中,不遠處竟然有一道身影無聲無息站在那邊。

    齊寧一直將注意力放在冰潭那邊,對身後倒是頗有些疏忽,竟是沒有想到有人無聲無息到了身後。

    雖說他並無注意身後動靜,他的內力淳厚,一般人靠近過來,很容易就能被齊寧察覺動靜,可是對方出現在身後,齊寧竟是沒能察覺到,心知對方定然不簡單。

    四下里頗為昏暗,那人距離齊寧並不遠,齊寧目力了得,倒也瞧清楚那人頭上戴著一頂大鬥笠,斗笠邊緣垂著黑色的紗布,全身則是裹在一件大氅之中,那大氅顏色很深,在昏暗之中也瞧不清楚到底是什麼顏色。

    對方既然能無聲無息出現在身後,修為定然不淺,至少武道修為不在黑蓮教聖使之下,而齊寧對黑蓮教幾大高手的底細已經頗為清楚,此番黑蓮教幾近崩潰,教中高手死的死傷的傷已經所剩無幾,而眼前這人,定然不是黑蓮教中的高手,齊寧猜測很可能是跟隨陸商鶴一同前來的地藏人手,頓時全身戒備。

    地藏如同迷霧一般,齊寧知道其存在,但此人到底是男是女身處何方,齊寧卻是一無所知,但齊寧知道地藏的勢力一定很為龐大,陸商鶴等人俱都是聽從地藏指揮,那麼地藏手下定然還有其他諸多高手。

    所謂地藏六使確實存在,齊寧見到其中三人,還有三人卻從未見過,他心中忍不住想,難道眼前這人竟是地藏六使中的人物?

    那人如同雪雕一般站在那邊一動不動,齊寧皺起眉頭,忽聽得傳來一聲厲喝,立時向場中瞧過去,卻見到持寶童子已經直飛出去,重重落在地上,而陸商鶴竟然趁機一劍刺中了陰無極的肩頭,但陰無極反應極快,沒等陸商鶴變招,已經閃身掠開,順勢又向花想容拍出一掌,花想容並不硬接,腰肢一扭,飄了開去,陸商鶴一劍得手,並無繼續搶攻,後退兩步,卻也不管持寶童子死活,臉上略顯得色。

    「太陰長老果然身手了得。」陸商鶴長笑道:「難怪敢和大宗師為敵,今日算是領教了。」

    陰無極也不理會肩頭傷勢,冷聲道:「陸商鶴,你劍法倒是不弱。」

    「多謝誇獎。」陸商鶴笑道:「都說北宮連城號稱劍神,若是他瞧見了鄙人的劍法,卻不知是否也會誇讚幾句?若是有朝一日能夠與北宮連城一較高下,那才是人生幸事。」

    齊寧心下冷笑,暗想你這套劍法北宮連城幾十年前只怕就已經熟練無比,就憑這一套劍法,此人竟然想要和北宮連城一較高下,當真是大言不慚。

    他又回頭去看背後那人,卻發現那人竟已經緩步向自己這邊走過來,軒轅破自然也已經察覺,兩人同時握拳,那人經過齊寧身邊,卻並沒有停下,而是直接走那塊巨石邊上走過去,齊寧嗅覺靈敏,那人經過之時,齊寧竟然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味,心下一凜,盯著那人背影,雖然有那大氅裹著身子,但行走的姿勢優美動人,明顯是個女人。

    齊寧頓時想到這幫人出來之前,有一個女人說話,誇讚黎西公是黑蓮教真正的正人君子,齊寧先前還以為是花想容說話 ,但花想容的聲音嬌膩誘惑,卻不似那聲音柔美動聽,明顯不是花想容的聲音,這時候發現此人竟然是一個女人,頓時便想到,難道方才說話之人,竟是這個女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9-3-30 19:54
第一二六三章 地藏


    女人身披大氅,雖然將身材掩飾住,但姿態優美,卻是看也沒看齊寧,逕自向冰潭那邊走過去。

    她一出現,在場眾人的目光都瞧了她,陰無極皺起眉頭,持寶童子卻是掙紮著跪倒在地,花想容亦是向著那女人跪了下去,跟隨陸商鶴前來的另外幾道身影本來只是站在一旁,此時卻也都面朝那女人跪了下去。

    齊寧看在眼裡,心下一沉,眼前的情景讓他瞬間明白了那個女人的身份。

    能讓地藏六使如此虔誠恭順地拜服在地,放眼天下,恐怕也只有一個人做到。

    地藏!

    這突然出現的女人,竟然會是地藏!

    齊寧心下倒吸一口冷氣,他對地藏的存在知之甚久,但地藏到底是什麼樣的人,齊寧卻是一無所知,他有過諸多猜想,這時候親眼見到地藏竟然會是一個女人,自然是大吃一驚。

    那女人走到冰潭邊上,也不看其他人,只是向著黎西公柔聲道:「今次前來,有事相求,醫使懸壺濟世,心存慈悲之心,所以請醫使將鎮魂玉交給我。」

    黎西公沉聲道:「你是何人?」

    「安忍不動如大地,靜慮深藏如密藏,我是地藏!」

    果然是地藏!

    齊寧潛入到冰潭,本是想看到教主與陰無極的恩怨如何解決,卻不想竟然會在這裡見到地藏。

    他苦心搜尋地藏的下落而不可得,卻在這無意之中得見地藏真人。

    此時也終於明白,為何陸商鶴這夥人敢在教主身在朝霧嶺之時,竟有底氣直入黑蓮教腹地,他們背後的靠山,自然就是這位地藏。

    難道在他們的心中,地藏足以應對大宗師?

    「你就是地藏?」黎西公也是大吃一驚,失聲驚呼,顯然他也早已經知道地藏的存在。

    「醫使濟世救人,我請賜鎮魂玉,也是為了救人。」地藏聲音愈發柔和,齊寧雖然離那邊頗有一些距離,但依稀還是能夠聽到地藏說的是什麼:「你可以提出任何條件,如果我可以滿足,不會推辭。」

    黎西公問道:「你可知道鎮魂玉有何用途?」

    「尊師謝農孫乃是當年苗疆第一聖手,不但精通醫道,而且對賭術也是瞭若指掌。」地藏緩緩道:「他性情善惡難辨,隨心隨欲,救死扶傷自是不在話下,可是若有人冒犯了他,他也從來不忌諱以毒殺人。」微微一頓,才道:「他一生共收了三名弟子,首徒便是你黎西公,次徒鞦韆易,另有一人西門橫夜。謝農孫行走天下半生,得到了兩樣東西,一直都是視若珍寶,而這兩樣東西,在他臨終之際,也都傳給了他的繼承人,那位繼承人自然就是你。」

    江湖上知道黎西公名聲的人其實並不少,那些老江湖也都是聽說過東苗西黎的名聲,但也都只是聞其名而不見其人。

    黎西公在江湖上自是有名,但很少有人知道他是黑蓮教的聖使,至若黎西公的師承,天下間知道的人更是屈指可數。

    地藏道破黎西公的師承,著實讓黎西公大為吃驚。

    「那兩件寶物,一本《佰草集》,乃是醫道寶典,而另一件便是鎮魂玉。」地藏說話不驕不躁,聲音清幽:「鎮魂玉可以鎮人魂魄,令人肉身不毀。只要有鎮魂玉在其體內,便算是百年,肉身依然煥發生機,醫使,不知道我說的對是不對?」

    黎西公頷首道:「果然是瞭如指掌,看來你們覬覦鎮魂玉已經很久。」

    「談不上覬覦。」地藏道:「有一個人對我有大恩,他身體不好,我心中立誓,無論如何也要救他,為此可以付出所有的代價。」

    黎西公皺眉道:「你要救一個人?他患了什麼病症?」

    「如果只是普通的病症,我自然會請你出手醫治。」地藏聲音飄渺:「只不過他的疾病並非凡人所能醫治,醫使雖然醫術高超,卻也是救不了他。」

    黎西公冷笑道:「老朽既然救不了,要鎮魂玉也沒什麼用。」

    「醫使錯了。」地藏身體不動,只是平靜道:「冰棺之中的那位你也無力救治,可是卻依靠鎮魂玉讓她沉睡數年。我求鎮魂玉,正如醫使所做的一樣,只想讓他沉睡下去,給我足夠的時間找到起死回生的辦法。」輕嘆一聲,道:「哪怕真的無力回天,我也希望在他過世之後,肉身能夠不毀。」

    齊寧心想地藏聲稱要用鎮魂玉去救一個人,卻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是什麼樣的人竟然能讓地藏如此掛念?

    黎西公微一沉吟,才道:「這鎮魂玉確實在老朽手中,若是你真是為救人向老朽請求,老朽或能答應。」冷哼一聲,道:「可是你們為了得到鎮魂玉,手段卑劣,前次派人潛入進來盜取,這一次又是趁人之危搶奪,真是無所不用其極。老朽天生的怪脾氣,別人越是用強,老朽越是看不慣,絕不順從。」

    花想容等人依然是謙恭地跪在地上,誰都不敢出聲,更不敢起來,倒是陸商鶴一直站在地藏身後不遠,此時提劍上前兩步,冷笑道:「黎西公,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陰無極已經點了自己穴道,封住肩頭向外流淌的鮮血,冷眼瞧著陸商鶴,隨即瞥了不遠處盤膝坐在地上的教主一眼,見得阿瑙跪在教主邊上,唇邊頓時劃過一絲冷笑。

    他知曉教主受到重創之後,此時只能是在強撐著延續性命,對自己形不成任何威脅。

    黎西公大笑道:「老朽愛吃吃酒,無論敬酒還是罰酒,來者不拒。」

    「刷!」

    陸商鶴長劍前指,對準黎西公,沉聲道:「地藏,讓我來解決這老傢伙。」他雖然與陰無極單打獨鬥佔不了太大便宜,但是面對黎西公,那卻是信心十足。

    地藏嘆道:「醫使如果執意不交,我也只能冒犯了。」

    她話聲剛落,就有一個聲音響起:「陸商鶴,你如同喪家之犬一樣東躲西藏,老子到處找你,想不到你竟然跑到這裡來耀武揚威,來來來,你不是劍法很厲害嗎,讓我領教領教。」

    那聲音一起,花想容等人都是一驚,循聲看去,只見到不遠正有一道身影緩緩走過來,隨即又瞧見那身影背後跟著一人,花想容柳眉微蹙,等到看清楚來人,失聲道:「是是你?」

    來者自然就是齊寧。

    齊寧眼見得黎西公身處險境,這時候在也由不得他在一旁當做一名看客,更何況地藏已經發現了自己的所在,自己再藏頭露尾實在沒有什麼必要。

    陰無極瞧見齊寧突然出現,也是大感意外,他並不認得齊寧,見到一個年紀輕輕的後生出現,而且對陸商鶴滿是嘲諷, 那自然不是地藏一黨,一時不清楚齊寧的來路。

    地藏並不回轉身,背對齊寧,自然知道是誰出來。

    「原來是護國公到了。」陸商鶴看清楚齊寧,也是眼角微跳,但瞬間便即笑道:「好日子,好日子!」

    軒轅破神色凝重,跟在齊寧身後,他知道近日一場惡戰在所難免,此時也不管雙方之間的嘲諷,卻已經尋思著應對的法子。

    若是教主安然無恙,那一切自然是不必多說,地藏這夥人甚至都不敢露頭,也正因為看到教主已經危在旦夕,陸商鶴才敢帶人露面。

    軒轅破自然是能夠迅速地分清楚敵我。

    本來他對黑蓮教也沒有什麼好感,對陰無極此人更是十分不屑,可是眼下面對的強敵卻是地藏一黨,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陰無極與地藏這夥人敵對,那麼在這種形勢下自然就有可能與陰無極結成同盟。

