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奪命聲波
「別一驚一乍的,這旮連條魚都沒有,哪有啥聲音?流氓趙,你是不是閒的幻聽了,有那功夫拿槳劃船……」猴大嘴立馬接過話,例行的擠兌趙七娃。只是他還未說完,就被薩沙打斷:「別說話,確實有什麼聲音,我聽到了。」
眾人安靜下來,果然聽到一種奇怪的「莎莎」聲,時有時無的,好像是什麼動物在摩擦牆壁的聲音。更讓人奇怪的是,那聲音始終縈繞在耳邊,卻無法辯清聲音來自哪個方向,彷彿是從腦中發出的一樣。
我有些驚異的望向旁人,他們也對我回以同樣的表情,顯然都有相同的感覺。緊接著,那聲音又發生了某種奇特的變化。
之所以說奇特,是因為它的大小沒變,音調沒變,頻率也沒變,但是對於它的「觸感」卻變了。我清楚的感覺到耳膜的震動更加劇烈,連帶五臟六腑都有些震顫的感覺,酥麻中帶著些許微癢,好似觸電一般,說不出的微妙。
辛紫菲的臉色突然變的煞白,急吼道:「次聲波!快划船啦,離開介裡!」
次聲波?我倒是聽說過。這是一種頻率低於20hz的低頻震動波,似乎對人體有一定的危害。因為世間萬物都有屬於自己的物質波,都有屬於自己的震動頻率,不論是固體,液體還是氣體,可以說波就是物體的固有本質。
作為萬物之一的人類自然也不例外,人體內臟的震動頻率正好和次聲波相仿。如果次聲波足夠強烈,就會引發人體共振,對人體內臟造成極大損傷,嚴重時足可致死。
這次聲波也算稀奇之物。在自然界中能夠引發次聲波的物事屈指可數,僅有大象,響尾蛇等少數生物能夠做到。強烈的次聲波更是地震,火山爆發等巨大的自然災害才能引發的。如今我們身處一片地下大湖之上,週遭既無生物,也完全感覺不到什麼災難的痕跡,次聲波又是怎麼來的?
「這次聲波是從哪裡來的?咱們週遭既無動物,也無地震之類的災害啊?」我一邊拚命的擺著槳,一邊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什麼動物,災害的,它們哪有介麼大的威力啦。介系武器級的次聲波,如果我們再慢點,很可能會內臟盡碎的啦!」辛紫菲滿頭大汗的說道。她的話音未落,趙七娃便十分配合的流出了一絲鮮紅的鼻血,他卻渾然不覺。
「我去!還能,還能把人整死?」猴大嘴臉都嚇白了。其餘人也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當下不再廢話,各自用力,把船滑的飛快。
我們剛把橡皮筏的速度加起來,忽聽白燕發出一聲尖叫,引得眾人齊齊側目。只見她正滿臉驚恐的仰望著頭頂,渾身顫抖。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我們也呆住了。原來這足有十米來高的岩頂上竟突然間佈滿了花花綠綠的東西!它們就像是一層五彩斑斕的地毯,緩緩的蠕動著,在手電光芒的反射下,行成了一片綠紅相間的波浪,說不出的瘆人。
「此物危險,諸位莫要因其豔麗色彩而走了心神!」嚴以寬閱歷最廣,遇事也最為冷靜。他似乎看出了些端倪,第一時間督促我們。
其餘人也明白事態有變,紛紛收回心神,掄圓了膀子,恨不能讓船飛起來。
猴大嘴一邊划船,一邊問道:「嚴老,那是啥玩意兒啊,豔的都有些瘆人了!」。
「赤彩烏梢,寒陰之地所養,狀若壁虎,專食蚓蟲,善鑽洞覓食,尾有劇毒。每遇險境,便以雙足為弓,斷尾激射,以劇毒傷敵。此物本無危害,人不犯之,自也不會傷人。然其所在之處必有天敵。而以此物為食者,多半不是易於之輩!」嚴以寬解釋道。他說的話越發的文道了,乍聽之下好似一個古人。
聽他如是說,我也凝望著頭頂的鮮豔波浪,暗自出神。忽然,我感覺渾身一鬆,那種略帶酥麻的震顫之感不見了,耳邊的「莎莎」聲也消失的無影無蹤。次聲波似乎停止了。
「嚴老您厲害啊,一番話把那勞什子波都給整沒啦。」猴大嘴大喜過望,不忘誇張的溜鬚拍馬。可接下來的一幕讓我們為之一僵!
卻見整個水面上都泛著層層漣漪,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不停的拍打水面。緊接著,一股極其猛烈的震顫觸感瞬間遍佈了我的全身,我的每一顆內臟,每一塊肌肉,甚至是每一寸肌膚都開始劇烈的顫抖起來!轉天晃地的暈眩在我的腦中來回逛蕩,好似整個人身處一架不停轉圈的飛機中,胃液裹雜著還未消化的食物,不停地往上面翻。但是這些都不及腹中猛漲的劇痛,那是一種類似擠壓碰撞的疼痛,就像我的五臟六腑之間打起了群架。疼的我直接在船裡打起了滾!
