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七品封疆 作者:普祥真人(已完成)

 
Babcorn 2016-11-24 15:30:11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34 108817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4 22:39
第三百三十章張敬修(一)

    「玉石俱焚,一死相拚?」花惜香笑的花枝亂顫,戲謔道:「是不是還有冰清玉潔,從一而終啊?怎麼我們的謝夫人,你的一死相拚的手段,就是多叫幾聲親老公?」

    她在李炎卿臉上香了一口「別聽這個賤婢的,全是謊話。我看啊,她是想吃鞭子了。我雖然不在漕幫,但是對她漕幫的事,也不是一無所知。這漕幫有百萬幫眾不假,不過那是把漕丁和貨郎、護漕的兵士甚至河工苦力都算在裡面,當不得數。真若是她們幫主能號令百萬兒郎,早被官兵剿了。要說漕幫的真正幫主,那是鳳陽漕運總督。她們漕幫那個幫主,令不出兩淮,遇到乾硬架的時候,能拉出去的也不過百十個心腹,其他都要靠銀子雇殺手解決。」

    她熟知江湖故事,對這各大幫派的事如數家珍。「當年漕幫前代幫主得罪了鳳陽陳伯爺,被拿下監中,戴了百斤大枷,最後活活枷死了。因為新幫主誰都壓不住場面,乾脆有人請了外人來做幫主,也不見漕幫幾長老一死相拚,與那陳伯爺死拼啊。現在陳伯爺一年還吃著漕幫的鐵桿錢糧,按年拿份錢,你們怎麼拼啊。漕幫若是有大事爭鬥時,必以重金僱傭外兵,所謂漕幫子弟的血,不能為漕幫之事而流,也是漕幫老傳統。哪次漕幫護幫大戰,不是以各派子弟,流民亡命為中堅實力。你們玉石俱焚。真不知是個什麼焚法。」

    謝雲裳卻道:「主人說的極是。不過殺一幫主,立一新幫主,不過是一人之更迭。於幫中各人並無妨礙,也犯不上我們以死相拚。改漕入海,則是殺漕幫一幫,斷的是大家的生路。改漕入海,上百萬幫眾沒了收入,卻也只好捨死一拼,同歸於盡了。」

    她往日也沒這見識。這還是在地牢裡日夜受煎熬,身份也從大小姐變成了階下囚。連身子都守不住,她才漸漸學會思考,思路倒是明晰起來。她畢竟兩代在漕幫任職,於這方面的瞭解。比花惜香知道的倒多一些。

    往日裡漕幫幫主令不出兩淮,出了自己的地盤,其所發的號令遠不如轄地的長老好用。比如黃河水道上,謝家的命令就比漕幫幫主的命令好用多了,而漕幫幫主想要撤換一個漕幫長老也不可得。

    可若是有了動搖整個漕幫根基的大難,大家卻只能團結在幫主身邊,聽其號令行事。那時候就得說天下漕幫是一家,幫主有令無有不遵。殺頭抄家是幫主出來扛雷,守住江山。大家都有肉吃,這個道理還是懂得。

    「漕幫子弟,全指望漕運發財。除去正常的損耗錢糧。每年運輸漕糧可以夾帶私貨,規避的稅款就是一個大數字。漕鹽不分家,漕幫做私鹽貿易比別人方便,也就是靠著漕船行天下這個便利條件。若是真的改漕入海,大家就沒了這個便利,光指望賣氣力賺錢。誰怕是也不能答應。」

    「你們難道還敢造反麼?」李炎卿倒是不怕真出什麼亂子,反正真有亂子也沒他的事。不過他倒是想把這一切弄個明白,將來在老丈人那裡卻可立功。

    「造反我們未必敢,但與高閣鬥一鬥,卻未必不可能。我們漕幫不敢揭竿而起,也不敢扯旗叛亂。但是若是使些別的手段,卻未必不能。江湖總有江湖的辦法,只是具體用什麼辦法,奴婢腦子笨,想不明白。」

    「能想到這已經不容易了。」李炎卿滿意的點點頭,有這些話,就足以在自己的大舅子面前使用了。他在謝雲裳的胸前摸了一把「今晚上我做主,給她加個雞腿,算是獎勵。她這幾天得精神點,與徐小千歲放時,若是像個病雞一樣,就沒意思了。」

    「這不用你教,這事我們巫山派才是內行。」花惜香抬起如雪譽腿將謝雲裳踢了個跟頭「滾回你的牢房裡待著,到時候按我的命令行事,膽敢不聽命令,剝了你的皮。」

    等到謝雲裳自己轉身下去,花惜香笑道:「怎麼?是不是開始捨不得這個武林鳳凰,被她迷住了?是啊,人家出身比我好,有個劍神老子,武林第一美人的娘,還有那麼多產業,若是把她收為側室,在江湖上多有面子啊。哪像我啊,名聲差,還是個……」

    她話沒說完,香唇已經被李炎卿蓋住,把後面的話堵了回去。良久之後李炎卿才道:「在我眼裡,她和那西洋女人一樣,都不能與花姐相比。無非是利用她們為我所用。那女人打的算盤我清楚,我不過是將計就計,陪她演戲。只有這戲演好了,她才會打好和徐千歲那一架。她以為我真的要把她收成姨娘,你現在就算讓她跑她也不跑,省了咱的力氣。她一輩子只配給我的花姐當個奴婢,你想怎麼收拾她就怎麼收拾她。」

    「偏生你的壞主意多,大壞蛋。」花惜香聽到情郎如此說,直甜到心裡,「那女人算個什麼東西,要論吹無孔簫的本事,她連給我提鞋都不配,你待好,讓我伺候你,看看我的本事比她強多少。」她邊說邊低下了頭。

    李炎卿從謝雲裳這弄來的情報,未必比張居正得來的詳細。可是他不過是一七品縣令,又遠在香山,能得到這麼多情報已經難能可貴。再說,這個掌握情報多少是個能力問題,而肯不肯去瞭解則是個態度問題。

    當他與張敬修將漕幫之事一一分說清楚,最後道:「內兄,既然這改漕入海之事,最後難免無疾而終,以小弟之見,岳父就不必參與了。由得高閣老衝鋒在前,盡攬大功,到時候有他灰頭土臉,狼狽不堪之時。」

    張敬修自從到了香山,別看又送拔步床又送首飾頭面衣服綢緞與袁氏,可與李炎卿卻無半點私下往來。他這宰相公子,倒是有個宰相的沉穩勁頭,直等到李炎卿主動找上門來,才與這妹夫正式見面。

    他微笑道:「好個李炎卿,果然是一肚子壞水。若是你將這壞心眼用到我妹子身上,信不信我這當內兄的就活活打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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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張敬修(二)

    李炎卿一直就怕兩邊家世差距懸殊,這門親事得不到張家的認可。見張敬修如此說,他的心就先放下了一半,這位張家大公子都肯開口叫妹夫,那想必這事是成了。

    「說來你的出身實在是……」張敬修搖了搖頭「那定國公家的小千歲雖然混帳,但好歹還是世襲罔替,與國同休的大明勳貴。你與他一般混帳,卻不過是個一文不名的窮光蛋,連婚書都想訛出一筆錢來賣了的主,決非我張家的良配。可誰讓眼下有個小官保在,我們不認有什麼辦法。」

    張敬修也不諱言,「若是依著我爹的本意,就發幾個錦衣將你拿入詔獄,尋個由頭斷送了你。可誰讓我妹子被你騙了,一顆心全都放在了你這。為了你寧可跪地不起,竟要與你同生共死。爹他老人家也沒有辦法,只好破例饒了你一回。那小官保又乖巧招人疼,看在這孩子面上,也就認了你吧。」

    他又想起劉勘之,忍不住一拍桌案「這回看了你和劉勘之,我倒是支持小妹的主張了。知人知面不知心,真沒想到劉勘之居然是這種為人。總算老天開眼,我妹子不曾真嫁了他。你這小子別看本事不成,不過好歹有點壞心眼,在香山也算打開了一點局面,那東印度公司,辦的也紅火,馬虎合格了。」

