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宋工程師 作者:雲桐山人 (已完成)

 
忘情痞子 2016-11-13 22:12:0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24 437514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11-13 23:34
第9章 溫馨一家
 
  高峰沒有閒著,他卸下了車上的貨物,然後走進了鍋屋。

  「鍋屋」是豐縣的一種本地叫法,實際上就是廚房,因當地人窮,沒有像樣的做飯地方,就在院子裡用茅草和泥巴壘一個小屋,裡面搭建灶台支起鍋,用於燒飯,所以才有這種叫法。

  高峰找來一隻砂鍋,洗刷乾淨,把藥熬上。中藥的熬製需慢火細燉,只要有柴不滅火就行。

  高峰又把買的肉、菜拿出來做飯。前世他與父母不在一地,生活都是自理,做飯這種事早已習以為常,甚至還能做出幾個像樣的小菜來。

  四菜一湯做好,藥也熬好了。

  按照大夫的建議,滋補藥宜空腹服用,便於吸收利用。高峰先把藥盛出,端進了屋內。

  兩位老人雖然沒有出屋,但能聽到鍋屋內傳出的「乒乓」之聲,正疑高峰又出什麼幺蛾子,卻見他端著兩個碗藥進來。

  「峰兒,你這是?」高氏不敢置信地望著高峰,那種驚訝程度不亞於撿到一塊金磚。

  高有才同樣不敢置信,卻比高氏淡定一些。

  碗中的藥香撲鼻,倆人早就聞到,自然明白這是他們的湯藥,他們不相信的是高峰會熬藥,甚至高峰之前說去集上抓藥都沒當回事,原來是真的。

  從小就被倆人慣壞了,高峰可以說是四肢不勤,五穀不分,別說熬藥了,就是把藥放在他手裡還得哄著喝下去,什麼時候會做這種事了。

  「這是給您們熬的藥,快趁熱喝下去,等會我們再吃飯。」高峰溫和地說道。

  天吶!不但熬了藥,還做了飯,這怎麼可能?

  雙手接過藥碗,高有才夫婦心中五味雜陳,他們一肚子的疑問、一肚子的辛酸和一肚子的欣喜,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唯有捧著碗嘩嘩地流淚。

  原以為是滅頂之災,卻得到了意外驚喜,看來兒子是真地變好了,他不但懂事,還會做事,這樣的孩子上哪兒去找?如果不是身子弱和椅子的事情壓在心頭,老兩口估計要跳下床來。

  「快別哭了,把藥喝了,藥涼了就沒效果了。」高峰看倆人哭起來,知道老人又觸景生情了,忙督促他們喝藥,以轉移他們的注意力。

  「老婆子,峰兒說的對,我們就別哭了,趕緊喝藥吧。」高有才最先反應過來,反倒勸起了高氏。

  「都怪你個老頭子,惹得我掉淚,讓孩子著急,峰兒,我這就喝藥。」高氏根本就不吃高有才那一套,倒打了一耙後終於止住淚花,捧著碗開始喝藥。

  「我」高有才莫名其妙地背了一個黑鍋,想解釋,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他發現這樣的家才是溫暖的家。

  看著老人喝完藥,高峰收起碗走了出去,他怕在屋內還會觸及老人脆弱的神經,惹他們哭泣,還不如出去準備飯食。

  家中院子不小,卻只有一座堂屋和一間鍋屋。堂屋坐北朝南,一拉三間,高有才夫婦住東間,高峰住西間,居中一間為客廳。客廳在當地俗稱當門,意為居當中正對著門。

  貧窮人家鍋屋小,又沒有餐廳,平時家人吃飯都在當門。

  高峰在當門收拾好桌凳,把飯菜擺好,估計有了半刻鐘,藥效也發揮出來了,便準備叫老人吃飯,卻想起老人根本下不了床。

  苦笑了一聲,高峰自嘲起來:「還說要照顧好老人,連這點細節都考慮不到,真是個不稱職的兒子。」

  走進東間,高峰收拾地方,計劃在床上為老人支個小桌放飯,高有才看出了他的動機,說道:「你就不用瞎忙了,我們沒有那麼嬌貴,重活是干不了,吃個飯還沒問題,我們都去外面吃。」

  說完就掙紮著爬起來,同時吆喝著老太婆起床。

  高峰看兩位老人情緒不錯,甚至有了精神頭,也不知道是藥效的緣故,還是心情的緣故,他沒有阻攔老人起身。只要他們情緒波動不大,多動動沒有壞處。

  扶著老人走到當門,高峰卻發現老人的情緒又不對了。

  兩位老人怔怔地看著桌上的飯菜,就像雕像一般矗立在那裡,毫不動搖,唯一的動靜就是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桌上三素一葷,外加一份魚湯,看上去不但精緻,而且色香俱全,窮慣了的老人何曾吃過這些。

  平時都是窩窩頭加稀飯,就是偶爾吃上頓肉,也是大鍋燉,這種飯菜只有張大戶那種人家才吃得上。渾小子什麼時候有這個手藝,怎麼沒見他露過?

  最主要的是太奢侈了,有肉還有魚,這孩子怎麼就不會過日子呢?窮人家能是這種吃法?還不吃窮去。

  老倆口在那裡愣神,高峰卻扯過凳子來,招呼老人坐下。

  「孩子的一片孝心,老婆子也別瞎想了,不就一頓嗎?敞開肚子吃,也過過饞癮。」高有才悟過神來,趕緊打圓場,並順勢坐了下來,拿起了筷子。

  「還是我爹說的好,敞開肚子吃,我保證以後也讓您們頓頓吃上肉。」高峰很自然的把內心想法說了出來。

  「叭」,只是話音未落,高有才的筷子就在飯桌上重重一摔,向高峰瞪起了眼睛。

  「你以為頓頓吃肉不花錢呀!錢從哪裡來?天上掉下來?除了賣椅子的錢,你」

  高有才失聲怒罵起來,這個敗家子不知道錢來的不容易,真以為有不勞而獲的好事?就是椅子的事也沒完呢,又想著亂花錢,真是不可救藥。

  不過,後面的話他沒有說下去,他想起了那一車破布垃圾,也許這孩子真的神經有問題。

  「你鬼叫什麼?不就是吃點肉嗎?沒什麼大不了的,剛才誰說的是孩子的一片孝心,眨眼就忘了,你要嚇住峰兒,我給你沒完,峰兒,我們吃飯,別理他。」高氏的母性氾濫,開始維護起高峰。

  沒料到一句心裡話會引來如此爭執,高峰有點哭笑不得,都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這老高家的經也不好念呀!

  無奈間高峰只得勸說道:「好了,算我說錯了,我道歉行了吧,大家快吃飯吧。」

  暴風雨來的快,去的也快,不多會三人又和諧起來,甚至氣氛更為融洽。也許這是高峰在起作用,畢竟有一個溫馨的家也是他之所願。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11-13 23:37
第10章 邀請高海
 
  飯後,收拾好碗筷,高峰服侍老人躺下,開始籌劃第二天的事情。

  他前世做過家具不錯,可那是在新時代,不但有加工好的成品材料,還有省時省力的工具,甚至工藝流程都有標準。

  反觀現在,一切都是手工業,材料是原始的,工具是簡陋的,就是部分功能的實現都要反覆摸索,可想而知,這樣的效率會有多低。

  高峰甚至有些後悔,不該與李得泉約定十天時間的,也許再加十天會更好。只是作為站著撒尿的爺們,說出去的話就如吐出去的釘,不能隨便反悔,否則信譽何在?