猛烈的疼痛中,有什麼東西自頭頂落了下來,砸在我的脖頸上,一陣極其難忍的奇癢傳來,直入骨髓!
我忍住劇痛與奇癢的煎熬,伸手摸去,在脖頸處抓住了一樣東西,擺在眼前。赫然發現那是一隻尚在蠕動的綠色尾巴!有些類似於壁虎的斷尾,上面沾滿了透明的液體,又腥又黏。
「快,趴,趴下,戴上兜帽。赤彩烏梢放,放毒了!」嚴以寬幾乎是拼盡全力的喊出了這句話。我掙紮著戴上連體服上的兜帽,就地一滾,趴在了船上。也就這一翻身的功夫,頭頂的赤彩烏梢全都發射了毒尾,耳聽得一陣「噼噼啪啪」的輕響,密密麻麻的毒尾如雨點一般砸在了我的後背上,又軟又濕,令人汗毛直豎!
因為連體服密封性良好,漫天的毒物暫時沒有威脅。可無孔不入的次聲波成了我們卻讓無處躲藏!
我只覺血液在內臟的擠壓下不停地往上翻湧,我硬嚥著喉嚨,想要壓制,卻是螳臂當車,毫無作用。只能任由幾近沸騰的血液從自己的雙眼,鼻子,嘴巴,甚至雙耳處緩緩流出。
這就是傳說中的七竅流血?我到底還能不能熬過這一劫!絕望與混沌中,我的意識開始不聽使喚,胡思亂想。思維也變得模糊一片,眼前掀起的陣陣黑幕就如死神的斗篷,不停的侵吞著我的意識。
在我即將昏死的瞬間,驟然加劇的疼痛卻讓我再次清醒過來!次聲波,更猛烈了!這次疼痛完全超出了我的忍受範圍。直疼的我抓心撓肝,恨不能一死了之!心中更是絕望怒罵:媽的,誰,誰來幫我解脫!
萬幸這猛烈的次聲波來的快,去的也快。就在我幾近咬舌的時候,震顫觸感戛然而止,劇痛也隨之減弱許多。
劫後餘生的我揉著天旋地轉的腦袋,扒住筏沿,對著湖水就是一頓狂吐!直吐的膽汁都快出來了,這才舒坦了一些。
回頭去看,其他人也都橫七豎八躺在船上,面帶痛苦,滿臉充血,七竅殷紅。猴大嘴掙紮著把臉插進了水裡。嚴以寬臉朝下趴著,一動不動。辛紫菲,薩沙,啞羅對著水面狂吐不止。白燕與趙七娃身體稍弱,早就吐的一塌糊塗了。整個橡皮筏上一片狼藉,彩色的小尾巴和各式粘液鋪滿了整整一層,間或還夾雜了一些嘔吐穢物,氣味刺鼻。謝輝被埋在了這團穢物之下,不過好在有人給他帶了帽子,翻了身,才沒被毒物封了嘴。
「你們,你們怎麼樣了?」我一手抹著臉上的血痕,一手抓著狂癢不止的脖頸,艱難的吐出幾個字。
辛紫菲最先回覆過來,她衝我擺擺手,表示沒什麼大礙。其他人也相繼恢復了正常,白燕稍一好轉,就招呼眾人給嚴以寬翻了個身。發現他已昏死過去,趕忙掏出藥箱,又是扎針,又是喂藥,又是掐人中的,好一番折騰,才把個嚴以寬侍弄醒了。
這期間,白燕也忙裡偷閒的瞧了瞧我的毒傷,並為我注射瞭解毒血清。雖然她沒說什麼,但從她的表情來看,我脖頸上的毒物似乎不是什麼善茬。
「我等……劃離那片巨湖否?」嚴以寬睜眼的第一句話。
「不曉得噻,次聲波沒了,但我們還沒有離開這片湖呢。」白燕收拾著藥箱回道。
「哎呀,糊塗!」虛弱至極的嚴以寬差點跳了起來。「快走,快走!」
我們當然不想呆在這鬼地方,怎奈身痛乏力,頭暈腦脹。根本無法撥槳,又談何離開?休息了約莫十分鐘左右,才恢復了些力氣,紛紛抄起船槳,下槳開劃。
誰知這一槳下去,我們不進反退!這橡皮筏正莫名其妙的朝著後方漂移,而且速度不慢,與水流方向完全相悖。
薩沙瞧得真切,把手電照向筏體漂移的方向。
原來在我們四十來米開外的地方,莫名其妙的出現了一道巨大的漩渦!這漩渦足有二十來米的直徑,正不聲不響的吸附著周圍的水流,連帶著漂滿水面的彩色毒尾,一起捲了進去。
「怎麼回事,這湖底還有洞?」薩沙不解的把手電移向水下,觸目所見讓眾人當場傻了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