    李炎卿道:「怎麼,這東印度公司的事,內兄也有興趣?若是您真有興趣。我就送內兄幾百股來玩玩也好。」

    他這東印度公司幾乎將整個廣東官場的文武都拉下了水,在廣東地面橫行無阻,彭湖巡檢司的人。見了東印度公司的船有多遠跑多遠,不敢有絲毫盤查。

    各縣的罪犯紛紛被拉到夷州去做苦工,又是修多面堡,又是建炮台好不熱鬧。不過在京師裡,他們並無奧援,在上層中缺乏有力支撐。

    若是張居正能做東印度公司的幕後東家,於公司自然大有好處。慢說幾百股。就是再多的股,他也甘願送出去。

    張敬修道:「這東印度公司的事。你覺得能瞞過我爹?其實你這公司成立不久,爹在京師就收到了消息。我這次來香山,也是為你幫忙來了。」

    李炎卿知道張敬修帶了許多工匠到香山,說是要到卜加勞的炮廠做工。師法夷人,學習佛郎機制炮之術。不過張敬修本人與佛夷沒什麼往來,兩下也說不上話,他這幾天忙著安頓內宅,又與花惜香打的火熱,還沒顧的上為他聯絡此事。

    怎麼這成了給自己幫忙?他問道:「莫非這工匠來香山,不是為朝廷建炮廠做準備來學徒的?」

    「為朝廷炮廠做學徒的人自然有,不過若是為了這點事,我就不必帶這麼多工匠來香山了。山水迢迢。水土不服,若是有些工匠不幸病故,那也再所難免。那些夷人雖然為你所用。但終究是不如自己人用著放心啊。」

    原來這些工匠,是張居正選派出來,為李炎卿東印度公司服務的。這些人中,有幾十人是忠誠無虞的絕對心腹,這些人帶到香山,就不會再帶回去。等他們學會了制炮的手藝。就會留在東印度公司,為東印度公司製造軍械。

    「論鑄炮。或許是夷人手段先進。若是論制銃,咱大明可不輸給這些夷人。尤其你上次送來那些短毛賊,他們如今為我大明所用,咱們可制萬勝霹靂神槍,比起夷人的金鉤火繩槍要勝出一籌。到時候你這東印度公司的人配上萬勝神槍,再加上西洋火炮,南洋各國誰是你的對手。」

    李炎卿也關心起那些短毛賊的下落,畢竟那是他立的第一大功勞,這些人被送到京師本以為全員問斬,沒想到居然非但沒死,還為大明效力了?

    那所謂的萬勝霹靂神槍,就是他們所用的前膛燧發快槍。這東西比起火繩槍,確實先進了不少,若是能夠以隧發槍配合西洋大炮,這東印度公司的武力自然無人可敵。

    「那些人啊,雖然狼子野心,不過好歹爪牙可用。」張敬修道:「他們的快槍打起來如同潑水,著實厲害。送進京師後,只將他們幾個首領拉出來砍了,其他人全都送到工部的軍器局去做苦工。這些人全都用鐵鏈子拴了,腳上砸了鐐,又墜上了鐵球,保證一個也跑不了。不過這些人也不老實,到了工部之後不久,就想煽動匠戶們造反,結果一口氣砍了二十幾個,才算是把他們鎮住。」

    這三百人進京途中,病死十餘人,又因為想逃而被殺了一些,到了京師又砍到一批。等到走上正軌時,剩餘不過二百六十左右。剩下的這些人倒也不敢再想逃跑或在明朝建立皿煮,拯救愚昧苦難中的百姓,他們的關注點,已經逐漸從改造社會轉移到改善生活方面。

    正規匠戶的生活都不算好,何況是這些罪犯。一日只得兩餐,每頓只能六成飽,一年四季見不到油星。相反,若是能造出好槍,就能得獎勵銀子,還能得些肉食和細糧解讒。張居正又做出安排,從這些人中選拔了十幾個監工,監督其他人的工作和言行。

    與普通罪犯相比,監工的生活水平與大明普通匠戶相若。對比起那些罪犯來,就是神仙一樣的日子。他們可以不用勞動,還能吃飽飯,若是檢舉揭發有功,或是有新軍械,還可以獎賞。

    這些監工對付起自己的同胞,比大明委任的監工要凶狠的多。他們手裡揮舞的鞭子,不留情的抽下去,還時不時的向主管官員密報「大老爺,我看他們的思想有點不對頭,似乎是想跑啊。」

    在這種機制下,這些短毛賊的工作熱情大為提高,制槍的速度大為提高,速度和質量,比起當初龍王島上還大有提高。畢竟不論是人力還是原料供應,工部都比龍王島條件好的多。而且在龍王島,大家的主要精力是放在選舉上,在這的精力都放在食物上,效率自然大為提高。

    只是槍雖然造的快,這大炮上卻無什麼建樹,反倒是出了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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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二章張敬修(三)

    要制大炮,就得有上好的材料。大明朝缺銅,制銅炮的成本太高,張居正和高拱都希望製造鐵炮。這短毛賊中有人獻計,想要用小高爐煉鋼,據說所得鋼鐵不但可以制炮,還能製造刀槍鎧甲,產量遠高於現在。

    當時這個管事官員覺得是自己晉陞的機會到了,直接越過了張居正,而密奏高拱。他這次反水,也算是開創了大明朝晉陞最快的奇蹟,一次反水加官三級,唯一的一點遺憾就是這是死後特晉的榮譽而已。

    那次試驗小高爐,就是個徹底的悲劇。小高爐爆炸,短毛賊又減員了二十多人。那位主管官員當場身亡,連帶損失了不少工匠。這次試驗是在高拱支持下一力完成,結果算是給高閣臉上打了一巴掌。高拱一怒之下,連斷了短毛賊三天伙食。從那之後,也就沒人主動獻計抖機靈,去搞技術革新。

    「可惜這槍是造出來了,給誰用的問題上,高閣和我爹卻是南轅北轍,大家誰也說服不了誰。」張敬修不拿李炎卿當外人,這種京師機密,也就放心大膽跟他明說。

    高拱和張居正曾是親密無間的戰友,最好的合作夥伴,堪稱知己的良朋益友。他們聯手行事,先是鬥倒了嚴嵩,接著華麗的背後一刀,捅翻了徐階這個官場老油條。隨後,又把高拱推到了首輔的高位上,張居正也通過高拱的提攜,晉陞到了次輔的位置。兩人雙劍合壁。幾稱天下無敵。

    只是兩人的合作,也就到此為止了。張居正胸有丘壑,才高八斗。有著無數治國良謀。也正因為這一點,高拱才將他引為知己,視為生平第一至交。當他成為首輔之後,張居正的良謀和才幹,卻與高拱的主張越來越不能相容。

    「高相需要的是一個聽話的應聲蟲,而不是一個有能的次輔。」張敬修想起父親的言語,忍不住長嘆一聲。「他需要的是乾綱獨斷。不論是天子還是輔臣,都只能聽他的命令行事。而我爹有自己的想法,不肯做他的應聲蟲,這便是最大的罪過。他們兩人的爭鬥,也就從那時開始。」

    這高拱的獨斷專行不止於內閣。包括天子的面子他也一樣不給。當年天子還是裕王時,他就是裕王的老師。乃至裕王登基,也全賴高拱居中運籌,多方努力,才有了今日身登九五。

    他既有擁立大功,又是裕王的恩師,有師徒名位,這天子他也就不怎麼看在眼裡。

    高拱於內閣權威看的極重,最恨別人侵凌內閣權柄。當初嘉靖在位時。內閣成了個擺設,首輔任命不經廷推,全由皇帝任命。

    皇帝的聖旨。都以啞謎的形式發出來,輔臣猜對了內容,能迎合上意。若是猜不對內容,就可能因此失寵,乃至去職。整個內閣的權威算是弱到了極處,高拱上台後。就立志將這個局面逆轉過來,用閣權徹底壓制皇權。

    為了避免重蹈嘉靖朝舊事。其對於隆慶天子頒布的聖旨,幾以到了旨旨必駁的地步。而內閣同意的奏摺,卻又不准皇帝有絲毫更迭。所謂「聖天子垂拱而治。」你這個皇帝最好就安心當個吉祥物加橡皮圖章,見了內閣的批示,就照這批示行動就是,千萬不要有什麼自己的想法,否則就是不給高閣老面子。