    他知道小國公的武功非比尋常,自己和小國公聯手實力就已經不弱,若是再聯手陰無極,那麼完全有實力與地藏一夥人一戰。

    持寶童子被陰無極所傷,實力大打折扣,軒轅破尋思自己對付花想容應該並不困難,齊寧應對陸商鶴應該也能佔據上風,只是卻不知道這地藏的實力到底如何。

    地藏先前悄無聲息出現在自己身後,幾乎讓人難以察覺,由此可見其身手著實了得,而且陸商鶴這夥人既然聽命於地藏,那麼地藏的武功絕不會弱。

    陰無極已是頂尖高手,本應有實力與地藏一戰,只是他與教主一戰,損耗不輕,實力也是打了折扣,是否還能抵得過地藏,卻是尚未可知。

    除此之外,不遠處尚有數人都是跟隨陸商鶴而來,那幾人武功如何,也是難以料知。

    軒轅破心中在盤思,齊寧卻已經走上前去,笑道:「確實是個好日子,大雪封山,天寒地凍,這次你要是逃跑,雪地上留有痕跡,怎麼逃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陸商鶴眼角抽動,冷笑一聲。

    黎西公見到齊寧出來,也是大感意外,皺眉道:「你們你們怎麼來了?這裡的事情與你們無關,還不速速離開。」

    齊寧知道黎西公是一片好心,擔心地藏等人將矛頭對準自己,但自己現在就算真的想走,地藏這幫人也不會輕易放過,微微一笑,道:「黎前輩,我已經查明白,前次京城的疫毒一案與地藏脫不了干係,我是朝廷的刑部尚書,掌管刑名之事,今天既然碰上了案犯,自然要將他們捉拿歸案,否則又如何對得起因為疫毒死去的那些無辜百姓?」聲音頓冷:「地藏,你說是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9-4-2 07:00
錦衣春秋 第一二六肆章 群魔在人間

    地藏依然沒有回身,一陣風起,那大氅飄動,小片刻後,才聽得地藏輕嘆道:「你要抓我歸案?」

    齊寧冷笑道:「你糾結邪魔外道,擾亂朝野,更是濫殺無辜,自然要接受朝廷的審判。」

    「邪魔外道?」地藏幽幽道:「我名為地藏,卻在人間,你可知道為何?」

    齊寧道:「藏頭露尾,故作姿態,我管你是為了什麼。」

    「地獄空蕩蕩,群魔在人間。」地藏道:「所以我要在人間度化惡魂。人心險惡,莫非你還沒看明白?」

    齊寧冷聲道:「世間確實有諸多不平和醜惡之事,但更多的是美好和希望。士農工商,各安其職,朝廷各部,各盡其力,也正是為了維護世間的太平。」往前一步,冷冷道:「你勾結李弘信欲圖在西川動亂,甚至不惜將無辜的苗家人捲入其中。是了,你知曉東海那些世家為了一己之私,蠢蠢欲動,於是勾結東海世家造反,無論是西川還是東海,一旦動亂,受苦的都是那些無辜的百姓。地獄確實空蕩蕩,那也只是因為你們這些惡鬼跑到人間為非作歹,只要將你們打回地獄,地獄也就不空了。」

    地藏輕笑道:「你年紀輕輕,卻是伶牙俐齒。」她緩緩轉過身來,大氅微微散開,齊寧便瞧見地藏裡面是紫色的長裙,腰間亦是繫著一條深色的腰帶,雖然寒冬世界,地藏穿的並不少,但她那柔美的腰身卻還是顯露出來,只是那頂斗笠四周垂著深色的黑紗,將她的面孔遮掩在後面,一時瞧不清楚樣貌。

    陸商鶴對齊寧可說是恨之入骨。

    青木大會之上,他本已經穩操勝券,控制丐幫已經是十拿九穩,誰知道齊寧突然殺出來,將他精心謀劃的陰謀擊碎,跑到東海之後,竟然再次遭受到齊寧的打擊,這兩次對陸商鶴的打擊都是不輕,今日看到齊寧出現,那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握緊了手中的長劍,恨不得立時將齊寧碎屍萬段,只是青木大會上他與齊寧交過手,知道齊寧武功了得,而且他早就聽聞齊寧在大光明寺以一把長劍擊敗東海弟子白羽鶴,在劍術上的修為著實驚人,是以倒不敢輕舉妄動。

    地藏又是一聲輕笑,陡然之間,卻見到地藏身影一閃,幾乎是在瞬間便已經到得黎西公身前,齊寧心下一凜,黎西公也是大吃一驚,他知道這地藏手底下必然有真功夫,否則陸商鶴這幫人也不可能對地藏唯首是瞻,只是卻沒有想到地藏的速度竟然是這般快,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地藏已經探手出去,她五指纖纖,秀氣無比,可是出手的速度卻是快准狠,齊寧低喝一聲,便要搶過去護住黎西公,邊上傳來一聲厲喝:「看劍」

    陸商鶴快劍如風,已經朝著齊寧直刺過來。

    齊寧心知陸商鶴的劍法了得,感覺劍風襲來,前出的右腳在地上一頓,借力往後飄,陸商鶴哪裡還會錯過這等機會,如影隨形,不等齊寧飄開,劍鋒已經追上來。

    軒轅破見得陸商鶴出劍攻向齊寧,也不猶豫,雙足一等,已經欺身上前,人未至,掌風已到,從側面向陸商鶴打了過去。

    陸商鶴只想趁今日之機斬殺齊寧,以報心頭之恨,追的甚急,眼見得劍鋒便要刺中齊寧,心下歡喜,卻不防軒轅破從旁攻來,感覺那掌風犀利,心知是個硬角色,只能捨下齊寧,手腕子一翻,長劍一個一個半弧,已經是斜裡刺向了軒轅破。

    軒轅破卻並不閃躲,只等到那長劍刺來,竟是低喝一聲,雙掌內合,卻是要雙掌去夾那長劍。

    陸商鶴到沒有想到軒轅破如此生猛,立刻變招,往下向軒轅破的腹間刺過去。

    軒轅破雙臂揮舞,便見得掌影紛飛,雙掌竟然幻化成七八隻手掌,卻都是雙掌相合,將身前完全護住,陸商鶴見到眾多掌影,一時間根本判斷不出虛實,知曉若是判斷失誤,被對方的雙掌合上長劍,很可能便要被對手生生將長劍奪了過去,低喝道:「軒轅破,你果然了得!」劍光匹練,瞬間也在軒轅破身前布下了一道劍網。

    他自然是識得軒轅破,八幫十六派攻打朝霧嶺,就是聽從軒轅破的調派,陸商鶴知曉軒轅破既然是神侯府的大師兄,那武道修為自然也是出類拔萃,倒也不敢疏忽大意。

    地藏突然下手,黎西公大吃一驚,沒來得及反應,地藏纖纖玉手已經到得黎西公胸口,黎西公瞬間明白什麼,想要後退,地藏那隻手卻已經從黎西公胸前拂過,黎西公甚至沒有什麼感覺,地藏便已經如同一片花瓣飄開。

    陰無極雖然距離黎西公不遠,卻是冷眼旁觀,並未出手。

    黎西公伸手到懷中,臉色驟變,卻見到地藏將右手抬起,柔美的玉掌掌心,赫然便是那顆鎮魂玉。

    鎮魂玉形似明珠,通體晶瑩,卻漂浮著霧氣,地藏幽幽嘆道:「果然是世間至寶。」

    黎西公怒不可遏,但知道自己的武功比之地藏實在是相去甚遠,雙手握拳,厲聲道:「強盜行徑!」

    那邊陸商鶴連出數劍,劍劍犀利,倒也都被軒轅破化去,忽聽得一聲嬌笑:「軒轅校尉,你掌法了得,就由我來陪你戲耍。」正是花想容的聲音,聲音之中,軒轅破已經感覺身後有人襲來,低喝一聲,一個旋身,側移半步,想也不想,回手就是一掌拍出去。

    花想容拖住軒轅破,陸商鶴自然歡喜,扭頭去找齊寧,卻見得齊寧宛若鬼魅般,竟然已經向不遠處的其他同伴撲過去。

    此番地藏親自出山,不但帶來陸商鶴和兩位地藏使者,另有三四人也隨同而來,衣服各異,但一直都是遠遠觀望,並沒靠近過來,那幾人在地藏出現之後,全都跪伏在地,一直沒有起身,直等到陸商鶴出劍,幾人才抬頭觀戰,本是作壁上觀,孰知齊寧卻忽然向這邊撲過來,早有一人拔出佩劍,身形前欺,長劍已經照著齊寧直刺過來。

    齊寧自然不是有心思去對付這幾人,他知道今日一戰在所難免,陸商鶴劍法詭異,自己赤手空拳還真是不好對付,他若是有長劍在手,有無名劍法為依託,今日之戰中自己的籌碼也就多了幾分,恰好軒轅破及時出手擋住陸商鶴,齊寧早已經發現那幾名隨從之中有一人帶著一把長劍,自是想也不想,抓住這時間逕自過來奪劍。

    這幾人自然不知道齊寧目的,那使劍的卻正是第一個迎上來。

    他沒有見識過齊寧的厲害,自然不知道齊寧的手段,那一劍直刺齊寧心臟,眼見得劍尖與齊寧心口近在咫尺,陡然之間,那人卻發現齊寧瞬間沒了蹤跡,他心下駭然,還沒反應過來,卻感覺手腕一緊,等發現邊上多了一個影子,手脈一陣巨疼,那把長劍已經脫手而去。

    齊寧的逍遙行早已經十分純熟,唸到腳動,那一劍刺到心口,他卻已經使開逍遙行掠開,隨即順勢奪下了那人的長劍。

    雖然這幾名陌生人的深淺齊寧並不清楚,但他卻早已經有了判斷,地藏手下最核心的角色,自然就是地藏六使,雖說持寶童子和花想容的武功修為在江湖上也都算是高手,但比之齊寧卻還是差上一截子,齊寧算準這幾人的武功勢必及不上地藏六使,所以出手乾脆果斷,並沒有太多的顧慮。

    長劍在手,齊寧心下頓時振奮,趁著那劍客驚駭之際,劍柄回磕,正磕在那人的腦袋上,這一下用力不輕,齊寧倒並無殺人的想法,所以那人只是頭破血流,哎喲叫了一聲。

    陸商鶴本是想趁機擊殺齊寧,此時見到齊寧竟然握劍在手,心中頓時有了忌憚。

    齊寧手握長劍,盯住陸商鶴,冷聲道:「青木大會上,你用劍術擊敗了玄武,今日我倒要領教領教,你陸莊主的劍法到底有幾斤幾兩。」這一次卻是不等陸商鶴動手,身形前欺,長劍已經向陸商鶴刺了過來。

    軒轅破與花想容此時卻是赤手相鬥。

    軒轅破的掌力剛猛渾厚,顯示出極深的根基,而花想容身法輕盈,走的卻是靈巧路子,軒轅破每一掌打出都是呼呼風聲,花想容不敢硬接,她見到陸商鶴與齊寧以劍鬥劍,知曉自己一旦收手,軒轅破勢必要與齊寧聯手對付陸商鶴,是以不求擊敗軒轅破,只求拖住軒轅破不能前去聯手。

    持寶童子先前被陰無極打傷,臉色頗有些蒼白,有心想要上前助陣,但陰無極的目光卻是冷冷盯在他身上,他不確定自己如果上前助陣,陰無極會不會出手,心裡知曉自己的武功與陰無極實在不是一個級別,自己若是與陰無極單打獨鬥,以自己現在的狀況,只怕十招之內就要被陰無極擊殺。

