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生活] 大國重工 作者:齊橙(已完成)

 
mk2258 2016-10-17 21:14:34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921 846454
V123210 發表於 2017-7-22 08:18
第四百零五章大城市來了個鄉下姑娘

    楊海帆和陳抒涵這對剩男剩女其實已經認識很長時間了。因為馮嘯辰把春天酒樓確定為辰宇公司的駐新嶺辦事處,每次楊海帆到新嶺出差,都會住在春天酒樓,一來二去,便與陳抒涵混熟了。這倆人歲數相當,性格上也頗有一些投緣之處,接觸了幾回便成了很好的朋友。

    兩個人都是大齡青年,在外人眼裡頗有一些另類的感覺。出於自尊的心理,兩人都向對方撒了謊,說自己已經成了家,因為某種原因而與另一半兩地分居。在這樣一種互相不知情的狀態下,兩個人都把與對方的友誼當成了一種純潔的革命友誼,把心裡對對方的那一絲朦朧好感當成了不應有的非分之想。

    馮嘯辰在感情方面頗為遲鈍,每次回南江,與這二位相處,絲毫沒有動過撮合一下他們的念頭。倒是杜曉迪心思細膩,看出這倆人很有些般配,向馮嘯辰提起此事,馮嘯辰這才恍然大悟。

    在出訪歐洲的途中,馮嘯辰向楊海帆挑破了陳抒涵依然是單身的秘密,楊海帆果然激動起來。在港島和在歐洲期間,楊海帆忙裡偷閒地逛了幾回商場,給陳抒涵買了一大堆衣服和女孩子喜歡的其他東西。

    在楊海帆買衣服的時候,馮嘯辰還好心好意地提醒他,說衣服是有尺碼要求的,千萬別買錯了。楊海帆頗為自信地告訴馮嘯辰,自己的眼力不會差,買的衣服絕對適合。馮嘯辰嘴裡沒說,心裡卻在暗罵:這個老不正經的楊海帆,誰知道他拿眼睛丈量過陳姐多少回了……

    楊海帆回國之後,是如何去向陳抒涵表白的,馮嘯辰就不得而知了。他只是知道陳抒涵在一開始有些遲疑,還專門寫信到京城徵求過馮嘯辰的意見。不過,沒過多久,這倆人的事情就不需要馮嘯辰再操心了。那段時間,楊海帆正好呆在新嶺聯繫辰宇工程機械公司的建設事宜,白天在各個廳局洽談工作,晚上住在春天酒樓,與陳抒涵徹夜長談,關係進展神速。

    馮嘯辰曾經不懷好意地與杜曉迪探討那倆人會談些什麼內容,以及用什麼樣的姿勢談,結果被杜曉迪紅著臉狠狠地收拾了一通。順便說一句,馮嘯辰與杜曉迪現在在探討某些問題的時候,姿勢也是頗為不雅的,這也就難怪他會以小人之心,度另外兩位小人之腹了。

    陳抒涵和楊海帆都是50年代初出生的,現在都已經是30多歲,在這個年代裡算是很成問題的大男大女了。兩人關係確定下來之後,楊海帆的父母專程從浦江趕過來,見了陳抒涵,又見了陳抒涵的母親,敲定了兩邊孩子的婚事。趕在85年的春節前,二人在新嶺領了證,楊海帆便志得意滿地帶著自己的新婚妻子回浦江過年去了。

    「海帆,這是你在南江找的愛人啊?長得倒是挺漂亮的……」

    「老楊,不錯啊,我看你找的這個愛人一點也不土氣嘛,不像是南江人。」

    「小陳過去來過浦江沒有,這次來,讓海帆帶你到處多走走,開開眼界……」

    這是在浦江一家小有名氣的餐廳的大宴會廳裡,一場西式風格的酒會正在舉行。參加酒會的人年齡清一色都在30出頭,這些人全都是楊海帆的高中同學及其家屬。當楊海帆帶著陳抒涵出現在同學們面前時,眾人紛紛上前,對二人評頭論足。那些話似乎是在祝賀或者恭維,可聽在二人的耳朵裡,就有些味道不對了。

    「抒涵,你別介意,這些人……唉!」

    趁著大家不注意的時候,楊海帆把陳抒涵拽到一邊,帶著幾分歉意地說道。

    陳抒涵微微一笑,道:「有什麼好介意的,過去你不是跟我說過嗎,你在浦江的這些朋友挺勢利的,今天倒是見識了。」

    楊海帆嘆道:「唉,可不是嗎。每年我回來的時候,他們也是這個腔調,總覺得自己是浦江人,高人一頭。我原來以為有你在場,他們會收斂一些,誰知道會是這樣……,早知如此,今天我就不來了。」

    陳抒涵溫柔地捏了捏楊海帆的手,說道:「海帆,你不用在意的。其實,我們根本就不用在乎他們說什麼,和他們相比,咱們生活得很充實。」

    「對對,咱們不比他們差,他們那種感覺,真是井底之蛙。」楊海帆附和道。

    說話間,一個衣著時髦,腦袋上燙著大波浪捲的女子端著紅酒杯向他們這邊走了過來,楊海帆猶豫了一下,想避開卻又避不掉,只得領著陳抒涵硬著頭皮迎上去,給雙方做著介紹:「抒涵,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曹香梅,我的高中同學。小曹,這是陳抒涵,我愛人。」

    「我和海帆可不僅僅是高中同學,我們倆還是同桌哦,你說是不是,海帆?」曹香梅笑靨如花地向陳抒涵說道,一邊說一邊還向楊海帆拋了一個媚眼。

    陳抒涵便知道對方是何許人也了。這半年多時間,楊海帆跟她聊過很多自己的事情,其中也談到了過去在浦江讀書的時候那些同學的情況。在楊海帆講的故事中間,曾經出現過這樣一個與他同過桌的女同學,而且據說那個女同學一度對他頗有好感,還給他寫過情書。不過在楊海帆到南江當知青之後,這個女同學便與他斷了聯繫。楊海帆當時是當作一樁軼事說給陳抒涵聽的,因此也沒說這個女同學的名字。此時聽到曹香梅自報家門,又見她當著自己的面對楊海帆眉來眼去,陳抒涵豈能猜不出她的身份,又豈能想像不出她想幹什麼。

    「是嗎,同桌可真是挺難得的。」陳抒涵淡淡地笑著應了一句,她頗有一些好奇,這個與她八竿子都打不著的情敵,到底打算如何表演呢?

    「小陳啊,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果然,曹香梅開始進行火力偵察了。

    「我是個小個體戶,因為沒工作,自己開了個小飯館,混碗飯吃。」陳抒涵故意含糊其辭地說道。

    「個體戶啊?嗯嗯,也蠻好的,自食其力嘛,現在國家政策也是鼓勵的哦。唉,其實我原來也想去做個體戶的,後來人家給介紹一個到外企工作的機會,我想想到外企也蠻好的,就去了。」曹香梅不無賣弄地說道。

    楊海帆插話道:「小曹,我記得你原來不是儀錶廠當保管員的嗎,怎麼不做了?」

    曹香梅一撇嘴,道:「儀錶廠有什麼出息嘛,一個月才賺40多塊錢,吃頓像樣的西餐都不夠。我現在這家單位是日本企業,一個月工資有80多塊,雖然比不上美資公司,馬馬虎虎也還算不錯了。」

    「那你愛人呢?我聽同學說,你愛人是儀錶廠的技術員,他有沒有離開儀錶廠?」楊海帆又問道。

    「早離了。」曹香梅像是說一棵被她扔掉的爛白菜一樣說道,「要錢沒錢,要情調沒情調,誰和他過得下去啊?孩子判給他了,現在我是一身輕鬆。」

    楊海帆無語了,這屬於能夠把天給聊死的話題,他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才好。幸好曹香梅的興趣點也並不在此,她用挑剔的眼光上下打量著陳抒涵,嘖嘖連聲道:「不簡單啊,小陳,你身上這件衣服,是個法國牌子吧,我看我們公司裡的總監也穿過這個牌子的。」

    陳抒涵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笑了笑,說道:「可能是吧,這是海帆出國給我帶來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麼牌子。」

    「嘖嘖嘖,我都聽說了,海帆現在是在一家中外合資企業裡做事,也有出國機會的。小陳,你這也算是嫁給偽軍了。」曹香梅說道。

    「偽軍?什麼意思?」陳抒涵真有些懵了,眼前這位長舌婦的用詞,還真讓她有些摸門不著啊。

    「偽軍你都不知道是啥意思啊?」曹香梅得意地說道,「現在浦江都時興這樣說的,一流的姑娘嫁美軍,也就是美國人啦;二流姑娘嫁皇軍,就是日本人啦;三流姑娘嫁國軍,就是指台商、港商這些。四流姑娘嫁偽軍,就是在中外合資企業裡做事的人,像海帆就是這種,你能嫁一個偽軍,也算不錯了。 」

    陳抒涵聽著有些齒冷,她帶著幾分嘲諷地問道:「是嗎?那誰嫁八路軍呢?」

    「當然就是最不入流的姑娘羅,不入流的嫁共軍。現在浦江那些機關裡的,還有國有企業裡的小夥子,都很難找到對象的,要麼只能找浦江鄉下的,要麼就是找沒工作的,像做個體戶的那種……」

    這話說得就很露骨了,陳抒涵還沒怎麼在意,楊海帆的臉已經沉下去了。他當然知道陳抒涵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個體戶,最起碼,陳抒涵一天掙的錢,比眼前這位以在外企工作而自矜的女人一年掙的還多。可饒是如此,聽到曹香梅這樣指著陳抒涵的鼻子說個體戶如何如何,楊海帆還是有些怒不可遏了。

    「香梅,你怎麼能這樣說話呢?」

    沒等楊海帆暴起,一個聲音在旁邊響了起來。楊海帆和陳抒涵同時扭頭看去,只見說話的是一位剪著短髮,衣著樸素的女同學。

    「範英,你怎麼來了?」

    楊海帆的語氣裡帶上了幾分激動。
V123210 發表於 2017-7-23 19:27
大國重工 第四百零六章靠勞動賺錢不丟人

    聽楊海帆稱呼那女子的名字,陳抒涵也是心裡一動。

    在楊海帆的同學裡,範英是楊海帆向陳抒涵說起次數最多的。範英和楊海帆從小學開始就是同學,在經濟困難的年代裡,範英沒少省下自己的早餐給楊海帆吃,兩個人算是有些青梅竹馬的交情了。楊海帆到南江當知青期間,範英是在浦江郊區當知青,生活條件比楊海帆略好一些,還曾經給楊海帆寄過幾回浦江的餅乾奶糖之類,雖然那點東西並不足以解決飢餓問題,但卻讓楊海帆深深感覺到來自於同學的溫暖。

    在當知青期間,範英就結了婚,丈夫是同一個知青點的浦江知青。知青大返城的時候,夫妻倆都回到了浦江,她的丈夫招工進廠成了一名工人,而她卻一直待業在家。楊海帆早些年回浦江探親,曾見過範英一次,知道她的生活頗有一些困窘。再後來,楊海帆就沒有見過範英了,只是從同學那裡偶爾聽說她丈夫出了事,好像是工傷致殘了,家裡的生活益發困難。

    楊海帆一直想找個機會去看望一下範英,給她一些幫助。但因為辰宇公司這邊的事情很忙,楊海帆每次回浦江都是來去匆匆,也騰不出時間去找範英。這一回,他是回浦江來度蜜月的,時間比較充裕。他還專門向陳抒涵說起過要去看看範英的事情,卻不料今天在這個場合遇上她了。

    來參加聚會之前,楊海帆問過其他同學,範英是否會來參加。幾個同學都表示,雖然已經通知了範英,但范英來參加的可能性極小。此前的同學聚會,範英也是從不參加的,一方面可能是因為自己生活狀況不好,不想在同學面前丟人,另一方面也許就是捨不得拿出參加聚會的費用。像今天這個西式的酒會,每個同學都要交20元錢的,如果帶家屬出席,則還要另交家屬的費用。這是一筆很大的支出,範英如果家裡經濟困難,自然是不會來參加的。

