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錦衣春秋 作者:沙漠 (連載中)

 
V123210 2016-8-6 10:51: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63 1566275
V123210 發表於 2019-4-15 06:54
錦衣春秋 第一二八二章 以假亂真

    齊寧被關進囚牢之際,還是積雪皚皚的時節,這一晃之間,冰消雪融,已經看不見雪跡,瓢潑大雨只是讓齊寧知道最寒冷的時節已經過去。

    在囚牢之中將近兩個月,出來呼吸到雨水裹挾著泥土和樹木的氣息,還真是讓齊寧渾身上下一陣清爽,雨傘並不大,但齊寧卻是將雨傘側向小蝶那邊,自己半邊身子倒是被雨水打濕。

    若是在白天,雨中的野鬼嶺或許還是一副秀美的景色,不過夜色之下,齊寧視力雖好,但能夠看到的距離其實並不算遠。

    好在小蝶已經指明了另一座山頭的方向,而兩座山之間,卻還有道路可通,只需要順著道路往那邊過去就是。

    雖然無法確定是否在西陲之地,但齊寧倒是判斷這野鬼嶺應該還是在西川境內,畢竟地藏一直都在西川境內活動,其老巢自然也是在西川。

    而且西南境內山地眾多,奇峰險峻,特別是靠近邊陲一帶,朝廷的實際掌控力也並不算很強,而且不少地方人跡罕至,地藏若是將老巢安排在這些地方,也確實很難讓人察覺。

    走在蜿蜒的小道上,齊寧知道雖然下著大雨,但自己打傘 攜著小蝶在道路行走,暗中必然會有人瞧見,實際上沿途他至少有兩次發現附近有人出現,不過那些人顯然也誤以為是自己人,並沒有任何行動。

    齊寧知道這時候隱隱藏藏反倒更容易讓人懷疑,這般正大光明走在道路上,卻是最安全的選擇。

    事實證明齊寧判斷的並無錯誤,一直走到另一座山的山腳,一路上沒有一個人敢出來騷擾,那山腳下有一條登山的小徑下通往山上,人工鑿出來石級並不規則,齊寧停下腳步,向小蝶輕聲道:「順著這條道路上去,其他人應該就是被關在那上面,小蝶,你留在這附近等候,我上山去瞧一瞧。」

    他對山上的情況不明,到底會遇上什麼狀況心裡也是沒有底,帶著小蝶上山,唯恐出現什麼意外。

    小蝶搖搖頭,輕聲道:「我和你一起。」她聲音雖輕,卻是堅定異常。

    齊寧想了一下,小蝶留在這邊,也未必是最安全,雖然跟著自己也非萬全之策,但如果真的遇到狀況,自己總是能夠拚死護住她,點了一下頭,兩人拾級而上。

    小蝶雖然看上去頗為柔弱,但上山之時卻並無疲累之態,齊寧心知在這山上,小蝶接受強度訓練,體力上還真是不成問題。

    走了好一陣子,忽聽得前面傳來聲音:「什麼人?」

    齊寧抬頭,雖然雨勢未消,但是透過雨幕卻瞧見前面出現兩道身影,齊寧咳嗽一聲,也不停步,逕自過去,小蝶的心理素質卻也極強,故意拖後半個身位,不再與齊寧並行,雨水立時便打在她身上。

    齊寧知道小蝶這是有意為之,小蝶在這山上身份低微,而持寶童子卻是地藏六使之一,若是兩人並行向前,反倒會惹起對方的懷疑,小蝶這是挨大雨淋身,也只能心中憐惜。

    走上前去,這時候看的清楚,卻見到那兩人都是身著麻衣,披著蓑衣,頭戴斗笠,亦都是臉上戴著面具,都已經是拔刀在手,瞧見齊寧兩人先是一怔,但迅速行禮道:「見過童子!」

    齊寧心知對方已經誤認自己就是持寶童子,咳嗽一聲,掃了一眼,見到前方不遠處果然有一處山洞,一道鐵欄門擋住,這時候又是一聲驚雷響起,齊寧待雷聲過去,才沉聲道:「犯人現在如何?」

    「回稟童子,一切如常,並無異樣。」一人恭敬道:「每日裡都有人送飯,三名犯人也都是十分老實。」

    齊寧心想此人說這裡關了三個人,那軒轅破自然在其中,除了軒轅破,阿瑙應該也在此處,另外一人又是誰?難道是陰無極?莫非陰無極並沒有死,也是被帶到野鬼嶺囚禁起來?

    齊寧微點頭,也不停步,逕自往那山洞過去,小蝶緊隨在身後,守衛見到是童子帶過來的人,自然不敢阻攔,見到童子似乎要進去,早有一人急忙跑過去,打開了鐵欄門。

    齊寧道:「你二人在此守衛,沒我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內。」聲音冷淡,知道持寶童子在這山上地位不低,自然要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威儀,那兩名守衛連忙稱是。

    齊寧將雨傘遞給其中一人,這才領著小蝶進了裡面,兩名守衛在外面恭敬守衛。

    往前行出一段路,石道內比之自己先前所處的石道確實微開闊一些,回頭看向小蝶,見小蝶緊隨在自己身後,壓低聲音道:「果然矇混過關了。」

    小蝶也低聲道:「童子見到我們的時候,都是十分冷漠,就像你方才一樣,但凡有人犯了過錯,便要受他嚴懲,所以山上的人心裡都十分害怕他。」

    齊寧心想持寶童子此前一直在封劍山莊,應該不會長期坐鎮在野鬼嶺,問道:「那童子一直在山上嗎?」

    「我們有時候兩三個月才能見他一次。」小蝶輕聲道:「山上有判官,平日都是判官統管,不過那些判官也都害怕童子。」

    「判官?」齊寧忽然間便想起當初在齊家襄陽老宅的時候,那賬房趙淵便是潛伏在齊家老宅的判官,當時趙淵已經帶人將齊家老宅完全控制住,他一直很奇怪,為何那幫牛鬼蛇神會盯住齊家老宅?

    此時聽得小蝶這樣說,才知道地藏手下並非只有一名判官。

    判官趙淵潛伏在齊家老宅,當然是地藏所派,也便是說,地藏早就盯住了齊家,而趙淵實際上也一直在利用齊家的封邑斂財。

    要維持勢力的存續,即使是地藏這樣的大宗師,當然也需要錢財,齊寧斷定地藏手底下定然有許多人幫助斂財,支持這股勢力的運轉,趙淵自然只是其中之一,可是天下達官貴人那麼多,為何地藏偏偏要選擇齊家?

    不過這時候他也沒時間去多想,兩人往裡面走了一段路,卻發現試到形成一個十字口,可以繼續向前,而左右兩邊都出現了岔道。

    齊寧停下腳步,想了一下,繼續向前行,只是這條通道往前行卻是越來越狹窄,到最後有一段距離僅容一人通過,與關押齊寧的地方已是大不相同。

    兩人穿過狹窄地段,前面卻忽然出現向下的石梯,而且四週一片漆黑,齊寧皺起眉頭,回頭道:「小蝶,這裡的構造與之前那處不同,也不知道這裡面到底有什麼蹊蹺,你就在這裡等候,我先下去瞧瞧。」

    小蝶欲言又止,終是輕聲道:「我在這裡等你,你要小心。」

    齊寧答應一聲,這才將那寒刃握在手中,順著石梯往下行,這石梯竟然有近百級之多,已經深入地下,而且沿途沒有燈火,漆黑一片,齊寧全神戒備,完全憑感覺下到深處,下到最後一級石階,前面卻開闊了不少,齊寧心想這裡比之關押自己的地方還要隱秘,心知這裡面應該是關了人,但到底是誰有此待遇,一時還真是猜不透。

    在漆黑的通道里往前又行了片刻,終是看到前面出現暗淡的火光,這地下的空氣十分渾濁,味道也很是難聞,走到盡頭,前面便出現一堵石壁,左右兩邊各有掛在牆壁上的油燈,燈火閃爍,並不算明亮,這裡十分陰冷,再加上那閃爍的燈火,倒顯得頗為陰森。

    石壁最下面,果然也有一處送飯的小洞孔,不過卻有石塊堵上,齊寧蹲下身子,將那石塊拉出來,便顯出洞口來,裡面卻沒有聲音傳出來,齊寧微一沉吟,心想此人被關在這裡,自然就是地藏的敵人,就算不是軒轅破或者陰無極,也絕非地藏的人,當下輕聲道:「敢問裡面是哪位英雄?」能夠讓地藏如此在意,將她囚禁在地下深處,自然不可能是泛泛之輩。

    裡面一片死寂,齊寧心想難道這裡面並無人關在其中,咳嗽一聲,再次問道:「裡面是哪位英雄?在下與地藏是敵非友,閣下若是能夠告知身份,我或能救你出來。」心想無論是軒轅破還是陰無極,只要聽到自己說話,定能認出自己聲音來,絕不會沒有任何回覆。

    「是.....是錦衣候?」裡面傳來虛弱聲音,細若蚊蟻,齊寧一時還真聽不出對方的聲音,可是對方竟然能夠一下子就叫出自己的身份,顯然是對自己十分熟悉,而且辯出了自己的聲音,湊近過去道:「可是太陰長老?」

    裡面聲音道:「我....我是向.....向百影!」

    「向百影」三字齊寧是聽的明明白白,臉色驟變,失聲道:「向幫主?」立時道:「你是向叔叔?我....我是齊寧,向叔叔,你現在怎樣?」

    向百影在喪洞失蹤之後,諦聽曾經一度假扮向百影欺瞞齊寧,卻最終被齊寧識破,而真正的向百影始終下落不明,此時知道對方竟然就是向百影,齊寧心下一陣激動,這時候終於明白,被地藏囚禁在地下深處的竟然就是向百影。
V123210 發表於 2019-4-15 06:55
錦衣春秋 第八卷 鬼影魅現鳳凰琴 第一二八三章 是耶非耶?

    那聲音道:「你怎會在這裡?這裡.....又是什麼地方?」

    齊寧猜想向百影被地藏誘騙控制後,定是被帶到此處關了起來,也便是說向百影在此處已經被關了近半年之久,但顯然向百影和自己一樣,被囚禁之後,對周邊的環境一無所知。

    「這裡叫做野鬼嶺。」齊寧道:「乃是地藏的老巢。」

    「地藏.....!」那聲音道:「你為何會知道此處?」

    「我先救你出來再說。」齊寧心想這囚室距離地面很有一段距離,再加上外面狂風暴雨,在此處將石壁打開,比自己那囚室更為安全,囑咐道:「你先到角落處,離這邊越遠越好。」

    聽到裡面傳來動靜,片刻之後,才聽裡面聲音道:「好了!」

    齊寧也不猶豫,當下後退兩步,雙手抬起,就像自己逃離囚室一樣,如法炮製,操控的氣波種種撞在那石壁之上,聽得「轟隆」一聲響,四周晃動,但這一擊卻也在石壁上打開了一處窟窿,齊寧握住寒刃,從窟窿裡鑽入進去,外面油燈的燈火從窟窿裡照射進來,雖然裡面依然十分昏暗,但齊寧視力不弱,卻也大致能夠看清楚裡面的狀況,瞧見角落裡一人坐在那邊,靠近過去,見到那人正側臉對著自己,雖然蓬頭垢面,齊寧還是一眼認出正是向百影,歡喜無比,上前蹲下道:「向叔叔,原來你被困在這裡,這可太好了,你......!」

    他還沒說完,卻見到向百影已經扭過頭來,看清楚向百影面孔,齊寧大吃一驚,心下駭然。

    只見到向百影那雙目竟然是深深凹陷下去,上下眼皮就如同塌陷一般,深陷到眼眶之中,只瞧一眼,便能看出向百影的眼睛出了大問題。

    向百影抬起手,手腕上的鐵鐐鐺鐺作響,齊寧立刻伸手過去握住他手,看到向百影臉龐瘦削,面黃肌瘦,就如同癆病鬼一般,和自己當初所見的那位丐幫幫主判若兩人,知道在這裡定是受了非人的折磨,心下又是酸楚又是憤怒,聲音哽咽:「向叔叔,你....你這到底是怎麼了?」

    向百影聽到齊寧聲音,唇邊泛起笑意,道:「我只以為此生再也見你不著,今日能見到你,上天待我不薄。」另一隻手抬起,握住齊寧手腕,想到什麼,急道:「你....你怎會在這裡?難道,你也.....!」