  唉!這是在死要面子活受罪。

  時間緊、任務重,高峰開始盤算起來,要是有個幫手就好了。

  高有才應該是最好的幫手,本來就是他的活,能搭把手並不為過,只是他的身子弱,不但幫不上忙,還得分心照顧,這一選項排除。

  還有誰呢?突然,高峰想起了高海。

  高海是高有才的侄子加徒弟,師傅有難,當然徒弟得救場了,高海應該不會推辭。

  最主要是高峰記憶中的高海不但手藝不錯,品性也不錯:能吃苦耐勞、為人本份、老實厚道,簡直就是天生幹活的命。

  想到這裡,高峰不由得竊笑起來:俗話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咱們也來個肥水不流外人田,高海哥就是你了,大不了回頭多開點工錢給你,就放心的來吧。

  肚裡想法歸肚裡想法,對待高海高峰還不敢造次,畢竟是自家的堂兄,而且還是個老實人,他可不敢用小混混的名義請人。

  想通細節,趁老人還沒睡著,高峰便向高有才請示:「爹,明天開始做家具,我請大哥過來幫忙。」

  高有才兄弟倆人,下面小字輩也就是高峰的堂兄弟共四人,論年紀高峰排在第三,高海排老大,相互間的稱呼也按這個順序叫的。

  兒子總算做對了一件事,被高峰鬧騰了一天,高有才聽到這句話才是最滿意的。

  別看高峰信誓旦旦的保證讓張家滿意,高有才還是萬分不相信的,甚至把他歸到了精神病行列,如果請來高海,他就放心多了,起碼比這個曾經一無是處的兒子強一百倍。

  「好,你去吧,對你大哥說是我的意思,也向你嫂子說兩句好話,別讓她心裡不舒服。」高有才爽快地同意了,甚至還做了交待。

  安排好老人休息,高峰走出院門,朝高海家走去。

  天色已黑,幾縷薄雲偶爾遮住了星光,近來天氣不錯,正是干活的好日子。

  月亮遲遲沒有升起,腳下的路看不清晰,高峰只能憑記憶往前走。

  除了遠處不時傳來的幾聲狗叫,村上安靜異常,只有高峰的腳步聲嘩嘩地傳出。是呀,幹了一天的活,誰不想睡個熱炕頭,幹點促進人類發展的事情,也只有高峰在那裡瞎忙活。

  沒有電視、沒有電腦、沒有手機、沒有未來的喧囂和吵鬧,高峰的心卻平靜起來,他很享受這份寧靜。

  高海已成家,分出去單過,家就在高峰家後面,兩家相隔四五戶。

  沒走幾步就來到了高海家門口,高峰正猶豫著是否高海睡下了要不要敲門時,卻聽到高海院內有人說話。

  「高海,你今天在外幹活,不知道家裡的事,我聽說叔病了,明天去看看他吧。」這是高海媳婦李文娟的聲音,從她的話裡說明高海也在家。

  李文娟娘家在李莊,家境一般,家族卻不小,有不少本家兄妹,嫁給高海是看中他老實本份和有一門手藝。

  「好,明天一早我就去看看,只是叔身體好好的怎麼會生病?」高海的聲音也傳了出來。

  「還不是讓你那個混蛋弟弟氣的。」李文娟答道。

  「別這樣說老三,畢竟是咱兄弟,也許哪一天想明白了他會變好的。」李海出言道。

  「好,好,你家人嬌貴,不讓說,我不說了行吧?」李文娟酸溜溜地說道。

  李海一陣沉默。

  「對了,今天還發生一件事,晌睛的天突然打起雷來,當時嚇的我呀躲在屋裡不敢出去,你說奇怪不奇怪?這個雷不會來劈誰的吧?可是沒聽說誰被劈著啦。」李文娟八卦起來。

  「別瞎想,哪有那麼邪?也許是你聽錯了。走,回屋睡覺去,明天還得早起看叔呢?」李海說完,院內便傳出了走動的聲音。

  倆人的對話高峰聽的一清二楚,他不由得對李文娟暗自佩服,別看是張八卦嘴,說的卻是八九不離十。

  對於高海,高峰又是一番看法。記憶告訴他,前身雖然無惡不作,對高海還是敬畏的,主要原因是高海揍過他。高海揍人可不像高有才那般光說不練,而是實實在在的打在身上,那種疼一想起來就讓他恐怖。沒辦法,拳頭不如人,只能低頭了,所以前身每每看到高海都避而遠之。

  不過,從倆人的對話中高峰還是看出,兄弟之情不可抹殺,高海的心裡對高峰還是愛護的。無論是出於親情還是高有才的面子,高海能這麼說,高峰都很感動,至少給他留有改正的餘地。

  「大哥在家嗎?」倆人要回屋,高峰忙敲門呼喊。

  「誰呀?」剛走兩步,高海又回過頭來高聲詢問。

  「大哥,我是老三,找你有事。」高峰迴應道。

  門打開,高海站在門裡迎著,順帶問了起來:「老三你怎來了?聽說叔病了,是真的假的?他的情況怎麼樣?」

  「我爹和我娘都病了,不過問題不大,喝完藥躺下了,我來找大哥說點事。」高峰沒有隱瞞,實話實說道。

  「嬸子也病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高海驚叫起來。

  「大哥別著急,這事都怪我,詳情還是進屋裡說吧。」看高海聲音有點大,高峰深怕吵著街坊鄰居,引來不必要的猜測,忙低聲安慰他。

  堂屋裡,李文娟坐在一張椅子上,旁邊的陶油燈忽閃忽閃地亮著,光線不強,卻能照清屋內。

  看高海引高峰進來,李文娟的臉色一下子寒了下來,她冷眼斜視,根本不答理高峰。這個混蛋怎麼跑她家來了,肯定沒有好事。

  對於李文娟的冷臉,高峰並不在意,類似情況又不是第一次遇到,要生氣的話早把人氣死了,哪還等到現在?何況對方瞧不起的是前身,又不自己,他不相信通過努力,得不到大家的認可。

  「大嫂在家呢?這麼晚還沒休息?」李文娟不理他,高峰卻不能不敬,還是主動向李文娟打招呼。

  「嗯!」李文娟只是「嗯」了一下,便不再作聲,態度表明她對高峰的意見極大。

  對於李文娟的回應,高峰根本沒當回事,他笑了笑,便拉張凳子給高海坐,同時自己也坐了下來。

  「你是個死人呀,老三給你說話都不吱聲?」怕高峰難堪,高海當著面訓起了老婆。

  聽到高海的訓斥,李文娟白了他一眼,終於轉頭向高峰逼問起來:「老三,這麼晚了找你哥啥事?」

  「我爹讓我來請大哥去幫忙。」高峰似乎沒有聽出她的嘲諷,恭敬地回答道。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11-13 23:40
第11章 高家齊聚
 
  「叔有事,身體又不好,我們作為小輩應該去幫忙,這沒得說,可叔有兒子呀,也老大不小了,啥事不能做,非要隔著一層找到我們?」李文娟尖酸刻薄地說道,矛頭卻直指高峰。

  「你瞎說啥呢?叔找我自然有找我的道理,別在那裡胡咧咧。老三,別理她,有啥事你說,明天我就過去幫忙。」高海眉頭一皺,再次訓起了李文娟,順帶安慰高峰兩句。

  「我說錯了嗎?誰家這麼大的兒子不知道幫家裡幹活,就你家捨不得?」李文娟這次不再給高海面子,出聲嚷了起來。

  聽到倆人的爭吵,高峰一陣苦笑,他早知道前身的惡行會造成影響,卻不料會有這麼大,這還是借用了高有才的名義來辦事,若用他自己的名頭,後果也許更嚴重。

  「你們也不要吵了,我爹說了,請大哥過去是幫忙做家具,這個忙不是白幫的,而是有工錢,這不,我都帶來了。」高峰忙制止倆人的爭吵,順手拿出一弔錢來放到桌子上。

  看高峰拿出如此多的錢來,高海夫婦停下了爭吵,他們互視一眼,從彼此處都看出了驚疑。

  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從來沒有人見到高峰從兜裡拿出錢來送給他人,要說有也是孝敬給了賭場。

  今天的高峰是怎麼回事?進門後不但客客氣氣,恭敬有加,還不貪墨錢財,這與他小混混的名頭不相符呀!

  要說他的態度好還容易理解,畢竟畏懼高海,怕挨揍,不客氣不行,可錢到他手裡轉了一圈還出的來,就不能讓人理解了。

  無論有多少疑問,高海還是反應了過來,忙把錢推向高峰道:「自己家的事不需要工錢,你讓叔放心,我明天就過去幫忙,順便看看叔和嬸。」

  李文娟的眼睛一直盯著那串錢,眼看就到手了,煮熟的鴨子豈能讓它飛了?見高海推讓,她不由得在旁邊狠掐了他的胳膊一下,把高海疼得嘴一撇,差點失聲叫出來。

  掐完高海,李文娟把手伸向了那串錢,邊伸邊說道:「你哥說的對,老三,你也真是的,自己家的事談什麼錢不錢的。」

  只是當她的手抓住錢後,再也不願意鬆開,生怕能跑掉一般。

  對於高海夫婦的做法,高峰淡然一笑,不置可否。他沒有收回錢,他覺得這是高海應得的,不能讓他白幫忙而自己佔便宜。當然了,他就是想收估計也收不回來,總不能掰開李文娟的手吧。

  「對了,聽說嫂子會做衣服,而且手藝不錯,能否同大哥一起去幫忙?當然了,也有工錢,幹完活再結算。」高峰沒有在錢的事上回應,轉而說出了另外一件事。

  他請李文娟幫忙也是真心的。買了那麼多布匹,自己沒有時間做,還是得請人,麻煩兩家不如請一家,這樣倒省事不少。最主要的是李文娟的手藝也是有名的,只要自己指點一下,應該很快就能上路。