    場中激鬥正酣,地藏卻似乎對邊上的激鬥視若無睹,看著手中的鎮魂玉,片刻之後,卻是腰肢款擺,走向教主,陰無極見狀,目光立時盯住地藏,阿瑙顯然是感覺到地藏來意不善,一咬牙,竟然護在了教主身前,但眸中明顯有恐懼之色,聲音微抖:「你.....你要作什麼?」

    教主距離阿瑙尚有兩三步之遙,停了下來,托著鎮魂玉的手臂向前伸出,玉掌平托,聲音卻是說不出的冷漠:「你可知道,鎮魂玉可以讓你起死回生?」卻顯然不是對阿瑙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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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春秋 第一二六五章 劍意突破

    寒風習習,深冬時節本就天寒地凍,這冰潭更是整座朝霧嶺山脈最為寒冷之所,冰面之上,此時瀰漫著濃郁的寒氣。

    陸商鶴此刻的心情比深冬的氣候還要寒冷,眼見得齊寧又是一劍斜刺過來,他撩劍抵擋,可是兩劍尚未相碰,齊寧長劍一個半圈,已經下壓到陸商鶴的劍身之下,自下而上刺過來,看似簡簡單單,可是這一劍的凶險當真是令人驚悚。

    別人不知這劍術的玄妙厲害,但陸商鶴這些年除了拳腳功夫,最多的精力全都是浸淫在這劍法之上。

    修習劍術多年,陸商鶴對於劍法中的意境已經有了極深的領悟,便是在這兩年,他在劍法上可說是突飛猛進,而且一直隱瞞自己的劍法,只當這套劍法是最後的殺手鐧,青木大會之上,也正是憑藉這套外人從不知曉的劍法殺了玄武一個措手不及。

    他知道齊寧的劍法厲害,可是卻萬萬想不到比之自己預想的還要恐怖的多。

    最為恐怖的是,陸商鶴分明從齊寧的劍法之中,感受到了與自己劍法一樣的劍意,他一直以為自己這套劍法乃是獨門絕技,天底下沒有第二個人會使這套劍法,但是與齊寧交手不過數招,他便知道自己錯了。

    自己一直以為是獨一無二的劍法,齊寧施展起來,竟似乎比自己還要純熟,最為可怖的是,兩人劍法擁有著相同的劍意,但齊寧的劍招分明比自己的還要詭異犀利。

    自己每一招,似乎都在齊寧的壓制之下,齊寧出劍速度又快又奇,疾風驟雨般,竟是讓自己完全透不過氣來。

    如果不是修煉這套劍法多年,對這套劍法中的變化領悟很深,恐怕幾招之內就已經被齊寧長劍所殺。

    但即使如此,陸商鶴卻依然被完全壓制,一時間只能被動接招,根本抽不出機會出劍。

    他背心出汗,心知若一直這樣下去,用不了三十招,自己必將喪命在齊寧的劍下。

    他在這套劍法上的深度本就及不上齊寧,此時又心中驚恐,劍勢上頓時更處下風,額頭上又冒出冷汗來,這時候只盼有人出手相助,可是花想容要纏住軒轅破,此刻就等若是反被軒轅破牽制住,持寶童子在不遠處卻不敢動彈,陸商鶴自持身份,又不能叫人助戰,心中暗暗叫苦。

    他被齊寧逼的連退數步,眼角餘光見得地藏站在教主身前,對這邊的激鬥渾然不顧。

    地藏手托鎮魂玉,黑紗之後的那一雙眼眸凝視著盤膝而坐的教主,教主卻沒有睜開眼睛,阿瑙卻已經盯著那鎮魂玉道:「你.....你說鎮魂玉可以救教.....教主?」

    「鎮魂玉乃是無雙珍寶,在醫道有起死回生的傳說。」地藏緩緩道:「將鎮魂玉放入口中,封住身體的重要穴位,再以內力幫他將毒藥逼出心臟,可以讓他進入沉睡,一邊醫治他的心臟,爾後有足夠世間配製出解藥,即使不能讓他完全恢復,至少可以保他性命。」

    「逼毒?」黎西公冷笑道:「毒入心臟,如何能夠逼出來?」

    地藏淡淡道:「他現在只能以內力壓製毒性不會立刻發作,可是就算他能夠奪天地之氣,難道可以不眠不休?只要稍一停歇,立刻便要斃命。」

    「奪天地之氣?」黎西公疑惑道:「那是什麼意思?」

    大宗師最強大之處,便是身體內的奇經八脈比之常人要暢通得多,不僅僅可以修煉內氣,而且可以憑藉強大的經脈操控天地之氣為己用,若是換做普通人,強行引天地之氣為己用,奇經八脈難以承受,瞬間便要經脈爆裂而亡。

    江湖上的頂尖高手,也無非是經過自己的勤修苦練,擁有了醇厚的內氣,沒有人會想到操控天地之氣,即使能夠想到,那也是根本做不到,所以大宗師此等奧妙,天下間除了幾位大宗師,幾乎無人知道,齊寧也只是在大雪山從教主口中知道原委。

    齊寧此刻正全心與陸商鶴鬥劍,並無聽見地藏所言,否則心頭定然是駭然不已。

    地藏卻並沒有解釋,平靜道:「從你心口逼毒,自然不是誰都可以做到,只是若這時候有人能夠真的可以幫你,你便可以活命,而我恰恰是可以幫助你的人。」

    教主眼角微跳,他自始至終都盤膝而坐,別人不知狀況,教主自己當然知道,他一直都在悄無聲息地以周邊的氣息壓製毒性,大宗師雖然也是血肉之軀,但畢竟與常人的身體不同,換作普通人毒性攻心立時便要斃命,但教主卻可以憑藉自身修為強行續命,只是他心裡很清楚,只要周邊的氣息一斷,那麼毒氣立馬就會彌補整個心臟,血液停滯流動,片刻之間自己就會殞命。

    便是大宗師,也不可能不眠不休撐下去。

    但地藏卻看穿了他目下的狀況,他氣息不斷,卻終是微微睜開眼睛。

    阿瑙卻已經歡聲道:「你.....你真的可以救教主?」

    地藏微微頷首,簡單直接:「可以,但是我不會救他。」

    「為....為什麼?」阿瑙身體一顫:「你要什麼都可以,我.....只要你救活他,我....我可以答應你任何事情。」

    地藏居高臨下透過黑紗看著教主,緩緩道:「換作是他,也會見死不救。」

    「不會的,不會的.....!」阿瑙急著辯解,想要說服地藏,黎西公卻已經看出其中大有蹊蹺,打斷阿瑙聲音:「你似乎不只是為了鎮魂玉而來,你到底意欲何為?」

    「醫使濟世救人,看到病患定會出手相救,所以我才說你黑蓮教頭一號正人君子。」地藏幽幽道:「可惜這世間像你這樣的人鳳毛麟角,多得是見死不救的衣冠禽獸。」

    教主赫然抬頭,雙目犀利,似乎穿透黑紗想要看清楚後面的樣貌,他氣息不斷,沉聲道:「你是誰?」

    地藏輕笑一聲,柔聲道:「我從未忘記過你,原來你已經忘記了我,或許.....你真的忘記了很多事情。」

    便在此時,卻聽得那邊又傳來驚呼聲,地藏卻不再理會教主,微轉身瞧過去,卻見到陸商鶴被齊寧逼的狼狽不堪,已經退到了冰潭邊上,只見得劍光一閃,齊寧劍鋒已經刺中陸商鶴的肩頭。

    陸商鶴大叫一聲,撩劍往齊寧手臂刺過去,齊寧卻已經迅速拔尖,劍身下壓,雙劍相擊,發出清脆響聲。

    陸商鶴從一開始就處於劣勢,勉強撐著,但齊寧劍招一旦施展起來,越來越純熟,逼得陸商鶴沒有還手之力。

    齊寧本就是聰明之人,劍法流暢起來,很快便忘記和他對手的是陸商鶴,長劍匹練之間,只是感悟著這套劍法之中的劍意,他當初能夠用極短的時間便能夠學會這套劍法的套路,在劍術上本就有著驚人的天賦,此時心雖意念,手中的劍招渾然天成,不知不覺中,卻已經達到了一個新的境界,每一劍刺出都已經是羚羊掛角無跡可尋,當真是到了隨心隨欲的境界。

    陸商鶴本就是落於下風,等得齊寧的劍法瞬間之中有了突破,他卻哪裡還能招架得住,此時已經完全看不透齊寧的出劍套路,狼狽之際,卻是被齊寧刺中肩頭,劇痛之下,想要趁對方劍刃在肩頭之際出劍廢了齊寧的手臂,孰知齊寧變招的速度遠超他的想像,劍鋒距離齊寧手臂還有一段距離,齊寧的長劍便直壓下來,雙劍相擊,陸商鶴正感覺手脈有些發麻,齊寧卻那柄長劍劍身已經就勢貼著陸商鶴的劍身劃過來,等得陸商鶴意識到情況不妙之際,齊寧手中長劍劍鋒已經劃至陸商鶴的劍柄處,劍鋒一抖,沒等陸商鶴做出反應,劍鋒正刺中陸商鶴手脈。

    陸商鶴慘叫一聲,手中長劍脫手而落,好在他經驗豐富,巨變之下,雙足兀自猛力一蹬,向後躍開。

    齊寧怎容他輕易逃過,如影隨形,電光火石之間又是連出數劍,沒有一劍落空,刺中陸商鶴大腿、右臂和小腹,雖然並不致命,卻已經讓陸商鶴膽顫心驚,落在冰面上,腳下卻一個打滑,正要穩住身體,齊寧又是一劍刺來,他只能歪身躲閃,這身體一歪,頓時失去平衡,「啪」的一聲摔倒在冰面上。

    齊寧見狀,目光一冷,長劍照著陸商鶴咽喉刺過去,便想一劍刺死了這奸詐之徒,但腦中卻是靈光一閃,猛地想到向百影落在地藏手中,大可以將陸商鶴挾為人質,逼迫地藏放出向百影,也便是這念頭一起,劍速微頓,可便在此刻,齊寧卻感覺自己的長劍似乎被一股拉力扯過去,那扯力就宛若一個大力士在與自己奪劍,齊寧心知不妙,注力右手,想要緊握長劍,但那股吸力委實強勁,還沒等到內力到得手掌,手中長劍硬是被那股吸力硬生生扯了過去。

    齊寧心下駭然,扭頭順著長劍瞧過去,只見到那長劍在半空中直飛出去,一隻手臂探出,接過了那把劍,而吸走長劍之人,赫然就是地藏。

    齊寧甚至看到,在長劍落入地藏手中那一刻,空氣竟似乎在扭曲變形,等到長劍到手,瞬間恢復。

    齊寧瞳孔收縮,盯著地藏,心中駭然:「地藏是大宗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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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衣春秋 第八卷 鬼影魅現鳳凰琴 第一二六六章 第六宗師

    地藏是大宗師!

