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術超能] 全知全能者 作者:李仲道 (連載中)

 
mk2258 2016-10-11 22:17:45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89 248927
Babcorn 發表於 2019-7-30 16:09
第38章 故事
               
    如果用洋蔥來比喻,許廣陵現在其實是一個三瓣的洋蔥。

    最裡面的一瓣,也即核心,是「不滅真性」,是他前世,繼晉陞大宗師之後,第二次本質性的晉陞時,所獲得的東西。

    而那一次晉陞,也讓他從前世的世界,來到了這個世界。

    所以從某種意義來說,也可以把這個不滅真性叫做「ark」,方舟,可以載著他的心識在漫漫時空中穿行。

    這是迄今為止,他的最高成就。

    也是毫無疑問的核心。

    如果運轉這不滅真性,他能獲得一股近乎於毀天滅地的力量,這力量這個世界的聖人能不能擋住不好說,至少天階是肯定擋不住的。

    但他最多也只能運轉一次。

    一次之後,這具身體必定崩解。

    更準確地說,不是「之後」,而是只要稍稍運轉,這身體就會像光影一樣,化為虛無。

    兩者之間,層次差距太遠了!

    核心之外,中間的一層,也可以說是非物質層,便是許廣陵的心識。

    大宗師,不止是「力」,也是「識」。

    這「識」,可以說是許廣陵現在唯一能拿出手的東西,而不像那不滅真性,只能作為一種威懾性的存在。

    最外層,也即洋蔥的第三瓣,最外面一瓣,那就是許廣陵現在的這個身體了。

    是一個十一歲的、資質中平的、還未修煉的普通人的身體。

    這三者加起來,就是許廣陵現在的全部。

    而此時此刻,他就在運用那第二瓣的洋蔥,運用他屬於大宗師的「識」。

    識不是力。

    但很多時候,識可以是力。

    你懂得鑽木取火,這是「識」,你真的把火弄出來了,這就是「力」。

    識與力之間隔了一層。

    但只要你打通這通道,那識與力,就可以用等號相連。

    前世,許廣陵是大宗師。

    與此同時,他也是醫之大宗、藥之大宗……

    後來,在音樂一道上,他也不求而自得地攀上了大宗的層面。

    此刻。

    一條山間的小溪在他們身邊流淌。

    篝火燃燒著,因為柴禾不是很乾的原因,偶爾地會間雜著一些噼啪聲。

    基本上沒有風,樹葉不動,但還是有一些涼氣,在山間流動,這其實也還是風,只是還沒有形成「宏觀」而已,而是以比較微觀的形式存在著。

    但如果用「靈眼」就能看到,山間的所有樹木,都以不同的方式響應著這「風」。

    這些,都是聲響,不管耳朵能聽見還是不能聽見。

    所有的聲響組合在一起,形成了「天籟」。

    就在這片天籟中,許廣陵講起了他的故事:

    「從前有座山,山上有棵樹,樹下長著很多小草,有一天,這些小草突然開出花來,這些花,有白的,有紅的,有黃的,有紫的……」

    如果有外人聽到這樣的「故事」,一定會莫名其妙。

    甚至可能三歲的小孩,都不覺得這是一個「故事」,而拒絕傾聽。

    許同輝和田浩其實也是莫名其妙的。

    但就在莫名其妙中,田浩只覺倦意湧來,不知不覺地就酣睡了起來。

    許同輝雖然沒有酣睡,但莫名地覺得身心的狀態很好,也是不知不覺地就運轉起了凝氣的法訣,但卻又和平常修煉的時候有點不一樣,有點「運」而不「轉」。

    從氣血中孕育出來的新生的氣,就那麼柔和地在脈絡中冉冉升騰著,像是水一樣,像是霧一樣,又像是……

    像是一棵小草一樣。

    這小草在緩慢地生長著,吸著地下的水,吸著天上的光,一點點地長出新芽新葉,然後開花……

    許同輝的呼吸不知不覺地陷入悠長,思緒也是如此。

    直到時光彷彿也在他的身邊緩緩地沉睡。

    而後,許廣陵的「故事」也慢慢停止了下來。

    這片天地間,重新恢復純粹的天籟。

    一夜就這樣過去。

    田浩是最早醒來的。

    醒來之後他就小小地驚呼了一聲,「啊,我怎麼就坐在這裡睡著了!」

    然後他就發現,昨天走了一天的山路,昨晚上是那麼的累,但現在,那所有的累和乏都神奇地不再,身體感到輕快地不像話。

    他以為這是錯覺,待手撐著地小心地站了起來之後,才發現剛才的小心純屬多餘。

    一夜就這樣坐在地上,而且腿還是懶散地盤在一起的,卻一點都沒有腿麻和身子僵的跡象,反倒像是在澡堂子裡剛泡過澡。

    被他鬧出的動靜驚醒,許同輝也睜開眼來。

    許同輝才是真正有點心驚,剛一醒來,他的目光就是如電掃射,待看到周圍什麼異常都沒有,也看到他們三人都是好好地坐在一起,才安下心來。

    昨晚,他居然是徹底地「睡」了過去,一點警覺都沒有,這實在是太失職了!

    但很快地,他又是一愣。

    那新生的氣,那在感受中很不明顯的脈絡,在這一夜之間,似乎全都「長大」了不少的樣子。

    給許同輝的感覺是,只要他再用心地培育一段時間,他就能用那氣衝開這條脈絡,徹底地進入通脈境的第一個層次。

    「這……」

    許同輝有點目瞪口呆。

    關於通脈境,關於通脈境更上面的開竅境,許同輝其實所知不多。

    但他到底也是在莊家長大的,特別是在被族長傳授法訣,自身成為一名修士之後,二十來年的耳濡目染中,關於通脈境的某些情況,他還是知道的。

    而他恰好知道,從凝氣境突破到通脈境後,初期的一些情況。

    那是一位當初指點過他修煉的族老當閒話說給他聽的。

    那就是,凝氣大成,突破到通脈境之後,一開始,修士會感覺有點「不進反退」。

    不但是感覺氣血有點衰弱,反不如之前的樣子,就連凝氣境所凝出來的那「氣」,也極其微弱,像是升火時剛點著的搖搖欲滅的小火苗。

    這時如果放縱的話,甚至有可能短期內感受不到那小火苗。

    修士在這個階段,必須日夜不輟地勤修,然後視資質好壞,大概用兩三年到四五年的時間,才能把那「氣」培育壯大,壯大到一定程度後,衝破阻礙,打通第一條脈絡。

    嚴格來說,到那個時候,才是真正的「通脈境」。

    ——兩三年,到四五年的時間!

    關於這個時間的長度,許同輝記得特別清楚,因為那位族老在講了之前的那些之後,就感嘆著說,他的資質不是很好,當初花了足足五年的時間,才打通了第一條脈絡。

    許同輝的資質他自己有數。

    嗯,應該說再有數不過了。——那位族老的資質,比他是要好的,而且可能還好不少!

    那現在,他這是怎麼回事?

    其實怎麼回事他也是有數的。

    同樣地,再有數不過!

    畢竟這事發生在他身上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只是第一次時,是「畫」。

    而這一次,是少爺給他講了一個「故事」。

    這真是,這真是……

    許同輝找不出任何形容。

    這一刻,他的心裡是既震驚,又極度地不可思議,然後這些,統統化為膜拜。

    那個此刻就坐在他對面的小小身影,依稀間,如聖,如神。
Babcorn 發表於 2019-7-30 16:09
第39章 異香
               
    這一天,他們就以宿營地為中心,沿著小溪向前向後地探索。

    許同輝的重點是確保安全,大型動物、不大型卻帶有危險性的動物比如毒蛇、毒蟻等,還有其他的人。

    田浩在認真學習中,跟在這個隊伍裡,他發現什麼都要學習,以前簡直是一無所知。

    許廣陵大多數時候則像一個木頭人,沒有話語,也沒有意見,怎麼行什麼時候行又什麼時候休息在哪裡休息等等一概交給許同輝。

    許同輝田浩都是司空見慣。

    來安南郡城的一路上,少爺大多數時候也都是這個樣子!

    這一天,確定周圍無人,最大的大型動物也就是野羊,然後暫未發現毒蟲,倒是湍流及太密的叢林有一些,需要警惕。——這也沒什麼,不靠近就行了。

    然後這一晚,許廣陵又講了一個故事:

    從前有條河,河里長著一些魚,這些魚愛吃河上游的一種青青的草……

    第二天早上醒來,田浩發現自己又是精神滿滿,疲憊全消。

    許同輝則發現他簡直都可以直接衝脈了。

    然後趁砍拾柴禾稍離許廣陵的當兒,許同輝嚴重警告田浩:「田浩,關於少爺的這件事,以及其它的任何事,反正是關於少爺的,不管什麼事,任何時候,你都不許對任何人說!」

    田浩一愣,然後連連點頭,就連嘴巴也緊緊抿起,好像這會兒邊上就有其他人一樣。

    這一天,許同輝的弓開始派上用場。

    野雞,野鴨,還有其它好多叫不出名字的,會在小溪邊出沒的野鳥,被他拿下了不少。

    而一天下來,他也從一個完全的弓之新手,蛻變為了一個弓之王者。

    不管怎麼說,一個通脈境的「強者」,還是不可小覷的。

    許同輝也畢竟是世家中人,哪怕是僕屬,但在修行基礎上,同樣和莊家子弟一樣,打得極紮實。挽起弓之後,許同輝才發現,家族所授的開架練體拳中,有好多架式,簡直改都不用改就可以用到弓上了!

