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墓探險] 天機骨 作者:東方驕傲(連載中)

 
Babcorn 2016-10-31 21:43:46 發表於 科幻靈異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1 18773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15 00:01
第九十章 黑暗求生

    「救命,誰來救救我!」眼見四肢無論如何都不聽話,我只能鼓起所有的力氣喊呼救。可是聲音依舊細如蚊蠅,恐怕除了我,再也不會有人聽到了。

    謝輝可不管這些,他抖動的越發加快,鮮血分從眼口鼻中流出,劃出一道道殷紅的直線,令人遍體生寒!偏在這時,頭燈也湊起了熱鬧,一明一暗的閃了起來。

    我清楚這是頭燈電源所剩無己的徵兆,不禁暗罵自己:剛才瘋跑摔倒的時候,為什麼不用手著地?現在可好,把頭燈摔壞了,這可是我唯一的光源啊!

    明暗交替的光線下,渾身是血的謝輝顯得越發的猙獰!他的動作被時有時無的光線分割成了很多驚悚的瞬間,前一秒還是低垂著頭,下一秒已然死死的盯住了我。

    上一刻他還是攤坐地上,下一刻卻斜肩擰頭的趴在了地上!接著,在驚悚的燈光閃回中,在詭異的「吱嘎」聲中,他以一種怪異無比的姿勢朝我爬了過來!

    一幅幅畫面帶來了鋪天蓋地的恐懼,直令我肝膽具裂,屁滾尿流!我使勁渾身解數,一邊扯著嗓子全力叫嚷,一邊驅動著癱瘓的身體!求求你,動啊,動啊!我在心中給身體下跪祈求了無數次。終於,在謝輝白毛橫生的屍體距離我只有不到一米距離的時候,手指能動了!很快,這動感就傳遍了整條臂膀!

    我的心頭一陣狂喜,立刻甩開膀子全力往後爬去。謝輝不依不饒,如附骨之蛆般緊緊的跟隨著我。

    爬行中,他臉上的白毛突然停止了生長,接著竟開始一塊一塊的脫落了!每掉下一塊白毛,就帶下一片血肉,露出一片黑乎乎的物事,頻閃暗淡的光芒下,也看不清是什麼,大概就是白燕口中的屍魈了。

    我越想越寒,雙手扒動的頻率驀地加快,瘋狂的爬動,只希望與那屍魈拉開距離。

    然而屍魈也不示弱,隨著臉皮的脫落,它爬行的速度也越發加快,嘴中的「吱嘎」聲更是連成了一片!

    眼見它的距離越來越近,我的心不斷下沉:不好,它爬行的速度比我快。再這麼下去,我還沒到出口,就會被他抓住了!

    心念電轉間,我決定改變策略。藉著麻藥漸漸消退的優勢,擰腰轉身,方向一變,向右方爬去!先前說過,整個房間的兩側全都排滿了大大小小的石雕,只留下中間一條過道。我往石雕群裡爬,目的正是試圖利用這些東西拖延它一下。等到雙腿上的麻藥效力退散了,我再藉機衝將出去。

    然而想法雖好,可當我爬進石雕群裡時,卻發現它們根本不是固定在地面上的,而是一個個單獨的石雕,被人刻好後擺放在此。因為飛塵堆積在石雕底座的原因,才讓我誤以為它們的底座連著地面的。

    我暗叫失策,無奈身後的屍魈緊緊跟隨,逼得我沒有任何後退的餘地,只能硬著頭皮,繼續爬行在這片石雕中。萬幸的是我的方法並非全無作用,稍小一些的石雕固然無法擋住它,房間深處的碩大石雕卻能夠令他的前進受阻。有好幾次,我的腳都差點被它抓住了,全都仗著自己圍繞著大型石雕的周旋,這才險險的躲過!

    雖然近在咫尺,我卻仍舊看不清它臉上那片烏黑的東西究竟是什麼,估計要等到他的臉皮全都脫落了,我才能一睹其「芳容」!在這番驚險至極的閃躲中,我的心中漸生絕望。它在逐漸變強,我的雙腿卻始終沒有一絲感覺,是不是白燕那變態女在我的雙腿上格外下了點功夫?對,一定是這樣!想著想著,我又在心裡問候了一遍她的祖宗十八代。

    就在我快要被逼到死角的時候,屍魈突然停止了追擊。但見它用手撐住地面,揚起的頭顱開始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向後扭動,一直扭完了三百六十度,骨骼碎裂之聲不絕於耳。其臉上的白毛更是如疾風驟雨一般灑灑而落,帶著血肉一道砸在地上,濺起層層血花。少頃,它的臉面已是一片烏黑,再沒有半點皮膚血肉!

    來了!我頓覺呼吸一窒。明白所謂的「蛻變」已經結束,一個超乎我想像的死物誕生了!我深吸一口氣,剛要鼓起勇氣去看,怎料那不爭氣的頭燈偏在這一刻漏出了所有的電,熄滅了!霎時間,黑暗和恐懼一起,把我深深的埋了起來!

    我的全身都因為過於緊張而僵住了,呼吸幾近停止。它也非常「應景」的停止了嘴裡的「吱嘎」聲,整個耳室變得死寂一片。觸目所及的,全是無邊無際的黑暗。耳中響起的,唯有心臟沉重而劇烈的跳動。

    極度的恐懼中,昏睡之感不停地衝擊著我的大腦。我知道這是潛意識的好意,試圖讓我陷入昏迷,以擺脫這無盡的恐怖。但是理智告訴我絕不能那麼做!只要神智還在,我就能反抗,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我不停的給自己打著氣,同時全力運轉大腦,飛快的思考著眼前的處境:這屍魈是利用什麼方法來追尋我的?

    根據剛才的追逐來看。它應該是依循聲音,或者人類的呼吸來辨別活人的位置,當然,也不能排除光線定位的可能。如今的我因為緊張而幾近停止呼吸,身體也是一動不動,反而贏得了片刻的喘息之機,說明它沒有發現我。再由此推導,如果我屏住呼吸,悄悄的往出口處爬,是不是就能擁有一線活路?

    但是這麼一來,我必須要經過它的身邊,如果自己的推斷是錯的……哎,不管了!我身處耳室的邊緣,本就退無可退。無論它靠什麼尋找我,再這麼傻愣著才是坐以待斃!媽的,橫豎是個死,拼了!

    主意已決,我立時屏住呼吸,把身體緊緊的貼在地面上,輕輕的朝著記憶中出口的方位摸索著爬去!本來幫我阻擋屍魈的石雕此刻卻變成了障礙。我要十分小心的摸索半天,才敢往前爬動一步,生怕碰到它們發出聲響。同時,我豎起耳朵,試圖利用聽覺確定屍魈的位置。無奈整個耳室內一片死寂,除了心臟的狂跳外,再也沒有其他的聲音。我的心裡越發的沒了底,只能硬著頭皮往前爬。

    沒爬兩步,我就來到了記憶中它的身旁。我死死的壓住幾乎要跳出來的心臟,全神凝聽,捕捉著任何可疑的聲響。就算有一根針掉落地上,我也能聽的一清二楚。

    豈料一心不可二用。我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了聽覺上,爬行的動作自然粗略了不少,毛手毛腳中,我竟然碰翻了一個小型的石雕!清脆的石頭碰撞聲仿若一記驚雷,響徹了整個耳室!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15 00:01
第九十一章 纏鬥

    霎時間,我整個人都石化了!就那麼保持著爬行的動作,一動也不敢動了。我凝神靜氣的警惕著週遭。果然,無邊的黑暗中,一陣嘻嘻索索的聲音乍起,不急不慢的朝我逼近。

    我死死的盯著那個方向,卻什麼也看不到。都說黑暗是人類恐懼的根源,這話一點也不假。一片忐忑中,我的背脊一陣陣發涼,心中更是焦躁不安:怎麼辦,怎麼辦!它發現我了?不能再猶豫了,要是能一股腦衝過去,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我嘗試著動了動腿腳,還是沒有知覺,我不禁連連叫苦。正躊躇間,一陣腥風突然破空而來!我心下大駭,本能的往旁邊一滾,就再也不敢動了。

    它來到了我石像倒地的地方,再次淹沒了聲息。此時我倆的距離不過半米,我能清晰的感覺到它身上那股腐臭的氣息,其中還夾雜著一種深深的死意,使我全身發軟,呼吸困難,仿似被罩入了一張無形的網中!萬般無奈下,我只能死死的閉住氣,心中不斷地祈求它能趕快離去。

    但是天不遂人願,屍魈就是靜靜地立在那兒,不再有任何動作。約莫過了一分鐘,我實在是憋不住氣了,只能在儘量不發出響動的情形下,輕喘了一下。不曾想如此輕微的響動竟然也引起了它的注意!

    一陣腐臭利風驟然而起,直奔我的面門!未等我反應,一樣極臭極腥的東西已經貼在了我的鼻尖上!

