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全知全能者 作者:李仲道 (連載中)

 
mk2258 2016-10-11 22:17:45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89 248972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12-14 19:18
第310章 好人一生平安

    此處,此時,景致很美,有高曠,有深邃,也有澄靜以至澄徹。

    此其一。

    他現在確實不怕冷,現在這種環境下的溫度,對他來說仍然還屬于“常溫”的範疇。

    此其二。

    他的天眼升級了,不僅最大觀照範圍由原本的一千二百米左右變成了一千八百米左右,更重要的是又有一種新的東西能夠被他感知到,而這種東西,對他的身體進益,極有利!

    此其三。

    這是許廣陵站立山巔半晌之後,腦海中閃過的念頭。

    而後,許廣陵邁步下山。

    來日方長,再好的景致,也可以慢慢來看。一時饕餮未必爽快,點點滴滴感受,才是許廣陵的喜好和風格。

    “等到風景都看透,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

    這是林夕填詞王菲演唱的《紅豆》,詞中所述,大致就是許廣陵目前的心態吧。

    上山容易,下山更容易。

    至少對許廣陵來說是這樣。

    不過這個時候,許廣陵有點遺憾于腳下沒有個滑板,不然,就可以盡情地體驗一下“飛流直下三千尺”了。不過縱然如此,一路而下,他也是連跑帶滑,一個人在這片天地間,放蕩形骸,跳脫得如一只猴子。

    大抵也只有類似這樣的時候,許廣陵才能完全放開吧。

    山巔之下是雪原,而雪原再下就是林海了,到這個時候,許廣陵就滑不起來了,縱然他的身手再利索,天眼再給力,在密集萬狀的叢林中,也沒有多少供他發揮的余地。

    所以許廣陵也就收了性子,徐步而行。

    等到了山腳的時候,保護站還亮著燈光,甚至連門都還開著。

    許廣陵都還沒怎麼靠近,就有人從站里躥了出來,正是老譚,看到許廣陵他便揚聲大喊道︰“你回來了!”

    其語氣神情,帶著欣喜,也帶著釋然和放松。

    許廣陵一下子就有點心暖起來。

    這是個熱心的人!

    “譚大哥,你是在等我?”許廣陵並不擔心自己的自作多情。

    “是啊!”老譚說著,“看到下雪,你不知道我都快急死了,想去找你又不知道你在山上的什麼地方,好在你平平安安下來了。”

    “沒事,這點雪對我來說只是平常。”快步走近,許廣陵把手又伸給了他。

    然後下一刻老譚就又驚異以至于震驚了。

    “許兄弟,你真的是異能者?”他終于忍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

    “你說呢?”許廣陵笑著。

    老譚說不出話,只是用一種看到偶像般的高山仰止似的眼神看著他。

    “譚哥,現在幾點了?”往站內去的時候,許廣陵隨口問道。

    “十一點半。”

    老譚顯然有注意過時間,“許兄弟,要不你明天再回去,今晚在我這兒窩一宿?”

    “有讓我窩的地方?”

    “當然有!”

    睡覺之前,就是兩人的交流了,不過主要是老譚說的多。不知是個性如此還是今晚的心情略有點特殊,看得出來他很有傾訴的沖動。

    所以嘮嘮叨叨地,說了好多。

    許廣陵不時附和著。

    小站當前一共有兩個護林員,除了老譚之外,還有一個姓林,真正的老林,今年都五十多了。

    老林這幾天身體不太爽利,所以只有老譚一個人護值。

    老譚今年三十三,三年前結的婚,現在已經有了一個女兒,很可愛。——女兒在幾乎每一個爸爸的眼中,都是很可愛的。

    怕許廣陵不相信,老譚還拿過手機,把手機里女兒的照片給他看,也不是很多,就一百多張。而且老譚手機的壁紙,就是女兒的照片。

    “真的很可愛,而且,老譚,你家閨女和你長得太像了吧?”

    許廣陵真不是瞎說,父女倆的臉盤,甚至眉眼,都那麼的相似。不過,父親是傻大漢,女兒卻是俏閨女,臉盤及眉眼的高度相似並不影響一個很憨,一個很俏。

    許廣陵此刻甚至都有點感嘆起造化的神奇。既高度相似又截然不同,它是怎麼做到的?

    “當然了,女兒像父嘛!”老譚說得很自豪。

    只是,下一刻,他的神情略有黯淡,“不過,我家閨女的身體不怎麼好,三天兩頭感冒,醫生說是胎里帶的,身子骨弱。”

    听到這話,許廣陵就不能無動于衷了。

    其實在剛才看到照片的時候,他心里便已經有了決定。——就為了之前的那一個迎接。

    許廣陵的慈悲,就這麼的廉價。

    好吧,究其實,並不廉價。

    這世間最美的情感,並不是生死相隨,而是萍水相逢時,一個善意的關照。

    他和你素不相識,他和你非親非故,他不圖你什麼,你們很快也就將天各一方,基本上再無踫面的機會。

    但他就關照你了。

    每個人的心里都同時駐扎著三個人,一個天使,一個惡魔,一個聾啞人。

    比重各不同。

    也看你能激發出他們心里的哪一個。

    “譚哥,你知道我是什麼人不?”許廣陵問道。

    “你是異能者!”

    “不是,我是說我上午過來的時候怎麼給你介紹的?”

    “你是研究員!”

    “咳,我是說我過來研究什麼的?”許廣陵有點哭笑不得。

    “你是研究長白山植物,藥用植物的?”老譚一邊回想著一邊說道。

    “我是醫生。”許廣陵道。

    在老譚還有點迷糊著的時候,他又強調了一句︰

    “神醫!”

    老譚的眼神唰地一下子就亮了。

    然後下一刻,他便連整個人都像是被從里到外刷了亮粉一樣,容光煥發,精神抖擻,以至于抖擻得聲音都有點帶上了顫抖,“許兄弟,你是說……”

    “你閨女的情況,我能治。”許廣陵說著,然後把手掌又向他亮了亮,“手到擒來!”

    “好,好,好!”

    老譚一個勁地說著好,語無倫次,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手足無措地站在那里。

    沒有任何驗證,他相信了許廣陵的話。

    或者也可以說,許廣陵自身便是自帶驗證的?

    他站在這里,他的話,讓人很容易地便心生相信。

    “譚哥,你是好人。”許廣陵拍了拍老譚的肩膀,“好人就該幸福,就該美滿。”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12-14 19:21
第311章 董事長

    這是一個規模很小的森林保護站,別說分站,就連子站都談不上,充其量也就是一個正式的駐點。

    不過,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除了老譚和老林兩人住的房間之外,還有另兩間備用住房,而許廣陵今晚就棲息在其中一間。被褥都是裝在真空袋里的,拿出來直接用。老譚打理好了一切,才回到他自己的住處。

    許廣陵打開包裹,他的手機及帶的干糧等都在包里。

    按理來說,這個時候他應該很餓的,因為早就過了平時吃飯的點,而且今天一天,奔波了大幾十里,並且又上山下山的,更不用說幾乎大半天都待在狂風冰雪中,能量消耗應該是很大的。

    但是很奇怪,此刻,他居然沒多大餓的感覺。

    這讓許廣陵倏然有所領悟,並確定了一件事。

    之前,許廣陵的飯量大到驚人,他和章老陳老兩人有所猜測,一是他現在體內能量消耗特別大,二是身體的代謝極為劇烈。也只有這兩種可能,沒有第三了。

    這時,二選一,答案確定。

    他身體的能量消耗,不但不大,相反還很小,哪怕再怎麼活動,身體的消耗相對普通人來說,應該也都小很多。

    但是,他身體的代謝,尤其是五髒的代謝,應該是處于極其頻繁的變化之中。

    而此刻不怎麼餓,也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白天所感應到的那種霧氣,不僅相當地加速了他五髒的代謝過程,更讓這種代謝和以前的代謝,性質有點不一樣。

    如果說以前是以新換舊,新生的生出,舊有的被代謝而出。

    今天的這個代謝,卻很可能並沒有新陳更替,而是那陳舊被直接刷新。

    當然,這都是許廣陵的猜測。

    他現在對體內是有很高的感知度,但卻也並沒有怎麼深入到這種層次。而且最主要的是,那個時候,他正處于一種特殊的空靈之境中,對這個方面,並無感覺。

    但是這個猜測,卻是可能性很大的。

    對人體的了解方面,許廣陵畢竟非同一般。在這個方面他實不必妄自菲薄,哪怕是他的老師,現在,在很多支項上估計也都不如他。

    但如果說全面超過,許廣陵也還沒有這個自信。

    畢竟時日尚短,難免有不少精微奧妙處他尚沒有怎麼接觸。

    姜是老的辣,這話用在這里應該是沒有錯的。

    沒怎麼感覺餓,但許廣陵還是決定吃飯。——不餓,但也不可能感到飽不是?