    這個發現,讓這個四十來歲的漢子如同是一個找到了新玩具的孩童一般。

    一天下來,許同輝的興致極高。

    而他的箭術,也在飛速進步,從十發只有一二中,到幾乎已經是百發百中了,就連力道的拿捏,也漸漸熟稔於心。

    就這是一天中,這位修者在弓箭一道上的進步過程!

    田浩看得,簡直是目瞪口呆。

    但這一天最累的,其實是他,因為所有的獵物,都是他去撿回來的。

    不止如此,晚飯同樣是要他來做。

    其實算不上晚,早早的,斜陽依然還在叢林中灑下餘輝呢,許同輝就下令回到宿營地了。

    安全起見!

    早一頓,晚一頓,田浩做飯的經驗值其實也在上升,只是不如許同輝的箭術進步得那麼嚇人而已,但至少,不論是材料的處理,還是隨後的煮、烤,都有了幾分像模像樣了。

    還不算是行家,但也不算是徹底的新手了。

    也就在這一晚,許廣陵把白天「隨手」摘的幾棵小草扔進了煮著野雞的鍋裡。

    「少爺,這是……」許同輝問著。

    白天,許廣陵隨手摘了一些小草以及樹條,偶爾還把一些草葉放到嘴裡抿著,許同輝田浩兩人都看到了,但都以為是少年之性,好玩的,又或是出於無聊。

    他們沒法不這麼認為。

    因為許廣陵的動作就是那麼隨意和不經意的!

    但這時……

    「等。」許廣陵只說了這麼一個字。

    他們等得並不太久。

    幾乎水才剛沸,一股香味就開始冒了出來,然後,隨著時間的推移,那香味越來越濃,越來越濃。

    野雞,昨天他們也煮過,不算是怎麼香的,不止如此,還帶了些腥,但這時,哪有半點腥味?而這麼濃郁又好聞的香,和昨天煮的根本就是兩種東西!

    真的,田浩都開始懷疑,到底昨天煮的不是野雞,還是今天煮的不是野雞了!

    沒多一會兒,不論是許同輝,還是田浩,兩人的肚子都開始咕咕咕地叫了。

    一方面確實是餓得。

    畢竟白天勞累了一天,消耗很大,田浩固然是跑來跑去快要累斷了腿,許同輝其實也不輕鬆,一天的全神貫注,消耗其實也大得嚇人,只是不覺而已。

    另一方面,這東西……怎麼可以香成這樣啊?

    許同輝簡直都想起了家族那一天的靈食,也只有在煮那一天的靈材時,他才聞到了類似的香味。

    但是這又怎麼可能呢!

    至於田浩,那就更不用說了,他是真的從來都沒有聞過這麼好聞的香味。

    不止是好聞!

    要命的,是它讓人聞起來就饞啊,又餓又饞!

    饞得他口水都快要掉下來了,哪怕現在沒掉下來,他也在三不五時地嚥著口水,而且動作很明顯,一點也做不到隱蔽。——這太丟人了。

    好在,許大人的表現也和他差不太多!

    這讓田浩心裡小小地鬆了口氣,就算是丟人,不還有許大人陪著他一起嘛。

    田浩偷偷地看了眼少爺,發現他又變成了「木頭人」,坐在那裡只是盯著篝火而完全沒看他們兩人,於是就完全地放下心來,開始放心大膽地看著鍋中,然後猛嚥口水。

    過了一會兒,許同輝忽地一怔,「不好!」

    田浩也被他驚醒。

    「莫招來什麼東西!」許同輝望著開始更加沸騰的鍋中,說道。

    然後他的目光就終於從鍋中移開了,開始警惕地四下打量,好在,打量了半天之後,周圍好像沒有什麼動靜。

    於是,他的注意力又大半地被吸引了回來。

    沒辦法,這香味……

    太勾人!

    「田浩,還要煮多長時間?」又過了一會,他實在是有點忍不住了,問田浩。

    田浩早就忍不住,但他不敢問,而這時,就敢問了,「少爺,還要煮多長時間?」

    「現在就可以了,但不是吃,而是喝。」許廣陵說道。

    管它吃還是喝呢,許同輝田浩兩人只聽得「可以」,之前苦苦強行壓抑的餓和饞,就一下子爆發了出來,再也無法忍受。

    田浩動手,拿勺子舀著,立馬就從鍋中分了三碗湯出來。

    少爺一碗。

    許大人一碗。

    他一碗。

    隨後,只是稍稍冷卻,其實還是滾燙著,兩人就分別抿了一小口,然後一陣嘶嘶。

    燙得!

    但很快地,兩人又抿了一小口。

    饞得!

    這湯,聞起來很香。

    現在喝起來,才知,不是香不香的問題,而是太太太太……好喝了!

    喝了才知,香不香一點都不重要。

    真的,一點都不重要!

    那都是虛頭。

    唯有嘴裡的滋味,才是實在的。

    實在到,只是喝了一口,兩人就完全停不下來了,第一口之後是第二口,第二口之後是第三口……
Babcorn 發表於 2019-7-30 16:09
第40章 機會
               
    野味和家味,其實是兩種東西。

    許廣陵前世,燒烤攤上又或者菜市場中,經常會看到一種肥肥大大的雞腿,有時一隻就是小半斤,更奇葩還有一隻就一斤往上的。

    這是專供吃肉的肉雞。

    如果是家雞,雞腿上的肉還有,但很少。

    而如果是野雞,幾乎就沒有「雞腿」,而只有「雞爪」。

    至於說雞爪上的肉,——那是什麼東西?

    肉雞連撲扇幾下翅膀都難。

    家雞的「雞鳴桑樹顛」也就算是上天了,有時越過一條幾米寬的小河那都算是超越自我,雞生得到了昇華。

    而野雞,那是真的要飛的!而且三不五時就要飛!

    短程起步!

    瞬間加速!

    數息高飛!

    這種情況下,腿上如果還長著肉,那不是明擺著給其它的動物送菜麼?

    不止腿上,就連身上,肉也很少,而大部分是骨頭。

    就連那不多的肉,其實也不好吃。——像是魚尾一樣。

    魚身上最好吃的肉是哪裡?

    不是魚腹。

    而是離魚頭最近的部分。

    那不止是口感上好,同樣也是營養最佳。

    而離魚頭越遠,這兩方面的水平也都越是下降,至魚尾則降到最差。

    昨天田浩煮的野雞,就是煮了很久,肉都煮板結了,但還是那樣的僵,愣是像沒煮熟一樣,吃起來,不止是塞牙,也沒味,讓人感覺甚至都還不如乾糧好吃!

    倒是那幾隻野雞爪子,被煮得爛爛的,又爛又糯,算是一大鍋裡唯一的安慰。

    然後,除了爪子之外,就連湯都是清的!煮了那麼久,還是清湯寡水,最多就是著色了,變得稍微有點褐濁而已。

    喝起來,也就是一點點的鮮,而更多的,卻反而是腥。

    同時,沒滋也沒味。

    所以不論是許同輝還是田浩,都只是吃了些肉,然後喝了一小碗湯就罷了,根本提不起舀第二遍湯的興趣。

    但今天……

    明明還滾燙著,那盛在碗中的湯,就在他們不停的嘶嘶嘶中,被一小點一小點地喝完了!

    喝完了最後一口之後,他們還在不停地咂著嘴。

    而就在咂嘴中,他們的視線便已經又轉移到了那仍然沸騰著的鍋中。

    「少爺,你剛才放的那些……」看了半晌,田浩總算把視線短暫地收了回來,問現在才開始慢慢喝著湯的許廣陵。

    「你不懂的。」許廣陵道,「這裡面涉及到的東西,很複雜,等你成為修士之後,再慢慢學。」

    驟然地,突如其來地,在幾乎毫無思想準備中,聽到這話,不論是許同輝,還是田浩,都呆住了。

    特別是田浩。

    這下是田浩變成了木頭人,木頭了半晌,他才如同夢囈般地說道:「少爺,少爺……我真的……可以成為修士?」

    田浩其實已經放棄了成為修士的想法。

    在那一晚太天真的衝動之後,在那一晚的輾轉反側中,他已經一點點地把心沉了下來。

    是的。

    都已經這麼個年歲了。

    他還想什麼呢?

