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錦衣春秋 作者:沙漠 (連載中)

 
V123210 2016-8-6 10:51:5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63 1566250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6 06:44
第一四三八章 忤逆

    齊寧這一刻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請百度搜-

    此前讓他一直疑惑的謎題,在這時終於有了答案。

    白雲島主莫瀾滄苦心積慮,令陌影潛伏在建鄴京城,除了協助蕭紹宗篡位,最緊要的事情便是找機會奪取鳳凰琴,齊寧一直都想不明白,以莫瀾滄的實力,想要什麼會得不到,為何這樣一位對音律並不是很感興趣的大宗師,對鳳凰琴卻是勢在必得。

    為何北宮連城要從自己手中拿走地藏曲。

    現在他終於明白,他們並非是對鳳凰琴或者地藏曲有什麼興趣,而是為了引出玄武神獸,奪取玄武丹。

    「三者合一,方能得到玄武丹,所以那幾頭怪物必然會為了這三樣東西明爭暗鬥,到最後大打出手。」北堂慶道:「鳳凰琴在楚國皇宮,就是在北宮連城的手中,紫龍簫則是在漢宮寶庫,北堂幻夜自然隨時可以取走。大雪山那位下不了山,他在雪山之上無所不能,但只要不下山,對世間也就不存在威脅。黑蓮教的那位,神秘莫測,我們對他的情報知之甚少,按照浮萍的計畫,讓三件寶物分落在三頭怪物的手中,自然會引起他們的紛爭,而黑蓮教那位一旦知道此事,也必定會捲入進來。」

    齊寧微一沉吟,才道:「卓先生在十多年前就透過東海江家,讓莫瀾滄知道了地藏曲的下落,這自然也是計畫中的一環。」

    北堂慶嘆道:「中原三大宗師,北宮連城有了鳳凰琴,北堂幻夜有紫龍簫,唯有莫瀾滄手無長物,所以我們有心要讓莫瀾滄得到地藏曲,我們倒是願意將地藏曲拱手奉上,但這些怪物精明過人,若是讓莫瀾滄輕易得到地藏曲,反而會受到他們的懷疑。莫瀾滄知道地藏曲在卓青陽的手中,並沒有輕易動手,你可知道緣故?」

    「他擔心打草驚蛇。」齊寧道:「卓青陽手中有地藏曲,可是卻不會隨身攜帶,搶奪地藏曲的事情,莫瀾滄自然不會親自出手,若是派弟子搶奪,如果沒能得手,就很可能會驚動到北宮連城,所以不到萬不得已,莫瀾滄不會輕易動手。」淡淡一笑,繼續道:「而且莫瀾滄覺得自己手中有一張牌可以利用,這張牌打出之後,獲取地藏曲的可能性會更大,所以他才會按捺不動,畢竟在十幾年前,距離玄武神獸再次出現還有很長的時間,莫瀾滄有足夠的時間等待。」

    「哦?」北堂慶似笑非笑。

    齊寧道:「陌影從江家口中洞悉了地藏曲的下落,莫瀾滄知道後,自然要利用江家與卓青陽的關係。據我所知,這些年來,東海江家一直與卓青陽有書信往來,江漫天自視與卓青陽是知交,而陌影私下裡與江漫天關係密切,自然要借助江漫天的手,從卓青陽手中獲取地藏曲。」

    北堂慶微微頷首,唇角帶著微笑。

    「江漫天之子江隨雲受過卓青陽的教誨,稱卓青陽為老師,這些年江家與卓青陽保持良好的關係,也是希望江隨雲有朝一日能夠進京。」齊寧道:「朝廷對東海世家一直

    很提防,東海世家子弟能入京為官的寥寥無幾,可是有卓青陽這位鴻學大儒舉薦,江隨雲自然能夠入入京,事實上,江隨雲最後確實是在卓青陽的舉薦下進京,江家這樣做,一來是讓東海世家的勢力滲透進朝堂,另一個目的,自然是受陌影指使,讓江隨雲接近卓青陽,從而找機會得到地藏曲。陌影他們自以為得計,但卻想不到這一切都是卓青陽設下的圈套,卓青陽一直在等魚兒上鉤。」

    「既然如此,為何卓青陽沒有讓江隨雲得手?」北堂慶反問道:「為何反倒將地藏曲交到你手中?」

    北堂慶知道這些秘密,並不出乎齊寧的預料,既然是浮萍組織,那麼卓青陽等人與北堂慶暗中一定有聯絡,浮萍組織的成員雖然在現實中身份各異,但唯獨在對付大宗師這件事情上,卻是配合默契。

    「因為要保護浮萍!」

    「保護浮萍?」

    「浮萍組織既要將地藏曲交到大宗師的手中,卻又不能顯出任何破綻。」齊寧嘆道:「其實地藏曲交給哪一位大宗師都無關緊要,緊要的是三件寶物必須都要出現。說到底,最後事情發生變化,只因為江隨雲操之過急。」

    北堂慶笑道:「你繼續說。」

    「江隨雲表現得太愚蠢,或者因為我的出現,在卓青陽面前就顯得十分的無能。」齊寧嘆道:「江隨雲本想著進京之後,與卓青陽越走越近,親密無間,然後找尋機會從卓青陽口中套出地藏曲的下落,但他在卓青陽面前的表現實在很糟糕,他自己也知道這一點,因為他存有目的接近卓青陽,卻又害怕卓青陽看透,畏手畏腳,反而不敢輕易詢問關於地藏曲的問題,他既然不說,卓青陽當然也不會主動提及。陌影受了莫瀾滄的指示,必須要得到地藏曲,所以只能催促江隨雲盡快行動,江隨雲最後沒有辦法,只能鋌而走險,派人襲擊瓊林書院,想要直接搶奪。」

    「你說的沒有錯,卓青陽也沒有料到江隨雲會派人襲擊搶奪。」北堂慶道:「不過江隨雲出手,正中卓青陽下懷,他故意受傷,等著江隨雲找到他時,便可以透露地藏曲的下落,重傷之下,留下囑託,自然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齊寧道:「只是卓青陽沒有料到,那天晚上我卻突然出現了,這本不是在他的計畫之中。」

    「確實是個意外。」北堂慶點頭道:「那時候很多人都知道,卓青陽對你十分欣賞,甚至超過了對江隨雲這名弟子的讚賞。當時卓青陽使出苦肉計,重傷在身,沒有等來江隨雲,卻等來了你,那種情勢下,他只能將地藏曲交給你。」

    「所以我得到地藏曲,並非是卓青陽有意安排,而是因為我比江隨雲早到一步?」

    「卓青陽臨時改變主意,將地藏曲交到你手中,才會合情合理。」北堂慶道:「如果他繼續向你隱瞞,反而等著找機會再告訴江隨雲,於情理之上就出現了問題,浮萍計畫的每一個步驟,都不允許有

    任何的瑕疵和差錯,一絲一毫也不允許。」

    齊寧道:「那麼他當夜突然失蹤,也是臨時做出的決定?」

    「如果交給了江隨雲,地藏曲最後落在莫瀾滄手中,卓青陽自然可以繼續留在瓊林書院養傷。」北堂慶道:「但交到你手中,他就不得不消失離開,因為交到你手裡,就等若是交到北宮連城的手中,卓青陽擔心北宮連城得到地藏曲之後,會找到他詢問關於地藏曲的來龍去脈,對浮萍中人而言,儘量不要與那些怪物接觸,以免被對方看出破綻,最好的方法,就是消失蹤跡。」微微一笑,道:「如你所言,地藏曲落在誰的手中,已經不重要。」

    浮萍中人,自然都是精明過人之輩,卓青陽臨時做出的決定,自然是讓浮萍計畫能夠繼續順利進行下去。

    「不過事情的發展並不在你們的計畫之中。」齊寧道:「北宮連城確實得到了地藏曲,但楚宮之內的鳳凰琴,卻落入了莫瀾滄之手。」

    「所以大宗師不是神。」北堂慶道:「北宮連城自然沒有料到,莫瀾滄會派人進入楚宮盜取鳳凰琴,北宮連城太過自信,反而讓莫瀾滄找到了機會。」笑道:「不過要與這些怪物做對手,本就不可能將一切掌握在手中,局面隨時都會發生改變。」

    「那麼接下來你們準備怎麼做?」齊寧問道:「等著他們自相殘殺,然後你們收拾殘局?」

    北堂慶凝視齊寧,沒有說話,他目光深邃,齊寧與他目光對視,竟有一種被他看穿一切的感覺,片刻之後,北堂慶才終於嘆道:「你從見到我到現在,並沒有叫我一聲,你似乎對我們的關係很冷淡!」

    齊寧心想你是小貂兒和錦衣世子的親生父親,這確實沒錯,只可惜我卻並不是小貂兒,也當然不可能將你當作父親。

    「讓我這麼快接受這樣的事實,並不容易。」齊寧猶豫了片刻,終於道:「我生於楚國,長於楚國,但轉眼間卻留著北漢的血脈,我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接受這樣的事實。」

    北堂慶淡淡一笑:「等到那幾頭怪物被剷除,你我父子攻略天下,你登基之後,依然坐鎮建鄴,那也並不是不可以。」

    「登基?」齊寧嘆道:「你當真希望我當皇帝?」

    北堂慶搖頭道:「不是希望,而是一定,不惜一切代價,我都要讓你君臨天下。」

    齊寧凝視北堂慶的眼睛,道:「如果我不願意呢?」

    北堂慶一怔,顯然很是意外,片刻之後,神情才冷峻下來:「你是說你不想做皇帝?」

    「做一個皇帝,要能夠讓天下蒼生衣食無憂,要有治理天下的才幹,而我自問沒有那樣的才幹。」齊寧搖頭道:「所以你的希望,不是我的希望,你要送給我的天下,我也從來不需要。」

    北堂慶赫然起身,目中顯出寒意,冷聲道:「你要忤逆我的夙願?」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8 06:43
錦衣春秋 第一四三九章 只是要一個好皇帝

    齊寧端坐不動,只是微抬頭,平靜看著北堂慶,反問道:「你的夙願?」

    「我活下來,唯一的事情,就是要為你母親報仇,然後將這天下交到你的手中。」北堂慶盯著齊寧道:「為此我可以忍受所有的痛苦,如今你卻告訴我說,你不想做皇帝?」

    齊寧淡淡道:「如果你想為母親報仇,大可以統帥漢軍攻略楚國,並沒有必要讓我成為皇帝。」

    「這是我欠你母親的,所以一定要彌補她。」北堂慶嘆道:「否則我死不瞑目。」

    齊寧忽然笑道:「因為要彌補母親,所以讓我當皇帝?也就是說,我的道路要由你來決定,你想讓我做什麼,我就要做什麼?」搖頭道:「只可惜我不是木偶,你也沒有資格來擺佈我。」

    「你.......!」北堂慶臉上寒意愈濃。

    齊寧看著北堂慶,道:「你所謂欠母親的,可是因為當年沒能救出她?如果是這樣想,你實在是大錯特錯。你最大的錯誤,就是當年本不該出現在她的身邊。」

    「你說什麼?」

    「你心裡很清楚,你是北漢的皇子,如果母親沒有嫁入齊家,跟著你到了北漢,那麼會是怎樣的後果?」齊寧冷冷道:「她的整個家族便要遭受一場災難,因為楚國人絕不允許一個與北漢有姻親關係的家族存在,他們即使還能活下去,也會被楚國人視為叛逆。你們的愛情看似浪漫,可是現實的狀況,絕不會因為愛情的甜蜜而煙消雲散。你與母親的交往,想到的只是情投意合,卻沒有為她設身處地的想過後果,如果當年你真的愛她,就該為她考慮後路,或者說,你若真的愛她,就不該和她走在一起。」

    北堂慶神色冷峻,嘴唇微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你的身份,就注定了這場愛情不會有太好的結果。」齊寧自然不可能真的將自己代入成北堂慶的兒子,只是以一個局外人的心境道:「雖然我不能確定,但她自始至終肯定都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所以她不可能想到與你的愛情會是不歸路,而你卻知道這一切,卻沒有懸崖勒馬,依然走下去,你是否想過,這場悲劇真正的罪魁禍首,其實就是你。」