    他甚至直接對皇帝表示「你安心在你的後工臨幸嬪妃,生孩子就好,這朝政上的事,就全交給我就好。」

    「不過這其實也不是壞事。如果不是有高拱這麼個脾氣在,妹夫也多半要有些麻煩。那些女短毛賊恨你入骨,而偏生裡面有幾個,可是天家面前得寵的人啊。」

    那些龍王島上抓來的女人營養好,皮膚白嫩,大多數在這個時代都能算的上中人之姿,內中有幾個自身條件不錯的,甚至可以算的上絕色。那位錦衣官沒能在龍王島救出張小姐,生怕自己遭了軍法,就拿這些女人當成了護身法寶。

    有錦衣衛從中維持紀律,那些女人沒被官兵拉去享用。而是全都送到了京師,交天子處置。嘉靖天子修行道法有方,對女子也十分慈祥,那些宮女感念天子對自己的恩德,曾聯手要助皇帝升仙。只可惜手法不濟,繩結打成了死結,導致萬歲升仙失敗,功虧一簣。

    按他的為人,本該是把這些女賊全都收進宮裡,由皇帝進行面對面身貼身的當面訓斥,讓她們見識下我大明天子的龍精虎猛,道法高深。

    只可惜當時嘉靖雖然沒死,卻也行將就木百病纏身,即使想要親臨戰陣,當面斥賊,也有心無力。又加上當時太倉空虛,錢糧緊張,只好將她們當做犒賞發下去。

    朝廷下旨,這些女人破例不入教坊司,而是作為獎品遍賞有功人士。李炎卿作為大破龍王島的功臣,甚至也得到了兩個女人為奴。

    可惜當時有人上本表示,香山離京師千里迢迢,又是遠瘴之地,往來不便,到了香山多半也從活美人變成死美人,還是直接改為折銀為好。

    李炎卿顧不上問是哪個混蛋讓自己的美人變成了銀子,只關心道:「怎麼?這些女人居然有人混進了宮裡?據我所知,她們多半都不是完璧啊,這樣的也能入宮?」

    這些女穿越者跟同來的男穿越者許多都已經結婚,即使沒結婚的,也沒幾個是處子。按說有這個硬傷在,是沒什麼理由進宮為妃的,更別說受寵了。

    張敬修道:「她們的丈夫都成了苦力,那些婚姻自然全都作廢,一概不算。這些女人都分到了各功臣之家,或者說是天子眼中的功臣之家。就連那位馮保馮內相都分了兩個呢。裕王府中分了幾個,也不是什麼稀罕事。而天家的性子……這個就不是人臣所能議的,我只能說,正德朝的畢都司之妻馬氏,還有那個浣衣皇后王滿堂,又有哪個是處子之身了?」

    李炎卿沒想到居然事態發展成這樣,不由驚道:「怎麼,天家與正德天子一樣,也喜歡這口?難道還要把那些女賊封個皇后不成?」他心道:這些女人裡說不定有幾個是宮斗好手,萬一真讓她們做了皇后,還有自己的活路麼?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4 22:40
       
第三百三十三章京中事(一)

    嘉靖的帝王之位來自正德,登基之後干的一件事,就是把正德的黑歷史全都翻出來公佈,以示自己是正本清源而不是揀了他武宗皇帝的皮夾子。而隆慶的帝位來自嘉靖,若是在這個時候公開講究天子或是嘉靖的短處,總歸不大方便。可若是批評正德,那叫政治正確,即使傳到吳桂芳耳朵裡,也不會有任何見怪。

    當年正德為天子時,在民間留下幾個荒唐故事,其中影響最大的就是游龍戲鳳。堂堂天子玩了一個開店的女掌櫃李鳳姐,最後還提起褲子不認帳,讓佳人含恨而亡。不過馬游擊之妹和那浣衣皇后王滿堂這兩件舊事的荒唐程度,比起游龍戲鳳,也未見差到哪去。

    那馬昂馬游擊因過去職,為了恢復官位,就找到了自己的舊識江彬。江彬是見過馬昂的妹子馬氏的,知道她美若天仙,通番語,善騎射,是個文武雙全的佳麗。如今嫁給畢春畢都司做婆娘,還懷了身孕,就讓馬昂將妹子獻給天家,自能平步青雲。

    這馬昂倒也生的一張好嘴,居然真說服了妹子妹夫,讓懷孕的妹子甘心入宮。而馬氏入了豹房之後,也格外受寵。正德非但不嫌棄她是個懷孕的婦人,反倒寵愛有加,在無數妃嬪中,也是難得的紅人。

    王滿堂之夫段長本是王家贅婿,於霸州山中蓋了幾間茅草房,以大順平定為年號,自封為天子。又把百官名爵賣給鄉紳財主換取錢財。每到三六九升朝理政儼然一國,那王滿堂也就是他的正宮娘娘。

    奈何天不佑段,這山村帝國被大明鐵騎所滅。這段天子被斬,王滿堂先進了浣衣局,後又被正德招去侍寢。前後幸了幾幸,正德對這個婦人也甚是滿意,甚至許諾要立她為後。只是不等這事開始運行,正德就一命嗚呼,此事不了了之。只留下個浣衣皇后的荒唐故事。

    這兩個都是婦人之身,靠著姿色而得天子寵幸的故事。當今隆慶天子論才情麼。自然要遠勝武宗那個昏君,乃是明見萬里,千古一見的聖君,怎麼可能被女色所迷?

    那些后妃只不過是與天子徹夜長談治國之道。絕不涉及任何銀邪。至於天家要吃的各類丹藥,也不過是為了修煉長生,好能為大明多服務幾年,與防事絕對無關。我大明天子龍精虎猛聖槍不倒,日御百妃只當等閒,還需要吃藥麼?

    有這麼一位聖明的君主,李炎卿也不由得擔心起自己的命運。真沒想到啊,那些女賊居然能入宮。她們既不是馬氏也不是王滿堂,而是受過現代知識教育。不知看過多少宮斗故事的猛人,在內宮之中還不得如魚得水,惟我獨尊?

    這些人的大好江山是自己破壞的。肯定恨不得把自己食肉寢皮。真要是她們中有人母儀天下,肯定第一個最想幹掉的就是自己。

    「當初進裕王府的女人有五個,據說都很得萬歲寵愛。只是她們自己為了爭寵,斗的十分厲害。眼下死的還剩兩個,不過這兩個在萬歲面前可是說一不二,而她們為你也沒少說好話啊。」

    這兩位來自21世紀的麗人。成了大明皇帝的寵妃。從此過上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貴婦生活。自然要感激李炎卿大恩大德。作為報答,也無非就是在皇帝面前說幾句劉朝佐的好話,讓隆慶對這個名字印象深刻,經常發些「劉朝佐可殺」之類的感慨而已。

    以萬乘之尊,摘了李炎卿這顆腦袋,不過是揮手之間的事情。可問題是,眼下大明有了高拱這麼個強勢宰相,天子想要摘一個知縣的腦袋,也變的不那麼容易。

    這不是說高拱對李炎卿有什麼好看法。事實上,李炎卿是張居正女婿的這個身份,就注定了高拱對他不會有什麼好看法。

    再說李炎卿在香山任上實在太能折騰,不是開市,就是抓白蓮,弄的高拱總是能聽到這個名字。其中香山開市這事,嚴重破壞了高拱的佈局,又耽誤了他撤換吳桂芳,因此高首輔對他劉大令的憎惡就更加嚴重。

    按著高拱的想法,如果不看在張居正的面子上,早就一道手令,把這混球抓來問罪了。即使有張居正的面子,也不過一道手令,將他摘了印把子,趕回家裡種田去。可問題是,眼下皇帝想要這個人腦袋,如果自己也要這個人腦袋,那內閣不就又和皇帝站到一條陣線了?