    「地藏是大宗師。」齊寧道:「我和她交過手,不是她的對手,也被帶到這裡囚禁,好在運氣不錯,從囚牢裡逃了出來。」

    「原來如此。」向百影微微頷首:「這裡不是久留之地,你趕緊離開.....!」

    齊寧也不廢話,握住寒刃,手起刀落,將向百影四肢鐵鐐盡數斬斷,這才道:「向叔叔,我扶你起來,咱們先離開這裡。現在是夜裡,外面還下著大雨,咱們可以趁機從野鬼嶺逃脫。」

    向百影掙紮了一下,搖頭道:「我.....我不成了,我眼睛看不見,兩隻腳的腳筋也被挑斷,站不起來.....!」

    齊寧身體一震,失聲道:「你.....你被挑了腳筋?」心知若是腳筋被挑,這兩條腿就等若是徹底廢了,又悲又怒:「是.....是地藏對你下這般狠手?」

    夙影夫人與向百影青梅竹馬,雖然化身為地藏,但齊寧想著她與向百影畢竟有過故情,而且夙影夫人當年落難之時,也是向家收留照顧,向百影落入她手,看在往昔的情分,也不會對向百影太過為難,但此刻看到向百影雙目被廢,就連腳筋也被挑了,當真是凶殘無比,那夙影夫人竟然是如此冷血無情、

    「不是她.....!」向百影搖搖頭,聲音倒是很為平靜:「陸商鶴,我落在他的手裡,能夠活到現在,已屬萬幸。」

    齊寧厲聲道:「那個畜生,我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他知道陸商鶴一直都想致向百影於死地,向百影落入地藏之手,就等同於落在了陸商鶴的手裡,陸商鶴自然對向百影極盡折磨之能事。

    「我這眼睛,當年就瞎了。」向百影輕嘆道:「他毀我雙目,倒也並無過錯。」但立刻道:「有一樁事情,你.....你定要答應我!」

    「向叔叔,你有什麼事情,自己去辦。」齊寧一聽向百影竟有臨終囑託之意,立時便想到黎西公,黎西公為了不拖累自己,自盡而亡,已經讓齊寧心中傷痛不已,若是向百影再生死志,齊寧是無論如何也難以接受,低聲道:「我帶你離開這裡,會找人幫你療傷,等你傷勢痊癒,到時候咱們抓住陸商鶴,要將他一刀一刀地割成碎片。」

    他想到黎西公雖然過世,但唐諾還在,唐諾醫術高超,向百影雖然腳筋被挑,對一般的大夫來說根本不可能再治好,可唐諾卻未必不能醫好。

    向百影聲音虛弱,顯然不但遭受非人的折磨,而且平日裡的食物也是極其匱乏,齊寧心頭痛恨,冷笑道:「雖然是陸商鶴下手,可是地藏脫不了干係,想不到那女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她.....她怎能眼看著你遭受如此折磨,卻不為所動?難道.....難道她就不念及當年一絲情分?」

    「不是.....!」向百影搖頭道:「她不是夙影,她絕不是夙影!」

    齊寧心想向百影看來對地藏確實是死了心。

    當年與他青梅竹馬的夙影夫人早已經死去,活著的只是性情大變的惡毒婦人,在向百影心中,地藏當然不再是當年他所喜歡的那位絕色佳人,輕嘆道:「向叔叔,你說的沒錯,那位.....那位夙影已經不在了,她已經變成了心狠手辣的女魔頭,咱們.....!」

    「你不明白。」向百影微微掙扎,神情嚴肅:「我....我的意思並非是夙影變了,而是.....而是地藏本就不是夙影,她.....她只是長的與夙影一模一樣,兩個人根本不是同一人。」

    齊寧怔了一下,瞳孔收縮

    地藏不是夙影?

    「那日她進入喪洞,我見到她,自然是歡,一時忘乎所以。」向百影嘆道:「那時我只以為她真的是夙影,對她毫無提防,誰知道她對我突然下手,她武功之高,實在是出乎....出乎我的意料,我當時便問她三脈為何會通,她顯出疑惑之色,我立時便知道她絕非夙影。」

    「三脈?」齊寧疑惑道:「這是什麼意思?」

    向百影道:「夙影自幼身子就不好,她父親被害,投奔到封劍山莊,我與她在一起時,她有兩次突然暈厥,家父略通歧黃之術,親自給她診脈,才發現她體內有三脈異常,那是從娘胎裡便帶出來,根本無法醫治,而且三脈難通,根本不可能練氣習武。此事發生過後,家父不想讓人知道夙影身體異常,所以沒有對任何人說,此時也只有我父子和夙影三人知曉,為了治療夙影此病,家父暗中廢了不少心思,用幾年時間,倒是讓夙影不再因為三脈而傷及身體,可是注定此生無法習武。」

    齊寧皺眉道:「若是如此,夙影也就不可能成為大宗師。」

    「是否能成為大宗師,且不做定論,可是夙影知道自己三脈不通,我當時問這一句,她應該立時便明白我的意思,但她的反應卻表現的根本不知道此事。」向百影緩緩道:「為了治療她的三脈,我們花了數年時間,這事兒她一清二楚,絕不可能一無所知。」

    齊寧萬想不到向百影竟會說出如此大的一個隱秘,駭然道:「向叔叔,你的意思是說,現在的地藏,根本就不是當年那位夙影?既然如此,那.....真正的夙影去了哪裡?」

    「我雙目被廢,腳筋被斷,卻還苟活到現在,就是放心不下夙影。」向百影苦笑道:「我若一死,世間再無人知道這其中的真相,到時候都只以為地藏就是夙影,夙影生死未卜,卻還要因為地藏背負凶名,我又豈能一死了之放任不管?」

    齊寧這才恍然大悟。

    向百影堂堂丐幫幫幫主,卻受此非人折磨,而且還是被當年的結義兄弟害成如此淒慘之狀,如此奇恥大辱,或許換作旁人早就自盡而亡。

    可是向百影卻依然撐下來,原因自然不是因為貪生怕死,而是心裡依然記掛著夙影。

    如果向百影的判斷沒有錯,地藏只是外貌與夙影相同,並非真正的夙影,那麼她既然佔據了夙影的名位,真正的夙影那便是凶多吉少,而且地藏掛著夙影夫人的名位興風作浪,自然是損毀夙影夫人的名譽。

    別人或許不會在意夙影夫人究竟是善是惡,但向百影對夙影夫人一往情深,卻自然不會看著白璧無瑕的夙影夫人被人垢污。

    最要緊的是,夙影是生是死,無人得知,或許也被囚禁遭受非人折磨,向百影哪怕只有一線生機,也堅強撐下去,即使希望渺茫,卻也希望能夠找到真正的夙影夫人。

    只是陸商鶴是否知道事情的真相?

    他是否知道地藏並非他的妻子,又或者早就知道此事,只是與地藏狼狽為奸?

    更讓齊寧不解的是,既然地藏不是夙影夫人,那麼她真正的身份到底是誰?
V123210 發表於 2019-4-16 06:53
錦衣春秋 第一二八四章 魑魅魍魎


    地藏既然不是夙影夫人,那麼她對向百影冷漠異常,也便解釋的通。

    「向叔叔,地藏將你囚禁在這裡,是否想以你控制丐幫?」齊寧低聲問道:「當初地藏就指使陸商鶴與白虎勾結,意欲篡奪幫主之位,他們是否還不死心?」

    向百影微微頷首,道:「他們對丐幫賊心不死,一直想將丐幫控制在手中。」微微一頓,才道:「他們要控制丐幫,絕非只是為了圖霸江湖,定是有更大的野心。」

    齊寧道:「丐幫有數十萬幫眾,楚國境內各地加起來,也不下十餘萬,若是將這樣一股力量控制在手中,雖然不至於謀朝篡位,但足以讓楚國陷入動盪之中。」

    「不錯。」向百影道:「丐幫弟子遍及各地,而且他們本就與官府素來不睦,這麼多年,我竭力讓丐幫與朝廷和平相處,就是明白一旦真要鬧起來,最終丐幫和朝廷只能是兩敗俱傷的結果。」輕嘆一聲,道:「當年我接任幫主位置的時候,丐幫也是分為兩派,一派就想著與官府針鋒相對,而另一派則是要以和為貴,我素質丐幫雖然在江湖上乃是第一大幫,可真要說起來,也只是一群烏合之眾,一旦與朝廷為敵,只能是自招災禍,所以一直堅持與朝廷修好,更要與神侯府保持良好的關係。」

    齊寧點頭道:「朝廷的兵馬都是經過訓練,丐幫雖然高手眾多,但是要真刀真槍與朝廷為敵,那些武功在戰場上根本派不上用場。一旦丐幫作亂,朝廷必然會調動各地兵馬圍剿丐幫,對丐幫來說只能是災禍。」

    「也正因為如此,我才被前任幫主提拔為新的幫主,他的目的,就是希望讓我維持丐幫與朝廷的和睦。」向百影道:「但一直以來,丐幫中依然存在著不少心術不正之徒,譬如白虎,此人當年就一心想要丐幫與朝廷為敵,這些人的目的,就是要以丐幫的力量攻城略地,希冀得到榮華富貴,哼,我自然不能看著丐幫成為他們利用的工具。」說到這裡,咳嗽起來,齊寧扶住他,輕拍他背部,等順過氣息,向百影才繼續道:「如果被他們控制丐幫,必然會為禍天下,楚國和北漢大戰難免,遲早有一戰.....!」

    齊寧立刻道:「向叔叔有所不知,就在幾個月前,儲君已經北上,與東齊聯手,殺向了北漢。」

    向百影一怔,齊寧繼續道:「西北屈元古打著北堂風的旗號,入潼關殺向了洛陽,我率部襲取了西北,封鎖了潼關,如今天下廝殺,戰況如何,我目下也是不知。」

    向百影眸中顯出異色,沉吟片刻,終是嘆道:「終究還是打起來了,百姓必遭災禍,生靈塗炭。」隨即肅然道:「若是在這種時候,丐幫為亂,你覺得後果會如何?」

    齊寧道:「丐幫一旦起事,那麼楚漢兩國將陷入更大的混亂,地方上的勢力也會借助這股亂局趁勢而起,到那時候,就已經不只是楚漢之間的戰爭,整個天下,也將變成人間煉獄。」

    「不錯。」向百影雖然甚是虛弱,卻也握起拳頭:「地藏一旦控制丐幫,必然會以丐幫為亂天下,此人.....此人心腸之狠毒,實在是駭人聽聞。」

    齊寧皺眉道:「這些年,地藏一直在暗中動作,東海世家之亂,京城疫毒,西川苗家之亂,甚至李弘信謀反,這一切都與此人脫不了干係,她到底是什麼人,為何要非要鬧得天下不寧?」

    向百影眉頭微鎖,顯然也無法判斷地藏到底是何方神聖。

    「向叔叔,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先離開這裡再說。」齊寧雖然滿腹疑雲,但也知道在這野鬼嶺多留一刻就多一分凶險,眼下大雨傾盤,正是逃離野鬼嶺的最佳時機,也不由向百影多言,屈身將他負在背上,向百影急道:「這裡本就是凶險之地,你.....你帶上我,只會受牽累。」

    齊寧道:「我若是丟你在這裡,這一輩子心都不安。」帶著向百影出了囚室,上到那石梯,等走上百級石階,就見到前面過來一道影子,聽得小蝶聲音道:「小貂兒?」

    齊寧心想自己假扮錦衣世子的事情,還真不能為其他人知道,咳嗽一聲,迎上去道:「小蝶,是我!」

    小蝶見到齊寧出來,自然是歡喜不已,可是看到齊寧背著一個人,愣了一下,她本就是個極聰明的姑娘,知道齊寧的身份委實特殊,自己還真是不能暴露了齊寧原來的身份。

    齊寧也不多言,背著向百影往前行,沒走多遠,卻聽到前面傳來聲音:「.....帶去審訊,可別還要咱們給他抬過去。」

    齊寧心下一凜,停下腳步,這時候突然有人過來,委實出乎齊寧的意料,而且這條通道筆直向前,沒有躲藏之地,若是對方直接向這邊過來,那邊要迎頭碰上,當下將向百影小心翼翼放下,向小蝶低聲囑咐道:「小蝶,你先照顧一下向叔叔。」知道由不得耽擱,迅速迎了上去。

