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錦衣春秋 作者:沙漠 (連載中)

 
V123210 2016-8-6 10:51: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63 1566278
V123210 發表於 2019-4-21 17:46
第一二九二章 毛骨悚然

    陸商鶴嘆道:「那地藏狡詐得很,後來雖然讓我成了狗屁鬼主,但卻處處提防我,只當我是她手裡的工具而已。為了找到夙影,我一直撐下來,暗地裡幫她招兵買馬!」

    「她為何要派你謀奪丐幫幫主的位置?」齊寧冷聲道:「奪得幫主之位,是否要利用丐幫造反?」

    陸商鶴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地藏分派我們做事,從來不說為何而做,只要照著她的吩咐去做便是,地藏六使都不敢多問,我我早先問過兩次,她便說不用知道太多,她沒有告訴我的,讓我不必多問。」

    齊寧猜知陸商鶴與地藏接觸這些年,心中定然已經對地藏有了畏懼之心。

    「也便是說,你知道的不多,留不留你也並不重要?」軒轅破道。

    陸商鶴急道:「不不是。謀奪丐幫幫主之位的目的,她雖然沒說,我我也猜到定然是要用丐幫作亂天下。對了,還有東海世家,她早就暗中與那邊有勾結,青木大會之後,她派我前往東海,明面上是要配合江漫天,其實其實也是讓我監視江漫天。」

    「監視江漫天?」

    陸商鶴道:「按照原本的計畫,一旦楚國大軍北上,東海世家便要連同東海水師一起在東海作亂,可是地藏擔心那些東海世家臨陣變卦,所以派我看著他們。」

    「那你可知道隱主是誰?」齊寧問道:「江漫天效忠的隱主,是否就是地藏?」

    陸商鶴一怔,茫然道:「我我並不知道什麼隱主,也也不曾聽說過。」

    齊寧雖然確定東海世家與地藏有勾結,但地藏是否就是隱主,卻始終無法確定。

    「東海世家這些年囤積了大量的兵器,數目龐大。」齊寧緩緩道:「東海水師有朝廷供給的兵器裝甲,自然用不上東海世家那些兵器,那些兵器難道真的是在作亂之事,用來招募兵勇之用?」

    陸商鶴猶豫了一下,才道:「兩座島上儲存的兵器,我倒是見過,數量驚人,自然是用來作亂,可是否用來招募兵勇,我我也不敢保證。」

    陰無極忽然開口道:「東海世家如果真要趁楚軍北上之際就作亂,定然要早早就做好準備,除了儲備錢糧裝備,還要暗中早早招募兵勇,若是等楚軍北上之後再招募兵卒,是否已經晚了?」

    齊寧心下一凜,他早先想到那些兵器一定是用來作亂,卻並沒有深究兵源從何而來,陰無極這一句話,卻猛然讓齊寧意識到一個極為重要的問題。

    「太陰長老說的不錯。」軒轅破道:「東海世家作亂,若只是依靠東海水師那也罷了,可他們準備大量兵器,顯然不是為了東海水師準備,而是另有他用。東海那些世家雖然如今都只是地方豪紳,可當年韓家在東海稱王,這幾家都是韓家的家臣,懂得行伍軍陣,他們自然知道,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的道理,若是在我大楚北上之際才臨時募兵,實在是匪夷所思。且不說東海世家是否能夠迅速在東海招募到造反的兵勇,即使能夠招募兵勇,那些兵卒沒有經過任何訓練,上陣之後,豈不是一群烏合之眾?」頓了頓,冷笑道:「東海那位姓江的老奸巨猾,難道會從田地里拉一群百姓上陣殺敵?」

    陸商鶴連忙道:「正是這個道理。」

    齊寧卻是沉默不語,低頭沉思,片刻之後,終是猛然抬頭:「我明白了!」

    「國公?」

    「東海世家在儲存錢糧兵器,並不是準備自己募兵。」齊寧恍然大悟道:「丐幫,是丐幫!」問向百影道:「向叔叔,丐幫弟子平日裡可否訓練?」

    向百影道:「雖然不是所有丐幫的弟子都會習武練功,但每一堂的堂主都會從手下的弟子之中挑選出精幹之士練習蓮花陣,蓮花陣至少要六人,最多可以十四人,我丐幫有嚴令,蓮花陣不可懈怠,若是查出哪位堂主沒有帶領弟子練習蓮花陣,必將重罰。蓮花陣雖然並非什麼高明的陣法,卻能夠讓弟子協同並進,即使遇上好手,也足以靠蓮花陣抵擋一番,這也是為了提防有人欺辱丐幫。」

    「也就是說,丐幫弟子通過蓮花陣,可以協同作戰。」齊寧目光銳利:「如果丐幫被地藏控制,在楚軍北上之際,丐幫弟子化整為零進入東海,而那邊有東海世家準備的兵器裝備,如此便可以在極短的時間之內變成一支兵馬,雖然比不得正規官兵,可是卻算不得烏合之眾。丐幫各分舵本就約束各舵弟子,而各堂弟子有通過蓮花陣能夠互相配合,上陣之後,完全可以上下有序。」

    他此前雖然一直都想到地藏無論是派人爭奪丐幫幫主之位,還是與東海勾結,目的都是為了造反,但直到此時,卻將丐幫和東海完整地聯繫在一起。

    軒轅破也已經明白過來,道:「不錯,東海準備兵器,丐幫提供兵力,等到時機一到,兩者相接,立時就成為一直足以威脅朝廷的大軍!」

    齊寧想到此處,後背發涼,如果當初陸商鶴真的控制丐幫,而東海也沒有事發,那麼現在從東海只怕就有一支兵馬直向建鄴挺進,一旦如此,當真是後果不堪設想。

    「你跟隨地藏六年,她的真實身份,你連一絲兒也不知道?」齊寧冷冷道:「她為何生出謀反的野心,你也不知內情?」

    陸商鶴搖頭道:「我若知曉,絕不敢欺瞞,這些年她對我一直很提防,我雖然猜到他定有謀反之心,可是她為何要造反,我是真的不知道。」

    「難道她自己要做皇帝嗎?」阿瑙忍不住道:「她既然扮作夙影,你還是她男人,她謀反成功,豈不是應該讓你做皇帝,為何只讓你做王侯?那皇帝的位子留給她自己?」

    阿瑙雖然是隨意一問,但齊寧靈光一現,意識到什麼:「皇位?難道!」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陰無極道:「地藏行事低調,喜歡裝神弄鬼,而且是一介女流,讓她坐在皇位上,只怕也不舒服。她若真的造反成功,大可以讓陸商鶴或者其他人坐在皇位上,自己在幕後控制天下豈不更好?」頓了一頓,才道:「齊寧,你方才說東海世家效命於隱主?」

    他此前對地藏的事情實在沒有任何興趣,也並不知道東海謀反或者什麼隱主的存在,但地藏此番直接對黑蓮教動手,他又得齊寧所救,卻還是幫著推測地藏謀反的真相。

    「是,東海世家背後的靠山被江家稱為隱主,但此人究竟是誰,至今無法確定,我一度以為那隱主可能就是地藏。」齊寧道:「但他和地藏是否同一人,也無法證明。」

    「那地藏所做的一切,有沒有可能也是為了那所謂的隱主?」陰無極道:「地藏不做皇帝,而是想讓那位隱主坐上龍椅?」

    齊寧心下一凜,陰無極此言卻並非沒有可能。

    「可是地藏已經是大宗師,她又怎會聽命於隱主?」軒轅破道:「難道隱主比地藏還要厲害?」

    軒轅破這一問也是正中要害,畢竟地藏的造詣已經是一位大宗師,普天之下,又有誰能夠驅使的動她?

    「還有一事你們莫忘記。」向百影忽然道:「地藏在西川為亂,早先黑岩洞被污衊造反,那就是地藏要挑起西川動亂的開端,她一直想要控制苗家七十二棟在西川為亂。」

    齊寧頷首道:「向叔叔說的是,不但是苗家七十二洞,地藏私下裡已經與李弘信有勾結,李弘信也一直謀劃在西川造反。」

    「如果李弘信和苗家七十二洞反了,西川便將一片戰亂。」向百影道:「楚軍主力北上,但西川之亂不得不平,駐守在西陲邊境的西川軍團即使調過來平亂,都未必能控制局面,如此一來,朝廷只能從其他地方調兵前來。」

    「也就是說,西川一亂,朝廷不得不兵分兩路,主力北上,而另一路則是調集兵馬來西川平亂!」齊寧若有所思:「甚至可能將衛戍京城的玄武營也調動過來。」

    向百影道:「不管調動哪支兵馬,朝廷的注意力就只能放在北方和西川這邊,再無暇顧及其他地方。」

    齊寧失聲道:「我明白了,原來原來這一切就是一個龐大的佈局。地藏挑動苗家七十二洞和李弘信作亂,目的並不只是為了禍亂天下,她本就是要將朝廷的注意力吸引到西川,苗家七十二洞和李弘信只是她棋盤上的棋子,為的只是誘敵之用,一旦朝廷將可用之兵都調到西川!」他沒有說下去,軒轅破卻已經緩緩接道:「那麼如果有任何兵馬威脅京城,陷入西川的官兵就無法回援,地藏最終的目的,是在京城遇到危難之際,無兵可救。」

    向百影嘆道:「而東海恰恰有一支地藏謀劃的兵馬要北上進京,由我丐幫弟子組成的兵馬殺到京城之後,官兵陷在西川,京城只能坐以待斃!」
V123210 發表於 2019-4-23 06:51
錦衣春秋 第八卷 鬼影魅現鳳凰琴 第一二九三章 抽絲剝繭


    陸商鶴急忙道:「賢弟說的極是,地藏要攪亂西川,就要集合李弘信和苗家七十二洞兩股勢力方可。朝廷一直在盯著李弘信,如果沒有苗家七十二洞起事,李弘信根本掀不起風浪,但如果只有七十二洞作亂,沒有坐鎮主將,苗家人.....苗家七十二洞的叛亂很快就能被撲滅,那李弘信當年與朝廷交過手,只有李弘信和苗家七十二洞兩者相合,才能讓西川真正的亂起來。西川這邊亂了,官兵來到西川平亂,一旦京城出現變故,就算官兵想回援,一來被叛軍拖住難以脫身,而來離京城路途遙遠,想救也來不及。」

    他稱呼向百影為「賢弟」倒是自然的很,仿若兩人之間從沒有發生什麼。

    眾人心中不恥,齊寧問道:「當初在東海時候,那島上有一個被稱為鬼王的人,他又是何方神聖?」

    「他是地藏六使之中的攝天使者。」陸商鶴道:「那人是個侏儒,但武功不弱,比持寶童子武功要高出不少。」

    齊寧若有所思,道:「持寶童子和寶藏天女還有那大力使者都在西川為亂,攝天使者在東海與江家勾連,地藏六使之中,還有兩人在何處?他們並不在野鬼嶺。」

    齊寧從野鬼嶺殺出來,只是事先擊殺了持寶童子,卻並無瞧見其他使者,他知道若是地藏六使其他人還在山上,比不會隱而不出。

    大力使者和持寶童子都死在他的手上,寶藏天女花想容不見蹤跡,應該是和地藏一同下山去,但地藏六使之中,還有焰摩使者和大慈天女卻從沒有露過面來。

    陸商鶴道:「兩年前焰摩使者和大慈天女就沒了蹤跡,我猜想定然是地藏密派他們去做什麼事情,但到底去了哪裡,我.....我實在不知道,地藏也從無提及過他們。」

    「既然地藏一心要謀反,那麼京城必然會安排人。」軒轅破道:「我以為那兩人很可能潛伏在京城。」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有些不自然,畢竟神侯府的職責便是對付敵對的密探,他們最大的對手,自然是北漢的九天樓,雖說地藏的人無聲無息的潛伏在京城,之前神侯府的注意力也從不在地藏的身上,但如果地藏手下的密探安穩地潛伏在京城,神侯府卻一無所知,終究還是有失顏面的事情。

    齊寧微一沉吟,身體陡然一震,沉聲道:「火門!」

    眾人俱不明白,看向齊寧,軒轅破疑惑道:「國公,火門是什麼意思?」

    齊寧道:「你們有所不知,當初黑鱗營發生一件大案,太僕寺少卿孟廣仁的夫人連夜趕回老家,經過黑鱗營駐地附近,卻遭遇橫禍,死了數名隨從,如果不是京都府的差役經過,那孟夫人甚至都要遭遇不測。」

    那時軒轅破尚在西川,對此案倒是並不知道,驚訝道:「這案子與黑鱗營有何干係?」

    「京都府衙差抓住了凶手,那幾名衙差都是黑鱗營的人。」齊寧神情肅然:「此後經過調查,這事情從前到後都是一個局,京都府的衙差是被人所利用,恰好經過那處抓到了凶手,而那幾名凶手,是黑鱗營剛剛招募的新兵,他們.....是火門的人!」

    軒轅破皺眉道:「火門?屬下倒是從未聽過有這樣一個門派。」

    「火門之主被稱為鬼天師。」齊寧解釋道:「至今此人是什麼來路,也一直沒有查明白,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此人暗中招攬了不少人,又令這些人趁黑鱗營招募新兵之際,混入其中。」

    「鬼天師?」向百影道:「我也從無聽過此人。」

    「被抓的火門凶手交代,那鬼天師的手背上,紋有一團火焰.....!」齊寧還沒說完,陸商鶴急道:「焰摩使者,不錯,焰摩使者手背上也有一團火焰刺青,你說的鬼天師,可能....可能就是焰摩使者。」

    齊寧冷笑道:「果真是他。如此說來,焰摩使者和大慈天女都是在京城了。」說到這裡,心下卻又是一凜,禁不住想,卓仙兒既然有可能是地藏的人,那麼是否和焰摩使者有關係?甚至於卓仙兒就是那位大慈天女?如果事實果真如此,那麼當初在宮中自稱為牧雲侯手下的那黑袍人,是否就是焰摩使者?