    正因為如此,當範英出現在楊海帆面前的時候,他才會脫口而出,問範英怎麼來了。

    範英聽出了楊海帆話裡的潛台詞,她淺淺地一笑,說道:「我聽說你帶你愛人回浦江來了,所以必須來見見,要不太失禮了。海帆,你可是咱們班上結婚最晚的呢?這位就是你愛人吧,真年輕,氣質又好,不知道怎麼稱呼啊。」

    「範英,我叫陳抒涵。我也不年輕了,比海帆隻小一歲。」陳抒涵客氣地應道。範英的話裡滿是善意,陳抒涵是識好歹的人,當然會禮貌相待。

    範英笑道:「哦,我比海帆大幾個月,在你面前也可以稱一句姐了。」

    「範姐,我聽海帆說過,你過去挺照顧他的。」陳抒涵說道。

    「同學之間,哪說得上照顧不照顧的。」

    「海帆還說過一兩天要帶我專門去看望你呢,不知道範姐方便嗎。」

    範英一愣,臉上露出了一些尷尬之色,訥訥地說道:「這不就已經見過了嗎,你們回一趟浦江不容易,就不用專程去我那裡了。」

    「哦,是嗎?」陳抒涵是開飯館的,察言觀色的能力何其厲害,一聽範英的話,便知道對方是在婉拒自己的登門了。想到楊海帆向她說起過的範英的家庭情況,又看到範英那一身已經有些老舊的衣服,陳抒涵已經能夠猜出範英拒絕的理由了。

    曹香梅剛才正準備為難一下陳抒涵,不想被範英打了岔,一口氣憋在肚子裡出不來。現在見有機可趁,便湊上前,笑嘻嘻地說道:「小陳,你還不知道吧?現在範英是當大老闆的人了,每天忙得很呢,平時連見我們這些在浦江的同學都沒時間的。」

    範英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她冷冷地看著曹香梅,說道:「香梅,你沒必要這樣講。我只是開個餛飩攤子,不是什麼大老闆。我靠勞動賺錢養家,也不丟人,是不是?」

    「我又沒說你丟人啦,我只是……」曹香梅有些語塞了。她其實不是什麼有戰鬥力的人,只是習慣於仗著一個外企僱員的身份鄙視一下那些她認為地位不及自己的熟人罷了。她本以為範英以及陳抒涵會為自己的個體戶身份而自慚形穢,從而在她面前說不出話來,誰曾想範英直接就曝出了自己的職業,而且那冷冷的表情,也分明帶著幾分敵意。

    曹香梅有些吃不準,如果自己再說點什麼刻薄的話,對方會不會衝上來和自己廝打,或者至少與大家大吵一架。與人打架或者吵架,都會破壞她一個外企白領的形象,這是她所不敢去嘗試的。

    楊海帆有些無奈地看著這個場景,在陳抒涵面前覺得有些丟人了。陳抒涵卻是燦爛地一笑,上前挽著範英的胳膊,說道:「範姐,原來你也是做餐飲的,咱們還是同行呢。我的小飯館也賣餛飩的,可是我手藝不好,做出來的餛飩不受歡迎呢,你有什麼經驗可以教教我嗎?」

    「是嗎?這個我倒是有點經驗……」範英把陳抒涵的話當真了。她此前已經聽陳抒涵說過自己也是個體戶,對陳抒涵本能地有了些親近感,現在見陳抒涵上來挽著她虛心求教,分明就是故意要在曹香梅面前挺她,心裡對陳抒涵的好感又多了幾分。她認真地說道:「其實餛飩最難的就是搟皮和調餡,小陳你如果真的想學,過兩天到我那個攤子去,我教你。」

    「咱們可說定了,不過,我不付學費的哦。」陳抒涵笑著說道。

    看這兩個女人親親熱熱地聊開了,絲毫沒有一點身為個體戶在自己這個白領面前的自卑感,曹香梅有一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失落感。她輕輕地哼了一聲,端著酒杯便去找其他同學繼續顯擺去了。

    楊海帆看曹香梅走開,這才走上前來,和陳抒涵一道拉著範英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關切地問道:「範英,我給你寫過幾封信,你都沒回。我聽人說,你家裡有點困難,到底是什麼情況,能跟我這個老同學說說嗎?」

    範英笑了笑,點點頭道:「其實也沒啥,好多同學都知道的。我回城以後,一直待業,就是在街道的大集體企業裡打點零工。我愛人在工廠裡當電工,我們兩個人的收入基本上也夠生活。大前年,我愛人出了工傷,一條腿沒了,只能辦了內退。工資倒是全發的,但獎金、福利之類都沒有了。現在浦江的生活成本,你們可能也聽說過吧,企業裡的雙職工家庭,如果沒有一點外快,生活都很困難的,更何況我們這種……」

    「你怎麼不跟我說呢?」楊海帆抱怨道。他現在也的確有底氣這樣說話了,別說陳抒涵是個十萬元級別的富婆,就是楊海帆自己,在辰宇公司拿的也是幾百元的高薪,年終還有一兩萬的獎金,要資助一下昔日的朋友,實在是太容易不過了。

    範英搖搖頭道:「跟你說又能怎麼樣?人總得靠自己的。沒辦法,我就辦了一個個體戶執照,在家門口擺了個攤子,賣餛飩,還賣一些點心之類的,生意倒也還可以。我愛人是電工,就在我旁邊擺了個攤,幫人家修修電視機、錄音機啥的,也有一份收入。現在我們也就是稍微忙一點,經濟上也還可以的。」

    說到這裡,她臉上露出了一個微笑,那意思大致是讓楊海帆不用替她擔心的意思吧。

    「你們有孩子了嗎?」陳抒涵問道。

    「有一個女孩,八歲了,上小學二年組。」範英說道,接著又自嘲地嘆了一聲,道:「唉,其實現在也就是養孩子花錢太多了,買衣服,上興趣班,參加學校裡組織的課外活動,都要花錢,你們可不知道,浦江人都說養不起孩子呢。」

    三個人又聊了一會,範英抬起手腕看看表,說道: 「哎呀,八點多了,我得回去了,我女兒特別粘我,天天睡覺之前都要我給她講故事的。我今天來就是專門為了來見你們兩個的,現在見到了,真好。小陳,海帆很聰明的,做人也很誠實,你跟他在一起,肯定會很幸福的。」

    「謝謝範姐。」陳抒涵由衷地說道,「對了,範姐,我們剛才說好的事情,明天我就想去你那裡學技術,你不反對吧。」

    「沒關係的,你隨時來我都歡迎。」範英說道,「我的攤子就開在我家住的那條裡弄口,海帆應當還記得我家的位置吧?」

    「得,我們明天一定去。」楊海帆說道。

    兩個人把範英一直送出了餐廳大門,再返回宴會廳時,卻聽到宴會廳一角吵吵嚷嚷地,分明是發生了一些什麼爭執,其中聲音最大的似乎就是曹香梅。楊海帆皺了皺眉頭,向旁邊的一個同學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那同學露出一個嫌棄的表情,說道:「還不是曹香梅,覺得自己在外企工作,就要玩點洋派,非要上法國葡萄酒。結果兩瓶酒就要800多塊錢,大家交的錢不夠了,現在吵起來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7-23 19:27
第四百零七章給我一個面子

    事情的起因很簡單,嚴格地說,和楊海帆兩口子還有一點點的關係。剛才,曹香梅跑去向陳抒涵炫耀自己的地位,沒能得逞,讓她覺得很沒面子。於是,她便跑到其他同學那裡繼續她的表演,吹噓她所在的外企如何如何牛叉。

    要表演自然就需要找到道具,不知怎的,曹香梅就談起大家正在喝的葡萄酒了,非說國產葡萄酒又澀又膩,沒有人家法國人的葡萄酒好喝,並當場要求服務員拿兩瓶法國葡萄酒來給大家開開眼界。

    負責操辦這次聚會的班長趕緊阻止,說這次大家交的錢有限,菜餚和酒水都是精心計算過的,如果加兩瓶酒,費用就超支了。曹香梅也是多喝了兩杯,腦子有點暈,當即拍著胸脯說道:「這有什麼,不夠的地方我多出一點就是了,不就是兩瓶酒嗎,我們公司光年終獎就發了200多塊的,就當請老同學喝點洋酒,開開洋葷好了。」

    話說到這個程度,班長也沒法說啥了。服務員遞上酒水單,曹香梅看著一串洋文也分不清楚誰跟誰是怎麼回事,便說道:「我上次喝過一種叫雷米馬丁的法國葡萄酒,蠻爽口的,就上那種好了。」

    「雷米馬丁……」服務員有些猶豫,「女士,那酒比較貴。」

    「我當然知道貴啦,法國葡萄酒當然貴的啦!」曹香梅驕傲地說道,「要兩瓶!」

    於是,兩瓶雷米馬丁便被送來了,別緻的酒瓶和滿瓶子的洋文讓一干見過一些世面的浦江人也都嘖嘖連聲。每個同學,包括那些不太喝酒的同學,都品嚐了一小杯,雖然大多數人並不能分辨出洋酒和國產葡萄酒之間的區別,但還是很給了曹香梅一些恭維。

    臨到要結賬的時候,問題就出來了。賬單上一下子多出來800多塊錢,讓班長傻了眼。這次聚會,連同學帶家屬,來了60多人,每人交20元,也就是不到1300元的樣子。班長是個精細人,點酒點菜都是做過計算的,確保不會超支。誰曾想,最終的賬單卻達到了2100多元,這就要了親命了。

    聚會超支,一般的規矩就是讓大家再補交一點錢。如果是差個一塊兩塊的,大家補一補也無所謂,但800多塊錢攤到每人頭上就是10幾塊,誰平白無故樂意這麼交?尤其是那些帶了老婆或者老公來的,原本交的錢就多,這一下還要追回20多塊,肯定不能接受的。

    班長一查賬單,便發現問題所在了。其他的酒水菜品都沒問題,唯一出問題的,就是曹香梅點的那兩瓶洋酒,每瓶酒的價格居然高達400多塊錢,合著一小杯就是10幾塊。也就是說,超支的部分,就是大家每人喝的那一小杯洋酒。

    最傻眼的自然就是曹香梅了,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裝叉點的那兩瓶酒,居然會貴到這個程度,這完全超出她的想像力了。她分明記得,公司裡有一位日本派過來的職員為了泡她,曾帶她去過一家館子吃飯,點了一種法國葡萄酒,據說就是什麼雷米馬丁公司出產的,一瓶才10幾塊錢,這裡的雷米馬丁怎麼會貴成這個樣子?其實,服務員把酒送上來的時候,她也閃過一點疑慮,因為這兩瓶酒的酒瓶子和她上次喝的那種差異挺大的,看著就像是很高檔的樣子,可再高檔,價錢也不能差這麼多吧?

    「你們宰人!」曹香梅指著服務員的鼻子怒斥道,事情是她惹起來的,而且她還放出了豪言,說超支部分由她承擔,可誰知道會超這麼多呢?她原本只想拍30塊錢出來裝個叉,結果裝成傻叉了。現在賴賬也來不及了,讓同學再交錢恐怕也做不到,這可讓她怎麼辦呢。

    服務員哭笑不得,同時也暗暗懊悔自己剛才沒有多說一句。作為一家高檔餐廳的服務員,他見過的大款多了,能夠一擲千金的大有人在。在這些大款面前,你是不能隨便說酒水價格的,充其量提醒一下價格比較貴,對方如果不介意,你就不能再說啥了,否則就會讓客人不高興。剛才這位女士氣焰囂張,顯然是不差錢的樣子,自己也不便說出價格來。誰曾想是對方擺了個烏龍,現在沒法收場了。

    「女士,人頭馬就是這個價錢,我們店裡的價錢,比別家店還低一些呢。」

    「人頭馬?我要的是雷米馬丁啊。」

    「是的,這是雷米馬丁葡萄酒的俗稱。」

    「可是,我過去喝過一種法國葡萄酒,人家說是雷米馬丁公司出產的,一瓶只要十幾塊錢……」

    曹香梅慌了,她可以不知道雷米馬丁是怎麼回事,可人頭馬她是聽說過的啊,那可是時下土豪裝叉的專屬奢侈品牌,那價錢高得根本不是她這個級別的白領能夠問津的。可上次那個她傍上的「皇軍」請她喝的,分明就是雷米馬丁公司產的,那小鬼子還專門向她吹噓過一番這家公司如何如何牛,她怎麼可能記錯呢?