  「老三,你要做衣服嗎?行呀,明天我和你哥一起過去。」聽到說要請自己,還有工錢,李文娟的眼睛立馬樂開了花,一改那尖酸的語調,友善地滿口答應下來。

  高峰沒有告訴她要做什麼,也沒提給多少錢,畢竟是兄弟之間,有些事情可以做,但不能說到明面上,否則就會傷了情份。

  不過,高峰已經打定主意,只要對方表現良好,他是不會虧待對方的。

  看高海夫妻答應下來,高峰不願意耽擱,連高有才夫婦為何生病一事都沒有說明,便提出告辭。他累了一天,也想回去睡個好覺。

  只是,沒等走出院門,他便聽到高海夫妻在身後嘀咕。

  「這是幫叔幹活,錢你不該收的。」高海小聲地說道。

  「你一天到晚才掙幾分錢,叔幫人家做家具也有錢掙,我們拿小頭,叔拿大頭,這樣還不行嗎?」李文娟爭辯道。

  高海:「……」

  「喂,高海,你說高峰是不是變了?好像換了個人似的……」

  高峰不想偷聽這些無聊的話,趕緊快走幾步,遠遠地離開了。

  ……

  翌日,酣睡了一夜的高峰,起來時精神倍增,甚至前世都沒有這麼精神過,不知是前身的身體好,還是經過雷劈身體得到了改善。

  對此,高峰沒有多想,身體變好了是好事,許多人求還求不來呢,哪有對好事還懷疑的。

  聽到東間裡有說話聲,高峰知道兩位老人醒了,便在當門喊了一句:「爹、娘,大哥、大嫂說來看您們。」

  高峰這麼說是讓兩位老人有個心理準備,別到時候顯得慌亂。

  「知道了……」高有才回應了一句。

  聽到屋內傳出窸窣聲,高峰猜測老人應該在做準備,沒有打擾他們,本能地走進了鍋屋。

  他想去熬藥和做早餐,只是他很快意識到了不對。前身的記憶告訴他,做這些為時過早,因為當地人的生活習慣與高峰的前世並不一致。

  為躲避酷暑,人們下地干活都儘量避開中午最熱的時間段,因此會選擇在比較涼快地早、晚進行,特別是早上的氣溫好,大家都想在地裡多干會,這樣才能少受點罪,出活的效率也高。

  如此以來早飯時間就被推遲了,甚至到巳時(接近十點鐘)才能吃上,午飯和晚飯同樣會被推遲。久而久之,人們養成了這種生活習慣,就是在春、秋和冬季也是如此。

  當然,這個習慣並不絕對,以鄉下農戶居多,城區或大戶人偶有適用。

  對於這個習慣,高峰並不適應,卻也不得不接受。他接下來要做的另類事情不少,若在日常生活中再與大家格格不入,勢必會引起眾人的懷疑,那時他就百口莫辯了。

  放棄了做早餐,高峰還是把藥熬上了。滋補藥應在早上空腹喝,且藥與生活習慣無關,這麼做並無不妥。

  剛把藥熬上,高峰就聽到拍門聲和高海的呼叫聲:「老三起來沒?我是大哥,開下門。」

  打開院門,高峰卻驚訝地發現院外站了一大堆人,足有十來個。

  來人他都有記憶。除高海夫婦外,還有高有賢夫婦、老二高江夫婦和老四高湖,還有高江的兒子高陽,原來是高有賢一大家子到了。

  「大爺、大娘來了,我爹娘在屋裡,請進屋吧。」清楚這些人是來看高有才夫婦的,甚至還有向他興師問罪的意思,高峰卻不得不上前打招呼。人要的就是一個面子,沒了面子,後果也許會更糟。

  隨後他又一一向高海、高江、高湖等人招呼,甚至連小傢伙高陽也沒漏掉。

  對於高峰的禮貌,高海幾人倒還好,一一致意,與他互呼稱謂,雖然語言中略有看輕,卻並不過份。唯有高有賢不買帳,嘴裡「哼」了一聲便衝進了院內。

  領眾人進了堂屋,高有才夫婦早已坐起來迎著。睡了一晚,夫婦倆的臉色和精神又轉好了不少,高峰估計再過幾天應該沒有大礙了。

  高有賢一家子的到來,高家一族算是齊聚滿堂,堂屋內擠滿了人,已經沒有了多餘空間。

  看大家不停地問候高有才夫婦的病情,高峰溜了出去。

  他知道眾人肯定會把罪過歸結到他的身上,與其在這裡找罵,還不如躲開,落個耳根清靜。當然,鍋屋裡熬著藥是他出去的藉口。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11-13 23:44
第12章 準備製作
 
  自從祖輩逃荒到張安後,高家一直處於人丁不旺的境地,幾代下來,要麼獨苗一根,要麼數名子嗣中或鰥或夭,根本無法旁開數枝,最終都是單脈傳承,直到高有賢兄弟,才算分出了枝叉。

  高有才秉承了祖宗的傳統,只有高峰一個兒子,而且是晚來得子,傾心溺愛之下卻害了他,把他變成了個遠近聞名的小混混,近十九歲都沒有姑娘相中他,更不要說結婚生子、傳宗接代了。

  高有才這枝不行,高有賢卻大有作為,生了三個兒子和一個女兒,甚至二兒子高江都有了兒子。

  高海夫婦結婚六七年,李文娟一直沒有動靜,夫妻倆人也很無奈,甚至為此看過大夫,大夫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為他們開了一大堆補藥,不過,藥是吃了不少,結果還是一事無成。幾年下來,夫妻倆對此雖然還沒有放下,卻也不再強求,唯願哪一天會出現奇蹟。

  高江比高峰大兩歲,結婚也有三年了,妻子是王寨的王鑰嬌,小兩口倒是不錯,結婚第二年便生下個胖小子,於是高家算是有了第三代。

  高有賢的女兒叫高霞,與高峰同歲,月份上比高峰大倆月,因此高峰稱其為姐。高霞結婚一年多,嫁到邵集的胡家,也有了肚子,即將生產,在老胡家算是站住了腳。

  高湖比高峰小兩歲,與代莊的代靜芳已經定婚,年後就能迎娶。

  一大家子,最悲催的莫過於高峰了,不僅沒有姑娘相中他,就是連個媒人也沒有上門,高有才為此十分苦惱,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畢竟誰都不願意把自家的姑娘往火炕裡推。

  對於結婚之事高峰倒沒有考慮過。他來自二十一世紀,那個時代除了晚婚晚育政策外,還有眾多婚姻要面對的現實問題,所以近三十歲沒結婚的大有人在。他還不到十九歲,只能算是剛剛成年,結婚的事以後再說吧,他可不想被別人強壓著頭皮娶個不中意的。

  當然,高峰的想法與時下卻很迥異,因為在民間十六七歲結婚並不算早,甚至十二三歲結婚也不稀奇,畢竟此時還沒有未成年人保護的說法。

  ……

  就算高有才夫婦盡力幫高峰遮掩,高有賢等人還是從字裡行間裡得知他們是讓高峰氣病的,眾人不由得聲討起高峰來,高有賢甚至開口大罵高峰的不孝,要不是高峰在外面熬藥,他都準備當面給他兩個耳光。

  罵也罵夠了,氣也氣夠了,高有賢帶領家人告辭離開,他們還有活要干,呆在這裡起不了什麼作用,不如回家幹活去。高海和妻子要回家拿工具,一併走了。

  在一片冷陌而鄙夷的目光下送走眾人,高峰把藥盛出來端給老人喝,又叮囑他們注意身體,便回到院內收拾木料。

  ……

  作為一名老木匠,高有才還是存有一些木料的,這也是高峰到集市上沒有買木料的原因。當然,這些木材都來源於當地的樹木,並不珍貴,其中以楊木、榆木和槐木為主,附有少量的梧桐木和桑木。

  高峰選擇的是槐木。槐木的生長週期長,硬度大,穩定性好,紋理均勻而直,較重,不易變形和腐蝕,相對於其它幾種木材,在沒有更好的防腐、防蟲、防開裂等處理手段之前,槐木製作的家具應該是最經久耐用的。

  選了兩根直而粗的圓槐木出來,高峰又把高有才的工具拿了出來。

  高有才一個人幹活,工具卻一應俱全,鋸子、鉋子、鑿子、錛子、斧子、繩鑽、墨斗、木尺等等都有。

  其中鋸子有六七樣,包括雙人鋸、大鋸、二鋸、刀鋸、戧鋸等;鉋子有七八樣,包括平刨、二刨、淨刨、線刨、槽刨等;鑿子的數量更多,足有十多樣,圓口鑿、平口鑿和鏟鑿都有,甚至還按尺寸大小進行了細分。

  工具雖然眾多,卻很簡陋,高峰不由得佩服起古人來,用這樣的工具竟能創造出中國千年的文明,可見中國老百姓吃苦耐勞的精神有多偉大。

  幹過木匠的高峰曾被惡補過知識,因此他知道中國數千年的歷史與木工是密不可分的。

  無論是戰爭時期還是和平年代,無論是經濟發展還是文化進步,無論是宮殿樓閣還是橋樑設施,都有著木工的影子,更不要說基本地家庭所需了,可以說木工是伴隨著並見證了歷史的發展演變,同樣也為之做出巨大貢獻的最偉大的工種之一。