    北堂慶緩緩坐下,沉默著。

    「如果沒有你的出現,她最終或許還是會進入齊家,但所處的境遇將會完全不同。」齊寧道:「齊景愛慕她,自然不會讓她受太大的委屈,如果沒有和你的這段情緣,齊家那位太夫人也不可能對她心存怨恨,你不但毀了她,也毀了齊家,如今你在這裡卻將所有的過錯推卸到齊家的身上,還要剷除齊家,究竟誰對誰錯,我說不清楚,你自己只怕也說不清楚。」

    北堂慶嘆道:「你是說我這些年的籌劃,都要付諸東流?」

    「有一點你並沒有說錯,這天下終歸要一統。」齊寧道:「中原王朝的黎民百姓,自古至今,都是希望天下一統,沒有紛爭,沒有自相殘殺,所有人都能安居樂業。無論北漢和南楚誰最終能夠一統天下,對歷史來說,都是立下了功績,但究竟誰能走到最後,就要看誰的本事大。兩國廝殺,是天下太平前的陣疼,走過這段路,自然能迎來曙光。」說到這裡,齊寧目光投向門外,道:「我所想的,是在天下一統後,能迎來一個真正能顧念百姓,讓百姓休養生息的好皇帝,相比起北漢的那位皇帝,楚國的皇帝顯然更適合走到最後。」

    北堂慶忽然笑道:「你是想讓北堂氏的江山成為蕭家的天下?」

    「皇帝姓什麼,從來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百姓需要怎樣的皇帝。」齊寧平靜道:「他們並不在乎坐在皇位上的那個人究竟是姓蕭還是姓北堂,只要那個人能讓他們安居樂業,那就是好皇帝。」

    北堂慶眸中顯出一絲詫異之色。

    這個時代,家族的觀念甚至遠超過國家的概念,對大世家而言,家族的利益應該排在國家之上。

    齊寧既然知道了自己是北堂血脈,就該維護北堂一族的利益,北堂是皇族,代表著北漢,那麼以北漢君臨天下,自然是順理成章的事情。

    可是齊寧此時竟然根本不在乎什麼家族利益,這實在是出乎北堂慶的預料。

    木屋之內,一時間死一般寂靜,許久之後,北堂慶才道:「所以你決定幫助楚國一統天下?並不在乎自己的出身血脈?」

    「我只在乎誰是好皇帝。」齊寧凝視北堂慶:「我既然是北堂血脈,那麼等到楚軍攻克洛陽之時,我會盡力保全北堂一族,讓他們至少能夠苟活下去。」

    北堂慶聞言,頓時仰首大笑起來,笑聲之中情緒複雜,連齊寧一時間也無法判斷出北堂慶大笑之中的真正含義。

    「那你可知道,你幫助楚國攻打北漢,就是背棄自己的血脈,背棄整個北堂一族?」北堂慶目光銳利:「北堂一族內部的爭鬥,那是家事,可是與楚國的爭鬥,卻是關乎到整個皇族的利益,你想數典忘宗,被北堂一族唾棄?」

    齊寧搖頭道:「我並沒有認祖歸宗,所以也就談不上是北堂一族,至少眼下,我還姓齊!」

    北堂慶赫然握起拳頭,齊寧看在眼裡,淡淡道:「如果要動武,將你九宮山所有人都調過來,也未必是我的對手。」

    北堂慶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大笑道:「如此說來,我竟然生下了一個叛逆?」

    齊寧並不與他爭執,道:「我來九宮山,不是為了見你,是為了寰宇圖,我知道你手中有寰宇圖,如果你真的想補償你當年犯下的過錯,那就將寰宇圖交給我。」

    北堂慶逼視齊寧眼睛:「你要寰宇圖?」

    「天下終要一統,只是時間的早晚而已。」齊寧道:「將寰宇圖交給我,可以讓這場戰事儘早結束,早一日結束,也就會少死很多人,而且天下蒼生也就能早一日得享太平。」緩緩站起身來,道:「如此一來,你確實可以彌補曾經的過失。」

    北堂慶與齊寧對面而立,背負雙手:「你是要讓我將匕首交到你的手中,然後你用這把匕首刺穿我的心臟?」

    「這個比喻並不恰當。」齊寧針鋒相對:「你既然要將對母親的歉疚彌補在我的身上,就該弄清楚我需要什麼,而不是你決定給我什麼。我不需要你給我的天下,我需要的是一張地圖。」

    「如果我告訴你在這裡你得不到寰宇圖,你會如何?」

    齊寧道:「我會下山。只不過我更加斷定,你對母親所謂的愧疚,只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相比起母親,你更在意北堂的江山,因為在母親和江山之中,你選擇了後者。」

    北堂慶眼角抽動,慍怒道:「我不允許你這樣評價我對你母親的感情。」

    「你覺得我是在評價?」齊寧笑道:「我只是在說一個事實而已。如果母親泉下有知,知道她在你心裡的份量甚至及不上一張地圖,不知道是否會後悔當初的選擇。」

    「砰!」

    一聲悶響,北堂慶一腳踢在桌子上,桌子頓時被踢翻出去,上面的碗碟碎滿一地。

    齊寧心知作為曾經的漢軍主將,北堂慶有足夠的耐心和冷靜,此時突然發作,只因為自己的話真正刺在了他的軟肋之上,而自己這一刀,真正是紮在了北堂慶的心臟之上。

    但齊寧心裡更清楚,他自己此行的目的,只是為了寰宇圖。

    得知了小貂兒的身世,確實解開了自己心頭的謎團,但齊寧不是小貂兒,雖然擁有他的身體,但卻完完全全是另外一個人,知道身世之後,齊寧的感覺只是恍然大悟,而沒有任何激動和欣喜可言。

    齊寧算不上是胸有大志的人,但卻是一個心存憐憫之人。

    他初來這個世界,就在流民遍地的會澤城,見識了因為戰爭導致的流民之苦,親眼目睹那些逃難的姑娘們被當成貨物任意買賣。

    那只是冰山一角。

    沙場之上,多少人血染大地,敵我雙方的士兵,都有家眷,他們的陣亡對一場戰爭來說算不得什麼,但對一個家庭來說,卻是天塌地陷。

    那些身居高位者為了自己的利益,明爭暗鬥,但流血的卻是那些無辜的百姓和士兵,那些戰死沙場的士兵和妻離子散的百姓,沒有人會在意他們承受著多大的痛苦,身死之後,甚至連一塊刻有名字的墓碑也沒有。

    戰爭的延續,付出慘重代價的只是天下蒼生。

    齊寧當然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局面繼續下去,他盡心輔佐隆泰皇帝,就是希望天下戰亂儘早結束,還給天下蒼生一個太平之世,他也期盼隆泰能夠履行自己的諾言,成為一個真正能夠顧及天下蒼生的好皇帝。

    為此,他願意做出努力。

    最終是北漢奪得天下,還是楚國問鼎江山,齊寧其實真的並不在乎,如他所言,他在乎的只是戰亂之後,百姓能夠迎來一個好皇帝,而隆泰顯然要比北堂風強得多,也正因如此,他希望盡自己的一份力,讓隆泰問鼎天下,不管道路如何艱難,齊寧都會迎難而上。
V123210 發表於 2019-9-18 06:44
錦衣春秋 第一四四零章 離山

    赤丹媚站在山崖邊上,俯瞰山嶺,晨曦的光芒照耀在山嶺之間,鬱鬱蔥蔥,向南方遙望,隱隱可以看到一片白濛濛的霧氣。

    赤丹媚知道那不是霧氣,而是大海,只是距離遙遠,望過去宛若雲霧。

    九宮山m就在東海之畔,身在山巔,山水相交,磅礴大氣。

    赤丹媚自然也沒有想到,齊寧竟然會在九宮山見到自己的親生父親,但到此刻為止,赤丹媚依然不知道那男人就是曾經在沙場上縱橫捭闔的長陵侯北堂慶。

    齊寧父子在木屋之中良久,赤丹媚雖然好奇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但這是他們父子之間的事情,自己當然也不好摻和其中。

    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赤丹媚這才回頭,見到齊寧神色平靜走過來,迎上兩步,有許多問題想問,但終究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他是長陵侯北堂慶。」齊寧沒有讓赤丹媚繼續疑惑下去:「他手中可能有寰宇圖,但我並不能確定,不過要從他的手中得到寰宇圖,並不容易,或者說,幾無可能。」

    赤丹媚花容微變,驚詫道:「那你豈不是北漢皇族?」

    齊寧淡淡一笑,走到山崖邊,遙望遠方,沉默片刻,終於道:「這一次我們可能是空手而歸了,以北堂慶的性情,如果不是他願意,無論如何逼迫,他也不會交出寰宇圖。」

    「也不能說是空手而歸。」赤丹媚輕嘆道:「至少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見到了你的親生父親。」

    齊寧只是一笑,不置可否。

    北堂慶對齊寧的抉擇顯然異常惱火,並沒有將話題繼續下去,而齊寧也無意繼續與北堂慶糾纏,攜著赤丹媚往山下去,高山候在山巔路口,等著兩人過來,也不多言,領著二人往山下去。

    「我們何時離開?」赤丹媚輕聲問道。

    齊寧道:「此地多留無益,我們今日就可以下山。」

    「你不想和他多待一些時日?」赤丹媚心中有些奇怪,暗想父子好不容易相見,但齊寧的反應實在是太過淡定,甚至有些冷淡,這實在是有違人之常情。

    齊寧搖搖頭,也不多言。

    赤丹媚心想看來這父子二人的談話似乎很不順利,但她也不好多問。

    雖然北堂慶這邊將浮萍計畫的詳細內容告訴了齊寧,甚至有讓齊寧參與的意思,但齊寧對此卻並無太大的興趣。

    浮萍計畫的核心是要挑起大宗師的爭鬥,以大宗師來對付大宗師,但要真的順利實施這項計畫,有一個必不可缺的條件,那便是玄武神獸真的存在,而且真的會出現在東海。

    沒有見到玄武神獸,幾名大宗師當然不可能拚死相爭。

    雖然古書有記載玄武神獸出現,但究竟是真是假,沒有人能確定。

    一旦玄武神獸只是個傳說,又或者地藏曲根本無法引出玄武神獸,那麼浮萍計畫也就成了一紙空文,沒有任何意義。

    不過齊寧也能理解,浮萍面對的是大宗師,對付那些擁有恐怖勢力的怪物,確實不可能存在完美無缺的計畫。

    九宮山一行,雖然沒有如願得到寰宇圖,卻也搞清楚了自己一直都疑惑不解的疑問,倒也不是空手而歸,只是沒有寰宇圖在手,齊寧還真是不好向隆泰交代,不過心下又想,隆泰應該已經知道自己就是北堂慶的血脈,此番回京,自己向隆泰坦誠相待,將九宮山發生的事情如實告知,若是隆泰可以接受,那一切自然好處理,若是隆泰有猶豫之態,自己還是儘早抽身為好。

    不過沒有寰宇圖,秦淮軍團北伐的道路自然是更為艱難。

    他沒有在九宮山停留,心中也沒有想過北堂慶會改變心意,將寰宇圖拱手送上,北堂慶畢竟是北漢皇族,在他內心深處,對於北漢的利益已然看的很重,要他親手將寰宇圖交手,幾無可能。

    高山一直送兩人到了山腳,也不多言,齊寧卻是向高山微微點頭,當下與赤丹媚轉身便走,到得山道出口,又經過那瀑布之處,瞧見那瘋子一般的天誅客兀自坐在瀑布邊上的大樹下,似乎是沒看到兩人,並沒有打招呼。

    齊寧心知這劍痴還在思索音劍合一的法門,也不去打擾,順著來路逕自離開,經過那處狹窄的山鋒,找到了拴在外面的馬匹,兩人上山也不過一天的時間,馬匹拴在樹林中,有草料備在旁邊,倒也餓不著這傢伙。

    離開九宮山,兩人也不耽擱,直接到了獅子口海港,這裡停泊著不少商船,主要是與衛海和濱郡兩處海港往來,齊寧來時是從衛海港出發,所以在碼頭找到了一艘將要往衛海去的貨船。

    貨船有大有小,大型貨船往往要在岸邊停上好幾日,倒是小船也就停泊一兩天,等到貨物裝滿便即出發,齊寧為了趕時間,只能搭乘一艘較小的貨船,說是小,但船上也有十四五名船員,此外也有搭順風船往衛海去的七八名旅客,加上齊寧二人,船上也有二十多號人。