    這時候,餐廳的大堂經理也被驚動了,過來瞭解情況。曹香梅和服務員各自說了一遍,大堂經理也是一臉無奈,心說這是哪來的一個土鱉,明明囊中羞澀,還要點人頭馬,而且一點就是兩瓶,真把自己當成大款了?

    「現在怎麼辦?」

    楊海帆聽同學說過原委,問道。

    同學冷笑道:「曹香梅想裝闊氣,那就讓她裝好啦,反正我的20塊錢已經交過了,要讓我加錢是做不到的。現在曹香梅拉著大家說每個人都喝了那酒,不能讓她一個人出錢,我看班長也是兩頭為難了。」

    「呵呵,這就叫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楊海帆幸災樂禍地說道。

    「海帆,咱們過去看看吧。」陳抒涵拽了一下楊海帆,說道。

    楊海帆詫異道:「咱們去幹什麼?反正如果班長說要大家加錢,咱們也加就是了。事情是曹香梅惹出來的,讓她自己收拾去。」

    陳抒涵搖頭道:「畢竟是同學聚會,搞得不歡而散也不好。」

    「唉,我就知道你心軟。」楊海帆假意嘆了口氣,帶著陳抒涵向正在爭吵的那個地方走去。其實,楊海帆自己也不希望看到這次聚會鬧得不愉快,他剛才那樣說,純粹是顧慮到陳抒涵的想法,他覺得,陳抒涵或許是希望看到曹香梅出醜的,豈料陳抒涵會有這樣的胸懷。

    二人來到人群裡,見曹香梅已經兩眼發紅了,聲音也有些嘶啞,全然沒有了剛才那副趾高氣揚的架式。班長和大堂經理站在旁邊,都是滿臉苦相,不知道該如何辦才好。至於三三兩兩聚在旁邊的同學,則是眼裡都帶著鄙夷之色,同時多少還有一些忐忑。大家都擔心,如果這個裝叉的娘們掏不出錢來,自己是不是真的得再交一筆錢了。大家畢竟也都是有身份的人,總不能真的吃霸王餐吧。

    「班長,怎麼回事?」楊海帆擠上前,向班長問道。

    班長簡單地說了兩句,曹香梅搶著說道:「明明就是餐廳宰人,我過去也喝過雷米馬丁的,根本就沒這麼貴!我喝的那種,一瓶也就是十幾塊錢。」

    「這不可能,雷米馬丁絕對不可能這麼便宜。」大堂經理說道。

    陳抒涵笑了笑,問道:「小曹,你喝的那種,是不是那種普通的葡萄酒瓶子裝的?」

    「是啊,可我朋友說了,那就是法國葡萄酒,是雷米馬丁公司生產的。」曹香梅應道。

    陳抒涵轉頭向大堂經理說道:「經理,我們這位同學說的,可能是王朝乾白。」

    「王朝乾白?」大堂經理愣了一下,嘿嘿地冷笑起來:「還真是,我怎麼沒想到呢……嘖嘖,原來是這麼個法國葡萄酒。」

    能夠把王朝乾紅說成雷米馬丁,也就是曹香梅的那位「皇軍」男友才幹得出來的事情了。要嚴格地說起來,他也還真沒撒謊,因為國內市場價8元一瓶的王朝牌半乾型白葡萄酒,的確是由津門市和法國雷米馬丁公司合資生產的,原料是國內引種的法國葡萄,用的設備也是國外進口的,品質頗為不錯,還得過萊比錫金獎,在國內市場上也算是高檔葡萄酒之列了。估計那位「皇軍」也沒打算在曹香梅身上花太多的本錢,請她吃飯的時候點了一瓶王朝乾白,然後愣說是法國雷米馬丁的葡萄酒,把這個傻娘們給忽悠了。

    「原來她喝過的是王朝乾白?我還以為是什麼真的法國葡萄酒呢。」

    「切,喝過一回王朝乾白都拿出來吹牛,真是個鄉下人。」

    「這還在外企上班呢,不知道是哪家外企,不要太丟人哦……」

    周圍的同學紛紛議論了起來,大家特意也沒有控制住音量,就是想讓曹香梅聽到。曹香梅知道自己犯了一個可怕的錯誤,站在那裡臉脹得通紅,恨不得都要找條地縫鑽進去了。

    「可是,剛才這位女士並沒有說是王朝乾白,她說的就是雷米馬丁,而且要法國原裝的,……這個錯誤,並不在我們這方。」大堂經理向陳抒涵說道。

    陳抒涵點點頭,道:「是的,是我們同學弄錯了。現在酒已經喝了,我們肯定不能不認賬。不過,經理,能不能麻煩你向你們領導請示一下,給我一個面子,我們今天的消費,給我們算個成本價?」
V123210 發表於 2017-7-23 20:33
第四百零八章 把零頭抹掉了

    給我一個面子?

    一個面子?

    面子?

    ……

    陳抒涵剛才那話是對大堂經理說的,聲音也不大,可聽到所有同學的耳朵裡,卻如打雷一般震撼。有沒有搞錯,一個南江來的個體戶,一個大家眼裡的鄉下妞,居然跟浦江一家高檔餐廳的大堂經理說什麼「給我一個面子」,妹妹,這是浦江好不好,你得有多大的面子才夠用啊?

    大堂經理也是一愕,他本能的反應就是這幫人都瘋了,前面一個人敢隨便點人頭馬來裝叉,後面這位剛開始還像個正常人,可隨即卻表現得比前一個還瘋,居然敢要求按成本價來給他們結算,還說給她一個面子,你是誰呀?

    可大餐廳就是大餐廳,尤其是做到大堂經理這一級的,多少都有點眼力價,不會隨隨便便地去得罪客人,尤其是裝得來頭挺大的客人。他露出一個謙恭的表情,說道:「女士,不好意思,我真沒這麼大的權力,需要請示一下領導。女士,您能說一下您怎麼稱呼嗎?」

    「你們朱總在嗎?麻煩你向他請示一下,就說我叫陳抒涵,是從南江省來的,這是我的名片。」

    陳抒涵從小包裡掏出一張名片,遞到了大堂經理的手裡。此舉又讓旁邊的同學們驚得掉了一地的眼鏡和假牙。時下國內已經有名片這種東西了,但只有大型私營企業的老闆才會印名片,普通人哪用得著這東西,又哪裡用得起這東西。印一盒名片的價格是十塊錢,也就是100張小卡片而已。如果自己找張信紙裁一裁,寫上名字、單位啥的,五毛錢都用不了,誰捨得花這種冤枉錢。

    大堂經理接過名片,看了一眼,臉色就有些不對了。他向陳抒涵恭敬地笑了笑,便一溜煙地跑出去了,應當是去向領導報信吧。看到大堂經理離開,周圍的同學都圍了上來,看向楊海帆以及陳抒涵的目光分明沒有了先前的傲慢。

    「海帆,你愛人是開公司的?」

    「老楊,你還跟我們保密呢,快說說,你愛人是個大老闆吧?」

    「小陳,你跟他們領導真的認識啊?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陳抒涵對大家嫣然一笑,說道:「大家別誤會,其實我就是一個開個體飯館的,因為都是做餐飲行業,所以和他們總經理打過交道,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給這個面子。」

    「肯定會給的,小陳,多虧你了,要不小曹可就慘了。」一個女生大聲地說道,同時用眼睛瞟了曹香梅一眼。

    「哼,這可是在浦江,她以為……」曹香梅低聲嘟囔道。她此時心裡是羊駝狂奔,不知道該怎麼樣才好。她一方面希望陳抒涵的面子能夠起作用,讓對方免掉一些費用,這樣就能夠解了她的圍。但另一方面,她又希望陳抒涵被打臉,人家根本不認她的面子,這樣丟人的就不限於她曹香梅一個人了。可如果真的是後一種結果,她除了丟人之外,還要蒙受一筆巨款的損失,要不就是拼著得罪全班同學,讓大家幫她湊錢,這將使她從此無法在班上抬頭。

    大家沒等到五分鐘的時間,餐廳經理朱曉聲便在大堂經理的陪同下匆匆地趕過來了。大家讓開通道,陳抒涵笑吟吟地迎上前去,朱曉聲一看到陳抒涵,臉上就佈滿了笑容,連忙伸出手去和陳抒涵握手,嘴裡說道:「還真的是陳總啊,稀客稀客,哎呀,你到浦江來,怎麼不打個招呼呢,是不是看不起老哥我啊?」

    「哪能啊,我不是怕打擾朱總的工作嗎?」陳抒涵笑著說道。

    朱曉聲道:「太見外了,太見外了!說好了到浦江來一定要來找我的,陳總教了我們那麼多東西,我請陳總吃一頓飯總是應該的吧?」

    「吃飯就不好意思了。朱總,現在有這麼一點事,這是我愛人楊海帆,今天是他們高中同學聚會,大家玩得挺開心的。因為有點誤會,大家錯點了兩瓶人頭馬,費用上有些超支了。雖然說大家也都不是出不起這點錢,但在這之前班長已經把錢收過了,再讓大家追回,未免有點掃興,所以我想請朱總開個後門,給我們打個折扣,不知道合適不合適。」陳抒涵說道。

    「陳總發話了,那還有什麼不合適的?就算是不合適,那也得合適啊!」朱曉聲像說繞口令一般地說道。有關這裡的事情,他剛才已經聽大堂經理說過了,也知道中間出了一點烏龍。他裝模作樣地從大堂經理手上接過賬單,看了看,問道:「小王啊,你看這個賬單上的酒菜,如果我們按成本價算,該收多少錢?」

    大堂經理豈能不知道該怎麼說,他答道:「朱總,我剛才算過了,如果菜品按咱們餐廳內部價計算,酒水按進價計算,總數是1650塊錢。」

    「哦,這是成本價了哈?」朱曉聲道,「這樣吧,陳總都發話了,咱們就把零頭抹掉吧,算1000塊錢好了。」

    「1000塊錢!」

    所有的同學都聽傻了,尼瑪,1650塊錢,抹個零頭就抹成了1000塊,你這也叫零頭?餐飲業的利潤之高,大家當然也是有所耳聞的。這些年,各家餐廳都在搞自主經營,價格方面比過去零活了許多,吃飯打個折,或者走個所謂「內部價」,都是可能的,但前提是你有足夠硬的關係。朱曉聲把2100塊錢的賬單生生壓到了1000塊錢,其實還是有利可圖的,但這得有面子啊。

    楊海帆的這個老婆,到底有多大的來頭,能夠讓這位朱總如此恭敬?