    所以,第二天他追隨上去,只是想作為隨從。——不能成為修士,那就成為修士的隨從好了,就這,就已經是天大的福分了!而且,兩人多半還不會收他。

    但是,少爺答應了!

    那時,田浩激動得都快要暈了過去。

    而這時,又驟然從少爺口中聽到這樣的話,田浩真的是如同被雷霆擊中。

    「為什麼不可以呢?」許廣陵還是慢悠悠地喝著湯。

    這湯也只能打上五十分,還夠不上及格,但比之前連打分資格都沒有,只能用「負分」來形容的湯,已經算是相當不錯了。

    許同輝和田浩沒有他這麼從容。

    田浩本人是心亂如麻。

    許同輝其實也好不到哪裡去,因為少爺這一刻所說的話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就如同有人告訴地球上的學生1+1=3一樣,第一反應就是,「這怎麼可能?」

    所幸他已經跟了許廣陵一段時間。

    有了一些「經驗」。

    所以這一刻許同輝的反應並不是「這怎麼可能」,而是比這要稍好一點:

    「少爺,田浩這樣的,真能修煉嗎?」

    「我聽族老說,到二十歲還沒修煉,修煉有成的機會就很少了,二十過半還沒修煉,也就根本不用指望什麼了。」

    田浩緊張地看著許廣陵。

    「老田,你現在做的飯還不合格,很不合格。」

    「你要好好摸索,慢慢進步。」

    「等你能把飯做好了,我教你修行。」

    許廣陵慢慢說著。

    田浩聽得清楚。

    從耳中聽得清楚,到心裡確定這個消息,田浩用了好一會兒的時間,至少是幾十息。

    而在幾十息之後,他一下子伏在地上。

    「少爺!」

    情緒太過激盪下,他有點哽不成聲。

    田浩此刻的心情,許同輝是理解的,想當年他被族長叫去,說因為他表現良好,家族決定傳授他修行的時候,他又何嘗不是激動得不能自已?

    田浩此時,只會比他當時更激動。

    而且要激動得多。

    畢竟兩人的情況,也完全不一樣。

    而這一刻,說真的,許同輝心裡甚至都有點羨慕和嫉妒。——是少爺親自傳授誒,那田浩以後,是不是就算是少爺的弟子了?

    就在許同輝的心理活動間,許廣陵把目光轉向他。

    「許叔。」

    「在,少爺!」

    許同輝一下子正襟危坐。

    「你現在已經是通脈境了,家族的修煉法訣,你一共知道幾層?」

    「少爺,我只……只知道一層!」許同輝有點結巴地說著,「族長當年只傳授了我凝氣的法訣,說是等我凝氣大成之後,再傳授第二層。」

    許廣陵點點頭。

    這不止是對家族僕屬,就是對家族子弟,也都是這樣的。

    其實凝氣境就知道了通脈境的法訣,既毫無用處,也根本就沒有半點好處。

    應該說,有害無益。

    徒亂心神罷了。

    許同輝好歹還知道凝氣法訣,他這個正宗的家族子弟,並且還是個被多位族老重視的嫡系子弟,卻是連最基礎的凝氣法訣都不知道呢。——因為還沒到時間。

    當然,事實上。

    十年中,從開架練體拳開始,從那些「大夥伴」及族老等人身上,許廣陵早已把莊家從凝氣、通脈、開竅這一路的運轉法訣,從他們的各種表現中,推導得清清楚楚。

    不止於此,對一個大宗師來說,這只是基礎罷了。

    「學習」這個基礎,許廣陵其實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還是在零敲碎打的情況下。

    隨後,他就是對這個基礎進行全方位的解析。

    解析的過程,同時也是創造的過程。

    解析徹底結束之後,許廣陵完成的,是一份以莊家秘傳法訣為「原材料」,以他兩世的高度為構建的新‧莊家修煉法訣。

    那早已遠遠超過了莊家原本修煉法訣的範疇。

    甚至可以說,除了讓聖人看,大概沒有人會認為這兩樣東西有任何相同點了。

    「許叔,你的基礎,打得不是很好。」許廣陵說著,「從今天開始,忘掉你已經進入通脈境的事實。」

    「從頭開始,從凝氣境開始,重新來過。」
Babcorn 發表於 2019-7-30 16:09
第41章 初授
               
    我的基礎打得不是很好?

    如果換一個人來說,哪怕是族長,許同輝估計也是不服氣的。

    而且是很不服氣。

    深知修行的資格是多麼難得,所以得到這個資格之後,許同輝那真是的勤修、苦練、反覆揣摩,而且是二十年如一日。

    哪怕是修行步入停滯之後,他也沒有絲毫懈怠,不但如此,反而是更加地用心用力以圖突破。

    說資質不好,他沒意見。

    說他愚駑甚至是蠢笨,他最多也只是有一點小小的意見。

    但說他基礎打得不好?

    呃……

    別說一點意見了,許同輝連半點的意見都沒有!——因為說這話的,是對面的這個人。

    「是,少爺!」

    許同輝恭敬說著。

    恭而聽,敬而從。

    少爺說他基礎打得不好,那他就肯定是基礎打得不好。

    在修行這件事上,許同輝現在並信不過自己。

    他唯一相信而且是堅信不疑的人,就在對面,就在眼前。

    「許叔,你把家族的開架練體拳練來我看看。」接下來,許廣陵這般說著。

    許同輝二話不說,起身開練。

    開架練體拳,還算不上修煉,這東西其實是大路貨,每個家族都有,不止家族,就連城主府都有,而且保密程度並不高,花些銀錢,在市面上是能買到的。

    但對世家來說,比如莊家,對這個東西又很重視。

    家族子弟,十二歲之後才能正式開始修煉,那之前這麼長的時間幹什麼呢?

    除了識文學數之外,自然是打好修煉基礎,而這基礎,則全靠一套開架練體拳。

    如果是從兩歲開始,那就是一直到十二歲。

    十年時間!

    十年時間打一套拳,再怎麼重視都不為過!

    所以事實上,幾百年間,莊家的這套拳和最初相比,已經是改動不少了,這一代,改動一點點,下一代,再改動一點點……

    一代代過去,不能說面目全非。

    因為很多大的方面,並無改變,也不宜改變,當然了,也沒必要改變。

    但很多小的方面,確實是精益求精,家族一代代不知多少族老的心神投入在這個方面。

    他們自己練,練了十年一百年,然後他們教導家族子弟,也是一年又一年。

    在這個過程中,對於這套拳法,那真的是,熟到不能再熟。

    「少爺。」一套拳打完,許同輝抱拳而立。

    「看好!」許廣陵說著,起身,「跟著這套練,把你以前的,都忘掉。」

    同時,他又對田浩說道「老田,背過身去,我知道你記性好,不要偷看!」

    「喔!」田浩如同受了委曲的小媳婦,他正瞪大眼準備觀摩一下呢。

    ——但這委曲也只是裝樣子,少爺已經說過了,等他飯做得好後,會教他修行!

    許廣陵慢悠悠地拉開架式。

    基礎,不必太繁複,而是越簡單越好,「大道至簡」這個詞語完全可以用在這裡。

    所以在根本宗旨上,就決定了它的大開大合。

    大開大合易於走向威猛,但基礎鍛鍊要求的又不是威猛,而是細密、周全,這從某種意義上和大開大合又是相悖的,屬於南轅北轍。

    但在一位大宗師兼一代武宗的弟子這裡,這只是小意思。

    甚至,許廣陵是以「作曲」的方式,來制定這套拳法的,而曲調,基本上就是前世的那首《長白之春》,只是小有改動。

    此刻,他的這套拳只是隨心而打。

    前一刻,這套拳還不存在,以後,這套拳也只會在許同輝那裡出現。

    這套拳法,三個要點

    一、它是簡單同樣也周全的開架練體拳,以「大道至簡」為宗旨。

    二、它用莊家的開架練體拳為骨架。

    三、它以許同輝剛才的表現為基礎。

    許同輝集中全部心神,目不轉睛地看著。

    看完之後,他才發現,似乎……

    並不難?

    當然不難!

    這根本就是為他量身訂做的。

    許同輝上手演練。

    田浩固然是記性好,許同輝又何嘗差了?