    許廣陵早上過來時準備的東西,是四個大面包,八個煮好的雞蛋,以及四顆洗好的生菜。

    這其實還不夠他正常一頓吃的,但出門在外也將就了,這時,就細嚼慢咽著,卻也很快就被他完全消滅。

    吃完什麼感覺?

    三分飽!

    上面的這些,再來三五份,估計他也可以輕松地解決掉。

    許廣陵也是醉了。

    希望五色花完全綻開之後,這個情況能得到改變吧。

    三朵花未開,參照前面兩朵花開的進度,正常來講,應該需要大約兩個月到三個月的時間,精確點說大概是七八十天這樣。但今天特殊的遭遇,讓許廣陵欣喜地發現,原本的七八十天,很可能大為縮短。

    縮短到七八天這樣。

    甚至更少!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之後還能感應到那白霧,以及那白霧對他的身體還能有這麼大的作用。

    不過哪怕就今天的這一次,也已經是意外之喜了。許廣陵會有所欣喜並期待,但也並不奢望。

    就一句話,有,很好,沒有,也不壞。

    草木生靈有其氣。

    大地山川亦有其氣?

    二氣性狀,同中有不同,二氣于人體的作用,前者小,後者大,前者能夠促進生機,後者疑似直接修補根本。

    許廣陵在腦海中,關于“氣”的條目下,增加了這樣的一條備案。

    然後打開手機,看有沒有信息什麼的。

    還真有。

    三條!

    兩個電話一條信息。

    信息及其中的一個電話來自于老站長,“小許,今天雪,注意安全。”

    此刻天時已晚,許廣陵不方便打電話過去,但回短信卻是無妨的︰“徐老,一切順利,勿念。我應該在上午或中午回去。”

    還有一個電話,來自于大傻。

    這個就無須在意時間了,許廣陵直接回撥了過去。

    那邊應該沒睡,只響了兩聲,電話就被接起,“許董,有些事要向你匯報。”

    “說人話。”許廣陵道。

    “許少,這麼晚才回來?到哪里浪蕩去了?”

    “說鬼話。”許廣陵又道。

    “好吧!老三,實話說,直到現在我和老白都還有點暈乎乎的,有點不太能接受你的身份。你騙得我和老白好苦!明明是條大尾巴狼,裝什麼小綿羊?”大傻在那邊半真半假地說道。

    “扯蛋。我早就給你和老白說過了,我既不是董,也不是少,就是我的老師有那麼一點能量,然後我就有了一層你們看到的外殼,但卸下這個殼子,我還是你們認識的那個老三。”

    許廣陵確實是董。

    廣陵集團董事長。

    而大傻和佳公子,則搖身一變,成為了廣陵集團下屬食品有限公司的總經理和副總經理及市場總監。

    他們兩人倒是很快任職,名副其實。

    而許廣陵這個董事長,則一直都是虛的,甚至不排除有一直虛到底的可能。

    當時,大傻和佳公子兩人確實是有點嚇到了,不,是很嚇到。他們原本的意思只是小打小鬧,或者至少,從小打小鬧開始,卻又哪里能想到,才一開幕,就是那麼的嚇死人?

    許廣陵麼,卻倒是習慣了。

    再怎麼說,他的兩位老師也都是宗師級的人物,宗師是指自身領域上的建樹,而這種級別的能耐除非一直都不發揮,不然,稍一發揮,就是江湖上扛把子的盟主級的人物。

    能量小不了。

    大傻繼發泄和怨念之後,開始正經地給許廣陵交待這些天來的經歷。

    從一個攝影師轉變為一個食品有限公司的總經理,看得出來,對于大傻來說還是很刺激的,所以他的語氣和內容,透著興奮,透著新司機的惶恐和小心翼翼,也透著對未來的很大期待。

    簡單而言就是有現實,有理想,有激情,有憧憬。

    許廣陵大多數時候都是靜靜听著,偶爾發言。

    “集團大任,就交給二位了。你們一定要既大膽又謹慎,把我們的事業發展壯大。不用擔心犯錯,我們都還年輕,就算犯一百次錯,也還有一百零一次的機會。異年他日,若集團能崛起,我當親置菜,親把酒,為兩位哥哥慶功。”

    最後,許廣陵如此這般說道。

    “是,董事長!”

    “你的菜,你的酒,我代老白一起預定了!”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12-14 19:32
第312章 大尾巴狼

    老譚的家在龍井縣,算是和研究院所在地毗鄰,距老譚工作的地方也有三十里左右的路程。

    不過這點路程對于一個護林員來說就和普通人的兩三里差不多,而對于許廣陵來說就更不是事。

    上午十點左右,兩人來到老譚家中。

    因為事先有電話聯系,所以兩人到時,老譚妻子抱著女兒早已在家門口守候多時。

    “大兄弟,你來了!”

    看到丈夫歸來,老譚妻子臉上露出欣喜,卻首先招呼著許廣陵,並道︰“大兄弟,我煮了點姜湯,你和老譚,先用點?”

    許廣陵直接就在心里點了個贊。

    看其人,看其行。

    然後就為老譚感到幸運。

    被以婚姻關系捆綁在一起的夫妻兩人,特別是沒有多大能量及輾轉余地的普通人,彼此間的牽制和影響還是非常大的。對于女方,向有“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之說。

    這話不僅古代適用,現代一樣適用。

    而對于男方,同樣也是“妻賢惠,夫不遭橫禍。”

    事實上,普通的生活談不上生死,談不上禍福,甚至都談不上榮辱,但兩個人在一起,相敬如賓是生活,相敬如冰也是生活,怨大如仇是生活,和和美美也是生活。

    老譚是好人。

    他的妻子,也不錯。

    “好啊,一路過來,身子正有點寒。嫂子,你去張羅,囡囡讓我來抱抱。”許廣陵道。

    小丫頭虛歲才兩歲,應該是早上才睡醒不久,這時精神很足,睜著烏溜溜的大眼楮看著許廣陵,來到他懷里時不哭也不鬧,看著看著,然後甚至拿小爪子抓許廣陵的嘴角和鼻子。

    許廣陵微微低頭以配合她的動作。

    同時眼楮也對上了她的眼楮。

    然後兩人眼珠都骨碌碌地轉,同步的,沒大一會兒,小丫頭就在許廣陵懷里笑了,然後作著拍手的動作,一顛一顛的。

    一碗姜湯喝完。

    “譚哥,嫂子,我回去了。”許廣陵說道,又對老譚道︰“譚哥,我一周後再過來趟。”

    老譚夫妻兩人都有點愣。

    不過老譚反應得很快,忙站起身道︰“好,好!”

    兩人把許廣陵送出家門,送出村口,然後站在原地都是發傻,再看女兒,已經睡得呼呼。

    許廣陵來到研究所的時候,老所長正架著個小爐子在院里熬藥,同時還有三個人散坐在側近,應該是在閑聊。

    “徐老,我回來了。”許廣陵打著招呼,同時也給其他人點頭示意,然後道︰“徐老,這是,身休不太舒服?”

    “身體還好,就是寒腿又犯了,小事,老毛病了。”老所長一邊說著,一邊輕捶著自己兩邊膝蓋,“我剛還和他們說呢,我這老寒腿就是年輕時不懂事,貪涼快給凍的,你們年輕人啊,對身體可千萬不要輕忽大意,不然到老了,後悔可來不及。”

    “特別是你,小許!”

    許廣陵還受到特別對待了,“你這衣服就穿得少,我看著都冷得慌。穿得多點又咋了,能熱著你?”

    “徐老,我有數的。”許廣陵笑著回應,又道︰“徐老,你這藥不是很對癥,如果能稍微更改一下藥方,效果可能會更好一些。”

    “ !”

    許廣陵這話一說,一地驚奇。

    沒法不驚奇!

    “小許你懂藥?”邊上一人說道。這話不是諷刺,而就是極好奇的詢問。

    這其實根本不是懂不懂藥的問題好麼,徐老道︰“小許,你知道我熬的是什麼藥?”