    我幾乎嚇死過去。不過也虧了我見過些風浪,明白越是萬分凶險的時刻,越要保持冷靜。極度驚恐中,我狠咬著嘴唇,生生的嚥下了差點噴薄而出的驚叫,繃緊渾身的肌肉,連一絲顫抖都不敢有了。

    我們就這麼臉對臉的僵持著,時間和身體都凝固了,似乎這恐怖的一刻無限漫長。更令人忐忑的是,即便我倆距離如此之近,還是什麼都看不到,只有鼻尖上那一點滑膩的觸感提醒著我眼前的危機,將我心中的那根弦繃到了極限,隨時都有崩潰的可能!

    「滴答。」一滴粘稠的液體砸在了我的鼻尖上,麻癢冰涼,滴小顆輕。但對我來說無異於一顆重磅的炸彈,將我心中的最後一道防線徹底擊潰了!我狂吼一聲,就地往左邊一滾,手足並用的趴了起來。

    腿,我的腿能動啦!原來不知何時,麻藥勁兒已經過去了,因為過於緊張,所以我毫無察覺。

    老天總算幫我一次啦!狂喜中,我哪還顧得了那麼多,對準屍魈左側的空擋,跌跌撞撞的跑了起來!然而我剛跨出兩步,就被一枚石雕絆倒在地,撞在了石雕群上,疼的我差點背過氣去。更要命的是在我摔倒的瞬間,右腿就被一隻鋼鉗般的枯爪死死的抓住了!巨駭之下我死命的往那隻手上踹去,但是它卻紋絲不動,反而拽著我往後拖!其勁力之大遠超我的想像,頓時就把我拽回去半米有餘。

    慌急中我本能的摸起一塊稍小一些的石雕,奮力舉起,怪叫著往後扔了過去!生死關頭,我自然是傾盡了全力,這一下要是砸在人的身上,非得砸碎了骨頭不可!但是對那屍魈卻沒什麼作用,它不退反近,另一隻鋼爪直接攀住了我的大腿,然後兩手交替,頃刻間趴在了我的背上!

    那種僵硬滑膩的觸感直令我全身顫慄,驚叫連連!我抓狂一般的揮舞著四肢,試圖把身後的屍魈推到一邊。無奈它就像附骨之蛆,將我抓了個嚴嚴實實,怎麼掙扎都是徒然!

    驀地,幾隻鋒利的尖齒插在了我的脖頸上,強烈的劇痛襲來,令我徹底失去了理智!都說人類臨死前的掙扎全是出自本能,與野獸並無二至,這話一點也不假。我幾乎是沒有任何思考的,直接跳起老高,以仰躺的姿勢往後面狂摔!只希望地上的石雕能夠給背上的屍魈施以重擊!

    其實這種舉動無異於自殺,如果真的碰上了一塊略微尖利的石雕,以我這勢大力沉的一躍,恐怕連人帶屍魈都得被刺個對穿。然而此刻我哪還管的了那麼多?只要能夠擺脫屍魈,便是重傷又有何妨!

    「啪!」我倆同時栽倒在石雕群上,發出一記悶響。屍魈依舊是不依不饒,死死的咬住我,不停的吸食著我的鮮血!周身的力氣似乎也隨著血液一道流失了。絕望中我明白自己氣數將盡,很快就要變成屍魈的「佳餚」了。唯有心中那最後一絲倔強還是催逼著我:不行,就算死,也不能死在這無人問津的耳室裡!怎麼著也得殺到那條寬闊的通道里,讓後人也瞻仰瞻仰我東方不傲的遺骸!

    憑著這股倔勁兒,我掙紮著站起了身,背負著身後的屍魈,咬牙切齒的往石門處前進。短短五六米的距離,我卻像走了一個世紀。接著,我摸索著按住石門,使出了渾身力氣,大叫推開了它,一步踏了出去!此時,劇痛和眩暈幾乎將我吞噬,眼前陣陣發黑。可是就在我將要昏倒的瞬間,眼角的餘光處赫然出現了幾抹亮光!

    我突然清醒了許多:難道是猴大嘴他們?又或者,我再次陷入到了竹筒的幻覺中了?哎,管他呢,反正我也快要死了,把他們招過來看看,也算能瞑目了。

    驀地,我傾盡最後一絲力氣大喊起來,同時狂舞著雙臂。那幾束燈光顯然也注意到了我,飛快的移動過來。

    「不敗妹,是不敗妹嗎?」猴大嘴猥瑣的嗓音充滿了磁性。真……真的是他們!我心中燃起一絲希望,朝著燈光艱難的走去。

    轉眼間,光亮就來到了近前,只聽薩沙毫無感情的聲音響起:「真的是東方不傲,你。。。。。」話到一半,她整個人就僵住了。其餘人也是滿面驚恐的停止了腳步,顯然是看到了我背上的東西。

    「我去,一會兒不見你還整個了花媳婦啊,還背在背上,豬八戒背媳婦兒?不過我得批評批評你的品味,這麼瘆人的娘們兒你都敢娶?」猴大嘴人驚嘴不驚。

    「此物危險,切莫大意!」嚴以寬和啞羅不知什麼時候與他們匯合在了一處。

    「快別說了,幫我,幫我弄掉它!」我又艱難的朝他們走近一步。

    「發什麼呆啦,快幫忙啦!」辛紫菲抽出短刀,兩步來到了我近前,抬刀就砍!那屍魈似乎極為懼怕三日月宗近,刀還未到,它已然鬆了口,瞬間沒入了黑暗中!我頓覺背上一鬆,心中緊繃的神經也隨之一鬆,整個人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辛紫菲則是不依不饒,嬌喝著越過我追了上去。

    其餘人趕忙圍到了我的身邊,猴大嘴欠揍的說道:「不敗妹,別整這一出。又不是過年過節的,跪死也沒有壓歲錢啊!有那個硬膝蓋隨侯爺一塊回家祭祖去,我家祖宗那個多啊,保證跪的你哭天哭地哭斷腸,喊爹喊娘喊流氓!」同時,麻利的往我耳中塞入兩團棉布。

    你妹的猴大嘴,家裡趁幾個祖宗也出來顯擺。不過他這一番氣死人不償命的話在我聽來卻無比的美妙,這才是我熟悉的大嘴童鞋嘛!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15 00:01
第九十二章 妖頭烈龍

    眼見眾人都有掛綵,顯然是吃了不少苦頭。我挨個打量著他們,心中直如打翻了五味瓶,萬千思緒湧上心頭,百般話語想同他們說,怎奈所有人都把耳朵堵的嚴嚴實實,說話必須靠喊,實在不方便。再加上我的體力耗損嚴重,於是乾脆坐倒在地,一言不的休息。

    他們也不再說話,默默的看著我。薩沙則充當起了臨時醫生的角色,用手死死的按住我脖頸上的傷口。

    比劃了半天,我也沒能解釋清楚自己的經歷。恰在這時,辛紫菲也罵罵咧咧的趕回來了:「我頂你個肺啦,爬的那麼快,趕去投胎的啦!」

    聽她的語氣應該是沒能除掉屍魈,不過無所謂了。眼見所有人再次聚齊,我索性帶著他們又回到了方才的耳室,然後示意他們摘掉耳中的棉布,將自己經歷的一切全都說了出來。

    眾人聽的臉上一陣陣白,尤其是在聽到白燕對謝輝做的那些事時,除了薩沙以外,所有人都是一臉的不信,猴大嘴更是三番五次的打斷我。

    我講完後,嚴以寬第一個做出了反應,只見他手捂著心臟,做勢就要栽倒!眾人驚呼之下連忙將他扶住,薩沙一邊為他順著氣一邊說道:「不好,效救心丸等急救藥品全在白燕的手中。如今沒了它們,嚴老師怕是不會好過了,咱們以後儘量不要再刺激他,嚴老師,您也儘量不要激動。」

    望著嚴以寬微閉的雙眼和豬肝一樣的臉色,我心說就您老這體格子以後還是別出來了,在後方坐陣也少不了你的功勞!不過他的反應我也能夠理解。朝夕相處的兩名學生一個叛變了革命,一個變成了鬼物,任誰也接受不了。於是我還是挖空心思安慰道:「嚴教授,您先別急,白燕沒準是逗著我玩呢。什麼為了愛的,那藉口太可笑了,沒準整件事都是一個玩笑,我們。。。。。」話到半截我就說不下去了,因為我的說法實在沒有一丁點的說服力。試想正常人怎麼可能拿屍體開玩笑呢?