    田浩是天生記性好,許同輝則是因為好歹攀到了通脈境。兩人的性質雖然不一樣,但結果是一樣的。

    第一遍,許同輝就演練得大差不差。

    第二遍,都能稱得上是許廣陵剛才所練的「拓版」了。

    第三遍,許同輝打得慢,打得斷續,氣韻不連,但是每一招每一式,都意蘊其中。

    三遍打完,許同輝再次抱拳而立,「少爺!」

    「嗯,不錯,以後就這樣來。」許同輝微微點頭,表示嘉許。

    「早上一遍,中午一遍,晚上一遍,一天三遍就可以了,不要少,也不要多。」

    「同時,把你的凝氣法訣徹底放下,以後每天,只練這三遍拳法就可以了,其它的什麼都不用管。」

    「是,少爺!」許同輝唯命是從。

    不錯。

    許廣陵這次是在心裡微微點頭。

    孔夫子說,「唯上智與下愚不移。」

    許同輝既稱不上上智,也稱不上下愚,而恰恰是在兩者之間,這樣的人,一般是很難「不移」的。

    但許同輝之所以例外,又並不奇怪。

    過去的長久苦修,再加上對他的信服,兩者共同造就了,雖然是半調子,但依然可以好好重新開始的許同輝。

    既如此,他自然也不吝指點。

    祖孫也好,父子也罷,夫妻也好,兄弟也罷,友朋也好,主僕也罷……

    這些都只是「標籤」。

    多種多樣的標籤關係之下,其實只有一種關係相得還是不相得。

    親如祖孫,不睦。

    親如父子,失和。

    親如夫妻,同床異夢,相敬如冰。

    親如兄弟,插刀相見。

    ……

    這些都是很尋常的事,應該說,再尋常不過了。

    相得,則非親勝親,非友勝友。

    不相得,則親非親,友非友,標籤再怎麼粘在一起,也很難親近得起來,如油水不相融一樣。

    許同輝,可以算是「自己人」了。

    田浩,則還要再看,雖然當日收下的時候就已經看得七七八八了,但很多關鍵處,還是需要時間。

    哪怕有天慧,也未必就可堪造就。

    而田浩實際上也並談不上天慧。

    這一世且不論,前世,他身邊的那些人,隨便拎一個出來,都能在這方面任意吊打田浩。

    而田浩自己如果以這份「天慧」自許的話,那就不好了。

    這現在是沒有的。

    但其心裡,未必沒藏著這樣的一粒種子。

    不過這也都只是小事了,無須計較。

    說完了修行事,練完了拳,許同輝和田浩的心神又被那沸騰著的湯水所吸引了。

    特別是許同輝。

    剛才的三遍開架練體拳練過,在他的不覺中,其實是消耗頗多的。

    於是這一刻,那溢著濃香的湯水,對他的吸引簡直堪稱是「致命」級別的。

    不過兩人還是眼巴巴地望著,直待許廣陵慢悠悠地把他的那碗湯喝完,才由田浩再次動手,給三人各自再分盛了一碗。

    「好了,我就這兩碗。」許廣陵笑道,「你們不必再顧慮我了,盡可以放開量放開速度地吃喝。」

    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許同輝也好,田浩也罷,俱都化身史前饕餮。

    實在是,有生以來,他們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哪怕是許同輝,就算經歷過了一次家族的盛宴,品嚐了一次靈食。——

    但天可憐見,那一次,他只聞到了香,卻既沒吃到肉,也沒喝到湯,而只是之後,喝到了靈骨湯。

    雖然那也很好,但終究很少。

    真的,就幾口的量,而且還是小口。

    哪像此刻,可以放量地喝,而且,一點都不遜於那靈骨湯!

    不止是不遜於靈骨湯,更像是,能和盛宴當日的靈食相比一樣!

    但還是那話——

    這怎麼可能呢?
Babcorn 發表於 2019-7-30 16:09
第42章 藥師
               
    這湯還是惹來了一點小麻煩。

    倒不是說許同輝和田浩兩人吃撐了,而是四逸的香味終究是引來了一些動靜。

    營地周圍,遠的,近的,一直有一些動靜,還有很多窺視的目光,但直接衝上來的,倒是沒有。

    這或許是許同輝白天的動靜已經為自己劃分出了一塊地盤,讓這裡的鄰居默認來了一個「王」,又或是許同輝此刻擺出了通脈境高手的氣勢,虎視眈眈地四望而顧。

    總之,對峙有,但是沒有碰撞。

    而待剩下的那些骨頭被許同輝沿著小溪遠遠地拋開之後,所有的動靜和窺視便都迅速轉移,戰場不在這裡了。

    就算這樣,許同輝一夜仍然保持著警惕。

    一夜平安無事。

    這一天中午,許同輝獵到了一隻大傢伙,岩羊,然後在許廣陵的示意下,一夥人就此回返。

    不只是回返營地,而更是下山。

    下得山來仍然是通過巡查大營,和上山時不一樣,這一次包裹的檢查要嚴格很多。

    「就一隻羊皮子能賣點錢。你們這是,上山玩呢?」包裹檢查沒問題,放行之後,那堆檢查人員裡有人笑著說道。

    之所以笑著說完全在於許同輝。

    這堆檢查人員裡也只有一小半是修者,而修為也都是清一色的凝氣境,最高也就是凝氣境七八成的樣子。——和從家族離開時的許同輝差不多。

    但許同輝現在已經是「跳上龍門」了。

    所以這些檢查人員,不管是不是地頭蛇,這時都對許同輝表現出了應有的親近或者說尊重。

    「許同輝,散修,從青水城那疙瘩來,剛到郡城落腳。」許同輝抱拳說道,「諸位,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哈哈,客氣了,你以後多多指點才對。」那為首的檢查人員也是抱拳回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

    說著這話,他伸出兩根手指。

    他做的是地球上一些妹子拍照時常用的手勢。

    而這手勢在這裡所表示的意思也再明白不過。

    許同輝點點頭,「僥倖!」

    這一下,那些所有的檢查人員都擁過來了,從為首的往下,一個一個地自我介紹著。

    不管許同輝是不是散修,也不管他們是不是出身世家又或郡守府,對修士來說,修為才是最正經的。

    彼此混個臉熟,好半晌後,三人才離開這裡,回到自己的小院。

    這時,已經是暮晚時分了。

    之前在那些檢查人員那裡,也有點小收穫,知道了關於東山的不少情況。

    首先,有一本小冊子,是專門介紹東一山的各種動物情況的,不管是獸類還是魚蟲之屬,都有。

    那邊就建議許同輝最好買一本。

    一方面好知道哪些蟲獸存在危險。

    另一方面,既然打獵的話,也好知道哪些東西值錢。

    像他們這次這樣的,只弄了一隻岩羊還有一些極普通的小東西下來,用他們的話來說,「你們這樣跑劃不來的!」

    對普通獵人來說,一隻岩羊的收穫倒也不錯了,就算那些小東西,也還是能賣點小錢錢的,但對一個通脈境的修士來說,這就真太掉價了!

    第二天,許同輝去郡守府,然後怏怏地歸來。

    「咋了?」許廣陵問道。

    「十兩銀子!」許同輝說道。

    許廣陵搖頭失笑,「許叔,該花的錢還是要花的,至於花完了怎麼辦……許叔,我們在山上喝的那湯你覺得怎麼樣?」

    「好啊,極……」許同輝說著,然後一愣,「少爺,你的意思是?」

    「等老田回來,我們商量下。」

    田浩處理獵物去了,出他們這個小院,有一個街道,順著這個街道再走兩個街道,就是一個很大的山貨交易市場。

    他們的這趟收穫,弄個三五百錢應該還是沒問題的,但再多就不可能了。

    下午,許同輝又跑了趟郡守府,按許廣陵的吩咐去問了下關於藥師證的問題。

    然後第二天的時候,許廣陵和許同輝一起去了郡守府。

    說是郡守府,其實他們去的只是「郡守二府」,又或者說辦公處。

    許同輝已經是熟門熟路了,直接帶著許廣陵去了一處屋子。

    先辦理藥師證。

    沒有考核,用特有木材所制的造工講究的一個小木牌順利到手,小木牌正面是「藥師證」,側下還有個「學徒」,表示這是一個藥師學徒,正在學習中。

    反面則是一個「許,少年」,這就是簡單的身份標識了。

    然後,二十兩銀子!