    齊寧自知有大宗師開始,便曉得天下間共有五名大宗師,而且五名大宗師甚至訂下了龍山之約。

    大宗師是世間的異類,甚至可以說是怪物。

    好在大宗師幾乎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很少參與世間凡事,也因此而免去了很多的風浪,可是齊寧知道,任何一名大宗師一旦捲入凡塵俗世,必然會帶來極大的災難,教主從大雪山下山之後,出手便是殺人無算,甚至一把火將逐日神廟燒了個乾淨。

    逐日法王的過世和逐日神廟被燒燬,對古象王國形成了沉重的打擊,沒有了逐日法王的庇護,古象王國根本不敢對擁有大宗師的國發兵,其實也就完全解決了古象軍隊進攻西北的可能。

    教主的狂性大發,卻是直接幫助了楚國。

    可是齊寧並不只是看到其中的優點,更看到了一位大宗師的恐怖,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一位大宗師對天下格局的影響。

    可是他萬沒有想到,這天底下竟然還存在第六位大宗師。

    地藏是個真真切切的女人,而且方才奪劍那一手,明顯是操控了氣息,這正是大宗師的手段,是天底下任何武道高手都無法複製的手段。

    他知道地藏一定不簡單,卻沒有想到竟然是一位大宗師。

    地藏操控氣息奪走長劍,手法純熟,顯然修為很深。

    教主在大雪山陷入逐日神廟眾喇嘛的圍攻之時,教授了齊寧操控天地之氣的法門,只有齊寧自己知道要操控天地之氣並不簡單,而且他只是順著教主的指點粗淺地操控了氣息,根本不可能做到隨心所欲地利用天地之氣,而且他知道操控天地之氣固然會擁有極為恐怖的能力,但是卻也會對人體造成極為嚴重的傷害,教主和逐日法王這等絕代高手都深受其害,自己自然不能因為慾望而強修這樣的功夫。

    一陣風吹過,撩動地藏斗笠邊緣的黑紗,隱隱顯出地藏圓潤白皙的下巴來。

    陸商鶴本以為必死無疑,等到地藏奪走長劍,也是呆了一下,但瞬間反應過來,唯恐齊寧出手,在冰面上打了個滾,連滾帶爬拉開了和齊寧的距離,只是方才被齊寧連刺數劍,衣衫都是鮮血,方才恐怖之下忘記了疼痛,這時候那幾處傷害立時劇痛起來,他忙封住幾處穴道,不令鮮血外流,又迅速取了藥丸吞服下去。

    花想容此時也早已經躍開,沒有與軒轅破繼續糾纏,軒轅破也不去追拿,依然是全神戒備。

    忽然間,卻聽得齊寧放聲大笑起來,在場眾人都是一怔,不知道齊寧緣何發笑,軒轅破也有些奇怪,卻聽得齊寧長嘆一聲道:「原來如此,我實在是愚不可及,早就該想到, 卻後知後覺.....!」

    他說的話其他人都感覺莫名其妙,倒是地藏輕移蓮步,往前踏出兩步。

    「向幫主藏身在苗家喪洞之內,十分隱秘,不過這天下間本就沒有絕對的安全之地,被人尋見,那也並不稀奇。」齊寧卻是仰首望著夜空,冬夜的蒼穹漆黑一片,四下里並無點著燈火,所以冰潭附近也都是昏暗的緊,但在場之人都是內功深厚,足以讓自己的視力看清楚週遭其他人的身形言行, 此時都是看著齊寧,聽得齊寧忽然提及丐幫幫主向百影,有人心下疑惑,陸商鶴卻已經是臉色陰沉。

    「但稀奇的是,有人闖入喪洞之內帶走向幫主,向幫主竟然沒有任何的反抗。」齊寧平靜道:「向幫主雖然被這位陸莊主所害,傷勢極重,但休養多時,若真有敵來犯,向幫主絕無可能束手就擒,說什麼現場也會留下一些打鬥的痕跡。」他雙目如同刀鋒一般盯著地藏:「我一直在想,當時在喪洞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地藏黑紗下的雙眸也是凝視著齊寧,夜風吹拂中,黑紗抖動,更是讓她顯得異常的神秘。

    「我想了許多,只有兩種可能。」齊寧道:「其一,進入喪洞之人,與向幫主十分的熟悉,而且向幫主對那人並不提防,也絕不會以為來者有惡意,甚至可以說向幫主對那人極其信任。」嘆了口氣,道:「但這一可能很快就被我自己否定,向幫主或許真的會和那個他極其信任人離開喪洞,卻不可能將那位老苗醫丟在喪洞不顧,既然老苗醫死在喪洞,也就證明向幫主絕非踏踏實實地跟隨別人離開,只能是被人挾持而走。」

    齊寧突然提及向百影,有人雖感錯愕,但心知這其中必有深意。

    「其二,便是進入喪洞的對頭是一位大宗師。」齊寧道:「大宗師自然是人人忌憚,如果真是大宗師進入喪洞,莫說傷勢未癒的向幫主,即使他真的安好無損,那也絕非大宗師敵手。大宗師自然可以制住他,但向幫主好歹也是江湖第一大幫會的首領,即使受傷,面對強敵也不可能輕易被制,總要留下打鬥痕跡。」搖了搖頭,道:「所以我左思右想,始終想不出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現在我忽然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地藏終於開口。

    齊寧苦笑道:「當日進入喪洞之人,確實是向幫主的老熟人,而且那人確實是一位大宗師,向幫主對那人極其信任,絕不會想到她會出手,所以沒有任何防備,一位大宗師向一名毫無防備的人出手,自然可以一擊制敵,不會留下任何的打鬥痕跡。」

    「哦?」地藏輕笑道:「你說的大宗師是誰?向幫主又如何會信任一位大宗師?」

    「問得好。」齊寧笑道:「其實向幫主闖蕩江湖多年,深知江湖的人心險惡,而且他剛剛被自己的結義兄弟所害,自然更是對任何人心生提防,但唯獨有一人,恰恰是向幫主絕不會提防,那人可能不知道,為了她,向幫主可以連性命也不要,所以向幫主自然不會提防她。只是沒有人知道她會是一位大宗師,向幫主不知,天下人都不知。」

    「那人又是誰?」地藏問道。

    齊寧盯著黑紗,抬起手,指向地藏,一字一句道:「自然就是你,夙影夫人,這天底下,又有誰能比你更讓向幫主信任?」

    陸商鶴微微變色,嘴唇微動,卻沒有說出話來,倒是阿瑙驚呼道:「夙.....夙影夫人?難道.....難道是.....?」後面的話卻並無說出來。

    別人不知夙影夫人之名,但阿瑙卻是十分熟悉,鞦韆易受齊寧之托,在陸商鶴失蹤後,一直監視影鶴山莊,而阿瑙主動請纓,自然對夙影夫人頗為瞭解,只是她實在難以相信,那位溫淑柔美的陸夫人,竟然會是地藏?

    她只以為自己聽錯了,又或者齊寧說錯了。

    「夫人擁有大宗師的修為,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齊寧苦笑道:「如果不是今日親眼所見,就算有千萬人證明你就是地藏,我也不會相信。」再次盯住地藏:「你的聲音有了變化,所以我先前沒能聽出來,可是對一位大宗師來說,改變聲音實在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話說至此,齊寧便沒有繼續說下去。

    一陣死寂之後,終是見到地藏抬起手臂,將頭上的斗笠摘了下來,秀髮如墨,散而不亂,黑紗撤去,立時便顯出一張秀美迷人的面容來,柳眉鳳目,美眸似霧,不是夙影夫人又是誰?

    齊寧雖然已經猜到地藏可能就是地藏,但看到那張熟悉的美麗臉龐,心下還是不由一沉。

    上一次見到這張美麗的面龐,正是在封劍山莊的地室之中,兩人被困在地室之內,生死與共,此後齊寧甚至偶爾會想起與夙影夫人在地室的那一段短暫時間,畢竟夙影夫人擁有著出塵脫俗的氣質和萬里挑一的絕代美貌,任何男人都不可能忘記與她單獨相處的時光,想到夙影夫人可能落入地藏之手,齊寧甚至一度擔心夫人的安危,可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給自己留下過一段美好記憶的人,竟然就是那個心狠手辣狡猾多端的地藏。

    夙影夫人留給他的美好印象,一瞬間就被擊得粉碎。

    「果真是你?竟然是你?」齊寧苦笑道:「為什麼會是你?」

    他連續三問,卻顯露出心情的複雜。

    這時候他也終於明白,為何地藏出現之後,花想容等人立時跪下,卻唯獨有陸商鶴立而不跪,陸商鶴是夙影夫人的夫君,自然沒有向自己夫人跪下的道理。

    此時確定地藏便是夙影夫人,齊寧心中一瞬間卻又湧起太多的疑問。

    地藏的勢力不但在西川,而且觸手伸到京城甚至是東海,如此大的一張網,當然不可能輕易構建成,所需花費的財力和人力自然是龐大的數目,按理來說,即使發展成如此龐大的實力,也該是陸商鶴為主,卻怎地變成夙影夫人控制這一切?

    夙影夫人當年寄養在封建山莊,也並無聽向百影說她練過武功,至少在向百影離開封建山莊之前,夙影夫人只是一個柔弱女子,向百影離開封劍山莊十八年,短短十八年時間,夙影夫人又怎可能從一名柔弱女子變成一位大宗師?

    天下五大宗師,早在二十多年前就都已經達到大宗師的境界,而那時的向百影甚至還不曾離開封劍山莊,正與夙影夫人青梅竹馬,而且齊寧已經知道,大宗師的緣起,都是在古象王國,五大宗師之所以能有今日之成就,與當年在古象王國發生的事情絕對有干係,難道夙影夫人也曾前往古象王國?

    陸商鶴娶了夙影夫人之後,將其視若珍寶,又怎可能放任夙影夫人遠去古象?如果說是夫妻二人一起前往古象,甚至發現了成為大宗師的秘密,那麼夙影夫人既然擁有了大宗師的實力,為何陸商鶴卻連頂尖高手也算不上?

    一位最不應該是地藏的女人,卻偏偏就是地藏。
V123210 發表於 2019-4-3 07:13
第一二六七章 卿本佳人,奈何為賊!

    地藏微微一笑,她相貌本就極為美麗,這一笑更是傾國傾城,反問道:「你既然已經猜到 又為何如此詫異?」

    「卿本佳人,奈何為賊?」齊寧嘆道:「我只是沒有想到,你如此美麗的皮囊之下,卻是心狠手辣,多少無辜之人死在你的手裡,你似乎沒有一絲愧疚?」

    地藏道:「成王敗寇,我既然沒有敗,自然算不得賊。那些帝王將相建功立業,屍橫遍野,就算是你齊家有今日之榮耀,也是當年屍積如山所成,你似乎也沒有絲毫的愧疚。」

    齊寧道:「齊家征殺,是為天下一統,讓百姓免除戰亂之苦,可是你興風作浪殘害無辜,又是為了什麼?」

    地藏淡淡道:「同樣兩塊銀錠子擺在桌子上,你難道分的清楚那個乾淨哪個骯髒?無論什麼目的,都是殺人無算而已。更何況這世間人面獸心之徒多如牛毛,你又知道多少?」

    地藏言辭犀利,齊寧只是搖搖頭,問道:「古隆中青木大會上,陸商鶴被囚禁,卻被人救走,從現場來看,救走陸商鶴之人武功高絕,我們甚至一度懷疑是哪位大宗師出手,現在看來,自然是你的手筆。」

    「夫君受難,做妻子的挺身相救,似乎並沒有什麼錯。」地藏輕輕一笑:「只不過你在青木大會上大出風頭,卻壞了大事。」

    「控制丐幫,勾結東海世家,你是想造反?」齊寧皺眉道:「可是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地藏不答反問:「你是如何看出是我?」

    齊寧猶豫一下,才道:「本來我沒有懷疑到你身上,因為.....這實在是匪夷所思,雖然你的身形我似乎有些熟悉,但聲音判若兩人,所以我並沒有往你身上響。但是.....我剛剛忽然記起來......你身上的味道!」

    這話有些曖昧,有人頓時略顯詫異之色,陸商鶴臉色一沉,齊寧已經接著道:「在封劍山莊的地室之中,我雖然和你相處時間不長,但你身上的味道我卻是記了下來。」

    「你是狗鼻子?」陸商鶴冷笑道,他雙目帶著惱意,倒似乎是自己的妻子被別的男人佔了大便宜一樣。

    齊寧也不理會他,地藏輕「哦」了一聲,瞥了陸商鶴一眼,溫婉一笑:「看來你給我配的荷露甘還是味道太濃了。」

    齊寧知道那荷露甘應該就是一種香料,只是那種味道絕非只是香料的味兒,當日兩人在地室相距極近,齊寧對她的體香自然是嗅的十分清晰,那味道並不濃郁,是一種混合著女人的體香味道,沁人心脾,齊寧嗅覺靈敏,顧清涵赤丹媚等人的體香味道齊寧都能記得一清二楚,方才地藏從他身邊經過時,他便聞到一股子清香味道,只不過他對地藏的體香味道當然不似對顧清涵和赤丹媚那般熟悉,那兩個女人都與他有肌膚之親,是以記得更為清晰,而且當時地藏突然出現,他大感意外,並沒有多想,但後來慢慢品味,已經猜到了幾分。

    只不過他實在不相信地藏會是夙影夫人,所以並沒有立時斷定,回想過往種種,特別是向百影在喪洞失蹤的疑點,更加上在封劍山莊及其之後發生的一切,齊寧愈發覺得可疑,他本來並無十足的把握,出言試探,卻不想竟然果真是她。

    卿本佳人,奈何為賊!