    “桂枝,麻黃,透骨草,白芷……”許廣陵緩緩說著,每說一樣,邊上幾人的眼楮便瞪大一分,尤以徐老本人為甚。

    好在,藥不是很多。

    堪堪在他們把眼楮瞪到極限之前,許廣陵報完了藥名。

    然後,看到幾人震驚的神情,許廣陵微微一笑︰“治老關節的,內服外敷,一共也就是那幾十味藥。稍微懂點藥的,辨認出這些來,都不難的。”

    真的不難?

    騙鬼呢!

    那幾位四十歲以下的年輕“小鬼頭”都被騙著了。

    徐老卻是笑得莫名。

    單獨的一兩味藥,辨別出來,對內行來說確實不難,但是十幾味藥混在一起,而且都熬得差不多了,就靠鼻子一嗅就能把這些藥一個不差地說出來,一個不差地!

    這樣的本事。

    徐老別說見了,听都沒听說過。

    還稍微懂點藥的辨認出這些來都不難?

    神tm的稍微!

    老人也是混互聯網的,這年頭做學問研究同樣離不了網絡,這時,只想用這樣的網絡語吐槽著。

    老人的內心其實是崩潰的,但卻有一種見證歷史的感覺。因為有所了解,所以才知道這里面的分量。

    站在他面前的哪里是一個年輕研究員,這分明是一尊大佛啊!

    真到不能再真的大佛!

    “小許,你說,這配方要怎麼改?”徐老當即拿出隨身帶著的小本子和筆,對許廣陵說道。

    隨身紙筆,這其實是很多研究工作者的標配,尤其是老一輩。

    新生代麼,要麼沒有隨想隨記隨錄的習慣,要麼手機里裝個記事本軟件可以替代,所以又裝紙又裝筆的倒是不多。

    啟動天眼,許廣陵對徐老掃描了一下。

    然後根據其情況,對這份藥方作出些許調整,對許廣陵來說自然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徐老,調整後的藥方效果也就是略好一些,依然是不能根治的。”待老人一筆一劃認真記錄之後,許廣陵也是認真說道。

    “我懂!”徐老點頭。

    “徐老,關節炎是不能根治的吧?”邊上一人,許廣陵已經認識的那位劉子善說道,“我就知道西醫沒什麼好辦法,中醫能根治嗎?”

    “中醫也不行。”徐老說道,“都說有名醫能根治,但這樣的名醫我沒見過。”

    說著這話,老人情不自禁地看了一下許廣陵。

    夸張點說,有一種小生嫩求證于權威的感覺。

    是的,就剛才那一幕,許廣陵在老人心里,便已經是權威了,而且還是極高深莫測的那種。

    許廣陵還真是權威,在這一點上無需謙虛,此時他便笑道︰“關節炎不是病,所以用治病的方法來對待,是治不好的。在研究方面想取得突破,或許還要再等個兩三百年的時間。”

    “那我老頭子是等不到了。”徐老笑嘆道。

    “我們一樣等不到啊。”邊上一人說道。

    場中一片樂呵。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12-14 19:34
第313章 第一第二

    傷,疾,病。

    這是章老對于有礙人體健康的癥狀的三種分類。

    先說傷。

    手指等哪里日常生活中不小心踫破了,貼個創可貼甚至直接不管它都行,這是小傷,然後稍微大點的傷口就要到醫院清洗包扎甚至手術了。

    這就是“傷”,其準確的定義是“身體受創”,小到肢體,大到五官髒腑。

    哪怕不了解,但很多人可能都听說過一個名詞,破傷風。

    比如說古代士兵在戰場上被箭射中,這屬于“傷”,然而,有時傷得並不重,但最後卻死掉了。

    這就是由傷而致疾,得了破傷風。

    所謂“疾”,就是人體因為受創或虛弱,防御功能衰減,被微生物趁隙攻擊,而招致的不適。

    感冒便是疾,也是疾中最為普遍的一種。

    除此之外,鼻炎、咽炎、肺炎、肝炎、關節炎……頭癬、體癬、腳癬(腳氣)……

    等等這些,都是疾。

    傷久不愈致疾,疾久不愈致病。

    人體被微生物纏上,從人的感覺來說是癢痛等,有礙安寧,而從身體本身來說,卻如同一個氣球被鑽了個孔,會不停地漏氣。身體的正常運作,會受到或大或小的干擾。

    這種干擾時間長了,就會讓身體進入“不正常狀態”。

    而這種不正常狀態,就是病。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如山倒只能說是臨界點的到來,其實不論是病來還是病去,都是一個較為漫長的過程。

    人體本身的調節功能是很強大的,一朝一夕,難以致病,而一旦生病,那也必定是身體長久地不堪負荷,然後,最後一根稻草,壓倒了駱駝。

    而對大多數人來說,因為沒有一個精確的數據顯示,所以會不自覺地忽視累積,同時身體不適久了,也會漸漸忘掉“舒適”是一種什麼狀態,而把不適當成正常或“沒有什麼大礙”,直到最後一根稻草降臨。

    傷,疾,病。

    了解這三種分類,對于建立醫學體系是極有必要的。所以當初傳授時,章老先生是用整整一節課的時間,來給許廣陵講述這個課題。

    疾,一般來說不嚴重,但通常也都很棘手。

    比如說慢性鼻炎。

    鼻子是人體和外界交流的地方,從功能來說必不可少,但從構造來說,很難說是不是存在天然缺陷。

    許廣陵之前的特殊訓練中,人體的弱點,有一項便是鼻子。

    作為高懸于人體面部的一個東西,它真的是太脆弱太容易勾引人的攻擊了,一拳下去,保證讓你立馬深刻地體驗人生。

    這個地方,易攻難守。

    所以,不止是打斗時對手喜歡攻擊這個地方,自然界的微生物同樣喜歡攻擊人類的這個地方。

    感冒是最常見的癥狀,而被攻擊得較多較久,你的鼻子被它們挖下了戰壕或扎下了堡壘,好了,從此以後,鼻炎這種東西,便會與你長相依了。

    鼻炎是如此,關節炎也是一樣。

    相比來說,腳癬倒是最好辦的,它既不像鼻炎那般,處于人體內外關隘,也不像關節炎那般直接在人體內部,所以不論是酒還是醋還是鹽,有太多太多的東西,很容易就能把招致腳癬的那些小東西給清洗掉了。

    不過同樣的問題。

    很多患者,“不癢”,就以為是好了。

    所以經常是行百里者半九十,然後功虧一簣,再然後,“論杯具是怎麼誕生的。”

    很多人患腳氣,但沒听說過有人患“手氣”,你就是把腳氣患者的手和腳捆綁到一起,讓其手盡情地被腳上的那些小東西攻擊,也不會致疾,了不起最多一時不適。

    過兩三天,不治而必好。

    為什麼?

    手離心髒近,氣血充盈,遠不是腳這個偏遠之地可以相比的。這便是內經所言的,“正氣存內,邪不可干。”

    關節炎也是一樣。

    所以治療關節炎,關鍵不是炎癥,而是要“正氣存內”,然而事實是,這很難。——如章老所言,這是最早被身體放棄的地方。

    棄地必生草。

    因此,從某種意義來說,關節炎也是人體健康的一個晴雨表。

    有關節炎的人,基本就意味著,其身體健康水平,下降到某個標準線以下了。

    這並非絕對,但卻是一個很有用的參考。

    所以如徐老這般,在外用敷方之外,最好再輔以內用補方,不過那就是一個大工程了,而且還是系統工程。是以一時之間,許廣陵也並未作如此建言。

    告別眾人,許廣陵進了宿舍,略事洗漱之後,睡覺!