    他尋思持寶童子在野鬼嶺地位甚高,迎上前去對方若是瞧見,必然不敢失禮,自己便以持寶童子的身份遣退來者,實在不成,就知道動手將對方擊殺在此。

    走出一小段路,正好到了那那十字口處,從對面過來數人,大都是穿著麻衣戴著鬼面具,只是當先那人雖然也戴著奇怪的面具,但卻並非身著麻衣,而是穿著黑色的綢衣,齊寧陡然出現,那幾人都是一怔,隨即便見到那黑衣人快步上前來,躬身行禮:「血池判官拜見童子!」

    齊寧心下一凜,暗想原來此人是一名判官,難怪與其他人的衣著不一樣,判官著黑,倒也合情合理。

    齊寧點點頭,也不說話,那判官又道:「封了鬼主之令,來提走奸邪前去審訊。」

    「哦?」

    齊寧不動聲色,心下卻是奇怪,暗想「鬼主」莫非就是地藏?地藏要提神奸邪,卻不知是不是要帶走向百影。

    「判官,奸邪在這邊。」邊上一人向左邊的岔道指了指,判官「嗯」了一聲,又向齊寧行了一禮,這才帶著手下幾人轉進岔道之內,齊寧這才明白,這幫人卻並非是來帶走向百影,見到那幾人都進了去,這才迅速回頭,到得小蝶這邊,低聲道:「向叔叔,你和小蝶現在這邊等候。」

    向百影微點頭,輕聲道:「一切小心。」

    齊寧看了小蝶一眼,微微一笑,這才重新回到十字口,也往左邊岔道轉進去,走了二十來步,出了石道,卻瞧見前方的石壁竟然開了一道縫隙,足可以容納兩人並行進出,心知這是機關打開了石壁,那判官此時正站在縫隙外面,瞧見齊寧進來,微躬身子,齊寧背負雙手,也不說話,盯著那道縫隙,很快便瞧見幾人從裡面推搡著一人出來,那人雙手被反綁在身後,衣衫僂爛,蓬頭垢面,可是齊寧一眼便即認出,那人卻正是太陰長老陰無極。

    齊寧一直不知道當日陰無極被地藏擊飛之後,究竟是死是活,這時候終於確定,陰無極竟然還活著,而且一直被囚禁在這裡。

    眼前的陰無極,和當初的那位太陰長老判若兩人,顯得十分瘦削,人走出來,渾身上下就有一股臭味撲鼻而來,齊寧甚至看到陰無極的嘴角還帶著已經發乾凝固的血跡,走出來的時候,跌跌撞撞,似乎用力一碰就要摔倒在地。

    「看來還算不錯。」那判官怪笑一聲:「這山上多得是耗子毒蛇,每天靠那些活物,也能活下來。」

    齊寧更是吃驚,旁觀的意思,分明是說陰無極被關進來之後,都是以耗子毒蛇為食物,看他嘴角的血跡,看來並非是他自己的血,而是生吞那些活物存活了下來,一想到生吞耗子毒蛇的景象,齊寧便感覺胃部一陣緊縮,幾乎要嘔吐出來。

    這時候才明白,比起向百影和陰無極,自己在獄中的待遇卻是好很多,至少每天都會有人送飯,也並無人過來折磨自己。

    陰無極雖然已經成為階下囚,但那雙眼睛卻依然陰冷,盯住判官,冷聲道:「你們若是不殺我,總會為我所殺。」

    「那就看你還能活多久。」判官挑釁道:「我知道你以前武功了得,可你現在可還能使出半點內功?嘿嘿,你若有本事,現在便朝我打上一掌,若當真打死了我,也算你本事。」竟是往陰無極湊近過去,發出戲虐的笑聲,四週一眾鬼差也都是大笑起來。

    陰無極卻是微仰著頭,並不理會。

    「別廢話了,鬼主在等著你呢。」判官道:「事不過三,歸主已經給了你三次機會,今日可不會再給你什麼好果子吃。」

    「陸商鶴那等小人,陰損卑劣,鬼主之名,倒也是名副其實。」陰無極冷聲道:「你們這幫魑魅魍魎,我總有一日要將你們殺得一個不留。」

    齊寧恍然大悟,這時候才知道,所謂的「鬼主」,卻原來就是陸商鶴,看來陸商鶴已經三番幾次將陰無極找了過去,他心中卻已經猜到,陸商鶴找陰無極,無非是要陰無極聽從地藏號令,幫助地藏駕馭黑蓮教甚至是苗家七十二洞。
V123210 發表於 2019-4-16 06:54
第一二八五章 雨夜殺意

    陰無極話聲剛落,卻見那判官忽地抬起手,照著陰無極的嘴巴狠狠地抽了下去,「啪」的一聲脆響,陰無極竟是身體踉蹌後退,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齊寧雖然對陰無極謀害教主心存厭惡,但此刻見到陰無極如此淒慘下場,心下卻也是黯然。

    陰無極多年苦修,武道修為突飛猛進,絕不在向百影之下,可此刻卻已經是手無縛雞之力,被區區一名小判官一個嘴巴子就打倒在地,這場景當真是讓人唏噓。

    齊寧心知陰無極此刻定然是無法運轉內力,很可能就像自己一樣,奇經八脈被封穴所封。

    虎落平陽被犬欺,卻也正是陰無極眼下的處境。

    齊寧此刻若是出手,判官一眾人等瞬間便要斃命在齊寧手下,但齊寧卻是不動聲色,聽到眾人哄笑聲響,又見到兩名鬼差將陰無極架了起來,旁觀這才轉身向齊寧走來,恭敬道:「童子勿怪,此人在鬼主面前多次失禮,屬下只是替鬼主教訓教訓他。」

    齊寧微點頭,問道:「鬼主只讓提審他一人?」他故意捏著喉嚨,嘶啞聲音,擔心這判官識得童子聲音,若是他起疑心,大可以說受寒壞了嗓子。

    那判官卻並不有疑,道:「是。」

    齊寧想了一下,才道:「讓他們先帶他到洞外等候,你隨我來。」

    判官對持寶童子顯然是異常敬畏,回身道:「先押他出去,在外面等候。」

    幾名鬼差架著毫無反抗之力的陰無極離去,齊寧這才向判官道:「你跟我來!」領著判官走到十字口,也不停步,逕自走進對面的那條岔道。

    齊寧猜想陰無極既然被囚禁在這邊,那麼對面的囚室很可能就是囚禁軒轅破所在。

    這判官明顯知道該如何打開機關,正好借用這判官之手,將軒轅破從牢獄之中救出。

    走在石道之內,齊寧不動聲色問道:「審訊奸邪,地藏菩薩可知道?」

    小蝶說過,野鬼嶺上下都敬奉地藏王菩薩,顯然這些鬼差都是將地藏當作菩薩,他稱呼地藏為「地藏菩薩」,應該不會有錯。

    果然,那判官立刻道:「菩薩下山多時,並未歸來,鬼主提審,菩薩尚不得知。」

    齊寧腳步一頓,那判官只以為自己說錯了話,急忙道:「屬下只是奉了鬼主之令,不敢不從。」顯然是以為童子覺得地藏不知此事,就不該輕易提審。

    齊寧只是輕嗯一聲,這時候才知道,地藏竟然不在山上。

    這倒也並非稀奇之事,地藏禍心極大,存有滔天陰謀,手底下的勢力自然不會只拘泥於野鬼嶺這一處,自然不會一直坐鎮在野鬼嶺。

    他身處野鬼嶺,最擔心的就是地藏發現自己從獄中脫身,齊寧有自知之明,經過上次一戰,心知自己眼下根本不是地藏的對手,可如今地藏既然不在山上,那麼便再無自己的敵手。

    他本來還只想著救出軒轅破等人,趁著雨夜逃離野鬼嶺,如何對付地藏,回頭再從長計議,但此刻既然知道地藏並不在山上,那便改了主意。

    這條石道並不長,很快就進到一處石室,面前依然是一堵石壁,齊寧背負雙手,盯著那石壁,淡淡道:「打開門。」

    判官猶豫一下,微一躬身,卻是向那石道退回去,齊寧正自奇怪,那旁觀已經進了昏暗的石道之中,齊寧正尋思難道此人看出什麼破綻,要偷偷溜走,卻已經聽到「嘎嘎」聲響起,瞬間明白,那石門的機關,竟然是設在那石道之中,他知道此時若是過去看看機關到底是在什麼地方,反倒會讓判官起疑,原地不動,石壁很快就打開一道縫隙,齊寧聽到身後腳步聲響,那判官已經回來。

    他也不看判官,逕自走到那道縫隙前,向裡面瞧了一眼,黯淡的燈火讓裡面的情狀也能大致看清楚,見到一人盤坐在囚室內,四肢都是用鐵鐐鎖住,和自己的待遇倒是相同,他緩步走過去,已經認出那人正是軒轅破。

    見到軒轅破,齊寧這才寬心,故意走到軒轅破身邊,咳嗽了一聲。

    軒轅破抬起頭,雖然被囚禁多時,十分邋遢,但比之陰無極卻要好出許多,只聽得軒轅破淡淡道:「今日是要動手嗎?」

    判官跟了進來,沉聲道:「童子在此,休得無禮。」

    「一幫裝神弄鬼的逆賊而已。」軒轅破冷笑道。

    判官抬起腳,便要踹向軒轅破,齊寧卻已經抬手止住,淡淡笑道:「軒轅校尉,這裡的伙食可還滿意?」他這時候並無捏著嗓子說話,軒轅破瞬間聽出聲音,赫然看向齊寧,失聲道:「你?」

    那判官自然也聽出齊寧的聲音與先前不同,頓生疑竇,又見軒轅破反應,似乎意識到什麼,緩步往後退了兩步,轉身便走,還沒跑出兩步,卻見得身影一晃,一人已經鬼魅般擋在他身前。

    判官心知不妙,一拳便向前面打過去,拳頭只打出一半,便感覺喉頭一陣劇痛,寒刃卻已經直沒入他喉嚨。

    判官雙目暴突,齊寧已經抽出寒刃,喉嚨噴血,判官抬手摀住喉嚨,喉嚨裡發出「咯咯」之聲,踉踉蹌蹌退了兩步,終是軟倒在地上,抽搐數下,便即不動。

    軒轅破面不改色,齊寧已經摘下面具,笑道:「你倒是鎮定自若。」

    軒轅破露出一絲笑容道:「國公。」

    齊寧上前用喊人斬去鐵鐐,問道:「你功力如何?」

    「我的武功好像被廢了。」軒轅破道:「丹田之內,沒有一絲內力,可是卻又不像是廢去武功的跡象,我自己也說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地藏封了你的功力。」齊寧道:「回頭我再幫你恢復功力,你現在可能走動?」

    軒轅破站起身來,道:「內力雖然全無,但對付三五個人倒也不在話下,國公,這裡是什麼地方?」

    「這裡叫野鬼嶺,是地藏的巢穴所在。」齊寧收起寒刃,道:「趕緊換上衣服,咱們要去做一票大買賣。」

    軒轅破一怔,沒能明白過來,齊寧簡單將陸商鶴提審陰無極的事情說了,又道:「那幫人現在就在洞口外等候,咱們跟著他們,就能找見陸商鶴,那狗賊害了許多人,今次絕不能讓他活著。」

    「那地藏武功十分了得。」軒轅破皺眉道:「國公,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你千金之軀,既然脫身,就該早早離開此處,至若陸商鶴和地藏這些亂黨,回頭再收拾他們。」

    「地藏不在山上。」齊寧冷笑道:「正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咱們被囚禁這麼久,也要好好報答地藏的招待之恩。」

    軒轅破眉頭一展,「哦」了一聲。

    他知道齊寧的武功亦是駭人聽聞,只要沒有地藏,陸商鶴根本不是齊寧的對手,心知齊寧這是動了殺心,也不耽擱,過去扯下判官的衣衫,那判官個頭比軒轅破要高一點點,但身形差距卻並不太大,穿上寬鬆的黑綢衣,反倒能夠掩飾身形的差距,拿著那詭異的判官面具,軒轅破皺起眉頭,齊寧移步到他邊上,輕聲道:「血池判官!」

    「血池判官?」軒轅破看了地上那具屍首一眼:「看來地藏手下有十八位判官,血池地獄是十八獄之一!」

    齊寧先前還在想此人為何喚做血池判官,這時候明白,那血池地獄正是十八層地獄之一,按此推算,正如軒轅破所言,地藏手下共有十八位判官,只是不知道當年潛伏在齊家老宅的趙淵又是代表哪一獄?