    辛紫菲咬牙切齒道:「整蠱隊友系(屍)體的人絕對不繫什麼好人啦,哪怕藉口荒謬,也絕對不能饒恕啦!」

    薩沙點點頭:「不錯,就沖白燕對謝輝的所作所為,也已然成為了我們的敵人!萬幸東方不傲的傷勢不算太重,除了有些失血外,並沒有什麼致命傷,否則白燕的血債又要增加一分了。其實整件事我都有責任,白燕的古怪之處早有暴露。先,在導致謝輝掉入地下暗河這件事上,她的解釋就極為牽強。再有,在對抗蠛箭蛤時,她幾乎毫無傷。雖然她有意走在隊伍的最後面,可是那番乎常人的身手還是被我瞧得一清二楚。最後,對於東方不傲的情愫也有些做作。恕我直言,像東方不傲這樣的男人基本不太可能獲得女人的青睞。」

    我暈!姐姐,你不用這麼直白吧!長得挫不是我的錯啊!我連忙咳嗽了幾下,掩飾心中的尷尬。

    「我與白燕相處好多年了,期間從未現過她有哪裡不對。如今她暴露出的種種異常自然是令我暗暗心驚。因為她隱藏的實在太深了,絕不會是普通人。可是我苦於沒有證據,無法當面戳穿她。所以只能略施苦肉計,想借那異物之手逼她露出真面目。沒想到白燕將計就計,並不出手,反而逼得我們不顧一切的去尋找她!心急之下我們才失去了謝輝,如此被動的局面全是因為我的失誤啊!」薩沙繼續說著,語氣中多了一分赧然。

    「薩沙,不怪你。」嚴以寬緩緩的睜開了雙眼,語帶悵然的說道:「哎……是我失策了!吾萬沒料到此處會掛滿妖頭烈龍,只是令汝等莽撞前行,這才入了魔障!這妖頭烈龍本是一種流傳民間的竹屬巫術。施術者砍下百年以上的巨龍竹,然後浸入青竹蛇的膽液之內。七七四十九天後,此竹便會化為黃色。再將慘死的動物屍體風乾,塞入竹內,灌以膽水,封存,掛起,置於陰涼之處。七七四十九年之後,乾屍與龍竹長為一體,其連接處便會生出一種血紅無比的妖頭菇!唉……」

    嚴以寬輕嘆一聲,繼續說道:「此菇不僅千年不敗,而且毒性極烈,舔之及亡。故而此種巫術又得名妖頭烈龍,然此物的真正玄妙之處在其菇粉。每存一刻,妖頭烈龍上的菇粉便紛落撒下,這菇粉極為古怪,專以人耳為洞,見之則鑽,引人入幻。誠然,一隻妖頭菇的菇粉有限,不成氣候。然此處不下百隻,汝等並未知情,自然防不勝防。可嘆小謝他,哎,哎!」話到最後,嚴以寬連嘆兩聲,捶胸頓足,頗有懊悔之意。

    「得,我說了不能走這邊吧,哥幾個就是不信。這下可好,謝小哥都折進去了,還變成什麼屍魈,真是賠大啦!」趙七娃嘟著小嘴說道,儼然一副不聽小孩言,吃虧在眼前的模樣。

    猴大嘴正沉浸在失去白燕的憂傷中,聞言暴怒,立馬給了趙七娃一個暴栗:「瞎咧咧啥呀,整這些馬後炮有個屁用!」

    趙七娃也生氣了,捂著頭大叫道:「孫賊(子),你還真動手啊!你自己說說,這一路上有多少殺陣?又是詭異的黑頭,又是萬滅曈蝠的,如今又跑出來個妖頭烈龍!這不是擺明了往死裡弄咱們?要不是老嚴及時趕到,哥幾個不都得死在這兒了?」

    他的話有幾分道理,說得猴大嘴都不知怎麼回答了,索性再次起了呆。嚴以寬卻接過了話茬:「妖頭烈龍雖能至幻,卻並非殺人凶器。知情之人只需堵住雙耳,便能安然通過。依我推測,妖頭烈龍於此處倒似某種祭祀之物。汝等可還記得方才我們所見的奠井?其內紫紅一片,當是被碾成碎末的妖頭烈龍!」

    啞羅也附和著搖擺起畫有圓形圖案的紙張,嘴中吱呀一片。趙七娃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哦,合著是這麼回事啊!他們用妖頭烈龍的液體流經刻在地面上的圖案,同時在菇粉的作用下產生幻覺,然後在幻覺裡以為自己的祭祀成功啦?」

    我則被他們說糊塗了:「什麼?這不是自己騙自己嗎?」

    薩沙搭腔道:「不錯,理智來說,祭祀本身就是自欺欺人的活動。什麼拜神拜妖,說到底只是一種手段,籠絡人心才是關鍵。所以很多原始部落在祭祀的儀式上都會燃燒一些諸如大麻之類的至幻物質,以提高祭祀的神秘感和真實性。」

    「我去,那也不用整這麼多妖頭烈龍吧,就那幾個奠井,得祭祀到啥時候啊?」猴大嘴終於從出神中漸漸恢復過來,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不止!」嚴以寬回道,只見他在啞羅的薩沙的攙扶下緩緩站起了身,眉頭微皺的打量著四周。「此處便是另一處祭台!」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18 11:12
       
第九十三章 百獸朝棺

    眾人被他的話嚇了一跳,也連忙查看周圍。因為我和屍魈打鬥過的原因,很多雕像已經偏離原來的位置,七零八落的,再沒了先前的齊整。嚴以寬卻不以為意,他細細觀察著每一處石雕,一直來到了石台旁。

    「好一個百獸朝關!如此陣仗當有傲然群獸之威!只是不知這棺後又是何許人也?」嚴以寬眼泛異芒的望向石台。

    「百獸朝關?」我好奇的問道。嚴以寬頭也不回的指了指地上的石雕:「汝等且看,此處之石狀若百獸,都做低頭跪地之姿。且它們全都朝向石台,狀若跪拜!故而得名百獸朝關!」

    自打進入這耳室之後,連番的變故使我一直沒能抽出時間仔細的觀察地上的石雕。如今細查之下,果然現每一個石雕都對應一種野獸,什麼鳥兔魚蟲,豺狼虎豹,應有盡有,惟妙惟肖,而且全都依照原獸的比例雕刻,因此才有大有小。但不論樣式如何,所有石雕都是一種跪伏的姿態,正對著石台。

    我心中一動:這副畫面好像在哪裡見過。。。。對了,東北,那個能夠操縱蟲子的巨石!所有的野獸不正是對著它跪拜麼?再聯想起巨石的名字,難道它和這裡有什麼聯繫不成?猴大嘴顯然也抱有同樣的想法,不可思議的看了我一眼。

    我也感到一絲異樣。整個行程都像是東北之行的延續:夜郎石,深淵中的濃稠黑暗,萬滅曈……兩者之間好似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當然,猴大嘴可不像我這麼喜歡思考。他早就按耐不住,唾沫星子亂飛的給其他人講起了佇立在輪迴嶺裡的那顆夜郎石。

    聽他說完,嚴以寬才開口道:「所謂百獸朝關都是以石為獸,形式而已,並不能做真。然聽爾所言竟似真有此事?嗯,實乃奇哉怪也,岩石何以號令群獸?罷了,此事暫且放一放,當務之急是理清眼前之局面!這百獸朝關乃是夜郎古籍中所載的一種葬局儀式,極為驍勇善戰之輩才能如此下葬。據史料所載,整個唯有武米夜郎時的一位鎮關大將享受過此等殊榮,其罕見之程度可見一斑!不曾想我等竟於此處覓得這百獸朝關,當真是千載難逢的契機!爾等且看這石棺上群獸靈動,極顯精美,其內之人絕對非比尋常,若是能夠探明其身份……」嚴以寬越說越興奮,眼神中的精光漸盛,兩手在石台上輕輕的敲打著。

    他的話令我驚奇不已。原來面前的石台根本不是什麼祭台,而是一具石棺!不是什麼百獸朝關,而是百獸朝棺!

    「嚴老師,您的意思是要開棺?」薩沙若有所思的說道。

    嚴以寬點頭道:「墓葬風格是民俗文化的重中之重。若是能夠開棺細查,甚或從中掘出陪葬的古典古籍,無疑能夠為吾等瞭解此處提供重要依據!」

    「不行不行,這不成倒斗的了?侵擾死人的事我趙七娃可不干啊!再說了,這地方處處透著詭異,咱們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趕緊的顛兒吧!」趙七娃一聽要開棺,立刻反駁道。

    猴大嘴則是摩拳擦掌:「顛兒啥啊顛兒。流氓趙,你人不大,黑話說得倒挺溜啊,還倒斗。。。。。一瞅你就不是啥正經玩意兒,裝啥犢子啊!咱們這叫考古,考古懂不?咱們只為學術研究,不拿冥器寶貝,哪像你滿腦子齷齪的想法!再說了,你知道這旮是哪不?知道那魂墨在哪裡不?要是不想辦法多收集點信息,就那麼倆眼一抹黑的往前跑,有幾條命也擱不住你造啊!」

    猴大嘴好不容易裝了一回大尾巴鷹,端的是義正言辭,好一派文人學者的正義模樣。但是我可明白他的小心思,如果真有什麼值錢的東西,這小子不順出去倆,我就把名字倒過來寫。

    不過裝歸裝,他的這番話還是有些道理的,甚至還有幾分感染力,眾人聽罷無不動容。

    又爭論幾句,贊成開棺的一方逐漸佔了上峰。趙七娃見自己的提議再次變成了耳旁風,小嘴一噘,撇下一句:「得,你們繼續作死吧!」就不再搭話了。

    辛紫菲安撫了一下趙七娃,也加入了開棺的行列。畢竟白燕已經露出了本來面目,謝輝也已死去,我們實在沒有著急趕路的理由,開棺就權當休息了。

    於是我們開始仔細的觀察石棺,尋找開啟的方法。沒費多大功夫,嚴以寬就在石台的上沿找到了一條細微無比的石縫,似乎正是石棺與棺板的連接處。

    「便是這裡。若我觀察無錯,此棺槨並未使用棺釘加固,且沒有機關銷器之類的物事,只需將棺蓋推開即可。」嚴以寬說道。

    我聽他說話老道,想來也是個中老手了。不過考古本身就是到處的挖墳掘地,熟稔一點倒也算正常。

    我們依言並成一排,將石棺上方的祭祀用品全都搬到了地上,然後齊出雙手頂住石棺縫隙的上沿,齊齊使力!怎料這石棺蓋遠比想像中的輕,立時被推開了老遠!