    其息綿綿,其寢深深。

    一覺醒來,下午四點,卻正是晚飯前夕。

    而晚飯之後,許廣陵就在房中,以同樣的站立于窗前的姿勢,進入了伏羲訣的淺運行狀態,也進入了對昨日上山之行的資料整理之中。

    一百三十七味藥草,這是許廣陵昨天的發現。

    看起來多,其實不多,因為如蒲公英等,也都被許廣陵列入其中。

    不過最為重要的一種,人參,許廣陵昨天卻是沒有發現。由此也可見,長白山的人參,現在真是不多了,大抵在這幾百年的挖掘中,已經被挖掘得以零星的方式存在。

    天眼在身,只要長白山有人參,哪怕再稀少,許廣陵日後也是能找到的。

    而縱然把人參排除在外,長白山的這些藥草,也依然有值得許廣陵以半年一年為期追蹤考察的價值。

    不僅僅因為這是他的第一個實地考察,更重要的,是因為這里是長白山。

    人與空氣相伴,氧氣對于人類來說是生命必需,但同時,也是一種慢性侵害,在這一點上,也可以說是自然對于生物的“生之殺之”。也因此,養生的一個手段,便針對這個而來。

    那就是多食在低氧乏氧的環境下生長的東西。

    比如說魚。

    魚生活在水里。

    所以魚比肉好,不論是豬肉羊肉牛肉雞肉,都不如魚。

    上層魚不如下層魚,下層魚不如深水魚,深水魚又不如深海魚。所以多吃海產品,魚蝦貝類,包括各種海菜,海帶裙帶菜等,對于人體都是大有裨益的。

    海參論營養還不如雞蛋,但它確實有一個地方是雞蛋比不上的。

    那就是生長于海中以至于深海。

    和水下環境類似的,還有地下以及高山。

    所以同是谷物,生長于地下的土豆地瓜紅薯花生等,要比生長于地上的稻麥玉米等要好。

    生長于高山上的,除了低氧這個環境之外,還有強紫外線照射這個環境,為了對抗紫外線,植物的體內會分泌出多種成分,而這些成分,有許多也都是對人體極有益的。

    相同或相似藥性的藥草,高山最優,深海次之,地下再次之,地上則最庸。

    這是常識。

    不過雖然說是常識,但世間絕大多數的從藥者,卻是不懂的。

    在識藥的程度上,不論是廣度,還是深度,都無法支撐他們建立起這樣的一個認識。

    而且非宗師級別人物,又有何人能以身驗藥?精確甚至只是正確的識藥,自然也就無從談起。

    這便是“千年第一神醫”的驕傲。

    師從老人,許廣陵直接在起點上,便站得太高太高,高到他還在從學,還沒有前進,便已經預先站在了“天下第二”的位置上。

    當然,現在,章老應該已經不敢和他爭第一了。

    但許廣陵同樣是不敢坐這個位子的。

    準大宗師,神農訣,天眼,回天針等,這些東西讓許廣陵在硬件條件上超越了老師,也從而獲得了一些超越于老師的認知和能力,但他的長處,也就在這里了。

    舍長處之外,其它都是短處。

    還是那句話,相比老人,他需要學的東西,還有太多太多。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12-14 19:35
第314章 化身一條游水的魚

    第二天,許廣陵沒有繼續上山,而是去了省里,省圖書館。 .

    縣里其實也有圖書館,不過那個藏書量就極有限了,許廣陵甚至懷疑其中是否有“水生生物”這一項目的圖書。

    沒錯,他這次的,就是水生生物。

    目的是為下天池略作一些準備。

    看書,對現在的許廣陵來說是真不是事了。

    一天,僅僅一天!許廣陵便從對水生生物一無所知,成為了一個至少是精通級別的人物,當然,暫時來說只是紙面上的。但就算如此,也足夠“驚世駭俗”了。

    但話又說回來,從幾個月前的第一個夢開始,許廣陵便已注定與所謂的世與俗越走越遠。

    普通人的不可思議,在他這里,在章老及陳老那樣的兩位老人那里,許多也只是等閑。

    在賓館住了一夜,第二天,許廣陵找了個戶外商店,買了一把小刀。

    雜牌小刀,嗯,反正是許廣陵不認識的牌子,但質量挺不錯。其實現在的稍微好一點的刀具,不說軍用,就民用級別的,放在古代來說,那都是百煉鋼,甚至是千錘百煉都比不上的。

    這便是時代的差距。

    返回研究所後,休息了大半天,隔日,許廣陵再次上山。

    這次他卻不知要在“山上”待幾天,所以也沒走老譚那里,而是換了個路線,從另外的一個偏角上山。當然了,這同樣也是考察需要。

    登山的一路上,許廣陵依然是天眼全開,搜索定位所有的藥用植物。

    待上到山頂,天池在望的時候,許廣陵縱目四眺。

    雪已經停,但風沒有住,而且尤其凜冽。

    霜前冷,雪後寒。

    挾帶著仿若煞氣般的寒風如冰刀般地撲頭蓋臉襲來,那真的是能把性子弱一點的人給吹哭,所以此際,山頂也依然靜寂,四望之下,還是沒有一個游人。

    許廣陵不怕冷,但被這風吹著,也同樣不舒服。

    “飄飄欲仙”的感覺,那是真沒有,有的只是希望這風能稍微小點,不要吹到讓人眼都有點睜不開。

    但這風當然不會听他的。

    所以許廣陵也沒有啥游覽的興致,而是直奔目標。

    在天眼的搜索下,許廣陵找到了天池冰面靠山壁處,一處結冰比較薄弱的地方,那大抵是附近有溫泉什麼的,而後,小刀揮動,只幾十秒的時間,一個供他出入的洞口便出現了。

    這次上山,許廣陵同樣帶了個大包裹,里面有他換下的衣服及干糧等,而包裹被他留在了半山腰的一處密林中。

    所以此時,許廣陵就以一身單衣的裝扮,進入了有著厚厚積冰的天池中。

    小刀,是他唯一的隨身攜帶。

    人還沒下水,許廣陵便打了個小小的寒顫。

    這真不是身體上冷的,而是心理上的反饋。破開厚厚的堅冰跳下水去?

    以前,許廣陵還真沒有做過這般具有挑戰性的事情。

    他身心的改變,說來巨大,但從時間上來說,是真不長。所以屬于常人的那種畏怯依然不免。

    不過真的入水之後,第一時間並沒感受到寒冷,許廣陵較為繃著的心緒,也就一下子放開了,而待全身入水,四肢隨意舒展之後,許廣陵徹底放松下來。

    但現在就說徹底其實也不對。

    除了寒冷之外,還有一件事是許廣陵需要考慮的。

    那便是呼吸的問題。

    “通一心,可以在水下待大約半個小時,通三心,可以在水下待兩三到七八個小時。”

    這是章老的話。

    許廣陵相信,而且是堅信不疑,但到底是沒有親身驗證過,所以還是有點虛。

    而這時,第一時間,許廣陵並沒往水下去,而就是待在洞口下方,等待著身體的反應。

    這反應來得很快。

    水下是無法呼吸的,全身都進入水下之後,許廣陵口鼻處的呼吸便宣告斷絕。

    並沒有絲毫憋悶的感覺,因為幾乎就在同一時間,許廣陵感到他的手心腳心處微微一動,然後帶著絲絲寒意的氣息從手腳進入身體之內。

    過了大概幾十秒,許廣陵適應了這寒意。

    直到這時,許廣陵終于是真正地、徹底地放下心來。

    其實現在的這體驗也並沒帶給許廣陵多大新奇的感受,在得到“水下真的可以呼吸”這個結論之後,許廣陵很快就發現,他身體現在的這狀態,很早以前他就已經體會過了。

    許多次晚上躺在床上,他都是這樣的感受!敢情那些時候,他就在用手足心竅呼吸了。

    只是彼時,體驗不如在水下這麼明顯罷了。

    心頭再無任何顧慮,許廣陵游目四顧。

    雖然上面有著白色的冰雪映照,但水下的視野也並不好,平看能看出四五米遠,向下看,則只能看出兩三米,而兩三米外,就一片暗淡了。

    暗淡之外,那肯定就是黑暗。

    人對黑暗是有一種恐懼心里的,這恐懼來源于未知,如果是黑暗的水下,這恐懼則會加倍,加倍到等同于地獄。

    之前對水生生物有了較為全面的了解之後,許廣陵差不多就算是消滅了絕大部分的“未知”,不過他同樣不喜歡黑暗。另外,小心為上,所以緊接著,他便啟動了天眼。

    在這里啟動天眼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

    就如行走在暗夜的樓道里,而燈光漸次亮起。

    天眼不依賴于光線,不依賴于視覺。這是直到此時,許廣陵才能徹底確定的事情。

    水下,此際,許廣陵的“視覺”中,一片微光。就如晨曦到來的那個時候,黑暗已經退去,光明剛剛啟程,天地之間,說暗固然不暗,說明也不是很明。

    皮殼的小刀被固定在腰帶上,許廣陵手腳舒展,向著背壁的前方,向前向下緩緩游動。

    視野里除了水之外,空無一物。

    漸漸地,山壁看不見了,許廣陵估摸著也下行了幾十米。

    對普通人來說,不帶任何工具,這已經是潛水的極限或者說近極限了。

    在屏息的情況下,水下原本並不是很大的壓力,將變得越來越可怕。

    就如同水一樣,可以在指間溫柔的纏綿的水,隨著溫度下降,它將漸漸變得冷硬,然後結冰,再然後,那冰鋒會比刀刃都鋒利。

    但這個問題于許廣陵而言,並不存在。

    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有點拘束,不大放得開,這一路游來,下潛了幾十米之後,他卻越來越舒適,游動得也越來越“自然”。