    交錢的時候,許同輝不止是心疼,手都在顫。

    這二十兩又一交,他們的銀錢就只有五六十兩了,如果一直這樣有出無進的話,許同輝估摸著,以少爺這般花錢的勁兒,要不了多久,他們就得露宿街頭。

    當然了,還有一個辦法,就是亮明身份,然後被郡守府待為上賓。

    但許同輝也知道,少爺多半是不會這樣做的。

    拿著藥師證,許廣陵二人被帶著進了後院,一個很大的後院,如同花園。

    但其實是「草園」。

    一些藥草,分列其中。

    「聽好了,也看好了,我只說一遍,記不記得都是你們自個的事,這裡你們也不能再來第二趟,除非再交上五兩銀子。」那人面無表情地淡淡說道。

    他在前面走著,許廣陵兩人跟在他後面。

    「這是通脈草。」

    在這個園子幾乎最中間的位置,一個被專門砌劃出來的圓圈裡,長著一種看起來並無奇特之處的草。

    這人在邊上站住了腳,然後伸手介紹,「東一山最稀罕最珍貴的草。」

    然後他又瞟了兩人一眼,「要是你們能采到這種草,那就發了,隨便采到一棵,不管大小,一律一百兩銀子!」

    隨後,他換了一個目標,來到了另一個被石塊砌出來的圓圈邊。

    「這是血凝枝。」

    這是一種通體暗紅色的植株,植株上下都長滿了刺,像是玫瑰月季那般的刺一樣。

    石砌的圓圈,一共七個,七種藥草。

    如果在東山采到這七種藥草,那是必須要賣給藥師堂的。

    除了這七種藥草之外,園子裡還有十八種藥草,是栽在蔑片隔起來的圓圈裡。

    而用這人的話來說,這十八種藥草,藥師堂並不強制收購,但採藥人如果采到這些藥草,最好還是賣給藥師堂。——「放心,藥師堂給的價格很公道,不會佔你們便宜。」

    而除了這七種和十八種之外的藥草,藥師堂就不管了,你愛賣給誰賣給誰。

    確實只是說了一遍,一遍介紹完,這人就揮著手,「好了,你們可以走了。」

    像趕人一樣。

    服務態度那是半點都無。
Babcorn 發表於 2019-7-30 16:09
第43章 採薇
               
    第二次進山。

    這次找了一個新的宿營地,其實就算找之前的也很困難,一個又一個的山頭山坡,一片又一片密不見天的叢林,在這樣的環境中是很難分辨方向以及定位距離的。

    桃花源記裡說漁人發現了桃花源,隨時標記,然後再尋不見,那多多少少有點誇張或奇怪,但實際上也是有可能的。

    哪怕那漁人不是路痴,有時,同一個環境中,轉個方向,景象便截然不同。

    那還只是應該沒多少岔口的河流。

    像東山這樣的環境,如果有超距對講機或者手機,但沒法gps定位的話,兩個同處東山的人想走到一起:

    「你在哪裡?」

    「我在一個很高的山頭上。你呢?」

    「我也在一個很高的山頭上。我身邊有很多樹,你呢?」

    「我身邊也有很多樹,還有一條山溪,andyou?」

    「ngo!我這裡也有一條山溪!」

    然後對話了五百年,尋找了五百年,兩人也沒能成功對接。

    ……

    第一次生,第二次熟。

    不論是許同輝,還是田浩,在這一次進山都表現出了良好的熟練度。

    尋找適宜的地方,清理乾淨地面,然後紮營,許同輝和田浩兩人配合,速度極快,比第一次紮營速度最少快了一半,但這一晚他們也只是吃點幹糧就休息了。

    曾經路上備的乾糧沒有吃完,以許同輝許管家這段時間心疼銀子的程度,自然不可能把這些干糧扔了,田浩同樣也不可能捨得。

    所以這時就派上了用場。

    在資源極豐富的叢林中吃乾糧,也算有創意。

    用完飯,許廣陵讓許同輝就在營地邊上砍伐了一些籐條回來,還有溪邊一些類似於蘆葦的東西,然後他就坐在那裡,三擺弄兩擺弄,沒一會兒,就弄了個背筐出來。

    就是那首歌裡唱的,小背簍。

    許同輝和田浩兩人看得目瞪口呆。

    按說吧,這也不算什麼了不得的技能,如果是專門製作這些東西賣的人家,家裡的孩子估計三四歲就會編了,但話是這麼說,奈何許同輝和田浩兩人沒有見識過啊。

    特別是,剛才編制得那麼快。

    而現在,這個編制好的背筐又是那麼好看,而且一看就很結實牢固,真是又好看又耐用!

    兩人不由自主地目光交錯,主要是田浩看向許同輝。

    「少爺還有這本事!」田浩用目光無聲地對許同輝說道。

    「你才知道?」許同輝同樣無聲地回應,然後給了田浩一個高傲的眼神。

    其實吧,許同輝自個也是一臉懵逼。

    甚至,眼下這一幕給他帶來的衝擊,一點都不比之前的畫和故事帶給他的衝擊小,主要原因就是眼下的這個太「違和」,完全出乎意想。

    也沒聽說過少爺在家族裡有過這種表現啊?

    如果有,早就傳得紛紛揚揚了。

    但想到這裡,許同輝又忽地一愣,然後徹底平靜了下來。

    編完自己的這個,許廣陵順手又給田浩也編了一個,大的。

    許同輝就用不著了,他是獵人,不是背筐人。

    看材料還剩了不少,許廣陵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又給三人各編了一個枕頭,話說之前都是拿東西隨便墊著的。

    經過一晚的休息以及「叢林適應」,第二天,打獵開始。

    依然是三人一起出動,不可能說留一個人看守營地什麼的,那是笑話。

    前一次,許廣陵只是像個木頭人又或機器人一樣跟在兩人身後,而這次,三不五時地,他就會停下來,然後把一些小草又或者枝條之類的扯下來,放進背後的背筐裡。

    路過一棵大樹,隨便一看就知道最少是幾百年的那種,樹的底部已經完全枯空了,本應是樹幹的地方不止可以走人,連跑馬都行。

    許廣陵就站在這個「空曠」的樹幹裡,指揮著許同輝從上方用砍刀砍下了一些灰灰的像是樹皮一樣的東西。

    「少爺,這也是藥材?」砍完,許同輝好奇地問道。

    他早就想問了!

    之前一路上,許廣陵不時地採摘東西,而他則很奇怪地發現,少爺改採摘的東西里,好像沒有一種是前天在郡守府那裡看到的。

    別說那七種需要賣給藥師會的藥草了,就連剩下的那十八種藥草,也一樣沒見著。

    在許廣陵點頭回應這確實是藥材之後,許同輝感嘆般道:「少爺,要是我們能采到那個通脈草就好了,一棵一百兩銀子啊!」

    一百兩!

    天可憐見,田浩之前在攤口討生活,累得要死要活一個月最多也才三五兩,那還是行情好的時候。

    行情不好,二兩都未必能賺到!

    但受到這個一百兩衝擊的同時,他也被「通脈草」這幾個字吸引,忍不住開口問道:「少爺,許大人,通脈草……就是吃了能達到通脈境?」

    不能吧?

    許同輝也不知道通脈草的究竟,但他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絕不可能吃了這個草就通脈!

    如果這樣的話,莊家上上下下,包括他在內,早就是通脈了!

    「應該就是對通脈境的修士有點補益的草,少爺?」許同輝說著。

    「差不多吧,沒多大用處。」許廣陵道,「要是通脈散還差不多,用一些藥草煉製出來一種藥,讓人吃了直接衝到通脈,這倒是有可能的。」

    「有這種藥?」許同輝簡直驚呼。

    田浩就不是驚呼了,而是心臟跳得眼前一片發黑。——有這種東西?!

    不!

    不可能!

    怎麼可能有這種東西!!!

    然後兩人齊齊盯住了許廣陵。

    「誰知道呢?」許廣陵卻是完全不負責任地搖頭輕笑,「天下之大,何奇不有?誰知道到底有沒有這種東西,或許真有也說不定。」

    囈!

    許同輝和田浩兩人都有點禁受不住。

    如同失重。

    別說田浩了,就連許同輝都感覺頭有點暈,腳有點浮。

    這真是,真是……讓人淡定不能啊!

    繼續前行,許同輝終是漸漸平定了心神,特別是在他一箭射出,穩穩當當地把一隻多腳長蟲釘在樹上之後,「少爺,我看你采的都是其它的藥草,那二十五種,我們這一路上一種都沒有嗎?」

    「我們離山口這麼近,如果有,早就被那些採藥人採光了。」

    「採光?不可能嗎?」田浩說著,然後轉身四望。

    在他的概念中,叢林的大小是「無邊無際」的,這麼大的範圍,藥草怎麼可能被採光。

    許同輝的概念其實也差不多。
Babcorn 發表於 2019-7-30 16:10
第44章 開攤
               
    前世,國內。

    人參原產太行,後來太行的人參沒有了,被採光了。

    於是目標轉移,從太行轉移到長白。

    然後,經過幾百年持之不懈的採挖,長白的人參(野生)差不多也被採挖殆盡了。

    雖然理論意義上肯定還有,甚至還有不少,藏在不為人知的角落,又或者山縫中、地窟裡等等,但從實際來說,野山參,確實可以當成是沒有了。

    但這種事,就沒有必要對兩個完全的外行小白普及了。

    在後面的行進中,那七種藥草一種沒遇到,倒是那十八種,遇到了三種,應該能值個幾兩銀子?

    第四天,三人再次回返。

    除了比上一次更多的獵物,許廣陵帶回來的,是一背簍的「藥草」。

    而他們返回之後的第三天,山貨交易街道的前頭,很多擺著吃食小攤的地方,新開了一個小攤。

    這裡一樣有攤位費,一個月一兩銀子!