  值得樂道的是古人僅僅通過如此簡易的工具就完成了一個個創舉,與後世的人們使用電動、氣動以及大型、中型、小型甚至微型工具相比,他們無疑更值得尊敬。

  成績的背後隱藏著心酸和血汗,創舉的身影掩蓋住一份份悲壯。高峰清醒的認識到,木工的發展也是一部血汗史。

  木工的演變和發展高峰不想過多關注,他倒有興趣促進其工具的改進,當然,這要建立在條件成熟時,起碼現在的他還無能為力。

  高峰剛把工具整理完,高海夫婦就來了,看到擺好地滿地工具,高海驚訝地問道:「這是叔讓你準備的?」

  高峰笑笑沒有回答。他實在不好回答這句話,若說是高有才讓準備的吧,事實不是,若說不是吧,高海肯定會有更多想法,如此整齊規則的擺放方式,肯定是內行才能做到,高峰沒學過木匠,自然不是內行,甚至連外行都算不上,頂多落個木匠兒子的名聲。

  高峰就是想讓高海自己去猜,甚至誤會了更好,省得自己還要浪費口水去做無法解釋的解釋。

  高海果然誤會了。他認定高有才必然在之前對高峰有過交待,甚至幹什麼都進行了說明,如果是這樣,只要高峰能表達清楚,他倒不用再去請教師傅了。

  看天色不早了,高峰對李文娟說道:「大嫂,這幾天你們都在這裡吃飯,做飯還得麻煩你一下,至於針線活的事,飯後再說吧。」

  李文娟聽說還有飯吃,更加高興了,忙道:「嬸子病了,做飯當然是我來了,我先去做飯,你們商量事情吧。」

  看李文娟離開,高峰拉著高海來到一塊空地,撿起地上的一根細樹枝邊畫邊說道:「我爹讓我們做的東西很簡單,就是做幾個架子,它的形狀和尺寸就在圖中。」

  高海疑惑地看了看圖形問道:「真是叔讓做的?」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11-13 23:47
第13章 好的開頭
 
  高海的疑問並非沒有道理。他跟高有才學木工,對師傅的技藝早就心中有數,高峰畫出的木框架雖然有形有狀,卻粗糙而簡陋,更主要的是他根本就沒看懂這是什麼。

  此物似床似椅,可又都不是。說是床卻有靠背而且小的多,說是椅,又寬大而低矮不少,整個就是四不像。

  張家做的是客廳家具,這事高海是知道的,客廳家具是什麼樣子,高海也是知道的,他唯一不知道的就是高峰把已經做好的兩把椅子給賣了。

  如今高峰讓他做這個四不像,早就超出了他的認知,他甚至認為高峰傳達錯了高有才的意思。

  當然了他可不敢對高有才有所懷疑,懷疑師傅加二叔就是大不敬,忠厚的高海還不敢這麼做。

  對於高海的疑問,高峰還是沒有回應,而是笑眯眯地望著他,果然,這個做法又讓高海自然地認定是高有才地交待了。

  「要不要雕花?」高海追問了一句。

  實際上,木工活中最花費時間和精力的就是雕花了。雕花除了考較木匠的技藝外,還彰顯他的創意,雕花的好壞是家具用工程度和真實價值的體現,所以作為木匠,最難學的不是如何製做出家具,而是雕花。也只因有了精美而新穎的雕花,木藝作品才有了活力,從而具有傳承價值。

  高海當然不是為了追求藝術才問出這個問題的,而是因為為張大戶那種人家做家具都是要雕花的,但他從高峰畫的圖中找不出可以雕花的地方。

  高峰終於回應了他一句:「不雕。」

  高峰的回應再次讓高海疑惑起來,他不由得問道:「你到底要做什麼?」

  對於高海的疑問,高峰知道再不解釋兩句是不行的,否則對方就要罷工了。

  「這是一種新型家具,你看到的框架只是第一步,後面還有不少步驟,當然,後面的步驟後面再說,我們先把第一步做好。」

  聽到高峰說是新型家具,高海終於興奮起來。跟叔學了那麼久都沒把這個款式教給自己,看來這種款式不一般呀,如今叔病了,讓自己獨立完成這種新款,絕對是對自己的信任,他決定要好好做,絕不辜負老人家的信任。

  「還有沒有其它細節?要不我去問一下叔。」高海激動之餘並沒有失去理智。高峰不懂木工,可能會遺漏高有才的交待,親自問問才能放心。

  「不用了,我爹的身體那麼差,別讓他再操心了,何況第一步那麼簡單,我怎麼能說錯呢?」高峰就怕高海去詢問高有才,這才百般阻攔,不想對方還是提起了這個話頭,他只能胡謅理由。

  這麼做高峰也是無奈之舉。他總不能說是自己的主意吧,那還不捅了馬蜂窩,高海甚至可能扭頭就走,高峰就是能獨立完成,時間上也很侷促,最主要的是倆人間已漸漸冰釋的關係勢必更僵,那不是高峰所願。

  一旦開了頭,後面就好辦了,就是事後漏餡,當高海看到完工的東西也不會與他翻臉了。

  就算高峰的理由漏洞百出,被情緒左右的高海還是相信了,他甚至認為做壞了大不了重做,高峰完全沒有必要騙他。

  倆人統一了意見,便動起手來。

  用墨斗給槐木放好線,高海拿出錛子來削木。

  削木就是把圓木去皮,削成方木,好便於鋸子鋸。削木是一種技術活,削輕了,成不了方木,得反覆削,很費工,削重了又浪費木材,因此削木需要一定的經驗。

  高峰雖然幹過木工,卻沒有削過木,因此只能由高海一個人去做,他卻來到了鍋屋。

  李文娟的飯做的差不多了。高有賢等人來看高有才夫婦時,帶來了一隻老母雞和一些雞蛋,李文娟煮了幾個雞蛋,又把老母雞燉湯,這是給病人吃的。

  高峰買的菜還有不少,李文娟燉了一鍋,蒸了幾個窩頭,作為三人的飯菜。

  「老三,是不是你大哥來幹活才買的肉?我跟著沾光了,你沒意見吧。」從昨晚之後,李文娟對高峰的敵意少了很多,看他進鍋屋居然開起了玩笑。

  「我哥哪有那面子,還不是嫂子來了才買的肉,是我哥沾嫂子的光。」高峰也想活躍一下氣氛,便恭維起李文娟來。

  不過,他半真半假的話卻令李文娟十分高興,心中對高峰的成見也因此一掃而空。

  她哪知道高峰早就見慣了前世之人對付女人的手段,不就是說兩句好話滿足一下虛榮心嗎?這種話他多的是。

  其實,女人的要求很低,只要稍稍提高一下她的地位就能夠滿足了,然而大多數的男人卻連這點都不願意給,使得女性的地位一直得不到解放。高峰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才如此說的。

  高海是個榆木疙瘩,說話又直又沖,好話一千句說不上一句,孬話只一句偏偏說出來,對此李文娟意見不小,可就是不敢提,畢竟大家都是如此。

  就算宋朝的女人不像明朝之後地位那麼低,卻也要依附男人,幾千年的孔孟之道,以夫為尊,以夫為綱的傳統還是存在的。

  如今高峰把她的重要性排在丈夫的前面,雖說有違常規,卻無傷大雅,李文娟自然是高興的,這種高興就是嘴上不說,心裡也是樂開了花。

  收買了李文娟的心,高峰也放心了,畢竟一個離心的八卦女人存在身邊,總歸讓人不舒服。

  又說了幾句好話,高峰看早飯做好,便張羅著吃飯。

  兩位老人經早上的鬧騰比較疲累,加上藥物作用,又沉沉的睡去了。給他們留好飯,高海三人先吃了起來。

  飯後,接著幹活。高海繼續削木,高峰拿出兩匹布交給李文娟。

  接過布匹李文絹一愣,麻布她經手過多次,並不以為然,絲布卻是第一次接觸,而且如此大量,早就超出了她的認知。

  攤開布,高峰教給她如何裁剪、如何縫製、如何鎖邊。高峰熟悉的布工技術更是讓李文娟詫異。

  她想不到一個小混混還有這種能力,這還是之前的那個混蛋加三級嗎?