    就好像。

    他本來就是一條魚。

    一條生活在這里的魚。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12-14 19:36
第315章 水下探索

    水下幾十米,普通人的極限,在許廣陵這里僅僅只是開始。

    才游了這一會,許廣陵便發現,他似乎有點喜歡上游水的感覺了。

    許廣陵學游泳學會得很早,精確追溯,可以定位到三周歲半的時候,那是一個沒有太陽但也不太陰沉的上午,星期六,父母第一次帶著他,去了市內的游泳館。

    那是一個剛開業不久的游泳館,而且消費價格略高,所以顧客並不多。

    結果就是比較干淨。

    許父也直接辦了一張一年的消費卡。

    到了游泳館,剛開始的時候,許廣陵是被放在一個很小的游泳圈里面,他的兩手兩腳可以自由劃動。當時的許廣陵,玩得很開心。

    然後就這麼玩了大半年,許廣陵正式學會了游泳,可以脫離游泳圈而在游泳池里縱橫。

    那是很風光的事。

    因為經常都有幾十歲的大老爺們,被教練帶著在學喝水。

    兩相對比,走路都還不怎麼穩健的許廣陵,在泳池里花樣游泳,顯得特高大。

    真的是花樣游泳,那個時候的許廣陵,擅長仰泳,他的身子仰躺在水面,兩只小腳像蹬自行車一樣地蹬啊蹬,而且還是很輕松地很自在地有一下沒一下地,然後他就能在水中自由地劃動了。

    那是許父都眼饞卻學不來的本事。

    而至于那些現學游泳的大老爺們,看到這一幕,有沒有受到心理打擊,就不知道了。

    不過其後,許廣陵入學,基本上就沒怎麼接觸游泳了。正兒八經地游,還是幾個月之前,和大傻佳公子他們在撫仙湖的那一次。

    也就是那一次。

    讓許廣陵現在可以真正地如魚兒一般地在水里游。

    在結著厚厚冰層的水里。

    在幾十米深的水里,不依賴任何潛水工具。

    有一點亮光出現在許廣陵的視野里,然後是兩點、三點、四點……

    那是魚。

    它們結成一群,在水里遨游著。

    而生物出現在天眼視野里,許廣陵首先看到的便是光環,如同高亮顯示一般,很顯眼的。

    這應該就是那什麼虹鱒魚了。

    天池本來是火山口,當然沒有魚。這虹鱒魚據說也只是最近幾年,被人為放養進去的。

    這時,看著這些魚的游動,許廣陵自慚形穢。他的游動,和這些魚的游動,那是真不能比!

    這些魚,毫無用力使力的跡象,但是它們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忽而又是首尾相接地轉著圈兒,而且還不是單個地魚兒這麼玩,它們是群體地,並且還有陣形!

    這陣形忽聚忽散,忽分忽合,而聚合之間,如風過隙,如雲出岫,要多自然有多自然,要多瀟灑有多瀟灑。

    片刻之前,許廣陵還以自己身如游魚而略有自得,這時見了真正的游魚,他才發現,他只是一只大笨魚,笨拙到不能再笨拙。

    就如白天鵝群邊的一只丑小鴨。

    于是許廣陵就一路追隨著這小游魚群。

    偷師。

    兩者間的硬件條件肯定是不一樣的,但這並不妨礙許廣陵模仿學習,而不久之後,許廣陵的游動,也果是靈動了許多。

    和那些魚之間還是相去甚遠,但和他自己之前的比起來,那是進步多了。

    而那些魚,卻自始至終都沒有發現偷師者。

    這當然是天眼的功勞。

    許廣陵一直都是在它們的幾百米之外。

    從下水到現在,估摸著也有大半個小時了,許廣陵依然沒感到冷,沒感到氣悶。而玩也玩得差不多了,于是,許廣陵掉轉方向,徑直向下而去。

    帶著點小心,帶著點試探。

    向下……向下……向下……

    忽然地,又一點亮光出現在許廣陵的視野里。下一刻,從其外形及游動特征,許廣陵判斷出那是一條深水魚。

    剛才的些許小心,在發現這條陌生魚的時候,一下子變成相當的慎重。

    天池里,本是沒有魚的!

    除了人為放養的虹鱒魚,這天池里還有魚出現的話,那只有兩種可能,一種同樣是人為放養的,但未經報道,另一種麼,那就不是來源于水上,而是來源于水下了!

    這樣的可能,和天池怪獸的傳說聯系到一起,讓許廣陵一下子提起了警戒。

    再向下。

    很快地,許廣陵看到了泥淖,換言之,他已然來到了天池的底部。

    這不是天池的中央部分,也不是最深處,但確實是底部,而且也肯定在一百米之下。對水深許廣陵沒有比較精確的計量,但一路過來,下潛了一百多米,這卻是可以明確知道的。

    直到這時,身體也依然沒怎麼感受到壓力。

    同樣地,也還是沒有絲毫憋悶的感覺。

    身體內外,感覺還是很舒暢,很自由。

    也因此,許廣陵就在天池底的上方十數米處,平緩地游動著。

    天眼全開。

    但游了很久,也沒有任何發現。

    沒有水草,沒有魚類,沒有怪獸,也沒有想象中可能有的水底洞窟之類的。

    什麼都沒有。

    空曠靜寂得簡直讓許廣陵都有點懷疑之前看到的那只深水魚只是錯覺。

    許廣陵大致是向著一個方向游動的,期間,應該是經過了天池的接近中央部分,但同樣地,那里什麼都沒有。

    天池最中央的底部,最初是火山口,熔岩噴發的地方。

    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積灰之下,水蝕之下,這麼多年過來,那已經是一塊早就渾然一體的水下平原。

    許廣陵游過中央,繼續向前,向前到幾乎都應該快要看到前方的岩壁的時候,許廣陵忽地感覺到一點異常。

    水溫!

    水下很冷,這毫無疑問。

    許廣陵沒有感受到寒冷,但他對冷熱卻是有感覺的,而且不僅僅是有感覺,是感覺相當敏銳!而這個時候,他就敏銳非常地感覺到此處的水溫比之前其它的地方要略高。

    略高。

    但哪怕只是略高,高那麼一點點,也意味著,附近有溫泉?

    許廣陵如游魚一般地轉著圈,在這附近四處游動著,那熱並不明顯,或者說極不明顯,也因此其來源也很難確定,但這里是靜水,而且是毫無其它任何阻礙。

    所以花了大概十幾分鐘時間,許廣陵還是確定了地點。

    待他游到了地方,貼近底面,感受著絲絲縷縷的溫熱從那泥淖中透出,心中升出一種略帶著奇異的感覺。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12-14 19:39
第316章 酣睡

    步隨流水覓溪源,行到源頭卻惘然。

    看到一條小河,或者山溪之類的,一時興起,便追蹤它的源頭,向上游行去,但最終卻可能發現,並沒有想象中的那種源頭。

    停在目的地上方,感受著一點點微溫。

    這底下是有溫泉滲出還是只單純的熱量滲透?

    許廣陵天眼仔細觀照,但也只是能看到泥淖下方一米略多一點的地方,而視野所及,與周邊渾然一體,什麼都看不出來。

    這也是很正常的。

    停留了片刻,許廣陵又轉向別處游去,但游了半晌,也還是一片靜寂和空曠,沒有一株草,沒有一條魚,連隨意的一片枯葉什麼的都沒有。

    視野中,除了水,就是泥。

    而除此之外,就是山壁了。

    又轉了半晌,許廣陵還是轉回了之前讓他感受到微溫的地方。

    不是這個地方好玩,以至于讓他生出興趣,而是除了這一處之外,其它的地方,真的沒有任何可看。

    哪怕一條魚出現在這里,都能讓他觀賞半天,但事實是,並沒有那麼的一條魚。

    所以,疑似底下有熱源的地方,便成為唯一可供“停留”之處。

    停留在這里干什麼?

    最初只是停留,無意識地。

    而接下來許廣陵心中卻陡然升起一種奇怪的想法。

    他想把這個地方清理一下,把那些浮爛的泥淖清理掉,清理出一塊“干淨”的地方,然後躺在這里,“睡覺”!