    軒轅破戴上面具,乍一看去,倒與那判官十分酷似。

    齊寧尋思在這雨夜之中,即使有些區別,也不易被人發現,他心知若是在這裡耽擱太久,只怕也會讓人懷疑,當下提起那判官的屍首,丟進囚室內,這才與軒轅破二人走入通道。

    他既有心前去虎穴見到陸商鶴,自然是不能將向百影帶在一起,知道小蝶和向百影此時留在這邊反倒是最為安全,當下與軒轅破到了洞口,見到鬼差押著陰無極正在等候,齊寧上前去,淡淡道:「走吧!」

    那幾名鬼差看到「判官」跟在齊寧身後,也不猶豫,都是戴上斗笠,出了洞口,卻是任由陰無極被暴雨所淋。

    齊寧出了洞口,那守衛立時將雨傘送過來,齊寧淡淡道:「關上鐵欄門,沒我吩咐,誰也不得入內。」打著雨傘跟了上去,軒轅破也是拿過洞口的一頂斗笠戴上,跟隨在齊寧身後。

    天空一道閃電劃過,照亮四夜,也就在那一瞬間,可以清晰看到山上的樹木在狂風之中,如同無數妖魔鬼怪,東搖西晃,瘋癲一般,隨即又是一聲驚雷乍起,就如同那道閃電已經劈開了蒼穹。

    幾名鬼差押著陰無極在前面走下石級,齊寧一手舉著雨傘,單手背負身後,面具下的眼眸冰冷異常,而緊隨在其身後的軒轅破將斗笠下壓,遮擋著上半部臉,那唇邊卻已經顯出寒意十足的冷笑。
V123210 發表於 2019-4-18 07:01
錦衣春秋 第一二八六章 殺父之仇

    幾名鬼差握著刀,推搡著陰無極向前行,時不時地在陰無極的屁股上踹上一腳,陰無極身體虛弱,雖然鬼差連催帶踹,速度卻也走不快。

    齊寧和軒轅破跟在後面不遠。

    雨勢並沒有停歇下來的意思,在山中的道路東拐西怪,竟是走了大半個時辰,卻走到一處狹窄的山谷之中,因為兩邊山壁高聳,倒是擋住了暴雨,前行兩三里地,走出了山谷,前面豁然開朗,前方卻是燈火輝煌,與一路上的泥濘昏暗大是不同。

    出了山谷,道路便是用青石板鋪就,兩邊更是栽種著花卉,往前走出不過一里來路,一座假山橫在前面,青石板道路便被這假山一分為二,兩邊路上各有一名麻衣鬼差戴著斗笠腰挎大刀擋住了去路。

    「奉鬼主之命,提審奸邪。」最前面一名鬼差看到「血池判官」落在後面,當下便對守衛鬼差道。

    那鬼差看了陰無極一眼,便即讓開了道路,一行人繼續前行,等齊寧走上前,守衛的鬼差立時彎下腰,顯得異常恭敬。

    轉過那假山,前方的景象便和此前完全不同,似乎是到了一處精緻的花園之中,紅梅綠竹,青松翠柏,佈置的極具匠心,前方是一座八角亭,穿過八角亭,前面便出現一座十分精緻的宅院,古香古色,門頭掛著白色燈籠,在風雨中搖晃。

    門前依然是守著兩名麻衣鬼差,稟明過後,眾人順利通過,便見到一處院落中,這院子上方竟然是極具匠心用木料蓋了天頂,天頂是以青藤古蔓封住,身在院內,竟是淋不著雨。

    齊寧看在眼中,知道這一處宅子定是花費不少。

    院內四角,都有挎刀的鬼差,清一色戴著鬼面具,看上去異常陰森。

    似乎是聽到了院子裡的動靜,便見從燈火通明的大堂緩步走出來一人,那人一身黑色錦衣,臉上也是戴著面具,背負雙手,齊寧只看那人行走的姿態,一眼便認出正是陸商鶴。

    陸商鶴背著雙手走到院內,瞥見齊寧,微微頷首,齊寧也是不動聲色,向陸商鶴點了點頭。

    幾名鬼差分散退開,將陰無極留在當中,陸商鶴背著雙手繞著陰無極走了一圈,到得陰無極身後,猛地抬起一腳,踹在陰無極膝彎,陰無極猝不及備,一條腿頓時跪下去,便要站起身,邊上早有兩名鬼差衝上來將陰無極按著跪在地上。

    陰無極冷笑道:「陸商鶴,你究竟想怎樣?」

    「陰無極,陸某是個講道理的人。」陸商鶴笑道:「陸某從來是以德服人,你在山上,陸某隔三差五就讓人給你送去活物,聽說你吃的有滋有味,這苗家蠻夷,果然是尚未開化.....!」

    「陸商鶴,我當日就該擊殺了你這狗賊。」陰無極厲聲道:「小人得志!」

    陸商鶴哈哈笑道:「我給了你幾次機會,和你好言好語,你錯過了機會,這以後求我也是沒有用。今日找你過來,我不再和你商量黑蓮殘黨的事情,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當日在朝霧嶺,你出手傷我,我心懷寬廣,並沒有找你報復,可是你既然頑固不化,咱們就該好好算算賬。」

    「要殺要剮,你儘管過來。」陰無極冷笑道:「我陰無極害怕你這等宵小不成?」

    「你也別在這裡大呼小叫,說的倒像自己是個正人君子一般。」陸商鶴一揮手,早有人端了一把椅子過來,陸商鶴在那椅子上坐下,又抬手示意給齊寧這邊搬一把椅子,齊寧卻是微微搖頭,陸商鶴只以為齊寧便是持寶童子,持寶童子素來沉默寡言,雖然和陸商鶴交集不少,但兩人說話卻並不算多,陸商鶴知道持寶童子性格古怪,也不多管,盯著陰無極道:「明知道自己的老婆被人所佔,卻多年不敢言語一句,任由頭上綠油油一片,你這耐心,還真是不差。」

    這是陰無極內心致命之傷,被陸商鶴言語一刺激,便即掙扎想要站起,但他內力全消,那幾名鬼差將他按住,他卻是難以起身。

    「若是你最後拼著一死,和那位大宗師殊死一戰,我倒還佩服你幾分,你倒是厚顏無恥,明知自己打不過他,竟然利用一個小姑娘。」陸商鶴嘆道:「蠱惑女兒殺死自己的親生父親,你這心腸之毒,天下罕見。」

    齊寧心下冷笑,暗想若論卑鄙無恥,這天下間恐怕沒有幾個人比得過你陸商鶴。

    他與陸商鶴也不過十來步之遙,要取陸商鶴性命實在不難,只不過情勢在他控制之下,他倒想看看陸商鶴今晚到底想搞什麼鬼。

    陰無極卻是閉上眼睛,不再多說一句。

    陸商鶴詭異一笑,大聲道:「阿瑙姑娘,你殺父仇人就在眼前,還不過來瞧一瞧?」

    齊寧心下一凜,微抬頭,瞧見從那大廳之內,幾道身影緩步走過來,當先一人嬌小玲瓏,齊寧只看一眼便知道正是阿瑙,讓齊寧吃驚的是,阿瑙此刻身著麻衣,面上竟然也帶著一張面具,打扮衣著竟是與小蝶一般無二。

    他瞬間就想到,當日地藏將在場一干人全都囚禁起來,阿瑙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只是他在兩處囚禁之所都沒有見到阿瑙,心裡還在疑惑,這時候終是明白,阿瑙竟似乎已經投靠了地藏。

    阿瑙年紀幼小,再加上她性情本就有些自私自利,在陸商鶴這夥人的威逼利誘下,投身地藏變成鬼差,那也並非不可思議的事情。

    在阿瑙身後,卻是跟著兩名麻衣鬼差,看她們的身段,卻是女子。

    想來阿瑙雖然投靠了地藏,但陸商鶴對她卻並不放心,依然派人看守。

    阿瑙走到陸商鶴身旁,距離幾步之遙,陸商鶴嘿嘿一笑,瞅著阿瑙道:「阿瑙,你的父親是一位大宗師,本來那位大宗師是黑蓮教主,他不但武功高強,而且手握權勢,如果他還活著,這天下間又有誰敢動你一根毫毛?有大宗師的庇護,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就連皇帝小兒也不敢對你怎樣,你說是不是?」

    阿瑙顯然對陸商鶴十分畏懼,低著頭,輕嗯一聲。

    陸商鶴嘆道:「本來你可以過著比公主還要逍遙的日子,可惜一切都被此人所毀。」緩緩站起身,單手負於身後,一隻手指著陰無極道:「他不但毀了你賽過神仙一般的日子,而且還誘騙你害死了自己的父親,你年紀小,不懂人心險惡,被他所利用,害死你父親其實怪不得你,都是此人所為,他便是你的殺父仇人,你告訴我,殺父之仇大不大?」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阿瑙聲音怨毒。

    「說得好。」陸商鶴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身為人子,若是連自己的殺父之仇都報不了,實在是連一條狗也不如。」

    阿瑙恨聲道:「我要殺了他,為......為我爹和我娘報仇!」

    陸商鶴笑道:「為父母報仇,天經地義。今日我給你這個機會,此人武功被廢,現在連一條狗也比不上,你想怎樣殺,就可以怎樣殺。」走過去,伸手竟是摘下了阿瑙的面具,露出阿瑙那張漂亮白皙的臉蛋兒,只是那一雙眼眸之中,卻充滿了怨恨。

    陸商鶴柔聲道:「你想投靠地藏,這自然是天大的好事,可是卻並非誰都有資格得到地藏菩薩的庇護。」一隻手竟是輕撫阿瑙白皙的臉龐:「今日你親手殺了此人,便算是投靠地藏的投名狀,日後必將得到地藏的庇護,只要有我們保護,天底下也沒有任何人能上你一根毫毛。」

    阿瑙咬牙道:「我......我要殺了他!」

    陸商鶴收回手,點頭道:「好孩子!」沉聲道:「來人,拿刀來!」

    邊上立刻有人上前,奉上了一把鋒利的大刀,陸商鶴接過刀,比劃了兩下,才道:「好孩子,一刀砍了他,未免太過便宜了他,你是九溪毒王的弟子,精通毒術,為何不用厲害的毒藥折磨他?殺父之仇,不能一下子就報了,這殺人有殺人的講究,你要讓仇人痛苦,就該讓他生不如死,你說是不是?」

    阿瑙道:「我.....我要將他一刀一刀地割成肉泥,讓他既痛苦不堪,卻又一時死不了。」看著陸商鶴道:「這刀太大,割起肉來不便,你.....你能不能給我一把鋒利的匕首?」

    「哦?」陸商鶴笑道:「好想法,一刀一刀割去他身上肉,讓他一時死不了,哈哈哈,阿瑙,你果然是聰明伶俐。」吩咐道:「拿匕首來!」

    立時又有人送來一把匕首,陸商鶴將匕首遞給阿瑙,含笑道:「莫讓我失望。」

    阿瑙接過匕首,轉頭看向陰無極,卻見到陰無極雙目緊閉。

    齊寧皺起眉頭 ,心想這陸商鶴果然歹毒,竟然要利用阿瑙殺死陰無極,他知道阿瑙被陰無極利用殺死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定然是對陰無極恨之入骨,此時當中要凌遲陰無極,也算是為父報仇,可是一想到這如花般的小姑娘竟然要下如此狠手,心下卻是發寒。
V123210 發表於 2019-4-18 07:02
第一二八七章 真偽難辨

    阿瑙雙眸帶著怨恨之色,盯著陰無極冷聲道:「你這卑鄙無恥的小人,該不該死?」

    陰無極閉著眼睛,長嘆一聲,道:「死在你手中,倒也算是個歸宿。我騙你殺了他,你現在要殺我,天經地義,我也不會怨你,儘管動手就是。」

    阿瑙冷聲道:「你這種無恥小人,就該死無葬身之地。」話聲剛落,卻陡然一扭身,竟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手中的匕首向邊上的陸商鶴直刺過去。