  就算李文娟滿肚子的八卦,在高峰認真的態度下,她也不好意思問出來,或許晚上回到家中要辛苦高海了。

  好在李文娟的領悟能力還不錯,很快掌握了其中的技巧關鍵,高峰見此,便抽身去幫高海的忙。

  對於一個熟練的木匠來說,削好一段木料也就一兩個時辰的時間,高海的技術不算差,不到兩個時辰就削好了一塊方木。

  接下就是鋸木。把方木鋸成有一定厚度的片板,再把片板鋸成方條,這樣就可以做出框架的橫樑了。

  一天時間,總算鋸出了幾根橫樑,而李文娟那邊也把布裁剪好了。

  晚飯過後,高海夫婦回家,高峰看了看一天的成績,心中感嘆道:「總算有了好的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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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起點正式更改了《大宋工程師》的作品屬性,成為A簽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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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加更一章!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6-11-13 23:53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11-13 23:52
第14章 肖爺有請
 
  第二天基本上是重複第一天的工作,李文娟也開始了縫製。

  也許是晚上進行了交流,高海與李文娟對高峰親切了許多,甚至高峰說的一些話他們也不再懷疑。

  當然,在加工木料的過程中,高峰也沒給他們懷疑的機會。他一直在幫高海打下手,拉拉尾鋸、遞個工具、搬搬木料,唯有在一些尺寸的把握上他在做主。

  一天在忙碌中度過,收穫也不小,所有的橫樑都鋸成了條,只等著第二天做楔和打眼。布料雖然進度慢一點,再用一天差不多就能縫好一塊。

  第三天高峰決定去一趟邵集,除了與張屠戶約定的時間到了外,他還要再買些食品和藥品回來。

  交待好高海與李文娟,高峰拉著板車直奔集上。

  ……

  邵集雖然不大,可附近數十個村子都來這裡趕集,加上是上午,因此集市上人流不少,此時貨物早已開賣,只聽吆喝聲、叫賣聲不絕於耳。

  高峰穿行在人群中,很享受古人的這種趕集方式,它雖然比不上後世中超市的快捷,卻多了一種討價還價地樂趣。

  「高峰,你等等。」在鬧市中剛走幾步,高峰就聽到有人呼喊,回頭望去,卻見兩道熟悉的身影衝了過來。來人一個是谷三,另一個是白麻桿。

  一個賭徒,一個馬仔,他們過來肯定沒有好事。不過,高峰還是停了下來,反正躲也躲不開,還不如看看他們意欲何為?

  「高峰,這幾天你都躲哪去了?怎麼總看不到人影?」氣喘吁吁地谷三一見面就質問起來,那種語調就像高峰欠了他錢似的。

  高峰把眼光偏離開,谷三露出的一口大黃牙讓他看的直想吐,他不想現場表演。

  「原來是谷兄和白兄,不知二位找我何事?」高峰忍住噁心,臉上掛著一絲笑容,明知故問道。

  雖然與白麻桿有了過節,高峰還是大度的招呼起來,這種小人還是防著點,弄不好會在你屁股後面捅一下,那種爆菊的感覺並不好受。

  高峰的詢問令倆人一愣,心道:我們找你能有何事,不就是去玩兩把嗎?

  不過,有了白麻桿的前車之鑑,倆人倒謹慎了一些,自忖憑他們的面子已請不動高峰,於是谷三說道:「肖爺找你。」

  「我欠肖爺的錢?」高峰問道。

  「不欠。」谷三答道。

  「我欠肖爺的東西沒還?」高峰又問道。

  「不欠。」谷三再次答道。

  「我與肖爺兩不相欠,那肖爺找我何事?」高峰的臉馬上嚴肅起來,連問話都有了氣勢。

  「這,是這樣的,肖爺今天恰好有空,想請你玩上兩把。」谷三被問得遲疑了一下,不過,他念頭轉的快,理由馬上找了出來。

  「哈哈,肖爺恰好有空,我恰好沒空,對不起了谷兄,請轉告肖爺,父母生病在家,需要人照顧,恕我不能奉陪,告辭。」高峰長笑一聲,說完拉起板車便離開了。

  眼睜睜地看著高峰離去,谷三和白麻桿愣在當地半天沒動位置。

  「怎麼樣?谷兄,我說高峰變了你還不信,現在信了吧?」白麻桿對谷三說道。

  「走,向肖爺報告去。」谷三終於反應過來,招呼白麻桿回去。

  ……

  在邵集北側有一條小巷子,巷子頂頭開了一個小門,小門進去是一座較大的院落,院落左側是這裡最大的一間廂房。廂房內,數十人正圍著一張大方桌在那裡吆五喝六。

  穿過廂房來到後院,迎頭是一間華麗的套房,房內的躺椅上躺著一個中年男子,一名丫環正幫他捶腿。

  如果男子不張嘴,看上去五官還算端正,濃眉大眼,高鼻闊嘴,一幅威嚴的形狀。

  然而,一旦男子張開嘴巴,他的形象就會黯然失色,兩顆突出的大門牙顯得十分地耀眼。

  這兩顆牙不但個頭大,而且還齙著,使得整個人因之而怪誕。

  此人就是肖大牙,也是這間賭場的老闆。也許他的真名並不叫肖大牙,只是怕他的人都稱其為肖爺,不怕他的人稱其為肖大牙,久而久之竟沒有人記得他原來的名字。

  肖大牙此時正在氣頭上,他想不到竟被一個小混混給耍了。

  兩張破椅子,就算是紫檀木做的,在他心裡也不如那四十吊值錢,他居然用這個價格給買來了,甚至還為此免去了對方的十弔錢債務。

  原本打著一幅好算盤,別說四十吊,就是給他一百吊,早晚也會回到自己的口袋,椅子當然也跑不了,只不過是用正當的方式得到罷了。

  然而,等了幾天的肖大牙終於發現出了意外,對方拿到錢後根本不來賭場了,這讓他猶如吃了只蒼蠅般左右不舒服。

  派出白麻桿行動未果後,這次肖大牙連谷三都派出去了,勢必要把那人帶到賭場來,他就不相信到賭場後,對方會禁得住誘惑,不去賭上兩把。

  吃了我的早晚給我吐出來,肖大牙暗暗發狠。

  「肖爺,肖爺,不好了。」正當肖大牙胡思亂想之際,谷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很快一嘴大黃牙出現在他的面前,身後還跟著一個修長的麻桿。

  「天塌下來了?你鬼叫什麼?早給你說了,說話時不要嘴對著我,熏死人了。」肖大牙說著,用手在面前扇了幾下,並順勢掩住了鼻子。

  「是,是,我這不著急向您匯報嗎?您別見怪,對了肖爺,高峰我們見著了,可我們好說歹說,他就是不肯來。」谷三忙側過臉去,邊用手掩住嘴巴邊向肖大牙匯報。

  「什麼?還有這種事?」肖大牙一腳踢開捶腿的丫環,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也不顧谷三的嘴臭,轉到了他的面前。

  「是,肖爺,這小子不識抬舉,我用肖爺的名義請他都不給面子,我看得想辦法收拾收拾他才行。」谷三點頭哈腰的說道。

  「你把當時的情況仔細說一下。」谷三的主意反倒令肖大牙冷靜下來,他似乎感覺到了不正常。

  於是谷三把如何見到高峰,高峰如何不給面子,甚至還有辱肖大牙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最後問了句:「肖爺,您看?」

  「我看其中有問題呀,這不是高峰的作風,難道出了什麼變故?」聽完谷三的講述,肖大牙沉吟了半天才說道。

  「這小子肯定想騙肖爺的錢,要不把他抓起來算了。」谷三不假思索地說道。

  「胡說,肖爺我是那種人嗎?」肖大牙瞪了谷三一眼道。

  「是,是,肖爺是正人君子,不給他一般見識。」谷三急忙拍著。

  「正人君子?那倒也未必,你見過有幾個開賭場的是正人君子。」肖大牙再次瞪了谷三一眼道。

  「是,是,肖爺不是正人君子,是個小人,那您說該怎麼辦?」谷三越描越黑,慌亂地不知道說什麼好。

  「哼,先派人盯著他,看他都幹點啥,然後再商量怎麼辦。」肖大牙對手下的說話能力越來越不滿意了,卻也知道他就是這麼個德行,在「哼」了一聲後,做出了安排。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11-13 23:56
第15章 為了活著
 