    霎時間,一股飛塵直撲面門!饒是辛紫菲反應迅,扒住兩旁的我們急急後撤,但我們還是吸到一些。那飛塵極其腥辣腐臭,順著人的鼻孔直往腦子裡鑽,嗆得我們噴嚏連連!

    直打了半天的噴嚏,我才覺得鼻中的腥辣稍減,於是抹著滿眼的淚水說道:「嚴教授,這是什麼啊,怎麼往死裡嗆人啊?」

    嚴以寬卻像呆住了一般,死死的盯住地面,也不知在想些什麼。直到猴大嘴又喊了一遍,他才回過神來:「莫慌,這石棺年深日久,自然積聚眾多凡煙飛塵,待它散一散就好了。」

    果然,又打了幾個噴嚏後,腥辣之感逐漸消失。我們不再理會,一起往石棺裡看去。出人意料的,石棺內並沒有死人屍骨,只有一片**不堪的獸皮衣物。衣物兩旁對稱擺放了很多陪葬的東西。從上到下依次是兩盞形狀古樸的青銅杯,以及諸多刻滿符號的石板。

    兩盞青銅杯的周身都佈滿了花紋,而且線條流暢,圖案精細,頗有神韻。其中一隻青銅杯上有一隻張大了翅膀的蝙蝠,蝙蝠的四翼上還有幾隻眼睛的圖案,儼然正是那萬滅曈服。另一隻青銅杯則顯得有些古怪,其上刻的是一個非常詭異的人形圖案。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18 11:12
第九十五章 浸血鐵籠

    之所以用詭異來形容,是因為它的整體輪廓與人類極為相似,但細微處卻充滿了斷線,好像整個人形都是虛線連接起來的,給人一種極為朦朧的感覺,頗顯抽象,根本看不出那是什麼,和另一副圖案的篆刻手法大相逕庭,令人頗感費解。

    接下來便是幾塊上窄下寬的梯形石板。這些石板的個頭有大有小,其上鐫刻的符號也多少不一。

    嚴以寬當先拿出一塊石板,仔細端詳起來。只見這石板正面刻符號,背面刻虎紋,很是精緻。

    「右分元年,破人煞,卒,衣冠葬於此。」嚴以寬自言自語的解釋了兩句,眼中立刻放光:「這是古彝文!爾等且將石板悉數取出,待我查看。」眾人依言將棺中的東西全都拿了出來,按照順序一一擺放在地。

    嚴以寬挨個看下去,眉頭越擰越緊。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將所有石板看了個遍,長嘆道:「此番石板雖只是墓誌之銘,卻道露出諸多信息!棺中衣物乃是出自右分夜郎的一員大將,名為雅爾讓。此人因率眾驅逐萬滅曈服,又以命為代價,大破人煞。嗯,這人煞想來便是青銅杯上鐫刻的人形之物。兩番功勞一道成就了其右分夜郎第一猛將之位,故而才能享有百獸朝棺的殯葬大禮。雖說此番描述雖短,卻分明告誡我等:金竹夜郎並非夜郎國最後的王朝,其後最少還有一脈右分夜郎!而這右分夜郎便在我等的頭頂處!」

    學者就是學者,遇到了新的發現就會忘乎所以。只聽他越說越興奮,雙眼也變得炯炯有神,與剛才判若兩人,失去學生的痛苦都被沖淡了。話到最後,嚴以寬更是抬頭望向漆黑的岩頂,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樣,恨不能直接飛上去探個究竟。

    「嚴老,有沒有關於魂墨的記載?」比起這些個學術問題,猴大嘴還是更加關心自己的小命。

    「沒有,不過我等只要上得這巨岩之頂,自會瞭解整個右分夜郎的來龍去脈。是時,關於魂墨的下落便會水落石出!」嚴以寬不假思索的答到。他的話斬釘截鐵,但在我聽來卻有一絲異樣:這嚴老兒可有點想當然啊,八字還沒一撇呢就這麼肯定?

    「瞧得了嗎諸位?瞧得了咱們趕緊走啊,找條路上去,瞧瞧那右分夜郎到底是個什麼樣子!」趙七娃極為反感我們開棺的舉動,見眾人研究的差不多了,急忙催促道。

    「不錯,需得速速出發!」嚴以寬應答著,試圖把那幾塊刻有符號的石頭裝進口袋裡。但是其中最小的都有個十幾釐米,口袋哪能裝得下?嚴以寬嘗試了幾下,這才無奈的嘆道:「可惜啊,如此珍貴之文獻,吾輩卻帶之不走。罷,羅老,只能勞煩你了。」

    啞羅聞言拿出拓紙,將幾塊石頭連帶兩個青銅杯上的圖案一起拓了下來。接著,眾人又搜尋了一番,見實在沒什麼線索了,便用布料塞住雙耳,離開耳室,再次沿著寬闊的通道前進。

    我們的目的是找到通往上一層的方法,自然將隊伍分成了兩隻,在小心防範白燕的前提下,分別沿著牆壁的兩側行走。

    一路上我們又見到不少刻有獅頭,哦不,按嚴以寬的說法是刻有貔貅的石門。一一推開,發現裡面都是耳室,且形狀如出一轍,只是裡面的佈局各不相同。有的石樹相伴,有的牲畜為殉。有的簡明古樸,有的婉約華貴。然而不論哪一間,都不若百獸朝關那般複雜壯闊,耳室正中央的石棺也相對小了一圈。顯然其內所葬之人生前都不及雅爾讓那般英偉。

    為了趕路,嚴以寬沒有再讓我們打開任何石棺。而是匆匆撇上一眼便帶領眾人離開了,所以這一路走的比較快。不多時,我們已經走過了八根承重柱,頭上的妖頭烈龍開始逐漸的稀疏,直至徹底消失。

    眾人輕舒了一口氣,拔掉了耳塞,開始有一句沒一句的交談起來。然而還沒說上幾句,視野裡又出現了令人驚詫的東西!

    視野中赫然多出了很多鐵質的大籠子!一個挨著一個零散的排列著,堵在了甬道中央,只在兩側各留下一道通路。這些大鐵籠長寬一致,都是一米半左右。上面佈滿了猩紅的鏽跡,乍看去好似浸滿了鮮血的牢籠,特別刺眼。這些鐵籠大多是空的,其餘的則關著一堆混黑色的毛絨絨的東西。

    眾人本能的停住了腳步,借助頭燈的光芒細細的打量起籠子裡的東西。它們的身量比普通人大出不少,略帶彎曲的爬在地上,渾身長滿了黑毛。四肢軀幹皆被濃密的黑色長毛遮擋的嚴嚴實實,根本無法看到。放眼望去,好似一隻隻龐大的黑色假髮。

    「就是這些個玩意兒抓走了阿燕醬。。。白燕?」猴大嘴語帶驚悚的說道。

    「不錯啦,每個鐵籠下面都有個方洞啦,和我們在剛才那一層見到的一樣啦!」辛紫菲說話間就要上前去查看。

    趙七娃連忙將她拉住:「姐姐,別惹它,咱犯不著跟它們較勁。還是繞道走吧。」

    嚴以寬也贊成道:「此處與外界幾近隔絕,鐵銅金屬之物必然匱乏。一路行來,我等所見墓葬多以岩石為主,便是一個佐證。可即便如此,夜郎人仍不惜代價建得如此眾多的鐵質牢籠,其內所關之物若非凶險異常,便是邪氣逼人,決計不會是良善之輩。而且關之千年尚且能夠擄走白燕,可見此物已然超脫常理,吾等萬莫招惹。」

    其餘人早被那東西嚇得心中發毛,聞言忙不迭的點著頭。然後依循趙七娃走左不走右的原則,沿著鐵籠左側的過道,小心翼翼的行進起來。我們這才發現鐵籠的數量極多,一排排延伸至黑暗中,裡面關很多黑色「假髮」。

    好在它們都像是死了一樣,沒有任何動作,一路行來倒也算有驚無險。只是不知為何,這表面上的平靜卻讓我感到了一種莫名的壓抑,而且越來越強烈,直壓的我喘不過起來。其餘人也和我一樣,呼吸的愈發粗重,脖頸之間似有一隻無形鐵爪,正慢慢收攏。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18 11:13
第九十六章 血腸毛屍