    地藏的勢力,難道已經滲透到宮中?

    軒轅破道:「國公,那幾名火門惡徒殺了孟少卿的家僕,是有人精心設計?」

    齊寧想了一下,才道:「此事過後,朝廷便以黑鱗營軍紀不嚴為由,調來了一名副統領吳達林,而吳達林本身是羽林營的副統領。」

    「吳達林?」軒轅破道:「此人似乎是司馬嵐提拔起來,他能夠進入羽林營,似乎也是司馬嵐一手促成。」

    「不錯。」齊寧道:「此事過後不久,淮南王在聖上祭天之時發動了叛亂,意欲誅殺司馬嵐之後,篡奪皇位。」

    其他人並不知道朝中錯綜複雜的關係,但軒轅破卻似乎明白什麼,道:「國公,吳達林是司馬嵐調進羽林營,皇上祭天,自然是羽林營護駕,將吳達林從羽林營調走,就等若是.....抽走司馬嵐在羽林營的勢力。」

    齊寧道:「其實這件事情本就是淮南王一手泡製,黑鱗營發生的那件案子,應該就是淮南王策劃,調走吳達林,淮南王是想利用遲鳳典完全掌控的羽林營對司馬嵐發難,只不過.....遲鳳典最後卻並沒有如淮南王所願,那次謀反,淮南王完全落入了司馬嵐的圈套。」頓了一頓,才道:「至少可以證明,鬼天師在暗中一直與淮南王勾結,也便是說,地藏其實與淮南王有牽連。」

    「原來如此。」軒轅破微微頷首。

    陰無極道:「那是否證明,地藏當初是想輔助淮南王登基稱帝?」

    軒轅破卻是向陸商鶴沉聲問道:「陸商鶴,地藏與淮南王有勾結,你可知道?」

    「不知不知。」陸商鶴忙道:「我連鬼天師.....不,連那焰摩使者在京城也是不知道,更不知道他們私下與淮南王有勾結。」

    齊寧若有所思道:「地藏派出焰摩使者在京城,私下與淮南王勾結,而且泡製了黑鱗營那樁案子......!」說到此處,卻是沉默下來,沒有繼續說話,向百影卻忽然道:「不對,不對!」

    「向叔叔,你是說?」

    「東海世家籌劃多年,西川這邊地藏也佈局良久。」向百影緩緩道:「楚國和北漢一戰,在所難免,整個佈局,在私下秘密籌備之時,只待楚軍北上便即發難。方才你也說過,地藏他們處心積慮要將朝廷的兵馬吸引到西川,然後東海世家趁機北上京城,如果地藏真的與淮南王私下勾結,這計畫自然是他們一起精心佈局謀劃。」

    齊寧道:「正是,如果地藏真的是輔助淮南王篡位,這一切謀劃淮南王自然是知曉的。」

    「既是如此,淮南王為何要提前發難?」向百影道:「淮南王手無兵權,司馬家卻是權傾朝野,淮南王既然已經和地藏做了謀劃,為何不繼續等待?為何會在計畫沒有實施之前,就輕易在皇帝祭天的時候出手,比起他和地藏的謀劃,在祭天時候謀反的風險之大,淮南王不可能不知道。」

    阿瑙雖然不懂朝事,還是忍不住插嘴道:「是不是那個淮南王等不及了?」

    「淮南王謀反之前,北漢已經發生了內亂,而且朝廷已經籌劃北上,淮南王也參與籌劃之中,他應該明白,他一直等待楚軍北上的時機確實到了。」齊寧緩緩道:「而且當時東海世家謀反還沒有被察覺,李弘信也依然好生生地活著,雖然謀奪丐幫控制權失手,卻並不代表他們的計畫就此失敗。」沉吟了一下,才道:「向叔叔說的對,按道理來說,淮南王沒有道理在那種時候謀反,他既然已經忍耐了那麼多年,不可能沒有耐心再多等一些時日。」

    軒轅破道:「國公,如此是這樣,只能說明地藏的計畫淮南王並不知情,否則他不會愚蠢到自己提前動手。」

    「但鬼天師指揮的那樁案子,確實符合淮南王的利益。」齊寧皺眉道:「難道那一切並不是淮南王所指使?」

    軒轅破道:「其實.....!」話到嘴邊,沒有繼續說下去,齊寧道:「你但說無妨。

    「國公,這些事情,有沒有可能與淮南王世子有牽連?」軒轅破若有所思道:「是否是淮南王世子瞞著淮南王,私下裡與地藏勾結?」

    齊寧道:「我並非沒有想過,不過淮南王世子多年足不出戶,而且他年紀輕輕,又如何與地藏勾結上?最為緊要的是,此人身患絕症,命不久矣,按照太醫的診斷,也就一年半載可活,他與地藏勾結謀反,那又是為了什麼?或許不等計畫實施,他就已經過世。」

    「淮南王世子確實患有重疾。」軒轅破頷首道:「神侯府一直也都是盯著淮南王的動靜,這些年淮南王世子極少出門,他患有怪症,按照神侯府調查的情報,他確實活不了多久。」

    「是否淮南王也不知道地藏的存在,卻知道鬼天師的存在,淮南王發現鬼天師可以利用,卻反被鬼天師所利用?」陰無極道:「地藏所輔助的另有其人?」

    「能讓地藏竭盡全力輔助的人物,又能是誰?」齊寧疑惑道:「普天之下,又有誰能讓這位大宗師為她鞍前馬後不顧辛勞?」
V123210 發表於 2019-4-24 06:54
錦衣春秋 第一二九四章 棄屍荒野


    此時外面傳來一聲炸雷響,齊寧向洞外瞧了一眼,道:「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先離開這邊再說。手機端 」向陸商鶴道:「陸莊主,勞煩你帶我們下山。」

    陸商鶴聽齊寧的聲音也不如何冰冷,心希望大燃,立刻道:「應該的,應該的。」

    齊寧和軒轅破都已經給眾人準備好了斗笠,一行人互相扶持著出了山洞,雖然陸商鶴武功被廢,軒轅破卻還是拿刀跟在他身邊,向百影雙腿被廢,無法行走,齊寧親自背著向百影下山。

    陸商鶴一開始並不知道身在何處,軒轅破描述了大概的方位,陸商鶴這才領著眾人往北走。

    齊寧知道陸商鶴乃是貪生怕死之輩,如今性命都在自己的掌控之,而且武功被廢,那還真是不敢多玩花樣。

    山道路崎嶇,時有時無,到天亮時分,整整一夜的大雨也終於停了下來,整座野鬼嶺也迎來了晨光。

    雨後的空氣異常清新,混合著泥土的葉子的味道,倒是沁人心脾,不過沒有走出野鬼嶺,眾人也不敢掉以輕心。

    一直走到正午過後,這才下了山,齊寧雖然武功高強,但也考慮到一行人傷殘眾多,是以下山偏過那些正路,而是選擇極其冷僻的路徑,陸商鶴顯然對山的守衛十分的清楚,避過了守衛,一路倒也是十分順利。

    到得山下,也不停歇,繼續往東北方向而行,直到黃昏時分,這才到了一處鎮子。

    鎮子不大,人口也不多,軒轅破找遍了整個鎮子,才尋著兩輛馬車,本想僱傭車馬,孰知車伕並不趕原路,軒轅破又不能用強,要買下馬車,卻也沒有那麼多銀錢。

    齊寧素來都會隨身攜帶銀錢,只是此番被囚禁之前,被人搜了身,銀錢都被拿走,其他人情況也都一樣,好在陸商鶴從陸商鶴身搜了幾張銀票出來,這才將兩輛馬車全都買下,一行七人乘車先往成都方向去。

    馬車連夜趕路,陸商鶴被廢武功,又被阿瑙刺了兩刀,流了不少血,雖然自己下山時候自己簡單包紮了一下,但精神萎靡,卻又被逼著趕車,只能強自撐住。

    半夜時分,實在是睏倦不堪,卻聽到齊寧在車內道:「停車歇息!」

    陸商鶴歡喜不已,忙停了車,此時在荒郊野外,四週一片昏黑,齊寧跳下馬車,拍了拍陸商鶴肩頭,讓他從車轅頭下來,似笑非笑,指著邊的小樹林道:「陸莊主,有點小事要和你商量,咱們過去說話。」

    陸商鶴心下一沉,知道大事不妙,那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的事情他這一輩子也不知道幹了多少,心知這時候齊寧讓自己去小樹林,絕無好事,雙腿一軟,已經跪在地,顫聲道:「國公,我我從今以後,願效犬馬之勞,你讓我做什麼我做什麼,我我對地藏恨之入骨,咱們一起想辦法除掉他,你你饒我一次!」見齊寧雖然面帶笑容,但那眼眸子卻是殺意凜然,知道向齊寧祈求沒有作用,轉向車廂,哭道:「逍遙,逍遙,我錯了,以前我不該那般對你,可是可是我一切都是為了夙影,我是想取得地藏的信任,找機會得到夙影的下落救出她,我!」

    車廂內卻是一聲不吭。

    後面那輛馬車也停下,軒轅破趕車,陰無極和阿瑙在車廂內,聽到這邊聲音,阿瑙立時從車廂內竄出來,道:「是要殺他嗎?將他碎屍萬段。」

    「逍遙!」齊寧見得阿瑙湊過來,他知

    道這小丫頭雖然年輕漂亮,但心狠手辣,後背發涼,慘聲道:「逍遙,快救我,咱們當年義結金蘭,你!」他還沒說完,阿瑙已經衝前來,一腳踹出,正踹在陸商鶴的嘴,她出腳極狠,陸商鶴一聲慘叫,門牙飛出,口鮮血淋漓,齊寧從前雖然覺得阿瑙手辣,但這次卻是頗為欣賞,見到阿瑙已經伸手拽住了陸商鶴的發髻,如同拖死狗一樣向那樹林拖過去。

    陸商鶴雖然身形魁梧,但阿瑙武功未廢,內力雖然不深,但要拉拽陸商鶴實在是輕而易舉。

    阿瑙拽著陸商鶴往林子裡去,齊寧看了車廂一眼,見車廂內的向百影沒有動靜,再不猶豫,跟前去,那陸商鶴放聲大喊,但這深更半夜荒郊野外,又有誰能聽到,到得林,陸商鶴臉若死灰,跪在地,哀求道:「兩位高抬貴手,饒我一次,我武功被廢,已經是個廢人,你們你們行行好!」

    阿瑙恨聲道:「現在你知道求饒了?先前你不是還要教我做女人嗎,來,告訴我,你準備讓我怎麼做女人?」

    「我那是那是放屁!」陸商鶴眼淚橫流:「我是你孫子,我做你孫子。」

    齊寧看在眼,心下冷笑,暗想當初陸商鶴威風八面,在人前也是威風凜凜,西川武林人士對他都是存有敬畏,誰知道如今卻是這樣一副慫包樣子,他曾經還以為陸商鶴死前也會硬氣一番,眼下卻是留一條狗也不如,真是讓齊寧大失所望,只覺得擊殺這樣的人倒是髒了自己的手,只是站在不遠處冷冷瞧著。