    他現在不是只通四心,頂竅還沒開麼?

    所以許廣陵就想測試一下,打通了兩手心竅加兩足心竅,究竟可以在水底待多長時間!

    驗證過後,下次再和兩位老人會面,就有談資了。

    不至于事事都只能充當個理論派。——這是許廣陵和兩位老人之前每天晚上客廳閑談中的主要角色。

    相比兩位老人,他的各方面閱歷,不論是世俗的還是非世俗的,任何一個方面,幾乎都可以忽略不計,約等于零。或許,這也正是老人最後把他趕出來的原因吧。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這是古人早就說過的話。

    說干就干。

    但怎麼干還是要略微思量一下。

    許廣陵現在手里沒有任何工具,比如可以挖土掘泥的鐵鍬啊之類的,小刀倒是有一把,但把它擴大個一百倍,或許才能派得上那麼一點用場。

    但要說任何“工具”都沒有,也不對。

    他的身體就是工具,手或者腳,此外,下水的時候許廣陵並未脫掉衣物,所以一身從上到下,貼身內衣且不說,上面有一件襯衫,下面有一條褲子,而腳上還有一雙麻鞋。

    想了想,許廣陵脫下襯衫。

    下一刻,“八卦游龍掌”被許廣陵使了出來。

    好吧,陳老先生教許廣陵的那百多套掌法身法中並沒有這麼一個玩意兒,許廣陵現在其實就是揮著襯衫在瞎耍,但很有力度,同時也很有速度。

    在他的揮舞下,身下,水底,那些淤積的泥淖,向四處散開。

    同一時間,水變得污濁不堪。

    不過許廣陵早早地便閉上了眼楮,天眼的使用也並不需要眼楮睜著。

    如此這般,許廣陵揮著這個襯衫牌掃帚,揮掃了足足近半個小時的時間。一是這個掃帚不是很給力,不,是很不給力,二是水底比較大的壓力,也影響了許廣陵的發揮。

    不過這一番動作後的效果便是,水底,被許廣陵清出了一塊直徑約在三米左右的“大圓床”,而清出的淤泥,約有一米見方。

    被去除掉一米,許廣陵的天眼視野又得以向下深入,但一米之下,還是什麼都沒有。不過許廣陵也因此而發現了,他大概還要再清除八十公分,才能真正地讓這“床”躺起來較為舒服一點。

    那就再清理唄!

    這次,手腳並腰帶共用,最後小刀也都被用上了。

    直到最後,襯衫被用來打掃。

    前後一共花了大概兩個小時的時間,一個非常規整的“大床”,終于被他給清理了出來。

    當水完全地恢復澄清之後,站在這個大床的中央,許廣陵左看看右看看,心中升起一種相當的滿足。——這可是個大工程。

    而這個大工程的完畢,其成就感,完全不亞于他掌握了針,掌握了藥,又或掌握了伏羲訣。

    果然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許廣陵滿足地嘆息著。

    當然了,只是在心里嘆,嘴巴可還是不能張開的。

    此時此刻,距許廣陵口鼻呼吸完全斷卻,已經有三個多小時的時間了。

    許廣陵還沒感到憋悶,但卻感到肚子有點空。

    餓了!

    這真是一件讓人哭笑不得的事。

    你個吃貨!

    許廣陵如此鄙視著自己。

    但此時饑餓感也並不是很明顯,再說了,床都清理出來了,不躺在上面好好地休憩一下,那怎麼可能嗎?

    所以許廣陵就把襯衫和鞋子當成簡便的小枕頭,鞋子作枕芯,襯衫為枕套,然後,輕輕地躺了下來。

    這真的是一張很舒服的床!

    甚至都可以說,比許廣陵以前睡的任何床都要更舒服,舒服得多!

    之前,水面上只是些許的一點點微溫,在此際變得相當明顯。

    許廣陵躺在這張“大床”上,兩膝豎起,腳心微貼著床面,手心微貼著床面,除此之外,整個背心也都貼著床面。

    然後,絲絲縷縷的熱氣,便沿著背脊,沿著兩手心,沿著兩腳心,從下到上,從外到內,緩緩地,一點一點地,滲透了他的整個身體,然後是意識,然後是心神。

    許廣陵竟然是在這樣的一個情況下,進入了伏羲訣的運行狀態。

    感知漸斂,一靈獨覺。

    換言之,他進入了“夢境”。

    再換言之,他真正地睡起了覺!

    在兩三百米深的水底!

    五色花,靜靜地呈現在夢境里,看起來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安寧,更璀璨。

    明明是花,卻如星辰。

    恍若亙古便在,也恍若可以繼續延綿到亙古。

    而那光,既在發散著,又在收斂著,既照耀著,本身又被潤澤著,有一種天地靜止、休養生息的意味。

    許廣陵的心神意識極度放松。

    睡得很酣,睡得很沉。

    而就在酣沉之中,依稀地,一點點霧氣從大床之下升起,又或者說,在周邊的空間中亮起,就如同從黃昏到夜晚,天空中一顆顆星辰點起。

    由少到多,由多到繁。

    直至漫天都是星辰。

    不知多久之後,許廣陵被越來越濃厚的“霧氣”包裹著,依稀看來,竟像是在那個“大床”的地方,形成了一個繭。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12-14 19:49
第317章 五花盡綻!

    紅色、黃色、青色、白色、黑色。

    這是許廣陵早就開始接觸而現在也一直在沉浸著的五色花的世界。

    紅色,最早完成了花開。

    黃色次之。

    這兩朵花都是按部就班地在一日復一日的伏羲訣習練中完成了蛻變,然後花開。

    青色,是前天在長白山頂,意外地提前花開,比許廣陵預計的時間,要提前了十八天左右。

    至此,還余白黑二色,含苞待放。

    從早已完成綻放的紅色花那里,延伸出一道泉流,其實說泉流並不恰當,因為既沒有泉也不是流,而就是如煙如霧如露般的籠罩,但看起來,紅色花確實像是一個花灑般,把“水霧”灑向白色花苞。

    這是這一天,在天池底下兩三百米深處的“大床”躺下時,許廣陵通過伏羲訣進入五色花夢境後所看到的景象。

    基本,按往常慣例而言,這是一個定境或者說靜境。

    也就是說那水霧雖然一直處于細微的流動之中,但那花無限靜止,要隔幾日才能看出些許的變化,直到最後的綻放。

    但這一天,情況不一樣。

    很不一樣。

    其實剛開始的時候還是一樣的,但沒過多久,那水霧的流動便加速起來,直到形成如同真實的水滴,滴落在那白色花苞之。

    一滴,一滴,又一滴……

    而那白色花苞,就以明顯可見的速度,在發生著變化。

    之前,白色花其實是雜質最多的一朵花,又或者,是因為它是白色,其的雜質分外明顯?

    而這時,花苞內外,那些星星點點的黑點、灰點,種種不規則形狀的黯淡紋理,俱皆如被清水沖刷一般,先是整體變得潤澤,而後,就在潤澤的過程中,那花苞,一點點地向外舒展。

    花苞舒展的過程,也是那些黯淡及雜質如雪遇沸的過程,極快地化為烏有。

    未幾,完成了全數的蛻變,白色花,盛開!

    緊接著,那水霧移向黑色花。

    幾乎是同樣的過程在黑色花演繹了一遍,最後,黑色花,盛開!

    至此,五色花俱皆綻放!