  「大大大,小小小,大小通吃有骰豹,金千條、銀千條,金銀財寶賭一條。」

  臨近中午,肖大牙在躺椅上一邊哼著不入流的自編小曲,一邊等待谷三的消息。

  「肖爺,我回來了。」谷三的聲音不失時機地傳了過來。

  身影轉眼來到,不過,谷三這次機敏多了,他沒敢向肖大牙展露那嘴大黃牙,而是側著頭,摀住嘴。

  「都打聽清楚了?」肖大牙停下唱曲,慵懶地問道。

  「是,肖爺,打聽清楚了。」谷三忙回答。

  「那你說說都打聽到了什麼消息?」肖大牙還是不緊不慢地問話。

  「我看見高峰在集市上轉了一圈,買了不少菜和面,又去藥店抓了幾付藥,還去張屠戶那裡稱了幾斤肉。」谷三一邊回答,一邊緊張看著肖大牙,生怕他不滿意。

  「然後呢?」肖大牙還在問。

  「然後?沒啦。」谷三撓了撓頭,無奈地答道。

  「笨蛋!轉了一上午就得到這點破消息,你還有臉回來?」肖大牙虎目一瞪,拍著躺椅對谷三罵了起來。

  肖大牙的氣勢把谷三嚇得倒退了數步,這才想起還有一條忘了說,忙道:「對了,肖爺,高峰還從張屠戶那裡拉走了一塊大理石板。」

  「大理石板?他要那個東西幹什麼?」肖大牙不解地問。

  「小人不知。」谷三恭敬地回答。

  「廢物,還不快去查,查不清楚不要回來。」肖大牙發狠著說道。

  看谷三跑走,肖大牙尋思起來:「這小子要大理石板幹什麼?」

  ……

  高峰滿意地拉著板車往家趕。這次趕集又花了他一吊多錢,除了食品和藥品都買齊了外,他需要的物品也找齊了。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說的一點都不錯,張屠戶把事情辦的很圓滿。不光找來了三頭牛的牛筋,還按要求弄來了一塊大理石板,這樣一來就沒有了後顧之憂。

  當然,當張屠戶把剩餘的四弔錢推到面前時,高峰根本沒有去接,他知道要想保持長久的關係,適當的投資必不可少。何況張屠戶不貪這個錢,說明其品行不錯,與這種人打交道並沒有壞處。

  不過,臨走前高峰還是留下了一句話:「張老闆辛苦了,以後可能還需要此類物品,請張老闆幫我留心,錢的事不是問題。」

  通過這次生意,張屠戶早就對高峰另眼相看,見對方提出要求,他也沒有拒絕,爽快地答應下來。

  高峰趕到家的時候,時間還早,他興奮地喊了一句:「大哥,我回來了。」

  只是一進院門,他便感到了一份異常:高海和李文娟在罷工。

  對於高峰的呼喊,高海沒有回應,他蹲在地上低著頭,就像霜打的茄子。

  李文娟也好不到哪裡去,鐵青著臉,看到高峰進來,「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最讓高峰意外的是院內還坐著一個人,正是他老爹高有才。

  高有才經過兩天的調理,身體好了許多,不但臉色泛起了紅韻,而且能行動自如了。不過,此時的他卻是僵著臉,就像在九寒天裡冰凍過一樣。

  此情此景高峰豈能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定是事情提前漏餡了。

  既然如此,高峰反倒鎮定下來。看來要多費一番口舌嘍!唉!都說好事多磨,我做點事咋就這麼難呢?

  打定主意的高峰並沒有上前討沒趣,大家都不說話,他也裝作不知道,大家比比看,是誰先打破平靜。

  把車子拖進院子,高峰開始卸車上的東西。只是還沒等他動手,就聽到高有才的聲音:「峰兒,你過來,我有話問你。」

  就算百般誤解,高有才那顆滾燙的心還是向著高峰的,一句「峰兒」更能說明他對高峰的在意。

  「爹,你怎麼起來了?」聽到呼喚,高峰猶如剛發現他一般,那種嬉皮笑臉地問候,著實有點欠揍。

  「峰兒,你也不要迴避,守著你大哥和大嫂的面說清楚,你這做的是什麼?為何要兩頭糊弄人?」老頭子可沒有高峰那種胸襟,他很嚴肅地說著。

  高有才的話同樣引起了高海和李文娟的共鳴,這也是他們想問的,只是因為有高有才在這裡,還輪不到他們來問話。

  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望向高峰,直到這時他才知道被人關注包圍的滋味,那種感覺就如在火爐上烤著的大白鼠,相當地煎熬。

  高峰受不了這種壓抑,他拉過兩張凳子,一張給高海,一張自己坐下,稍稍緩解了一下緊張的氣氛。

  在大家著急的眼神,高峰終於正色起來,說道:「爹、大哥、大嫂,我希望你們不要見怪,我確實在糊弄你們,你們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見大家紛紛搖頭表示不知,高峰繼續說道:「因為你們不信任我,就是我說的是真的,你們也不相信,你們只會把我說的話當笑話聽,甚至嗤之以鼻,你們覺得我是個混蛋,一個一無是處的混蛋,混蛋的話怎能相信?我糊弄大家就是為此。」

  「那你這麼做的目的呢?」高有才接著問道。

  兒子從來沒有這麼敞開心扉地說過話,今天總算說出了心聲,他聽了都有點鼻子酸,怕高峰繼續糾結這個事情,他才接著往下引。

  「為了活著,為了更好地活著。」高峰的話音突然一揚,神情也略顯激動,那種感覺就像在做一種掙扎,一種被壓抑很久卻無法解脫地掙扎。

  前世的無奈際遇,今世的尷尬境地,此時都湧上了他的心頭,現實如此殘酷,他唯有拼掙,這句話正是他內心地吶喊。

  「你活的不是挺好嗎?」李文娟的心思極為單純,除了有些女人的八卦本性外,她簡單至極。高峰的話雖然鏗鏘有力,她卻聽不出所以然來,她甚至感覺到此時的高峰好虛幻,有此一問也想表明她沒聽懂。

  「別打叉,讓三弟把話說完。」高海看高峰也是云裡霧裡,不過,那句話卻讓他有所感悟,至於感悟到了什麼,他還沒有抓住,他之所以制止李文娟的多嘴,就是想繼續聽聽高峰接下來會說什麼。

  對於高海的喝止,李文娟向他瞪了一個白眼,卻也不再做聲。

  這句話說出,隱藏地鬱悶一吐而盡,高峰終於輕鬆下來,臉上再次洋溢出一種自信。

  「大嫂說的對,我確實是活著,如果不出意外,我還有幾十年的壽命,也就是說我還可以再活幾十年,只是這是大家看到的活著,然而這個活著並不是我要說的活著,我說的活著指的是一種活法。」

  「活著就是活著,咋又多出一個活法來?真是聽不懂你說的是啥。」高有才越聽越糊塗,他都被高峰給繞暈了。

  「那就舉個例子來說,有錢有勢的人住高門大院,而我們只能住茅草房,為什麼二者不同?因為這就是活法的區別。」高峰無奈地解釋道。

  「住口,這種話也說的出來,不想活了,這是造反你知道嗎?」高峰的話音未落,高有才就打斷了他。

  數千年來養成勞動人們老實憨厚、逆來順受的性情,他們勤勞善良,卻又膽小怕事,只要有一口飯吃,絕對不會有旁的心思,這種性情在高有才身上展露無疑。

  雖然高峰沒有說出一句大逆之言,高有才還是出聲打斷了他,就是為了防微杜漸,怕他越走越遠。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11-13 23:59
第16章 消除疑問
 
  看高有才緊張的樣子,連帶著高海夫婦也跟著緊張,高峰笑了笑安慰道:「爹,你放心,我還想活的更久一點,怎麼能造反呢?」

  「那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高有才追問起來。兒子雖然不爭氣,畢竟還是自己的兒子,也不想讓他走上不歸路,只是最近這小子的想法有些奇怪,得搞清楚他到底在想啥。

  「我的意思是為何我們不能富起來呢?當官的人有勢,我們當不了官,與他們比不了,為何我們不能變成有錢人?那不就可以活的更好嗎?」高峰娓娓地說道。

  聽高峰如此一說,高有才才恍然大悟,也放下心來,原來這小子鑽到錢眼裡去了,不過,不提錢的事還好,提起來他就一肚子火氣:「你說的倒輕巧,誰不想有錢,可錢會從天上掉下來嗎?我一年到頭那麼辛苦才掙幾分錢,還被你一下子給揮霍掉了,你就別做白日夢了。」

  「我有辦法讓大家有錢賺並過上好日子,其中的秘密就在這裡。」高峰緊接高有才的話頭說道,還用手指了指散落一地的材料。

  「還有臉說這個,你先給我解釋清楚它是什麼玩意?張家的差如果交不了,就是命都難活,還想過上好日子,做你的大頭夢吧。」高有才終於想起被高峰帶著繞了一個大彎子,扯得倒挺遠,該說的一句沒說,他不由得氣血又往上湧。

  老人家也沉不住氣呀!高峰暗嘆一聲。

  不過,看高有才那種要拚命的架子,高峰還真點害怕,萬一他再犯了病,受虧的還是自己。

  高峰知道不能再賣關子了,若再東扯西拉的,不但老頭會瘋掉,就是高海夫婦也會瘋掉。

  乾笑一聲之後,高峰終於說道:「這是一款新型家具,這種家具是在一位朋友家見到的,它非常大氣和漂亮,最主要的是坐上去舒服,當然諸位見到的只是零件,所以沒有整體印象,不過,只要再給我幾天時間,到時大家肯定能見到一個驚喜。」

  「別吹牛了,還大氣、漂亮、舒服,我做了一輩子家具也沒見過這種大氣漂亮舒服的東西,你一個小毛孩子見過啥,真是的。」高有才哪受得了高峰的這種吹捧,不禁出言譏諷起來。

  高峰不由得翻了翻白眼,心中一陣腹議:嘿!你老爺子有見識,你見識過飛機、大砲、火車、輪船嗎?居然在我面前擺見識,也不知道誰在吹牛?