    大家當然不知道,陳抒涵的春天酒樓,現在國內的餐飲行業裡也算是小有名氣了,是商業系統裡的一個模範。浦江商業局曾經組織過浦江的一些餐廳到南江去參觀取經,朱曉聲也是「取經團」的一員。在親眼目睹了春天酒樓的內部裝修、菜品設計、服務體系之後,取經團的成員們都被折服了,對這個年輕的女老總佩服得五體投地。

    在參觀完畢離開新嶺之際,大家紛紛給陳抒涵留下聯繫方法,請陳抒涵去浦江的時候務必要賞光去自己單位走走,吃頓便飯啥的,還許下了一些諸如免費、打折之類的空頭支票。陳抒涵剛才敢於向朱曉聲提出打折的要求,也就是因為朱曉聲曾經有過這樣的承諾……

    都是干餐飲行業的,陳抒涵自然知道餐飲業的利潤有多高,也知道一個經理能夠有多大的權限。她深信,只要自己開了口,朱曉聲是肯定會給這個面子的。當然,如果沒有曹香梅惹出的烏龍,陳抒涵自然不會去濫用自己的關係,畢竟她也不差這點錢。

    陳抒涵亮出朱曉聲這塊牌子,當然也有她的用意,這不僅僅是能省下幾百塊錢的事情,而是能夠在一干像曹香梅這樣狗眼看人低的同學臉上狠狠地搧上一巴掌。你們不是說我是南江來的鄉下人嗎?你們不是覺得我是個個體戶嗎?你們不是看不起我家海帆嗎?現在看看,人家大餐廳的老總在我面前都是客客氣氣的,一張嘴就給打了折扣,你們能他更牛?

    陳抒涵平常還是挺低調的,即便是個富婆,在人前還是以個體戶自居。可遇到想在她面前顯擺的人,尤其是這個人還是給她老公遞過情書的高中同學,她可就沒這麼好的涵養了。她出面給曹香梅解圍,其實並沒安什麼好心,她要把曹香梅給過她的羞辱,翻著倍地還回去。

    聽到朱曉聲把賬單折到了1000塊錢,班長的臉上也掛不住了。他趕緊上前向朱曉聲道謝,又說班上同學本來已經湊了1300多塊錢,也不便讓餐廳吃虧,要不就照著1300塊錢付賬好了。雙方互相推辭了一陣,最終餐廳方面還是收下了1300元錢,算是讓這些同學的面子得以顧全了。

    照這個算法,大家並沒有佔陳抒涵的便宜,陳抒涵只是幫曹香梅抹掉了兩瓶人頭馬的費用,丟人的是曹香梅而已。

    「海帆,你真是太有本事了!」

    「海帆,你夫人不要太能幹哦,你不會得妻管嚴吧?」

    「小陳,今天多虧你了,要不大家都要出醜的啦。」

    「也不是大家,反正是有人要出醜就是了。」

    「哈哈,以後咱們班多了個故事喲,王朝乾白……」

    眾同學愉快地離開了餐廳,大家都覺得今天的聚會實在是太有趣了,而且還品嚐了傳說中的人頭馬,嘻嘻,還是免費的喲。臨分手之前,每個人都去向楊海帆、陳抒涵說了一些熱情的話。當然啦,這其中要除了曹香梅在外,因為她在第一時間就掩面而走了,估計在未來的若干年內也不會再有臉來參加同學會了。

    離開同學們,楊海帆拉著陳抒涵的手向家的方向走,一邊走一邊笑著問道:「抒涵,今天你是故意的吧?」

    「什麼故意的?」

    「故意讓朱總出來給大家打折啊。」

    「我不是怕你們同學尷尬嗎?」

    「你想過沒有,這樣一來,大家就更尷尬了。一群浦江人,連兩瓶人頭馬的錢都湊不出來,還讓咱們兩個南江來的鄉下人幫著解圍。」

    「你也是浦江人哦。」

    「你以為你不是?嫁雞隨雞,你以後也是浦江人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7-24 08:39
第四百零九章 范英的好手藝

    楊海帆此前也想過解決這件事的辦法,那就是拍一筆錢出來把單買了。可如果他這樣做,未免顯得太露富了,在同學中的影響並不好。陳抒涵用的這個方法,潤物無聲,既裝了叉,又不顯得太高調。大家只會說陳抒涵有本事,卻無法說他們倆是暴發戶,有兩個錢就牛叉烘烘。

    楊海帆自從留在南江工作,就沒少在浦江的這些同學那裡遭受歧視,心裡也早就窩著一股火了。今天這一下,算是把過去六七年的賬都給還了,而且幫他撐面子的還是自己的新婚妻子,這種爽快的感覺,實在是無法言表。

    既然無法言表,那只能是在行動上努力了,其中的細節也不必詳說。不過,到年底的時候,楊海帆成功晉陞為奶爸,軍功章裡是不是也有曹姑娘的一點點貢獻呢?

    同學聚會時候出的這段插曲,並沒有傳到范英的耳朵裡去。所以,當第二天上午楊海帆、陳抒涵二人出現在范英的餛飩攤子跟前時,范英依然天真地相信陳抒涵是來學做餛飩的,給予了他們熱情的接待。

    「這是我愛人杜俊彬,這是我女兒燕子。燕子,叫叔叔阿姨好。」

    范英的餛飩攤子就擺在她家門口,陳抒涵掐好了時間,趕在早餐時間過後再來拜訪,這樣就不會影響范英做生意了。范英沒有請客人進家裡坐,因為她家總共也只有20幾平米的面積,住著她一家三口以及公公婆婆,實在是沒有落腳的地方了。她只能搬過來幾把供客人們吃飯時候坐的竹椅子,招呼楊海帆他們坐在門口。她丈夫杜俊彬也撐著一支枴杖過來坐下陪客,楊海帆和陳抒涵都注意到,杜俊彬的一條褲管下半截是空空蕩蕩的。

    「你們吃早飯了嗎?」給客人倒上茶水之後,范英問道。

    陳抒涵笑道:「范姐,我今天是專門來向你學做餛飩的,所以特意沒有吃早飯呢,就是想看看范姐的手藝。」

    范英很是高興,陳抒涵能夠有這個表示,說明她沒有把自己當成外人。時下社會上對個體戶還是有些歧視的,范英對此也有些敏感。陳抒涵留著肚子來吃范英的餛飩,這是很給面子的表現了。當然了,在范英想來,陳抒涵也是個做餐飲的個體戶,想必也是與自己同命相憐吧。

    「是嗎,那正好,我這就給你們倆下餛飩去。」范英說著便開始系圍裙。

    「范姐,也給我一個圍裙,我給你搭把手吧。」陳抒涵說道。

    兩個男人坐在原處聊著天,范英帶著陳抒涵來到了餛飩攤子前,開始做餛飩。其實做兩個人份量的餛飩,根本用不著什麼幫手,范英知道陳抒涵是想學手藝,便給了她幾塊餛飩皮,自己另外拿了一塊,開始給她講解包餛飩的技巧,又詳細說了調餡的一些訣竅。

    陳抒涵其實也是會包餛飩的,聽了范英的介紹,當下也不藏拙,手腳麻利地包了起來。范英看著她的動作,笑道:「小陳原來也是個行家呢。」

    陳抒涵道:「我那個小店也賣餛飩的,我也是慢慢練出來的。我們江南省的餛飩包法和浦江的不太一樣,我覺得范姐包的方法更好一些。」

    「嗯嗯,其實是各有千秋吧。」范英謙虛地說道。

    不一會,20幾個餛飩就包好了,范英把餛飩下鍋煮好,用兩個碗盛出來,擺到小桌上。楊海帆和陳抒涵也不客氣,各自抄起湯匙吃了起來。

    「嗯嗯,好吃,好吃!」

    楊海帆剛吃了一個,便忙不迭地誇獎起來。

    「真的很好吃,這個餡調得真好,面也搟得好,勁道。」陳抒涵從專業的角度評價道。

    「比你們店裡的好吃。」楊海帆說道。

    「是嗎?」陳抒涵眉毛一揚,給了楊海帆一個白眼。

    范英打著圓場道:「海帆,你怎麼說話的?」

    楊海帆倒似乎是沒有懼內的毛病,他笑著說道:「實事求是嘛,抒涵,你們店裡的餛飩真的不如范英做的好吃。我剛才和老杜聊天,聽他說,范英的手藝是在知青點裡學的,是有過名師指點的。」

    范英不好意思地說道:「我的確是跟一個師傅學過,他是德月樓的面點師,水平很高的。他那時候下放在農村,在知青點的食堂裡當大廚,我這些手藝都是他教的。」

    「是嗎?」陳抒涵有些驚訝,她說道:「對了,范姐,我記得你說過你這裡還賣糕點的,能不能拿幾塊讓我和海帆解解饞?」

    范英覺得有些意外,幾塊面點當然不算個啥,陳抒涵想吃也說得過去。但雙方畢竟只是第二次見面,這樣直截了當地討東西吃,是不是顯得有些太自來熟了?陳抒涵給她的印象,並不是那種大大咧咧、不知進退的人,所以這樣的要求就愈發讓人覺得奇怪了。

    心裡雖是這樣想,范英還是很熱情地回屋裡用盤子裝來了幾塊做好的糕點,放在陳抒涵面前,抱歉地說道:「你看,你不提我都忘了。這是我做的一些點心,怕放壞了,所以做得不多。」

    陳抒涵沒有一點客氣的表現,她把每種點心都掰成兩半,一半遞給楊海帆,一半自己慢慢地品著。吃著吃著,她的眼睛亮了起來,臉上也綻出了笑容。

    「抒涵,我看范英比大餐廳裡的專業面點師也不差啊。」楊海帆看出了陳抒涵的意思,對她說道。

    陳抒涵道:「豈止是不差,我們店裡那兩個面點師,和范姐一比,簡直就是學徒的水平了。」

    「瞧你們說的……咦,你說你店裡有兩個面點師?」范英剛想謙虛一句,忽然覺得陳抒涵話裡透出的味道不對,不是說好是個個體戶的嗎?怎麼店裡光是面點師就有兩個?那這個店,怕不得有一兩百平的面積?這就不是什麼普通的個體戶了。

    「范姐,昨天太匆忙了,也沒顧得上和你聊一下我的情況。」陳抒涵道,「我是80年的時候在南江新嶺開了一個小飯館,那個飯館是我當知青的時候認識的一個朋友投的資,我在裡面佔了一點股份。這兩年,飯館做得還不錯,現在在新嶺有一家總店和一家分店,加起來有2000平米的面積。」

    「2000平米!」范英眼都直了,自己這個餛飩攤子,連10平米都沒有,人家居然有2000平米的面積,虧自己還覺得人家是和自己一樣的小個體戶。再聯想到昨天晚上曹香梅在陳抒涵面前頤指氣使的嘴臉,范英覺得這個世界實在是太離譜了。

    「范姐,其實我和海帆今天到你家來,是有事想求你。原來不知道范姐的面點做得這麼好,現在知道了,這件事我就更得拜託范姐了。」陳抒涵用真誠的口吻說道。

    范英懵懵懂懂地問道:「小陳,你這是哪裡話,你這麼大的一個老闆,怎麼可能會有事要求我呢?我和我家俊彬,啥本事也沒有啊。」

    陳抒涵指了指面前的點心,說道:「誰說范姐沒本事,光這些點心,范姐就可以當一個面點經理,專門負責面點製作。」

    范英苦笑著搖搖頭,又嘆了口氣,道:「小陳太誇我了。再說,你那個店如果是在浦江就好了,我或許可以去當個面點師。可你們是在新嶺,離得太遠了。」

    陳抒涵笑道:「范姐,這就是我要說的事情了。我那個春天酒樓,今年就打算在浦江開一個分店,地方都已經初步選好了,只等著過完年,我就去和對方談租樓的事情。那幢樓在淮海路邊上,有2000多平米,差不多符合我們的要求。」

    「你要在浦江開一個2000多平米的分店?那……那得花多少錢啊。」范英失聲道。

    「前期的租金,加上裝修,再加上僱人,差不多要花200萬的樣子吧。」陳抒涵道。

    范英和杜俊彬兩口子的眼睛都直了,200多萬,這是他們難以想像的一個數字。這些年,隨著政策逐步放開,社會上也出現了不少大款,家產幾百萬的事情,他們也聽說過一些,但那些土豪與他們的生活圈子離得太遠了,讓他們根本就沒有什麼真切的感覺。可現在,一個土豪就坐在他們面前,吃著他們的餛飩和糕點,輕描淡寫地說著200多萬這樣的生意。