    從獅子口出發,在海上需要三天才能抵達衛海港口,除了船長在船艙有休息的單獨房間,包括船員在內的其他人夜裡都只能在底艙歇息。

    若只是齊寧一人,倒也不在意在底艙,不過赤丹媚隨行,她雖然女扮男裝,但畢竟是女眷,底艙到晚上歇息的時候,臭氣熏天,齊寧倒也不好讓赤丹媚跟著一群男人擠在一起,他不缺銀子,而天下間只要有銀子在手,往往很多事情就能迎刃而解,齊寧付出了十倍的船資,好歹讓船長騰出了一間極為狹小的房間,讓人取了鋪卷鋪在地板上,就算是給了齊寧一個交代。

    這房間雖小,好在有一扇窗口,在房間向外看,足可以看到海面上的情景。

    黃昏時分,貨物都已經裝上,船長親自唱了號子,收錨啟航,海港停泊著大大小小十幾艘船,一艘船離開,也不會讓任何人在意,這些貨船常年往來於海上,即使是在夜間航行,對航線也是一清二楚。

    雖然兩人在狹窄的房間內同床共枕,齊

    寧邊上有誘人至極的尤物,但這幾天他的心情卻是頗有些低落,自始至終也沒有笑過,自然也沒有心思在這裡面與赤丹媚親熱。

    赤丹媚自然也能理解齊寧的心情。

    齊寧山高路遠來到遼東,就是為了得到寰宇圖,卻空手而歸,雖然知悉北堂慶就是親生父親,但這對父子的初次相見似乎發生了不小的分歧,否則齊寧也不會出了那木屋便逕自下山。

    兩人面對面側躺著,齊寧閉著眼睛,赤丹媚看著齊寧的眉目,眨了眨眼睛,對著齊寧的眼睛輕吹了兩下,齊寧苦笑道:「可別真的撩動了我,否則這裡面動靜太大,只怕被外面聽見,還以為咱們有斷袖之癖。」

    赤丹媚輕啐一口,道:「就你腦子裡胡思亂想,我什麼時候撩撥你了?我真要撩撥你,你也受不住。」說完,故意將胸脯往前面擠了擠。

    赤丹媚這話倒是不假,以她火辣的身材和誘人的風情,真要誘惑起來,聖人來了也受不住。

    齊寧睜開眼睛,夜色之中,屋裡也沒有點燈,只是依稀看到赤丹媚那迷人的眼眸子,柔聲道:「睡不著嗎?」

    「你不也沒睡?」赤丹媚輕聲道:「你是不是還想著九宮山上的事情?」

    「沒什麼好想的了。」齊寧道:「我只是覺得,大老遠跑到遼東,寰宇圖卻沒有得到手,回京之後,不好向皇上回話。」

    「那可怨不得你。」赤丹媚道:「誰知道山上會是北堂慶?不過我聽說北堂慶曾是北漢第一名將,兵略出眾,若是告知北堂慶被囚禁在九宮山,你們的小皇帝也就吃下定心丸了。」

    雖然齊寧並沒有告之赤丹媚太多,在路途上卻是將北堂慶為何會在九宮山的緣由告知了她,至若北堂慶想要讓自己做皇帝,甚至浮萍計畫,齊寧自然不好向赤丹媚說明。

    齊寧輕嘆道:「你說我是北漢皇族血脈,卻要幫著楚國攻略北漢,是不是不合情理?」

    「我知道你心裡也許是因為這個為難。」赤丹媚幽幽嘆道:「可是你自小生在楚國,而且楚國的小皇帝對你十分信任,難道你要離開那小皇帝,轉身拿起刀對著他?從我知道你的身世開始,我就知道你陷入了兩難境地,若是為北漢效忠,那就是對楚國不義,可是若幫楚國,那就是對北堂慶不孝。」

    齊寧心想若是以常理來說,赤丹媚所言自然是完全正確,只不過自己還真不可能將北堂慶當做父親,自然也談不上什麼不孝。

    「就像我當初在皇宮奪走鳳凰琴,那時候我對你不義,可是哎,如果我不那樣做,對島主就是不忠不孝,你又讓我如何抉擇?」赤丹媚苦笑道:「我那時候便是想著,若非島主,我早就不在人世,將鳳凰琴交給他,償還他的恩情,再回來向你謝罪。」

    齊寧抬手抱著赤丹媚腰肢,輕聲道:「我現在能夠理解你的難處。」想了一下,才問道:「島主可曾對你提及過玄武神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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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四一章 烏篷船

    赤丹媚不解道:「怎麼忽然說起玄武神獸?」

    齊寧道:「也就是好奇。當初唐姑娘告訴我說,這世間上有三種奇藥,玄武丹居首,聽說玄武丹可以延年益壽,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我也聽過這樣的傳聞。」赤丹媚輕聲道:「你說起玄武神獸,我忽然記起很早之前的一件事兒來。」

    「哦?」

    「我記得應該是在十多年前,島主忽然派人去將東海的一位老夫子請了過來。」赤丹媚嘴角帶笑:「不過自然不是好生相請,那父子至始至終被蒙著眼睛,根本不知道自己到過白雲島。那幾日島主身體剛好不適,我一直跟在身邊照料,記得那天島主召見那名夫子,專門向他問過玄武神獸的事情。」

    齊寧頓時來了精神,但還是輕聲問道:「專門請一位夫子過來詢問神獸的事兒?」

    赤丹媚輕笑道:「那夫子在東海名氣極大,據說是博古通今,天上的事情知道七分,地上的事情無所不知,還有人說他雖是文人,但性情剛烈,很有風骨。」說到這裡,「噗嗤」笑了一聲。

    齊寧奇道:「怎麼了?」

    「是不是博古通今我不知道,可是那天見到島主,島主一開口,那夫子都不知道是誰,就普通跪在地上叩頭如蒜,可見許多人所謂的風骨,只是沒有事到臨頭,平日裡大言不慚,真要碰上事了,比誰都沒有骨氣。」赤丹媚一雙眼睛笑得如同月牙兒一般,繼續道:「不過說起玄武神獸,那夫子倒是口若懸河,他說自己讀了許多古書典籍,確定玄武神獸確實存在,而且每隔幾十年,就會在東海一帶出沒。我還記得他說親自詢問過見到玄武神獸的漁民,說得有鼻子有眼,當時我都相信了。」

    齊寧笑道:「那你現在不相信?」

    「我在東海住了那麼多年,也沒見過玄武神獸。」赤丹媚道:「大海茫茫,海中有許多海獸,若是那些漁民看到的只是一些海獸,卻誤以為是玄武神獸,那也並非沒有可能。」

    齊寧道:「看來島主對玄武神獸很感興趣。」

    赤丹媚猶豫了一下,才低聲道:「島主雖然是大宗師,但身子卻有些弱,每隔一段時間,身體就會出現不適,又不和我們多說,更不讓我去請大夫,想來他對自己的身體十分清楚,那玄武神獸如果真的存在,玄武丹自然也存在,島主或許是想得到玄武丹,給自己服用。」

    齊寧心想那些大宗師都在竭力掩飾和隱瞞自己體內傷人的氣息,但赤丹媚常年生活在白雲島上,多少還是能夠看出一絲端倪。

    齊寧想了想,知道這樣的話題還是不要談的太深,摟著赤丹媚腰肢道:「早些睡吧,一覺醒來,就天亮了。」

    「你要不說話,我已經睡了。」赤丹媚咬了一下嘴唇,更是貼近齊寧,氣息如蘭:「現在你想睡就睡,不管我了?」說話之間,齊寧已經感覺她一條腿微微抬起,故意摩擦,這狐媚子妖豔迷人,貼近齊寧耳邊道:「人家想....

    ..想要......!」齊寧被她三兩下挑逗的身體發熱,翻身壓上。

    次日一大早,齊寧出去拿了早餐進來。

    搭乘貨船,船資不算低,但船上卻是一日三餐管飽。

    昨晚兩人不敢放開手腳,動作很輕很慢,但時間卻長,赤丹媚還沒睡夠,齊寧硬是拉她起來吃了早餐,剛剛放下碗筷,就聽到外面忽然傳來咚咚的腳步聲,隱隱聽到艙內有人跑過,又聽有人道:「快些快些,待會兒過去,那可見不著了。」

    齊寧有些詫異,不知道發生何事,打開房門,剛好一名水手從門前走過,齊寧一把拉住,那人欲要掙脫,但齊寧既然抓住,他想跑也跑不了,惱道:「做什麼?放手。」

    「出了何事?」

    「你自己去看就是了。」水手沒好氣道:「海上有一艘奇怪的小船。」

    齊寧鬆開手,那人立刻飛奔出去,齊寧回頭向赤丹媚道:「我去瞧瞧是什麼狀況。」出了門,順手將門帶上,這才往船頭去,出了船艙,到得船頭,見到船頭已經聚集了十幾號人,正趴在船舷邊張望。

    齊寧心下好奇,也到了船舷邊,順著眾人的視線望過去,只見到西北方向果然有一艘小船,那小船的樣式,竟是一艘烏篷船,揚著一張小風帆,順風向東南方向而行,正是往貨船這邊過來。

    那小船還有些距離,但用不了多久,按照兩船的航線,必然有交匯。

    這是大海,小型漁船隻能在海岸附近打漁,要離岸遠些,普通的小漁船都不成,必須要大船,否則一旦遇到風浪,一個巨浪打過來,小船就可能被擊打得粉碎,這烏篷船若是在河道之內航行,自然是理所當然,但大海之上,還真是沒人瞧見過這樣的小船出現,好在今天風和日麗,若當真起了風浪,那艘小船必然處於凶險的境地,正因如此,水手們都是極為好奇,尋思這是哪個不怕死的敢用小船到大海來,畢竟海上風雲變幻,這一刻還是風和日麗,但下一刻很有可能就烏雲密佈,迎來驚濤駭浪。

    水手們當然不會擔心會是海匪劫掠。

    這一片水域多少年都已經沒有海匪的影子,這還要歸功於東齊水師,當初申屠羅手中的東齊水師在海上所向披靡,附近海域曾經的幾股強大海盜,都被申屠羅一網打盡,而且申屠羅對海盜沒有絲毫的憐憫之心,但凡抓住的海盜,無論男女老幼,俱都處死,也正是因為此等狠厲手段,沒有海盜再敢出現在這片海域。

    而且就算對方是海盜,一艘小破船,能有幾個人?貨船的水手們負責為商賈往來運送貨物,不但是水手,也是護衛,想要吃這碗飯,沒幾招可是不行。

    「你們看!」一人驚呼道:「船頭......船頭好像綁了人!」

    這人的眼力算是不錯,不過在海上混的人,眼力都是不弱,其他人此時也都看見,那烏篷船的船頭,竟然豎著一根木桿子,桿子並不高,但有一人卻被綁在木桿子上。

    齊

    寧的目力比在場的這些人自然要強得多,他看得更為清楚,那根木桿上確實綁著一人,繩子綁得結結實實,那人並不動彈,只是根本看不清楚那人的臉,倒不是因為距離遠,而是那人的頭上竟然戴著頭套。

    一艘烏篷船航行在海上,船頭還綁著一名被蒙著頭的人,這樣怪異的景象,齊寧自然是大感驚訝。

    「事情不對。」身材高大一身古銅sè肌膚的船長看到小船綁著人,沉聲道:「大家戒備,烏頭,你帶幾個人抄傢伙。」

    邊上一名瘦高個答應一聲,領了幾個人,去船艙內取兵器。

    齊寧心想自己所乘的只是一艘貨船,對方只有一艘烏篷船,絕不可能是海匪,這船上除非有重要的人物是對方想要找的,否則對方的目標絕不可能是這艘貨船。

    這艘船上,除了水手和一些旅客,並無什麼要緊的人物,上船的時候,齊寧自己仔細觀察過那些人,如果真有不尋常的人物,多少能看出一絲端倪。

    若說這船上真的有什麼要緊的人物,那還真是非自己莫屬。

    但自始至終,齊寧都是隱匿身份,畢竟不是在楚國,齊寧一直都是小心謹慎,自問也沒有露出任何破綻,絕不可能有人知道自己是乘坐這條船。

    烏篷船漸漸靠近過來,這時候齊寧感覺手臂一緊,扭頭看過去,卻是赤丹媚已經整理好來到身邊,拉了自己衣襟一下,齊寧向她使了個眼sè,然後衝著正往這邊過來的小船努了努嘴,赤丹媚自然也是瞧見,美麗的眼睛也滿是好奇之sè。