    而就在黑色花完成了綻放之後,許廣陵從一靈獨覺,陷入了真正的、完全的沉睡。

    不知過了多久,許廣陵悠悠醒來。

    而在醒過來的第一時間,許廣陵感到了胸口的憋悶。

    “這是,到時間了?”許廣陵思忖著。

    因為之前真正沉睡過去的原因,許廣陵也不知道自他下水到現在一共過了多久,但這時也沒閑心思量這個東西,許廣陵第一時間,穿好鞋子,然後把襯衫系在腰帶,手腳劃動,一路向而行。

    水深,兩三百米。

    從水的深度來說,這個數字很了不起,甚至很驚人了,但單純地說兩三百米,其實也就是那麼點遠,大概也就是一個學校小操場半圈的距離。

    許廣陵很快就來到了頂部。

    而且是他之前下水的那里。在下水的過程中,在腦海里勾勒出整個天池的大概地形圖,對許廣陵來說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情,都不需刻意去做。

    不過此刻,那個打開的缺口,又被冰封了。

    大概二十公分的厚度。

    這面看來是真冷啊,許廣陵暗自咋舌。

    但這時,他的第一要務還是去,胸口憋悶的感覺越來越甚,似乎就在這浮的過程中,體內的氧氣已經被完全消耗光了一樣,讓許廣陵甚至都感到有點頭暈。

    當然,極輕微的。

    只是許廣陵現在對身體的感覺相當敏銳,哪怕只是極輕微的不適,也能第一時間被他感知到。

    二十公分的厚度,而且是剛結的冰。

    這就不需再勞煩小刀出場了,許廣陵伸出手掌,嗯,不是拳頭,然後整個手掌貼著冰面倏一用力。

    下一刻,輕輕的一聲脆響,冰塊裂開。

    緊接著,許廣陵把頭伸出了水面,唔,也可以說是冰面。

    口鼻處從呼吸斷絕到陡然接觸空氣,似乎有著很大的不適,而這不適甚至超出了許廣陵的控制,幾乎是在他的頭伸出水面然後口鼻接觸空氣的那一剎那間。

    最多也就是一秒鐘的時間,其實真的不到一秒。

    短到許廣陵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

    陡然地,許廣陵咳了起來,而這一咳,就是連咳,以至于咳個沒完。

    咳本身沒什麼問題,有問題的是,許廣陵是在咳血!

    連續的幾大口血被許廣陵咳了出來,暗濁色,緊接著,大口的咳血變成小口咳血,而那咳出的血,也由暗濁漸漸地變得鮮紅。

    許廣陵簡直觸目驚心。

    一時之間,他甚至都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難道是因為深入水下,身體受壓卻不覺,導致髒腑受了傷甚至是重傷?

    這是升起在許廣陵腦海的第一念頭。

    屬于“普通人”的念頭。

    但就在這個念頭泛起的瞬間,便被許廣陵給否定了。以他現在對身體的感知程度,不可能有傷而不覺。

    絕不可能!

    那麼,是缺氧,窒息?

    從而導致髒腑受損?

    這個情況和前面的情況如出一轍,同樣是不可能,許廣陵隨之一樣否定了。

    那現在這是?

    也就在許廣陵的短暫茫然中,他之前胸口的憋悶,消散一空,而此時,那咳也停止了下來,但喉嚨處還是有點不舒服,一種“不干淨”的感覺主導著許廣陵的神經。

    也無多思考,下一刻,許廣陵直接縮回頭,喝水!

    一大口水,深入喉嚨,再然後,被再次探出頭的許廣陵狠狠地噴吐了出來。

    緊接著,一種極致的清涼和舒適,溢滿了許廣陵的身心。

    那是一種以前從來都沒有體會過的感覺。

    此刻的許廣陵,身子在水下,就露一個頭在冰面,而就在他身前的不遠處,是很大的一大塊血跡,看起來簡直嚇人。

    這情形,怎麼也說不……嗯,體面?

    但偏偏地,此時此刻,許廣陵覺得自身簡直如在天堂。

    他的心在跳著,有力,但卻緩緩地,一下、兩下、三下、四下、五下、六下……

    許廣陵默數了下,一分鐘,心跳大概在十到十二次左右。

    隨著心髒的跳動,血液在身體內周流,從四肢,到髒腑,任何一個地方,都像置于眼前,感受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然後是呼吸。

    兩手心兩腳心仍然在微微翕動著,這意味著它們仍然處于呼吸狀態,而口鼻處同樣恢復了呼吸,但很輕微。

    與此同時,卻是每一呼吸,真的直入肺腑!

    許廣陵無比清晰地感受著,伴隨著口鼻處的呼吸,氣息,如雨,如霧,在肺葉間,滴注。

    隨之整個髒腑,包括整個身體,好像都在呼吸著。

    就如一株小小的新生的苗,在吐納天地。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12-14 19:50
第318章 檢點

    包裹里有準備好的衣物,甚至連毛巾都備著。

    換上一身干衣,順便穿上厚衣厚褲,把自己裝扮成一個尋常人的模樣,許廣陵返回研究所。

    老所長正一副悠閑地從不遠處的街道過來,兩人打了個照面。

    “小許,你的藥,很管用!”老所長第一句話,便是這般說道,然後還抬起一只腿,膝蓋輕輕晃動著,意示很輕快很靈活的樣子。

    許廣陵笑了笑。

    當然管用。

    用衣服來說,老人之前穿的是套版,而現在是量體裁衣,並且這量裁的人,水平還真的,嗯,不是很一般。

    不過還是那話,再管用,也不可能只靠這外敷的藥而把關節炎治好。

    拔下任意一棵禾苗,可以是小樹苗,可以是小草苗,也可以是小菜苗,真的任意都可以,然後將之隨意棄置在一個接觸不到水土的地方。

    這禾苗將漸漸枯萎。

    但問題是,這禾苗離開水土,並沒有就此死去,而只是一步步枯萎。

    而其枯萎的過程,是從外圍到中心。

    它必是最外層的苗葉當先枯萎,然後生機一點點地向內收縮。

    其枯萎的部分,是單純的外界的侵蝕,還是這禾苗因為環境的險峻惡劣而主動地撤離外圍的養分用以供養中心?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問題,也是章老先生通過“滋補”這條途徑走向大宗歷程中遇到的一個關鍵性的問題。

    人的衰老,一如那禾苗。

    其“枯萎”的過程,先四肢而後髒腑。

    具體而言,其實先是第五肢,男女都一樣,而後是腳,而後是手,再後面是頭腦,最後才是髒腑。

    大腦對人來說似乎是最重要的。

    但事實上,它也只是“外設”,髒腑才是生命運轉的核心。

    而最後到髒腑,這兩者也還要分而論之,髒為實,腑為虛,髒為主,腑為從,髒如果沒有問題,腑就不會有問題。所有腑上的不適,都緣于或者說意味著髒上的虧損。

    就以胃來說,所有患有胃病的人,都是脾虛。

    不補脾而只治胃,就算一時“治好了”,也終是動輒得咎,稍一個沒注意到,它便會又犯。

    相反,如果脾很強盛,則任你重鹽嗜辣,任你或饑或飽有一頓沒一頓的,這胃都不敢吭一聲,而是乖巧順從得很。

    總而言之,就一句話。

    五髒,為人身之最關鍵。

    這或許也正是伏羲訣的習練,會讓許廣陵最先進入到“五色花境”的原因。

    回到居處後,許廣陵依然以站立于窗前的姿態,在伏羲訣的繼續運行狀態中,作著盤點。

    五色花盡綻,這是成果。

    算是意外驚喜。

    但這意外驚喜,來源于新的“霧氣”,那麼接下來他所面對的問題是︰

    一、好好探索一下這霧氣的來源及性質,它是來源于山還是來源于地?

    來源于山的話,長白山有,別的山有沒有?來源于地的話,這里有,別處有沒有?以及,是否越向下去,這霧氣便越濃厚?

    二、這種新的霧氣,能否為兩位老人帶來裨益?