    終於,猴大嘴忍受不了這種壓抑氣氛,沒話找話的說道:「白燕真的是從這群黑疙瘩裡逃出來的?真不敢想像,我順著這旮走上一遭就覺得腿肚子發軟了!」

    「那是你丫沒出息!合著碰見一堆不動彈的死鬼就把你丫嚇成這樣了?真要是把白燕換成你,那還不得來個腎發虛,腿發軟,兩腳一癱尿一地啊?你再瞧瞧咱,走的多牢穩,絕對不帶抖一抖的!」趙七娃又溜到了辛紫菲的背上,滿臉的幸災樂禍。

    「流氓趙!裝什麼犢子啊!瞅瞅你那尿性,就知道讓菲菲醬背著你,有種你自己下來整兩步啊?」

    「我就喜歡讓姐姐背,你管得。。。。。」

    「噓。」薩沙以一記濃重的噓聲打斷了趙七娃的話,然後朝右前方指了指。我們這才發現那裡有一隻「假髮」正兀自抖動!它身上的黑色毛髮都在不停地搖擺顫抖,幅度不大,也沒有什麼規律。

    「快走!」薩沙底喝道。我們早就被那東西抖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哪還用她提醒?當下加快了步伐,近乎小跑的前進,試圖趕緊離開這片詭異的鐵籠。

    很快,我們來到了鐵籠的盡頭。眾人長出了一口氣,同時也發現「鐵籠陣」的最末端處有一個鐵籠被打開了,裡面的「假髮」碎成了好幾截,流出一癱黑色的膿水。不用說,正是這只「假髮」抓走了白燕。也不知白燕使了些什麼手段,竟將它碎成了好幾截,然後安然逃生了。

    眼見前方一馬平川,眾人的壓抑之感頓減,心頭甭提多暢快了!猴大嘴樂呵的乾脆吟起了詩:「趕巨蟒,斗曈蝠。走天塹,過陰籠。侯爺一路險上走,直逼長征兩萬五。我。。。。。」

    「我」字剛出口,一隻血紅無比的長舌突然出現在了猴大嘴的脖子上!他的表情瞬間凝固,半張的嘴僵在了那裡。

    下一秒,猴大嘴才滿臉驚懼的看向脖子上東西,嘴角連帶狠狠地抽動起來。可還沒容他呼喊,那血紅長舌往後猛縮,一下將他拖入了黑暗中!

    「大嘴!」「小鄭!」眾人連連驚喝,拔腿開追。猴大嘴的頭燈在視野中迅速遠去,接著就是一記悶響!聽那聲音他好像是撞在了一個鐵籠上,堪堪的停住了。

    我心頭一喜。頓時瞭然:這些鐵籠子不僅關住了那些「假髮」,而且能夠架住猴大嘴,令其暫時沒有性命之危。我們只需跑將過去將他救下來就可以了。

    偏在這時,又有幾隻長舌出現在了視野裡,子彈一般朝我們激射過來!大駭之下,我本能的一矮身,險險的避過。身後的嚴以寬卻被捲了個正著,未及掙扎就被拖入了黑暗。緊接著,又是一記重物撞擊鐵籠的悶響!

    「這些東西活了啦,我們要邊走邊閃,跟在我後面啦!」辛紫菲說著,一馬當先的跑在了最前頭。這些長舌來去如風,裹雜著勁風與惡臭,不停地在人群中穿梭。我是左躲右閃,連滾帶爬,幾乎使盡了渾身解數,這才沒有被成群的長舌捲住!然而閃躲騰挪間根本無法加起速度,前進的極為緩慢,短短七八米的距離在我感覺足有一公里那麼遠!而且真正讓我心驚的是,每前進一分,噴湧而來的長舌就多出幾分,好像後方鐵籠中的假髮也來湊熱鬧了。

    長舌的進攻越發急促。一不留神,我的右手就被纏住了!慌急中我連忙拔出工兵鏟,作勢要砍,豈料我的動作剛起,另一條長舌已死死的捲住我的脖子!霎時間,脖頸處就像圈上了一隻鐵箍,空氣再也無法進出。強烈的窒息感逼得我大張著嘴想要喊叫,卻一絲聲音都出不來!接著,脖頸處傳來一股不可抗衡的巨力,將我生生的按在了地上,擦著地面拖飛而去!

    我絕望看著沒被捲住的四人迅速的消失在視野裡,只留下一片頭燈的餘暉。

    「用隨身的工兵鏟砍斷它們,自救!」薩沙遠遠的喊道。她已然意識到了形勢的危急,我們幾個被拖走的人只能自己救自己了!

    不用她說,我早就這麼做了,然而一鏟子下去,就像是砸在了一團韌性極佳的纖維上,那種無處著力的手感令我大驚失色。我急急的揮鏟再砍,仍是毫無成效。

    我的心不斷下沉。再這麼下去,我必然會窒息而死!我不管不顧的又揮起第三鏟,頭卻突然撞在了鐵籠上,發出一記脆響!這一下撞我頭暈眼花,天旋地轉,頓時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可那長舌絲毫沒有放過我的意思,它的禁錮之力越發增大,將我勒的口吐白沫,四肢因為缺氧而猛烈的抽搐!這。。。這就是上吊的感覺吧,實在太痛苦了,以後我要是自殺絕對不會採用這種方法!很快,嚴重缺氧的大腦開始麻木,模糊

    恍惚中,一抹瑩紫出現,由遠及近。我的神智為之一震:辛紫菲!腦中就像打過了一道閃電,驟然清醒起來。每到萬難時刻,辛紫菲總會當仁不讓的站出來,以超絕的身手成為眾人活命的最大希望!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辛紫菲也是被長舌捲住脖頸拖拽過來的!

    她。。。也中招了?我心中尚在打鼓,卻見她右手猛揮,手中的三日月宗近便如切菜一般把那長舌砍成了兩截!然後借助拖拽慣性擰腰轉身,在地上一連打了幾個過肩滾,接連躲過長舌群的攻擊,閃電般的來到了我的身前!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我還未及反應,她已然手起刀落,切斷了纏住我的長舌!我頓覺脖子一鬆,空氣直往肺裡鑽,嗆得我咳嗽連連。

    「跟介著我啦!」辛紫菲毫不停留,低喝中朝著猴大嘴的方向飛速滾去!我遠沒有她那麼靈活,只能學模學樣的連滾帶爬。

    因為我們是貼著鐵籠的奔命,籠中的物事自然看的一清二楚。只見那一頂頂的「假髮」全都把身體立起老高,貼住鐵籠的邊緣,渾身的黑毛搖曳不已,竟和我們先前見到的發浪有點類似。而在這些黑色長毛的中央,好似有一個實體,乍看去很像是一個人的輪廓。

    從它嘴中吐出的根本不是什麼舌頭,而是一根根學琳琳的腸子!而且它們每吐一次,我都能看到那混黑色的口中還保有一些殘留的牙齒。

    我心中劇震:莫非這些東西都是人類變成的?可,可人類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18 11:13
第九十七章 抉擇

    稍一分神,我的動作略有遲滯,脖頸立遭糾纏!沒等我掙扎,辛紫菲就像背後長眼了一般,翻滾中回頭就是一刀,將那血腸砍斷。重獲自由的我不敢再大意,全神貫注的跟緊了她。

    一番閃躲騰挪中我們來到了猴大嘴身旁。他已被勒的臉色鐵青,四肢不停地抽搐。恐怕再晚來半步就要變成死大嘴了。辛紫菲二話不說,一刀給他鬆了「綁」。然後頭也不回的繼續尋找嚴以寬。

    得到解脫的猴大嘴立刻貪婪的吮吸起空氣,還連帶著劇烈的咳嗽,缺氧的情況似乎比我嚴重多了。怎奈眼前形勢危機,根本容不得他喘息。我一把將他拽起:「快!大嘴,跟緊了她!」

    他聞言抬頭,眼中閃過一抹疑惑,顯然是沒有搞清眼前的狀況。我也沒功細解釋,只是拉住他一起跟在了辛紫菲後面。

    很快,我們依法施為,再次救出了嚴以寬。只是這老頭兒身體太弱,被勒了短短一會兒就已近乎癱瘓,緊閉著雙眼死活站不起來了。我們幾人手忙腳亂的將他扶起,拔腿就要開奔。然而只是這略一停頓的功夫,黑暗深處又射來數條血腸,密密麻麻緻密,將我們罩在了中央!

    「快走啦!我給你們當聚(住)啦!」辛紫菲忽然展開身體,護住了身後的我們。那些血腸觸之及纏,不容分說的將辛紫菲捲了個嚴嚴實實!剎那間,她全身都像是裹滿了紅色的綢緞。頭部,脖頸,臂膀之上全都是血色妖腸!