    阿瑙咯咯笑道:「孫子,我可沒有你這樣窩囊的孫子。」繞著陸商鶴轉了一圈,道:「你真想活命?」

    「求求你,只要你們不殺我,讓我做什麼都行。」陸商鶴叩頭如蒜,雖然明知道凶多吉少,卻還是竭力哀求。

    「好,你說的也對,武功都廢了,也做不了壞事。」阿瑙道:「你只要做一件事情,我可以放過你。」

    陸商鶴抬頭,道:「你說,只要我能做到,我我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你這雙眼睛一看不懷好意。」阿瑙手拿著寒刃,饒有興趣地把玩著:「這樣吧,你自己把你兩個眼珠子摳下來,我看不見你這兩隻壞眼珠子,心情一好,可以放過你。」

    陸商鶴一呆,隨即顯出駭然之色:「摳掉摳掉眼睛?」

    「不願意?」阿瑙俏臉一寒,鋒刃指向陸商鶴。

    陸商鶴閉眼睛,但很快睜開,道:「我我摳掉眼睛,你你能饒我?」

    「我說話算話。」阿瑙道:「你武功廢了,眼睛瞎了,壞事做不了,我還要殺你做什麼?」催促道:「快說,你答不答應,你要不答應,我一刀刺死你,還要趕路呢。」

    陸商鶴看向齊寧這邊,夜色之,只見到齊寧如同幽靈一般,站在一棵樹邊,不言不語。

    陸商鶴一咬牙,道:「好,你說話算話,我我摳掉眼珠子,你你便饒我性命。」他自然知道摳掉眼珠子必然是痛苦無,自己後半生也真正暗無天日,但起性命,一雙眼珠子的代價卻也是值得。

    只是自己親手摳掉眼珠子,那又如何忍心下手,他抬起右手,探出兩隻對著自己的眼珠子,雖然內力消失,但畢竟也是粗壯漢子,要摳下自己的眼珠子並不困難。

    全身顫抖,那對著眼珠子的兩指更是抖得厲

    害,甚至在劇烈抖動之下,都無法對準自己的眼睛。

    阿瑙見他許久不下手,不耐煩道:「算了,你捨不得眼珠子,我可沒耐心等你,一刀刺死你。」做事便要用寒刃刺過來,陸商鶴猛地大叫一聲,隨即又是淒厲慘叫,兩指已經沒入眼眶之內,頓時便生生將自己的眼睛戳瞎。

    雙目被戳,痛苦無,陸商鶴淒慘嚎叫,躺在地,阿瑙咯咯笑道:「你這人也有些膽量,換做是我可不敢自己對自己下手。」

    陸商鶴摀住眼睛,忍著劇痛道:「姑娘姑娘說話算話,我!」

    「說話算話?」阿瑙疑惑道:「我說過什麼?」

    「姑娘姑娘說只要我戳戳瞎自己眼睛,便放放我一條生路,還還還望你言而有信!」陸商鶴眼眶之內鮮血流出,可怖異常。

    「我說過那話?」阿瑙嘆道:「我記不住了,可有人為你作證?我帶你進來,是要殺死你這個無恥的大惡人,怎會放過你?」

    「你!」陸商鶴又驚又怒,厲聲道:「你出爾反爾?」

    阿瑙道:「你要是能找到證人,證明我說過那話,我便饒你,你可能找到?找到一個便可以?」

    陸商鶴淒聲道:「齊寧,你你是朝廷大員,方才她說的話,你你可聽到?」齊寧卻是理也不理。

    阿瑙咯咯笑道:「你這人說話沒有一句是真的,我可信不過你。」

    「賤人,你你竟敢騙我!」陸商鶴大吼一聲,竟是拼盡全力,向阿瑙直撲過來,阿瑙咯咯嬌笑,玲瓏嬌軀一閃,已經躲過,繞到陸商鶴身後,出手迅速,寒刃劃過,已經割斷了陸商鶴一隻腳筋,陸商鶴慘叫一聲,阿瑙一不做二不休,順勢又將他另一隻腳筋割斷,頓時便廢了陸商鶴兩腿,陸商鶴無法再站起,趴在地,痛苦之下,恨聲道:「賤人,我殺了你,你這這個賤人,我要將你碎屍萬段!」在地掙扎,阿瑙繞著他轉圈,笑道:「來啊,你來抓我,抓到我便可以將我碎屍萬段。瞧你有沒有那本事。」

    陸商鶴如同垂死的野狗在地翻滾掙扎,阿瑙是不是地湊近前,在他身胡亂刺一刀,隨即又躲開在邊咯咯直笑。

    一個美麗小姑娘,圍著一個魁梧大漢轉圈子,時不時地前用刀子紮下去,這景象詭異異常。

    齊寧冷眼旁觀,環抱雙臂,陸商鶴壞事做絕,更是將向百影折磨成如今的樣子,此時被阿瑙折磨,卻也是善惡有報。

    片刻間,阿瑙在陸商鶴身已經紮了數十刀,她胡亂出手,有輕有重,並不在意所刺的位置,陸商鶴一開始還咆哮大叫,但聲息卻是越來越小,到最後也不再翻滾掙扎,趴在地不再動彈,阿瑙又一刀紮下去,陸商鶴竟然沒有聲音,阿瑙一愣,仔細瞧了瞧,隨即伸手探他鼻息,卻發現這位陸莊主已經是氣絕身亡。

    阿瑙秀眉蹙起氣,似乎還沒有盡興,嘟囔道:「怎地這麼快死了?」抬頭看向齊寧,卻發現齊寧已經不見了蹤跡,這小樹林四下里一片漆黑,再加陸商鶴的屍首千瘡百孔躺在地,阿瑙倒覺得後背生寒,不敢在這裡面多留,踹了陸商鶴屍首兩腳,這才跑出小樹林。

    天地間一片昏暗,只聽到遠方傳來幾聲烏鴉叫,十分滲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9-4-24 06:55
錦衣春秋 第一二九五章 碧玉梅花簪

    阿瑙除掉陸商鶴,一行人繼續向東北方向去。

    齊寧知道向百影在野鬼嶺經受百般折磨,身體虛弱,倒也不宜長時間顛簸,黎明時分,趕到一處鎮子,便找了一家客棧暫且休息。

    齊寧安排好向百影,向百影自始至終並無再提及陸商鶴一句。

    軒轅破令客棧將飯菜送到房中,齊寧又吩咐軒轅破去往街上買幾套衣衫過來,陸商鶴那些銀票買了兩輛馬車之後,還綽綽有餘,再買些衣衫自然是足夠。

    阿瑙和小蝶都是穿著麻衣,而其他人都被囚禁多時,衣衫破爛,自然都要換上衣衫,軒轅破不好穿著破舊衣衫出客棧,先在客棧買了一套普通的舊衣服,這才出門去。

    兩名女眷都是單獨房間,齊寧照料向百影共處一間,軒轅破和陰無極卻也是各自一間。

    齊寧照料向百影用過飯菜,收拾好之後,這才到了小蝶房中,見到小蝶獨自坐在桌邊,飯菜並沒有動,似乎正想著什麼,連自己推門進房她都沒有察覺,走到邊上,小蝶這才發現,尷尬道:「小小貂兒!」似乎覺得自己這樣的稱呼不對,又低下了頭。

    齊寧拉過椅子,在小碟邊上坐下,柔聲道:「怎麼不吃東西?是味道不合適?」

    「不不是!」小蝶忙道:「就是就是不怎麼餓。」

    齊寧搖頭道:「咱們都好久沒吃東西,還要趕路,不吃東西可不成。」摸了摸飯碗,道:「都涼了,我去讓他們熱熱。」起身要去叫人,小蝶卻已經伸手抓住齊寧衣角,道:「不不用!」

    齊寧轉身見小蝶一副不自在的模樣,皺起眉頭,但瞬間展顏道:「有什麼心事和我說,別悶在心裡。」

    「沒有,你吃過吃過飯沒?」小蝶問道,整個人顯得緊繃,異常的拘束。

    齊寧卻已經伸出手,握住小蝶的手,小蝶下意識地要抽出去,但力氣不大,更是低下頭,齊寧柔聲道:「小蝶,你是擔心以後?」

    小蝶猶豫了一下,終於道:「你你和以前不一樣,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你覺得我現在是朝廷的國公,所以和我在一起,會有壓力?」齊寧握著小蝶略有些粗糙的手:「小蝶,在野鬼嶺我就和你說過,從今以後,要好好照顧你,不讓你再受欺負,無論我是國公,還是以後再變回小乞丐,此生都不會鬆開你的手,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小蝶眼圈微紅,道:「可是我跟著你,會不會會不會讓你有麻煩?」

    「傻丫頭,怎麼會有這種想法?」齊寧笑道:「你跟著我,是我最幸福的事兒,怎會有麻煩?我們先趕往成都,然後再決定是送你去京城還是跟隨我去西北,西北那邊的氣候不好,你跟著我去那邊,還要受苦,回到京城,國公府會有人!」

    小蝶毫不猶豫道:「你要是要是願意,你去哪裡我跟你去哪裡!」

    齊寧微笑道:「好,我去哪,你跟著我就好,就像當初咱們流浪的時候,再不分離。」

    小蝶眼中現出喜悅之色,用力點頭,齊寧笑道:「好了,先不說這些,來日方長,我還有好多話慢慢和你說。不過咱們先吃飯,我陪你一起吃。」

    小蝶眼兒像月牙般彎起來,便在此時,門外敲門聲響,就聽到阿瑙聲音傳來:「齊寧,你在不在裡面?」

    齊寧皺起眉頭,小蝶忙道:「她有事找你,你趕緊過去。」

    「嗯,那你趕緊吃飯,待會我若是回來看你還沒吃,可要不高興了。」齊寧起身來,微微一笑,這才走過去,打開門,阿瑙正站在門前,先不看齊寧,從齊寧腋下往屋內瞧了瞧,笑眯眯道:「沒打擾你們吧?」

    齊寧出了門,順手關上,這才道:「有事?」

    「我沒事,那個人有事。」阿瑙道:「他讓我找你過去。」

    「那個人?」齊寧一愣,但馬上明白,阿瑙說的應該是陰無極,也不知道陰無極這時候為什麼要見自己,想了一下,終是到了陰無極的房間外面,阿瑙退開門,也不進去,齊寧進屋後,阿瑙從外面拉上了房門。

    陰無極此時坐在窗邊的一張椅子上,窗戶敞開著,他從窗口望向天空,聽到身後腳步聲響,也沒有回頭,只是道:「你若是不殺我,今日我們便可以分別。」

    齊寧一怔,嘆道:「長老為何會覺得我要殺你?」

    「黑伏因我而死。」陰無極道:「你和他一起上山,自然是交情不淺,難道你不要為他報仇?」

    「報仇?」齊寧走過去,在另一張椅子坐下,凝視著陰無極的背影。

    陰無極當初強霸阿雲,後來又設計害了教主,甚至最終將陷入深眠的阿雲火化,所做事情,確實談不上正派,甚至有些卑鄙,對於教主的死,齊寧心中自然也是有些悲憤,可是真要說起來,他與陰無極實際上卻並無直接的仇恨。

    陰無極並沒有向地藏妥協,即使面對教主回來復仇,也並沒有躲避,憑心而論,此人的骨氣還是有的。

    最為緊要的是,陰無極與教主的恩恩怨怨,只是他們這一輩人的私人恩怨,實際上與齊寧也並無什麼太大的干係,便是齊寧自己也根本說不上教主和陰無極到底誰是善誰是惡。

    陰無極固然有其為人不齒之處,但教主當年卻也是橫刀奪愛,從陰無極手中搶奪了阿雲,而且亦曾濫殺無辜,手中也是沾滿了鮮血,如果當初沒有遇到落魄的教主,沒有那份機緣情義,齊寧對教主也未必會有什麼好印象。

    可是若非教主,齊寧至今很可能還是被困在大雪山。

    教主雖然不是陰無極親手所殺,但他的過世與陰無極自然有著莫大的干係,齊寧內心對陰無極有些憤慨,卻也理所當然,只是齊寧也沒有忘記,唐諾是陰無極的親生女兒,唐諾對自己多番相助,自己總不能真的去傷害她的父親?