    這一下變故極其突然,陸商鶴離她極近,那匕首說到就到,四周鬼差見得阿瑙竟然突然刺向陸商鶴,都是驚呼出聲,便是齊寧也大吃一驚。

    鋒刃眼見得便要刺中陸商鶴,卻見得陸商鶴身影一閃,已經掠到阿瑙側邊,隨即一掌拍出,正打在阿瑙的肩頭,阿瑙慘叫一聲,整個人已經直飛出去,隨即重重落在地上,手中的匕首卻也脫手而非,幾名鬼差已經搶上前去,不等阿瑙起身,幾把大刀已經架在了阿瑙的脖子上。

    陰無極卻是失聲道:「阿瑙......!」

    陸商鶴整了一下衣衫,嘆道:「你們這幫蠻夷,頑固不化,實在是讓我大失所望。」走到阿瑙邊上,蹲了下去,道:「我給你機會,你卻不知道珍惜,竟敢動手行刺我,你說你該不該死?」

    阿瑙被刀架在脖子上,無法起身,卻是恨聲道:「你是個無恥惡徒,想讓我幫你殺人,你休想。」

    阿瑙刺殺陸商鶴,著實讓齊寧感到意外,萬想不到這姑娘竟然在這危難時候,並沒有苟且偷生,反倒是出人意料地行刺陸商鶴,本來對她的厭惡之心頓時消減幾分。

    「你不殺他,死的就是你自己。」陸商鶴嘆道:「你是個美人胚子,再過兩年,定是花容月貌,會讓所有的男人神魂顛倒,可惜.....可惜.....!」

    阿瑙冷笑道:「教主雖然是我爹,可是.....可是他卻殺了我師父,師傅待我恩重如山,我就算殺了教主,也是為師父報仇。」瞥了陰無極一眼,道:「這個人雖然騙了我,可是....這許多年他待我很好,他騙我殺人,就當是我回報了他這些年待我的好,我和他.....再不想欠....!」

    陰無極卻是長嘆一聲,道:「陸商鶴,你放過了她,想要我做什麼,我答允你就是。」

    「不要答應他。」阿瑙叫道:「師傅和我說,我們苗人從來都被人當成工具利用,生死掌握在別人的手中,他說咱們苗人要自己爭氣.....!」尚未說完,陸商鶴已經抬腳踩住了阿瑙的嘴巴,阿瑙口中發出嗚嗚之聲,卻說不出話來。

    陰無極厲聲吼道:「放開她!」

    陸商鶴回過頭,冷笑一聲,道:「你放心,老子現在還不會殺她。這小妮子雖然年幼,但該長好的也都長得差不多,就這麼殺了,豈不可惜?死前老子教她如何做女人。」

    「你若碰她一根毫毛,我.....!」陰無極怒不可遏,但此時卻又無能為力,聲音充滿絕望。

    陸商鶴又是一聲冷笑,快步向陰無極走過來,他腰間佩劍,距離陰無極三步之遙,長劍已經出鞘,劍光閃動,齊寧心叫不妙,厲聲道:「住手!」

    齊寧雖然叫出聲,但陸商鶴劍法了得,這一出劍,竟是已經劃斷了陰無極的一隻腳脈,聽得聲音,停了下來,看向齊寧,顯是有些詫異。

    齊寧緩步走過去,也不說話,陸商鶴眸中生疑,等到齊寧距離三步之遙,陸商鶴忽然意識到什麼,沉聲道:「你要做什麼?」

    他話聲未落,齊寧已經如同鬼魅般直撲過來,陸商鶴大吃一驚,喝道:「作甚?」感覺勁風迎面襲來,想也不想,手中長劍向齊寧直刺過來。

    四周鬼差都是大驚失色,誰也不明白為何童子會突然對鬼主下手?

    軒轅破抬手握住腰間佩刀的刀柄,並不輕舉妄動。

    陸商鶴一劍刺向齊寧,卻被齊寧輕而易舉地閃躲開去。

    這陸商鶴的劍法與無名劍法相通,齊寧早先的劍法和他確實是一個路子,實際上那套無名劍法在齊寧心中卻是滾瓜爛熟,早先齊寧修習無名劍法,著重於劍法那玄妙變幻的招式,無名劍法招式之所以利害,便是出劍的招式讓人意料不到,劍招之間的變化詭異莫測 ,讓人防不勝防。

    對於這套劍法的路數,外人不明所以,但齊寧卻已經是爛熟於胸。

    只是在冰潭與陸商鶴鬥劍之時,齊寧卻劍意突破,領悟了這套劍法更深的玄妙,那便是其中的劍意,這套劍法變幻離奇,歸根到底,就是不為招式所束縛,在對方出劍之時,無名劍法是以劍破劍,但凡破了對方的劍招,便會立刻發起攻勢,隨心所欲,渾然天成。

    陸商鶴雖然對這套劍法練的也異常純熟,卻兀自沒有突破劍招的束縛。

    他的一招一式,卻全都在齊寧的預料之中。

    齊寧在修煉無名劍法之前,並無學過其他劍術,在這劍術之上十分單純,也恰恰如此,反倒是只會琢磨這套劍法的意境,而陸商鶴成名已久,修煉的劍術多如牛毛,也正因為劍招太多,反倒是深陷其中,無法跳脫。

    此刻陸商鶴連連出劍,但每一件都在齊寧的預測之內,那逍遙行無聲無息之中便即走起,要躲閃陸商鶴的劍招實在是輕而易舉。

    在場所有人都是呆住,那些鬼差固然驚駭於童子為何會突然對鬼主出手,而陰無極也是不明白地藏手下的人為何會自相殘殺。

    陸商鶴連出七八劍,都被齊寧閃過,他瞳孔收縮,而且這時候已經看出對手的步伐詭異莫測,瞬間明白過來,厲聲道:「他是假的!」

    持寶童子的武功身手,陸商鶴心中自是十分清楚,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他連出數劍都被對方躲過,心知若是持寶童子絕無這般本事,而且那詭異的步伐也絕非持寶童子所有,心中既是這般想,就更是瞧出對手的身形雖然與持寶童子相若,卻又大是不同,立時便明白眼前這持寶童子是有人假冒。

    眾鬼差聞言,早有數人拔刀出鞘,又有人衝到門前叫喊援兵,只是一瞬間,從外面衝進來十餘人,這些鬼差與小蝶等人不同,一個個都是虎背熊腰,一看都是練家子,自是地藏手底下的能戰之卒,其中甚至有兩三名身著黑衣的判官也在其中。

    軒轅破卻依然沒有輕舉妄動,他經過的凶險不在少數,從來都是沉得住氣,不到出手時候,絕不輕易出手,而且他內力盡失,真要打鬥起來,也只能依靠自己的經驗與敵相殺。

    四周片刻間聚集了二三十號人,團團圍住。

    陸商鶴又是一劍刺出,齊寧一個閃身,手臂探出,手掌呈掌刀,重重切在陸商鶴的手腕上,陸商鶴只覺得手臂一麻,手中長劍便要脫手,他知曉長劍一旦脫手,後果不堪設想,想要竭力握住,齊寧手掌一翻,卻已經是輕鬆地將那把長劍奪了過去,陸商鶴心下駭然,雙足一蹬,向後躍出,厲聲道:「拿下他,他是假冒的。」

    四周自然有陸商鶴的心腹,陸商鶴一聲令下,早有五六人呼喝著沖上前去。

    齊寧卻已經厲聲道:「陸商鶴叛逆,菩薩令我誅殺,合謀者殺無赦。」瞥見左邊有一人揮刀砍過來,齊寧不躲不避,長劍斜刺,那人大刀還沒有砍下來,長劍已經刺穿他喉嚨。

    陸商鶴能夠發現這持寶童子是有人假冒,但四周其他人卻都不敢確定。

    鬼主固然深得地藏器重,但地藏六使同樣是地藏王菩薩的心腹,而且比之鬼主,持寶童子在這野鬼嶺的時間更多,對手底下這群人的威懾更強,此時鬼主和童子各執一詞,眾鬼差也無法確定到底誰說的是真誰說的是假,除了少數陸商鶴的心腹,其他人卻都是猶疑不定,並不敢上前。

    此時齊寧一劍刺出,便刺殺一人,眾人更是不敢輕舉妄動。

    齊寧一劍殺死一人,身後又有人襲到,齊寧身形側閃,那人便即砍了個空,齊寧回手又是一劍,準確無誤地刺入了那人的咽喉,他出劍也是詭奇的緊,但比之陸商鶴拘泥於劍招,出手更顯得瀟灑飄逸。

    陸商鶴曉得對手了得,轉身要走,齊寧卻哪裡能饒得了他,足下一蹬,身形躍起,宛若老鷹般撲下,兩名鬼差見勢不妙,左右齊齊衝上來,齊寧自然不會客氣,劍光閃過,鮮血噴濺,兩人瞬間都被割斷了喉嚨。

    齊寧心知這幫人裝神弄鬼,跟著地藏為非作歹,這些年來也不知道做了多少惡事,出手便即毫不留情。

    陸商鶴感覺身後勁風呼呼,心知難逃,回身雙掌拍出,卻被齊寧輕鬆閃過,那陸商鶴手中有劍齊寧都是不懼,此刻他赤手空拳,齊寧只當他是逃命的耗子,冷笑一聲,繞到陸商鶴邊上,長劍匹練,已經搭在了陸商鶴的喉頭,冷聲道:「動一下,立時割斷你喉嚨!」
V123210 發表於 2019-4-19 06:56
第一二八八章 所向披靡

    陸商鶴被齊寧所制,自然不敢動彈,卻還是道:「你是如何逃出來的?假冒童子,當真想逃出去嗎?你若真的動了我一根毫毛,我保證你屍骨無存。」他話聲剛落,卻感覺喉嚨一涼,齊寧卻已經在他脖子上拉開一道血口,雖然並沒有割斷喉嚨,卻也是鮮血溢出,陸商鶴身體一軟,失聲道:「莫動手!」

    「威震江湖的陸莊主,臨死之際,原來也是膽小如鼠。」齊寧冷笑一聲,卻也知道這傢伙已經猜出自己是誰。

    他和陸商鶴幾次交手,陸商鶴對與自己的身法顯然頗為瞭解,再加上自己的聲音此時也沒有太作掩飾,陸商鶴能夠聽出來也是理所當然。

    便在此時,卻聽得幾聲悶響,齊寧皺起眉頭,尋聲瞧過去,卻見到制住阿瑙的那幾名鬼差竟然都是倒在地上,齊寧一怔,只見到那幾名鬼差倒地之後,身體抽搐,片刻便即不再動彈。

    阿瑙就地一滾,抓住了一把大刀在手,叫道:「誰敢上來我毒死誰!」

    齊寧這時候便即明白,那幾名鬼差卻是被阿瑙毒死。

    他差點忘記,阿瑙師承鞦韆易,鞦韆易號稱毒王,下毒的功夫獨步天下,阿瑙雖然遠不及鞦韆易在毒術上的造詣,但是悄無聲息對人下毒,那也絕非難事。

    雖說阿瑙被抓之時,定然已經被搜身,但誠如黎西公所言,像這類人物,要在身上藏毒不被人發現,那也是十分輕鬆的事情,既然能夠做到悄無聲息下毒,當然也可以將毒藏得無影無蹤。

    「童子,你這是什麼意思?」人群之中,一名黑衣判官走上前來,面具下的眼眸異常犀利:「你說鬼主叛逆,是何道理?」

    齊寧淡淡道:「地藏菩薩吩咐我向他問罪,他如何叛逆,他自己心中自然清楚、」

    判官道:「你說的不清不楚,讓我們如何信服?」他上前兩步,聲音不失恭敬:「菩薩不在山上,若鬼主當真有叛逆之行,不如先將他囚禁起來,等到菩薩回來再做發落。」

    「如何處置,難道由你說了算?」齊寧淡淡道:「我現在便帶他去見菩薩。」向軒轅破使了個眼色,軒轅破立時向齊寧靠近過來,抬刀搭在了陸商鶴的脖子上。

    那判官打量軒轅破兩眼,猛地後退兩步,沉聲道:「這不是血池,他....他們是假冒的!」拔出了腰間的佩刀。

    軒轅破一驚,心想此人如何看出自己是假冒?但尋思此人既然也是判官,平日很可能與血池判官交集甚多,自己雖然扮作了血池判官,但身形畢竟不同,此人瞧出破綻,倒也並不稀奇。