    他一力要打造一個強勢內閣,用閣權壓制皇權,皇帝所支持的,就是內閣要反對的。至於內容是什麼,此時卻要讓位於立場。這也是國朝的特色,從來道理要讓位於立場,收拾不開眼的劉朝佐是次要的,維持內閣的權威才是主要的。

    因此高拱直接找到萬歲,表示朝廷命官的任免升降,朝廷自有法度,任何人不得侵奪。而後工不得干政,是當年洪武爺定下的規矩。若是有一二妖婦妄圖讒言惑主,敢於影響外朝的運行,自己就要傚法當年的孫武子,為國除奸。

    隆慶對這位老師十分忌憚,被他劈頭蓋臉罵了一通,不但不發作,反倒一個勁的強調「絕無此事,高相誤會了。官員的任免,皆由你們內閣做主,朕不干涉。內工干政的事,那是萬萬無有的。」

    說起這事張敬修一臉哭笑不得「這就是咱們的高閣老了。為了維護內閣的權威,就把你也順手維護下來。不過這不代表他就要放過你,這次劉勘之下香山,就是高閣點的將。他明知道劉勘之跟你有仇,卻還安排他為巡按,就是故意要借刀殺人找你麻煩。再說把你弄死,這香山開海的事也就搞不成,正好成全他月港開海的大局。」

    對於月港的事,倒不是高拱接了誰的錢,也不是他跟福建人有什麼利益往來。不過是他先選擇了月港,而張居正選擇了香山。如果開海的試驗點最終選在香山而非月港,不就等於是他高閣不如張居正麼?

    李炎卿沒想到高拱的胸襟如此開闊,連連搖頭道:「如此說來,我們這次既讓劉勘之丟了人,又壞了他開海大計,不是往死裡得罪他麼?這又把岳父牽連進去了,實在是我們這些做小輩的不孝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4 22:40
第三百三十四章京中事(二)

    張敬修笑道:「妹夫你說的不錯,事其實就是這麼個事。不過你也不必如此擔心,咱們是一家人,一家人不幫一家人,難道胳膊肘往外彎?這高拱明知道你是我張家的女婿,卻還要對你出手,派了個仇人劉勘之來查你,難道我們還要把頭探出去等著讓他砍?這次削削他的面子不是壞事,你放心,有我爹在,保住你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高拱這人為人強勢,手段激烈,但是有一件好處,就是行事講個規矩。與他為敵固然是個大事,但是好在他不至於破壞遊戲規則出招。而在遊戲規則內,李炎卿身上又有官身,倒不至於完全沒有周轉之地。

    張敬修又道:「其實沒有你這個事,我爹和高拱也沒少了爭鬥。就拿霹靂神槍這事,工部那邊好不容易造了一批霹靂萬勝槍,我爹的意見是拿來裝備給戚繼光的浙兵。結果高拱卻死活不肯放,非要把那批神槍裝備給宣大邊軍。說是這快槍對付北虜,比給南兵有用的多。那宣大邊軍都是騎兵,要那麼多霹靂神槍有什麼用?」

    李炎卿也知,高拱做首輔,背後最大的靠山就是楊博為代表的晉商集團。這些人財大氣粗,在朝中勢力盤根錯節,乃是一股強有力的力量。尤其晉商擁有這世間威力最大的武器:錢。

    大明第一等有錢人是揚州的八大鹽商,他們掌握著淮鹽的經營。每年得利可達九百萬兩之數,比起大明朝的中羊歲入還多出幾倍。頓飯之費不下千金,皆有敵國之富貴。

    次一等的。就得說這些晉商。晉商集團裡也有人在揚州販鹽,其他晉商則在宣大一線,與蒙古人做著交易。

    他們出售蒙古人急需的物資,從茶葉、鐵器、絲綢到鎧甲、兵器。什麼是禁物,他們就賣什麼。換取蒙古人的藥材,獸皮,珠寶。馬匹。這生意一本萬利,也讓晉商發了大財。

    高拱雖然強勢。但他的強勢也有自己的資本。他背後有晉商集團支持,有龐大的財力作為後盾。他想推行什麼政策,晉商都會把資金拿出來,為他做開路先鋒。這次改漕入海。一次造大海船一百餘艘,這麼龐大的數字,若非是晉商肯出錢,又怎麼造的起?

    投桃報李,這批新槍武裝給宣大邊軍,也是題中應有之義。戚繼光的南兵體系,主要以步兵為主。鳥銃、佛郎機為其主要作戰兵器。宣大邊軍則以騎兵為主,火器主要靠的是三眼銃。這萬勝霹靂神槍,不過是鳥銃的進化版。怎麼看也是武裝給浙兵更為合適一些。

    但是浙兵的總帥戚繼光以及譚綸等人,與張居正走的略近。而宣大邊軍,則掌握在晉商手裡。可以看做高拱能控制的基本部隊。這批軍火哪怕他們用不上,也不過是存在庫房裡。可若是武裝給了南軍,則張居正在武力上,無疑就多了一份籌碼,這又是高拱所不能接受的結果。

    李炎卿本能的覺得,這首輔拚命抓部隊。似乎不是什麼好現象。可是自己老丈人同樣也在抓部隊,自己倒不好說什麼。只是問道:「那內兄你帶來的這些匠人。可會制萬勝霹靂槍?」

    「會,那些短毛賊不敢藏私,這制槍的手藝,他們都是會的。我爹有話,讓他們幫你制槍,既然南軍使不上這麼好的快槍,就讓你的東印度公司全都挎上快槍吧。」

    「千萬別。」李炎卿把頭一搖「那些人來歷大多是海賊,讓他們使這麼好的槍,那也不過是多搶幾條船,沒什麼用處。小弟我的意思是,由我東印度公司這邊制槍,再把槍武裝給咱們的浙兵。高相縱然權柄再大,也不過是干涉大明境內的各個軍械局,他管不到夷州土人頭上。夷州我準備設立幾個槍炮所,制槍鑄炮,到時候南軍的武裝如果在高相那受了轄制,我東印度公司保證供應。」

    張敬修看看李炎卿,「那若是這麼辦,你不是就虧了老本了?」

    「這算什麼?為了岳父老泰山,為了咱大明的中流砥柱不至於受一二奸臣轄制,我傾家蕩產再所不惜。今天小弟的一切,都賴岳父庇護才有,我哪還敢跟岳父談什麼虧本不虧本?就這麼說定了,我的槍炮所就算賠光本錢,也要保障南兵用度不缺。」

    張敬修道:「沒想到啊。我出京時,爹和妹子打賭,賭你肯不肯站出來把事背上身,會不會賠自己的錢去貼補南兵。爹他老人家英明半輩子,這次倒是輸給了小妹。這事我回去得跟爹好好說說,他老人家沒把你看準。」

    見李炎卿順利通過考驗,張敬修似乎心情也不壞。繼續道:「既然你明白了爹的用心,知道是要借你的夷州島,為南兵設個兵工廠,也自不會讓你虧本。回頭爹自然會想辦法,讓你補回本錢。比如這朝廷大炮採購的單子,爹還是能說上話的。高新鄭想要建朝廷自己的炮廠,實現火炮自給,看他能不能辦的成。眼下另有一樁事,也是要動你的心頭肉,不知你舍不捨得。」

    李炎卿道:「不知岳父大人那邊有何吩咐,在下自當赴湯蹈火。」

    「也沒什麼吩咐,只不過是裁軍的事。你也知道,眼下倭寇聲勢大不如前,否則這海也開不成。按照高拱的分析,其實是我爹當初跟他說的。這海一開起來,倭寇的聲勢更會受挫。而倭寇既然沒了,東南還養那麼多兵做什麼。我爹的想法是讓浙兵北上,以南兵守北土,坐鎮薊遼防線。而高拱的意思,則是裁軍。」

    「裁軍?」

    「正是。高拱的意思是,允許戚繼光帶一部分部隊到薊遼坐鎮,防範圖門汗進犯。而其餘浙兵,或改為地方部隊,或乾脆就地解散。那些人對朝廷是有貢獻的,就這麼解散了,不是寒了人心?再說這些人有的已經一身是傷,有的拿的起刀卻扶不動犁,離開部隊都無法謀生。我爹不忍心見他們自生自滅,又聽說你這東印度公司正在用人,想讓他們到你東印度公司來幫你帶帶兵,不知你可願意?」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4 22:40
第三百三十五章京中事(三)

    眼下東印度公司別看名義上是股份制,有若干股東共同擁有公司。股東中有的比李炎卿官大,有的比李炎卿錢多。可實際上,東印度公司卻是李炎卿自己的自留地,別人動搖不了他的地位。