    「辛紫菲!」我血氣上湧,回頭要去幫她。可以想像,單個血腸已然力大無窮,拖人拽物仿若擒雞拿鳥。而纏在辛紫菲身上的血腸足有七八條之多,便是一頭大象也能給你拽飛起來!更何況她那握著短刀的手臂也被纏了好幾圈,幾乎沒有彎臂的餘地,更無法揮刀砍斷身上的長舌。如此一來,縱使辛紫菲有天大的本事,也絕對無法脫身了!

    猴大嘴急忙攔住我:「哎,收收你的虎勁兒,咱們趕緊撤!能走一個是一個!要不然四個銀兒全都得撂在這兒!」

    「你架著嚴老先走,我去幫辛紫菲!」我不甘心的吼道。上一次因為癱瘓,讓林微微為我們斷後。這一次我手腳俱在,行動自如,又哪能撇下隊友?我兩下掙脫了猴大嘴的手,回身朝著辛紫菲跑去。

    不曾想此時的辛紫菲也有了動作。雖然她無法揮動臂膀,卻用手指飛快的擺弄起手中的短刀,令其極的旋轉了起來!那模樣很像是我們上學時常常玩弄的轉筆。

    三日月宗近何其的鋒利?轉起的第二圈便將辛紫菲腕部的血腸切斷。接著,她旋轉著短刀揮臂向前,仿若切割機一般將纏住自己的血腸一一斷成了兩截!轉瞬間,她便回覆了自由。我則傻在了一旁,絕沒有想到她還會耍這套花活。

    辛紫菲正要轉身逃跑,一下撞上了目瞪口呆的我,不禁跺腳道:「我頂你個肺啊,讓你走啦,你怎麼不聽的啦!」說話間她一個箭步拽起了我,另一隻手則架起嚴以寬,四人並排往前跑起來。

    「我說咱們不用這麼著急了吧,就你這一手轉刀,就算有十萬條長舌也能應付自如啊。」對於辛紫菲我可以說是五體投地了,回過神來就來了一記馬屁。

    「十萬?一百萬都不好使!咱菲菲醬是誰?古之花木蘭,今之賽貂蟬!既有傾城之貌,又有巾幗之氣。進能雙手定乾坤,退可妝容傾天下。真是萬中無一,萬中無一啊!」猴大嘴更誇張,順勢把馬屁排到天上去了。

    「哪有哪有,全是因為兵器順搜(手)的啦!」辛紫菲最受不了別人誇,立刻換上了一副扭捏姿態,與方才的果斷凜然判若兩人。

    就在我們扯皮的當口,身後忽然傳來一記金屬斷裂的巨響!幾人驚訝的回頭,赫然現一隻龐大的「假」破籠而出了!原來整個鐵籠早已鏽蝕不堪,在這些「假」的全力擠壓下竟然斷裂了!「假」落地的瞬間,渾身的黑毛驟然挺立,撐住地面,然後不停地抓地搖擺,仿似無數隻蜈蚣的腿腳,催動著「假」極的爬將過來!

    我頓覺後背涼,腿腳軟。因為它的移動方式過於詭異,一看就不是什麼易於之輩。辛紫菲更是催促道:「快跑啦,介東西不好對付,能躲就躲啦!」

    我們不敢託大,當即加快了步伐。這時,等在前面的啞羅等人也跑來接應。眾人合在一處,馬不停蹄的繼續往前跑。恰在這時,身後便接連傳來鐵器斷裂的響動,聽得眾人一陣顫,連頭都不敢回一下,只盼趕快找到樓層階梯之類的東西,讓我們趕緊離開這裡。

    按理說,我們已經來到人面巨岩的邊緣,再往前跑便是盡頭了。果不其然,剛跑出幾步,一堵牆壁便堵住了我們的去路。萬幸的是,牆壁的兩旁分別立有兩道石門,全都刻著一個龐大的人形圖雕。那人穿的飛舞仙袍,極顯飄逸靈動。然而其臉面卻異常的猙獰,兩隻獠牙從嘴中竄出,直達腦門。三隻銅鈴大眼死死的盯住下方,兇光畢露。仿若正在審判冤魂的地獄判官。

    兩幅圖雕皆讓我感到詭異恐怖,不由的問道:「前面這圖案應該不是貔貅了吧。。。怎麼看著如此猙獰?石門後面會不會有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不知道啦,但願是往上走的通路啦!」辛紫菲時不時的回頭望去,語氣急促。

    「哎,管它是哪兒的,先進去躲躲再說!要不然後面的黑孫子可就追上哥幾個了!」趙七娃的兩條小腿撲騰的比誰都快,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

    薩沙則擰眉注視著石門:「不對,兩扇石門碩大沉重,卻被刻意架起了一定的高度,而且門中間的閉合之處頗為緊湊,好像帶有機關掛鎖。好像很不簡單,咱們不能亂走。嚴老師!您能不能幫我們指一下道路?」

    嚴以寬尚在半清醒半昏迷狀態,聞言只是支吾了幾句,也聽不清在說什麼。眾人更加猶豫了。眼看著就要跑到路的盡頭,仍舊拿捏不準要走哪一邊。

    身後的「假」可不管這些,死死的追逼著我們,距離越來越近!危機時刻,啞羅似乎看出了什麼,支吾著打起了手語。然而一隻手打出的手語別人哪能看得懂?比劃了半天,所有人皆是一頭霧水。急得他幾乎跳了起來,手忙腳亂的從隨身的包裡抽出了一張紙,然後又開始摸索畫筆,看那模樣竟似想要寫些什麼。但是越急越慌,越慌越急,鼓搗了半天也沒能拿出那只要命的畫筆,直急得他滿頭大汗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18 11:13
第九十八章 孽神封門

    「嚴老,嚴老?」眼見啞羅這頭再難指望,猴大嘴繼續呼喚著嚴以寬。可得到的回應依舊是幾句不清不楚的囈語。

    「奶奶的,不管了!走上不走下,走左不走右。咱們推左邊的石門!」趙七娃是徹底急了眼,一通話就定了方向。

    「我去,流氓趙,你能不能行,可別瞎咧咧啊!」猴大嘴見他發號施令,立刻質疑道。

    「你丫想死就繼續猶豫,我們先顛兒了!姐姐,上!」趙七娃根本不理睬他,斬釘截鐵的說道。

    辛紫菲本就是乾脆利落的人。聞言二話不說,兩個縱步來到了左側的石門前,甩起膀子推動起來!這扇石門遠比先前的貔貅石門高大沉重,以辛紫菲的力量也只推開了一條小縫。其餘人隨後趕到,急忙加入了推門的行列。此時的「假髮」距我們已經不足十米,森森黑毛直刺的人眼發疼,哪還有什麼選擇的機會?管它裡面有什麼呢,推門逃離這裡才是當務之急!

    然而眾人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才將石門推開了一條小縫。可「假髮」已然來到了眾人的面前!最前方的一隻忽的立起身形,猛虎撲食一般衝向了隊尾的趙七娃!

    趙七娃驚叫一記,抱頭就往人堆裡扎。辛紫菲見狀飛身縱起,騰空的雙腿狠踹石門!那石門在她全力一踹之下往後猛退,露出了一條一人來寬的縫隙。眾人忙不迭的側起身形,魚貫而入。

    辛紫菲則藉著蹬踹石門的力量往後橫飛,一腳將那撲擊過來的「假髮」踢出老遠,頓解眾人之危。剛一落地,她一個箭步也閃了進來。其餘人胸頂肩扛,使出了吃奶的勁兒,終於在「假髮」趕到之前關上了石門!

    耳聽得「假髮」撞門之聲此起彼伏,石門卻沒有絲毫退卻,眾人繃緊的神經這才放鬆下來。猴大嘴蹲在地上喘著粗氣道:「奶奶的,又撿回一條命,真是刺激啊!侯爺以後說啥也不會得心臟病了,你妹的都快練成鋼心鐵肺了。」

    「丑猴子,你可……可算說了句心裡話!」趙七娃最為矮小,跑動也最為吃力,此時累的幾乎說不出話了。

    我也累的夠嗆,頭上的撞傷更是隱隱作痛,不由的提議道:「要不咱們休息會兒吧,順便讓嚴教授也緩緩。」

    其餘人連連點頭,紛紛席地而坐。唯有薩沙和辛紫菲兩個「非人類」還是兀自站定。一個擺弄著槍械武器,另一個忘我的觀察周圍。

    不過我早就見怪不怪了,休息時便同另外幾人說道:「剛才那東西是什麼?我怎麼看著有點像人啊,怎麼嘴裡還有牙齒?」

    「可不咋滴,我也瞅見了,就那大門牙,都黑出一朵花兒了。眼瞅著就要趕上流氓趙啦,可人家愣是沒掉!你說邪乎不?」猴大嘴極其自然的把話題領到了趙七娃的身上。

    「得,就你丫還說我牙黑?合著你那一口大黃牙就好意思見人了?就你這一嘴黃滋滋,到足球場上一暴牙,嘿,天然的黃牌兒!」

    耳聽著他倆你一言我一句又掐上了。我暗暗搖頭,多認真的話題到他倆嘴裡也得變了味兒。

    「不錯啦,東方不傲,我也感覺那些東西系人啦,只是不知道怎麼披上了一層黑毛啦。」辛紫菲把短刀收拾妥當,也席地而坐,加入了我們。

    我一聽總算有個明白人,便和她探討起來。猴大嘴和趙七娃繼續著他們的嘴仗,好像他倆早已習慣了這種動腦動心又動嘴的交流方式。啞羅則扶著嚴以寬,默默的出著神。所有人中,唯有薩沙兀自站定,不停地摸索著牆壁地面,時而側耳傾聽,時而注目觀察,好像是發現了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我們也沒探討出個所以然,但體力卻恢復了很多,一個個又生龍活虎起來。只有嚴以寬一直緊閉雙眼,始終不見恢復知覺。

    「準備好了沒?咱們還得推門出去一趟!」薩沙發話了。聽得我們皆是一愣:出去?再回到那黑毛怪物橫行的房間裡?