    水手烏頭帶了幾個人取刀出來,卻沒有亮出來,簇擁到船舷邊,向船長點頭示意。

    眼角小船過來,卻從船尾竄出一人,那人身手敏捷,逕自調整了一下風帆,小船頓時略有些偏移,那船長見狀,臉sè微微舒緩了一些,對方這樣做,自然是避開大船,倒不像是有什麼惡意。

    小船到了大船邊上,距離不遠,船上的情況此時看得一清二楚。

    船頭那人確實被綁著,除了此人,就只有把控風帆的那人,那人戴著斗笠,低著頭,貨船上的人們居高臨下,還真看不到那人的面孔,烏篷船的船艙倒是捂得嚴嚴實實,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幾個人。

    齊寧正自疑惑,猛地感覺手臂又是一緊,竟是赤丹媚用手抓住他手腕子,齊寧看向赤丹媚,卻見到赤丹媚臉上竟滿是駭然之sè,嬌軀微微顫抖,齊寧心知事情不對,問道:「怎麼了?」

    赤丹媚卻是死死盯著綁在木桿上的那人,嘴唇微動,聲音竟是顫抖:「白師兄,那.......那是白師兄!」

    齊寧一怔,一時沒有回過神來,卻見到赤丹媚往前一步,齊寧卻已經猜到赤丹媚要做什麼,握住她手腕,沉聲道:「情況未明,不要輕舉妄動!」

    「靴子!」赤丹媚抬手指著那人的靴子:「那......那上面繡紋,是我親手所繡,那是白師兄的靴子........!」
V123210 發表於 2019-9-20 06:52
第一四四二章 請君登船


    烏篷船自貨船邊上慢慢錯過,船長見對方沒有絲毫的敵意,倒是徹底放下心來。

    只是眼看到那船上綁著一人,船上眾人自然是心中奇怪,但這些水手在海上都是謹記一句話,那便是人不犯我我犯人,無論是誰,只要對方不招惹自己,無論發生何事,那都是不要輕易捲入進去。

    烏篷船來的怪,船長既然確知對方不是衝著貨船來,也就不可能輕易去招惹對方。

    但齊寧和赤丹媚的心境卻是完全不同。

    齊寧此時當然已經明白,赤丹媚口中的「白師兄」,當然只可能是白羽鶴。

    白羽鶴劍法出眾,在當今天下出類撥萃,與赤丹媚都是出自東海白雲島,屬於白雲島門人,可是去年白羽鶴就被逐出師門,齊寧更是在襄陽青木大會之後回京的路上遇到他,知道白羽鶴跟隨北堂風去了西北,自此之後,便再無音訊。

    如果有人說白羽鶴被人綁了起來,齊寧那是打死也不相信,可現在事實就在眼前,齊寧心下大是驚駭。

    齊寧一開始並沒有認出那是白羽鶴,而且他也不可能想到白羽鶴會被人綁起來,而赤丹媚如此確定,齊寧仔細打量,看對方的身形輪廓,越看越像。

    他心中驚駭,固然是因為白羽鶴被綁,更吃驚的是這天下間有誰能夠制服白羽鶴,更將其綁住?

    白羽鶴劍法了得,心高氣傲,若當真不敵對手,便是死,也不可能受此折辱。

    能夠將白羽鶴綁起來,只能說白羽鶴被完全控制住,身不由己,連自己的機會也沒有。

    眼見得烏篷船緩緩錯開,赤丹媚怎可能坐視不管,掙了一下,道:「那一定是白師兄,我......我要救他!」

    「可是你知道是誰綁了他?」齊寧壓低聲音道:「能夠控制白師兄的人,絕非泛泛之輩。」

    「那我管不了!」赤丹媚掙脫齊寧手,足下一點,整個人已經躍上船舷,四周頓時發出一陣驚呼,赤丹媚身法輕靈,踩在船舷追上幾步,騰身便往那烏篷船跳過去,也就在此時,只見從無烏篷船側邊的布簾後,一件東西直飛出來,速度快極,直往赤丹媚打過來,赤丹媚花容失色,身在空中,卻已經避無可避,「噗」的一聲,已經被那件東西擊中,隨即整個身體似乎是被拍了回來一般,眼見便要摔在甲板上,好在齊寧已經飛身上前,探手托住了赤丹媚的腰,在甲板上站穩,便聽「噗」一聲,赤丹媚竟是噴出一口鮮血來。

    齊寧大吃一驚,船上眾人也都是大驚失色。

    赤丹媚的身法,讓包括船老大在內的所有人都是驚詫莫名,想不到船上的客人中,竟然還有如此了得的人物,等到烏篷船飛出的東西打中赤丹媚,又見赤丹媚一口鮮血噴出,更是驚恐萬分,拿到的水手們已經握緊了刀,如臨大敵,有幾個出來看熱鬧的旅客,唯恐殃及池魚,轉身就往船艙跑去。

    「你怎麼樣?」齊寧心下又是一凜,需知赤丹媚武功不弱,也算是頂尖高手,雖然身在半空,但以她的實力,要避開來襲的暗器並不難,可是烏篷船打出的暗器,速度實在是太快,齊寧只看到那東西一閃,甚至來不及提醒,就已經打在了赤丹媚的身上,他關切赤丹媚之餘,心知烏篷船內真的有了不得的高手。

    「不......不是暗器,好......好深的內力!」赤丹媚美眸帶著驚色:「我沒什麼......沒什麼大事......!」齊寧這時候卻發現,在船舷上,竟然穩穩地落著一隻小酒杯。

    那酒杯是只瓷瓶,純潔如雪,並無青花。

    對方打出酒杯,不但瞬間擊退赤丹媚,而且還算準落在船舷上,這已經不只是手法了得,而是出手之前的算計已經讓人恐怖。

    烏篷船那布簾沒有打開,裡面的人沒有丈量貨船的距離,完全是憑自己的感覺判斷出來。

    齊寧自問即使自己練上一年半載,也未必能夠學會這一手。

    「我沒有請你們登船,你們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也不可在我的船上歇腳。」烏篷船內竟然傳來一個極其輕柔的聲音,聲音嬌脆清細:「我若請你們上船,你們不上來也是不成。」

    聽到這聲音的人們都是互相瞧了瞧,顯出驚訝之色。

    將人綁在船頭,而且出手了得,許多人都以為船上必然是個凶惡之人,誰知道竟然是個女人。

    這聲音柔嫩嬌脆,只聽一句,就可確定是名女子。

    齊寧也是有些意外,感覺赤丹媚氣息勻稱,應該沒有什麼大事,心想對方一出手就能傷了赤丹媚,而且還將白羽鶴綁在船頭,那麼自己還真不可輕舉妄動。

    白羽鶴沒有絲毫動靜,就像一根木樁一般,似乎對周邊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

    「你為何......為何加害白師兄?」赤丹媚怒道:「你是什麼人?」

    烏篷船此時已經停下來,艙內靜了一下,才聽那女子嘆道:「原來你也是白雲島門人,這可是好得很,我正好帶你們一起去見莫島主。」

    齊寧心下一凜,暗想難不成此人綁著白羽鶴,竟然是要去見白雲島主莫瀾滄?

    白雲島主是大宗師,他的白雲島可說是人間禁地,沒有島主的允許,普天之下,只怕沒有人敢靠近白雲島一步。

    所說白羽鶴已經被島主逐出師門,但白羽鶴終究還是出自白雲島,敢對白羽鶴下手就已經是膽大包天,此人竟然還要前往白雲島,那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這世間,有誰敢擅闖白雲島?

    齊寧眉頭鎖緊,只覺得事情極是蹊蹺,如果說這世上真的還有人登白雲島,恐怕也只有幾位大宗師了。

    法王和教主都已經過世,當今天下,只剩下島主、劍神和牧雲侯三大宗師,此外還有地藏,齊寧也不敢確定地藏是否真的進入大宗師境界,但有一點齊寧可以確定,即使是地藏,也絕無膽量前往白雲島。

    這船裡是個女人,當然不可能是劍神和牧雲侯。

    那麼世間難道還有別的大宗師?

    卻見那烏篷船上戴著斗笠的船伕上前兩步,做了個手勢,分明是讓赤丹媚登船。

    赤丹媚心知對方的身手遠在自己之上,若是上船去,等同於被那人控制,可是總不能眼看著白羽鶴落在對方手中,自己眼睜睜看著他們離開。

    而且這人聲音雖然頗為柔和,但剛剛也說了,她要請人登船,不上船也是不成,自己想要拒絕只怕都做不到。

    齊寧猶豫了一下,終於道:「閣下是要往白雲島去嗎?既然是要去白雲島做客,總該存些禮數,不如先放了白師兄,不要太傷了和氣,到時候島主看到,面子上不大好看。」

    他知道自己這般說,對方肯定也不會當回事。

    船艙內發出「咦」的一聲,沉寂了片刻,才聽那人道:「你也一起上船吧。」自然是邀請齊寧也登上烏篷船。

    烏篷船雖小,但乘坐五六個人倒是不在話下。

    齊寧卻是一心想著返京向小皇帝稟明遼東一行的狀況,聽對方聲稱是要往白雲島去,心想我若登船,難道還要和你一起去白雲島?老子不久前剛殺了陌影,此時白雲島主恐怕已經知道,此番隨你前往,豈不是自投羅網?若是在外面,島主顧忌劍神的存在,或許不會對自己下手,可是自己跑到白雲島去,那不是將肉送到砧板上?

    「我們和閣下不順路。」齊寧既然不去白雲島,當然也不會讓受傷的赤丹媚上船,笑道:「閣下要去白雲島,我們盼你一路順風,這次我們就不上去了。」

    赤丹媚一看向齊寧,齊寧雖然發出笑聲,但神色卻是十分嚴峻,向赤丹媚輕搖頭,意思也是勸赤丹媚不要輕舉妄動。

    船內那人笑道:「我說過,不讓人上船,誰也上不來,請誰上船,那也必須上來,我請人從不說第二次,這次破例,在請你們登船。」

    齊寧笑道:「如果我們不上去呢?」

    「那你們船上的人,除了你,一個不剩。」那人聲音柔和至極,美好的聲音卻說出極為冷厲的話:「他們都會葬身大海,而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其實這也沒什麼,這海裡多少魚蝦鮮貝為人所食用,如今這些人為魚蝦所果腹,不過是禮尚往來。」

    船上頓時一陣騷動。

    齊寧臉色微變,他知道,對方說的看似是玩笑話,但卻絕對不是玩笑話,而且他相信,對方或許真的有實力做到這一點。

    「想殺了我們?」一名身強力壯的粗獷水手忍不住笑道:「那還真瞧瞧你有沒有那本事。」

    船上十多名水手,全都是身強力壯之輩,而且還有兵器在手,那烏篷船似乎也不過兩三人而已,最為緊要的是,如果烏篷船上是男人,這些水手或許忌憚許多,但誰都聽出那聲音只是個女子,緊張的心情鬆了不少。

    齊寧知道那人說的不是假話,但聽在別人的耳朵裡,還真只是個玩笑話。

    這水手話一出口,齊寧便知道事情不妙。

    水手話聲剛落,就見到那戴斗笠的已經飛身而起,如同鷹隼般飄然而來,手中瞬間多了一根竹竿,齊寧沉聲道:「小心!」知道那戴斗笠的船伕定是要下狠手,他自然不能眼看著一名無辜的水手被殺,閃身要過去保護,幾乎同時,從烏篷船艙內再次飛出一物,如流星般往齊寧打過來,齊寧不敢怠慢,急忙閃躲,那東西從身邊堪堪掠過,也就是這一滯,斗笠船伕已經飄到貨船船舷邊,手中的竹竿刺出,將那水手的喉嚨刺了個對穿。
V123210 發表於 2019-9-23 06:39
錦衣春秋 第一四四三章 畫中人