    對許廣陵來說,後者,或許比前者還要更重要一些。

    曾經痛失過,所以再得的溫暖,許廣陵無比珍視。

    兩位老人對他首先是肯定和認同,而後就是幾乎毫無保留的給予,而這給予不涉半點所謂利益的交換。——他們是真的對他,毫無所圖。

    實在點說,哪怕是許多父母,對兒女都還是有所求的呢。

    所以雖然只是短短幾個月的相處,但兩位老人已然成為許廣陵心頭的羈絆。

    他喜歡這羈絆。

    因為有它在,許廣陵才感到自己不是身如飄萍,在時隔數年之後,也可以說是恍如隔世之後,才重新在這人世間找到了自己的定位。

    也正因為有它在,許廣陵才有了一個向醫道高峰、頂峰以至最巔峰進軍的理由。

    不是為了超越老師,不是為了從老師手上拿過那什麼第一人的稱號。

    而是。

    他年我若為青帝。

    我若長生,彼必不老。我若不老,彼必長壽。我若長壽,彼必康健。我若康健,彼必安寧。

    我之所有,盡當共享。

    沒有上限。

    這是第一個問題。

    第二個問題,是許廣陵自身的變化。

    五色花盡綻這且不說,對身體內部的感知深入且細致了許多這也且不說,兩個明顯的改變︰

    一、心跳變緩了。

    曾經最高的時候兩百多次,後來一百多次,而現在,一下子變成十多次。

    由此而帶來的,是仿佛整個世界都寧靜了許多,寧靜到,許廣陵只靜靜地站在這里,就自我感覺到了一種不動如山的況味。

    寧靜到,伏羲訣的運轉,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更自然,更深入,

    深入到,清醒與夢境,仿佛可以等同。

    二、呼吸變緩了。

    如果是剛出水,呼吸緩慢還好說,而現在離他從天池中上來已經很長時間了,口鼻處的呼吸依然還是極其的細微,甚至一念之間也可以讓它完全地斷絕,而身體沒有任何不適。

    許廣陵都有點懷疑,以這樣的一種狀態,在水中,他是否都可以一直地待下去。

    而不像老人說的,只能在水中待上幾個小時。

    之前看過時間,他這一次在天池下應該是待了大約七八個小時,但最後的憋悶是否是因為呼吸的原因,有很大的疑問。

    不過這個問題很好驗證。

    只要再來一次就知道了。

    另外,在天池底,睡覺之前許廣陵感覺很餓,但醒來後,直到現在,他卻沒有絲毫餓意,身體也沒有傳達給他任何想要進食的想法,這是頗值得尋思的一件事情。

    同樣的情況,之前發生過,那就是大雪中,在長白山頂。

    兩次的共同點是,他都沐浴在那“霧氣”中。

    所以,這種新的霧氣,還真的是值得他好好地探索一番。

    還有就是,五色花盡綻之後,又會如何?

    會止于此,還是會有新的變化發生?

    許廣陵很期待。

    至于天眼觀照的範圍從原先的一千八百米左右一下子擴展了一倍還多,極限觀照範圍達到了四五千米左右,許廣陵並不以為意。

    這種擴展以前就有過。

    而至于大範圍的觀照,體驗過,體驗多了,也就如同尋常了。

    許廣陵以前用之觀照過很多人,用來建立人體健康指數,而在任務完成之後,基本上,就很少大用了。——好奇,已經得到了滿足。

    一夜靜靜過去。

    第二天,許廣陵繼續上山。

    目標,天池。
梅爾斯 發表於 2017-12-14 19:51
第319章 融和之境

    長這一天的長白山頂終于有了游客,還不少,甚至還有幾個在頂上架了攝影機。

    不過從頂上向下望去,天池卻如同仙境。

    嗯,此處的重點不在“仙”,而在朦朧,正是“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不要緊,只要知道它是一場春夢就是了。

    雲霧繚繞間,許廣陵不須任何遮掩地直入天池。

    昨天第一次是新鮮,帶著許多試驗、探索及小心翼翼,而今天的第二次,許廣陵就如蛟龍入水,又如虎歸山林。

    偌大的天池,成了最好的游樂場,從實際而言,它可以等同于無邊無際,是以,許廣陵放開心思,也放開手腳,就在天池中,盡情肆意地翻騰了起來。

    輕靈如魚。

    矯健如蛟。

    假如水面沒有厚厚的冰層雪層,假如天池上方沒有雲霧封鎖,再假如許廣陵一時不慎撲騰到了水面上或者說近水面,被攝影機抓拍到的話,想必天池的怪獸傳說中又會新添重量一頁。

    但這三個假如都不存在。

    許廣陵忘情地遨游,各種姿勢都被他用了出來,而那大多是昨天從那些游魚身上學的。

    然後,學得差不多的時候,他又開始今天的現學。

    擴大了一倍多的天眼能力,在今天為他提供了更大更廣闊的視野。

    在這個過程中,陳老先生零零碎碎陸陸續續教給他的百多套拳法身法,毫無疑問地被用了出來,被揉合進去,初始時候是不經意地,不多久,許廣陵卻專注于此事起來。

    而後,一片新天地被許廣陵所發現。

    在水下,身體的動作難度和地面上截然不同。

    在地面上,身體的任何動作都受限于重力及重心,哪怕你可以動態地保持平衡,重心也不能太偏,但在水下……

    水是阻礙。

    水同樣也是承載。

    阻礙意味著地面上的好些動作水下不能做,或做得不順暢,而承載卻意味著好些地面上不能做、做不好的動作,在水下卻可以順利地進行。

    許廣陵不是一個標準的武者。

    他沒有陳老先生那麼鐘情于武,並一生浸淫其中。

    但他確實是陳老先生的半個弟子,這半個弟子是相對于章老先生來說的,而如果把章老先生排除在外,說許廣陵是陳老先生的衣缽傳人,也並沒有錯。

    陳老先生的大半看家本領,是都掏給了許廣陵的。

    為什麼是大半而不是全部?

    因為有些東西掏不出來,不可傳也不可授,而只能待被傳授者自行挖掘和領悟,以至別開生面。

    不過不管怎麼說,許廣陵的身上,也還是有著武者的屬性。

    而此刻,在這天池里,這個屬性便被激活了,許廣陵化身武者,化身武道家,在沉醉不知返的身心狀態中,實踐著諸多招式在水下的應用。

    天池很大。

    大到讓許廣陵的動作不會在實際上和心理上形成任何阻礙,他想怎麼恣意就怎麼恣意,東西南北上下,**之間,任君騰挪輾轉。

    此時此刻,許廣陵istheingoftheianhi。

    天池很靜。

    不會有任何外界的喧囂,能夠滲透到這里。這是一個仿佛獨立于世界之外的地方。

    是以,這是一個再理想不過的練武場。

    而一沉浸其中,許廣陵便忘了時間。

    是身體傳來的微微乏力和疲倦,讓許廣陵從這種沉浸狀態中脫離了出來,也直到此時,許廣陵才發現,他現在的身體居然也還會疲倦。

    嗯,這不是笑話。

    之前,在特殊訓練中,他可是有過長達四個小時無間斷的連續和多個對手的強對抗,不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處于高度專注中。

    但四個小時之後,許廣陵毫無倦意。

    一點點的倦意都沒有!

    那好幾個小時的強烈對抗,在他來說就好像只是小小地伸了個懶腰一樣。

    而現在,許廣陵卻感到倦了。

    這是水下,氧氣不足的緣故?

    手心腳心處微微的翕動,整個身體內氣息的靈動,讓許廣陵否定了這個可能。

    運動強度比那個時候要大?

    似乎確實大了點,但這應該不是主要因素。

    那就是,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

    水下無日月,也沒計時工具什麼的,許廣陵還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不過這其實也無所謂。

    饑來飲食倦來眠。

    何況,今天的“床”早已經備好了。

    許廣陵熟練地也愜意地躺在昨天的老地方,然後,感知漸漸收斂。

    曾經的時候,在非主動而為的情況下,許廣陵頭靠枕頭就睡著,而現在,他也只需靜心,斂意,前後也不過是幾十秒的時間,然後就進入了一靈獨覺的狀態之中。

    那狀態,可以稱為睡眠,可以稱為定境,于許廣陵而言,也可以稱為夢境。

    哪怕一根繡花針落地,也能被清晰感知到,但與此同時,假如沒有那根繡花針,感知及意識也不會有任何的浮動。許廣陵的整個身心意識,于此時,都處于一種既清醒而又混沌的不可言說狀態之中。

    此時此刻,身心如苗,氣息如霧,如露,如雨。

    靜靜地臥著,但許廣陵感覺自己就像是一棵小樹苗,很真切的感覺!而這小樹苗,其根,其睫,其枝葉,俱都在一點點地向外舒展著。

    五色花境,自然而然地到來。

    今時今日,五朵花已經俱皆綻放,紅黃青白黑五色交映下,風華絕代,不可一世。

    純淨。

    透明。

    而又深邃。

    五色花,本身就如一種無以言喻的幽境。

    當許廣陵的感知沉浸于五色花中,本就寧靜悠遠的感知,被再度牽扯著,向著那純淨、透明而又深邃的境界而去。

    紅色,黃色,青色,白色,黑色,漸漸地,越來越大。

    大到,成為整個世界。

    但這個世界是分裂的,五色分明。

    不知過了多久,本是分明的交界,漸漸模糊,而後,一點點地,一點點地,那紅黃青白黑,如水化霧般地一點點擴散開來,開始了彼此間的融合。

    而最終,完全地融合在了一起。

    紅色不見了,黃色不見了,青色不見了,白色不見了,黑色不見了。

    五色俱皆不見了。

    也沒有新的色。

    定境之中,感知之中,許廣陵只“看到”了一片光亮。

    這光亮璀璨無比,但並不奪目,或者說,它並沒有那種很灼烈的感覺,反而,它很柔和,亮如日,清如月。

    而從這光亮之中,不時地,有一點一點的星點,向四周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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