    夙影夫人是地藏,齊寧只能如此評判,凝視著地藏問道:「從你挾持向幫主從喪洞離開,此後的一切便都是精心策劃的佈局,你將地藏的身份栽贓到苗家大巫的身上,就是想要挑起朝廷和苗家七十二洞的紛爭。」雙目凌厲:「為此你可是煞費苦心,甚至不惜殺死大巫和我。你令諦聽化裝成向幫主,爾後他又故意陪我前往日月峰,說到底,其實就是以我為幌子,讓諦聽有機會接近大巫,意圖行刺,此外更是派了你手下的牛鬼蛇神埋伏在日月峰伏擊於我,如果行刺我不成,就由諦聽刺殺大巫,在你的計畫中,只要我和大巫有一人遇害,就可以挑動朝廷和苗家大巫的血腥紛爭。」

    黎西公和陰無極當然對這一切一無所知,聽得此言,都是悚然變色。

    地藏卻是平靜自若,那張漂亮迷人的臉龐波瀾不驚,只是輕嘆道:「只可惜你比我想的要聰明,計畫最終功虧一簣。」

    「意圖控制丐幫,勾結東海世家作亂,支持李弘信在西川反叛,甚至要挑起苗家七十二洞為禍,你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謀反。」齊寧嘆道:「為了達到目的,你不惜一切代價,甚至連青梅竹馬的向幫主你也毫不手軟。 」說到「青梅竹馬」四字,卻是故意重音,但地藏的情緒沒有絲毫的波動,經似乎對向百影沒有任何感覺,齊寧看在眼中,心下發涼,暗想地藏對向百影果真是絲毫不念舊情,地藏這心腸著實冷酷,聲音也頓時變冷:「朝廷到底有什麼對你不住,你非要如此?」

    一個女人大動干戈以求謀反,齊寧很難相信她是因為有什麼圖霸江山的野心,只想著是否朝廷在什麼地方得罪了她,讓她對朝廷生恨,才會如此?可是要讓一個女人處心積慮去對付朝廷,那她心中對朝廷的恨意自然是深入骨髓,朝廷到底何處讓她如此痛恨?

    可是這地藏如今擁有了大宗師的實力,難道因為這個緣故,所以她才野心勃勃?

    可即使是大宗師,要想圖謀天下,那也是難上加難,畢竟這天底下可不止一位大宗師,一旦地藏是大宗師的身份暴露出來,必然會引起其他幾位大宗師的注意,到時候地藏再有動作,其他幾位大宗師當然不會視若無睹。

    龍山之約的達成,本就是為了互相制衡,幾位大宗師不希望天下太過動盪,地藏如果以大宗師的身份興風作浪,自然而然就觸犯了龍山之約的初衷,即使地藏並非龍山之約的一員,但其他幾位大宗師也絕不會放任不管。

    雖然確定夙影夫人是大宗師,但其中卻又是蹊蹺連連,齊寧心下著實疑惑。

    忽聽得一個聲音道:「我明白了.....!」

    這聲音不大,但場內十分寂靜,突然說出口來,眾人不由尋聲瞧過去,卻見到說話之人竟赫然是教主。

    卻見到教主微抬頭,看著地藏,聲音平和:「原來你還活著,那很好......!」

    齊寧心下一凜,先前地藏便說認識教主,但教主卻似乎記不得地藏,這時候教主忽然開口,明顯是確定了夙影夫人的身份,兩人從前確實相熟,但這一句話卻大為奇怪,教主話中的意思,竟似乎認為地藏早已經死去。

    地藏也不回頭,淡淡道:「你終於記起來了。」

    「我從未忘記。」教主也是平靜道:「有些事情錯過了,也就回不了頭。我知道......你心裡一定很怨恨,只是這樣只能是害了你自己,你聽我一句勸,該放下的都放下。」

    地藏卻是笑起來,嬌軀顫動,那笑聲竟然有些淒然:「放下?半年前你經歷的事情到今日都沒有放下,有何資格勸說我放下?」

    教主喃喃道:「你說得對,有些事情,終是放不下。」神色平靜,凝視地藏道:「你此番入山,是知道我在山上?為何直到今日才來找我?」

    「既然知道你已經眾叛親離,我當然要來看看你。」地藏唇邊帶笑,依然是背對教主,她嘴唇如同兩瓣淡紅的花瓣,嘴角微微上翹,乍一看淺笑如花,可是那抹淺笑在齊寧的眼中卻又是冷酷無比。

    這兩人的對話,卻是讓其他人聽的一頭霧水,便是齊寧也是微微皺眉,不明其意。

    「眾叛親離?」教主微微頷首:「不錯,我已是眾叛親離。」

    「我發過誓,你死的時候,我一定要親眼見到。」地藏道:「所以我會一直等。」

    教主嘆道:「我這條命本就是你的,當年就應該還給你,遲了許多年......!」陡然之間,眾人卻見到教主的身影一飛衝天,齊寧心下一緊,卻見到教主已經飄到冰潭上方,在半空中雙掌對著冰面連出數掌,只聽到「咔嚓咔嚓」之聲不絕,那厚厚的冰面卻是崩裂開來,冰屑四濺。

    齊寧大吃一驚,他知道教主受傷極重,而且身中劇毒,這時候如此出手,只能是死的更快。

    一直站在不遠處的陰無極見狀,臉上顯出駭然之色,教主瀕死之際,竟還有如此手段,實在是讓他感到吃驚。

    很快,冰面上出現一個巨大的窟窿,教主大吼一聲,已經落在窟窿邊緣,雙臂展開,雙掌朝下,齊寧卻只見到教主周身勁氣瀰漫,空氣扭動,卻見到一件巨大的物事破水而出,所有人都看得明白,那正是一口冰棺。

    陰無極似乎意識到什麼,厲喝一聲,雙足一蹬,直往教主撲過去,教主卻已經單手向陰無極撲過來的方向拍過去,而另一隻手則是在冰棺破水而出之際,往前猛力一推,那冰棺的棺蓋頓時飛出,黎西公驚呼一聲,陰無極卻感覺一股強大的勁氣撲面而來,自知不能硬碰,側身閃躲。

    冰棺打開,教主手掌半抓,從那冰棺之中,卻有一隻瓷罈子飛出來,齊寧知道那是骨灰罈,見到教主手腕子一翻,已經將那骨灰罈托在手中,而那口冰棺又迅速往下墜,「啪」的一聲,重新落入到水中。

    看到冰棺果真只有骨灰罈,黎西公面色驚怒,齊寧心想陰無極果然火化了阿雲,手段當真毒辣。

    一切瞬間平靜,地藏一動不動,教主卻已經盤膝坐在冰面上,將那骨灰罈抱入懷中,一扯黑色大氅,將骨灰罈掩住,他神色安詳,再也不看任何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9-4-3 19:43
第一二六八章 西川之王

    陰無極被教主的掌力逼退,卻並未善罷甘休,見到教主將骨灰罈抱在懷中,臉上更是顯出陰冷之色,再次向教主撲過去。

    他知道教主受傷之後,已經是瀕死之際,自己全力以赴,未必不是教主的對手。

    地藏帶人半路殺出來,陰無極雖然大感意外,但他與地藏並無生死之仇,與教主倒是水火不相容,這時候見到教主竟然將亡妻的骨灰捧在懷中,如何能夠受得住,五指成爪,朝著教主的頭頂只抓了過去。

    教主雖然重傷,但破冰取關那一下卻還是顯出大宗師的手段,陰無極倒是不敢掉以輕心,只待教主一旦出手,隨時變招。

    眼見得五指距離教主腦袋不過咫尺之遙,教主卻紋絲不動,陰無極似乎是感覺到什麼,竟是沒有抓下去,落在教主身前,五指如鐵鉤,依然在教主頭頂,但一雙眼睛卻是盯著教主。

    只見教主盤膝坐在冰面上,身體微微前傾,雙臂環抱,大氅遮擋住,他神色此刻竟是前所未有的平和,一雙眼睛微微眯著,唇角微微上翹,帶著一抹淺笑,只是那雙眸子裡卻已經沒有了神采。

    四週一片死寂,片刻之後,陰無極忽然往後退出兩步,仰首望向夜空。

    齊寧也是緊盯教主,見到陰無極後退,也明白什麼,雙足一蹬,整個人如同鷹隼飄然到得教主身前,蹲下身子,探手到教主鼻尖,很快就臉色驟變,緩緩站起身來,轉過身面向地藏:「他走了!」

    地藏聞言,嬌軀竟是微微一顫。

    齊寧方才提及與夙影夫人青梅竹馬的向百影,地藏沒有一絲波動,倒是教主此時離世,地藏的情緒明顯有了變動。

    陸商鶴見得教主過世,眉宇間卻是顯出興奮之色,放聲笑道:「原來大宗師也並非長生不死,大宗師也是可以殺死的,哈哈哈......!」他卻似乎忘記,地藏也是大宗師,看著坐在冰面上一動不動的教主道:「被自己的親生女兒毒殺,這位大宗師當真是窩囊,不過要不是這樣,倒也不好對付。」他話聲剛落,卻猛地感覺勁風襲來,心下一凜,已經看到一團黑影直往自己撲過來。

    陸商鶴無劍在手,無法以劍護身, 對方來得速度太快,他想閃躲也是不及,萬般無奈之下,雙掌拍出,只推出半截子,陸商鶴便感覺自己的雙腕已經被掐住,心下生寒,知曉對方若是內力一吐,只是廢了自己兩條手臂那還是好的,只怕內力透進體內,讓自己經脈爆裂而死。

    他正自驚恐,隨即卻感覺自己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飛了出去,身在半空中,根本無法掌握,「啪」的一聲,再次重重落在撂了地上,顯得異常狼狽。

    他心下惱怒,這時候已經看清楚,出手之人竟赫然是陰無極。

    陰無極出手將他甩出老遠,卻並無傷他性命,自然是打狗看主人,對地藏心存忌憚,只聽得陰無極冷聲道:「他曾是黑蓮教主,我與他有恩仇是我們自己的事情,由不得旁人污衊他。」