    陸商鶴雖然被制,但自持身處自家老巢,依然硬著脖子道:「你們若是束手就擒,還有一線生機,否則.....!」

    「陸莊主,本來我是想以和為貴。」齊寧嘆道:「若你老實和我下山,還能保住不少人的性命,只可惜.....!」搖了搖頭,竟是抬手摘下了面具,四周鬼差俱都驚呼出聲,紛紛道:「果然是假貨!」

    「莫讓他逃了!」

    本來還在猶疑的鬼差再不猶豫,握刀前逼。

    阿瑙見得齊寧臉龐,也是吃了一驚,一時呆住,齊寧瞥了她一眼,沉聲道:「還不扶他起來!」

    阿瑙頓時回過神,她本以為必死無疑,此時見到齊寧,就如同看到救命稻草,欣喜萬分,知道齊寧意思,奔向陰無極,陰無極邊上兩名鬼差立時喝道:「莫要過來!」

    那人話聲剛落,便感覺勁風襲來,斜眼瞧過去,劍光匹練,齊寧已經如同鬼魅般閃身過來,鬼差大吃一驚,一人揮刀迎向齊寧,另一人卻已經揮刀照著陰無極的脖子砍了下去。

    只是齊寧的速度委實超出他們的想像,身體與那鬼差錯過,劍光之中,已經割斷那人喉嚨,沒等另一人大刀砍下,長劍如同毒蛇般刺出,直沒入那人咽喉。

    他連殺兩人,動作卻是一氣呵成,比之殺兩隻雞還要容易。

    兩名鬼差頓時倒地,陰無極抬頭看了齊寧一眼,只是微點點頭,阿瑙見得齊寧解決兩名鬼差,衝了過來,看了陰無極一眼,猶豫了一下,終是伸手扶起陰無極,陰無極雖然一隻腳筋被割斷,但另一條腿卻還能撐住身體,被阿瑙扶住,嘴唇動了動,終是沒有說出話來。

    齊寧手握長劍,掃了四周鬼差一眼,這才道:「走!」

    阿瑙扶著陰無極,軒轅破挾持著陸商鶴,都是跟在齊寧身邊,剛走出幾步,卻見先前那判官橫在前面攔住,厲聲道:「菩薩有令,但有奸細潛入山上,不屑一切代價誅殺,一個不留!」

    齊寧也不扭頭,只是抬起手臂,劍鋒指著陸商鶴的咽喉,笑道:「莫非你們不在意你們鬼主的性命?」

    那判官搖頭道:「菩薩法令,誰也不得違抗,便是鬼主在你手中,你也休想下山。」

    齊寧故意將劍鋒挺了挺,陸商鶴手足冰冷,沉聲喝道:「阿鼻,你.....你們都退下,若是.....若是我有什麼三長兩短,絕饒不了你。」他一時卻忘記,若真的死在齊寧劍下,又如何找那判官算賬。

    阿鼻判官冷聲道:「我等效忠菩薩,唯菩薩法令是從。」

    齊寧頓感意外,他本以為陸商鶴在手,這些鬼差投鼠忌器,定然不敢輕舉妄動,卻不想這些人並無顧忌。

    由此卻也可知,地藏馭下極嚴。

    這些人並不在意陸商鶴的死活,卻也透露出一個極為重要的信息,那便是陸商鶴在地藏的眼裡並沒有別人想像的那麼重要,至少在這些鬼差眼中,陸商鶴並非地藏不可或缺之人。

    陸商鶴臉色難看,齊寧嘆道:「陸莊主,看來在地藏的眼裡,你真的沒有自己想的那般重要。」取了寒刃,回手遞給阿瑙,阿瑙一怔,但瞬間明白,這幫鬼差既然不在意陸商鶴的生死,那麼要想從這裡走出去,接下來必然是要殺開一條血路,齊寧遞給自己兵器,無非是要用來廝殺護身而已,接了過來,輕聲道:「謝.....謝謝你!」

    齊寧再不言語,逕自向前走過去,眾鬼差團團圍住,但見識過齊寧方才的劍術,卻也不敢立時沖上去。

    阿鼻判官手握快刀,齊寧往前走,他也是不自禁往後退了兩步,眼見得齊寧步步緊逼,阿鼻判官知道自己每退一步,眾人的士氣便削弱一分,低喝一聲,再不猶豫,揮刀向齊寧衝了過去。

    他這一動手,四周的鬼差也都不猶豫,齊聲呼喝,從四面沖上前來,各般兵器直往齊寧等人招呼過來。

    齊寧雙目一寒,輕喝一聲,欺身上前,長劍刺出,直取阿鼻判官,阿鼻判官明明看到這一劍輕描淡寫,但這般直刺過來,竟是想不出破解之道,急忙後退,齊寧卻一個滑步,已經掠到左邊,劍光過處,兩名衝在最前面的鬼差立時中劍倒地,齊寧刺死兩人,身形依然如魅,掠到了後方,又是連續出劍,他每一劍刺出,必然刺殺一人,只是轉眼間,齊寧繞了一個圈子,又回到前面,但這一圈卻已經取了五人性命。

    他逍遙步配上無名劍法,當真是無往不利,這幫鬼差又如何能招架得住。

    軒轅破見得此景,禁不住叫道:「好劍法!」實在是打心裡欽佩。

    齊寧哈哈一笑,劍鋒前指,繼續前行,眾鬼差眼見得眨眼間數人被殺到底,甚至大多數人都沒看清楚齊寧究竟是如何出劍,心中駭然,雖然依舊團團圍住,卻不敢再輕易上前。

    那阿鼻判官握刀的手微微抖動,顯然也是對齊寧的劍術從心裡感到恐懼。

    齊寧閒庭信步,走出大門,外面卻又聚集了數十號人,顯然都是聞訊趕來的救兵。

    這幫救兵沒有看到齊寧出劍,自然不知天高地厚,三名刀手迎面衝過來,三刀齊出,倒也都是剛猛異常,一看就知道都是在刀法上有些造詣。

    齊寧知道地藏招兵買馬積蓄實力也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這些年來暗中招攬江湖上的奇人異士,這其中良莠不齊,但畢竟也有些身手不弱的好手,他雖然看似淡定,但卻並不小瞧這些鬼差。

    那三刀看似是一起砍過來,但在齊寧眼中,卻依然是有先有後,不閃反迎,長劍自下向上挑起,隨即又是橫劃,最後一個斜拉,便聽得「哎喲」之聲連連響起,一眨眼間,挑斷一名鬼差的手腕經脈,劃斷一名刀客的脖子,最後一個斜拉,卻是將一名刀客握刀的手腕生生切斷。

    四周鬼差頓時駭然。

    齊寧解決三人,卻並未停下,如同獵豹般沖上前去,劍光閃動,慘叫連連,眾鬼差只見到一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在人群之中穿梭往來,有的根本做不出反應,有些反應迅速的出手招呼,可是瞬間就沒了目標,倒是連續有人中劍倒地。

    阿鼻判官見狀,目光落在軒轅破等人身上,沉聲喝道:「殺死他們,一個不留。」率先揮刀向軒轅破砍過來,那是瞧見齊寧衝到人群,與這邊拉開距離,想著趁機對軒轅破等人下手,卻完全不顧陸商鶴的脖子就在軒轅破的刀下。
V123210 發表於 2019-4-21 17:45
錦衣春秋 第一二八九章 化雨為箭

    阿鼻判官出刀迅捷,軒轅破大刀架在陸商鶴脖子上,知道若是揮刀去迎,陸商鶴很可能趁機脫身,但他經驗十足,一隻手始終扯在陸商鶴的後領,見到阿鼻判官砍過來,一個轉身,卻已經將陸商鶴當作盾牌擋在前面,他雖然內力全無,但畢竟自幼苦練,力道也是不弱,動作也是極快,阿鼻判官見得陸商鶴就在眼前,卻也是吃了一驚,他雖然不在意陸商鶴的生死,可是若由他親手殺了陸商鶴,那卻也是不敢,大刀頓了一頓,便在此時,卻聽得一聲低吼,斜眼瞧過去,見到劍光匹練,已經向自己直刺過來。

    判官想不到齊寧回援的速度竟然是這般快,立刻往後躲閃,齊寧卻是不依不饒,如影隨形,劍鋒追了過來。

    齊寧知道這阿鼻判官也是十八獄判官之一,甚至猜到此人在地藏組織中的位置也不算低,至少比血池判官的地位要高,否則也不敢擅作主張,不在乎陸商鶴的生死。

    陸商鶴被擒,這阿鼻判官便是眾鬼差的首腦,此人不除,便是麻煩。

    阿鼻判官被齊寧盯上,頓時只能連連躲閃,曉得不能與齊寧硬接,邊上眾鬼差見到齊寧追拿阿鼻旁觀,便有數人齊聲呼喝,紛紛沖上前來。

    齊寧悟出無名劍法的劍意之後,出劍已經是隨心所欲,這幫鬼差又能如何抵擋得住,劍光之中,又是數人倒地,阿鼻判官駭然之際,便瞥見身旁影子一晃,隨即喉頭一涼,已經被齊寧手中長劍劍鋒抵住了咽喉。

    「我說過,你們真的要攔阻,會死很多人。」齊寧唇邊泛起冷笑:「男子漢大丈夫,說殺人就殺人。」再不猶豫,長劍往前一推,頓時刺穿了阿鼻判官的喉嚨。

    齊寧迅疾拔出劍,掃了一圈,淡淡道:「誰若想死,儘管上來。」他雖然知道追隨地藏的這夥人都非善類,但與這幫人廝殺,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實在是無趣的緊,而且眼下最緊要的是帶著眾人先行離開野鬼嶺。

    他雖然應付這幫人所向披靡,可是心知若是遭遇地藏,那便不是敵手,地藏雖然下山多時,可是誰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回來,若在這山上耽擱,地藏突然反悔,到時候一個也走不了。

    眾鬼差眼見到齊寧的劍術出神入化,沖上去與送死並沒有什麼沒差別,而且阿鼻被殺,都是心驚膽顫,卻也沒有人再敢自尋死路。

    齊寧也不猶豫,使了個眼色,領著軒轅破幾人迅速離開,那幫鬼差雖然不敢沖上去送死,卻也並不眼睜睜地看著齊寧離開,直走到那道山谷入口處,一群人依然是緊緊跟在後面。陰魂不散。

    齊寧皺起眉頭,向軒轅破道:「你們先進谷。」

    軒轅破見到齊寧眸中殺意凜然,亦知道以齊寧的身手,對方就算人多勢眾,卻也威脅不了齊寧,向齊寧道:「一切小心。」挾持著軒轅破領著阿瑙和陰無極進了山谷。

    眾鬼差見到齊寧停在山谷入口,一時間也不敢上來,色厲內荏地叫喝著,齊寧冷笑一聲,抬頭望向夜空,漆黑的夜空被大雨所遮擋,大雨雖然比之先前小了一些,卻依然是雨勢極驟。

    他獨身站在入口,卻是緩緩抬起手臂,眾鬼差一時也不知道齊寧究竟意欲何為,人頭攢動,卻始終不敢靠近上前。

    片刻之間,卻聽到風聲呼呼,有人驚訝道:「你們瞧,那....那是什麼?」

    其實不用此人提醒,已經有不少人瞧見,半空中降下來的雨水,此時卻是極其詭異地變幻著,讓眾鬼差吃驚的是,那些如同細線一般的大雨,不少竟然停在空中,靜止了下來。

    此等匪夷所思的景象,讓鬼差驚訝萬分。

    那些停頓下來的雨線,就在齊寧上空,有些人已經預感到事情不妙,不自禁向後緩退,猛聽得齊寧厲聲道:「殺無赦!」也就在這暴喝聲中,卻見到停在半空中的雨線卻如同利箭一般,竟是直向鬼差人群暴射過去。

    那些雨線,竟然在瞬間變成了箭矢一般。

    有些人目瞪口呆,甚至來不及閃躲,就已經被雨箭貫穿身體,這些雨箭似乎比真正的箭矢還要犀利,直接穿透人的身體,而且穿透第一人之後,勁道未消,繼續向後方射過去,漫天的箭雨連續不覺,只聽得人群慘叫之聲不絕入耳,那些被射穿身體的鬼差從那些傷口處迸射出血液來,慘叫聲中,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淒厲的叫聲響成一片。