    斗笠船伕一竹竿刺穿水手的喉嚨,邊上眾人一時目瞪口呆,雖然不少人都握著刀,但全身如同僵住,動也不敢動一下。

    那船伕一甩手,竹竿串著那水手甩出去,那水手的屍體竟然飛出老遠,「撲通」一聲,落在了海中。

    船伕出手乾脆利落,將那水手甩出去的同時,整個人也已經從船舷邊飄下,回到了烏篷船上。

    齊寧心下駭然,這船伕武功高明倒是在齊寧的預料之中,但這樣的高手,竟然真的出手殺死一名無辜的水手,著實讓齊寧有些意外,心中頓時也生出怒意。

    但他卻又明白,那船伕出手殺人,倒不是因為真的好殺,無非是向自己證明,他們要殺人,並沒有顧忌,如果自己真的不登船,那麼這一船人或許真的要死在這裡。

    齊寧眸中顯出寒意,今日不上船,自然要與烏篷船上的大打出手,且不說齊寧沒有把握一定能勝過對方,即使真的要打,那也很可能會連累其他的無辜之人。

    雖然一名水手被殺,但船長和眾水手卻顧不得憤怒,更多的是驚恐。

    齊寧看了赤丹媚一眼,不再多言,抱著赤丹媚,躍上船舷,隨即飛身從船舷邊躍下,落在了烏篷船頭,他身法了得,落在船上,小船隻是微微晃動,此時被綁的白羽鶴近在咫尺,而那斗笠船伕手中依然握著竹竿,就站在白羽鶴邊上。

    「走吧!」船艙內傳來那女人的聲音,船伕也不廢話,過去調整了風帆,烏篷船再不理會那艘貨船,繼續前行。

    貨船上的眾人眼看著烏篷船緩緩離開,莫說有人動手,甚至沒有人敢說出一句話來。

    赤丹媚想要去揭開頭套,看看白羽鶴是生是死,但她知曉船艙內那人委實了得,一時間也不敢輕舉妄動。

    船艙內的人一直沒有說話,直等到再也瞧不見那艘貨船,才聽艙內道:「你是楚國人,為何會跑去遼東?」說話之間,只見到船艙的簾子被掀開,一人從那船艙內走了出來。

    齊寧看見那人,臉色驟變,失聲道:「怎麼怎麼是你?」

    只見到那人肌膚宛若雪一般白皙,長發披散在背後,她五官精美至極,身穿白色的長裙,從上到下一塵不染,眉目如畫,氣質優雅至極,整個人宛若從畫中走出來一般。

    她的眼睛宛若一汪清泉,清澈無比,那雙眼眸子卻如同星辰。

    赤丹媚樣貌本已經美豔至極,可是在這人面前,明顯是略遜一籌,又或者說,赤丹媚雖美,卻還是人間之美,可是面前這人的美貌,卻彷彿不帶絲毫的人間煙火氣,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氣質。

    齊寧萬沒有想到,這竟然是熟人。

    這正是當初齊寧在途中偶遇的白裘人,此人甚至帶著齊寧夜入皇宮,讓齊寧第一次知道皇宮之中竟然有白蟒,而且齊寧所修的乾元真經,正是此人所授。

    齊寧體內有一股寒冰真氣,每到危難之時,便會出現幫助齊寧化解危難,一開始齊寧不知這道寒冰真氣從何

    而來,但後來卻想明白,正是因為白裘人所傳授的乾元真經,再加上那夜服用了白蟒血,自己體內才積蓄了一道寒冰真氣。

    而齊寧如今的內力根源,其實就是那股寒冰真氣。

    齊寧今日內力如此深厚,自然是拜**神功所賜,但他吸納的外來內力,卻都是由寒冰真氣將之融合,最後化為己用,是以齊寧內力能有今日之修為,當初白裘人傳授乾元真經功不可沒。

    只不過那次離別之後,齊寧便再無此人音訊,而且這白裘人到底是何來歷,齊寧也是一無所知。

    他實在想不到,這白裘人今日竟忽然出現在自己眼前。

    饒是他經過許多驚奇之事,但此刻見到白裘人,實在是震驚無比。

    赤丹媚一聽齊寧出口,有些吃驚,暗想齊寧怎地會認識這女人?

    赤丹媚對自己的容貌向來十分自信,但看到眼前這人的容顏,略有一絲自慚形穢,忍不住想這天底下怎可能有如此精美的女人?如果只是美貌倒也罷了,恐怖的是這女人的武功竟然也是深不可測。

    她對江湖之事自然也是頗為瞭解,雖然不可能對天底下各大門派如數家珍,但江湖上的頂尖高手,心中自有一本賬。

    除了大宗師,赤丹媚知道江湖上武功最強的無非是大光明寺空藏大師等寥寥幾人,但空藏的武功,顯然及不上眼前這人,如此恐怖的高手,而且還是一個女人,為何自己從無聽說過?如果真的存在此等高手,白雲島主絕不可能不知道,島主若知道,自然也會提及一二。

    敢穿白衣的人並不多,一旦皮膚較深,在白衣的襯托下,只會更顯深色。

    可是眼前這人不但穿著極為合身的白裙,而且她的膚色完全沒有被白衣襯托下去,反倒更顯白皙嬌嫩。

    赤丹媚瞧這女人的容貌頂多也就二十五六歲樣子,正是女人最有風韻美貌的時候,此時白衣人唇角帶著一絲淺笑,看著齊寧道:「我們有些時日沒有見了,你的武功長進不少,倒是用了些功夫。」瞥了赤丹媚一眼,含笑道:「早聞白雲島主座下三大弟子,其中一位是國色天香的絕美佳人,今日一見,倒也是名不虛傳,也難怪他會看上你。」

    赤丹媚秀眉緊蹙,冷笑道:「你到底是誰?為何要加害白師兄?」瞥了被綁著的白羽鶴一眼,白羽鶴依然是一動不動,赤丹媚更是擔心,暗想難不成白羽鶴已經被害,綁在這裡的只是一具屍體?念及至此,眸中的敵意更深。

    「也算是可惜。」白衣人聲音嬌柔:「畢竟也算得上是當今天下數得上的劍客,假以時日,總有些成就。只是德行太差,自古至今,劍乃高貴之氣,粗野之夫可練刀槍,可是一旦練劍,就該修修德行。」看了白羽鶴一眼,輕嘆道:「身為劍客,做些雞鳴狗盜之事,那也就不配再拿劍在手了。」

    說話之時,烏篷船依然在海上航行,而且速度還不慢。

    赤丹媚更是詫異,心想白羽鶴素來心高氣傲,怎可能做出雞鳴狗盜之事?這自然是白

    衣人血口噴人。

    齊寧心中滿腹疑雲,終是道:「你傳授我武功,我很是感激,一直想找機會謝你。」

    白衣人笑道:「你也不必謝我,那天在路上,你讓我上了車,我總該給你些好處。」她說的輕描淡寫,顯然在她心中,傳授齊寧乾元真經實在是算不得什麼。

    「只是方才你讓手下濫殺無辜,是否有些欠妥?」

    白衣人含笑道:「你讓我上車,我十倍報答於你,方才那人言辭譏諷,自然也要受到十倍懲罰。我素來恩怨分明,有恩報恩,若有人冒犯,自然也不容他存活於世。」

    齊寧嘆了口氣,問道:「敢問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又何必急在一時。」白衣人微笑道:「這兩天還上不會有雨,往白雲島去,也就兩三天的時間,你們就在船頭休息。」瞥了白羽鶴一眼,向赤丹媚道:「他現在還活著,可是你若碰了他一片衣襟,他就成了死人。」

    赤丹媚知道這是白衣人出言威脅,無非是提醒自己不要去幫白羽鶴解開繩子,但聽白衣人這樣說,白羽鶴顯然還活著,赤丹媚心下微寬,冷笑一聲。

    白衣人嘆道:「你的美貌,也算是萬里挑一,很是難得,可是若心情不暢,甚至心存怨怒,都會影響氣血流通,對容貌大有損害。女人真正美貌的時光並不多,不過匆匆十餘載,你當好好珍惜才是。」又看向齊寧,道:「你從遼東回航,可是從九宮山而來?」

    齊寧心下一凜,暗想這人知道的倒是不少,並沒有回答。

    「他在九宮山,你見到他,自然也就知道了一切。」白衣人嘆道:「楚國人養了北漢皇子十多年,甚至委以重任,也是難得。」

    白衣人口中的「他」,自然就是北堂慶。

    齊寧更是詫異,雖然白衣人沒有直說,但竟然似乎知道自己與北堂慶的關係,心想這人還真是神通廣大,自己與北堂慶的父子關係,普天之下知道的人鳳毛麟角,這人又是從何得知?

    這人對自己的情況似乎瞭若指掌,但自己卻對她一無所知。

    此時陽光灑射在海面之上,波光粼粼,白衣人嘴角帶著淺笑,也不多言,轉身往艙裡去,到得艙門前,掀開簾子,回頭看了一眼,見齊寧正看著自己,微微一笑,當真是嬌美無比,進了艙去,就此將齊寧二人晾在了船頭。

    船伕則是站在風帆邊上,也不顧二人,只是守著風帆。

    赤丹媚這才看向白羽鶴,靠近兩步,伸手過去,伸到一半,齊寧輕輕咳嗽一聲,赤丹媚頓時停住,想到那白衣人的話,心知自己若真的碰上了白羽鶴一襟半縷,白羽鶴恐怕真的性命不保,那白衣人言出如山,可不是開玩笑。

    她收回手,出山至今,還從沒有出現過現在這般的無力感,白羽鶴明明就在眼前,伸手可及,卻偏偏不能觸碰,心頭又是惱怒又是無奈,輕聲喚道:「師兄,師兄,你你怎麼樣?」
V123210 發表於 2019-9-23 06:39
錦衣春秋 第一四四四章 踩鯊


    白羽鶴自然是沒有任何回應。

    赤丹媚心下焦慮,齊寧輕拍她香肩,只是遞了個眼sè,卻沒有多說。

    赤丹媚自然是心領神會,暫時對那白衣人一無所知,當然不可輕舉妄動,如今大家共乘一船,往白雲島去還有兩三天的時間,等待時機,找到機會再出手也不不遲,即使始終沒有機會出手,終究是要白雲島,島上有一位大宗師在上面,那時候再看看情況也來得及。

    碧空如洗,萬里無雲,海上風平浪靜,藍天投影在清澈的海面上,海面一片深藍sè,看著那平靜遼闊的海面,倒也真的能讓人有一種心平氣和之感。

    艙內的白衣人一直沒有出現,正午時分,船伕從船尾取了食物,乃是魚乾,他也不管齊寧二人,自顧自坐在船尾嚼著魚乾。

    齊寧和赤丹媚見狀,心知這幾天的伙食船上也是不管,要自力更生。

    齊寧身上倒是有銀兩,可是再多的銀兩,在這烏篷船上只怕連一條魚乾也換不來。

    不過二人都是頂尖高手,即使真的兩三天不吃飯,也不至於危及生命。

    不過既然打算找時機制住船上的兩人,那必須要保證自己有充沛的體力,幾天不吃,固然不會危及生命,卻也會讓體力迅速下降,到時候身體疲軟不堪,真要有機會出手,只怕也已經無能為力。

    不過大海茫茫,水下雖然水產眾多,可是真要取來食用,絕非易事。

    齊寧在船上找了一根竹竿,爾後取了隨身攜帶的寒刃,將竹竿一端削尖,如同長矛,這才蹲守在船舷邊上,等著如果有魚類冒頭,便用竹竿刺魚取食。

    齊寧在船上活動,只要不去碰白羽鶴,那船伕連看也不看一樣,也算是頗為自由,而且船上的東西,也任齊寧取用,只不過本就沒有幾樣東西,能用之物實在有限。

    雖然一下午連一條魚鱗都沒看到,但赤丹媚卻沒有將心思放在抓魚上。

    白羽鶴此時正在經受人生中前所未有的恥辱,赤丹媚知道白羽鶴心高氣傲,莫說經此恥辱,就算是比劍敗在敵手之下,那也是耿耿於懷好久,如果到時候解開束縛,赤丹媚實在不知道受此之辱過後的白羽鶴將會如何自處。

    除此之外,更讓赤丹媚擔心的便是那白衣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天下間,沒有人敢擅闖白雲島,但此人竟然綁著白羽鶴往白雲島去,可見其底氣之足,赤丹媚實在不知道白衣人此行,是否會給白雲島帶去巨大的災禍。