    趙七娃忍不住問道:「薩沙姐,您瘋啦?哥幾個好不容易逃到這裡,再返回去豈不是自投羅網?而且我們前方明明還有路啊,往前走不就得了?」

    薩沙依舊面無表情:「嗯,不光有路,還有樓梯呢!但就是不能走!咱們必須打開門闖出去,到對面那扇門裡再看一看。」

    眾人聽得是越發的糊塗了,七嘴八舌的問道:「有樓梯咋還不能走了?」「就是就是,上去不就得了?」

    薩沙徑直走到石門前:「前方是一道螺旋階梯,但那階梯四周的牆壁上有許多幾微小而又規矩的孔洞,它們又小又深,很像是某種機關的發射通道。此外,螺旋樓梯的石階也有問題。雖然建造者有意掩飾,但我還是看出它們並非渾然一體,每一階都是由幾個方形石塊拼湊而成的。這些石塊打磨的極其光滑,若不仔細看,非常容易把它們當成一體。所以,我在想,如果……」

    「如果我們行差踏錯,便會有機關啟動,將吾等誅殺殆盡!」嚴以寬突然接過了薩沙的話。眾人聽他終於醒轉過來,不禁大喜,紛紛圍了上去。

    此時的嚴以寬已睜開渾濁的雙眼。只見他面色蠟黃,眼神中也帶著一絲飄忽,竟給人一種命不久矣的感覺。他掙紮著坐起了身:「聽爾等適才所言,似乎吾等誤入了機關暗道。具體情形如何?詳實說來。」

    啞羅趕忙滿臉著急的比劃起手語,而嚴以寬竟也能讀懂他這「殘疾」手語,臉色開始變得凝重。半晌,他才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頗為苦澀的說道:「為何行途如此多舛!此處怕是再入絕途了!爾等且聽我道來……」

    又是一番長篇大論,讓我們明白了事情的梗概。原來刻在石門上的兩個人是孽神。這孽神是夜郎神話中的一種妖怪,總是幻化為狐狸的模樣阻攔行人,然後提出一個問題。若是行人答錯,或是不理睬它,就會遭到附身,然後自殘自食,直到將自己吃光抹淨為止。若是答對了,那便放過行人,並保佑其飛黃騰達,成為人中龍鳳。相傳撒嘛夜郎時期的仡佬族尚議大臣合木真便是受到了孽神保佑。

    夜郎國人敬畏孽神,把孽神刻與門上,形成了一種特有的建築:孽神封門。這孽神封門一般是用作藏寶守秘的機關,多是成雙成對的出現,分對生死兩路。目的便是迷惑闖入之人,另其上當赴死。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19 09:19
第九十九章 薩沙的決斷

    聽到這兒,薩沙頗為不解的問道:「孽神,有點像是古埃及的斯芬克斯啊……可是既然要藏寶守秘,直接修建一條通路,在裡面設置機關暗卡不就行可以了?為什麼要修兩條?勞師動眾不說,萬一闖入者猜對了,走上了那條沒有機關的道路,豈不是前功盡棄?」

    嚴以寬搖頭道:「薩沙,雖然你常住中國,但骨子裡依舊是美國人,中華文明中的許多傳統與避諱是效率至上的你所無法理解的。首先,夜郎國乃至整個華夏民族都講求好事成雙,吉事成對。概因天地,陰陽,生死等等世間大道皆是一一相合,兩兩為果。故而在某些重大場合下,夜郎人會將門分兩座,路修兩條。再者,孽神封門中並沒有真正的生門,而是分為客死門與生死門。客死門當做殺伐之用,無知之人踏入便是萬劫不復。生死門則存有一線生機,機關殺器有跡可循,只需依循破陣之法便可安然通過。故而闖入者沒有選對道路一說,若是不曉得機關佈局,縱使你有天大的本事,也無法闖過這兩道門禁!」

    眾人聞言如遭悶棍,萬沒想到看似平常的兩道石門後竟然暗藏著如此玄機!趙七娃更是後怕不已,支吾著說道:「那。。。。那咱們是進了生死門,還是進了。。。。。客死門?」

    嚴以寬再次搖頭:「不清楚,那孽神之貌吾並未得見,無法妄下判斷。」

    「那好說,我們只需要走石門,再細細觀察一番就好。依據我的觀察,咱們進來時的石門可以從裡外兩頭推開。唯一的麻煩就是外面那些黑色的毛屍,貌似我們真的要和它們正面戰上一戰了!」說著,薩沙用手去推石門,可在摸到石門的剎那,她突然僵住了。

    我們瞧得真切,心知情況有變,也趕忙起身去推那石門,這才發現它紋絲不動。這石門竟似被什麼東西鎖上了!趙七娃又提議我們往回拉,可是石門光滑無比,又哪有可供抽拉的把手?

    眾人面面相覷,唯有嚴以寬早有所料似得嘆道:「孽神門,絕後路,唯有險途憑君走。此門想來已是自動鎖死,若是不能破除前方的機關,便再無打開的可能!爾等且隨我且往前闖吧!」說完,他在啞羅的攙扶下站起了身,有氣無力的往前走了起來。

    我們幾個又鼓搗了一陣,仍舊沒有絲毫進展,這才明白嚴以寬所言不虛,再無僥倖可言。趕忙跟在了他的身後。

    沒行幾步,我們就看到了一處石階。這些石階渾身通白,寬兩米有餘,呈螺旋狀往上排列著,應該就是薩沙口中的旋梯。

    「嚴老師。我剛才觀察過,每個石階都是由四個石塊組成的。」薩沙令眾人駐足,然後說到。

    嚴以寬若有所思的望著腳下的石階,半晌才說到:「嗯。。。不錯,此階梯便是觸發機關之處。爾等且看。」說著他當先蹲下,然後指點道:「每層皆有四顆機關石,分對孽神的四隻眼睛。四顆之中只有一顆生生活石,其餘皆是絕亡死級。只要踩錯一步,機關發動,邊壁之上的細縫內會噴出暗箭毒水,使踏錯之人絕命與此!」

    我們順著他的手指觀察,果然發現石階並非整體一塊,而是四塊方石拼接而成。石塊之間只留有一條極為細小的縫隙,細到一張紙都塞不進去。難怪薩沙會起疑心,如此煞費苦心的精雕細琢,任誰看到都不會等閒視之。

    「我去,四選一?選擇題啊!咱們要是倆眼一抹黑的瞎走,幾條命也不夠使啊!」猴大嘴眼見石階一路盤旋往上,也不知道有幾層,不由的有些著急。

    嚴以寬嘆道:「不錯,便是步步踩對,也是建立在吾等進得生死門的基礎上。否則一切休提!」

    他的話無疑加大了趙七娃的壓力:「別,別介啊,我當時真不知道還有這麼一說,就是隨便帶的路。要是真出點事兒,哥幾個還得看開點兒啊!」

    「看開你妹!流氓趙,當時我就讓你好好瞅瞅。嘿,你小犢子倒好,直接一句走左不走右就給我打發了。現在知道事兒大啦,想推脫責任?門兒也沒有!告訴你,要是咱們真的是進錯了地方,侯爺就是做鬼也罵的你沒處投胎!」猴大嘴見他面上發虛,氣得直接罵了起來。

    辛紫菲有些不耐煩了:「好啦好啦,不要吵啦。這裡少說也有千百年的歷史啦,機關什麼的可能早就失效了啦。我們快點跑,幾步跑上去,不就可以啦!」

    嚴以寬聞言苦笑:「跑?此處有三十三階,分對孽神三十三齒。每階高約一尺有餘,便是你以飛人之速跑將上去,也絕對躲不過萬發毒箭!更遑論什麼機關失效,此種僥倖決然要不得。」

    「嚴老師,您說什麼?三十三階?」一直沉默不語的薩沙似乎聽出了什麼,突然問道。

    「不錯,若依孽神封門之建制,陽階須有三十三,陽路須長三引三。」嚴以寬不知她為何有此一問,但還是解釋了一句。

    「嚴老,咱先別說什麼三十三了,您瞅瞅有啥過去的方法沒?」猴大嘴有些著急了。

    嚴以寬只是搖了搖頭,沒有搭話,表現出一副一籌莫展的模樣。其餘人更是你瞅我,我瞧你,實在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了。

    良久,還是薩沙打破了僵局:「我倒是有一個想法,不知道對不對。」然後她邁開左腿往石階上踩去。

    其餘人面色皆是一變,齊齊的驚呼出聲。薩沙揮手安慰道:「不要急,我有分寸,點到即止。」

    話雖如此,她下腳可不「點到即止」,整個人都結結實實的踏在了石階上。霎時間,那枚被她踩到的石頭凹了下去,連帶一記清脆的咔吧聲。雖然輕微,但在我們聽來無疑於五雷轟頂!