    究其原因,就在於東印度公司的武力是掌握在他的手裡。東印度公司最大的武力,就是洪四妹的海巡隊。

    洪四妹自己都是他的枕邊人,連孩子都生了,自然聽他號令行事。而有了洪四妹和她手下的亡命海盜團,其他人即使想要動搖李炎卿的位置,也要有人馬才行。

    可如果讓那些被遣散的南兵進入東印度公司,局面怕是就有所改變。從表面看,那些南兵的進入,無疑可以迅速提升東印度公司的戰鬥力,使這支部隊從武裝海商性質正式轉入半海軍性質。但是從長遠角度看,這些南兵未必會像海盜一樣對李炎卿言聽計從如臂使指。

    這次劉勘之挾王命旗牌而來,把李炎卿捉拿下獄。那邊洪四妹的海巡隊就做好了一級戰鬥準備,萬一事有不諧,就準備炮擊香山縣,直接殺官造反,帶了李炎卿回夷州。

    可如果把部隊都換成南兵,那些人未必肯為了李炎卿如此拚命,這個公司的未來掌握在誰手裡也難說的很。提出這個要求後,張敬修也在觀察李炎卿,看對方對此有什麼反應。同時腦海裡想起自己老爹的囑咐

    「若是李炎卿那兔崽子對這事推三阻四。說明他多半就有謀反之心。不管眼下多麼恭順,只要有朝一日養成氣力,必然要靠那些海賊自立為王。若果真如此。咱們就只能保李某,不保東印度,把他的公司弄掉,讓他跟你妹子做對普通夫妻就是了。若是他肯答應下來,證明在他心中,你妹子的位置比什麼都重要,這東印度公司的事。咱們倒可以幫他一幫。」

    只見李炎卿思索片刻之後,笑道:「內兄。回京之後替我多多拜上老泰山,感謝他老人家的厚愛。我東印度公司內本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名義上也只是海巡隊,戰鬥力上。也就是海盜的水平。平日裡欺負下普通的海商還行,如果對上正規海軍,多半是要糟。若是老泰山肯安排浙兵前來,幫我訓練隊伍,正合我的心意。我在這先表個態,所有來東印度的浙兵,有多少我們要多少,來多少我們接納多少。高拱遣散一個營頭,我這裡就替岳父養一個營頭。有朝一日。若是需要這些浙兵為國出力時,他們隨時可以回歸部隊,恢復建制。不會被我扣下一個。」

    張敬修見他如此表態,心中歡喜「看來這傢伙果然比劉勘之強多了。別看論面相論才學,他都比劉勘之略弱幾分,可是論起對我妹子的痴情,他倒是比劉勘之強多了。為了我妹子,他這是連江山都不要。倒也不枉我妹子對他一片痴情。」

    想到此他拍拍李炎卿的肩頭。「好妹夫,有你這句話。我就算放心了。你也不要有太大壓力,咱們是一家人。難道能看著你吃虧麼?你放心,有爹在朝裡,浙兵縱然有些動搖,也不會損失太多。到時候不會讓你安排有壓力的,而那些人的忠誠,你也大可放心,誰不知道,浙兵是當今天下最好的部隊。」

    是啊,浙兵可是眼下大明最好的部隊。能在東南地區殺的倭寇落花流水,這支軍隊絕對可稱的上一支鐵軍。高拱著力要裁撤浙兵,也是忌憚於這支鐵軍的強大戰力,想要將其控制在一個相對較小的規模,以避免將來不聽調度。

    當然,在他心中認為,大明最強大的部隊還是九邊邊軍。宣大鐵騎還是比這些浙兵好用,自然也就不太在意這種裁撤可能帶來的反彈。張居正的安排,一方面固然是讓這些為大明效力的勇士有個歸宿,不至於黯然收場。另一方面,也是儘量避免不幸發生,免得真演變到大軍嘩變,白刃相向的地步。

    李炎卿則盤算著,浙兵戰力天下第一。自己與西班牙人結仇,又與白蓮教有恨。將來東印度公司想在東西兩洋收商稅,不知還要與多少人打仗。

    一支強有力的部隊,實際也是自己的護身符。與其在東南沿海地區招募青壯,進入公司後再行訓練,不如直接就把浙兵招來,再拿他們當基礎幹部使用。

    用浙兵訓練新丁及那些老海盜,東印度公司的戰力提升,必能一日千里。至於說忠誠度問題,他剛才也算計好了。浙兵來公司後,一律開雙餉,所有人提一級使用。反正來的不可能有太高級別的軍官,提一級加雙餉,也用不了多少錢。

    足糧足餉,不拖欠不積壓,再加上陞官法寶。把這支部隊掌握住難度不大。反正自己也不想造大明的反,最多是用這支人馬去攻打東西兩洋不聽話的倒霉蛋,有這些手段在,就足夠保證這支人馬聽話了。

    自己這種表態,能在張居正面前掙個好印象,這就比什麼都值。這裡面不但有張若蘭的歸屬,還有一個就是朝廷的支持。高拱對自己的印象已經是壞的不能再壞,如果不把張居正爭取過來,對東印度公司捅刀最狠的,可能就是朝廷。大明這個龐然大物,可不是自己能招惹的起的,有個朝裡的靠山比什麼都重要。

    張敬修不知這妹夫心思,只當他是為了張若蘭什麼都能答應,心情大好,與李炎卿酒酣耳熱之餘,神秘兮兮的問道:「聽說香山有許多高來高去的女俠,與妹夫有不錯的交情?……不認識?你放心,這事我不會跟我妹子說的,這是咱們男人的秘密,我不會出賣同胞的。」

    張敬修這邊安頓好了,那邊澳門的卜加勞聽說尊貴的劉朝佐閣下無罪釋放,早就前來道喜。只是前幾天劉知縣貴人事忙,家中各房挨個轉一圈,哪有時間接待個洋人。這剛剛騰出空來,卜加勞就帶了禮物前來拜見,又順帶交接了一下那些大明工匠的事。

    有李炎卿的面子,卜加勞對於那些工匠接收的十分順利。只是提醒道:「這個炮廠您也是股東,我想您該明白,如果貴國出現一個高水平的炮廠,對我們未必是好事。」接著他又說道:「尊貴的閣下,我今天來是向您傳遞一個十分重要的情報,卑鄙的西班牙人,要對偉大的大明帝國宣戰。」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4 22:40
第三百三十六章投桃報李

    一山不容二虎,卜加勞和西芒對於盤踞在馬尼拉的西班牙人看不順眼不是一天兩天。只是他們手頭的實力屬於自保有餘進攻不足,而西班牙人的實力也大抵如此。兩下里基本是誰動誰輸的局面,也就只好默認對方的存在。

    把大明拉下水,請大明幫自己把西班牙海盜收拾掉,這是葡萄牙人一致的目標。只是這個目標要實現,卻也不容易。廣東的水師裡還有大批的魚船,用來打近海防衛戰倒是可以,去遠征作戰,則輸多贏少。

    當然,我大明水師戰無不勝,天下無敵。哪怕只有一二魚舟,只要往馬尼拉轉一轉,就能嚇的西班牙人心膽皆碎,燒船自沉。不過我大明宅心仁厚,不忍多造殺傷,信奉的是以和為貴,這水師還是能不派就不派的好。

    李炎卿官不過一縣令,也沒有擅開邊釁輕啟戰端的膽子。敲敲西班牙人的悶棍,把某個西班牙女海賊按在身下撻伐一番是敢的,若是讓他帶兵殺上馬尼拉,去挑了西班牙人在遠東的司令部,他是萬萬不敢。

    再說,葡萄牙與西班牙相比,也未必善良到哪去。只不過是當初在屯門被大明教訓過了之後,才懂得做人的道理,知道大明不可輕侮,動手必定挨抽。西班牙的存在,現階段更有利於自己控制葡萄牙人,打掉馬尼拉也不符合他的利益。

    這西班牙人發了什麼神經。怎麼居然想要對大明宣戰?卜加勞自從上次出手了海量貢緞之後,已經成為歐洲一個成名的大商人。不知有多少人傳誦著這個勤勞勇敢的冒險家在遠東發財的故事,有無數懷揣夢想的小夥子。追尋先輩腳步,朝著澳門進發。