    連同之前準備的鍋具等,許同輝手中的銀子又像流水般地灑出去,「少爺,我們手頭的銀子只有三十兩了!」

    他說的有點捉急。

    從二百兩到三十兩,他完全有理由捉急。尤其是,就這幾天的時間,就花了一百大幾十兩!

    這比拿銀子往水裡扔用的速度還要快啊!

    而這時他話裡話外的意思是,如果再沒有入賬,大概三人要集體餓肚子了。

    睡大街倒是不會。——之前一下子交了半年房租呢!

    「許叔,放心啦,天生老田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從今天開始,我們不花錢了,我們賺錢。」許廣陵笑說道。

    田浩:喵喵喵???

    但田浩其實還是很有信心的。

    他對自己沒信心,但他對少爺有信心。

    街道上,一口大大的鍋直接被砌在了地上,當然,可活動的那種,支架是石頭和泥土,而鍋是可以直接提走的。

    鍋裡煮著野雞、野鴨等好幾種野味。

    得知他們是要賣這種東西,左右幾個攤子的攤主笑得意味深長,頗有一種智商上的優越感。

    其中一個老頭好心勸道:「以前也有人像你們這樣,賣這些東西的。」

    「後來呢?」許同輝問道。

    「後來啊,沒有後來,賣了大概有……三四天吧?」說著這話,他轉向鄰攤求證。

    鄰攤的攤主點頭,「對,就是三四天,然後攤子就拆了,鍋啊柴禾啊那些一股腦地都賤賣給別的攤子了。」

    田浩傻呵呵地笑著,左右看了半晌,然後道:「我們不一樣!等會兒,左鄰右鄰地,大傢伙啊要是想吃,給你們算便宜點啊!」

    「呵呵。」

    「嘿嘿。」

    左鄰右鄰,給以熱情回應。

    大抵是,如果倒給銀錢的話,他們估計會給點面子,象徵性地嘗上一口。

    煮開之後,直接換了一遍水,污水倒在木桶裡被許同輝拿後街倒去了。

    這次再加水的時候,一個頗大的紗布包被放進了鍋底,左邊剛才說話的那攤主老頭眼尖,看到了,「咦,小夥子,那是什麼?」

    他問的是田浩。

    「藥草包,十全大補包。」田浩根據固有劇本說道。

    十全大補?

    這個世界又或者這個地方,沒有這樣的說法。

    也因此,田浩的這話瞬間引起了一陣小小的轟動。

    「藥草包?」

    「乖乖,十全大補?」

    那老頭乾脆離了自己的攤子,他是賣針頭線腦等零星日用雜物的,這會兒也沒啥顧客,索性就來到近前。

    和他一樣的還有周邊好幾個攤主。

    然後接二連三地發話。

    「大補?真是大補的藥草?」

    「十全大補,真的假的啊,都補些什麼的?」

    田浩小心地添著柴禾,然後笑呵呵地說道:「真的,絕對大補,如假包換!不真不要錢,一個子兒都不收你!十全大補麼,補血補氣,補骨補髓,補心補腦,補手補腳!」

    「哈,這是胡扯吧?都扯沒邊了!」

    「這也才八補,還有兩個是補什麼的?」

    一片鬧哄哄地。

    「還有兩個我們實在想不出來了,留給你們自己想!」田浩大聲回應道,不大聲人家根本聽不見。

    轟!

    聽到他的這話,更大的哄鬧應聲而起,簡直就像是一瓢熱油倒在了大火上。

    「去去去!這擺的啥攤呀!」

    「小夥子,你這樣擺攤,哪個會吃你們的啊!」

    「講點誠實啊!」

    沒多久,圍攏的人又散去了,而在回返各自的攤位之後,這些攤主看向這個攤子的眼神,就更加奇異了。

    用地球上的話來說大概就是,「你們是猴子派來的逗逼?」

    錢多燒的啊!

    大傢伙啊這下算是找到了樂子。

    而那個「十全大補草藥包」的說法,簡直像是被當成了熱點新聞,被這些攤主接力賽一樣地,一個傳一個,沒多一會兒估計整條街都知道了。

    如果從「廣告」的角度來說,他們這個攤子的開攤,無疑是非常成功的。

    不過稍微遺憾的是,這會兒,三人估計全都被人戴上了「傻冒」的帽子。

    兩個大傻冒,一個小傻冒。

    嗯,除了田浩和許同輝之外,許廣陵也來了。

    他沒有拿本書在這裡讀,話說從來到這個世界起他還沒有見過一本書呢,莊家偌大一個家族居然沒有藏書閣,所有的傳授都是手傳口授,簡直有點「不立文字」的味兒。

    就連族學裡教文授算的老師,也只有手寫的臨時性小教本兒,而沒有正式的教科書。

    許廣陵就站在攤位後,主要是剛開始用這個草藥包,他還得看看煮出後的成品,好在之後作些微調,不止是調草藥包,也包括這些野味。

    種類及多少。

    這些是不可能不經實驗就一次到位的。

    再怎麼把草藥、食材、廚藝等方面的技能點滿,也不行。

    但是一步到位不行,一步弄個七七八八,卻是正常操作,再理所當然不過了。

    鍋裡的水很快又沸了起來,而這次沸了沒多久,一種香味就從鍋裡漸漸地散發出來了,並一點點地由淡變濃。

    「咦?」左攤的老頭抽了抽鼻子。

    「誒?」右攤的漢子輕咳了一下。

    而再向左,再向右,好些攤主的目光又聚到這個攤子上來了,然後仍然由左攤的那個小老頭帶頭最先,三三兩兩地重新聚集到了這個攤位邊。

    這時鍋中散發的香味已經很濃了。

    所有來到這個攤位邊的人,都在不停地抽著鼻子,有的動作不明顯,而有的則直接把整個人整張臉都湊到大鍋上方。

    「當心,當心,當心了啊,我們只煮野味,不煮人啊!」許同輝繞著大鍋走,劃出一條無形的線,把靠得太近的人給往後推拒。

    「靠太近掉鍋裡我們不賠償的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9-7-30 16:10
第45章 泡饃
               
    許同輝不是在耍幽默。

    而是圍觀的人真有掉鍋裡的可能。——如果等會外面擠的人再多的話。

    倒是田浩完全沒有這種覺悟,只知站在大鍋邊搓著手傻樂。以他站的距離,如果真有人掉鍋裡,他是第一個遭殃的。

    對,第一個!

    就算掉進鍋裡的人,也會片刻後才燙著呢,而他會直接沸水洗臉。

    大鍋裡,熱氣蒸騰。

    而越來越濃郁的香味,就在這熱氣蒸騰中,四散而出。

    「娘的,怎麼能香成這樣?」

    「聽說用了草藥。」

    「什麼草藥?」

    「十全大補藥。」

    接二連三的議論再次開始,而這次,「十全大補草藥包」不再是作為一個笑話被傳遞了,很多之前把這當成笑話的攤主,神色都變得有點狐疑和凝重。

    「他們說的,不會是真的吧?」

    「難不成真的是十全大補?」

    「對了,剛才說補什麼的?補血,補氣,還有……」

    好些人還在心裡想七想八著,然後就見圍觀的人裡有人大聲嚷道:「這東西多少錢一碗?給老子來一碗!」

    這句話像是打開了水籠頭。

    「我也要一碗!」

    「對,多少錢一碗?」

    人群又往前擠,許同輝都有點要應付不來了,不過他到底是通脈境的修士,終究是有幾把刷子的,不止是力量大,更是擅長技擊。

    這會兒,他左拉一下,右扯一下,不動聲色中,愣是成了一條被洪水來回拍擊卻始終安穩不動的大壩。

    那些人再怎麼擁擠,也無法跨線一步。

    圍觀的人明顯超標,田浩都看不到外頭光景了,抬頭向左、前、右方看去,只能看到一個又一個的人。

    人頭攢動。

    所以他有點懵,但到底還是記得正事:

    「不要擠,不要擠!大家都有啦!」

    「我們的這個湯很便宜的,只要十個子兒一碗!再加兩個餅子,有吃有喝,一份只要十二大錢!」

    田浩也是大聲地嚷道。

    不嚷不行,周圍雜音太多,不大聲嚷人家根本聽不見。

    他的這話,像是冷凝劑,把周圍的熱鬧一下子冷凝了七八成,就連那些推推擠擠,也像是一下子被凝固住了。

    十個子兒一碗,貴嗎?

    不貴。

    這意味著整整賣上一百碗,才能賣夠一兩銀子。

    而這大鍋裡,一共也就兩三百碗的份量,兩百多,不夠三百。

    但什麼東西都怕個對比。

    對比就是,這條街上,周圍的攤子,不管是賣小零碎的攤子,還是賣其它的吃食,很多時候消費都是一個兩個三個子兒。

    對很多人來說,花兩個子兒,就能吃得飽飽了!

    從兩個大錢,到十二個大錢,這跨度……嗯,稍微有點大。

    但這麼多圍觀的人裡,要說一個吃螃蟹的人都沒有,那也是不可能的,再「貴」,這香味擺在這裡呢,可饞死人了!