    有些人轉身便跑,可是又哪裡及得上雨箭的速度,瞬間就被從半空斜射下來的雨箭將身體穿透的如同篩子一樣。

    此等恐怖的景象,在場眾鬼差當真是前所未見,他們根本想不明白,為何從天而降的大雨,會變成殺人的利器。

    齊寧全身晃動,雖然是在大雨之中,那頭髮卻依舊飄起,在他身邊雄渾的勁氣旋轉不斷,此時齊寧就宛若變成了一架前所未有的箭車,操控著天地之氣將雨水化成了奪命之劍,他只瞧見人群中血霧飛濺,那些鬼差一個接一個地到底,只是片刻間,陰魂不散的眾鬼差幾乎都已經倒在地上,唯獨有兩三名落在後面反應迅速的鬼差遠遠逃開,躲到了雨箭無法觸及之地,等他們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到眼前景象,身體卻都是僵住,再不能動彈。

    雨箭來的快,等到眾鬼差中箭倒地,雨箭終是停歇,齊寧緩緩收手,一切又恢復原狀,豆大的雨滴依然是從天而降。

    數十名鬼差東倒西歪躺在地上,有些早已經死去,尚未死透的鬼差躺在地上掙扎,發出痛苦而淒厲的呻吟。

    齊寧抬起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瞳孔也是收縮。

    這幫鬼差尾隨不掉,齊寧自是惱火,便想利用天地之氣震懾這群人,他調氣之時,竟然發現從天而降的大雨竟然也任由自己操控,立時化雨為箭,只是他萬沒有想到此招一出,威力竟然是如此駭人。

    大宗師的存在,果真是怪物一般的恐怖。

    他無心再去看那些屍首,轉身衝進山谷之內,丟下一片狼藉。

    他腳步輕快,只是片刻間,便已經追上軒轅破等人,軒轅破見到齊寧趕上,這才放心,他自然也聽到方才從後面傳來淒厲的慘叫,卻只以為齊寧是衝入人群又殺了一陣,若是真的看到方才的場景,定然也是驚駭不已。

    「國公,姓陸的知道下山之路。」軒轅破沉聲道。

    齊寧瞥了陸商鶴一眼,陸商鶴知道自己的姓名如今完全掌握在齊寧手中,他作惡多端,心知齊寧絕不會輕饒自己,只想著今次能留下一條性命,道:「我帶你們下山,只是.....你們要答允我一個條件,下山之後,你們必須放了我。」

    齊寧停下腳步,皺眉道:「陸莊主是在和我談條件?」

    陸商鶴見得齊寧臉色寒冷,忙道:「莫誤會,只是.....!」

    「絕不能放過了他。」阿瑙卻是惡狠狠地盯著陸商鶴,握緊手中的寒刃:「我要將他碎屍萬段。」

    「你聽到了?」齊寧冷聲道:「你現在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能否活命,只看你是否順我們心意。」向軒轅破道:「此人奸詐多端,先廢了他武功。」

    齊寧在那宅內製住陸商鶴之後,自然是動過廢掉他武功的心思,此人武功未廢,找到機會定會發難,始終是個隱患,只是他雖然機緣巧合擁有恐怖的武道修為,卻並不知道廢去武功的手法,當時眾鬼差環伺左右,只能暫時作罷,此時便即想到此人的武功不得不廢。

    陸商鶴聽得廢去武功,臉色慘白,失聲道:「不可.....!」他苦學武道數十年,這才有了今日的修為,若是將其武功廢去,比之殺了他還要難受。

    軒轅破卻是看向了阿瑙,他雖然知道如何廢去內力,但自己內力盡失,卻無法做到,那意思是問阿瑙是否懂得手法。

    阿瑙道:「帶著他是個累贅,不如殺了他。」見齊寧皺眉,心知陸商鶴對齊寧只怕還有用,鬆開了扶住陰無極的手,陰無極還有一腿無恙,倒也無妨。

    陸商鶴見到阿瑙逼近過來,額頭冒冷汗,早已經沒有了從前的威風凜凜,向齊寧哀求道:「莫非我武功,我.....我帶你們下山,你....你讓我做什麼,我便做什麼。」

    阿瑙卻已經逼上前去,陸商鶴雖然被刀架著脖子,卻也顧不得,想要掙脫,軒轅破也知道齊寧留著他必有用處,倒也不敢一刀殺了,陸商鶴一掙脫,刀口只是在他脖子上劃了血口,陸商鶴掙脫開來,便要逃開,不妨邊上勁風襲來,他還沒來得及扭頭去看,便感覺肩頭一陣巨疼,肩胛骨發出碎裂之聲,卻是齊寧一掌拍在了他肩頭,劇痛鑽心,阿瑙卻已經趁機上前,連續出手,點中陸商鶴幾處穴道,陸商鶴髮出慘叫聲,阿瑙已經繞到他背後,猛力一擊,就聽陸商鶴慘叫一聲,身子晃了晃,一頭栽倒在地,就此暈了過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9-4-21 17:45
錦衣春秋 第一二九零章 長生不死


    陸商鶴醒來之時,四週一片昏黑,他先不管身處何處,立刻運氣,發現丹田空空如也,隨即便感覺神堂和命門兩處穴道如同針扎般刺疼,一時間萬念俱灰,知道自己的武功是真的被廢了。

    他苦修多年,此時武功被廢,當真是絕望到極點,此時卻有感覺到自己的雙手被反綁在身後,知道自己已經陷入絕境,終是抬頭,左右看了看,頓時心下更是冰涼。

    此刻顯然是在一處山洞之中,洞口外依然在下著雨,野鬼嶺山巒起伏,像這種山洞也是多如牛毛,一時間根本不知道究竟在何處,讓他心下發涼的是,目光所過,只見到幾雙眼睛都是盯著自己看。

    洞內昏暗,他內力被廢,只依稀看到幾雙眼睛盯著自己,到底有哪些人,一時也看不清楚。

    「陸莊主醒過來了?」齊寧的聲音傳過來:「你可要多謝軒轅校尉,一路上提著你過來,也虧了他。」

    陸商鶴頹然道:「你們到底要怎樣?」

    「你應該明白我想知道什麼。」齊寧冷聲道:「地藏到底是什麼人?」

    陸商鶴一怔,很快便道:「你.....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她是我妻子,我.....!」不等他說完,齊寧就已經打斷道:「阿瑙!」

    陸商鶴還沒明白過來,便依稀看到一個人影靠近過來,他心知不妙,想要移開,但渾身上下痠軟無力,那身影卻已經到他邊上,蹲了下來,一句話也不說,抬手用手中的寒刃刺入了陸商鶴大腿,陸商鶴慘叫一聲,就聽阿瑙道:「說錯一句,就給你一刀,我瞧你能受得住幾刀。」

    齊寧道:「陸莊主也是懂道理的人,你該知道現在的處境,你我之間沒有必要繞彎子,我問一句,你答一句!」

    陸商鶴忍著劇痛,聽得齊寧再次問道:「地藏是誰?」

    「我.....她是夙影,我.....!」話聲剛落,肩頭又是一陣刺疼,阿瑙下手乾脆得很,一刀刺入了陸商鶴的肩頭,陸商鶴又是一聲慘叫,這時候當真是人為刀殂我為魚肉。

    「阿瑙,他要是再不老實,可以刺瞎他眼睛,也可以割掉他一隻耳朵。」軒轅破的聲音響起:「兩隻眼睛加兩隻耳朵,陸莊主可以答錯四次。」

    陸商鶴心下一沉,感覺阿瑙似乎又要動手,他知道這小妮子手辣的很,急忙叫道:「別....別動手,我.....我說!」

    阿瑙冷笑道:「你再說錯,我割你耳朵。」

    陸商鶴猶豫一下,終於道:「我.....我不知道她是誰.....!」耳朵一緊,被阿瑙捏住,顯然是要割耳朵,立刻叫道:「真的,我....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誰,她....她不是夙影,六年前.....六年前她突然出現,我.....我到如今都不知道她到底從何而來。」

    阿瑙問道:「要不要割耳朵?」

    「先別急。」齊寧道:「先聽陸莊主說明白,他若真的撒謊,再割下來不遲。」

    阿瑙答應道:「好。」

    便在此時,卻聽一個聲音道:「她不是夙影,那夙影如今在哪裡?」這聲音從極其昏暗的角落處傳過來,陸商鶴聽到那聲音,身體一震,赫然扭頭,顫聲道:「逍.....逍遙賢弟!」

    角落處突然開口說話的,正是向百影。

    齊寧一行人廢了陸商鶴武功之後,便即折返囚禁之地接出了向百影和小蝶,那裡的鬼差守衛難免命喪黃泉,齊寧知道那囚牢也非久留之地,一行人離開囚牢,在山裡找到了這一處山洞咱做歇息。

    「你將他害成那樣子,還有臉叫他賢弟?」阿瑙抬起手,一巴掌扇在陸商鶴臉上,啪的一聲脆響,阿瑙怒道:「你還要不要臉?天底下沒見過你這樣無恥的人。」

    陸商鶴聲音發抖,帶著哭腔道:「逍遙,以前.....以前都是我的錯,我.....我對不住你。都是我一時糊塗,你我....你我當年義結金蘭,你待我一片真心,可是....可是我卻恩將仇報,我不是人,我......我錯了.....!」竟然掙扎向那邊跪下,也不顧地上岩石堅硬,衝著向百影連連叩頭:「我對你不住,你想要殺我,我絕無二話.....!」

    向百影聲音淡漠:「夙影在哪裡?」

    「我也不知道,我....我追隨地藏,並非真的要為她做事,這一切都是為了夙影。」陸商鶴哭道:「我知道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相信,可是....可是我真的沒有害你之心,你對我那樣好,我豈能做那忘恩負義之事?都是為了夙影.....不錯,這一切......這一切都是為了夙影。」

    「為了夙影?」

    陸商鶴嘆道:「逍遙,當年我一見夙影,心生愛慕,卻並不知道....哎,並不知道你也對她也有意。你重情重義,成全了我們,當時我便想著,此生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要好好待夙影,絕不讓她受一絲一毫的委屈。」見向百影不說話,底氣竟然壯了一些,繼續道:「我們成親之後,你將封劍山莊交給我,自己.....自己遠走他鄉,我心中十分不捨,卻也知道你是一心要讓夙影過上好日子,所以一直以來,我對夙影照顧有加,沒有半點怠慢於她,你若....你若不相信,可以打聽。」

    阿瑙怒道:「誰讓你在這裡囉里囉嗦,她人在哪裡?」

    「逍遙,你先聽我說。」陸商鶴唯恐阿瑙又要動手,微移動了一下,才繼續道:「六年前正是影鶴山莊名動西川之時,我那時已經收了數十名弟子,在西川走動,提到影鶴山莊,大夥兒都給幾分面子......!」似乎覺得廢話太多,忙道:「那段時日,我....我四處張羅,便疏忽了夙影幾分,記得那一次出遠門回到山莊,發現夙影一直不說話,心中疑惑,她平日裡也不如何說話,但與我單獨在一起時,卻也.....卻也情投意合,自有話說.....!」

    齊寧心中著惱,咳嗽一聲,阿瑙立刻明白意思,抬起手又抽了陸商鶴一個嘴巴子,陸商鶴心中雖恨,卻又無可奈何,只能道:「可是她連續數日不與我說話,而且.....晚上也不與我同房。我心下疑惑,只以為她哪裡不舒服,給她請大夫,她也不讓瞧,忽然有一日讓我將門下弟子遣散,山莊內不要留人。」

    齊寧冷聲道:「陸莊主,你最好不要添油加醋。」

    「不敢不敢。」陸商鶴立刻道:「我若有一字虛言,便天打五雷轟,永世不得超生。」見齊寧不說話,知道是讓自己繼續說下去,才接著道:「我心中奇怪,問她為何,她也不解釋,只是.....只是我對她素來寵愛,她即那般說,必有原因,我.....我雖然並沒有真的遣散弟子,卻給了他們一個月時間回鄉探親。」頓了一頓,又道:「等他們走後,我又向她詢問為何如此,她卻問我要不要.....要不要做王侯!」

    「你只是一個江湖莊主,有什麼資格成王封侯?」軒轅破冷聲道。

    陸商鶴道:「我也是這般想,所以她那樣一說,我便大吃一驚。夙影雖然和我情投.....!」卻馬上反應過來,知道若是「情投意合」四個字再出口,定然還要吃苦頭,忙改口道:「....和我無話不說,但卻從不過問江湖之事,她.....她突然這般說,我是萬萬沒有想到,而且....而且我要碰她一下,她也不讓我靠近。」話聲剛落,阿瑙又是一個嘴巴子,罵道:「你這無恥小人,還想著碰她。」