    地藏自始至終卻沒有出聲,只是看著已經過世的教主。

    齊寧在教主身邊再次蹲下,凝視著教主的面孔。

    當初在襄陽初始教主,救他於危難之中,此後將他帶回京城豢養在侯府之中,無非只是齊寧生出憐憫心,從無想過此人竟會是黑蓮教主。

    西門無恨挾持自己前往大雪山,卻還是輕視了逐日法王的恐怖,當日若非教主出現,齊寧相信自己只怕已經成為逐日法王手中的階下之囚,根本不可能從大雪山下來。

    教主雖然殺性不淺,但自始至終卻從未傷害過自己,反倒是在恢復記憶之後,對自己十分坦誠,不但告知了大宗師武道的隱秘,甚至教授自己操控天地之氣。

    教主回到朝霧嶺,大開殺戒,齊寧深知黑蓮教大難臨頭,這位大宗師既然已經開了殺戒,卻也不知道將會是怎樣一個收場,他甚至一度擔心教主會引起天下間更大的動亂,殊不知一切卻在這裡戛然而止。

    教主是善是惡,齊寧自問沒有資格去評判,抬起手臂,將教主微眯的雙目合上。

    他知道地藏與教主的對話,加快了教主的死亡,但教主之死,卻並非是完全因為地藏。

    教主受傷之後,強自支撐,齊寧知道他一定是在抵抗傷勢之時,在凝聚最後的力量,最終就是為了破開冰潭看到阿雲的骨灰。

    忽聽得身後傳來「哇」的一聲哭聲,齊寧不用回頭,也知道是阿瑙的哭聲。

    教主的致命傷,正是阿瑙所賜,可是阿瑙卻也只是陰無極手中的一件工具,齊寧雖然素來對阿瑙的性情不喜,但今次之事,卻也不能完全怪罪在阿瑙的身上。

    是是非非,各有所思,這世間本就有許多說不清理還亂的道理。

    忽聽得陸商鶴沉聲道:「站住,攔住他!」齊寧扭過頭,卻見陰無極正自向竹林方向過去,似乎是要離開,陸商鶴則是在後面不遠喝止,那幾名站在不遠處旁觀的地藏部下卻已經擋住了陰無極的去路。

    陰無極也不回頭,冷笑道:「我與你們沒有恩仇,今次你們前來,是與黑伏的恩怨,與我無關,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陸商鶴道:「井水不犯河水?你倒是想的輕鬆,今日你還想安然離開這裡嗎?」

    陰無極背負雙手,回轉身來,淡淡道:「莫非閣下要賜教不成?」

    「你知道了地藏的身份,自然不能讓你離開。」陸商鶴沉聲道。

    花想容卻也扭著腰肢往前幾步,盯住陰無極道:「你們心裡應該清楚,地藏的身份不能被外人知曉,既然你見到了地藏的真容,自然要付出代價來。」

    齊寧心下冷笑,對此他倒是早有預料,地藏既然亮出了真容,當然不可能讓人將此等消息洩露出去,若是其他宗師知道這世間還有一位大宗師存在,地藏自然不可能再有機會暗中謀劃。

    幾位宗師當年訂下了協議,互相掣肘對方不得捲入國家之爭,這本就表明其中有幾位宗師對本國還是有著保護心思。

    地藏如果不是大宗師在本國內興風作浪,北宮或許不去理會,任由朝廷自己去解決這些麻煩,可是一旦北宮連城知道是一位大宗師在本國為亂,自然不可能視若無睹。

    地藏今日沒有露面到也罷了,可她不但親自出馬顯出自己的真容,甚至連自己的實力也顯露出來,這也便是說地藏在今日並沒有打算隱瞞,而從她露面的那一刻起,她也就沒打算讓在場的外人安然離開。

    陰無極冷笑一聲,道:「代價?什麼代價?」

    陸商鶴瞥了地藏一眼,才道:「從現在開始,你必須拜服在地藏腳下,日後地藏吩咐你做什麼,你便做什麼,如此今日你或許還能留下一條性命。」

    「哦?」陰無極似笑非笑:「讓我成為地藏的走狗?」

    花想容卻已經取出一隻瓷瓶子,托在手心中,道:「這是火靈丹,服下此丹,至少可增加十年的功力,只要你服下火靈丹,日後聽從地藏的調遣,我們不但可以幫助你重新復興黑蓮教,而且你還可以名正言順地成為黑蓮教真正的教主。」

    「火靈丹?」陰無極盯著那瓷瓶子:「可增十年功力?如此靈丹妙藥,你們還捨得送給我?只怕這火靈丹是奇毒無比的穿腸毒藥吧?」

    花想容嫵媚一笑,道:「凡事有其利自然有其弊,這火靈丹雖然可增功力,但卻也有毒性,每三個月毒性便會發作一次,若無解藥,經脈就如同被烈火焚燒一般,一旦發作起來,用不了幾個時辰便要斃命。」美眸轉動,道:「小女子知道你武功高強,可就算你是絕頂高手,也難以抵擋火靈丹的毒性,至若解藥......!」瞥了黎西公一眼,道:「如果鞦韆易還活著,花上三年五載或許真的能夠配出解藥。」

    陰無極頷首道:「我明白了,你們是想用這火靈丹控制我,然後以我來控制黑蓮教,到時候黑蓮教聽從你們驅使,為了達成你們的目的,黑蓮教自然就成為你們手中可以任意擺弄的工具。」

    「話糙理不糙。」花想容笑道:「不過你若是真的為我們立下大功,得到的回報也遠超過你的想像。」

    「回報?」

    花想容道:「你方才也聽說這位護國公說了,我們的所作所為,目的是為了謀反,既然是謀反,如果成功,總要改朝換代的。」腰肢款擺,蓮步輕移往前走出兩步,聲音柔膩:「如果大事得成,地藏會將整個西川賜給你們苗家七十二洞,那時候你甚至可以成為西川之王,這樣的回報,應該不差吧?」

    齊寧心下一凜,暗想難不成地藏竟然真的有圖謀天下之野心?

    「西川之王?」陰無極發出怪笑:「西川之王需要皇帝的封賜,地藏賜我西川之王的位子,難道地藏想要做皇帝不成?」他雖然發出笑聲,但雙目如刀,冰冷徹骨。

    花想容面帶嫵媚,輕笑道:「難道女人就做不得皇帝?」
V123210 發表於 2019-4-4 18:03
第一二六九章 天地之氣

    陰無極似乎並無意與花想容多費唇舌,冷聲道:「她要不要做皇帝,與我何干?便是做了皇帝,也是不能讓黑蓮教俯首聽命。」掃了地藏一眼,見地藏正怔怔出神,似乎並沒有聽到幾人的對話,沉聲道:「想要留下我,也要瞧瞧你們有那本事沒有。」轉身便走,攔在前面的那幾人都是呼喝出聲,早有一名使刀的中年青衣人率先衝上來,刀光如電,照著陰無極便砍了過來。

    陰無極見得那刀光襲來,不避不閃,竟是朝著那刀光直迎上去,那刀客吃了一驚,卻猛地感覺腹部一陣劇痛,陰無極卻已經是一掌拍在他腹部,刀客甚至都沒有看清楚陰無極是如何出掌,那股掌力已經將他擊飛出去。

    刀客飛出去之時,邊上一名乾瘦的漢子早已經是一拳往陰無極打過來,拳風呼呼,異常剛猛。

    「汝陽**拳?」陰無極低喝一聲:「原來汝陽程家也成了走狗。」竟是看出那人的身份,身體只是微微一側,那人一拳便即打了個空,陰無極不等那人拳頭收回,左手五指已經搭上那人的手腕,便聽得那人慘叫一聲,陰無極抬起一腳,踢在那人小腹間,那人頓時也直飛出去。

    陰無極幾乎是在瞬間就將兩人擊飛,端的是威猛無比。

    齊寧看在眼中,暗想只有撇去大宗師,才能看出這些絕頂高手的實力來,陰無極的武道修為固然遠不及大宗師恐怖,但他這些年苦修玄麟功,如今的修為早已經是江湖絕頂高手,面對地藏手下這幾位嘍勻皇喬崴贍胙埂?/p>

    剩下那人手中長劍被齊寧所奪,空手無劍,出手最慢,等兩個同伴都飛出去,哪裡還敢靠近,竟是不攻反退。

    陰無極三招之內便擊退攔阻,足下一蹬,已經躍出數丈遠。

    他自知地藏是大宗師,自己便萬萬不是對手,根本不作停留,只想就此逃離這是非之地,身在空中,卻感覺身邊一道身影如影隨形,心下一凜,轉手就是朝著那身影一掌打了過去。

    那身影飄忽不定,一掌拍出,卻瞬間消失,陰無極落地之時,已經感覺背後勁風襲來,又是足下一點飄開,身在半空,卻已經一個扭身,知道背後來敵,想也不想,又是雙掌齊齊拍出,可是掌力打出去,卻感覺迎面也是一陣勁氣如同巨浪般湧過來,可面前卻分明沒有人影,他心下駭然,這時候又感覺從周身左右似乎都有強勁的勁風壓過來,就宛若是數名高手從四面同時向自己攻過來。

    陰無極大喝一聲,雙臂如同飛鷹展翅般向兩邊猛地擴開,空氣中頓時隱隱發出嗡嗡之聲。

    突然向陰無極出手的,自然就是地藏。

    陰無極擊退攔阻,要突圍出去之時,齊寧便看到本來並沒有動彈的地藏身影一晃,竟是在眨眼間已經跟上了陰無極,那速度當真是駭人聽聞,若非親眼所見,很難讓人相信如此典雅雍容的絕色美婦,竟然有如此恐怖的身法。

    陰無極出掌之時,齊寧看到地藏一團身影飄離開,隨即就瞧見陰無極周身的空氣幾乎是以肉眼可見的變化在扭曲。

    他當然知道,這正是大宗師恐怖的地方。

    此刻不單黎西公和軒轅破大驚失色,便是花想容等人也是變了顏色,似乎之前他們也並無親眼見到地藏出手。

    在場大都是武道修為不弱的高手,對於武道的強弱,自然是一眼就能看明白,此刻大家都能看到,地藏並無接近到陰無極身邊,竟然就可以對陰無極形成強大的攻勢。

    如果是換做普通人,從周身四面湧過來的勁力,幾乎就可以將肉身撕扯的粉身碎骨。

    齊寧在大雪山腳親眼見識過教主對古象甲士出手時的情形,扭曲的空氣將無數的古象甲士輕易撕成粉碎。

    普通人在大宗師面前,與螻蟻並無任何區別。

    陰無極不是普通人,更不是螻蟻。

    在他雙臂展開的一瞬間,從他的身體內也迸發出強勁的氣息,與從四面壓過來的空氣結結實實地撞擊在一起,那「嗡嗡」之聲,正是兩股強大內力撞擊所產生。

    以人體修煉之強勁內力與天地之氣相抗!

    齊寧知道這種時候根本由不得自己作壁上觀。

    陰無極固然神勇,但人體內力終究有限,天地之氣卻無窮無盡,教主先前沒有立時解決陰無極,固然是因為想從陰無極口中得知當年更多的細節,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因為教主在大雪山與逐日法王一戰損耗太重。

    大宗師雖然可以操控天地之氣,但終歸只是以自身的修為來借天地之氣為己用,若是自身的精力沒有達到一定的境界,想要操控天地之氣又談何容易?便如同一位劍客有玄妙莫測的劍法,可是連長劍都無法握起,又如何能施展出絕妙劍術?