    這世間許多的感情糾葛,很難用是與非來判斷。

    「唐姑娘在京城。」齊寧沉默片刻,終於道:「你武功被廢,我不知道唐姑娘是否能幫你,但你的腳脈,以唐姑娘的醫術,應該可以幫你恢復。」

    陰無極嘆道:「我一直都知道她在京城,她一切是否都好?」

    齊寧一愣,但立刻想到,陰無極畢竟是唐諾的親生父親,自然不可能不在乎唐諾,唐諾離開黑蓮教,陰無極當然不會放任不管,這些年自然是對唐諾的去向十分瞭解。

    「你放心,她現在很好。」齊寧道:「唐姑娘淡泊名利,一門心思放在醫道之上,她的醫術也只會越來越高明。」

    陰無極道:「她當年為了救治她母親,醉心於醫道,這不是什麼壞事,雖然她母親已經不在,但是她在醫道上有造詣,日後也是能夠濟世救人。」

    「長老到了京城,便可以見到他。」齊寧道:「你們應該有多年沒有見到了。」

    陰無極搖搖頭,沉吟片刻,終於道:「黑蓮教不復存在,自今而後,也不會有黑蓮教出現。我這一輩子,最對不住的人就是她的母親,既然苟活了下來,這後半生交給她母親就是。」

    「長老,你?」

    「沒有人知道她葬在什麼地方。」陰無極道:「她活著的時候,很少有人陪她說話,如今走了,我去陪她說說話,沒有任何人可以打擾。」

    「長老要回朝霧嶺?」齊寧皺眉道:「我只擔心地藏還會去找你。」

    「她半輩子都困在朝霧嶺,心裡一定很不開心。」陰無極喃喃道:「當年我答應她,會帶她走遍天涯海角,帶她去看高山大海,可是我都沒有做到。」望著窗外的蒼穹:「如今我廢人一個,也不再有什麼牽絆,可以帶著她走遍天涯海角,走到哪裡,就可以帶著她看到哪裡。」

    齊寧心中感慨,暗想阿雲活著的時候你沒有好好待她,如今人已經過世,再這般又有何用?可是他也明白,陰無極內心深處顯然是知道自己虧欠阿雲太多,所以想要帶著阿雲的骨灰浪跡天涯,無非是抱著贖罪的心思而已。

    逝者已去,陰無極這個生者,卻還是希望能夠找回心靈的平靜。

    「其實她很懷念京城。」陰無極忽然道:「素衣你的母親是否叫做柳素衣?」

    齊寧一怔,不自禁身體微微前傾,問道:「長老知道我母親?」

    「阿雲經常提及她。」陰無極的聲音十分平和:「你母親擅長畫畫,阿雲當年去過京城,與你母親相處了一段時日,她說你母親最喜歡畫梅花,而且是冬日裡的梅花!」頓了一頓,才喃喃道:「積雪皚皚,茫茫大雪之中,殷紅一片,冬日裡的梅花才真正的冠軍群芳。」

    「冬日裡的梅花?」齊寧不自禁站起身來,走到陰無極身旁。

    陰無極道:「梅花自苦寒來,沒有經過冰霜,便難以領略梅花的美麗,所以阿雲當年在京城的時候,從你母親那裡學會了如何描畫冬日梅花。」唇邊竟然泛起一絲淺笑:「她還說你母親痴迷於梅花,最珍貴的一件飾物,就是一支碧玉梅花簪,貼身攜帶,視若生命!」
V123210 發表於 2019-4-29 07:12
錦衣春秋 第一二九六章 情郎


    「碧玉梅花簪?」齊寧驟然間想到自己肩頭後面的梅花印記。

    當初他出入錦衣候府,那齊家太夫人就試探過,也正是憑藉著肩頭的梅花烙印過關,而齊寧此前並不知道自己肩頭後面還有那般奇怪的印記,此後才知道,那正宗的錦衣世子也有這樣的烙印。

    齊寧一直覺得此事匪夷所思,這時候聽得陰無極提及柳素衣的喜好,更知道柳素衣有一支視若珍寶的碧玉梅花簪,隱隱想到,難道小貂兒當真與柳素衣有直接的瓜葛?

    陰無極道:「那時候她們年紀還輕,正是青春年少之際。」終於轉過頭來,看著齊寧道:「那碧玉梅花簪是你父親送給她的,她自然珍若生命。」

    「我父親?」齊寧道:「那阿雲前輩告訴你,是我父親送給我母親的?」

    陰無極淺笑道:「阿雲倒沒有這般說。阿雲和你母親相處之時,發現了那支梅花簪,你母親雖然是女流之輩,但據阿雲說,她性情豁達,行事大方,只是對那碧玉梅花簪卻看得十分特別,阿雲想要仔細瞧一瞧,也都被你母親拒絕,可見她對那簪子的珍視。你母親私下裡對阿雲說,那碧玉梅花簪是她所愛情郎相贈之物,阿雲這才明白,女人對於自己所愛男人所贈的定情之物,自然是十分在意?」

    「情郎?」

    「是那個意思。」陰無極道:「我們苗家姑娘對自己心儀的男子會稱為情郎,你母親是官家小姐,自然不會這般稱呼,只說是自己喜歡的男子所贈之物,但自然就是情郎的意思,那情郎不問可知,當然是你的父親。」

    齊寧心想按照常理來說,柳素衣的情郎當然是齊景。

    阿雲和苗家大巫一同進京的時候,柳素衣尚未婚配,按照向百影的說法,那時候齊景就對柳素衣十分的愛慕,如果私下裡贈送柳素衣碧玉梅花簪做定情信物,倒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長老,阿雲前輩可還提及關於我母親其他的事情?」齊寧問道。

    陰無極微微搖頭,齊寧頓時有些失望,只能道:「長老要走遍天下,可是要不要等傷勢恢復再說?先進京讓唐姑娘治好了腳傷,再走不遲。」

    「這些小傷並無大礙。」陰無極道:「即使無法恢復,我還有另一條腿,撐著枴杖也能走路。」

    「不過兵荒馬亂時節,而且有流寇為禍,長老武功!」齊寧猶豫一下,後面的話沒說出來,只是道:「是不是不太安全?」

    陰無極笑道:「我雖然武功被廢,但尋常盜匪只怕也奈我不何。」

    這一點齊寧倒是相信,雖然內力被廢,但陰無極也曾是頂尖高手,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普通人還真不可能對陰無極形成太大的威脅。

    便在此時,聽得房門「嘎吱」一聲響,阿瑙卻是往裡探頭,隨即進來,回身關上門。

    齊寧微皺眉頭,阿瑙卻已經走過來,看著陰無極問道:「你要走了?」

    陰無極看著阿瑙,眸中竟是劃過一絲愧意,嘆道:「阿瑙,我雖然對你不住,但諾兒還是你姐姐。」向齊寧道:「你帶她去京城,交給她姐姐照顧。」

    「我不去。」阿瑙搖頭道:「京城就像牢籠一樣,我要是跟著姐姐,她她一定處處管著我,那和坐牢一樣。」

    齊寧道:「難道非要胡作非為才成?跟著你姐姐,還能讓你學好。」

    阿瑙依然搖頭,道:「到了京城,和姐姐住在你的府裡?雖然你救了我一次,可是我也不會寄人籬下。」

    「不去京城,你又去哪裡?」齊寧問道。

    阿瑙一怔,神情一陣黯然,低下了頭。

    她自幼跟隨鞦韆易遊走江湖,身後還有黑蓮教作為後盾,自然是無憂無慮,可現如今黑蓮教已經煙消雲散,九溪毒王鞦韆易也已經離世,天下雖大,一時間還真不知道往哪裡去。

    「你若真的不願意去京城,就和我一起走吧。」陰無極忽然道:「我雖然已經是廢人,但大可以指點你武功,等到你想離開的時候,隨時都可以離開。」

    阿瑙赫然抬頭,齊寧卻是大感意外。

    他自然知道,以陰無極的當初的武道修為,要教授阿瑙武學,實在是綽綽有餘,在陰無極的培養下,只要假以時日,阿瑙要成為江湖上一流高手實在不是什麼難事。

    只是阿瑙性情乖戾,齊寧實在無法預料,如果這小丫頭當真成為一流高手,是否會是江湖一大惡瘤?但若說阿瑙果真是是非不分,那倒也是冤枉了這小丫頭,在野鬼嶺被陸商鶴脅迫之時,阿瑙並沒有貪生怕死而出手傷害陰無極,至少也證明她還是在意情分。

    她日後會變成什麼樣,也只能看陰無極如何去影響她。

    而且陰無極提出要帶她走,若是阿瑙答應,自己總不能阻攔。

    「讓我想一想吧。」阿瑙沉默了一陣,才輕聲道,陰無極微微點頭,道:「天黑之後,我便會啟程離開,如果你想好了,今晚和我一起離開。」

    阿瑙點點頭,看了齊寧一眼,這才轉身出門去。

    「齊寧,諾兒以後就交給你。」陰無極嘆道:「我不是一個好父親,也不是一個好丈夫,甚至算不得一個好人!」若有所思,小半晌之後,才輕聲道:「拜託了!」

    齊寧暗想黎西公臨終就囑咐自己要照顧好唐諾,如今唐諾的親生父親也是這般囑託, 看來自己還真是無法推卸這份重擔。

    軒轅破買了衣服回來,分發給眾人,此外又用銀票兌了一些現銀,每人分了一份。

    齊寧多時沒有洗澡換衣衫,這時候看到新衣服,渾身不舒服,吩咐店家準備了洗澡水,在軒轅破的屋子裡痛痛快快洗了個澡,又換上了粗不衣衫,雖然粗布衣衫與之前自己所穿的錦緞感覺相差甚遠,但這種時候乾淨衣衫上身,卻是異常的舒服。

    收拾好後,軒轅破進屋來,道:「國公,我打聽了一下,這裡往成都去,以我們先前的速度,還要四天方能抵達。」

    「在鎮上補充食物和水,今晚咱們動身。」齊寧道:「秦淮軍團打到何處,目前我們一無所知,成都那邊見到了韋書同,局勢應該就能清楚了。」

    軒轅破道:「我也要盡快趕回

    京城,向神侯覆命。那焰摩使者和大慈天女如今應該還潛伏在京城,回到京城嗎,定要盡快將他們救出來。」

    齊寧聽到「神侯」二字,微皺眉頭,軒轅破瞧出齊寧的臉色有些不對,輕聲問道:「國公是否有什麼心事?」

    齊寧微一沉吟,才道:「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告訴你。」

    「哦?」軒轅破一怔,齊寧猶豫一下,終是道:「神侯過世了!」

    軒轅破全身一僵,空氣宛若凝固,好片刻之後,軒轅破才擠出一絲僵笑:「國公,這這種玩笑開不得。」

    齊寧搖頭道:「我沒有開玩笑。你可知道,神侯一直有傷在身?」

    軒轅破皺起眉頭,想了一下,才道:「雖然神侯沒有明言,但我也察覺出神侯身體確實有些異常,難道他是傷勢發作?」

    「多年前,他去過大雪山。」齊寧道:「而且與逐日法王交過手。」

    軒轅破身體一震,失聲道:「逐日法王?神侯神侯與逐日法王交過手,這這怎麼可能?我從不知道。」

    「此事神侯一直隱瞞。」齊寧嘆道:「他被逐日法王所傷,前不久到了西北,我與他一同去了大雪山,神侯終究不是逐日法王的敵手,被法王所傷,傷勢太重,他!」苦笑搖頭:「他在大雪山過世。」

    軒轅破雙手握拳,身體顫動。

    齊寧並沒有說出真相,告之西門無痕是死在教主之手。

    西門無痕是神侯府神侯,更是大楚帝國的侯爵,無論是誰傷害到西門無痕,定然會遭受神侯府的報復。

    教主雖然過世,但黑蓮教殘眾卻還在,最為緊要的是,黑蓮教屬於苗家人的勢力,一旦神侯府將教主視為仇敵,定然也會將矛頭指向苗家人,無法向教主報復,神侯府也定會將大刀砍向黑蓮教殘眾甚至是苗家人。

    畢竟堂堂神侯府神侯被害,神侯府上下卻沒有任何動作,不但日後會被江湖各大門派恥笑,甚至神侯府自己也會瞧不上自己。

    真相一旦說出來,自然就會造成神侯府與苗家人的對立,神侯府終究還是統管江湖各大門派的衙門,若是有些江湖門派為了討好神侯府而對黑蓮教發起攻殺,那也並非沒有可能。

    所以齊寧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任何一個人。

    他只能將這筆賬算在逐日法王的頭上,雖說西門無痕是死在教主手中,但之前也是被逐日法王重創,將這筆賬算在逐日法王的身上,那也不算冤。

    逐日法王已死,神侯府是否會將這筆賬算在古象王國身上,那就是神侯府自己的事情,將矛頭指向古象王國,總要好過讓神侯府與苗家七十二洞為仇。

    好在大雪山發生的那一切,除了自己,當時已經無人知道。

    教主和法王都已經過世,而西門無痕也被殺,事發現場只有自己活下來,此事天知地知只有我知,那是再也找不到其他人證明西門無痕是死在教主手中。
V123210 發表於 2019-4-29 07:12
錦衣春秋 第一二九七章 齊宮大火