    「我沒有碰她,她.....從那時候開始,我便連她的手也沒能碰一下。」陸商鶴道:「她還說不但可以助我成為王侯,還可以.....可以讓我長生不死!」

    「長生不死?」軒轅破冷笑道:「一派胡言,難道她是神仙?」

    齊寧卻是心下一凜,腦中卻浮現出劍神北宮連城等大宗師的樣貌。

    五大宗師,齊寧已經得睹四大宗師的樣容,當初他在東齊見到北宮和島主,便大感詫異,那兩人的外貌都只是中年,和他們的實際年紀完全不符,個中蹊蹺,實難揣測,此後到得大雪山,見到逐日法王和教主,這兩人樣貌看上去也都不過四十歲上下左右,可是大宗師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成名,也便是說,自己目前所見到的幾位大宗師在樣貌上有一個極其詭異的共通處,便都是駐顏有術,比之實際年紀看上去要年輕許多,似乎在中年時間便都已經停止了衰老。

    此刻陸商鶴說到「長生不死」,其他人聽起來固然荒謬可笑,可齊寧卻立時覺得這大有玄機。

    地藏聲稱可以讓陸商鶴長生不死,定然不是信口開河空穴來風,很可能地藏當真有長生不死的法門。

    北宮連城實際年齡將近七旬,但看上去不過四十出頭,地藏看上去不過三十多歲年紀,難道那美婦人的實際年齡也遠不止三十多歲,甚至是個老太婆?
V123210 發表於 2019-4-21 17:45
錦衣春秋 第一二九一章 無間術

    外面風雨未息,山洞之內頗為濕冷,陸商鶴被阿瑙連刺兩刀,傷口處兀自向外流血,十分疼痛,但這時候陸商鶴在極度恐懼之下,又那裡能夠管得了傷口,為了求得一條活命,甚至都已經忘記傷口的痛楚,忙道:「她....她不是神仙,卻也....卻也不是普通人,這人心狠手辣,變幻多端.....!」

    「且慢!」齊寧皺眉道:「你說的變化多端,又是什麼意思?」

    陸商鶴道:「這也是我後來才知曉,她....他手底下的六使之中,有一名焰摩使者,那焰摩使者手腕極是厲害,能夠將一個人改頭換面.....!」

    「你說的是易容術?」軒轅破沉聲問道。

    陸商鶴搖頭道:「不是不是,那....那絕對不是易容術。易容術無非是借助藥物或者皮具讓一個人掩飾本來面貌,可是.....焰摩使者卻真的能讓一個人完全變化,經過他手,肌膚臉廓全都可以改變,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而且沒有任何破綻。」

    「無間術!」陸商鶴話聲剛落,就聽得邊上一人冷聲道,說話的卻是一直沒有吭聲的陰無極。

    齊寧一愣,扭頭看過去,問道:「無間術又是什麼?」

    「那時改容換面的極高明手段。」陰無極道:「我曾聽聞有此異術,比之易容術還要高明,可是卻從不曾聽說江湖上有人擅長此術。」

    軒轅破道:「當真是無間術?這世間竟果真有如此手段。」

    「你也聽說過?」齊寧問道。

    軒轅破解釋道:「神侯府的書庫之中,有一本書裡提及過這門異術,那本書時何人所寫,已經不可靠。其中記載的卻並非是中原江湖的軼事,譬如西域、南疆甚至是漠北的諸多武學軼事記載其中,而且都是很久遠之前的事情,裡面的事情,已經無從可考,我們都是將之當作傳聞來看。」

    「你是說那本書裡記載過無間術?」

    軒轅破微點頭道:「這無間術十分離奇,書裡記載說,創造此術的是一名杏林高手,此人不但精通中原醫術,而且還擅長西域甚至南疆的一些奇怪醫術,有人說此人來自西域,亦有人說他本就是苗疆之人,更有傳聞說他本是漠北一位部落首領身邊的術士,獲罪逃離,遠去西域,此後又去了南疆,而且輾轉到了中原。」頓了一頓,才道:「到底是何出身,已經無證可考,但親創的無間術,確實是獨步天下。」

    阿瑙忍不住問道:「既然無間術比易容術還要高明,為何沒有傳承下來?」

    「無間術之所以為人所知,便是那人當年找上了易容魁首梁家!」軒轅破出身神侯府,對於江湖軼事當真是信手拈來:「當今世間易容術的高手,都是出自北梁南鐘兩大家族,而這兩大家族卻是同出一脈,實際上南鐘一族屬於北梁一族的分支,北梁一族獨門絕技傳承久遠,當年那人便是找上了梁家鬥技,書中說的很簡單,只說梁家見識過無間術後,甘拜下風,但我只知道無間術比之易容術還要高明,究竟高明在何處,書中並無說明。」

    陸商鶴忙道:「無間術確實比易容術高明,便如我方才所說,易容術只是掩飾形貌,可是.....無間術卻能真正地改變容貌。」

    齊寧此刻卻是一言不發,卻已經想起埋在心中的那件蹊蹺事情。

    當初卓仙兒離奇失蹤,下落不明,可是在皇宮內苑,齊寧卻見到了那個身形動作與卓仙兒幾乎一模一樣的女子,只是那女子卻似乎已經忘記了兩人在一起的過往,最讓齊寧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無論是言談舉止還是身形氣質幾乎就是卓仙兒的那個人,容貌卻和卓仙兒完全不同,完全是兩張面孔,而且他也完全可以看出,那張臉絕非易容改扮,正因如此,他心中一直存有疑惑。

    今次聽得「無間術」的存在,他心下一凜,暗想難道卓仙兒改頭換面,會是因為無間術的緣故?

    如果當真是如此,是卓仙兒自己擅長無間術改頭換面,還是被其他人變了容貌?那卓仙兒原本就已經清美動人,按道理來說,根本沒有理由改頭換面,卻為何違背常理?

    他記得那夜從彌勒寺的地下密道潛入皇宮,卻碰上了離奇之事,當時發生的事情,齊寧至今依然記得十分清楚。

    那一夜卓仙兒盜取寶物,卻被東海大弟子追拿,危急時候,一名黑袍人出現,更自稱是北漢牧雲侯北堂幻夜的屬下,當時明顯可以看出卓仙兒與那黑袍是一路人,黑袍甚至掩護卓仙兒撤離,齊寧為此甚至真的懷疑卓仙兒是北漢潛伏在建鄴京的密探。

    但此刻知道了「無間術」的存在,再回想過去,隱隱覺得那黑袍當夜很可能是虛張聲勢,他自稱是北堂幻夜的屬下,只怕是故意欺騙東海大弟子,實際上卻與地藏有關,如果是這樣,那麼卓仙兒難道也和地藏有瓜葛?

    這並非沒有可能。

    地藏與朝廷為敵,在京中佈有眼線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而秦淮河是消息流通最多的處所,安排卓仙兒在秦淮河上,足以收集到很多的情報。

    如果卓仙兒只是一般人,就絕不可能化身舞姬進入皇宮,趁機偷盜寶物,雖然那寶物現在已經被赤丹媚帶回東海白雲島,但卓仙兒宮中盜寶,就已經證明她的身份不一般。

    一想到這裡,齊寧心中有些發涼。

    難道卓仙兒當初接近自己,只是想要從自己身上得到一些東西,而那些情意綿綿的柔情,只是她做出來的假象?

    赤丹媚為了白雲島,在最緊要的關頭背叛自己,這已經讓齊寧至今都覺得心裡大不舒服,如果卓仙兒對自己的感情也是另有緣故,齊寧便實在有些難以接受。

    看來那些漂亮的女人,本就有騙男人的天賦。

    「那無間術是我後來才知道的事情。」陸商鶴瞧了齊寧一眼,才道:「在古隆中青木大會失手之後,地藏將我從那裡救出,便說丐幫定會找尋我的下落,問我是否要改頭換面,我當時只以為是要為我易容,她卻說可以利用無間術,讓我.....讓我永遠改變樣貌。!

    齊寧心想如果陸商鶴真的徹底改頭換面,那還真是難以辨認。

    「不過.....不過一想到會變成另一個人,我難以接受,拒絕了她,所以此事也就作罷。」陸商鶴嘆道:「父母給的樣貌,可不能說變就變。」

    阿瑙道:「你少說這些沒用的,你先前說她要讓你成王封侯,還能讓你長生不老,你就相信了她的話?」

    陸商鶴道:「我自然是不信,可是.....她當時便在我面前顯露了一手功夫,由不得我不信。」

    「什麼功夫?」

    「她站在屋內,手腳不動,便可以輕易將院子裡的一顆大樹連根拔起。」陸商鶴苦笑道:「我第一次見到那般景象,只覺得匪夷所思.....!」

    「你又如何知道她不是夙影?」齊寧問道。

    陸商鶴道:「夙影從無練過武功,她露出那一手,我便知道她絕不是夙影,她也沒有對我隱瞞,告訴我說她是地藏王,來世間掃清奸邪,只要我聽她吩咐,不但有朝一日可以成為王侯,甚至可以長生不老.....!」搖頭苦笑道:「我自然知道地藏乃是地府菩薩,但又怎會相信她會是地藏菩薩,知道她是裝神弄鬼,便問她夙影去了哪裡,她卻告訴我說她就是夙影,她雖然是地藏,但在世間沒有肉身,所以借用夙影的身軀臨世!」

    「你是說......地藏借屍還魂?」軒轅破失聲道。

    齊寧雖然覺得借屍還魂這種事情不可相信,但他自己本就是借屍還魂,心想難道地藏真的是另一個魂魄俯身在夙影身上?

    「她不是夙影!」只聽向百影平靜道:「那具身體雖然和夙影相仿,但絕不會是她。」聲音雖然平靜,但語氣卻是極其肯定。

    陸商鶴立刻道:「逍遙說的對,一開始我還真以為她是.....她是借屍還魂,但我與夙影夫妻多年,對她.....對她的身體十分清楚,只隔了數日,便瞧出她是在欺騙我。夙影....夙影右臂有一顆痣,而且脖子後面有....也有一顆紅痣,此外......!」小心翼翼看了阿瑙一眼,唯恐阿瑙又是一巴掌甩過來。

    陰無極等人此前並不知道向百影和夙影之間的往事,但方才已經從陸商鶴口中明白了三人之間的糾葛,知道向百影對夙影眷戀極深,陸商鶴此刻提及對夙影的身體瞭若指掌,無疑是在向百影心口扎刀,但這畢竟事關地藏的真相,卻也不能不說。

    「我可以確定,地藏絕不是夙影。」陸商鶴語氣十分堅定。

    他今日被擒,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但此刻見到眾人都在仔細聆聽,內心深處更是生出一絲生的希望,只盼能夠老實配合,能保住一條性命。

    夫妻之間的事情,除了阿瑙和小蝶,其他人都是心中有數,曉得像陸商鶴和夙影這樣的關係,哪怕地藏的外貌和夙影再是相似,但卻不可能瞞得過枕邊人,陸商鶴既然如此肯定,那麼地藏所謂的借屍還魂只說,自然是不足為信。

    「夙影在哪裡?」向百影第三次問道。

    他聲音平靜,但眾人都知道,向百影眼下對其他事情的關心絕對無無法勝過牽掛夙影,堂堂丐幫幫主,如此眷戀一個女子看,雖然看似少了幾分男兒氣,但卻也顯得向百影確實是一個用情至深之人,這樣的人物,卻也是重情重義。

    陸商鶴忙道:「我察覺她不是夙影,卻不能明說。我當時便想,天下間那麼多女人,為何地藏偏偏假冒夙影,這其中定有原因,她既然冒充夙影,那麼夙影也必然是落在她的手裡,當時便打定主意,無論如何,我也要找到夙影,將她從地藏手中救出來。此後知道地藏手底下早有一撥人,那地藏六使在她假冒夙影之前,便已經對她唯命是從,此人的實力極強,而且她的武功也是我遠不能及,是以我知道要救出夙影,絕不可魯莽,定要忍辱負重取信於她,坐等時機的到來。」

    阿瑙冷笑道:「忍辱負重?六年前你認識她,豈不是說你已經忍辱負重六年,那六年來,你是否已經打聽出那個叫夙影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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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