    但地藏顯然不同。

    地藏有備而來,操控天地之氣對她來說自然不是難事,陰無極雖然神勇,可是終究不可能擊敗擁有操控天地之氣能耐的大宗師,或許能撐得一時,但結局卻已定。

    而地藏一旦擊敗陰無極,接下來的矛頭必然是對準齊寧,這一點齊寧自然是心知肚明。

    齊寧心知只要陰無極一敗,即使自己與軒轅破聯手,恐怕也遠非地藏的對手,只有在陰無極落敗之前,與陰無極聯手,或有一線生機,沉聲道:「軒轅助我!」卻已經是雙臂微抬,目光如刀,直盯住地藏。

    軒轅破也知道是生死存亡之際,更不猶豫,雙全握起,便在此時,卻見到齊寧身前的空氣竟然也微微扭動起來,就如同一點墨汁落入水中,那扭動的空氣慢慢擴散開去。

    軒轅破睜大了眼睛,他看到地藏出手,就知道地藏武功深不可測,可萬沒有想到齊寧竟然也會這一手。

    地藏顯然已經察覺到這邊的動靜,微扭頭過來,臉色微變:「天脈者!」

    齊寧此時正是以教主傳授的方法操控天地之氣。

    他心中知曉,操控天地之氣的法門固然厲害,卻是後患無窮,不到萬不得已,絕不可踏足此路,否則終身將首其害。

    但他更加清楚,在眼下的情勢下,自己也只有這一條路可走。

    他在大雪山第一次學會操控天地之氣的法門,但在教主的勸說下,心中已經是打消了修煉此門手段的心思,今次他迫於無奈祭出這殺手鐧,但畢竟是初學不久,根本不可能如大宗師那般隨心所欲地駕馭天地之氣。

    從四周湧過來的空氣在他的身前越積越多,形成一個強大的氣息團,隨即向地藏迅速逼近過去。

    花想容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江湖比拚,兵器相殺,拳腳相交,那自然都是司空見慣,一些頂尖高手內力對決,那也不是沒有過,但像此等身體互不接觸,卻能夠操控勁氣攻擊對方,當真是見所未見。

    花想容那張嫵媚嬌豔的臉上顯出驚駭之色,倒是不敢靠近齊寧,而是後退兩步,喃喃自語:「他.....他難道也是大宗師?」

    陰無極以內力抵禦從四周湧過來的勁氣,本以為以力對力,全力以赴能將四周壓迫過來的勁氣逼退,但很快他就知道實在是大錯特錯,從四周壓迫而來的勁氣綿延不絕,就似乎是無窮無盡,他雖然內力深厚,一開始足以抵擋四周過來的勁氣, 但如如此下去,內力消耗實在是巨大,抵抗之力越是越來越弱,一旦四周勁氣形成壓倒性的優勢,自己的身體只怕要被四周勁氣活活壓成肉醬。

    他心下駭然。

    他與教主先前交手,倒也沒有處於絕對的下風,自以為就算勝不過大宗師,也足以自保,此時才知曉,教主並沒有顯露出真正的殺招,自己能從教主手底下活命,實在是僥倖。

    陰無極承受著巨大的壓力,齊寧控制的天地之氣也在瞬間就已經逼近地藏,也便在此時,齊寧忽地感覺到胸口憋悶,隨即周身經脈也出現一種極為強烈的擠壓感,心知在自己操控天地之氣的時候,自己的身體其實也已經成為天地氣息的一部分,當天地氣息遭受到阻力甚至打擊,那麼自己的身體也就立刻會有反應,這時候已經不敢多想,按照教主教授的法門,儘可能地聚集更多的天地之氣向地藏發起攻擊。

    當他凝神之際,便感覺經脈那股擠壓感稍稍得到舒緩,但很快那種擠壓感又再次增強,看到自己操控的天地之氣雖然逼近到地藏邊上,卻並無讓地藏受到任何傷害,知道地藏此時定然也已經調動氣息來抵擋,也便是說地藏此時實際上是以一敵二,而且絲毫不落下風。

    這本就是齊寧預料之中的事情。

    地藏既然能夠輕易操控天地之氣,那便是修煉多年,隨心所欲,而自己此番才是第二次使出這樣的殺招,無論是修為還是經驗,自然不能與地藏相提並論。

    這就如同兩名劍客同樣都知曉一套高明的劍法,一人苦練多年,而另一人則是剛剛接觸,這自然還是有高下之分。

    天地之氣無窮無盡,但是大宗師當然不可能將所有得天地之氣全都掌握在手中,否則那便不是大宗師,而是古神。

    此時地藏所操控的天地之氣,一部分用來對付陰無極,而另一部分則是用來對付齊寧,正好分而化之,無論是陰無極還是齊寧,都不是承受地藏的全力攻擊,否則若是地藏全力對付其中一人,兩人只怕都無法支撐。
V123210 發表於 2019-4-6 22:57
第一二七零章 階下之囚

    陸商鶴倒是有心想要趁齊寧不備從後偷襲,但軒轅破卻始終護在齊寧身邊,陸商鶴倒是沒有下手的機會。

    他被齊寧連刺數劍,雖然沒有受到致命傷,卻也是流血不少,再加上被陰無極甩出,此刻也是十分狼狽,心中卻是對這兩人恨之入骨。

    陡然聽得一聲厲喝,卻見到本來極力支撐的陰無極卻陡然如同一頭獵豹一般,向地藏直撲過去,只是沒有衝出兩步,就聽得「砰砰」兩聲,眾人甚至不知道那聲音從何傳出,就瞧見陰無極身體直向後飛出去數丈之遠,種種撞上一塊巨石,又聽得「咔嚓」聲響,那就是竟然也被這一撞之力震裂,陰無極身體隨即滑落下去,躺在地上掙扎兩下,卻是無論如何也起不來身。

    眾人都是心下驚駭,但這瞬間變故,卻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何事。

    陰無極苦撐之時,心中知曉若是一直抗下去,很快自己就支撐不住,與其坐以待斃,眼看著自己將要被四周的空氣壓成肉泥,倒不如放手一搏。

    他在一瞬間,將全身的內力衝向前方,硬是將前面壓迫過來的空氣撕裂開一道口子,口子打開一瞬間,整個人便直朝地藏撲過去,只盼這放手一搏能夠得手,但他終究還是小覷了地藏的強大,還未靠近地藏,面前又一波勁力襲來,他方才在身前撕開口子的時候已經使出了十分的力道,這時候已經是強弩之末,那強勢的勁氣襲來,再也抵擋不住,被那勁氣打在身上,整個人便如同一片葉子般飛了出去。

    齊寧自然也看到陰無極被打飛出去,心下一沉,也就在這一瞬間,便感覺本就承受壓迫感的經脈在這一瞬間更是繃緊,心知地藏既然擊敗陰無極,那麼接下來自然是全力對付自己。

    齊寧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會與一位大宗師交手,曉得這時候定要心無旁騖。

    這時候不但齊寧感受到極強的壓迫感,便是周圍眾人也感覺身體似乎緊繃起來,甚至連呼吸也不是那般順暢,所有人都紛紛向後退去。

    便是軒轅破此時也難以抵擋,連連後退,拉開了與齊寧的距離,但他依舊是緊盯花想容和陸商鶴幾人,唯恐他們趁機出手,只是此時環繞在地藏和齊寧身體四周的空氣早已經扭曲壓縮,就算放開道路讓他們對齊寧下手,他們亦是沒有膽子接近過去。

    周圍的人感受到強大的壓迫力,不住後退,而冰潭那些尚未裂開的冰面,此刻卻已經發出「嘎嘎」之聲,冰面上開始裂開一條條細縫。

    齊寧身在其中,承受的壓迫自然是最深,從對面迫過來的氣息讓他每一次呼吸都是異常艱難,這時候卻又已經是騎虎難下,根本不能有絲毫的退讓。

    他此刻已經是拼盡全力,從自己感受的壓迫來推測,地藏未必不是在全力以赴,這時候兩人所操控的天地之氣互相對峙,就宛若是兩把利刃都在向對方一點點逼近,只要一方勢弱,那麼對方的利劍便會毫不猶豫地刺進來。

    軒轅破這時候卻已經看到齊寧全身正在劇烈顫動,勁風飛揚,齊寧的衣襟飄起,而地藏那件大氅也已經是飄動的獵獵作響。

    他雖然江湖經驗十足,見多識廣,卻也從未見過如此對決的場景,他知道此刻在地藏和齊寧中間那片區域,可說是最為恐怖的地方,任何東西進入過去,立刻就能被撕成粉碎。

    他雖然有心想要幫忙,但也知道自己在這種對決中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連陰無極那等絕頂高手也被地藏輕易收拾,可見大宗師之恐怖,自己這時候挺身助陣,無非是自己送死而已,可是他亦知道齊寧此刻的處境極是危急,自己自然不能在一旁視若無睹,心下焦急不已,卻偏偏又無計可施。

    勁風聲中,軒轅破卻忽然看到半空中一團勁氣正在凝聚,陡然意識到什麼,失聲高叫:「國公小心!」話聲剛落,只見到那團勁氣如同一塊巨石從天而降,泰山壓頂般往齊寧頭頂壓了下來。

    軒轅破臉色大變,這時候根本顧不得其他,沖上前去,不遠處的黎西公竟也是拚力往前衝過去。

    軒轅破只衝出一小段距離,迎面一股勁氣撲面而來,他甚至來不及反應,就被那股近期迎面擊中,整個人已經朝後直飛出去。

    軒轅破叫喊之時,齊寧已經感覺事情不妙,也感覺到從頭頂有勁氣下壓而來,這時候已經顧不得地藏,雙臂猛地抬起,向半空中打過去,但一瞬間卻已經感覺到頭暈眼花,眼前忽然一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齊寧也不知道自己醒來的時候到底昏迷多久,睜開眼睛之時,只感覺到眼前一片漆黑,似乎是在深夜時分。

    他動了一下,才發現自己竟是躺在地上,而且全身的肌肉就似乎是拉傷一般,痠疼無比。

    他也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最後的記憶便是那一團勁氣從天而降打下來,這時候目不視物,又全身疼痛,而且竟然提不起絲毫力氣,心下發寒:「難不成我已經死了?」

    地藏擁有大宗師的實力,齊寧雖然全力一搏,終究是技不如人,暗想在大宗師的攻擊下,自己斷然沒有活命的道理,想到自己竟然是死在地藏手中,心下竟然有些懊惱酸楚,腦袋發暈,頓時便又暈了過去。

    再一次醒來,齊寧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更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四周依然是漆黑一團,感覺身體有些發涼,一隻手摸了摸,才發現自己身下竟然是光滑的石板,又冷又硬,感覺肩頭痠疼,抬手想摸摸是什麼狀況,卻聽到嗆啷聲響,隨即感覺到自己的手腕子似乎被什麼東西縛住,他心下一凜,用另一手摸過去,發現另一隻手手腕處也發出嗆啷聲響,好在雙臂活動的範圍倒是不小,摸過去發現手腕上竟然是被冰冷的鐵箍箍住,順著鐵箍摸下去,竟是手臂粗細的鐵鏈子,這時候卻已經明白,自己雙臂竟然已經被鐵鐐鎖住。

    這一驚非同小可,意識到什麼,活動雙腿,腳腕處也是嗆啷作響,頓時明白,不但是雙臂被鎖住,竟是兩腿也是被鐵鐐鎖住。

    自己竟然成了階下之囚。

    他深吸一口氣,卻是讓自己冷靜下來,既然自己四肢被鎖,至少表明自己並沒有被殺,眼下卻還是留下了性命。

    他凝神靜氣,左右看了看,若是換作從前,哪怕深處極暗之地,多少也能依稀看清楚周邊的環境,但此刻卻根本是伸手不見五指,四周到底是個什麼狀況,根本瞧不清楚。

    當下便想從丹田之內提氣出來,目力不見,若是運氣到可以助增視力,孰知丹田之內竟然是空空如也,非但自己修煉的內裡全然無蹤,便是一直護衛自己身體的那股寒冰真氣竟然特消失的無影無蹤。

    齊寧一顆心急速下沉,墜入谷底。

    自己被困絕地,自然是地藏的手筆,自己內裡全無i,難不成竟是被地藏廢了內力?