    空氣瞬間凝固了。我們就像幾尊石雕,各自保持著警惕的身形,凝神注視著薩沙,如果牆壁裡有任何異動,我們便會以最快的速度將她拽回來。

    然而過了許久,也沒有什麼東西從牆壁中射出。眾人互相看了幾眼,喜悅中帶著些許疑惑:剛才那記清脆的聲響顯然是機杼啟動的聲音啊!為什麼過了許久也沒見動靜?難道。。。。。

    「或者是機關真的失效了,或者是我的猜測對了。不管怎樣,順著我踩過的石塊往上走,咱們趕緊離開這裡.。」說話中薩沙再上一步。

    這一回她的雙腳撇出了很大的角度,刻意的踩在了第三階最左邊的那顆石塊上。

    「咔吧!」又是一記脆響!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0 00:23
第一百章 陰陽階,搏生死

    「陰陽?嗯,你們說這旮的機關是不是一一相對的?太極兩儀上的陰陽雙形不就是陽頭對陰尾,上下對稱的嗎?整不好這勞什子陰陽階也是上下對稱的,咱們把剛才踩踏陽階的順序顛倒過來,用在陰階上,是不是能可以啊?」思量了一會兒,猴大嘴轉著小眼珠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真沒想到猴大嘴還能把腳下的階梯和太極陰陽圖聯繫在一起。這番見解乍聽下有些荒謬,但細想下又有些道理。這裡的名字叫做陰陽階,上下階梯的顏色又分的如此清楚,和太極陰陽圖確實有些相似。

    嚴以寬聽罷卻連連搖頭:「爾之想法固然不錯,但過於膚淺。兩種階梯之內的機關佈陣確然存在某種聯繫,但決然不會只是相互顛倒那麼簡單。」

    「系不繫對稱,系一下就幾道啦!在介裡乾等也系浪費時間啦。」辛紫菲一向奉行實踐出真知的座右銘。

    「姐姐你先別急,我倒是有個想法。單是用陰陽兩形來概括眼前這長達六十六層的階梯,確實顯得過於泛泛了,很多細節都會被忽略掉。換一種想法,若是以先天六十四卦為理,推論算之,其內玄機必會迎刃而解。得,閒話不多說,哥幾個瞧好了,咱趙金童是怎麼破掉這陰陽階的!「一直沉默的趙七娃突然話了。聲音高亢,竟似胸有成竹。

    猴大嘴當即諷刺道:「啥玩意兒?憑你還能破掉後面的三十三階?真的假的?別以為瞎貓碰到死耗子懵對了一次生死門就可以在這兒裝犢子啊!「

    趙七娃壓根兒不理他,自顧自的說道:「三陣兩煞岳氏卦門不僅能夠測吉凶,問前程,還可以博生死。諸位且看陣!「話畢,趙七娃取出卦袋,對著石階輕轉一圈,看似隨意的將其中的卦簽灑成了一片。接著,他振振有詞的念道:「撒星一陣隨自然,生死有命需看淡。陣分七隘十三關,隘對生死關對險。薩紗,你可還記得咱們前面的三十三階都分別踩在了哪個石塊上?與我一一道來。「

    薩紗見他煞有借勢,連忙說出了一路上的踩踏順序。趙七娃聽罷再次施展起了他的拿手絕活:閃電手。

    霎時間,他的手影翻飛,極的撥弄著石階上的卦簽:「經別死令公明必,七七數已次驚莫。右以別兩,驚柳回煞,懷一為真,歿路退三。嗯。。。。三十四層的左起第四塊是生門所在!「

    眾人實在沒能看出他是如何得到這個結論的,當下只是疑惑的互相看了幾眼,並沒有行動。

    猴大嘴更是氣的眼珠子都綠了:「你這啥玩意兒啊,還不如俺們那旮跳大神的呢!一點技術含量沒有。整幾個竹籤子胡翻一氣就敢胡扯?要說這熊孩子就是熊孩子啊,啥事都能兒戲?」

    見我們並不相信趙七娃的指點,辛紫菲徑直來到了薩紗跟前,說道:「啊趙的方法確係玄妙啦。你們不相信也可以理解啦,現在換我帶路的啦!「

    「姐姐!「趙七娃面色一變,顯然是不想讓她犯險。

    辛紫菲頭也不回的豎了個大拇指:「木哈,我相信你的啦。「然後她抬腳朝著三十四階最右側的石塊踩去。

    一時間,眾人的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兒。我更是下意識的做出了一個接應的動作,以防辛紫菲真的觸動了機關,被牆壁裡的東西射中,滾落下來。

    「卡巴!「一記熟悉的清脆聲響起。周圍的並無異動,辛紫菲安然無恙!所有人都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氣,隨即交口稱讚道:「不錯嘛趙七娃,還真讓你說著了!「

    猴大嘴卻依舊不買賬:「也可能這旮的機關本來就是壞的,流氓趙隨手一懵罷了。「

    「得,各位先別誇,這不還有人不服嗎?勞煩哥幾個給我掌掌眼,瞧瞧咱趙金童手底下的本事真不真招!「趙七娃明顯是順毛驢,誇他一句立刻上了天。當下便喜滋滋的再次擺弄起卦簽。

    接下來是三十四階,三十五階。。。。。根據薩紗的記憶,趙七娃一直卦算著前路。其準確勁兒令人咂舌。一片脆響中我們已經來到了六十階,眼見勝利在望,所有人都是滿面興奮:終於可以走出這鬼地方啦!

    「六十一階,左起第一塊。「趙七娃的清脆童聲儼然變成了引導眾人的標竿。辛紫菲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一腳踩上!然而令人奇怪的是,這一次我們沒有聽到象徵安全的脆響,取而代之的卻是石階無聲無息的凹陷。

    「不好!快回來!「薩沙臉色驟變,厲聲喊道。而那辛紫菲的反應又是何其的迅?未等提醒,她已然縱步往後飛去!也恰在此事,幾樣黑黃色的東西自牆壁之內激射而出!將辛紫菲罩在了中央!

    千鈞一之際,辛紫菲極拔出了背後的m16,舞成一團,擋住了左側的射出之物。同時擰腰轉身,將身體斜成了一定的角度,險險的避過了另一側射來的黑黃之物!

    眼見辛紫菲利用絕身手從鬼門關上走了一遭。身處其後的我們連忙伸手抱住她,穩住了身形。這番變故著實突然,眾人全都出了一身的冷汗。可還未等大家喘口氣,嚴以寬的喊聲又起:「小辛,扔掉你手中的槍!「

    眾人不明所以的看向那把m16,頓覺驚詫不已。

    原來牆壁中射出的黑黃物體竟是某種極為強烈酸液,雖然只有幾點噴在了槍上,卻已將槍械的外殼腐蝕殆盡!滾滾的白煙中,它們繼續朝著槍芯走,看那模樣竟似要將整個槍身腐蝕乾淨才肯罷休。

    辛紫菲急忙將冒煙的步槍扔在了地上。不多時,步槍便在刺鼻的白煙下慢慢的化為了一灘鐵水。

    眾人決然沒有想到牆壁中藏的竟是如此猛烈的酸液,不禁暗呼僥倖:鋼鐵尚且如此。這要是噴到人的身上,還不得噴哪爛哪兒啊,連自救的時間都沒有!也幸虧是辛紫菲帶路。這要換成其他人,早就去閻王爺哪裡報到了。

    「姐姐,姐姐,你沒事吧,對不起,對不起,我剛才大意了,漏算了一步!「趙七娃兩步跑過來,滿面歉疚的抱住了辛紫菲的大腿。

    辛紫菲卻不以為意:「木哈拉,下次仔細點拉!「

    這麼重要的事情都能大意?你這不靠譜的尿性倒是和猴大嘴有一拼啊!我心底嘀咕著,嘴上卻說道:「嗯,得再仔細點啊。牆壁裡的暗器可真不是蓋的。「

    又扯了幾句,趙七娃開始重新卜卦,其餘人重整隊形,靜待他的卦象。趁著這會兒功夫,心有餘悸的猴大嘴問道:「嚴老,牆壁裡噴出的都是些啥玩意兒啊,咋這麼霸道!能把鋼鐵都融化咯?「

    嚴以寬則面色凝重的望著地上的鐵水,半天只說了一句:「但願。。是我想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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