    「這事……我能幫上什麼忙呢?」范英只覺得自己已經矮了一大截,說話都有些怯意了。她在曹香梅面前沒有什麼自卑感,那是因為曹香梅雖說在外企工作,工資高一點,但與他們這些人並沒有什麼特別大的落差。可陳抒涵這種情況完全不同啊,有個詞怎麼說的,那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陳抒涵道:「范姐,我原來的打算,是想請你到我們的浦江分店去當一個行政經理,其實主要的任務就是監督一下分店的經營。你是海帆的同學,海帆說你是個可信任的朋友,有你在店裡盯著,我就能夠放心了。剛才吃了你做的餛飩和糕點,我改了主意,想聘你當這個分店的面點經理,同時還要分管整個店的後廚,前面說的監督整個店的經營的事情也不變。這些事情比較多,也比較辛苦,我初步開個價,一個月工資500塊錢,范姐覺得能接受嗎?」
V123210 發表於 2017-7-28 18:37
大國重工 第四百一十章浦江分店

    進軍浦江的打算,陳抒涵很早就有了。由於吃不準政策會是什麼樣的走向,再加上資金的積累還不夠,因此陳抒涵沒有急於在浦江開展業務,而是在馮嘯辰的鼓動下跑到松江的通原去開了春天酒樓的第一家分店。

    通原分店開張之後,經營狀況十分可喜。陳抒涵趁熱打鐵,又找了幾個地級市開了分店,結果每一家分店都生意興隆,讓陳抒涵數錢數得手抽筋。

    這幾年,老百姓兜裡有了一些餘錢,消費觀念也逐漸放開了,下館子吃飯不再是高不可攀的事情。一些「先富起來」的人為了顯擺自己的財富,非常需要找一些高檔的館子請客,對價格的承受能力很強,同時對菜餚品質以及服務態度的要求不斷提高。從一開始就是按照後世經營理念建立起來的春天酒樓恰好能夠滿足這些人的要求,因此一開張就是賓客盈門,成為當地高消費的典範。

    有了在三四線城市的成功經驗,陳抒涵便把目光轉向了一二線城市。如果沒有與楊海帆的感情,陳抒涵或許會選擇京城作為自己開拓的第一個大城市。不過,馮嘯辰對於到京城開分店的事情持保留意見,他覺得京城是一個比較敏感的地方,在這樣一個國家政策還不明朗的時期,在京城開一家高檔餐館或許會有一些不可預料的風險。鑑於此,陳抒涵便決定把這第一家大城市分店開在浦江了。

    借鑑在通原開分店的經驗,陳抒涵在其他城市開辦的分店都找了當地的熟人擔任副經理,起到一個監督的作用。浦江的這家分店,原本應當請楊海帆的家人出來幫忙,但楊海帆和陳抒涵商量之後,覺得這樣做有些不妥。春天酒樓的大股東是馮嘯辰,陳抒涵只能算是一個經理人,如果浦江的分店請楊海帆的家人出來擔任副經理,而陳抒涵又是楊家的媳婦,這其中的關係就有些微妙了,難說馮嘯辰會不會有什麼想法。

    當然,這也只是陳抒涵和楊海帆這方面的顧慮而已,從馮嘯辰的角度來說,這件事本是無所謂的。春天酒樓是馮嘯辰下的一招閒棋,原本他並沒有期望這家酒樓能做得如此紅火。春天酒樓能夠有今天的規模,其實主要是陳抒涵的功勞。馮嘯辰很早就對陳抒涵說過,這家酒樓的經營由陳抒涵全權負責,他除了提合理化建議之外,不會幹預陳抒涵的任何決策。陳抒涵雖然知道馮嘯辰這話是真心的,也素知馮嘯辰的為人,但她還是很自覺地規避著一切可能讓人產生誤會的舉動,這也是她的做人原則吧。

    陳抒涵這趟來浦江,除了度蜜月之外,最主要的任務就是安排浦江分店的事情。場地是此前就已經找好的,幫忙找到這處場地的人,是馮嘯辰的另一個合夥人包成明,他已經在金南辭了職,在浦江創辦了一家商業信息公司,專門從事工業品商情編撰以及商業情報的蒐集工作。他幫陳抒涵找到的這處場地,位於浦江的鬧市區,是一家單位閒置的招待所。浦江的商業店面租價很高,這處招待所一年的租金差不多就要50多萬,租下來之後還需要花同樣多的錢進行裝修。這些錢現在對於陳抒涵來說已經不算什麼大數目了,她準備過完年就去交租金,然後開始裝修,爭取在五六月份能夠開張營業。

    場地有了,接下來就是招募人手。考慮到大城市的人有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優越感,管理起來不容易,而且人工成本也較高,陳抒涵決定大多數的人手從南江派去,其中包括從新嶺總店抽調出來的十幾名熟練管理人員、大廚、領班等,還有幾十名從桐川招聘來的年輕男女。桐川的年輕人聽說有到浦江工作的機會,幾乎連工資都不問,便競相報名,陳抒涵用最挑剔的目光選出了幾十人,全都是俊男靚妹,承諾包吃包住,外加一個月30元的工資,所有的人都覺得是個天大的好機會。

    當然,一家店要想在當地開辦起來,一個本地員工都沒有是不行的。範英就是陳抒涵相中的一名本地主管。陳抒涵最開始決定招範英去分店工作,更大的原因是為了幫楊海帆照顧一下老同學,待與範英接觸過之後,又看了範英做面點的手藝,陳抒涵感覺自己揀著寶了,這樣一位能幹、樸實,同時與自己還有一些交情的浦江本地人,能夠發揮的作用絕非一名普通員工可比。

    「一個月500塊錢?」

    範英和丈夫杜俊彬都傻眼了,現在一個普通機關幹部的工資也就是50來塊錢,範英何德何能,怎麼就能拿到500塊錢的月薪呢?500塊錢,那是能夠讓他們這樣一個處於貧困線上的家庭立馬進入小康的數字,也是一個他們做夢都不敢想的數字。

    「小陳,你沒搞錯吧?你是不是想說一年500塊錢?」

    範英怯怯地提醒道,她覺得一年500塊錢是一個比較正常的數字,當然,如果是這樣標準,她可能是得猶豫一下的,畢竟她現在這個餛飩攤子能夠賺到的錢比這要略多一些。

    陳抒涵搖搖頭道:「範姐,我沒說錯,是一個月500塊錢。我們酒樓的薪酬是根據員工的能力和業績來計算的,上不封頂。我們的主廚月工資都是好幾百塊錢,我說的那兩個技術不如你的面點師,他們的工資也是一個月200塊錢。我想請範姐給我們浦江分店當面點師,同時還要負責分店的日常管理工作,如果遇到一些與地方政府打交道的事情,可能還得請範姐找找熟人之類,這麼多的事情,一個月500塊錢並不算多了,就是不知道範姐願不願意來幫我。」

    「這……」範英有些遲疑,她看了看楊海帆,說道:「海帆,小陳說的是真的嗎?」

    楊海帆點點頭,道:「沒錯,抒涵說的都是真的。其實我和抒涵算是同一個集團公司的,我們這個公司的機制很靈活。我原來在軸承公司的時候,我們的一線工人工資拿得高的,一個月也有好幾百,這是我們老闆定下的規 矩,他說一流的人才就必須拿一流的工資。」

    「你們老闆不會是個外國人吧?要不就是華僑。」範英猜測道。

    楊海帆笑道:「他可不是外國人,他也是個知青出身,對了,當年還是和抒涵一個知青點的呢。不過,他很有頭腦,也很有魄力,短短幾年時間,就建起了這麼大的一個集團。我現在在集團裡負責籌建一家工程機械公司,總投資不少於4000萬美金呢。」

    「4000萬……還是美金?」杜俊彬咂舌道,「海帆,你是說,這家公司是由你負責籌建的?那你豈不是一把手?」

    「是啊,老闆信得過我,讓我負責呢。」楊海帆略有一些得意地說道。所謂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這樣風光的事情,楊海帆肯定是要找人吹噓吹噓的。同學中頗有一些瞧不起楊海帆的,覺得他留在南江,成了一個鄉下人。楊海帆要讓他們知道,自己現在的境界,是他們必須仰視的。

    「如果是這樣……那我答應了。」範英咬了咬牙說道。說罷,她又用誠懇的語氣對陳抒涵道:「小陳,你說的那些工作,我都可以接下來。像開飯店涉及到的工商、稅務、衛生、消防這些單位,我也都能找到一點關係,日常應付一下不費勁的。工資方面,我不用那麼多,要不……打個對折,就拿兩百五十好了。」

    說把工資打個對折的時候,範英打了個嗑巴。她的確是覺得500元的月薪太燒手了,她怕自己的貢獻對不起這麼高的薪水,讓自己的老同學為難。不過,硬生生地把人家送上門的錢打個對折,這事還是挺讓人心疼的。她覺得自己剛把話說出來就有些後悔了,為什麼要說打對折呢,打個六折,或者六點五折,不也可以嗎?

    陳抒涵笑道:「範姐,打對折的話就不必提了,再說,兩百五十也不好聽是不是?如果範姐覺得拿的工資高了不好意思,那就抽時間幫我們培訓幾個技術過硬的面點師出來吧。我們下一步還要在其他城市開分店的,人才越多越好。」

    「沒問題,這事包在我身上了。」範英興致勃勃地說道。

    陳抒涵道:「既然範姐答應了,那我想我們的合作就盡快開始吧。過完年,我就要去辦租樓手續,然後需要開始裝修,還要辦各種許可證。我沒法在浦江多呆,不過我會從新嶺派幾個人過來,他們在浦江人生地不熟,可能需要範姐幫忙帶帶路,指點一下。對了,範姐家裡能走得開嗎?」

    杜俊彬接了過來,說道:「小陳,你放心吧,我不是還在家裡呆著嗎,保證做好後勤工作,讓範英沒有後顧之憂。」

    「哈哈,你就好好當個家庭婦男吧。」範英打趣地向丈夫說道。

    陳抒涵道:「到時候,軍功章有範姐的一半,也有杜哥的一半。」
Babcorn 發表於 2017-8-1 14:38
第四百一十一章 改革時代

    對於春天酒樓以及辰宇工程機械公司,馮嘯辰的態度都是原則上指導,在具體的經營上並不干預。他知道自己的長處並不在於企業管理,而是擁有穿越者的預見性,以及前一世作為一名裝備產業主管官員所擁有的大局觀。讓他具體去做某個企業的管理,反而不如那些職業經理人做得出色。

    陳抒涵、楊海帆這些人也許並不算是最合格的職業經理人,但卻是馮嘯辰目前能夠找到的最合適的人選了。幸好在80年代做企業還是比較容易的,只要膽子大一些,有一點經營頭腦,不特別地「作死」,基本上都能夠成功。而陳抒涵他們,則會在這種鍛鍊之中不斷地成長起來,成為有能力在市場上搏擊風雨的商界精英。

    春節過後,新的學期開始了。經過一個學期的適應,戰略所84級的碩士生們不再如上學期那樣緊張與拘束,各自的導師也分別給他們佈置了科研課題,讓他們在課程學習之外還要進行學術研究。不過,這種科研課題並不像後世那樣要求看多少外文文獻、做出什麼美侖美奐的數學模型,而是針對當前的改革實踐,做一些典型案例研究,所有的研究結果都是與現實的經濟生活息息相關的。

    1985年的中國,城鄉各處都是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在1984年底的全會上,國家做出了「關於經濟體制改革的決定」,使自1978年以來的改革進入了快車道。經濟體制改革的核心要點就是放權,嚴格的計畫經濟讓位於「有計畫的商品經濟」,大一統的中央集中管理體制讓位於「擴大地方自主權」,政府對企業由直接管理轉向間接管理,企業逐步成為自主經營、自負盈虧的經濟實體。