    軒轅破自然不疑齊寧所言,他固然對西門無痕的離世悲傷無比,但心裡卻是迅速想到,西門無痕一走,神侯府群龍無首,江湖各派很可能會因此而出現動盪。

    如今楚軍北上伐漢,朝廷的注意力都在北方,很難再去顧及江湖勢力,而神侯府的職責,便是為朝廷看好江湖各派,如果這種時候因為江湖各派的動盪而導致朝廷的動盪,神侯府必然是難辭其咎。

    他心裡很清楚,多年以來,江湖各派對神侯府恭順有加,無非是因為西門無痕的存在。

    西門無痕離世的消息一旦傳揚出去,很容易就會因出亂子來,沉吟片刻,終是問道:「國公,神侯過世,此事還有多少人知曉?」

    「神侯在大雪山上過世,我背了他遺體下山,交給了洪門道。」齊寧道:「洪門道帶著神侯的遺體返京,他定然會嚴加保密,只不過.....當時逐日神廟有人瞧見,恐怕他們會私下裡傳開。」

    「五師弟?」軒轅破一怔:「五師弟也去了大雪山?」

    齊寧微微頷首,肅然道:「逐日神廟被教主焚燬,那逐日法王也被黑蓮教主所殺。」

    軒轅破失聲道:「逐日法王死了?」大感驚詫。

    齊寧道:「我能活下來,其實也虧了教主。逐日法王殺害神侯,欲對我下手之時,幸虧教主出現,我這才死裡逃生。」

    「原來如此。」軒轅破若有所思:「古象王國與我大楚很少往來,互相之間的音訊閉塞,他們就算知道神侯過世,這消息也不會迅速傳到中原。而且就算消息傳過來,中原武林對那些喇嘛的消息也未必會真的相信,只要朝廷隱瞞住神侯過世的消息,江湖各派沒有確鑿證據,就不敢肯定神侯已經走了。」微一沉吟,才繼續道:「當務之急,神侯府要做好應對,此事終不能一直隱瞞下去,若是真的被江湖勢力知曉神侯過世,神侯府必須有萬全的應對之法。」

    齊寧道:「正該如此。」

    「國公,看來我要盡快趕回京城。」軒轅破正色道。

    齊寧道:「我離開西北已經數月,眼下到底是個什麼情狀,我也是一無所知。先到了成都,向韋書同瞭解一下情況,到時候我們便要兵分兩路,你盡快趕回京城,我要折返回西北。」想了一下,才道:「陰無極和阿瑙要離開,不過向幫主需要精心診治,所以你若方便,暗中帶向叔叔回京,我會寫一份書信,你帶著信函和向叔叔,到了京城交到我府上就成。」

    軒轅破道:「國公囑咐,自當照辦。」又問道:「國公,那小蝶姑娘.....?」

    「小蝶願意跟隨我去西北,那就和我一起便是。」齊寧道:「在我身邊,不會有事。」

    軒轅破點點頭,想著西門無痕過世,心頭又是一陣黯然,但他喜怒不形於色,雖然心中悲傷,卻也不在人前太過表現出來。

    當夜阿瑙終究還是和陰無極一道離開,軒轅破在鎮子上重金雇了一名車伕,阿瑙陪著陰無極一同坐車離開,齊寧知道今次一別,日後也不知道何時才能相見,只能讓二人若是到了京城,儘管去找尋自己。

    送別陰無極和阿瑙,齊寧等人也不耽擱,趁車連夜往成都去。

    這一路之上,軒轅破和齊寧輪流駕車,日夜兼程,不到三日,便已經趕到了成都府城,入城之前,向百影便即囑咐不要帶自己前去官府。

    齊寧知道向百影行走江湖,實際上對官府並無什麼太大的好感,不與官府來往那也是理所當然,是以入城之後,並沒有直接去刺史府,而是先找了客棧,安排好向百影和小蝶之後,這才與軒轅破一同前往刺史府。

    刺史府他已經是十分熟悉,韋書同得知齊寧到來,匆匆出迎,見到齊寧和軒轅破在一起,頗有些詫異,領了二人入廳,這才如釋重負道:「老天保佑,國公平安無事,這可真是太好了。」從袖中取出一份密函,低聲道:「國公失蹤多時,皇上一個月前就派人送來密旨,令下官屯兵積糧於漢中,一旦西北有變,隨時接應。」將那密函呈了過去,齊寧接過掃了幾眼,確實是皇帝的密旨。

    那密旨的內容,也正如韋書同所言,密令韋書同調集兵馬集結於漢中,更在漢中囤積糧秣,這自然是擔心齊寧失蹤之後,西北會出現變故,所以做好準備,一旦西北出現動盪,集結在漢中的兵馬隨時可以穿過秦嶺開赴西北提供援助。

    「下官已經在漢中囤積了足夠的糧秣,而且得到了兵部的調令,調集兵馬駐守在漢中。」韋書同道:「國公這一陣子去了哪裡?可真是讓皇上急死了。」

    齊寧知道自己在西北失蹤之後,段滄海能夠瞞住十天半月,但時間一長,就算是段滄海也不敢在繼續隱瞞下去,必然是急報朝廷,小皇帝得知此事之後,必然會迅速做出安排。

    「西北現在的情勢如何?」齊寧目下只擔心因為自己的失蹤而導致西北出現嚴重的後果,對西北眼下的局勢異常關切。

    韋書同道:「國公不要著急,如今西北是段滄海段將軍在鎮守,為策萬全,朝廷將漢中太守班雲直接調去西北協助段將軍,此外從朝廷迅速調派了數十名官員前往西北赴任,所幸調度得當,西北那邊並沒有出什麼大亂子。」

    齊寧寬下心來,他知道漢中太守班雲是一位上馬能征戰下馬能治民的能人,有班雲協助段滄海,再加上朝廷委派的官員,至少足以掌控住西北的局面。

    「韋大人,前線戰事如何?」軒轅破在旁問道:「秦淮軍團打到哪裡了?」

    韋書同道:「秦淮軍團已經攻克北漢三郡,駐軍於定陶,淮水以北大片土地已經在我大楚的掌控之中,不過.....!」微頓了頓,才繼續道:「不過淮水被切斷,後勤已經跟不上去,岳將軍如今只能是以戰養戰。」

    齊寧心下一凜,急問道:「到底是什麼狀況?」

    韋書同道:「下官對具體的情勢也不是完全瞭解,得到的訊息也是頗有些蹊蹺。國公,本來我大楚北上伐漢,與齊國聯軍,可不知為何,得到消息,齊國臨淄竟然被我軍攻破,但是東齊太子卻帶人逃脫,他們欲圖從海上逃生,被我東海水師攔截,可是申屠羅的東起水師大敗我東海水師,東海水師損失戰船十餘艘,險些全軍覆沒......,東齊人控制了水域之後,立刻在淮河對我糧船發動了襲擊,奪走了不少糧草。」

    「東海水師大敗?」齊寧詫異道。

    韋書同道:「秦淮軍團北上之時,一支奇兵趁齊國兵馬攻打北漢濮陽之際,殺進了齊國,東海水師配合封鎖水路,齊國空虛,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臨淄陷落,我軍進入東齊皇宮之前,東齊人一把大火已經燒了皇宮,事後發現了那東齊國君的屍首,但是東齊太子卻帶人趁亂逃脫。」嘆道:「東齊數萬兵馬回援不及,馬陵山也在我們掌控之中,他們倒是打下了濮陽,如今死守在濮陽,據說東齊國相令狐煦如今就在濮陽率兵堅守。申屠羅擊敗我東海水師之後,一直控制著水域,朝廷正想辦法應付申屠羅的水軍。」

    齊寧心知當初定下的奇策,以襲取東齊和西北為目的,西北這一路倒是順利成功,但對東齊的計畫顯然出現了問題。

    楚軍雖然攻下了東齊國都,但卻並沒有徹底擊垮東齊人,齊國主力打下了濮陽,而申屠羅的水軍竟然擊敗了東海水師,也便是說,東齊人的水陸兩軍依然沒有潰敗,更為緊要的是,東齊太子段韶沒有死,就給了東齊人復國的希望,當年北漢出大軍攻打東齊,最終鎩羽而歸,難不成這一次楚國也同樣要遭受失利的後果?

    「段韶不死,東齊人就不會那麼容易屈服。」軒轅破皺眉道:「齊國有青徐兩州,只打下了臨淄,卻不能完全控制東齊人,只要段韶一日不死,齊國人一定還會給我們帶來麻煩。」

    「不過朝廷已經下令淮河兩岸的百姓撤離。」韋書同嘆道:「又是當初秦淮大戰之後的重演,為的是堅壁清野,不讓申屠羅補充給養。申屠羅只有水軍在海上游弋,沒有後勤供應,糧秣需要登岸掠奪,只要讓他無糧可奪,到時候自然會不攻自破。」猶豫了一下,才輕聲道:「據傳來的戰報,武鄉侯.....似乎也死在東起皇宮的大火之中!」

    齊寧心下一凜,失聲道:「蘇禎.....死了?」

    當初蘇紫萱被賜婚東齊太子,蘇禎親自送女前往東齊,此後滯留在東齊一直沒有返國,得到的消息是東齊對這位武鄉侯慇勤招待,蘇禎在楚國也並非什麼能臣幹吏,留在東齊倒也沒有幾個人太過關心,想不到這次竟然死在了東齊。

    齊寧雖然對蘇禎的印象不好,但想到此人死在異國他鄉,心裡倒也頗有些安然。

    他忽然想到,蘇禎遲遲未歸,是否就是東齊人將其作為人質?楚軍攻打臨淄,自然是沒有在乎蘇禎的生死,而臨淄被攻破,東齊人對楚國自然是恨之入骨,將蘇禎燒死在皇宮大火之中,對東齊人來說自然是一種報復,只是不知道蘇紫萱如今是生是死?
V123210 發表於 2019-4-29 07:12
第一二九八章 新君

    齊寧微一沉吟,終是道:「這邊可有地圖?」

    「有,國公稍候。」韋書同起身來,親自去取了一幅地圖過來,攤在桌上,齊寧見到這幅地圖其實頗為簡略,楚國境內的地形還算完整,但北漢那邊的疆界地域就顯得十分模糊,除了一些極其重要的城池地貌還能表現出來,許多的山川河流實際上模棱兩可。

    齊寧知曉要製出一幅地圖絕非易事,而楚國一直夢寐以求能夠得到北漢的地圖卻不可得,也正因如此,楚國才一直想從北漢煜王爺身上下手得到寰宇圖。

    「東齊主力目前駐紮在濮陽。」韋書同伸指點在地圖一處:「此處距離馬陵山不算太遠,不過馬陵山已經被我軍佔據,齊軍要回援臨淄的話,就必須打下馬陵山。」

    齊寧單手負在身後,在地圖上找到定陶,定陶位於濮陽西南邊,其實與濮陽也不算遠,而馬陵山與濮陽和定陶剛好成為三角之勢。

    「漢軍在梁郡布下了重兵。」韋書同又道:「據說我軍北上之時,漢軍一開始堅守淮水以北一線死戰,但後來卻迅速撤兵,退到了定陶一線,被齊國人拿下濮陽之後,漢軍又棄守定陶,退進梁郡。」

    梁郡位於定陶西北方向,卻在濮陽正西邊,從地圖上看,梁郡又與濮陽和定陶形成了三角之勢。

    齊寧看到戰局竟然陷入如此錯綜複雜境地,倒是頗為詫異。

    楚軍北上的戰略計畫,實際上有兩個目的,第一個目的自然是將齊軍主力誘出,第二個目的則是趁齊國空虛出奇兵攻取,而主力則牽制住漢軍和齊軍主力,為襲取東齊的偏軍爭取時間。

    北漢內亂,楚軍北上,一副要與漢軍殊死一戰的架勢,自然讓齊國誤以為楚國的真正目的就是要趁機伐漢,齊楚兩國結為姻親盟國,東齊人自然不可能想到楚國此番北伐的目標竟然會是他們。