    再說了,十全大補啊!

    是不是真十全大補沒有人知道,但光是聞這香味,弄不好,真有可能啊!

    於是,一片驟然的冷卻中,仍然有幾個聲音幾乎是不分前後地響起:

    「十二大錢一份?好的,給我來一份!」

    「有點貴啊!……先來一份看看!」

    「我要一份!」

    ……

    「好勒!」田浩大聲應著,然後開始盛。

    是真的「湯」。

    一點肉塊都不帶的。

    「喂,你這廝太小氣,好歹來幾塊肉吧?」把十二個大錢拍在案上的那位豪客不滿意了。

    「您先吃著,不滿意我們再說話!」具體到這個事上,田浩就鎮定多了。

    說完這話,他還嫌份量不夠,又加了一句,這話是對周圍所有圍觀的人說的,「如果吃完了,你們誰說不滿意,銀錢包退!」

    「真的假的啊,只要說不滿意就能退?」

    人群隨著他的這句話又沸騰了。

    「真的退?」

    「退多少?」

    「全退!十二個大錢一個不留,全退!只要你們說不滿意!」田浩這話是打著顫說著。

    他現在是個演員,是根據劇本演的。

    但他同時又身為「製片人」之一,對這個劇本,那是根本看不懂啊。

    這劇本,能不賠?

    不是小賠,是大賠,賠到底朝天啊!

    但無論如何,這時,要打腫臉充胖子,打落牙齒和血吞。

    從很多人的問話中,他已經看出來了,人家根本就是打定主意,要來吃上一頓不要錢的飯了!

    那也沒辦法,還得繼續往下演!

    好在,就算全賠了,也……沒賠多少吧?

    最多明天攤子開不成了。

    田浩「淡定」地開始操作,或者說,他已經通過心理建設把自己給麻醉麻木了。

    一份又一份地發出。

    一碗湯,加兩個餅子。

    如果有地球上大中華區愛好美食的人在這裡,意識中一定會跳出那四個字,「羊肉泡饃」!

    這是典型的羊肉泡饃的吃法!

    只是人家羊肉泡饃好歹還帶上幾片羊肉,而這裡,全是湯。

    攤位沒有附帶桌子。

    地方倒是有,攤子後面一大把的空地,但是這裡好像沒有帶桌的習慣,甚至那種簡易的摺疊桌似乎也沒有。

    像這樣的攤位,顧客都是打了飯,然後自個端著碗,找地方吃。

    站著也好,蹲著也好,怎麼喜歡怎麼來。

    也因此,這裡的大碗一律有個高底厚底兒,長時間地端著也不會燙。

    一份。

    一份。

    又一份。

    剛才圍觀的人裡,幾乎七八成的人都要了一份。

    ——反正不要錢!

    傻冒攤主說了,只要吃完說上一聲不滿意,十二個大錢就可以全退的!

    如果只是一個兩個人,還擔心攤主會耍賴,現在這麼多人,誰怕呀!

    只有那些身上實在沒有十二個大子的人,只能是一邊看著這熱熱鬧鬧的場面,一邊捶胸頓足乾著急,像是錯過了一個億。

    還有機靈點的直接往外跑了,估計是回家拿錢,然後弄不好把全家老小都給帶來。

    這樣的情景,在其後也確實發生了,而且為數還不少!

    隨著時間的推移,有人吃完了。

    是最早的那位拍出十二大錢的豪客,這位豪客端著空碗上前。

    這一刻,絕對是他的高光時刻。

    因為萬眾矚目!

    唔,說萬眾倒也太誇張了,但百人矚目那是絕對有的!

    至少有百多人甚至好幾百人的視線集中在他的身上。

    他會怎麼做呢?

    退錢?

    「攤主,再來一份!」豪客把大碗遞到對面。

    「對不起,因為放了十全大補草藥的關係,每個人只能吃一份,不能多吃!」田浩接過碗,很正經地解釋著,「如果您是修士的話,可以再吃第二份。」

    這豪客垂下視線,看了看仍然沸騰著但已經只剩小半的鍋中,定定看了半晌,舔了舔嘴唇,然後轉身。

    走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9-7-30 16:10
第46章 新聞
               
    第二個來送碗的,就是左邊攤位的那個小老頭。

    他獲得的關注一點都不比剛才的那位豪客少。

    「小夥子,我要是說句不滿意,真給退?」這位端著空碗站在大鍋面前,朝大鍋裡看了看,同樣是舔了舔嘴唇,然後呵呵笑著說道。

    「當然!」田浩回答得毫不含糊。

    「老子還真不捨得那十二個大錢。」老頭說著,「可是,不滿意這三個字,我還真是說不出口啊!」

    遞出空碗,老頭一甩頭,很豪氣地回了自己的攤位。

    第三位。

    這位碗裡同樣是一滴不剩。

    但他做出了很多人期待著的舉動,「攤主,我不滿意!」

    田浩沒說什麼,一邊送出新的一份,一邊接回了他的碗,再然後動作很麻利地拿出了十二個大錢放到他的手中,「您且點好,也收好了!」

    還點啥呀!

    這位三十來歲的漢子臉有點紅,接過錢後,視線掃了一下那已經快要見底的大鍋,同樣也沒說什麼,快步地離開了。

    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

    很多人都在吃完之後,來到攤前說了不滿意,然後拿回了十二個大錢。

    這都是虧的錢啊!

    十二個大錢!

    二十四個大錢!

    ……

    田浩剛開始還在算著,究竟是虧了多少,但慢慢地,他逐漸麻木了,記數到過了五百大錢之後,終於是不再記了。

    今天就賣一鍋,材料也只準備了一鍋,其實是接近一口氣賣完的。

    還有很多顧客聞著香味又或是從他人口中得到消息而來,但面對的只是抱歉,埋怨了幾句後,不得不怏怏離去。

    這邊開始收攤。

    然後一行三人,在差不多整條街道有點詭異的目光中,離去。

    而幾乎是剛走出這條街道,田浩就有點忍不住了,「少爺,為什麼啊?」

    他這話不是埋怨,也不是抱怨,而就是單純地好奇。

    「大概有多少人退錢的?佔所有顧客裡的幾成?」許廣陵問道。

    「這個,少爺,得等回去盤點下才知道。」田浩說道。

    「許叔,你呢,知道不?」許廣陵又問許同輝。

    「大概六成吧。」

    回到小院,稍加盤點,幾乎恰好是六成整。

    而他們今天的收入,是一千兩百個大錢,也就是一兩銀子另兩百個大錢。

    「收入,還不錯吧?」許廣陵笑呵呵地說道。

    豈止是不錯,是相當相當不錯了!

    田浩的對比對象還是自個,這基本上是他之前半個月的收入了。

    但正因為此,他的心更加地痛了。

    就連許同輝,心裡同樣也痛,所謂人窮志短,作為少爺默認的「銀錢管家」,手裡只攥著不到五十兩的銀子,實在是太缺乏安全感了。

    特別是少爺的花錢速度,讓他不可能有安全感。

    好傢伙,幾天時間就花掉了一百大幾十兩!

    而今天呢,本來應該是可以賺三兩銀子的,這麼一下子,虧了二兩!

    二兩啊!

    這對許同輝來說,也都不是個小數目了。

    說不上巨款,但絕對不容忽視!

    因為他之前給家族做事,每個月的薪水也不過就是十兩銀子!

    那還是因為他是凝氣境的修者,如果他不是修士的話,估計一個月最多也就是五六兩銀子。

    莊家是世家不假,但業大家也大,家族上上下下那麼多的人,花銷也多得去了,在銀錢這方面很多時候根本大方不起來。

    而且,對一個人大方容易,對一整個家族的人都大方……

    別說莊家之前只是七品世家了,就是現在成了五品世家,一樣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不但如此,說不定在銀錢方面反而更加收縮。

    因為方方面面的花用,更多了啊!

    世家之利,主要還是擁有修行資源,這才是它的核心,同樣也是它的核心競爭力。

    銀錢什麼的,其實反倒是小事了。

    就以莊家來說,別問它一共有多少錢,就是倒欠一萬兩,外面遍地都是債,家族上上下下也可以昂首挺胸的,而且前來投效的人依然會是絡繹不絕。

    「明天多準備點,我們出兩次攤,上午一次,傍晚一次,至於需要的野味,老田,你去街道那邊買。」許廣陵沒有解釋今天的事,而只是這般吩咐道。

    還是那條街,還是那個空攤。

    街道上,很多早出攤的攤主,目光不時地,總是會掃過那個空位。

    那個空位,只有孤零零的土灶立在那裡。

    這本來也沒什麼,算不得什麼出奇,但落在周圍很多攤主眼裡,總是莫名有一種「蕭瑟」的感覺。

    如同地球上的那個詞語,「人去樓空」。

    又或者說得文藝點,「六朝如夢鳥空啼」。

    可不是麼,昨天的熙熙攘攘,那極度的熱鬧,彷彿就是一場夢一樣。——今天,那個攤位還會出攤麼?