    這些人來歷複雜神通廣大,居然在前不久把一份西班牙駐馬尼拉總督遞交國王查理五世的軍事計畫書副本偷了出來,作為重要情報送給了卜加勞。

    偷情報的人,自然是西班牙國王的親信,是西班牙王國的忠良。按他的說法「我不能讓我的國家,因為某些瘋子的計畫而陷入危險。不能讓我的祖國。與這麼一個龐大的帝國作對,那是對所有人的犯罪。」

    事實就是。這位親愛的大臣剛剛在卜加勞的生意上投資了一大筆錢。如果真的因為戰爭而讓大明和西方的貿易之路斷絕,他將血本無歸。國家可以受損失,自己不能受損失。這份絕密情報就這麼出現在卜加勞手中,而卜加勞又將它送到了李炎卿面前。

    李炎卿看著那厚厚的計畫書。表現的義憤填膺,充分顯示了一位大明忠良對這種野蠻行為的強烈譴責。「這上面寫的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字寫的實在太差了。就這個破字還能打的贏仗?看著就來氣。卜洋人,我命令由你唸給我聽。」

    當初卡內羅大主教送過李炎卿學習語言的教材,不過那些厚厚的羊皮書,都被李炎卿發給衙役當刑具用了,他哪認識這些字。卜加勞只好耐心為他講解,這份計畫書的內容。

    計畫書的起草者,西班牙駐馬尼拉總督阿方索閣下。根據自己對大明朝的瞭解,制定了一個詳細的大明征服計畫。

    其包括以二十萬比索為軍費,動員包括西班牙正規軍、日本浪人、菲律賓土人、囚犯、美州奴隸、僱傭兵在內共計兩萬五千人左右的部隊。以水陸並進齊發,向大明發動攻擊,攻擊的首選地點就是廣州。

    在這份計畫書中,除了軍事行動方案外還包括了文化入侵策略。比如派天主教士進行大規模傳教,讓大明的百姓皈依成為教徒,加入討伐異教徒大明皇帝的戰爭中。

    向中國人廣宣天主教義及和平意旨。使華人瞭解征服行動是解救大明百姓於殘酷統制之桎梏,幫助大明百姓謀求幸福。使大明不戰而降。

    當然李炎卿也注意到,卜加勞介紹計畫書時,裡面包括以澳門為進攻方向和補給基地的文字。還介紹了澳門現在擁有的財富,完全可以作為餉源之地,為西班牙解決一部分軍餉壓力。

    顯然,計畫裡的這一條,嚴重刺激了卜加勞先生的神經。相信此時如果下令與西班牙人決戰,他和西芒都會衝鋒在前,一馬當先。

    也正是因為這一條的存在,卜加勞才會把計畫書送到了李炎卿面前。這阿方索所圖甚大,一心在遠東地區建立自己的霸業。

    可眼下東印度公司的成立,等於是從他手裡搶飯吃。再說這計畫書裡,他明確提出了以菲律賓總督為陸軍總負責人,以菲律賓為補給兵站,準備錢糧物資,並囤積奢侈品,作為將來結交大明官民的資本。

    這種事李炎卿最是擅長,這備辦錢糧軍食和奢侈品,可是一等一的肥缺。哪怕再講良心,也能大發其財。阿方索先生倒是機智過人,既為西班牙考慮如何征服龐大的帝國,又為自己撈取政治資本和真金白銀,哪個也沒耽誤。

    「閣下,這可是冒犯偉大大明帝國的尊嚴啊。我認為,應該給這些愚蠢的野蠻人以嚴厲的懲罰。如果大明帝國能派出一支規模相當的艦隊,我們願意充當前鋒和嚮導。讓我們為了恢復這裡的秩序,拔出自己的劍吧。」

    「拔劍啊,這個是該拔劍。不過這個計畫依舊只是個計畫,距離其實施之間,還有漫長的過程。等到什麼時候他們真動手了,大明自然會給他們以致命一擊。即使大明不動手,東印度公司也會教訓他們。你的好意我記下了,不過那些工匠的事,你一定要給我安排妥當。這裡面,可牽扯到一位大人物。」

    那份計畫書,他轉手送給了瑞恩斯坦,又讓瑞洋人花重金雇了幾個好先生,將其寫成漢字。這份情報的重要程度不在於事先發現了西班牙人的陰謀,而在於展示了錦衣衛強大的情報力,連西班牙都有我們的人,還有什麼情報是我們搞不清楚的?

    瑞恩斯坦也知道這是天上掉下來的功勞,咧開大嘴哈哈大笑。投桃報李,他自然也要有所補報「聽說龍鳳雙俠鬥完徐天鵬,你就要把葉飛歡放了?要不要我安排幾個靠的住的人,把那什麼天外神龍變成一條死龍?」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4 22:40
第三百三十七章青雲路

    李炎卿和九天飛鳳謝雲裳的破事瑞恩斯坦多少也聽到點消息,再聯繫李炎卿一貫的為人,這事基本可以定準。徐天鵬要和龍鳳雙俠決鬥的事,他作為地裡鬼也自清楚的很。

    這種決鬥在南京據說習以為常,每年都有幾個收了錢的江湖豪傑與徐小千歲決一高下,不死不休。這其中有簽下生死文書的,有揚言為了維護師門,哪怕眼前是中山王也要一劍刺過去的,也有聲稱與徐千歲有殺父大仇奪妻之恨的。總之每次都鬧的氣勢洶洶,每次都是打不上三招兩式就全都落敗。

    按花惜香的說法就是「不落敗有什麼辦法,太累啊。這徐天鵬的武功我看了看,實在是深不可測,我到現在都不能確定他究竟是只會幾手花拳繡腿,還是什麼都不會。你說跟他怎麼打啊,萬一一不留神把他贏了,那不是死路一條?所以認輸是最好的選擇,認輸的越快越好。也難為南少林藏經閣的那紅葉老和尚了,居然可以跟他打十招才落敗,不容易啊。」

    可是這一回與往日不同,花惜香的巫山派在包裝俠女俠少上大有經驗,這決鬥的活也不是第一次干。花惜香這幾天就安排著如何與徐小公爺過招,地牢內每天皮鞭揮舞,烙鐵通紅,龍鳳雙俠進境一日千里,到時候保證不會誤事。

    作為比武上不出紕漏的代價,葉飛歡可以在比武之後獲得釋放。依舊是江湖上的一條好漢。只是這好漢,今後多半得換頂翡翠色的頭巾來戴。龍鳳雙俠夫妻一體,這次只放一個不放那個。那九天飛鳳想必已經成了縣太爺的私寵。

    奪妻之恨不共戴天,瑞恩斯坦得了李炎卿的天大好處,也就要有所報答。像葉飛歡這種人活躍在社會上,就是大明第一等的不穩定因素,錦衣衛治安有責,自然該防患於未然,殺其於未犯罪之時才是正理。

    李炎卿笑道:「多謝兄長好意。我既然敢放他走。就不怕他報復。且由他去,看看他能鬧出什麼風波來。他當初帶領數百好手前來。照樣成了烏龜。如今他是孤家寡人,我有這麼多好手在身邊,才不怕他。這幾日我俗務纏身,對於公事上有些怠惰。咱的巡按大老爺怎麼樣了?」

    瑞恩斯坦哈哈笑道:「怎麼樣?還能怎麼樣?堂堂國朝巡按,都鬧出誣良為盜,還意圖藉機霸佔犯官姬妾。這事一鬧出來,他還有什麼臉再在這混。這位劉巡按的日子,現在可難過的很了。」

    本來劉勘之下廣東,行雷霆手段,手下決無半點容情之處。廣東文武人人自危,自視其為寇仇。崔佑之當初想的主意,是讓袁雪衣在香山二堂控告劉勘之對她言語無理。多番調系。結果袁雪衣為保貞潔不惜自殺來指正,讓劉勘之幾欲含血噴天。

    這種指控捕風捉影,除了當事人外。外人無從得知內情,若是大家有心回護自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袁雪衣不是劉朝佐的正室,而劉勘之的人緣又差到了極處,那些文武並沒有發揚官官相護的光榮傳統,反倒把這消息進行了利用。不少人公開指責廣東某巡按人面壽心,為士林之恥。