    東齊偏安一隅,地薄人稀,北漢內亂之際,正是東齊夢寐以求的擴張時機,此等機會,東齊人自然不可能錯過,楚國摸準了東齊人的心思,謀劃良久,就是要等著東齊人傾巢而出的時候趁機發難。

    齊寧想到楚軍為了迷惑東齊人,必然會向北攻城略地,但也不會傾盡全力,不過眼下的局面,楚軍的進展比之齊寧的預期顯然要深入許多,定陶已經進入了北漢的腹地。

    「鐘離傲沒有在淮水一線據敵,退到梁郡,是否因為西北屈元古的緣故?」齊寧問道。

    他之前得到戰報,楚軍北上之後,雖然越過了淮水,但卻被漢軍全線阻攔,鐘離傲乃是沙場老將,雖然北漢宮廷發生劇變,但鐘離傲卻沒有因為宮廷之變而疏忽前線的防略,料到楚軍很可能會趁機北上,所以在淮水以北構建了防線,雙方的戰事就如同從前的局面一樣,再次陷入了僵局。

    齊寧知道如果沒有意外,岳環山統帥的秦淮軍團很難攻破鐘離傲的防線,而漢軍此後退往梁郡,只能是因為屈元古。

    韋書同頷首道:「正是,屈元古出潼關攻打洛陽,鐘離傲後院起火,自然無法繼續與我軍僵持,迅速撤兵,不過......!」手指滑向洛陽:「潼關被封鎖之後,屈元古沒有退路,全力攻打洛陽卻並無太大進展,如果不是因為北堂昊突然被刺,屈元古的西北軍很可能就要在洛陽城下全軍覆沒。」

    「北堂昊被刺?」齊寧吃了一驚,軒轅破也是驟然變色。

    韋書同點頭道:「正是,北堂昊遇刺身亡,洛陽城內一片大亂,有人見到情勢不妙,暗中與屈元古秘密聯絡,據說屈元古買通了守門的將領,城門大開,西北軍立時衝進洛陽,不過西北軍在洛陽城內卻並沒有劫掠,反倒是維持秩序,只是將北堂昊一幫死黨誅殺,並沒有牽連太多人。此外北堂昭率領的邊軍發生了兵變,北堂昭被麾下的兵將押送到了洛陽,北堂風以叛亂之名誅殺了北堂昭,北漢的皇位之爭,最終倒是北堂風勝了。」

    齊寧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結果。

    毫無疑問,改變北漢局面的重要原因,便是北堂昊遇刺身亡,問道:「北堂昊被何人所刺?」

    韋書同搖頭道:「下官著實不知道事情的具體真相。」剛剛說完,外面傳來聲音:「大人,有急報!」

    韋書同忙起身出去,很快就回來,手裡拿著一份已經拆開的信函,將那信函呈給齊寧:「國公,北堂風已經登基稱帝,屈元古被冊封為大丞相,另授予晉王爵位,鐘離傲被授予大司馬之位,賜安國公爵位。」

    齊寧掃了信函幾眼,將信函遞給了軒轅破。

    韋書同身為西川刺史,如今楚軍北上,他自然不可能視若無睹,手底下終歸是有探子打聽前線的情報。

    「國公,看來鐘離傲與北堂風達成了協定。」軒轅破掃了兩眼,這才道:「若是卑職沒有猜錯,屈元古攻打洛陽,鐘離傲後勤供給不上,只能撤軍,不過北堂風拿下洛陽之後,知道北漢上下除了鐘離傲,無人可以阻擋我楚軍北進,是以立刻重用鐘離傲,加官進爵,鐘離傲後顧無憂,這才領兵穩在了梁郡一線。他守住梁郡,就守住了通往洛陽的必經之地,只要梁郡不失,洛陽便不可破。」

    韋書同頷首道:「軒轅校尉所言甚是。鐘離傲一直都沒有參與皇子爭位,對他來說,無論是誰登上皇位,與他都並無太大的關係。他是沙場戰將,要做的就是衛戍本國,既然北北漢皇位大局已定,而北堂風又支持他,他自然沒有必要再與北堂風過不去。」抬手撫鬚道:「不過如今的結果,對我楚國倒不是壞事。北漢那幾位皇子之中,北堂風的能力最弱,那屈元古又是一個庸碌無能之輩,這兩人掌握了北漢的朝政,對北漢來說絕非幸事。」

    「如今我楚軍兵鋒所向,北漢需要依靠鐘離傲來阻擋我軍。」齊寧道:「不過鐘離傲並非北堂風的親信,他手握重兵,北堂風絕不會放心,屈元古既然是大司馬,掌握北漢兵馬大權,當然也不會一直任由鐘離傲手握重兵。」

    韋書同笑道:「國公所言甚是。眼下北堂風要利用鐘離傲,自然會對他加官進爵,甚至封其為公爵,當年那北堂慶縱橫疆場,與齊大將軍將遇良才,可說是北漢的擎天之柱,卻也只是封為長陵侯,鐘離傲雖然也算是將才,但與北堂慶的實力相差甚遠,竟然被封為公爵,當真是可笑。」嘿嘿一笑,道:「下官可以斷言,若是北漢困境一解,北堂風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鐘離傲,鐘離傲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那是後事。」齊寧皺眉道:「眼下淮水被東齊水師封鎖,阻斷了秦淮軍團的後勤供應,秦淮軍團能夠支撐多久?」抬手摸著下巴:「我只擔心東齊會與北漢媾和,到時候齊軍出濮陽,與鐘離傲聯手攻擊我軍。」

    韋書同道:「朝廷既然知道這樣的局面,皇上聖明,自然能想出萬全之策。辛賜手下的東海水師雖敗,但好歹還保留了一部分實力,聽說辛賜退回東海,朝廷也下旨加緊打造戰船......!」

    「打造戰船非一朝一夕就能完成,而且要練就一支精銳水軍,也不是短時間能做到。」齊寧嘆道:「東海水師遭受重創,短時間內根本無力再對東齊水師形成威脅。」

    「國公也不要太擔心。」韋書同道:「雖說秦淮軍團後勤被切斷,但我軍眼下已經控制了北漢的三個郡,就地徵用糧秣,倒也能支撐一段時間,反倒是東齊水師只能在水上游弋,他們的後勤才是真正的大問題,沒有了後勤供給,他們也支撐不了多久,現在就看雙方誰能撐得久一些。」

    軒轅破微一沉吟,才道:「我軍就地徵糧,恐怕.....會引起民變。」

    齊寧也是微微頷首,心知秦淮軍團近十萬大軍沒有了後勤,就只能在當地徵調糧草,只是當地百姓又豈能將自己的糧草拱手獻上,難免會出現強行徵糧之舉,如此一來,自然會引起當地百姓更大的敵視,因此而激起當地百姓的動亂,那也是難以避免的事情。

    「是否能從齊地徵調糧草供應定陶?」齊寧想了想問道:「若是能夠從齊國籌集到糧草,東齊水師即使封鎖了淮水也無關緊要。」

    韋書同道:「若是段韶已死,國公這法子自然是極好。可是段韶如今還活著,而且齊地到處都知道他們的太子死裡逃生,他們便不會那般輕易屈服。讓駐守在齊國的兵馬徵集糧秣自然可以做到,但是要從齊國運往定陶卻不容易,齊國那些亂匪必然會沿途截擊,駐守在東齊的兵力薄弱,當前也絕不能分兵去護糧,所以.....!」

    齊寧微微頷首,自然知道韋書同所言非虛。

    臨淄雖破,但齊國卻並不等於就此滅亡,短時間內,楚國也不可能完全控制住東齊,即使強行徵集到糧秣,可是要從齊國運送往定陶,山高路遠,糧隊在途中勢必會遭受到截殺,想要順利將糧草送過去又談何容易。
V123210 發表於 2019-5-4 19:45
第一二九九章 必除之患

    軒轅破微一沉吟,才道:「如今我秦淮軍團和東齊水師都陷入後勤不足的狀況,可是相比而言,我軍處境更是凶險。東齊水師在水路縱橫,可進可退,而且淮水兩岸即使堅壁清野,可是淮水自東海延展到秦嶺,不可能從頭到尾都能防備,沒有水師攔阻,東齊水師可在淮水隨心所欲,絕無可能徹底斷絕器糧草的補給。反倒是我秦淮軍團,雖然拿下了三郡之地,但要說已經控制了三郡,只怕是言過其實。」

    齊寧頷首道:「軒轅校尉所言極是。北漢與我大楚打了幾十年,我淮水一線的百姓固然身受漢軍之害,但北漢那邊也必然是對我軍頗為怨恨,要收復民心,絕非朝夕之事,而我軍糧秣缺失,要在當地徵糧,必然還會引起當地百姓的更大憤怒,如果我軍始終在愁煩糧草,那麼與漢軍的對峙,也就弱了一分。」

    韋書同嘆道:「三軍未動,糧草先行,這是兵家至理。其實下官也知道秦淮軍團眼下著實處於困境之中,如果東齊人真的和北漢聯手,兩面夾擊我軍,我軍的處境將會更加凶險。」

    齊寧當初就知道突襲東齊就想襲取西北一樣,但凡有差錯,定會導致極為嚴重的後果。

    攻取東齊,雖然拿下臨淄,但走脫了段韶就已經是眼中的失誤,而東海水師敗在東齊水師之手,將水路的控制權徹底送到東齊人的手中,這就進一步加劇了事態的嚴重性。

    秦淮軍團近十萬大軍駐守在定陶,處於北漢腹地,每天要消耗的糧草自然是龐大的數目,短時間內或許還能撐下去,可是如果始終無法攻破梁郡,而後路又被切斷,那麼時間一長,很可能出現不戰而潰的結果。

    正如韋書同所言,一旦東齊人和北漢人達成和解,兩面夾擊,秦淮軍團面臨的困境將極其凶險,如果秦淮軍團潰敗,楚國將很可能因此而一蹶不振。

    秦淮軍團是楚國的主力,這支兵馬一旦有失,楚國本來對北漢略佔優勢的局面將蕩然無存,再想北伐一統天下的可能微乎其微。

    而且齊寧沒有忘記,地藏在楚國境內蠢蠢欲動,接下來還有什麼樣的大動作,那是誰也不知道。

    楚國當前確實處於內外交困的險峻處境,稍有閃失,後果將不堪設想。

    「要讓秦淮軍團轉危為安,就必須解決後勤供應的問題。」齊寧神情嚴峻:「而眼下要解決後勤問題,就必須解決東齊水師。」

    韋書同搖頭道:「國公,東齊水師本就是當今天下最強大的水軍,我們東海水師也算是人多勢眾,而且戰船也是不弱,可是一場水戰下來,差點全軍覆沒,由此可見東齊水師確實難以對付。那申屠羅更是當世一等一的水軍大將,水上幾乎無人可敵。」苦笑道:「要想解決東齊水師,我們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等著他們自己糧草斷絕潰散,那無疑是將我秦淮軍團十萬將士的性命掌控在申屠羅的手中。」齊寧冷笑道:「如果東齊水師始終沒有因為糧草的問題而潰散,那我秦淮軍團就只能面臨潰敗的下場,所以我們絕不能坐以待斃。」

    軒轅破立刻道:「國公所言甚是,絕不能等著申屠羅自己潰敗。」

    韋書同道:「國公可是有什麼好主意?」

    齊寧微一沉吟,才道:「茲事體大,還要仔細斟酌。」

    「國公,西北那邊有段滄海和班雲鎮守,而且潼關也控制在咱們手中,應該不會出什麼大問題。」韋書同道:「皇上現在最擔心的就是秦淮軍團那邊,想來也在等著和國公商議,不知國公是要前往西北,還是返回京城?」

    齊寧看了軒轅破一眼,才道:「看來我還是要回京一趟,韋大人,你幫忙準備馬車和路上的乾糧,明日一早我們便要動身。」

    「國公看起來氣色不是很好。」韋書同道:「不如先歇息兩天,等身體休息好再動身?」

    「等不了了。」齊寧起身搖頭道:「你先去幫忙準備一下吧。」

    雖說此前已經買了一輛馬車,但畢竟只是在小鎮所購,那匹馬的腳力實在是很一般,真正的良駒總歸是在刺史府這邊。

    韋書同不敢多言,拱手先退了下去。

    「國公,明日您先回京城。」軒轅破想了一下,才壓低聲音道:「卑職要去淮水一趟。」

    「哦?」齊寧並無異色,道:「你該不會是想行刺申屠羅吧?」

    軒轅破臉色微變,眸中滿是詫異之色,嘴唇微動,卻沒有說出話來,齊寧卻已經身體微側,湊近過去道:「你這法子,其實也正是我方才所想。」

    軒轅破道:「原來國公也有這個打算?」

    「申屠羅不除,東齊水師就解決不了。」齊寧冷笑道:「東齊水師解決不了,秦淮軍團的糧道就無法疏通。」

    軒轅破肅然道:「正是如此。糧道拖延不得,每拖延一日對秦淮軍團的威脅就多一分,所以卑職想來想去,只能刺殺申屠羅。」

    「申屠羅不會想不到自己已經成為我大楚的眼中釘肉中刺。」齊寧握起拳頭,低聲道:「他也一定會猜到我們可能會派人行刺,所以定然做好了應對的準備,想要行刺他,絕非易事。」