    可能不會了吧?

    虧死了!

    「老哥,你說……」一邊攤主對邊上的攤主說道,他的下巴朝那個空攤揚了揚。

    「應該還會來吧?攤位費一兩銀子呢,不來的話可不是浪費了?」被他問著的攤主說道。

    這裡的攤位費統收一兩銀子,不管是賣的啥,也不管是虧了賺了,反正一個月上交一兩銀子,你可以在這裡擺攤。

    「一兩銀子算啥啊,我看著呢,昨天他們虧的都不止一兩!」另一個攤主說道,「唉,要說啊,我昨天真不該拿回那十二大錢的,我這一天一夜,心裡都過意不去呢!」

    有人笑。

    「你這傢伙,光嘴上說得好聽!」

    這是昨天,真付錢吃飯的。

    也有人沉默,心裡五味雜陳。

    主要是那個湯,真是太他娘的好喝了,硬要說「不滿意」,實在是有點虧心。

    但他們還就是虧心了。

    十二大錢呢!

    而且,那麼多人退啊,只他們不退的話,那不是虧大了?

    但這時,看著那個空攤,心裡又很複雜,反正……不是個味兒。

    議論紛紛。

    關於那個攤子,關於那十二個大錢,關於那個湯,關於「十全大補」……

    #他不在這裡,但這裡都是關於他的傳說#

    要說知名度的話,這個攤子用了僅僅只是一天的時間,便在這條街道的周邊,打下了極高的知名度,簡直都能說是人盡皆知了。

    更弄不好,安南郡城的很多個角落,都在傳著這事。

    畢竟。

    前所未有的美味。

    前所未有的舉動。

    再加上那撲朔迷離的「十全大補」。

    這三者組合到一起,實在是太有爆點了。

    如果郡城有《安南新聞》的話,弄不好這個事都能上首頁的,就算不列首位,也必是重點。

    而就在差不多一整條街道的議論紛紛中,太陽升得老高之後,街口,一行熟悉的三人再度推著小車而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9-7-30 16:10
第47章 等待
               
    沒有披星出,沒有戴月歸。

    若用地球上的時間計算,大概就是上午十點左右出一次攤,下午四點左右出一次攤。

    今天,這個小攤仍然受到了極為熱烈的歡迎。

    應該說,圍攏的人比昨天更多,多出不少。

    當然,吃完之後說「不滿意」然後退錢的人也依然是不少。

    晚上,盤點。

    今天的收入,是兩千八百大錢。

    因為是兩次,折合為單次便是一千四百大錢,對比昨天的一千兩百大錢,這意味著,今天退錢的比例,略少了一點。

    第三天,繼續。

    收入三千大錢。

    第四天,只是微漲,收入不到三千一百大錢。

    第五天,又開始跌,跌到了三千以下,實收兩千九百大錢。

    雖然勢頭不是很好,許同輝和田浩兩人對此都表示出了一定的憂慮,同時也很是心疼這些天「損耗」的那些銀子,但兩人還是喜上臉來。

    因為兩人聯袂去了錢莊,把這幾天的收入化零為整,實打實的十兩銀錠到手。

    十兩銀子,略多一點,這是這幾天的純收入。

    去交易市場買野味什麼的,相比起來,花費其實甚少。——這世界,這地方,這年頭,野味賣不上價。

    就如許同輝他們之前獵的那頭岩羊,整隻羊的大半價值都在羊皮上面,肉值不了幾個錢。

    至於說什麼羊頭肉羊棒骨羊雜碎之類的,根本沒有人要,只能作為廢棄物,在那個山貨交易市場被人統一收去喂牲口。

    「這下放心了?」許廣陵看著許同輝把那銀錠掂來掂去,打趣道。

    「少爺,我一直就很放心。」許同輝有點不好意思地嘿嘿,「不過,這不是終於有收入了麼?」

    有收入,就不會坐吃山空。

    這是很樸素的道理。

    而且不管怎麼說,賺的銀兩還不少,用來抵消吃住等方面的開支那是足夠了。

    ——這就行了!

    這是許同輝的心理底線,同樣也是他的心理高線。

    更進一步,賺大錢什麼的,他沒有想過,之前沒有想,現在一樣沒有想。

    田浩就不一樣了,他還在惋惜著,同時不乏氣憤,「少爺,有好多人,甚至還是拖家帶口地,都來兩次、三次,最多已經七次了!他們已經把我們那個攤當成免費供應吃食的地方了!每次吃完說不滿意,退錢,然後下次還來!」

    「你都記得他們?」許廣陵笑道。

    「當然記得!每個人我都記得!」

    他記性超好的!

    「還是忘了吧,你的腦子應該留著記一些有價值的東西,不要記這些零零碎碎。」許廣陵淡淡說道。

    田浩一愣。

    「少爺,您的意思是?」

    愣了愣之後,田浩神情一變,好像某種「輕浮」被一下子掃去了下少,然後恭謹說道。

    「我給你說幾個菜的做法,你自己琢磨,什麼時候做好了,什麼時候開始修行。如果一直做不好,那你就還是安下心來,老老實實做個廚子吧。」

    許廣陵說著,然後一笑,「其實,做個廚子也挺好的。」

    「不,少爺,我一定會做好的!」田浩簡直像是不會水偏又掉進了水裡的人一樣,已經開始掙紮了。

    許廣陵笑笑。

    為什麼不直接教田浩修行?

    因為輕易得到的東西,珍惜程度就會不夠。

    ——這是人之常情,也是世間常理,甚至可以作為某種公理、定理。

    但這一點只佔很小的因素。

    極大的、主要的因素,還是在於不是每個人都適合修行。

    資質、領悟這些其實都好說。

    在許廣陵這裡,資質不是問題,領悟不是問題,功法訣要什麼的就更不是問題。

    資質再差,領悟再差,也能輕鬆地教出一個天階。

    對一個曾經的大宗師來說,這也只是很普通的正常操作罷了。

    不存在什麼可能不可能,以及可能性是多少,而是路就明明白白地擺在那裡,只要「是個人」,都能走到。哪怕不能一氣呵成,磕磕絆絆也總還是可以走到那裡的。

    問題是,除了資質、領悟等這些之外,還需要很多其它的東西。

    有些好說,有些不好說。

    如心性,如勤勉,這些是好說的。

    還有不好說的,甚至如「氣運」一樣縹緲,比如一定下來,意識就躁,身體就煩。

    不是感到煩,而是真的煩,非心理的,完全身體層面的「煩」。

    那些,問題就大了。

    這可能會導致修行的人,入門的時候順風順水,一點麻煩都沒有,但修著修著,前進著前進著,然後漸漸地就陷入「魔障」。

    還是可以調理的。

    但必須以「自我」作為引子。

    強大的自我,再加上更強大的外力,兩者相合才能「逆天改命」。

    那樣的高度,許廣陵現在也只是空有理論而無法實際操作。想實際操作,還得等他現在的這個身體再度晉入大宗師之後。

    田浩適合修行嗎?

    不知道。

    哪怕許廣陵有「慧眼」,也是無法確定這一點的。實際是,他現在連最基本的天眼都不能用。

    但許同輝適合修行,這個許廣陵已經確定了。

    那張畫是第一個測試。

    那個故事是第二個測試。

    而許同輝兩個測試都通過了,表現上佳。

    是以,在修行一道上,許同輝最大的短板,可能就是資質。

    當這個問題不再是問題之後,他的未來,是可以期待和展望一下的。

    田浩麼,暫時還是作為一枚種子,讓其在泥土和黑暗裡慢慢地萌芽吧。

    田浩要做的是,能不能長出芽,而許廣陵要做的是,等其長出芽後,給予培育。如果田浩一直都長不出芽,那就是之前說的,還是安心地當個廚子吧。

    接下來,還是出攤。

    又出攤了兩天,草藥用完了,三人第三次進山。

    時隔四天再度開攤,受到了更加熱烈的歡迎以及不少老顧客的擔心,「我還以為你們不開了呢,嚇死了!」

    田浩笑笑,卻是沒有給出承諾。

    那笑容裡,已經略略有點類似於「雲淡風輕」的味道,而他心裡也已經完全遵照那個指示,再不去記那些一次又一次過來的特殊顧客。

    如果有九曲城並認識田浩的人在這裡,就會發現,這個人和之前已經有點不一樣了。

    具體哪裡,不好說。

    但變化卻是明顯可以感受到的。

    這個攤子會一直開下去嗎?

    肯定不會!

    少爺已經說了,這個攤子只是一個嘗試,一個小「實驗」,最多也不會開一個月的時間,中間會出現變化的。

    出現什麼變化?

    田浩不知道。

    但他在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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