  不過,這個話他可不敢說出來,只見他恭敬而謙虛地說道:「是,是,您老人家見多識廣,吃過的鹽比我吃的氯化納都多,兒子不如您,甘拜下風了。」

  高有才被兒子拍得左右不是,「哼」了一聲之後,便轉過頭去不再發言。

  「氯化鈉是啥?我怎麼沒吃過?」就在高峰自鳴得意,以為把老爺子的嘴堵上之時,一個差點把他雷倒的聲音不合時機地出現了。

  原來是李文娟的八卦風格再次展現,被高海壓抑了半天,她終於憋不住開了腔,只是她的這個腔開的很準。

  剋星呀!高峰不由得驚嘆起來。自從來到這個世界見到李文娟這位大嫂起,高峰處處落在她的下風,沒辦法,單純的八卦小女人最難對付,何況還有一個大嫂的名頭。

  「啊!口誤,口誤,這是我們賭場用的一個東西,不能吃的。」差點鬧個烏龍,高峰只好祭出法寶,槓出那層厚臉皮來,他尷尬地一笑做出解釋。

  「哼!」高有才又氣悶地「哼」了一聲,心中卻不斷嘀咕:臭小子還敢提賭博,要不是因為賭博,這個家會如此糟糕?真是不可救藥!

  看不但跑了題,還扯到了不該扯的事情上,高峰只好再次施展神通,只見他臉不紅,心不跳,大言不慚地說道:「不好意思,扯遠了,咱們言歸正傳。說起這個款式的家具,它可不簡單,它有七七四十九道工序,還需要十幾種耗材,不過,一旦做好了,地上的東西都會消失不見,而我們能看到的只有絲布,而且是有彈性的絲布。你想呀,穿著絲布舒不舒服,當然舒服,若坐在絲布上呢?肯定更舒服啦!」

  反正吹牛不報稅,高峰便大噴胡噴起來,又沒人懂,只要不把它吹上天,肯定不會露餡。

  高峰如此說也有一定的用意,高有才幾人一直不相信他,只有把這事說玄了才讓大家找不出漏洞,他才能抽出精力來幹活。

  「喂,老三,七七四十九道是多少道?我怎麼沒聽說過這種數字,還有耗材是什麼玩意,怎麼聽著這麼彆扭?」正當高峰為自己的演講得意之時,不料剋星再次大展神威,顯現出她的無知。

  沒文化真可怕!還有,就是永遠不要低估一顆求知的八卦女人心,對於李文娟,高峰無語搖頭。看來以後還是不要在得意的時候露出底褲,那種走光被窺視的感覺並不舒服。

  「你就當是四十九道好了,至於耗材嗎?就是加工材料了。」高峰只得繼續進行科譜輔導。

  「那七七呢?為何前面多加個七七。」就像一名好學的小學生,李文娟執著地追求著。

  「這,還是口誤。」高峰終於被打敗了。

  就算高峰的描述有誇大的成份,高有才三人還是將信將疑地接受了。沒辦法,沒有紫檀木材料,不可能做出張家需要的家具,唯今之計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但願高峰說的是真的,只要張家能夠滿意,大家才能舒心歡喜。

  至於高峰說的更好地活著,完全是無稽之談,根本就被忽略了。能活著已經不容易了,還想更好的活著,傻瓜才會相信。

  高有才沒有做聲,他轉身回到屋裡,從他的情緒上可以看出,他還是有所擔心。

  高有才都不反對,高海更沒有反對的理由,他又重新操起工具幹起活來。

  李文娟雖然還糾結在七七四十九上,看大家都各忙各的,她也拿起了針線縫製起來。

  疑問雖然沒有完全消除,大家卻不再與高峰執拗,如此一來高峰倒輕鬆不少,他所有的精力都投在了製作家具上面。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11-14 00:02
第17章 沙發面世
 
  幾天下來,在高海和高峰倆人的共同努力下,四個框架做了出來,其中有兩個大的,兩個小的,大框架的規格有小框架的三倍那麼大。

  期間高峰還把牛筋展開,一條條裁剪,編織成八個網格形狀,其大小與框架相配套。

  李文娟那邊進度也不慢,她先後按高峰要求的尺寸做出了十幾個布墊,八個布套也縫製完工。

  兩位老人恢復的不錯,不出兩天都能行動自如了,老伴高氏甚至還能幫李文娟縫製布套。

  高有才雖然不時地到院中看上一眼,卻沒有動手,他對這個東西還存有疑惑,既然如此,還不如冷眼旁觀的好,再者說有高峰和高海倆人足夠了,也用不著他動手。

  一切準備就緒,剩下的就是組裝了,這種活高峰最拿手。

  組裝雖然程序複雜,卻不費時費力,重要的是要細心細致,不能出錯。前世時這種活高峰幹過多次,程序更是瞭然於心,就算現在的工具不稱手,卻也難不倒他。

  把一塊早就加工好的木板固定在框架隔層的楔槽裡,以起到支撐減力作用。楔槽是高峰專門設計出來的,是為了增強沒有釘子木板還需固定的一項措施。

  拿出一個填滿廢麻布的座墊,放在木板上固定,作為最後一次受力的緩衝。

  緊接著就是安裝牛筋網,這是家具製作中關鍵的一環。牛筋網位於座墊的上方,固定在框架的周邊,起到彈簧和橡膠的作用,雖然這種作用無法與彈簧和橡膠相比,卻也是最好的一種辦法了。

  調整好鬆緊、平衡後,高峰把它做牢。做牢的方法同樣是用楔槽,也是高峰自創的。

  安裝好牛筋網,程序算是走了一大半。在牛筋網上再放置一個座墊,餘下的就是外包裝了。

  外包裝說白了就是安裝布套,這也是比較關鍵的地方。

  不像後世,布料的品種、質地、花色那麼繁多,就是棉布在宋朝也是沒有,高峰的選擇只能是麻布和絲布,這兩種布料的復合效果如何還沒有得到驗證,因此高峰還無法下定論,這也是他最擔心的地方。

  先安裝麻布套。麻布套雖然粗糙,卻可以把框架的棱角平滑,對這個效果高峰還是很滿意的。

  收緊扯平,再用膠把麻布套粘緊貼牢,一件新款家具的雛形便出現了。

  親眼見證了家具的誕生,高海夫婦忍不住嘖嘖稱奇,雖然還無法試坐一下,他們也不再對高峰有所懷疑,原來他說的並非虛言。

  然而一個疑惑地消除,卻帶來了另一個疑惑地產生。看高峰那熟練的手法,熟悉的流程,怎麼也不像是第一次做這種東西,

  難道高峰以前做過?沒道理呀,他不是一直是個小混混嗎?一個天天呆在賭場裡的小混混怎麼有時間去做這種事?

  那就是天才,高有才是個木匠,天天做木工活,耳濡目染下高峰會做這種東西也可以理解,唯一不可理解的就是高峰的手法太熟練了。

  理解不了高海只能怪自己笨,看來這個三弟比自己適合做木匠!

  麻布套裝好後,高峰滿意地欣賞起了作品,到此為止它還是比較完美的,至於最後一項絲布套,它只起到裝飾作用,還不夠關鍵。

  高峰沒有停,把家具風乾之後用同樣的程序裝上絲布套,再把少量裸露在外的地方刷上漆,一個新型的家具最終呈現在眾人面前。

  高有才也早被外面的動靜驚動出來,他圍著家具轉了三圈,雖然對它的組合有了一定瞭解,對成型後的東西還是萬分感慨,有了它,也許張家不會怪罪了。

  高海夫婦更是過份,他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這還是他們一手幫忙製作出來的,否則,會不會驚掉下巴還是個未知數。

  雖然新款家具如高峰所說的那般漂亮而大氣,幾人還是心存疑慮,坐上去怎麼樣呢?不會塌陷吧。

  這時,高峰把高有才推了出來,請他前去試坐。

  「哎呀!」一沾到那個柔軟的坐位,高有才就驚跳起來。他發現這個東西果然在往下陷?不會把它坐壞了吧?