    他也只聽說過可以廢人武功,但到底如何廢去,卻是不知。

    「來人!」齊寧叫喊出聲,才發現自己的聲音虛弱無力,這時候渾身上下更是感覺綿軟沒有力氣,知道自己眼下的處境著實不妙,既不知身處何方,更不知道自己的內力為何無故消失?

    他想試一試是否還能操控天地之氣,可是操控天地之氣必須自身擁有一定的內力修為,此刻連站起來都吃力,哪有能耐再操控天地之氣。

    他不明白地藏既然已經擊敗了自己,足可以輕易取走自己性命,為何並沒有擊殺自己,反倒是將自己囚禁在此處。

    忽然想到軒轅破等人,他記得當時陰無極已經被地藏擊飛,是死是活尚未可知,而軒轅破和黎西公還有阿瑙幾人當時都在場,自己落敗之後,軒轅破等人更不可能是地藏的對手,自己被囚禁在這牢籠之中,那麼其他人眼下又是身在何處?是被地藏全部殺死,還是也都被囚禁起來?

    自己內力全消,雖然談不上是廢人,卻與普通人並無區別,莫說被手臂粗細的鐵鏈子鎖住,就算是用牛筋繩子將自己綁住,自己也是掙脫不開,而且目不能視物,對週遭的情況一無所知,難不成自己竟然要被困死在這裡?

    齊寧經歷過諸多絕境時刻,但唯有此時心中升起絕望。

    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身體狀況,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抗,眼下最要緊的只能是儘可能修養,待精力和體力恢復再說。

    這時候依舊感覺腦袋有些發昏,躺在冰冷的石板上閉上眼睛,但身處此境,卻哪裡是說睡著就睡著,而且全身疼痛,還不能翻身,僵著身子許久,迷迷糊糊之中終是睡了過去。

    這一覺他也不知道又睡了多久,四周自始至終一片漆黑,分不清白天黑夜,甚至過了多少時辰心中也是沒有定數。

    這一覺睡下來,身體依然痠疼,好在氣力恢復了少許,至少可以坐起身來,他再次試探是否可以調動內力,丹田之內依舊是空空如也,心下苦笑,忽聽得咔咔聲響,齊寧精神一緊,很快竟是發現一絲光亮投入到裡面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9-4-6 22:57
第一二七一章 囹圄

    齊寧循著亮光瞧過去,卻看到在對面的牆根下,出現一個尺許見方的洞孔來,那光亮正是從那洞孔投進來。

    雖然只是微末的光亮,但齊寧藉著這光芒,卻已經瞧清楚了四周的環境,正如自己所料,自己眼下還真是被囚禁在一處小牢室裡,四周都是厚厚的石壁,石壁並非石磚所砌,竟然是岩石,地面亦是堅硬岩石,不過十分平整光滑,自己四肢被鎖,粗大的鐵鏈子深嵌入岩壁之中,這小小的石室之內,除了自己之外,竟是空空蕩蕩,連一根稻草也沒有。

    難道自己竟然是在山中?

    齊寧一眼就能看出,那些石壁都是天然而成,無非是被人鑿刻修整,整座牢室連成一體,自然不可能是從山中開採岩石運出修建,也便是說,這牢室確實是在山中,難道自己還是在朝霧嶺?

    忽見到從那洞孔伸進來一隻小托盤,托盤上放著一碗米飯,兩碗素菜,另有一隻竹筒盛著水。

    齊寧立刻移動過去,鐵鏈子足夠長,雖然沉重,但還是足以讓齊寧輕易到得那恫恐邊,那洞孔幾乎是貼著地面,齊寧蹲著身子衝著外面道:「這裡是哪裡?」

    外面卻根本沒有人回答,甚至很快便用一塊石頭將那洞孔嚴絲合縫地堵住,室內頓時又是一片漆黑,齊寧心下惱火,用手去推那塊石頭,倒是輕易將石頭推出去,又有亮光進來,就聽外面傳來一個女子聲音道:「一天不管飯。」聲音頗有些青澀,年紀自然是不大,隨即傳來腳步聲,那女子很快就走的遠了。

    齊寧心想那女子說一天不管飯,或許是因為自己推開了石頭,以此作為對自己的懲罰。

    看到竹筒裡盛著水,齊寧便感覺乾渴,拿起竹筒,仰首灌了一口。

    他身體早已經與幽寒珠結合在一起,百毒不侵,並不擔心水中有毒,而且地藏要殺他也不必用如此手段。

    一竹筒水很快便飲了個乾淨,水質卻很是甘甜,齊寧先前還懷疑自己是身處山中,這一下卻是能夠確定,此等甘甜的水質,必然是山泉水無疑,卻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在朝霧嶺。

    教主身死,陰無極生死不明,教眾大量逃散,黑蓮教也算是分崩離析名存實亡,此時又想起黎西公等人,也不知道究竟是生是死。

    齊寧意志堅韌,雖然身處如此困境,倒也沒有放棄,他知道再困難的處境之下,都要做好隨時反擊的準備,體力和精力必須要盡快恢復過來,所以抄起飯碗,也不問飯菜是好是壞,吃了個一乾二淨。

    雖然談不上吃飽,但這碗飯還是讓齊寧恢復了一些體力。

    靠在石壁上,齊寧卻是尋思著先前與地藏一戰。

    不能戰勝地藏,其實也是齊寧意料之中的事情,自己雖然掌握了操縱天地之氣的法門,卻只是因為自己擁有接近天脈的奇特經脈,遠達不到大宗師的境界,而地藏操控天地之氣得心應手,能夠同時與兩大高手對決,其修為應該就是進入大宗師境界了。

    齊寧從教主那邊得到操控天地之氣的法門,卻只是能夠將天地之氣聚於一點,而之前對戰,地藏竟然能夠操控兩股天地之氣用來同時應對自己和陰無極,齊寧深知僅此一點,自己就及不上地藏。

    教主在大雪山傳授法門,也是在倉促之下,齊寧只是按照教主傳授的方法操控氣息,但卻只是最簡單的法門,若說此等手段是一門劍術,齊寧也只是剛剛學會入門的劍招。

    齊寧知道自己被地藏所囚,定然不會有人知曉。

    他在西北被西門無恨挾持前往大雪山,離開之際,留函段滄海,告知是前去赴洪門道之約,此後一直沒有回到大將軍府,段滄海自然是擔心無比,也定然會派人追查齊寧的下落。

    齊寧遲遲未歸,西北大軍群龍無首,段滄海可以隱瞞一時,卻不可能一直隱瞞下去,職責所在,必然會派人密報朝廷,而朝廷要追查齊寧的下落,自然要從洪門道著手。

    洪門道帶著西門無恨的遺體回京,自然要接受朝廷的審訊,而洪門道在逐日神廟親眼看到教主放火燒燬神廟之後,帶著齊寧離開,那麼朝廷最終很可能會將線索查到黑蓮教。

    可是在冰潭所發生的一切,除了在場幾人,絕無其他人知曉,地藏事後自然會將留下的一切線索清理乾淨,即使朝廷派出神侯府的人仔細調查,也不可能查到地藏的頭上。

    而且自己如今被囚禁在不明之處,神侯府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找到這裡。

    齊寧知道眼下的情勢,除了依靠自己,根本沒有別的法子,但是自己被囚禁在固若金湯的牢室之內,內力消失之後與普通人已經沒有什麼差別,又如何能逃出這牢籠?

    他也不知道地藏會囚禁自己到什麼時候,但既然都已經安排人送飯,就算最終不殺自己,一時半會也絕不可能讓自己離開此處。

    在這牢室之內百無聊懶,不知白天黑夜,心中鬱悶,卻又無計可施。

    接下來果然有很長時間再不見人送飯過來,熬到那人第二次送飯來,齊寧忙衝著孔口道:「姑娘,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勞你告知。」

    外面卻是沒有任何聲音,送過飯後,腳步聲便即遠去。

    此後每隔一段時間,便有人送來飯菜,齊寧估算時間,一天大概送來兩頓飯,他雖然每一次都想讓對方開口說話,但那人卻宛若啞巴一般,一聲不吭,齊寧也是無可奈何。

    齊寧雖然沉得住氣,但時間越久,心下也就不可避免地有些焦躁。

    他按照兩頓飯一日來計算日子,竟然一晃便過了二十多天,除了第一次送飯之人丟下一句話,此後便再無人和自己說一句話。

    楚軍北上,雙管齊下,西北已經拿下,東齊是否已經落入楚國之手?

    北漢內亂如今又是怎樣一個局面?按照日子來算,屈元古率軍入關早已經是過了兩個月,他麾下的西北軍與北堂昊的洛陽兵馬應該已經分出了勝敗,若是屈元古沒有打下洛陽,那麼潼關被封,後無退路,糧草耗盡,西北軍即使不敗於洛陽兵馬之手,也定然是自行嘩變。

    不過自己現在自身難保,實在沒有多餘的心思去關心到底誰勝誰敗。

    這陣子倒是時時想起護國公府,他新婚燕爾便即離京辦差,丟下西門戰櫻獨守空房,雖說國事為重,卻也還是心有愧意,更加上西門無恨在大雪山過世,洪門道將西門無痕的遺體帶回京,就算封鎖消息,不讓外人知道,卻總是不能瞞住西門戰櫻。

    西門戰櫻早年亡母,與西門無痕相依為命,父女之間的感情自然是非比尋常,一旦得知父親亡故,其心中的悲痛齊寧亦能夠相像的到。

    此外齊寧更為擔心的卻是顧清涵。

    不管怎樣說,即使沒有自己,西門戰櫻背後還有神侯府,西門無痕雖然亡故,但神侯府卻不可能輕易解散,曲小蒼等人視西門戰櫻為自己的親妹妹,一旦西門戰櫻遇到麻煩,神侯府自然會竭力維護。

    可是顧清涵唯一能夠依靠的,就只有自己。

    顧家雖然雖然在荊州一帶也算豪族,可是在京中官宦的眼中,那實在是不值一提。

    如今看似齊家上下一團和氣,但齊寧知道那無非是因為自己存在的緣故,一旦自己不在了,齊家立刻四分五裂,包括三老太爺在內的那幫族人,定會對顧清涵發難,雖說皇帝除掉了司馬家之患已經親自理政,可是齊家當年在朝野也是樹下了諸多敵人,一旦齊家的大樹倒塌,那幫人定會蠢蠢欲動,沒有了自己的庇護,顧清涵根本不可能支撐的下去。

    隨即又想到田雪蓉。

    在他的安排下,田雪蓉已經開始與幾大豪商共同重開東海貿易路線,可是自己若是消失,那麼這項計畫定然無法繼續下去,他與田雪蓉肌膚相親,此時雖然隱秘至極,但許多人都已經知道錦衣齊家是田家背後的保護-傘,也因此田家藥行遭到許多人的嫉恨,若是這頂保護-傘消失,田家藥行必將陷入極其嚴峻的困境。

    齊寧此時深切地明白,自己的生死,其實已經關乎到太多人的生死存亡。

    在這牢室之內既不能練功,卻又沒有其他事情可做,只能將自己從前的經歷一一回想起來,自然而然地也想起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開端,那座會澤小城,更想到了自己素未謀面卻有著極深淵源的小蝶。

    當初他離開會澤縣城,就是為了找尋小蝶的下落,誰知道此後卻走出了另外一條道路,而小蝶下落全無,至今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一想到小蝶,齊寧心中便著實有些慚愧。

    他在這個世界最初醒來的時候,腦中還能依稀有著小蝶的樣容,但如今卻已經模糊了許多,心裡卻是盼著小蝶能夠逢凶化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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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