    那周千帆為了自己報紙的銷量。也為了自己的把柄更是口誅筆伐,把劉勘之祖宗三代都翻出來臭罵一通。那報紙上所謂朝廷某巡按的控訴連篇累牘。一時竟至廣東紙貴。

    那些原本忌憚劉勘之威風的文武,這次也來了個大反彈。在林守正等人的暗中授意下,劉勘之的部下連採辦副食都成了難事,想在廣東買到點蔬菜肉食,不知要多花多少錢,才能請到個中間人出面採辦。若是巡按身邊的人自己出去買,包準什麼都買不到。

    吳桂芳這廣東巡撫也是都察院內的大佬,身上還有右副都御史的加銜,與劉勘之同屬風憲體系。他也是三天一本五天一本,向朝廷運送炮彈。由於距離原因,這反饋不會來的這麼快。但是作為糾察風憲,鬧出這種醜聞,劉勘之的前程算是毀定了。據說他現在閉門謝客,一步不出衙門,只等著朝廷來人問罪。

    聽說打服了這個大對頭,李炎卿心內歡喜,只是回內宅後命人嚴守消息,這事千萬不能叫袁雪衣知道。她這個人最是要面子,要是讓她知道自己前幾天那一刺,鬧了這麼大的後遺症,說不定還要再死一次。

    簽押房內,秦蕊珠將這幾日積壓的公文一一進行處理。若是仔細看去,還能發現她的眼眶發紅,水汪汪的眼睛內充滿了委屈。也難怪,這次李炎卿被捉,她也算立下汗馬功勞,第一時間帶了印跑路。

    可是這幾天李炎卿不是把袁氏喂的容光煥發,就是把洪四妹弄的嬌喘無力。還時不時弄個大被同眠,一床幾好,她這小師爺卻受了冷落,自然心有不甘。

    可就在她一邊批改公文一邊擦眼淚時,猛的身子一緊,已經被人從後抱住。她正待用小擒拿手,將這個狂徒卸成殘廢,卻聽到李炎卿的聲音在身邊傳來「蕊珠,這幾日苦了你了。」

    女人多就得好話多,這是李炎卿自己總結出來的教訓。要想後院不失火,自己就得學會經常道歉。

    而且這回秦蕊珠怕是要擔起一個巨大的責任,怎麼也得哄好一點。秦蕊珠心裡的諸多不快,在他的軟語溫情下,漸漸沒了蹤跡,尤其李炎卿最後許諾道:「我很快就會招個師爺,到時候你就退下來,安心給我生孩子。這幾天,我哪都不去,天天陪你,你看好不好。」

    一聽這話,她心裡也就沒了彆扭,甚至忍著羞被李炎卿按在公案桌上寵幸了一次。那些重要的公文和文房四寶被她撲通的到處都是,事後兩人光找東西就找了半天。

    可是聽了李炎卿的安排,秦蕊珠卻又哭了起來。「我不干,我要跟你一起走。萬一你進了京就招贅,然後做京官再不回來,我該怎麼辦。」

    李炎卿只好好言安慰道:「聽話。這香山是我的基本盤,我一半以上的家當都在這裡,沒有個靠的住的人看管怎麼行?你放心吧,我這次去京師,不是去入贅的,是去接人的。等娶了若蘭回來,我就不是小小的香山縣令,你們的男人,要做大官。」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4 22:40
第三百三十八章餘波(一)

    按照國朝規矩,地方官三年一任,每三年到吏部參與銓敘,根據表現進行升降。所在省的布政衙門,也會對官員表現進行評斷,這也是吏部銓敘的重要依據。而像廣東這種地方,在大明的政治版圖裡,算做邊遠區域,如果也實行三年一銓敘的政策,則地方官的時間就都浪費在了往來路途上,所以規定為九年銓敘一次。

    不過規定是規定,實際上,大明朝所有的地方官全都在跑。大家都有自己的門路,沒門路的也要跑個門路出來。如果誰真的蠢到相信這規矩,老實的在任上等到九年期滿,那無非就是兩個結局。

    一是該員牧守無方怠惰公務,革職查辦,摘印回家。二是該員勤於王事牧守有方,特准留任。總之要麼滾蛋,要麼繼續在你的苦地方老實幹下去,想要轉遷腹裡地區或是富庶之地,做幾任太平官,為子孫後代留下份積蓄,還是做夢去吧。

    李炎卿出身不過是舉人,任職不過一年多,已經加了從五品銜。如果對比普通人,這算的上火箭般的晉陞速度。按照正常流程,那他怎麼也得再熬個十幾年,才有可能得到晉陞。而且由於他出身的關係,最多也就是做到廣州知府的位子,再無晉陞之理。

    不過李炎卿是什麼人?他是張次輔的女婿!得高標準嚴要求,能用普通人的標準做標竿麼?這種晉陞速度。對於香山知縣來說,實在是太慢了,太過不思進取。太過保守了。

    這些官場規則是針對其他人的,若是連次輔的女婿都受這種規則的束縛,那只能說明這種規則是錯誤的,是落後的,是束縛人才發展的,是需要改進的。再說以高拱對李炎卿的厚愛,等到九年任滿。最好的結果也是繼續在香山這個地方為百姓服務,再要是重用一下。怕是就要到蒙古去開疆擴土。

    再說李炎卿等的起,張若蘭等的起麼?韶華易逝,紅顏彈指老。若是真等到九年以後再進京,張若蘭怕是早已相思成疾。一命歸天。

    張敬修這次也帶了話來,讓李炎卿學聰明點,別等著提拔,要自己表現表現,努力努力,去爭取提拔。再說自己的妹子沒出閣的大姑娘,天天養個孩子也不像話,還是趕緊去京師把儀式辦了的好。

    李炎卿如何不想趕緊去把佳人娶回家。不過之前張若蘭有話,讓他不要輕舉妄動。弄巧成拙。這回有了內兄的話,算是有了定心丸,終於可以放心進京。只是香山是他的基本盤所在。不可能為了進京,就舍了老本,這裡必須放下可靠的人坐鎮。

    這地方親民官扔下自己的本職工作,跑到京裡去討老婆跑官位,鬧大了肯定是授人以柄的大問題。但是如果討的老婆是當朝次輔的女兒,那麼這一切問題就都不是問題了。縣令也是人。也要結婚討老婆生孩子的,這是人之常情麼。誰還能說個不字?再說次輔的女兒連孩子都有了,不舉行個婚事,還成什麼體統?

    這事即使高拱高新鄭知道,也無法指出什麼錯處。畢竟國朝規矩,官官相戶,高拱是個守規矩的人,也得遵守這個規則。只要李炎卿不耽擱了太多公務,鬧出太大的亂子,他也只好睜一眼閉一眼算了。

    李炎卿自己心裡有數,縣衙有他沒他沒什麼區別。只要秦蕊珠在,這衙門就能正常運轉。只是秦蕊珠卻是萬分委屈,她只是個小女人,想要的無非是個相敬如賓的丈夫和一個溫暖的家庭。把自己丟在香山,他跑去京師娶大婦,這叫個什麼事啊。

    最後還是使出了殺手鐧「這次回來,咱就要個孩子。哪怕找不到合適的替手,我也豁出去了。」這個法寶一出,秦蕊珠只好滿臉委屈的點頭答應,不過她還是加了個條件「徐千歲和龍鳳雙俠比武,我也要去看。」

    這場比武由於牽扯到一位世襲勳貴家的子弟,也算香山的一個大熱鬧。徐天鵬又是特別好熱鬧的主,這種比武怎麼可能沒有觀眾。整個香山的士紳,都收到了他的請貼,要求到時候一定要來賞光。

    只見這徐公爺一身上好絲綢織就的武士服,一件猩猩紅的斗篷被他隨意的一甩,一桿丈二銀槍在地上一頓「各位香山鄉親,在下南京魏國公府徐天鵬是也。江湖人送綽號,打遍江南無敵手。我這槍法,是祖傳的武藝,當年我家先祖,就是靠這槍法,殺的蒙古韃子哭爹喊娘,聞風喪膽。久聞龍鳳雙俠武功蓋世,我這心裡卻是不服氣,今日之戰,不問出身門第,只決勝負死生。若是在下敗死在龍鳳雙俠劍下,也只怪自己學藝不高,絕不會怪罪他人。」