    天黑之後,那白衣人依然再沒有踏出船艙一步。

    天上一輪明月照耀在海面上,近處的海面依然是波光粼粼。

    齊寧雖然想和赤丹媚商議一下一步該怎麼做,但那白衣人的武功了得,自己就算與赤丹媚貼耳低語,也定然能被白衣人聽見,是以兩人幹脆不說話。

    雖然一片

    寂靜,船艙內也沒有任何聲音,但兩人都是無法入眠,反倒是那船伕坐在船艙邊,背靠船艙,半天沒有動彈,似乎已經睡著。

    大海遼闊,但齊寧卻是感到異常壓抑,目光在海面上來回掃動,忽然間,瞅見不遠處的水面波浪翻動,藉著月光,看到一隻八斗大的魚頭冒出水面來,兩道尖利如刀的白牙在月光下一閃而過,又落入水中,齊寧頓時來了精神,抓住了那竹竿子,二話不說,對準了那魚頭冒出的地方,如同投擲標槍般頭狠狠擲了過去。

    他反應夠快,力氣也夠大,竹竿「咻」的一聲,狠狠扎入水中,赤丹媚發現情況有異,立刻湊過來,月光下,只見到竹竿入水處的海面忽然間劇烈翻滾起來,隨即那斗大魚頭再次冒出來,利牙如刀,竟是直衝著烏篷船衝過來。

    齊寧見到那竹竿已經扎入了那條魚的身上,顯然是重傷之下,憤怒至極的大魚向這邊攻擊。

    他方才看到那魚頭冒出,正是獵取食物的好機會,自然沒有絲毫猶豫,此刻那條魚衝過來,齊寧才赫然發現,那竟然是一頭鯊魚,體型極大,他心下一凜,那鯊魚衝過來的速度極快,力道也是十足,正要是撞在烏篷船上,這條船隻怕瞬間就要被撞翻,大海茫茫,落入海中,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眼見得鯊魚直衝過來,齊寧想要再找一根竹竿阻止鯊魚攻擊,但手邊也就只有那一根竹竿,再無可用之物。

    赤丹媚也是花容微微變sè,卻聽得齊寧一聲低吼,整個人竟然已經從船上跳出去,輕飄飄落在了那鯊魚的身上,那鯊魚顯然想不到有人敢踩在它的身上,在海中翻動,齊寧卻已經探手抓住它的背鰭,另一隻手內力已到,朝著那鯊魚頭凶狠地砸了下去,只是眨眼間,已經砸出了三四拳,赤丹媚驚呼道:「小心!」

    鯊魚顯然是疼,往海中沒入進去,赤丹媚站在船邊,焦急無比,見到那鯊魚已經將齊寧帶進水中,眨眼間就沒有了齊寧的蹤跡。

    水面一開始還在波濤翻滾,但很快就靜下來,反倒是鮮血從水下向上冒,爾後擴散開去,空氣中很快就瀰散開血腥味道。

    「齊寧,齊寧!」赤丹媚朝著海面叫喊數聲,水面恢復平靜,齊寧被鯊魚帶到何處,一時間竟然無法判斷。

    赤丹媚幾乎要哭出來,猛然間卻見到水面破開,只見到齊寧已經浮出水面,渾身上下濕淋淋一片,赤丹媚見齊寧無恙,歡喜無比,齊寧游水靠近到船邊,一揮手,那鯊魚的背鰭已經落在船上,赤丹媚伸手將齊寧拉上來,齊寧上了船,笑道:「好凶狠的鯊魚,不過這倒是好東西......!」拿起那背鰭,道:「你在東海住了那些年,自然知道,這魚翅可是大補,名貴的很。」

    鯊魚的背鰭、尾鰭和胸鰭都是存有魚翅的地方,齊寧割下背鰭,已經是很大一塊。

    赤丹媚顯然有些錯愕:「魚翅?」

    齊寧見

    她一臉疑惑之sè,忽然明白,那魚翅在後世確實是名貴的好東西,但在這個時代,未必是食材,解釋道:「這裡營養豐富,你待會兒常常就知道。」回頭向海面看了一眼,只見到那頭被自己殺死的鯊魚屍首已經浮出水面。

    齊寧蹲下身子,在甲板上用寒刃割下一小片魚翅遞給赤丹媚,道:「你先嘗嘗!」

    赤丹媚在海上生活多年,海物確實食用了不少,可是卻從無食用鯊魚翅,一時間有些錯愕,沒有立刻伸手去接,齊寧還沒多說,邊上卻伸過一隻手來,晶瑩如玉的手臂雪白無比,齊寧扭頭看去,那白衣人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就在自己邊上,伸手將那片魚翅拿了過去,齊寧一怔,白衣人已經將魚翅放入口中,微閉著雙眼,片刻之後,美麗的嘴角才泛起一絲輕笑:「果然是好東西!」

    齊寧心想老子在你船上一天,你連杯水都沒有送上,現在倒好,老子好不容易弄了些魚翅,你倒是不客氣。

    「你莫這樣看著我。」白衣人微笑道:「我吃了你一片,還你十片就是,只怕你吃不完。」說話間,已經將目光投向海面,齊寧不由順著她目光瞧過去,竟發現那頭鯊魚四週波浪翻動,仔細一看,微微變sè,只是這片刻間,那鯊魚的屍首竟然被更多的鯊魚圍住,一頭鯊魚張開嘴,利牙過處,已經從那鯊魚屍首上扯下一片血肉來。

    赤丹媚道:「這些鯊魚最喜血腥味道,附近只要有鯊魚,聞到血腥味,便會立刻趕過來。」

    齊寧此時也反應過來,烏篷船在眾鯊魚掀起的海面上搖搖晃晃,看到那鯊魚屍首片刻之間已經被同伴撕扯成碎片,齊寧心下也是駭然,暗想這些鯊魚如果酒足飯飽之後,都衝著烏篷船來,這烏篷船立時就要被裝的粉身碎骨,落入海中之後,只怕根本無法抵擋這麼多鯊魚。

    如果只是三五頭鯊魚,齊寧相信以船上這幾人的實力,可以很輕鬆的解決,可是若是幾十頭甚至上百頭,那就真的不好對付。

    「這魚翅味道不差。」白衣人道:「在海上撞見鯊魚,也不是經常的事情,今次我們就準備一些存貨。」話聲剛落,只見到白衣人已經如同柳絮般輕飄飄而起,離開烏篷船,翩翩若仙,落在了群鯊之中,踩在一頭鯊魚身上。

    白衣人突然出現,群鯊立時都向白衣人發起攻擊,白衣人卻是發出清脆的笑聲,只見他足下在鯊魚頭部猛力一踩,借力而起,落在另一頭鯊魚背上,又是照著那鯊魚頭一踩,依然是借力飄起。

    只是眨眼間,白衣人已經用腳踩中十幾頭鯊魚頭部。

    讓齊寧驚恐的是,白衣人只用一腳踩下去,被踩的鯊魚沒入水中,片刻間便即浮上水面,變成了屍首,被踩死的鯊魚連一滴血都沒有流出來,卻偏偏肚皮朝天,一動不動,在海中凶惡無比的鯊魚,白衣人卻如同踩死螞蟻一樣,輕描淡寫之間,十幾頭鯊魚都被一腳踩死。
V123210 發表於 2019-9-23 06:40
第一四四五章 海中白雲


    齊寧並不在意弒鯊取食。

    可是這神仙般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竟然出手狠辣,如同踩死螞蟻一樣轉瞬間斃殺十幾頭鯊魚,還是讓人感到觸目驚心。

    問這血腥味道而來的十幾頭鯊魚,本以為可以飽餐一頓,卻想不到竟然都將性命丟在這裡。

    踩死最後一頭鯊魚,白衣人又如同柳絮般飄回烏篷船,令人驚恐的是,她身上竟然沒有沾一絲水滴。

    齊寧倒吸一口涼氣,他知道這白衣人的武功必然十分恐怖,此時才真正見識到,其恐怖甚至超過了自己的想像。

    「那裡都是魚翅。」白衣人微笑道:「可以盡情取用。將魚翅割下來,晾乾之後,在用開水一泡,想來也別有一番滋味。」

    十幾頭鯊魚的屍首漂浮在海面,觸目驚心。

    齊寧沒有說話,倒是那船伕手裡拿了一隻皮袋子,跳下海,從那些鯊魚身上割下魚翅,裝了一袋子,這才回到船上。

    齊寧和赤丹媚對視一眼,都是沉默無語。

    本來齊寧先前對取到魚翅食用還是頗為歡喜,但此刻卻沒有絲毫的食慾,白衣人雖然有著驚人的美貌,但她對生命顯然沒有任何的敬畏和尊重,取人性命如同草芥。

    這一夜兩人都沒有睡好,總覺得白衣人登上白雲島,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事,後半夜才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

    接下來兩天,那船伕每天丟給齊寧一些魚翅,齊寧和赤丹媚為了補充體力,也只能食用,反倒是被綁的白羽鶴,幾天下來,卻是粒米未進。

    到第三天黃昏時分,夕陽西下,餘暉灑射在海面上,金燦燦一片,赤丹媚卻已經站起身,指著不遠處道:「那就是白雲島了!」

    船將近島,齊寧聞到空氣中已經瀰漫著清香味道,遠遠望去,只見到白雲島上蔥翠一片,宛若海上一片綠洲。

    「這島還真是不小。」齊寧讚歎道:「你一直在這裡生活嗎?」

    赤丹媚一路上心情沉重,這時候看到熟悉的白雲島,臉上終於露出笑容:「我在這裡生活了幾十年,每一個角落都熟悉無比。這島上許多的花草,還是我親手種下,待會兒我帶你去瞧瞧,島上還有果子,其他地方可吃不著。」

    「生活在這島上,倒也悠閒。」

    「現在季節過了,要是早幾個月過來,島上繁花似錦,那才漂亮。」赤丹媚道:「不過這時候過來,剛好是果子成熟的時候。」

    「難怪他很少出島。」身後忽然傳來白衣人柔嫩的聲音:「這島上的景緻倒真是不差,早知如此,就該時常過來瞧瞧。」

    赤丹媚一聽到聲音,本來已經放鬆的心情頓時緊繃起來。

    烏篷船終究是靠了岸,赤丹媚立時向那白衣人道:「白雲島已經到了,你是否可以解開白師兄的繩子?」

    白衣人卻是饒有興趣地掃過白雲島,海灘上自是一片砂礫,往岸上不遠,卻是一片石陣,

    石頭雕刻成各種形狀,過了石陣,就是一片樹林,茂密的樹林鬱鬱蔥蔥,這島上的情勢,卻也不可能一眼看破。

    那船伕拋下錨,白衣人向他微微點頭,便見到船伕取了一隻號角在手,對天吹號,這人的內力極深,號角聲如同嗚咽般響起,遠遠傳開。

    白衣人站立船頭,只是望著遠方,齊寧猶豫了一下,終是欠了赤丹媚的手,跳下了船頭,落在沙灘上,白衣人也並不在意。

    踩在鬆軟的沙子上,齊寧感覺身體似乎輕鬆不少。

    那船伕吹號,齊寧自然知道是什麼意思,無非是告知島上的人,有客來到,不出意外的話,很快就會有人前來相迎。

    齊寧一屁股坐在沙灘上,仰頭望著落日蒼穹,島上林蔭茂密,空氣清新,每一口呼吸,都是讓人渾身上下一陣舒坦,心中暗想,這白雲島還真是一個極好的地方,島上空氣怡人,若是在此處修煉武功,真是一個可遇不可求的極佳處所。

    等了好一陣子,齊寧終於瞧見從有兩道身影穿過石陣,正往這邊過來。

    兩人步伐一致,速度都不快,赤丹媚看了齊寧一眼,欲言又止。

    兩人漸近,齊寧卻已經認了出來,正是白雲島主手下的亡殺二奴,這兩人曾經在東齊鬼竹林見過。

    亡殺二奴雖然也在白雲島,卻並非島主的弟子,而是島主的奴僕,對白雲島主唯命是從。

    亡殺二奴看走過來,看到赤丹媚,都是行了一禮,隨即都將目光投向了烏篷船,看到船頭站著一名絕世美人,兩人都是一怔,亡奴道:「這是三小姐的朋友?」殺奴立刻道:「沒有島主的允許,不得帶外人上島。」亡奴道:「三小姐對島上的規矩一清二楚。」殺奴道:「今日明知故犯,不知所為何故?」

    赤丹媚蹙起秀眉,瞥了白衣人一眼,道:「我們是被她帶回來的。」

    亡殺二奴對視一眼,都顯出怪異的表情,殺奴瞧見白衣人後面被綁在木桿上的白羽鶴,更是變了顏色:「那是二爺?」亡奴目露凶光:「竟敢將二爺捆綁,真是豈有此理。」殺奴盯著白衣人道:「二爺是被你綁起來的?」殺奴道:「立刻自縛,隨我們去見島主。」亡奴道:「否則你離不開白雲島。」

    白衣人唇角泛起一絲淺笑,道:「莫島主什麼時候喜歡上聽戲了?找兩個丑角在這裡裝神弄鬼。」

    亡奴握起拳頭,殺奴道:「白雲島乃島主清修之地,非島主准許,登島者,殺無赦!」說到這裡,目光有意無意地瞥了齊寧一眼。

    齊寧心下冷笑,暗想老子算是被脅迫到白雲島來,難不成還要對老子動手不成?