    一時間,個人、企業、地方政府的積極性都被充分調動起來了,套一句聖人語錄,可謂是「萬類霜天競自由」。原來因為擔心政策有變而不敢有所作為的民間資本紛紛進入市場,出現了「十億人民九億商」的繁榮場面。國有企業開始了大規模的承包制改革,一大批「改革能人」粉墨登場,口號一個比一個喊得更響,改革措施一個比一個更讓人震撼。地方政府也不甘落後,在自己的地盤上呼風喚雨,大搞基本建設,投資規模不斷擴大,各種電視機廠、電冰箱廠、摩托車廠之類的企業如雨後春筍般拔地而起,在短短一年時間內就使宏觀經濟出現改革開放後的第一輪「經濟過熱」。

    經濟實踐的多姿多彩,也帶來了理論研究的繁榮。在經濟學界,各種學術觀點競相登場,「改革研討會」一個接著一個,而幾乎每個會議都會伴隨著激烈的理論爭吵。不過,不管是持何種觀點的學者,他們的血脈中流淌的都是憂國憂民之心。他們殫精竭慮,窮經皓首,或是高舉著馬列的大旗,或是手捧著凱恩斯、薩繆爾森的原著,在反覆地推演著國家的走向。

    沈榮儒作為一位中央智囊一級的經濟學家,自然受到了各個學術會議主辦方的青睞。他辦公室裡的會議邀請函堆積如山,來自於學術界老友的邀請電話接連不斷,讓他不勝其煩。特殊的身份決定了他不能隨便在學術會議上發表自己的觀點,遇到一些級別比較高的會議,他只能讓自己的助手或者學生替自己去出席,馮嘯辰這個關門弟子便充當起了導師替身的角色。

    「這次會議上有什麼收穫嗎?」

    每次馮嘯辰外出替沈榮儒開會回來,沈榮儒都要這樣向他瞭解會議的情況。這些學術會議結束之後,當然都會發一些會議簡訊以及論文集之類的資料,上面能夠反映出參會者的主要觀點。不過,沈榮儒更願意讓馮嘯辰從自己的角度給他介紹一下會議上的亮點,他已經發現,自己的這位年輕弟子有著敏銳的學術觀察力,看問題的角度也與常人有很大的不同。

    「還是老生常談,計畫與市場之爭,另外就是關於價格改革的一些意見。總體來看,現在傾向於進一步放權的呼聲越來越高,有幾位學者直接提出取消一切管制,讓市場由大亂而生大治,據說這也是美國一些制度學派學者所推崇的觀點。」馮嘯辰答道。

    沈榮儒道:「是啊,這幾年國家一直都在放權,也取得了許多可喜的成果,所以放權的聲音就會越來越大了。另外,地方政府從放權中間嘗到了甜頭,他們對於放權的態度是非常堅決的。」

    馮嘯辰笑道:「可是學者們提出的放權,和地方政府所要求的放權可不是一碼事。學者們提出的是政府不要干預經濟,包括放棄定價權,放棄對國有企業的管理。而地方政府卻是希望保留對下屬企業的干預的,他們只是希望中央政府不要插手他們的事務。」

    「這就是矛盾了。」沈榮儒道,「其實,中央、地方、企業,這三方都有自己的利益訴求。就算是最下面一層的企業,在關於放權的問題上,也是有所保留的。他們擔心政府如果徹底不管他們,他們在市場上會遇到風險。」

    馮嘯辰道:「沒錯,這次會議上有學者發佈了他們在部分國企進行調研的結果,他們發現,許多國企一方面希望政府不要干預他們的經營,給他們以充分的自主權,另一方面又希望政府能夠控制鄉鎮企業以及私營企業的發展,讓這些新興經濟形式不要和他們搶市場。」

    沈榮儒冷笑道:「也就是說,他們既想要政府保護他們對市場的壟斷,又不希望政府插手他們的經營。好處他們都想佔,責任則是一點都不想負,這樣的企業,怎麼能算是獨立的市場主體呢?」

    「不過,也不絕對都是這樣吧。」馮嘯辰道,「我這次去開會,趁著會議間隙,也去拜訪了幾位企業裡的朋友。他們的企業原本都是部屬企業,在去年開始劃歸地方管理。他們向我反映,劃歸地方之後,他們與其他部屬企業之間的協作受到了影響,沒有了原來那種全國一盤棋的大協作,技術水平的提升出現了困難。這個問題,我正打算向羅主任那邊再求證一下。咱們這麼大的國家,裝備工業不能相互割裂,否則就沒有競爭力了。」

    沈榮儒點點頭,道:「這種情況,我也聽到了一些反映,不過我沒有具體做過裝備工業方面的工作,體會可能不如你深入。你可以把它當成一個專門的課題去研究一下,提出一些政策建議,我幫你提交到中央領導那裡去。」

    「那可太好了。」馮嘯辰道,「這個問題,我想經委方面也會向中央匯報的,再加上您這邊的學界觀點,領導應當會更加重視吧。」

    沈榮儒道:「其實,中央一直都很重視這個問題。上次咱們去北化機調查分餾塔質量事件,你們幾個研究生回來之後寫的調研報告,中央領導也做出了批示,明確提出在商品經濟條件下仍然要加強對國有企業的管理。困難的地方,在於如何把握好政策的分寸。

    咱們國家的事情,往往就是一抓就死,一放就亂,現在國家總的政策方向是放權,在這個時候如果過分強調『全國一盤棋』,很可能又會回到原來那種國家一把抓的局面上去,使此前搞活經濟的努力半途而廢。這也是中央領導同志不便於輕率做出指示的原因。」

    「我明白了。」馮嘯辰應道。他並不是一個政策方面的菜鳥,他深知國家大政方針的敏感性,隨隨便便的一個政策,都可能是牽一髮而動全身,不是拍拍腦袋就可以去改變的。這兩三年來的放權的確造成了一些經濟上的亂象,但帶來的好處卻是主要的。通過釋放地方、企業以及民營資本的活力,國家經濟呈現出了蒸蒸日上的趨勢,這是主流。如果因為個別部門出現了一些問題而要開倒車,那就是得不償失了。

    向沈榮儒匯報完,馮嘯辰請了假,前往重裝辦去拜見羅翔飛。他這次出去開會,所接觸的幾位朋友都是重點裝備企業裡的幹部,他們反映的事情與重裝辦的工作頗有一些關係,馮嘯辰也有義務把這些意見反饋給羅翔飛。

    「喲,小馮回來了,怎麼樣,現在是個大碩士了,有機會多指導指導我們的工作啊。」

    馮嘯辰一走進重裝辦的院子,便收穫了一堆恭維,劉燕萍、薛暮蒼、吳仕燦等等都親親熱熱地向他打著招呼,前不久還一起並肩戰鬥過的王根基則是一把攬住他的肩膀,給了他一個看上去很曖昧的熊抱。

    應付完這些同事,馮嘯辰笑嘻嘻地走進了羅翔飛的辦公室。羅翔飛剛才就已經聽到動靜了,見馮嘯辰進門,他笑著站起身,親自給馮嘯辰倒了杯水,又陪著他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在羅翔飛心目中,馮嘯辰依然是他最得力也最有眼光的屬下,每一次馮嘯辰來訪,羅翔飛都是非常高興的。

    「又出去開會了?怎麼樣,有什麼新的見聞嗎?」

    羅翔飛這樣問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7-8-2 00:28
第四百一十二章 國際大協作

    「形勢不太樂觀。」

    馮嘯辰直言不諱地說道。

    「從去年以來,關於放權的呼聲非常大。地方政府希望把國家直屬的企業下放到地方,由他們管理。一些大企業也有這樣的要求,覺得由國家直管不如交給地方管理,因為這樣他們就不需要承擔國家分派的任務,能夠做一些短平快的賺錢項目。學術界的情況就更是一邊倒了,支持放權的學者大約能佔到七八成的樣子,有些學者甚至直接喊出了應當把所有企業都私有化的觀點。」

    「亂彈琴!企業都私有化了,我們還能叫社會主義國家嗎?」羅翔飛怒道,「怎麼,這樣反動的觀點也能公開在會上提出來?會議主辦方難道一點政治覺悟都沒有嗎?」

    馮嘯辰搖搖頭道:「羅主任,這個倒不必苛責了,學術研究應當是自由的,不能壓制不同的觀點,否則就變成一言堂了。」

    「這怎麼能叫一言堂,最基本的原則總是要堅持的吧?我們是社會主義國家,這一點是絕對不能變的,不存在什麼自由的問題。社會主義國家,企業就必須是公有制的……嗯,當然,我不是說所有的企業都必須是公有制,國家還是提倡多種經濟形式並存的,但像咱們重裝辦聯繫的這些大型裝備製造企業,必須國有,這是不容置疑的。」羅翔飛說道。

    馮嘯辰皺著眉頭道:「這就是我覺得形勢不樂觀的地方啊。我最近代替沈老師去參加了不少學術研討會,有一些會議的級別還是挺高的,參會的有一些部委機關裡的幹部。持您這種觀點的人當然也有一些,但並不佔上風。從實踐部門到理論界,佔主流的觀點都是經濟自由化。我很擔心這樣一種思潮會影響到國家的決策。」

    聽馮嘯辰這樣說,羅翔飛的口氣一下子就軟了,他嘆了口氣,說道:「我何嘗又不擔心呢?其實,現在已經有這樣的苗頭了。這一年多時間,咱們重裝辦的工作越來越不好做了,跨部門、跨地區的協調受到的掣肘非常嚴重,而我們能夠使用的手段也是越來越少了。國家這邊,對於重大裝備研製的決心似乎也有所鬆動。對了,你聽說了嗎,有一位學者最近提出了一個理論,叫作國際大協作理論,影響很大呢。」

    「我當然聽說了。」馮嘯辰冷笑道,「在這幾次學術研討會上,國際大協作理論火得很呢,不但學術界支持,很多部委裡的幹部也給它站台,說這個理論對於指導部委的工作很有啟發。」

    所謂國際大協作理論,其實說起來也很簡單,那就是把整個世界當成一個完整的經濟體系,每個國家根據自己的秉賦條件,在這個體系中承擔一個環節的工作。比如說,歐美國家的技術水平高,就負責技術前沿的突破、重大技術裝備的製造;包括中國在內的亞洲國家勞動力豐富,就承擔勞動密集型產業的發展,為發達國家生產點襪子、褲子之類的輕工業產品;至於中東、非洲等國家,則作為原材料的提供國,賣賣石油、礦石啥的,也能過得舒舒服服的。

    按照這個理論,中國根本就沒有必要花那麼多精力去搞什麼重大裝備研製,人家歐美和日本都已經把設備造好了,你拿錢買來用就行了,為什麼要自己搞一套呢?說穿了,不就是自力更生的舊思想在作祟嗎?總是擔心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害怕參與國際大協作會吃虧。而這樣的思想,就是明顯的冷戰思維,是落後的、陳腐的……

    時值中國改革開放之初,美國迫切需要聯合中國來遏制蘇聯的擴張,中美兩國關係處於「蜜月期」,唯美國馬首是瞻的歐洲和日本也同樣向中國伸出了橄欖枝。許多中國官員都相信世界大同即將來臨,所謂「帝國主義亡我之心」的說法已經不合時宜。在這種情況下,國際大協作這種觀點頗有市場。

    其實又何止是中國,當時的蘇聯國內也有相當一批人信奉這種天下大同的觀點,以至於醞釀出了戈氏的新思維,這就是題外話了。

    馮嘯辰是具有超前眼光的人,自然知道這種國際大協作的想法是何其幼稚。國家間怎麼可能會有永恆的友誼?主導這個世界的規則只能是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處於產業鏈的底端,就相當於處於食物鏈的底端,只能是被人魚肉的結果。在此前,他對國際大協作理論只是抱以鄙夷的態度,現在聽到羅翔飛也提起這種觀點,他心念一動,試探著問道:「怎麼,領導同志也接受了這樣的觀點嗎?」

    羅翔飛搖了搖頭,臉上的表情有些苦澀。馮嘯辰知道羅翔飛這個搖頭的動作裡包含著好幾層意思,一是領導人尚未接受這樣的觀點,二是羅翔飛不敢保證領導人會不會接受這樣的觀點,第三則是表示出一種憂慮,甚至可能是失望。

    「怎麼會這樣呢?」

    馮嘯辰有些懵了。

    他雖然是一名穿越者,但前世一直是做技術管理的工作,對於經濟學和經濟史瞭解不深。他知道80年代中期國內出現的這種國際大協作理論,但不記得國家決策層面是否受到了這種理論的影響,以至於作出了相應的戰略選擇。在他印象中,80年代中後期,中國的裝備製造業的確有過一段非常艱難的日子,有一些企業倒閉了,有一些企業轉產輕工業產品去了,還有一些企業則落入了外資的囊中。難道,這就是國際大協作理論的結果?