  高峰被高有才的表演逗得「噗嗤」一聲笑出聲來,為了打消大家的疑慮,他只好親自出馬了。

  只見他一屁股壓了上去,在有所顛簸之後穩住了身子,然後愜意地靠在同樣舒服的靠背上面,這還不算,為了驗證效果,他還用腿在地上猛一蹬,屁股順勢在座位上不停地彈動起來。

  家具沒事,高峰的做法終於引來了一片眼熱,大家爭先恐後的要求試坐,最終還是高有才以資格謀私,戰勝了高海等人,再次坐了上去。

  有了高峰的前例,高有才膽子大了起來,在經過屁股下陷之後,他的情緒也穩定了,甚至開始享受那份舒坦。若不是高峰叫他起來,他還真不想把屁股移開,這個東西太舒服了。

  高海夫婦早就忍耐不住,看高有才起身,也爭搶著去坐,最後還是李文娟佔得了先機,只是她一坐下去便不捨得起身,那種感覺比床上還要舒服。

  「老三,這個家具叫什麼名字?怎麼這麼舒服?」李文娟根本不管高海在旁邊著急,坐在那裡問起了高峰。

  「它叫沙發。」高峰傲然地答到。

  原本高峰是不準備叫這個名字的,那是後世的名字,而且是泊來之名,從中文意義上根本不搭嘎,只是他想來想去,實在想不出個貼切的名字來,只能還是叫回去,不過,這樣一來倒顯得很新穎。

  「沙發?」幾人不約而同的問了出來。那種驚異程度不亞於剛看到沙發的樣子。

  最吃驚的莫過於高有才了,他做了一輩子家具,從來沒見過這個東西,不但沒見過,就是名字也是第一聽說,他不由得感慨:自己老了。

  「是的,叫沙發。」高峰老實的答到。

  他此時可不敢再賣弄學問了,什麼布衣沙發、單體沙發,三人沙發等等用語一個都不敢提起,他知道說出來的後果,就是別人不問,剋星也會追問下去,那他就招架不住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6-11-14 00:06
第18章 醞釀陰謀
 
  有了第一個模板,後面的幾個沙發製作起來就輕鬆多了,高有才和高海也參與了進來,就是李文娟都能上前幫忙。

  高峰也有意教會幾人,因此不遺餘力的給他們講解一些關鍵,他們會了,也許將來自己會省心。

  高有才和高海上路得很快,一個沙發製作下來就掌握了要領。

  大家一起動手,幾個沙發個很快就完工了,其中三人、單人沙發各兩個。

  接下來就是製作茶几。高有才原計劃做兩個小茶几、四張椅子,椅子完成了兩張,就是被高峰賣掉的兩個,兩個茶几接近完成,因高峰的緣故也停了下來。

  兩個小茶几可以和沙發配套使用,高峰準備把它做完,還多餘兩張椅子的材料,高峰決定用它們製作一個大茶几。

  木料早已鋸好,只要有圖樣和尺寸,這些活難不倒高有才和高海,很快三個茶几也加工好了,大理石板就作為桌面固定在大茶几上。

  按照後世的格局把所有家具擺在院中,高有才等人不由得眼前一亮,這才叫舒服、大氣的家具,有了這套東西,張東家絕對挑不出毛病來。

  高峰沒去欣賞這些,離交差還有一天時間,他又對剩餘的一些紫檀木動起了心思。

  在高海的幫助下,高峰把木條全都鋸成了一個個大小相同木塊,打磨平整後,又讓高有才按他提供的圖樣在上面雕刻出花紋。

  又一個新鮮的東西出來,眾人好奇起來,高峰告訴大家這叫麻將,是一種好玩的東西。

  高峰可不敢說麻將是用來賭博的,他的惡名頭還沒有消除,若再正大光明的在家裡放這個東西,那還不把高有才活活氣死。

  聽說好玩,李文娟吵著問起了玩法,拿著剛做好的麻將,高峰便教大家如何玩,高有才、高海雖然對玩的東西不感興趣,卻也上桌體驗了一下,當然,這是沒有綵頭的玩法。

  幾圈下來,大家都學會了規則,反倒玩得盡興起來,直到高老太喊大家吃飯,才都依依不捨地放下了。

  余料做了三副麻將也用完了,高峰決定送給張東家、李明泉各一副,自己留一副,閒暇時也好和家人放鬆一下。

  一切完工,收好攤子,只等李明泉前來驗收。

  高峰這時拿出五弔錢來,守著眾人交給了高海。

  高海當然明白這是什麼錢,他只幫了幾天忙,就是在外面做工也沒有那麼多錢。之前高峰已給了一吊,那時他都不願意要,這次又給五吊,他更不敢接手了。六弔錢是什麼概念,那是他一家子兩年的生活費。

  不過,儘管高海百般推辭,在高峰、高有才的勸說和李文娟的白眼下,他還是悻悻地接下了。

  特別是高峰的一席話,讓高海拿錢拿的更加心安。

  高峰道:「大哥,我說過我們要更好的活著,這點小錢還達不到我們的目標,下一步我們還要掙大錢,小錢你都不敢拿,大錢又怎麼掙得回來?」

  對於高峰的話,之前大家還認為他吹牛,這時卻沒有人反對了,鐵的事實就擺在那裡,一旦影響傳出去,肯定會有買賣上門,到時想不掙錢都難。

  ……

  高峰一家子在暢想未來,邵集賭場裡也在醞釀一場陰謀。

  「你都打聽清楚了?」肖大牙問谷三道。

  「肖爺,都打聽清楚了,我還偷偷地趴在他家院牆上看過。」谷三神神秘秘地說道。

  「那你還不快說都看到了什麼?」肖大牙著急起來。

  這個笨蛋手下,該說的話半天說不出來,不該說的倒說了一大堆,真是急死人了。

  「是,肖爺,我當時看到呀,高峰他在做家具。」谷三忙道。

  「什麼?高峰會做家具?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吧。」肖大牙不相信的說道。

  「沒錯,肖爺,高峰是在做家具,不過,他不是在一個人做,還有高有才和高海,他們三個人一起做的。」谷三補充道。

  「噢,這就說得通了,沒什麼可大驚小怪的,高有才和高海都是木匠,他們逼著高峰跟他們學也很正常。」肖大牙釋然地說道。

  「不,不,肖爺,關鍵是他們做的那個家具我沒見過,好奇怪的東西。」谷三急忙申辯道。

  「你才見過幾樣東西?你沒見過的東西就奇怪嗎?那你說說這個奇怪的東西有多奇怪?」消大牙反譏起來。

  「先說坐得那個東西,它好大,好厚實,看上去還軟軟的,最主要的是它用布包著。還有那個茶几,它也很大,而且桌面就是用高峰拉走的大理石板做成的。」谷三很細緻地描述了一遍所見。

  「噢?茶几倒好說,換塊石板而已,至於那個坐的東西倒是第一次聽說,你說這是個什麼東西?」肖大牙一邊渡步,一邊叨唸起來。

  「肖爺,我也不知道。」谷三很實在的回答道。

  「他們不是為張家做家具嗎?而且張家還提供了紫檀木,那他們為什麼還做這種東西呢?」肖大牙反問起來。

  「……」谷三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好沉默。

  「哈哈,我想起來了,高峰呀高峰,就算你鬼精,也逃不過肖爺我的法眼。」肖大牙突然心中恍然,情不自禁地大笑起來。

  「肖爺,你想起了什麼?」谷三小心翼翼地問道。

  「谷三呀,你可知道高峰為何要把家具包起來?」肖大牙傲慢地問道。

  「小人不知。」谷三忙道。

  「因為張家的東西他們做不出來了,只能通過這種辦法唬弄張家。」肖大牙肯定地說道。

  「為什麼張家的東西做不出來,高有才不是木匠嗎?難道他也做不出來?」谷三莫名其妙的問道。

  「笨蛋,因為他們沒有了紫檀木料,沒有木料他拿什麼做?」肖大牙怒罵著解釋道。

  「沒有木料?難道張家沒給夠?那張家還讓他們做。」谷三還是沒迷糊過來,不由得又問了一句。

  「說你是笨蛋,還真是個笨蛋,高峰不是賣了兩個椅子給我們了嗎?那兩個椅子不是用木頭做的?」肖大牙簡直被谷三的智商打敗了,他幾乎咆哮起來?

  「小的這下明白了,果然還是肖爺英明,早就看穿了高峰那小子的把戲。」谷三雖然悟性不強,馬屁功卻不弱,不失時機的總能弄上兩句。

  「這次倒是個機會,高峰你不是不給肖爺我面子嗎?那好,根本不用我動手,張家就會收拾你。」肖大牙有了主意,露著兩顆大門牙開心地笑了起來。

  隨後他便對谷三交待道:「繼續盯著高峰他們,看他們怎麼向張家交差,若張家發現問題要進行懲治,你就在旁邊看熱鬧,適當的時候給他們加把火,若張家沒發現問題,該怎麼做你應該懂得,讓他們發現不就得了。哈哈,這樣一來,他高峰就是不死,也得脫層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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