    軒轅破道:「卑職先前往淮水,查清楚東齊水師的動向,再摸清楚申屠羅的底細,爾後再製定行刺計畫。」

    「申屠羅在水上,而且他自身的武功就十分了得。」齊寧道:「即使想出辦法找到他,要將他行刺於刀下,也非易事。」

    軒轅破頷首道:「申屠羅出身於武將世家,此人自幼不但學習兵法韜略,而且勤修苦練,確實有一身極高明的武功。」

    「要行刺他,必須一擊得手,只要一次失手,再想行刺他就難於登天。」齊寧道:「我此番和你一同秘密前往淮水,如果情況允許,我們一起商量出行刺的計畫。」

    軒轅破一怔,立刻道:「國公,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尊貴之軀,怎能參與如此凶險之事?此事交給卑職就好,卑職定會想出萬全之策。」

    「並非我信不過你們神侯府。」齊寧嘆道:「神侯去了,如今神侯府以你為首,我尊你一聲大師兄,大師兄,我問你,你若是內力未失,可有把握擊敗申屠羅?」

    軒轅破想了片刻,才道:「我並未見過此人,只知道他的身份背景,四師弟一直潛伏在東齊,對此人倒是頗為瞭解,他曾有密報送到神侯府,告知申屠羅的武功修為,按照四師弟的說法,申屠羅的武功並不在我之下,若是正面相對,我未必是他敵手。」

    齊寧道:「你內力未失都沒有絕對把握擊殺他,更何況你現在內力沒有恢復,更不可能執行這項任務。」

    軒轅破道:「卑職雖然不成,但是可以在暗中找尋刺客。刺客行刺,未必要武功有多高,而是要掌握時機發出致命一擊。」

    齊寧知道江湖上確實有這樣一類刺客專門做這樣的買賣,自己當初收服的影耗子便是行刺的高手,微點頭道:「此事不但要隱秘,而且要迅速。我陪你前往淮水,正好一路上可以幫你恢復內力。」

    軒轅破道:「國公知道如何恢復我的內力?」

    「我與你一般,都是受了地藏的封穴**。」齊寧也不隱瞞:「黎老前輩臨終之前,教會我如何破解封穴**,我有此經驗,可以幫你試一試。」

    軒轅破起身拱手道:「多謝國公相助。」隨即又道:「那向幫主和小蝶如何安排?」

    「他二人自然不能跟隨我們。」齊寧道:「此事我自有安排。」

    行刺申屠羅成功與否,對於秦淮軍團的處境來說將是兩個結果,齊寧並非不相信軒轅破的實力,而是這次的對手實非易於之輩,一旦行刺失手,必然會造成極為嚴重的後果,所以此番行刺計畫必須確保萬無一失。

    而且齊寧考慮的並非僅僅只是行刺申屠羅。

    離開刺史府,齊寧孤身到了客棧見到向百影,小蝶正在照顧向百影,見到齊寧回來,心中歡喜,齊寧坐下之後,才道:「向叔叔,感覺身體如何?」

    向百影雖然身受重創,但經事過後,整個人卻更顯平和,「並無大礙,你不用擔心。這幾天多虧了小蝶姑娘一直照應著,辛苦了她。」

    「沒....沒有!」小蝶忙道:「你是小貂.....國公的叔叔,就是我的叔叔,晚輩照顧前輩,那是分內的事。」

    齊寧笑道:「小蝶說得對,向叔叔,我們都是你的後輩,在你身邊照顧,是分內之事。」

    「小蝶說你要去往西北?」向百影道:「國事為重,你儘管去,不必管我。這邊有丐幫的分舵,將我交給丐幫的人便好。」

    「向叔叔,我可能要去淮水一趟。」齊寧輕聲道:「準備讓刺史府安排人護送你們先去往京城,只是你素來不喜歡與官府的人打交道,所以先過來和你商議一下。」

    向百影搖頭道:「不必勞煩官府的人,我如今的情況,其實也不必太過費心了。」微頓了頓,才道:「丐幫是江湖第一幫會,幫眾數十萬,如果不能選出一位德才兼備的後繼之主,到時候遺害丐幫就是我的罪過,所以在我還能辦點事的時候,先選定後繼之主,將這幫主之位傳下去。」抬手招了招,向齊寧道:「你過來!」

    齊寧起身靠近過去,握住向百影的手,向百影想了一下,才道:「當初危難之時,我讓你代行幫主之職,但你終歸是朝廷的公爵,若是讓你來統領丐幫,難免為難你。」

    齊寧道:「那也是權宜之計,向叔叔如今出來了,這丐幫自然還是由你親自去統管。」

    小蝶在一旁卻略顯愕然之色,她並不知道齊寧竟然當過丐幫幫主,此時從向百影口中得知,頗感匪夷所思,暗想這兩年小貂兒到底得了何樣的奇遇,不但成了國公,竟然還當上了丐幫幫主?
V123210 發表於 2019-5-4 19:45
第一三零零章 拜師

    向百影微微搖頭,聲音平和:「即使我雙腳腳筋可以恢復,但雙目已經失明,目不視物,又如何能統帥丐幫?」

    齊寧問道:「向叔叔莫非想將幫主之位傳下去?」

    「我卻有此意。」向百影道:「丐幫挑選幫主,素來是德才兼備,不但要武功過人,而且還要得到大家的擁護。不過天下分裂,餘下那幾位長老各領一方,麾下的各大分舵自然都只會擁護自己的長老,所以非常之時,只能由我指定後繼人選,否則定會造成丐幫分裂。」

    齊寧道:「向叔叔所言極是。」心下卻是想著,向百影經受重創,無論是在身體還是在精神上都是遭受了極為嚴重的摧殘,以他目前的狀況,確實已經不適合繼續統領丐幫,倒並非是說向百影沒有那資格,而是他目前最要緊的是放下一切事務,安心休養,即使不做丐幫幫主,日後丐幫遇到什麼問題,依然可以出謀劃策。

    「白虎叛幫,自不必多言。」向百影道:「餘下三大長老,朱雀老成有餘而魄力不足,真正能夠擔負起統帥丐幫職責的也就只能是青龍和玄武。」頓了一頓,才道:「青木大會之上,你應該已經見過他二人,依你之見,這二人誰更適合繼任幫主?」

    齊寧一怔,但心裡卻也知道,將丐幫幫主位置傳下去,這念頭只怕在向百影心中已經尋思良久,若是向百影真的已經做了最後的決定,倒沒有必要再徵詢自己的意見,他既然這樣問,自然還是沒有做最後的決定。

    「向叔叔,這等大事,我不好多言。」齊寧猶豫了一下,才道:「他們追隨向叔叔多年,你對他們的性情和能力應該十分清楚。」

    向百影道:「由誰來繼任幫主之位,自然是由我來決定,你不必多想,只是將你對這兩人的感覺說出來便可。」

    齊寧想了想,才道:「若是以武功來論,玄武長老也許比青龍長老技高一籌,兩人的人品也是不相上下,不過青龍為人更為隨和一些,與人打交道更為容易。」

    青龍長老樓文師與齊寧義結金蘭,齊寧對樓文師的印象自然是極好。

    玄武長老雖然劍術了得,但齊寧與他相處不多,而且玄武性情不多言辭,喜怒不形於色,比起樓文師的豪爽大方,齊寧只覺得玄武更難以相處。

    向百影沉默許久,才微微頷首,道:「你幫我去聯絡一下胃土雉分舵的衛舵主,告知他我在這裡等他,後面的事情你就不必費心了。」

    齊寧忙問道:「向叔叔是想讓丐幫的人護送你進京?」

    「白虎叛教過後,西方七宿分舵一盤散沙。」向百影道:「我先整肅好這邊各大分舵的事情,然後再去京城找你。」

    齊寧擔心向百影身體,想要勸說,但心知白虎死後,西方七宿分舵確實沒有好好整合,自己這位代幫主也根本抽不出空閒來處理丐幫的事務,向百影如今畢竟還是丐幫的幫主,擔心西方七宿分舵一片混亂會釀出禍患,要盡快整肅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可是想到向百影如今的身體狀況,再加上西方七宿一直都是白虎長老的勢力範圍,雖然白虎已死,但西方七宿之中未必沒有白虎的殘黨,擔心向百影陷入困境,低聲道:「向叔叔,這邊的事情,是否還要從長計議?西方七宿多年一直都是受白虎統管,我擔心.....!」

    向百影唇邊泛起一絲笑容,道:「我明白你的擔憂。其實我雖然沒有料到白虎會反叛對我下手,但此人心術不正,我早些年就已經看出來,那時候我就已經在西方七宿安插了不少人,胃土雉分舵的衛舵主是我親信之人,對此人我還是十分信任,你不用擔心。」

    齊寧心知向百影雖然看錯了陸商鶴這個人,卻並不代表向百影眼光不成,他既說胃土雉分舵那衛舵主可信,應該不會有什麼太大問題,答應道:「我待會就去聯絡那衛舵主。」

    向百影當下將胃土雉分舵的地址告知了齊寧,隨即才道:「還有一件事兒,我想與你商量。」

    「向叔叔有什麼吩咐,儘管示下。」齊寧道:「能做的我一定竭力去辦。」

    向百影微一沉吟,忽然叫道:「小蝶。」

    小蝶一直一聲不吭地站在齊寧身後不遠處,聽得向百影叫自己,怔了一下,但立刻上前兩步道:「向叔叔!」

    「齊寧,你要前往淮水,自然不能帶著小蝶一同前往。」向百影道:「我的意思是讓小蝶在西川留一段時間,跟在我身邊照顧一陣,這幾日小蝶在我身邊照顧,倒讓我忘記自己是個廢人。」

    齊寧有些詫異,小蝶也有些愕然,兩人對視一眼,齊寧自然不好立刻拒絕,但讓小蝶留在向百影身邊照顧,卻也不能由自己決定,要看小蝶的心意如何。

    小蝶想了一下,才道:「小.....國公,向叔叔身體不好,我.....我便留在這邊照顧,等他恢復一些,我再......我再去找你。」

    齊寧知道小蝶自然是願意和自己在一起,畢竟分離近兩年,好不容易再次相遇,如今卻又要分別,小蝶心中自然不會太開心。

    可是小蝶心性純良,向百影既然主動提出這樣的要求,小蝶看在齊寧的面子上,也是不好拒絕。

    向百影含笑道:「不必擔心,我不會留她太久,不過如今正是兵荒馬亂時節,京城也未必有多安全,留在我這邊,反倒不用你太擔心。小蝶聰慧靈巧,我雖然廢人一個,但自幼也讀了一些書,此外也學了些自保的功夫,丐幫的武功自然只能傳給丐幫中人,不過我學了些其他功夫,而且這些年自己閒來無事之時,也創了幾套強身健體的功夫,小蝶若是不嫌棄,就花些時間學上一學,日後遇到什麼危難,至少可以自保。」

    齊寧瞬間明白過來,向百影留下小蝶照顧自己只是個藉口,真正的目的,卻明顯是要收小蝶為徒弟。

    他萬沒有想到向百影突然會生出這樣的心思來,詫異無比,張了張嘴,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不過這也要看小蝶自己的意思。」向百影道:「你若無心,也不必勉強,我會安排人將你平安送到京城,不過你若要留下來照顧我,這一年半載難免要受不少苦。」

    向百影乃是當今天下數一數二的頂尖高手,武道修為自然是出類拔萃,任何人得了向百影一招半式指點,那都是受益無窮,若說向百影要收徒,只怕無數人都會趨之若鶩,那實在是江湖人士夢寐以求的事情。