    裝備製造業的徘徊不前,不能說沒有客觀的原因,但用後世的眼光來看,這就是一段彎路了。走彎路的結果就是浪費了時間,損失了機會,要彌補這段彎路帶來的影響,必然要付出血汗的代價。

    既然自己來到了這個時空,是不是可以避免重走這段彎路呢?

    「羅主任,您的觀點是什麼?」馮嘯辰問道。

    羅翔飛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我是堅決反對這種理論的。中國這麼大的一個國家,在裝備製造方面絕對不能仰人鼻息,必須發展起自己的裝備製造業,這樣才能不受制於人。說什麼國際大協作,爹有娘有,都不如自己有。50年代的時候,蘇聯老大哥就曾經提出來,說他們有原子彈,可以保護不需要自己搞原子彈,但老一輩領導人堅決要搞。實踐表明,沒有屬於自己的國之利器,一個國家就不可能有地位,就只能永遠被別人欺負。這樣的道理,我們在50年代就已經懂了,現在難道反而不懂了嗎?」

    「可是,如果國家撤銷了重裝辦,怎麼辦?」馮嘯辰問道。

    羅翔飛臉上露出一些決然之色,道:「只要我們這些老同志還在,就絕對不會讓重裝辦被撤銷掉。別的事情我們都可以妥協,但在重大裝備自主研發這個問題上,我們是絕對不會妥協的。」

    「關鍵時候,還是需要你們這些老同志當定海神針啊。」馮嘯辰感慨地說道。這個世界需要年輕人的闖勁,也需要老同志的穩重。前世的俄羅斯就是因為讓一位年僅35歲的「大男孩」蓋達爾主持自由主義經濟改革,結果被一幫美國經濟學家忽悠著來了一場「休克療法」,差點斷送了整個俄羅斯。

    聽到馮嘯辰對自己的褒獎,羅翔飛並沒有得意的感覺。他說道:「現在的情況有點亂,國家也是摸著石頭過河,各個部門都不知道該如何做。商品經濟的提法,我是贊成的,放權才能夠搞活經濟,管得過多就沒有活力了。但在商品經濟的條件下,重大裝備該怎麼搞,這是一個新課題,需要我們大家去探索。對了,小馮,你現在可是社科院的研究生了,在這方面,你要多做一些貢獻啊。」

    說到最後那句話的時候,羅翔飛的臉上有了一些笑意。

    馮嘯辰道:「這也正是我要向您匯報的事情。我這次出去開會,接觸了幾家企業的領導,他們反映,現在重大裝備研發方面的全國協作中斷了,原來各企業之間會有一些技術上的交流,而現在大家都敝帚自珍,把自己的技術藏著掖著,不肯拿出來和其他企業分享。還有產品訂貨方面,很多企業寧可從國外引進設備,而不願意用國內企業的設備,結果咱們辛辛苦苦引進的技術,就沒有了用武之地。」

    羅翔飛道:「說來真巧,我也正準備找你談一下這件事呢。你知道嗎,羅冶的王偉龍已經來京城好幾天了,沒準還去社科院找過你,不過你去外地開會了,他肯定找不到你。」

    「怎麼,羅冶那邊出問題了?」馮嘯辰敏感地問道。

    羅翔飛點點頭,道:「沒錯,而且就是你說的那種情況。前兩年咱們辛辛苦苦從海丁斯菲爾德引進了電動輪自卸車技術,你還專門去紅河渡幫他們推銷過。可現在國內的訂貨數量非常少,無法支撐起羅冶的生產,因為批量小,羅冶生產一輛就虧一輛。再這樣下去,羅冶只能放棄這個產品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8-2 23:59
大國重工 第四百一十三章羅冶的困境

    三年前,由重裝辦協調,國家從美國著名礦山機械製造商海丁斯菲爾德公司那裡引進了40輛150噸電動輪自卸車。按照合同規定,這40輛自卸車中間的20輛在美國原廠製造,另外20輛則交由羅丘冶金機械廠製造,海菲公司需要向羅冶轉讓全部的製造技術,並發放製造許可證。

    這種方式,便是80年代非常流行的「市場換技術」方式,海菲公司想要獲得中國市場,就必須拿出技術來進行交換,否則中國就會轉向海菲公司的競爭者去採購這批自卸車。如果中國是一個小國家,提出這樣的要求自然是不會得到響應的,但中國卻是一個讓各家裝備巨頭都不敢輕視的大國,誰都無法想像失去中國市場的結果,因此市場換技術這種方式,便非常普遍了。

    當然,國外裝備企業答應向中國轉讓技術,還存著另外的一些想法。有些企業覺得中國技術水平低,不可能真正掌握這些高端技術,他們即便是答應轉讓技術,最終也不會受到什麼損失。還有一些企業則所圖更大,他們向中方轉讓七八成的技術,留下少數關鍵技術,用於卡中方的脖子。例如,一台設備中間少數幾個部件的製造技術,外方是不轉讓的,中方如果要自己製造這種設備,就必須從外方採購這幾個部件,而外方則可以把這幾個部件賣出一台設備的價格,賺取更大的利潤。

    類似於這樣的把戲,歐美國家的企業對東南亞、南美的一些國家也都採用過,而且屢試不爽。

    羅冶接受海菲公司轉讓的150噸電動輪自卸車製造技術,中間也涉及到一些對方不同意轉讓的關鍵技術,這是沒辦法的。不過,海菲公司並沒有因為對這些關鍵技術的壟斷而獲得好處,因為羅冶並不是菜鳥,它是曾經自主研發過120噸電動輪自卸車的,有著非常厚實的技術積累。在消化了海菲公司轉讓的那部分技術之後,羅冶組織技術攻關,突破了若干項海菲公司封鎖的技術壁壘,實現了關鍵部件的國產化。

    如今,羅冶獨立生產的150噸自卸車,與從海菲公司原廠進口的已經相差無幾,而價格卻低了兩成左右,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採購羅冶的自卸車不需要用到寶貴的外匯,這對於外匯極度緊張的中國是非常有意義的。

    羅冶的廠領導們信心滿滿,覺得有了150噸自卸車這樣一個神器,羅冶未來20年都吃喝不愁了。可誰曾想,技術上突破了,市場卻沒有拿到。羅冶原本計畫每年在國內市場上銷售40輛以上的150噸自卸車,結果去年拿到的訂單連20輛都不到,這其中還多虧當年馮嘯辰替他們拿下了紅河渡銅礦。由於馮嘯辰折服了紅河渡礦務局的老局長鄒秉政,紅河渡銅礦成為羅冶的鐵桿用戶,去年不到20輛的訂單中,就包括了紅河渡提供的8輛。

    眼看著沒米下鍋,羅冶的廠領導慌了神,開始進行緊張的公關,派出人員前往各處礦山聯繫感情,推銷自卸車。王偉龍因為曾經在經委冶金局借調過,是羅翔飛的老部下,因此被廠長指派前往京城來找重裝辦幫助協調。也正如羅翔飛說的那樣,王偉龍到京城之後,除了找羅翔飛訴苦之外,還真的去社科院找過馮嘯辰,只是因為馮嘯辰外出開會,兩個人才沒有碰面。

    「老王,我現在只是一個窮學生,你找我幹嘛?」

    看著被羅翔飛用電話叫來的王偉龍,馮嘯辰笑呵呵地問道。

    「當然是找你去救場了。」王偉龍道,「上次你去紅河渡,說服了鄒局長,現在鄒局長成了我們羅冶的堅強後盾,不但向我們採購自卸車,還拿出一筆錢和我們合辦了一個紅河渡礦山機械研究所,幾乎是無償地幫我們做工業試驗。我們廠長說了,請小馮你辛苦辛苦,幫我們再聯繫十家八家像紅河渡這樣的礦山,我們的業務就足夠了。」

    「老王,你殺了我吧。就一家紅河渡,我差點沒讓老鄒把我給廢了。你以為說動一個老鄒這樣的老領導那麼容易?還十家八家的,你以為我是諸葛亮呀?」馮嘯辰沒好氣地斥道。

    王偉龍那話自然是開玩笑,紅河渡的模式是不可複製的,像鄒秉政這種有大局觀念的單位領導並不好找。就算能夠說服幾個單位領導,他們也不見得能夠像鄒秉政這樣大權獨攬,一個人說了算。如果是集體決策,絕大多數的企業是會從自身利益出發的,這也是時下的主流了。

    「其實吧,我這次到京城來,主要還是想走重裝辦的門路。」王偉龍轉了話頭,對羅翔飛說道,「羅主任,當初引進150噸自卸車項目,是重裝辦牽頭的,引進的目的就是為了實現重型自卸車的國產化替代。現在我們已經完成了重裝辦交付的技術研發任務,而且投入巨大的資金採購了設備,建立起了生產線。這個時候各家礦山不願意接受我們的產品,重裝辦有義務出來幫我們協調啊。」

    羅翔飛嘆道:「小王,你說的事情,我哪裡不知道?重裝辦這幾年主持引進的裝備技術,你們是消化吸收最好的一家。當然,這其中也有客觀原因,畢竟自卸車的技術複雜程度,與大化肥、火電機組這些相比是差得很多的。你們率先實現了設備的全部國產化,重裝辦無論如何都是應當把你們這個典型給樹起來的。

    可現在的形勢,你也是知道的,礦山的管理權也下放了,們很難像過去那樣對礦山發號施令。就算是過去,我們要說服礦山接受國產裝備,也是需要費一些口舌的。現在的難度就更大了。不瞞你說,這幾天我一直在幫你們聯繫這件事,冷水礦的老潘那邊答應要4台,說起來,這事也和小馮有關呢。」

    說到這裡,羅翔飛無奈地笑了。他給冷水礦打電話的時候,冷水礦的礦長潘才山答應得挺爽快,但隨即又說了一句,說這是看在馮嘯辰的面子上。這話讓羅翔飛很是不爽,但他又不得不承認,像冷水礦這樣的企業,與上級主管部門之間的關係,還真沒到這個程度,如果沒有當年馮嘯辰在冷水礦積下的善緣,潘才山估計是不會這麼給面子的。

    「看看,小馮,說了半天,還是得你出馬,是不是?」王偉龍把頭轉向馮嘯辰,半是調侃半是認真地說道。

    馮嘯辰沒有接王偉龍的話,而是對羅翔飛問道:「羅主任,難道咱們不能讓經委、計委聯合發一個文,規定能夠國產化的裝備就必須進行國內採購,這樣就不存在賣誰面子的問題了。羅冶的情況,估計也不是什麼特例,總不能國家的事情總是靠私人面子來解決吧?」

    「那是肯定的。」王偉龍道,說罷,他又滿臉堆笑地對馮嘯辰說道:「不過,小馮,老哥我現在等不及國家出政策了,我們羅冶馬上就要斷糧了,你就出手幫幫老哥吧。你想想看,咱們倆誰跟誰啊。 」