    赤丹媚知道亡殺二奴還不知白衣人的深淺,一旦動手,以亡殺二奴的修為,絕非白衣人敵手,向二人道:「島主在哪裡?稟報島主,有客帶著白師兄登島。」她的意思是讓兩人趕緊去稟報莫瀾滄,來敵非比尋常,是綁著白羽鶴上了島。

    白衣人卻已經笑道

    :「既然來了,就別急著走。你們島上的白羽鶴現在就在你們眼前,他已經幾天沒吃沒喝,雖然修為不淺,但若是一直這樣下去,恐怕有性命之虞,不出意外的話,天黑的時候如果他還沒有解開穴道進食,要麼成為手腳再不能動彈的殘廢,要麼會活活餓死,所以你們應該想辦法讓他活下去。」

    此言一出,包括齊寧在內,幾人都是悚然變色。

    齊寧此時也終於明白,為何白羽鶴自始至終一動不動,卻原來是被點了穴道。

    若是白羽鶴真的昏迷過去,神志不清,那倒不是壞事,可如果只是被點了穴道,甚至卻很清楚,那麼一路行來,當真是殘酷無比。

    白羽鶴這樣的性情,被綁在船上,受盡折辱,其心態只怕早就崩潰,而且神志清醒,自能感受到飢渴,那也是對肉體的極大折磨。

    赤丹媚怒不可遏,厲聲道:「你到底要如何?」

    「剛好我身邊這位奴僕早聞白雲島大名,知道白雲島上都是高手。」白衣人道:「這兩位既然口口聲聲說殺無赦,那就讓我的奴僕和他們比劃一番,如果他們勝了,白羽鶴立刻交給你們,否則就只有等你們的島主前來鬆綁了。」

    那船伕已經拿著一人高的竹竿走到船頭,躍到沙灘上,單臂抬起,那竹竿也是橫起。

    亡殺二奴對視一眼,臉上都顯出冷厲之色。

    殺奴道:「這人想要討教咱們的功夫?」亡奴道:「咱們就成全他。」殺奴道:「登島者本來只要交出性命。」亡奴道:「他既然如此狂妄。」殺奴道:「咱們就讓他粉身碎骨。」

    「骨」字剛出口,亡殺二奴身形已經如鬼魅般同時往船伕撲了上來,兩人配合得默契無比,出手的時機和速度宛若一人,齊寧知道這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成就,更不僅僅只是常年累月的修煉就能達到,能夠達到如此默契地步,不但經過苦練,而且這兩人已經是心意相通。

    兩人聯手,威力已經不僅僅只是以二敵一,心靈相通的二奴,出手之後的威力,等同於數位高手。

    船伕的武功自然也不弱,但齊寧實在懷疑,此人是否能是亡殺二奴的敵手。

    二奴出手,船伕並沒有動作,眼見兩人近在咫尺,也就一瞬間,亡殺二奴如同被人從中一刀劈開,左右分開,一左一右探手往船伕抓了過去,眼見得就要抓在那船伕身上,卻見到船伕手臂猛地一用力,竹竿橫拉,竹端直往左首的亡奴戳過去,身子卻是微微一側,躲過殺奴那一抓。

    亡奴見到竹端戳過來,並不閃躲,探手往竹端抓過去,只聽「咔嚓」一聲響,竹端竟是被亡奴一爪抓的粉碎。

    白衣人卻似乎沒有興趣觀看雙方的比鬥,或者說這幾人的武道修為實在難以提起她的興趣,她仰首望向天空,夕陽西下,一陣海風吹來,將她柔順的青絲吹起,一縷青絲在她白皙的臉龐拂過,如夢似幻,味美無比。
V123210 發表於 2019-9-25 06:43
錦衣春秋 第一四四六章 故人


    亡殺二奴的攻勢極猛,顯然是想盡快將船伕制服,船伕雖然以一敵二,卻絲毫不落下風,手中的竹竿被他舞的虎虎生風。

    其實真要說起來,亡殺二奴各自的武功修為,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流高手,兩人合力,也達到頂尖高手的水準,但他們終究不屬於東海門人,武功路數並非傳自莫瀾滄,而赤丹媚則是純正的東海弟子,所以亡殺二奴若是與赤丹媚動手,也未必能佔到便宜。

    那船伕的武功卻著實不弱,腳步輕盈,身法靈活,亡殺二奴出手狠辣,每一招出手,都是取敵要害,但卻都能被船伕恰到好處地閃過。

    前三十招,亡殺二奴咄咄逼人,還佔了些許上風,三十招一過,雙方就已經是平分秋色,等到五十招過後,船伕攻守之間就顯得愈發從容,反倒是二奴出手連連落空,倒顯得頗有些狼狽。

    齊寧看在眼中,心中清楚的很,用不了百招,亡殺二奴必處下風。

    赤丹媚自然也是看的明白,她只盼亡殺二奴迅速制服船伕,如此白衣人便要信守諾言,將白羽鶴放下來,她知道白羽鶴現在情況極為惡劣,必須迅速通血活脈,她先前不知道白羽鶴是被封了穴道,此時卻是明白,血脈連續幾天被封,血氣不暢,時間過長,很可能真的就此經脈殘損,到時候手腳還真是不能動彈,形同廢人。

    可是事如願違,亡殺二奴非但沒有迅速取勝,反倒是那船伕的攻勢甚猛,她與齊寧的判斷一致,知道百招一過,亡殺二奴必敗無疑。

    陡然間聽到「咔啦啦」一陣響,卻是亡奴抓住了竹竿,勁力過處,整隻竹竿頓時碎裂開來,變成一片片竹篾。

    殺奴趁機低吼一聲,從旁撲上來,雙爪如同鷹鉤,這要是被他抓上,定然是皮開肉綻。

    卻聽到那船伕一聲厲吼,雙手猛地向兩邊撒開,一時間,只見他手中竹篾如同蝗蟲般飛射而出,整個人就似乎變成爆炸開的煙火,竹篾自然就成了暗器,只往亡殺二奴身體籠罩過去。

    亡殺二奴想不到船伕竟然在瞬間將竹篾化成暗器,更驚駭的是此人這一下顯然是催動了全部的內力,小小竹篾,比之鋼針還要犀利。

    「噗噗噗」連聲不絕,亡殺二奴雖然知道事情不妙,想要竭力閃躲,但船伕出手速度實在是太快,竹篾勁力十足,二奴身上都是被數片竹篾深入,滲入肌膚血肉之中。

    齊寧也是微微變色。

    所謂力道,其實就是以全身的氣力集中於一點,能夠打出自身所擁有的最強悍的力量,這就好比一拳打出去,便是將身體的力量集中於拳頭一點,瞬間擁有爆發力,給予敵人最強橫的打擊。

    同樣,施展暗器之人,除了准頭和速度之外,最重要的一個因素便是力道,再打出暗器的一剎那,也是會將自身力量集中於暗器之上,使其具有爆發力。

    若是以雙手打出暗器,實際上也就將力道分開,遠不如單手打出的爆發力強悍。

    船伕雙手打出的竹篾,少說也有上百片,也就等同於要同時打出上百件暗器

    ,即使是天下間最強悍的暗器高手,且不說根本不可能打出這麼多暗器,即使真的能做到,那麼所有的暗器對敵人都不會形成任何威脅。

    可是船伕打出的竹篾,卻每一個都力道十足,即使二奴這樣的高手,也無法躲閃。

    齊寧心下驚詫,暗想這船伕運力之術,只怕是大有蹊蹺。

    亡殺二奴被竹篾入身,只覺得刺疼無比,心下都是駭然。

    船伕得手之後,卻是向後躍開,一言不發,但這已經是向二奴表示,勝負已分,沒有必要再打下去。

    二奴又如何甘心,正待再撲上去,忽聽得一個聲音遠遠傳來:「貴客駕臨,怎敢放肆?還不退下!」聲音平和至極,齊寧不用去看,只聽這說話的語氣,便知道東海白雲島主莫瀾滄到了,白雲島上,恐怕沒有第二個人會以這種語氣對二奴說話。

    二奴聽到聲音,果然是乖乖往後退了一步,轉過身,單膝跪倒在地,畢恭畢敬。

    夕陽已經落山,海浪時不時地捲過來拍打著沙灘,烏篷船在海岸邊隨著海浪上下起伏,白衣人站在船頭,望著石陣方向,只見一道人影正從石陣那邊走過來,一身淺色長袍,手中拄著一根烏黝黝的長杖,海風吹拂,將他的長袍吹起,行走之間,自有一種飄逸的氣質。

    赤丹媚見到島主出現,立時轉向島主,也單膝跪了下去。

    島主緩步走過來,黑鬚飄動,臉上帶著微笑,所有人都沒有動,只有島主走到距離船頭不過五六步之遙,微微躬身,笑道:「故人遠來,有失遠迎,恕罪恕罪。只不過沒有想到是侯爺大駕光臨,否則也不會只派兩個奴才來相迎,侯爺心胸寬闊,自然不會介意。」

    島主口中的「侯爺」二字一出,齊寧身體一震,臉上顯出錯愕之色,便是赤丹媚也禁不住抬起頭,看了白衣人一眼,美眸生驚。

    白衣人明顯是個女人,島主為何會稱她為「侯爺」?普天之下,還沒有女人封侯,這「侯爺」從何而來,是楚國的侯爺,還是北漢的侯爺?

    齊寧詫異之餘,猛然間意識到什麼,嘴角抽搐,瞳孔收縮,眸中顯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白衣人站在船頭,居高臨下看著島主,片刻之後,才嘆道:「多年未見,你沒有什麼改變。」

    島主笑道:「但侯爺卻似乎有了很大的變化。」

    「你是說我形似女人?」白衣人幽幽道:「其實我更喜歡現在這個樣子。做男人總會不拘小節,忽略了許多的細節,可是女人卻能夠心細如髮,發現許多本不會被發現的東西。」

    齊寧倒吸一口涼氣,看向赤丹媚,赤丹媚此時也正看向他,兩人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匪夷所思的神色。

    齊寧現在當然知道這個女人是誰。

    普天之下,能夠擁有如此恐怖實力的「侯爺」,只能是北漢牧雲侯北堂幻夜。

    齊寧當初第一次見到他,便很難辨別出他的性別,從外貌而言,那時候的北堂幻夜就已經是美若天仙,舉止優雅,但那時候

    說話的聲音還不似現在這般細柔。

    等到在海上再次遇見他,聽他聲音和從前大不相同,從前聲音雖然也頗為柔和,卻並不是很輕細,仿若女音,又似男音,可是海上相見,他的聲音已經徹底變成了女人的聲音,也正因如此,當是齊寧便確定他定然是個女人。

    既然是女人,齊寧當然不可能再將他往大宗師身上去想。

    天下五大宗師,沒有一個是女人。

    而此時此刻,他才終於知道,眼前這個看似不食人間煙火的「絕世佳人」,竟然是牧雲侯北堂幻夜,他心頭之震驚,當真是前所未有,堂堂大宗師北堂幻夜,怎會成為一個女人?