    齊寧當初受向百影隨意點撥了兩次,便大是受益。

    他知道,向百影既然是主動要收徒,那麼定會全力相授,他忽然明白過來,向百影今日提出留下小蝶,絕非今日臨時起意,定是深思熟慮了數日的結果。

    向百影作為當今武林一等一的高手,卻遭受重創,身體受到極大的傷害,雙目失明,腳筋被廢,再想達到從前的巔峰,只怕再無可能。

    可是這位丐幫幫主所學博大,若是後繼無人,自然是極其遺憾的事情,或許這幾日向百影已經察覺到小蝶是可造之材,而且對小蝶的人品十分讚賞,是以才生出念頭,要將自身所學傳授給小蝶。

    小蝶若得向百影指點,當然是莫大的福分。

    「小蝶,向叔叔要收你為徒,還不拜師!」齊寧不想小蝶錯過如此大好機會,忙向小蝶提醒道。

    小蝶還有些發怔,丐幫幫主收她為徒,她一時間根本反應不過來,只覺得實在是匪夷所思,聽到齊寧提醒,這才醒悟,猶豫了一下,才有些擔憂道:「向叔叔,我....我資質平庸,而且....而且是個女孩子,那.....!」

    向百影笑道:「你放心,我教你的東西,並非只有男人可學,論起資質,我年幼時候的資質連根爛木頭都不如,好在勤能補拙,只要勤奮用心,總是能夠有一番成就,你的資質比我要強得多,不宜妄自菲薄。」

    「那....這個.....!」小蝶還有些猶豫不決,顯然不是因為不想拜在向百影門下,而是頗有些自卑,齊寧卻已經牽了小蝶的手,率先跪倒在地,恭敬道:「向叔叔能夠指點小蝶,我先代她拜謝向叔叔。」

    小蝶也跪了下去,恭敬道:「小蝶.....小蝶拜見師傅,我.....我給師傅叩頭!」十分虔誠地給向百影叩了幾個頭。

    向百影伸出手來,小蝶忙靠近過去,向百影輕輕拍了拍小蝶手臂,道:「那自今而後,你要多受些苦,你心性純善,這是老叫花子最欣賞的地方,以後無論到了何時何地,心裡只記著扶助弱小便好,今日你既然拜了老叫花子為師,日後難免要跟著我這邋遢的老叫花子受些委屈。」微微一笑,道:「不過醜話說在前頭,若是你學無所成,老叫花子可不能輕易放你離開,好歹是我的徒弟,可不能讓你學無所成便走出讓人笑話我,你若想早日和齊寧這小子見面,就要勤奮用心,越早將老叫花的東西學去,便能越早見到他。」

    小蝶瞥了齊寧一眼,臉頰微紅,齊寧也是看向小蝶額,眨了眨眼睛,心下卻也是由衷的為小蝶高興。
V123210 發表於 2019-5-4 19:45
第一三零一章 舊地重返

    淮水自古以來便是一條益河,少有氾濫決堤之災,淮流順軌,暢出雲梯,對兩岸灌溉起到了不可估量的作用,是以淮水兩岸素來都是糧米之倉,得淮水者便可等若是掌握了天下糧倉。

    北漢和南楚先後立國,自然不可能放過這塊肥膏之地,雙方為了拿下這片地區,刀兵不息,也正因如此,本來好好的米糧之倉,卻變得生靈塗炭,百姓無法生產,淮水兩岸卻成了天下間最苦難之處。

    數年前兩國進行了一場曠日持久的秦淮大戰,對雙方的國力都產生了巨大的消耗,也都無力繼續向對方發起攻勢,是以雙方達成了協議,暫且息兵,淮水則為兩國的疆土的分界。

    秦淮大戰致使兩岸遭受嚴重的破壞,戰爭期間,兩國百姓都是挾家遠逃,流離失所,等到戰事結束,在官府的安排下,流散在外的百姓都是絡繹返鄉。

    一片焦土的家鄉需要重建,自然不是朝夕之事,可是等到百姓們好不容易重新安家,戰爭的陰雲再次席捲而來,很快秦淮軍團便開始越過淮水,北上伐漢,不需要官府的提醒,當百姓發現秦淮軍團打過去之後,第一反應便是拖家帶口再次逃難。

    當年秦淮大戰時期的景象依然沒有從百姓們的腦海中消散,那時候不少人顧戀鄉土,不願意離開,還有些年事已高的老人們,也無力折騰,他們留在家鄉,結果卻是村落都被夷為平地,固然是漢軍打過來時搶掠燒殺,卻也有不少是一些流寇悍匪趁機為亂。

    所以這一次秦淮軍團北伐之時,淮水岸邊的百姓立刻撤往後方,以免再遭劫難。

    實際上東齊水師控制淮水之後,兩岸所剩的百姓已經是寥寥無幾,用不著官府的動員,淮水岸邊早已經是人去屋空。

    小皇帝倒也沒有任由百姓落難,派出了不少官員,在淮水以南百里之地專門安排了難民收容處,搭建了無數的帳篷,用來安置從前方逃亡過來的難民,而且專門抽調了提防守衛軍維持秩序,比起前次秦淮大戰時期混亂的局面,此番卻是井然有序。

    會澤城距離淮水不過百來裡地,前次秦淮大戰,曾經成為難民的棲身之所,為此一度人滿為患,等到戰事過後,百姓返鄉,會澤城也就一如既往成為一座並不重要的小縣城。

    但如今這座小縣城再次成為重要之地。

    秦淮軍團北上之後,為了保證前線的糧草,運糧的隊伍一直都是絡繹不絕,竇馗所領的戶部衙門成為戰事期間壓力最大的衙門,四處徵糧,唯恐前方糧草供應不足。

    竇馗心裡很清楚,雖然投靠了齊寧保住了身家官位,但要讓竇家真的能為皇帝所器重,自己就必須做出一番事情來。

    北伐是小皇帝最為看重的事情,只要自己率領戶部衙門全力支持小皇帝的北伐事業,在此期間展現自己的才幹,日後也定然會被小皇帝委以重任。

    竇馗當年與齊家翻臉,投靠淮南王,雖然人品不怎麼樣,但此人的才幹還是有的,至少在秦淮軍團北上之後,井然有序地籌措到糧秣,而且從無在後勤供給上出現問題。

    只不過東齊水師切斷淮水之後,往前線輸送的糧道頓時被切斷,而會澤城就成為了囤積糧秣之地。

    會澤城距離淮水有百里之遙,而且有秦淮軍團上前兵馬在此駐守,城防堅固,東齊水師自然沒有可能登岸深入百里來會澤城搶糧,可是一旦淮水打通,糧道重新打開,那麼會澤城這邊就能夠迅速將糧草輸送往前方。

    會澤城內趕工修建了五六處大糧倉,專門用來囤積糧秣,而且城門守衛森嚴,平民百姓根本無法入城,作為糧庫重地,普通人甚至都不能接近城池。

    守衛會澤糧倉的是秦淮軍團的兵馬,所以鎮守的大將也是從秦淮軍團調來的義驍中郎將韓愈,此外戶部右侍郎莫文垂亦在城中坐鎮。

    齊寧和軒轅破來到會澤城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

    兩人入城之時,還曾被守城兵士再三盤問依然不放入城,等到派人去稟報,韓愈派了人過來,這才迎入城中。

    齊寧當初出使東齊之時,經過的防區就是韓愈所轄,韓愈和手底下的幾位部下對齊寧都是熟悉,此番鎮守會澤城,韓愈自是也將手底下的幾名部下一同帶來,他派人過來,立時認出齊寧,吃驚之下,自然是急忙迎入城內。

    齊寧雖然一開始被阻擋在城外,非但沒有因此而動怒,反倒是欣慰,此等糧倉重地,當然是越嚴越好。

    當年他誅殺會澤城捕頭蕭易水,逃離會澤城,一別近兩年,故地重返,心下卻是頗為感慨。

    離開會澤城,自己只是一個朝不保夕的小乞丐,今日回來,卻已經貴為大楚帝國的護國公。

    戶部右侍郎莫文垂作為會澤城目前最高官員,住在了會澤縣衙,韓愈則是住在縣衙邊上的另一處宅子,不過齊寧被直接帶到縣衙門前,這邊韓愈和莫文垂都已經在正門外等候,韓愈瞧見齊寧,急忙搶上前,躬身道:「卑將韓愈,參見國公!」已經跪了下去,那莫文垂也忙上前跪下參拜。

    齊寧抬手道:「起來說話!」待兩人起身,這才逕自往衙內進去,韓愈和莫文垂急忙跟上。

    到了廳內,莫文垂請了齊寧和軒轅破落座,齊寧也不隱瞞,向兩人介紹道:「這位是神侯府的巨門校尉!」

    神侯府不與官場往來,更不會與軍方有牽扯,雖然雙方並不認識,但神侯府北斗七星聲名在外,此時得知眼前這人便是神侯府巨門校尉,韓愈和莫文垂都有些吃驚,忙起身行禮,軒轅破也起身回禮,並不多言。

    只是落座之前,韓愈和莫文垂對視一眼,兩人神色古怪,齊寧看在眼裡,問道:「淮水那邊的情況如何?」

    韓愈正要起身回稟,齊寧搖頭道:「就咱們幾個人,不要拘禮,坐下說話方便。」

    「國公,我東海水師落敗之後,淮水就完全掌控在申屠羅的東齊水師手中。」韓愈神色凝重:「東齊水師有大型戰船四艘,十三艘小型戰船,此外還有幾十艘民船改為軍用。估摸著東海水師眼下的兵力應該在四五千人,人數不多,但這些人都是經過申屠羅多年調教的精銳水兵,說句不該說的話,這些水兵在水上,說他們以一當十太過誇張,但以一敵三卻絕對不假。」

    「東齊人依靠的就是水軍,有這樣一支精銳水師,也是理所當然。」齊寧也是神情肅然。

    韓愈道:「東海水師當時被他們埋伏,差點全軍覆沒。申屠羅用兵詭奇,狄將軍率奇兵突襲臨淄之時,申屠羅肯定就是料定東海水師一定會封鎖海港,所以主動撤離船塢,辛大都督率領水師控制了船塢,在水軍大營發現了許多的糧草裝備,只以為是申屠羅倉皇出逃來不及帶走,這些物資自然是不能留給申屠羅,本想將物資搬運上船,誰知道申屠羅就是趁那個時候突然發起攻擊......!」

    齊寧冷笑道:「那些糧草物資是申屠羅留下的誘餌。」

    「確實如此。」韓愈嘆道:「辛大都督帶著少數戰船突圍,戰船折損大半,損失慘重,聽說辛大都督事後向朝廷請罪,朝廷雖然罰俸降職,但還是由他統帥水軍戴罪立功。」

    齊寧自然明白,辛賜雖然及不上申屠羅,但放眼楚國,水軍大將也無人能夠替代辛賜的位置,雖然辛賜一戰敗北,但小皇帝顯然還是希望辛賜能夠知恥而後勇。

    「國公,下官現在最擔心的是秦淮軍團糧草是否能撐得住。」戶部右侍郎莫文垂嘆道:「狄將軍率兩萬兵馬突襲東齊臨淄,臨淄糧庫充足,倒是不必擔心那邊的狀況,可是岳大將軍麾下七八萬將士,還有近萬匹戰馬,每天的消耗不是小數目,這糧草送不上去,一旦軍中缺糧,後果不堪設想。」

    韓愈點頭道:「國公,淮水被阻斷,後勤輜重糧草根本無法運過淮水。申屠羅將水軍一分為三,一股在東海那邊游弋,提防我東海水師去而復返,剩下兩支則是日夜在淮水上面遊蕩,但凡有人靠近淮水,不問青紅皂白,立刻射殺。」

    齊寧微頷首道:「不除申屠羅,糧道難通。」微頓了一頓,才道:「是了,可有東齊太子段韶的消息?」

    「都知道段韶沒有死,但他現在在哪裡,眾說紛紜。」韓愈道:「有人說他目前就在臨淄附近,正密謀聚集殘兵奪回臨淄,也有人說他就在東齊水師,和申屠羅在一起,還有人說他跑到了濮陽,與令狐煦一起鎮守在濮陽城。」搖頭道:「更有傳言說,段韶已經秘密前往洛陽,要與北漢人和談,準備聯手對付我大楚。」

    齊寧心想第一種傳言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齊軍主力在濮陽,國內空虛,段韶就算想要重新集結兵馬,那也無兵可用,而且楚國兩萬大軍控制臨淄,自然不可能眼看著段韶重新集結兵馬,反倒是段韶秘密前往洛陽,倒不是沒有可能。

    「還有一事,卑將.....卑將......!」韓愈忽然吞吞吐吐,神色古怪,看了軒轅破一眼,卻是不敢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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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