    這話就有些近似賴皮了,由此也可以看出王偉龍的確是頗為無奈,這才不得不和馮嘯辰打感情牌。他其實也不知道馮嘯辰能夠怎麼樣幫他,只是馮嘯辰以往的表現太過於逆天,讓王偉龍有了一些近乎迷信的崇拜。他甚至覺得,在當前的形勢下,羅翔飛出面都不如馮嘯辰出面有效果。羅翔飛只能從體制內去想辦法,而當前的體制卻是以放權為主流,羅翔飛手裡沒有了權力,難以有所作為。但馮嘯辰就不同了,他做事從來都是不拘一格,有什麼力量就借用什麼力量,在沒有力量的時候也能夠創造出力量來。王偉龍現在需要的,就是這樣一個人。

    羅翔飛道:「小馮,你看看社科院這邊能不能走得開。如果能走得開,你就去幫小王他們診斷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讓他們先渡過眼前的難關。至於政策這邊,我會繼續努力的,你剛才說的那個想法不錯,咱們的確應當有一個國內採購的要求。不過,這個文光是經委、計委兩家來發,恐怕還不夠,需要協調更多的單位,這就需要時間了。」

    馮嘯辰沒有馬上答應給王偉龍幫忙,其實也是顧忌了羅翔飛的面子。自己已經不是重裝辦的人了,人家找重裝辦解決不了的事情,還得自己出馬,這難免會讓羅翔飛覺得沒面子。現在羅翔飛發了話,馮嘯辰也就沒有推脫的理由了,他點點頭道:「羅主任,您放心吧。社科院那邊,我有幾門課是免修的,所以時間上還算比較充裕。王處長這邊的事情,過去也是我聯繫過的,我還是做到善始善終吧。不過,我現在還不瞭解具體的情況,也說不好能夠怎麼幫王處長解決眼下的困境。」

    「你想瞭解什麼情況,我都可以跟你說。」王偉龍道。

    馮嘯辰搖搖頭,道:「我不是要聽你說,我得到你們廠去實際看一看。另外,有些事情也不一定是你能夠做主的,對不對?」
V123210 發表於 2017-8-3 00:00
大國重工 第四百一十四章 用經濟手段解決經濟問題

    馮嘯辰回社科院去請假,並沒有費太多的周折。時下理論界觀點衝突非常激烈,社科院也是鼓勵學者以及研究生們多去參加一些社會實踐,以便從實踐中取得經驗、驗證理論。沈榮儒聽馮嘯辰說完羅冶的情況,只是叮囑他注意分寸,不要做太出格的事情,然後便放他走了。

    馮嘯辰隨著王偉龍坐火車來到羅冶,先接受了王家的一頓家宴款待。幾年前王偉龍的夫人薛莉帶兒子王文軍去京城看病,馮嘯辰幫他們一家解決在城市裡的食宿問題,薛莉一直念叨到現在。馮嘯辰這幾年也去過幾回羅冶,每一次都要到王家去吃頓飯,與王偉龍一家也混得很熟了。

    「小馮,你上了研究生,我們還沒恭喜你呢。你看,老王每次找你都是去麻煩你,我們對你卻是一點忙也幫不上,這些人情以後讓我們怎麼還啊。」

    餐桌上,薛莉一邊拚命地給馮嘯辰挾著菜,一邊笑吟吟地嘮叨著。

    馮嘯辰笑道:「瞧嫂子說的,王哥幫過我很多忙的。在冶金局那會,我歲數小,很多生活上和工作上的事情都不懂,王哥一直都很照顧我。還有上次我老家建那個中外合資企業的時候,王哥幫我介紹了幾十位羅冶這邊的退休工人過去,他們現在可都是那個廠子裡的骨幹呢。對了,那家公司現在的外方經理范加山,不就是你們羅冶原來退休的副書記嗎,現在可是公司裡的頂樑柱呢。」

    「過年的時候我還遇到范書記呢,他對你家那個辰宇軸承公司那可是一陣猛誇啊,說你小馮的經營理念是無人可比的,這麼一個小小的軸承公司,一年的利潤比我們羅冶還高。」王偉龍評論道。

    馮嘯辰道:「老王,你可不能瞎說,辰宇軸承公司是中外合資企業,和我個人可沒啥關係。」

    王偉龍不屑地撇撇嘴,道:「你小馮跟我還瞞呢?老范都說了,那家公司就是你們馮家的,估計是你奶奶還有德國的那個叔叔投的資,但最後的繼承人不還是你嗎?」

    「這個可不好說。」馮嘯辰只能打著馬虎眼了。這種事情要想做得天衣無縫是不可能的,讓王偉龍覺得這家企業是晏樂琴投的資,又遠比讓他知道真正的投資者是馮嘯辰自己要好得多了,至少資金來源不會引起什麼猜疑。事實上,馮嘯辰現在也就是在公開場合拒絕承認這家企業與自己有關係,諸如孟凡澤、羅翔飛乃至張主任他們,都知道這家企業是馮家的家族企業,只是這事也不算違規,所以大家都不去計較而已。

    薛莉頗為八卦地說道:「小馮,我倒是覺得,你守著家裡這麼大的一個企業,何必還這麼辛苦地在重裝辦工作?掙的錢少不說,還受累受氣的,我聽我家老王說……」

    「你瞎說什麼!」王偉龍打斷了老婆的話,又轉頭對馮嘯辰說道:「小馮,你別介意,我這個老婆就是肚子裡藏不住話。上次我聽原來冶金局的老同事說,你去社科院讀書,也是有些隱情的,這個傳言是不是真的?」

    馮嘯辰無奈地笑笑,要不怎麼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呢,自己這麼點事情,居然都傳到羅丘來了。他說道:「這事也不好說是真是假吧,不過,羅主任和張主任安排我到社科院讀書,是愛護我的表現。這大半年時間,我的收穫還是非常大的。」

    「我明白,我明白。」王偉龍點頭不迭,隨後又說道:「我一向知道你小馮志向遠大的,不像我們到了這麼一把歲數,就沒什麼理想了,光想著單位能夠穩定一點,獎金能夠高一點。對了,小馮,有件事我需要事先跟你打個招呼,不瞞你說,這次我去京城,廠裡的領導是專門交代過的,讓我務必要找你聯繫一下,最好能夠請你出山,幫著廠裡推銷一下設備。要推銷,自然就會有些費用,廠領導讓我問一問,你有什麼要求?」

    「哪有你這麼問的?」薛莉白了王偉龍一眼,說道:「小馮是咱們自己人,你不能拿他當外人看。小馮,我跟你說,我們廠裡現在也搞承包制了,推銷員出去推銷產品,都是能夠拿提成的,根據產品不同,提成的額度是2%到5%。你如果能夠幫我們廠子把產品推銷出去,也可以拿提成,老王剛才問你的,就是這個。」

    被薛莉戳穿了窗戶紙,王偉龍有些不好意思,他掩飾著說道:「薛莉說得對,我們廠領導讓我問的,就是這個意思。你現在不是重裝辦的幹部,而是社科院的學生,拿提成就不違反規定了。其實,就算你還在重裝辦,拿提成也是可以的,大家不公開說出來就沒事了。」

    馮嘯辰笑道:「還有這樣的規定呢?對了,老王,你在京城的時候,羅主任說幫你們聯繫上了冷水礦,能夠訂4台車,你們也給提成嗎?」

    王偉龍有些窘,他搖著頭道:「這個當然沒法給了,羅主任的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如果敢跟他說提成的事情,他恐怕立馬就把我趕出門去了。」

    馮嘯辰道:「這可不對。羅主任明確說了,潘才山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答應要4台車的,所以這4台車應當算在我的業績裡,你是不是可以跟廠領導說說,給我提個百分之幾的。」

    「這……」王偉龍傻眼了。這事有點不太好算啊,冷水礦那4輛車的訂單,到底算是誰的功勞呢?這訂單是羅翔飛聯繫下來的,可羅翔飛是不可能拿提成的。如果不算在馮嘯辰的頭上,就相當於替廠子省了4輛車的提成,這是幫公家省錢。但如果算在馮嘯辰名下,馮嘯辰就可以拿到這筆錢,這是私人的收入。為了幫公家省錢,而剝奪了私人賺錢的機會,這好像有些說不過去啊。

    150噸電動輪自卸車的售價是每台200萬人民幣,按2%的提成,也是足足4萬元。4台車就是16萬元,這可是一個天文數字了,馮嘯辰如果要較這個真,也有點道理,最起碼,他可以和潘才山唱個雙簧,這樣拿提成就順理成章了。

    廠裡定下這個提成制度,還真有推銷員拿到了很高的提成,在廠子裡也引起過爭議。不過,時下各家廠子都在搞這樣的制度,而且推銷這種事情也不是誰都能夠幹得下來的,廠領導堅持不為流言所動,慢慢地大家也就淡定了,只會羨慕那些有本事的推銷員。

    這個年代正是收入差距開始出現的時候,社會上也出了不少萬元戶、十萬元戶之類的,體制內的職工對於這些先富起來的人有羨慕,也有抱怨,但總體還是能接受的。當然,這也導致了社會風氣逐漸走向笑貧不笑娼,有些人通過歪門邪道發了財,大家也不再像過去那樣抱以鄙夷之色,反而覺得他們有本事,並且恨自己沒有這樣的膽量以及這樣的厚黑。

    看到王偉龍一臉糾結之色,馮嘯辰笑了,說道:「老王,你別當真,我只是開個玩笑罷了。羅主任幫你們聯繫下的訂單,我怎麼可能去插手呢。」

    「為什麼不能?」薛莉在旁邊憤憤不平地說道,「老王,這事是怎麼回事?如果真是小馮出了力,你當然要幫他去爭取爭取,公家的錢,不拿白不拿。」

    王偉龍無語了,他還真是拿自己的老婆沒辦法。不過,老婆說的似乎也沒錯,提成款是公家的錢,不拿白不拿的,他有什麼理由替馮嘯辰去拒絕呢?

    「小馮,你看……」王偉龍向馮嘯辰投以一個複雜的眼神。這件事,關鍵還是要看馮嘯辰的態度吧,如果馮嘯辰堅決不要,那王偉龍也就不用費勁了。可萬一馮嘯辰有這個意思,王偉龍只能到廠裡去幫他爭取,這其中當然要費一番口舌。可為了十幾萬的提成,費點口舌又算個啥呢?

    「沒必要。」馮嘯辰擺了擺手,道:「老王,嫂子,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當初幫冷水礦的忙,也是我的職責所在。現在潘才山說還我的人情,其實也只是客套,怎麼能當真呢?該我拿的錢,我當然不會拒絕。但這種巧立名目,尤其是拿自己過去在職務上結下的人情來換個人的好處,有悖我的做人原則,這種錢我肯定是不會要的。」

    「我就說嘛,小馮是個講原則的人。」王偉龍恭維道,馮嘯辰這個表態,省了他很多事情,他也是如釋重負。

    薛莉卻很不以為然,她說道:「什麼講原則,現在大家都講向錢看,誰還講原則了?小馮,依我說,你就該跟廠子裡要錢,這又不是誰私人的錢,憑什麼不給?」

    「冷水礦這4台車,不是我的功勞,我不能要錢。」馮嘯辰道,「不過,老王,你剛才就算是不提,我也打算要跟你說的。這次你請我來幫羅冶推銷產品,我是打算要收費的。這也是我準備向羅主任提出的一個思路,既然行政指令已經不好用了,那麼我們就逐漸學會用經濟手段來解決經濟問題好了。」

    王偉龍的表情嚴肅起來了,他認真地說道:「小馮,你這個說法我贊成,不過,你打算如何使用經濟手段呢?」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mk2258

LV:9 元老

追蹤
  • 1120

    主題

  • 100531

    回文

  • 4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