    他是喜歡女人的裝束,故意打扮成這個樣子,還是真的已經變成了女人?如果只是喬裝打扮,那麼聲音怎地也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知道他就是北堂幻夜,那麼之前的疑問也就迎刃而解。

    能夠將白羽鶴制住甚至綁在船頭,恐怕也只有大宗師能夠做得到,在海上腳踏鯊魚,十幾頭鯊魚如同螞蟻一般被踩死,當然也只有怪物般的大宗師才能做到。

    如果他不是大宗師,有此等駭人聽聞的武道修為,自然不可能是寂寂無名之輩,自己當然也不會絲毫沒有聽說過。

    「島主,白師兄!」赤丹媚此時最擔心的就是白羽鶴的生死,如果這白衣人只是其他高手,有島主這位大宗師出面,白羽鶴自然能夠救回來,可是這白衣人竟然就是北堂幻夜,同樣是一位大宗師,就算島主全力以赴,也未必能夠從北堂幻夜手中救人出來。

    島主瞥了赤丹媚一眼,拉下臉來,冷聲道:「白師兄?什麼白師兄?你師兄姓陌,何時蹦出一個姓白的?」剛好看到赤丹媚邊上的齊寧,似笑非笑道:「原來是義恆王,你也大駕光臨,那可好得很,我正有事要找你。」

    齊寧心下一沉。

    義恆王的爵位,是在平定蕭紹宗的叛亂之後,小皇帝才下旨給自己賜封,島主消息靈通,既然已經知道自己封王,那麼蕭紹宗叛亂時候的諸多事情,島主自然也是一清二楚。

    東海弟子陌影協助蕭紹宗叛亂,最後卻死在向天悲的劍下,但這筆賬,島主恐怕是要記在自己的頭上了。

    北堂幻夜微笑道:「看來傳言不假,白羽鶴已經不是東海門人,與你們白雲島並不相干。」

    島主笑道:「正是。白羽鶴曾經倒是我的弟子,不過犯了大錯,被我逐出了白雲島,逐出師門那一日,他之後所作所為,與我白雲島再無干係。」看了船上被綁的白羽鶴一眼,微笑道:「那是白羽鶴嗎?卻不知此人如何得罪了侯爺,竟然要侯爺親自帶到白雲島?」

    「幸好你已經將他逐出師門,否則他犯下的事,可真要讓你這位白雲島主臉上無光了。」北堂幻夜含笑道:「好歹也算是江湖上的後起之秀,劍法不弱,卻干下雞鳴狗盜之事,讓人唏噓!」
V123210 發表於 2019-9-25 06:43
第一四四七章 宗師不仁

    赤丹媚幾次聽北堂幻夜污衊白羽鶴乃是雞鳴狗盜之輩,心下著實惱怒,她對白羽鶴的性情極為瞭解,莫說他主動去偷竊什麼東西,即使有人將珍奇異寶恭送到白羽鶴面前,白羽鶴也是不屑一顧。

    她心中想要爭辯,但知道現在是兩大宗師在對話,自己還真是沒有資格插嘴。

    島主面不改色,依然帶著微笑道:「不知白羽鶴犯了何事,會讓侯爺心下不快?」

    「你也知道,漢國幾個娃娃互相爭鬥遊戲,那是他們之間的事情,誰有本事,儘管坐上那把椅子就是。」北堂幻夜嘆道:「他們之間互相爭鬥,難免會各自拉攏人才,北堂風運氣不差,拉攏了白羽鶴,而且利用白羽鶴刺殺了北堂昊,因此洛陽城內一片混亂,北堂風趁虛而入,一舉拿下洛陽,奪取了皇位!」

    齊寧心下一凜,暗想原來北堂昊竟然是死於白羽鶴之手。

    他自然早就知道,屈元古打著北堂風的旗號,統帥西北軍入潼關,卻後路被阻,陷入進退兩難之地,以當時的情勢,一旦西北軍無法攻取洛陽,那麼西北軍很可能就會內部生變,屈元古和北堂風必將一敗塗地,真要如此,北堂風莫說登基為帝,只怕連性命也難保。

    可就在危急時候,北堂昊卻突然被刺,洛陽一時大亂,群龍無首,如此一來,西北軍趁亂攻城,一舉拿下了洛陽。

    齊寧當初得到這個消息,一直都很疑惑,北堂昊被刺,究竟是死於部下之手還是死於北堂風之手?但所得到的情報,卻一直沒有說清楚刺客到底是誰。

    但這時候聽到北堂幻夜所言,終是知道,白羽鶴竟然就是行刺北堂昊的殺手。

    難道北堂幻夜此番前來,就是為了追究白羽鶴行刺北堂昊之事?如果白羽鶴作為刺客刺殺北堂昊,在北堂幻夜這位大宗師的眼中,暗中刺殺當然也算得上是雞鳴狗盜的行為。

    齊寧忍不住瞥了島主一眼,心想都說大宗師並不捲入世間之爭,可是島主卻似乎暗中一直在活動。

    他手下三大弟子,陌影一直在楚國活動,早些年就已經與東海世家暗中勾結,圖謀動亂楚國東南,此後更是與蕭紹宗勾結,意欲謀朝篡位,而赤丹媚亦是在楚國協助陌影盜取鳳凰琴。

    白羽鶴當初被逐出師門,卻與北堂風走到了一起,齊寧當初就有些奇怪,以白羽鶴的自傲,怎會甘心在北堂風手下,現在明白,白羽鶴竟然也協助北堂風刺殺了北堂昊,幫助北堂風登上了皇位。

    白羽鶴立此大功,勢必會得到北堂風的信任和器重,也就能夠影響到北堂風的決策。

    白羽鶴和陌影一南一北都捲入了帝國之爭,只不過陌影最終失敗,而白羽鶴卻成功。

    現在想來,當初島主將白羽鶴逐出師門,顯然只不過是一場戲,白羽鶴離開之後,竟然會恰到好處地出現在北堂風身邊,這當然是早有計畫,將白羽鶴逐出師門,本就

    是為了白羽鶴能夠跟隨北堂風,畢竟白羽鶴如果還是東海門徒,北堂風就絕不可能真的相信白羽鶴,更不可能讓一位東海弟子跟隨在自己身邊。

    最為重要的是,白羽鶴被逐出師門,就斷了與白雲島的關係,他無論做什麼,也不再與島主有關係。

    刺殺洛陽城中的北堂昊,扶助北堂風登基,很可能是島主早就有想好的計畫,但成敗與否,島主顯然也不敢確定,一旦暴露,北堂幻夜很可能就會插手其中,島主率先將白羽鶴逐出師門,斷了師徒關係,那麼即使北堂幻夜找上門,島主也可以從容應對。

    齊寧心下苦笑,暗想島主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只不過既然將白羽鶴逐出了師門,為何當初不乾脆將陌影也逐出師門,島主忌憚北堂幻夜,難道不忌憚北宮連城?

    但細細一想,北堂幻夜畢竟是北漢皇族中人,而且還曾在名義上統領過九天樓,在朝堂中多少還是有些影子,反倒是北宮連城,雖然出身於楚國武勳世家,但北宮與齊家的關係形同陌路,而且從不曾捲入楚國朝堂之事,倒似乎真的將楚國拋之腦後。++

    島主好歹也掛名東齊國師,北堂幻夜是北漢侯爵,而北宮連城在楚國沒有任何勛爵在身,三人相比而言,北宮連城更似閒雲野鶴,不問世間之事。

    「刺殺了漢國的皇子?」島主雲淡風輕,從容淡定笑道:「難怪侯爺會說他是雞鳴狗盜之輩,身為劍客,自該與敵正面相爭,卻做出行刺之事,確實有些宵小行徑了。」

    赤丹媚聽島主竟然也這樣說白羽鶴,心下微涼。

    她聰明絕頂,北堂幻夜一番話說出口,赤丹媚和齊寧幾乎是想到一塊,終於明白當初白羽鶴被逐出師門是島主早有計畫。

    以白羽鶴的性情,當然不可能自願去做一個刺客。

    身為一名劍客,有著作為劍客的高傲,自然不屑於去做刺客之事,白羽鶴一生的追求,就是為了成為一名頂尖的劍客,如果不是島主的吩咐,白羽鶴當然不可能丟下自己的高傲,做出行刺北堂昊之事。

    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島主能讓白羽鶴放下尊嚴。

    白羽鶴此番被帶回白雲島,自然是被北堂幻夜查出,所以帶著白羽鶴上島興師問罪,赤丹媚已經知道這北堂幻夜對生命並無任何的敬畏,所有人的生死在他的眼中都是不值一提,白羽鶴落在他的手中,要取白羽鶴性命,不過是眨眼間的事情,眼下唯一能夠救下白羽鶴性命的也只有島主。

    大宗師有大宗師的傲氣。

    如果島主向北堂幻夜說幾句好話,甚至微微低頭,北堂幻夜很可能就會饒了白羽鶴的性命,畢竟在北堂幻夜的眼中,白羽鶴的生死不值一提,可是島主能向他示弱,那卻是極為得意的事情。

    讓大宗師示弱,當然不是容易的事情。

    可是白羽鶴自幼追隨島主,對島主忠心耿耿,此番行刺北堂昊也是受了島

    主吩咐,赤丹媚只盼島主能夠看在師徒情份上,出手相救。

    然而島主非但沒有為白羽鶴說話,甚至奚落白羽鶴做的事情確實是雞鳴狗盜之行,赤丹媚知道白羽鶴只是被封了穴道,四周的聲音卻是能夠聽得清楚,白羽鶴此刻聽到島主所言,內心自然是痛苦不堪。

    「如果只是行刺北堂昊,倒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都是後輩們自己遊戲,我們也不必插手其中。」北堂幻夜卻是淡淡笑道:「不過錯就錯在白羽鶴窺伺不該觸碰的東西,那可就實為不妥。」

    齊寧和赤丹媚對視一眼,眸中都略顯詫異之色,同時想到,難不成北堂幻夜並不是因為北堂昊被刺之事找上門來?

    島主氣定神閒,含笑問道:「侯爺說的東西是什麼?」

    「行刺北堂昊,不過是為了取信於北堂風。」北堂幻夜嘆道:「北堂風蠢笨不堪,只因白羽鶴為他刺殺了北堂昊,便以為白羽鶴真心追隨於他,對他毫無防備之心,甚至允許他在漢宮之內任意行走,而且賜了他一塊金牌,漢國皇宮,對白羽鶴再無禁地。」

    島主微笑道:「也許白羽鶴真的是一心想要追隨北堂風,北堂風登基為帝,若得北堂風信任,白羽鶴自然是有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搖頭嘆道:「他自幼在這島上生活,平淡如水,見識了錦衣玉食,難免會為之嚮往。」

    「若果真是為了榮華富貴,那倒也罷了。」北堂幻夜道:「但他覬覦紫龍簫,那可是大大不該了。」

    齊寧聽到「紫龍簫」三字,心頭一震,就在數日之前,他剛剛從北堂慶口中知曉紫龍簫的存在。

    欲得玄武丹,需要三件神器合力,分別是鳳凰琴、地藏曲和紫龍簫,而紫龍簫恰恰是藏在漢宮之中。

    這一刻,齊寧終於徹底明白,白羽鶴投奔北堂風,協助北堂風刺殺北堂昊,幫他登基為帝,這一切最終的目的,就是為了能夠進入漢宮獲取紫龍簫。

    白羽鶴痴迷於劍術,感興趣的是劍,當然不可能對紫龍簫有任何興趣,對三大神器感興趣的,只有那幾位大宗師,島主正是其中之一。

    這麼多年來,島主處心積慮想要得到的就是三神器,赤丹媚潛入楚宮找尋鳳凰琴,利用東海江隨雲欲得地藏曲,而白羽鶴自然也就成為島主另一枚棋子,前往北漢獲取紫龍簫。

    獲取三神器,島主當然不好親自出面,所以利用了三大弟子,讓他們為自己找尋三神器。

    北堂幻夜對權勢之爭顯然也沒有太大的興趣,可這位大宗師同樣對三神器欲得之而後快,紫龍簫在漢宮之中,等同於就在北堂幻夜的手中,島主卻派人想要虎口奪食,也難怪北堂幻夜會綁了白羽鶴前來白雲島問罪。

    「實在是不該。」島主嘆道:「那紫龍簫是漢宮異寶,也是侯爺青睞之物,白羽鶴膽大包天,竟敢打紫龍簫的主意,實在是罪該萬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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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