    他這話說的硬氣,這套動作行雲流水,加上面相實在英俊,話一出口就收穫了無數彩聲。還有人心裡嘀咕:若是徐千歲真被龍鳳雙俠打死,這劉青天怕是還要惹禍上身。

    李炎卿身前身後都是自己的姬妾,柳葉青小聲道:「會不會真的出人命啊?龍鳳雙俠的本事我沒見過,不過看他們神完氣足的,似乎比這公子哥厲害。萬一真把徐公子弄死,你不還是要惹麻煩麼。」

    「你啊你啊。」李炎卿壓根不在乎有人旁觀,在柳葉青臉上親了一口,羞的這俏俠女的小臉通紅,連頭都不敢抬。「真是個可愛的傻丫頭,這比武是你師姐操辦的。這幾天,都在那折騰排練,徐天鵬這套動作連那言語,都是你師姐安排好的。這一架啊,全在龍鳳雙俠身上,徐天鵬只要把這套詞記熟,別的什麼都不用管,清閒的很。」

    柳葉青道:「當年徐千歲一桿神槍,殺的蒙古韃兵把花花世界都丟了,可惜啊,這門本事他的後輩子孫連一成都沒學到。這龍鳳雙俠聽說夫妻同心,心意相通,看不到徐家神槍,看看他們夫妻的劍法也是好的。」

    「夫妻同心麼?」李炎卿端起茶碗暗自微笑「今天他們多半不能心意相通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4 22:40
第三百三十九章餘波(二)

    這夫妻同心如今確實做不到了。任是葉飛歡人中龍鳳,胸襟寬廣,看著自己的老婆當著自己的面被李炎卿寵幸了一次又一次,除了雙目噴火,以頭搶地別的什麼都做不了,又如何能與謝雲裳夫妻同心?

    他自從被擒以後就有了老婆失節的準備。可是按他想來,自己的娘子向來堅貞,就連自己這個正牌丈夫想要同房,都要看娘子的心情。外人要想碰她,娘子肯定會一死相拚,用生命捍衛貞潔。

    可萬沒想到,自己的娘子非但沒拚命反抗,反而在這縣令的撻伐下婉轉嬌啼,乃至主動邀寵。即使當著自己這個丈夫的面,也絲毫沒有羞恥之意,那種媚態,自己卻都沒有享受過。

    如今他有劍在手,這幾天又吃飽了食物,他真想拔出劍來拼了性命,把花魔女和這對間夫銀婦盡數斬殺。對了,還有這徐小千歲,也一樣要死。

    可是……可是只要打完這一次,自己就能獲得自由。花魔女已經答應自己,只要按她的安排打完這一架,自己就能獲得自由,海闊魚躍天空鳥飛,依舊做自己的江湖遊俠。花魔女還肯付上一筆盤纏,足夠自己花上幾個月。這些條件似乎也很優厚,至少自己不用再回那個該死的地牢,至少可以吃飽飯了。

    再看看身邊,香山的公人、廣州的新軍、花惜香的俠少俠女、國公府的家將。這徐天鵬雖然武藝稀鬆。可是國公府的家將裡,可是實打實的有許多硬手。即使自己全盛之時,也未必是這些人的對手。至於眼下。自己怕是連他們中的一個也打不贏。

    罷了,忍一忍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自己早晚有復仇之時。葉飛歡不愧是武林中第一等的好手,在幾個呼吸間,竟以恢復了心情,還朝著謝雲裳擠出了一絲笑容。「師妹,今日有小兄護在你身前。保證不會讓徐小千歲傷了你。」

    謝雲裳卻無這麼好的表演本事,將臉一甩不肯回話。反倒偷眼朝那觀武台不住瞟去。那個佔了自己身子的男人,眼下肯定在那台上看著這場比鬥。自己這些天被他幾次恩寵,現在身上還留著被他寵愛後的痕跡。他確實比葉飛歡這個廢料強多了,有錢有勢不說。聽說如今身上還有從五品的加銜。

    他年紀輕輕就有了從五品前程,日後前途不可限量,做這樣人的側室,確實也算個好出身。再說自己想要報仇,想要把花魔女踩在腳下,就只能靠他。靠眼前這個口口聲聲要保護自己的師兄?他看著自己被男人睡了,若是跟著他走,早晚非被他剁了不可。

    這沒良心的男人,這幾日自己對他也算是全力侍奉。用出了全部的手段。看他那模樣,似乎也被自己迷住了。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在看著自己,自己若是跟師兄有半點情意。這男人怕是就要打翻了醋缸。

    她的武藝雖然不高,可是從小練舞,腰腿功夫是實打實的。這幾日間,她那柔若無骨的嬌軀,和那有力的腰腿,也讓李炎卿享盡歡樂。此時她穿了一身俠女勁裝。顯的英姿颯爽,更加幾分韻味。與葉飛歡並肩而立。如同一對金童玉女,也收穫了無數彩聲。

    袁雪衣被李炎卿拉來觀武,見此情景,不由微皺娥眉,小聲道了句「拋頭露面,丟光丈夫的臉。」她出身高門大戶,對這種行為如何看的慣,即使她同來觀看,也覺得自己丟了面子。只是與李炎卿隔著桌子並坐,彷彿大婦一樣,倒是讓她大覺有面子。

    冷不防,李炎卿在桌子下面握住了她的纖纖玉手,袁雪衣低頭微笑,再不言語。卻不知道,家中其他女人的目光如劍似刀,早將她戳了個千創百孔。柳葉青哼了一聲,接著卻又是一聲低叫「討厭。」

    原來李炎卿的另一隻手,已經伸進到柳葉青的衣服裡,開始攻城拔寨。柳葉青羞的四肢無力,只想著如何抗拒魔手,卻無時間吃醋。

    比武台上,徐天鵬已經抖開大槍,將槍頭抖了幾個槍花。他唯一練的熟的就是這個起勢,槍頭一抖,晴雲暖雪與秦蕊珠都點頭道:「這槍花抖的倒是有點門道。」

    接下來,這幾個女眷卻都住了嘴。這徐千歲槍法了得啊,但見龍鳳雙俠身似穿花蝴蝶,在槍影之下往來穿梭,滿台亂轉,劍光霍霍,銀光繚繞,滿台上多了兩個光球滾來滾去,卻始終攻不進徐天鵬的身前。

    「看來徐家槍,倒是厲害。」觀武的人中,不少人都發出由衷的讚歎,那些徐天鵬帶來的女子更叫大呼小叫,驚叫連連,生怕小公爺受了損傷,自己這些姐兒可找誰要錢去。

    柳葉青被李炎卿擺弄的玉體無力,還是咬牙道:「師姐好手段啊。這場比武倒是用心的很,徐千歲肯定滿意。」

    既然徐天鵬的武功不能提高,那就讓與他對打的人賣力氣。只要他的對手表現的夠精彩,那就能把徐天鵬的本事抬上去。與以往一打就敗的江湖高手比,今天這一場比武卻讓他感到格外緊張,不敢有絲毫走神。

    可是在這種緊張環境下打贏的勝仗,讓他有了空前的滿足感。等到龍鳳雙俠不出意外的被他打下演武台,他竟發現自己頭上見了汗,回想起來,自己藝成之後,所遇大小戰陣中,只有今天這一戰最為過癮。

    等到比武之後,他找到李炎卿時,已經將他當成了自己多年的至交。「劉兄弟你放心吧,你不是想回京師麼,跟我的船走。咱先到南京玩玩,跟我那些勳貴朋友打個招呼,從今以後,咱大家就是一家人。這縣令太小了,實在是對不起你的才華。你不如改文入武,做武職官,有我爺爺的關係,給你弄個三品指揮使乾乾。」

    另一邊,葉飛歡已經在幾個錦衣衛的貼身護送下,單人獨騎離開香山。他的佩劍和坐騎是不要想了,連娘子都二話不說轉身就走,不肯多看他一眼。看那滿臉泛紅又急著補妝的模樣,想也知道她急著去見誰。他出了香山縣,回頭看了一眼那巍峨的城牆,心內暗道:狗賊,你給我等著。只要我葉某不死,這奪妻之恨,我一定要報。 本帖最後由 joa1317 於 2016-11-24 22:4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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