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歷史]大國海魂 作者:夏天的風和雨(已完成)

 
Babcorn 2016-11-26 14:46:0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51 37298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6 19:34
第一部 二十年 第七章 多格爾淺灘驚魂(一)

    【上一章出bug了,把威廉一世與威廉二世關係弄混了,汗。夜半會改回來的,勿怪;恩,這是第一更,第二更不知道啥時間,我爭取十二點之前搞定。】

    1914年11月14日,德國赫爾戈蘭灣。

    德國庫克斯港西北海域因為靠近軍事禁區赫爾戈蘭島,故而遠離遠洋航線,人跡罕至船隻稀疏。正午,一支莽撞的美國快速貨輪不小心闖進了這一水域,哈德利號驚訝的發現這片靜謐的水域居然潛伏著一支由兩艘戰巡、七艘戰列艦和四艘輕巡洋艦組成的主力艦隊。作為西部牛仔的後裔,極富冒險精神的哈德利號船長下令抵近觀察,遭武力驅逐後,船長他的私人日記中這樣寫道:

    「正午12時23分,哈德利號偏離航線,偶然遭遇正在庫克斯港附近海域休整的德國主力艦隊。擁有九艘巨艦和四艘輕型軍艦的德國主力艦隊似乎在等待什麼,他們結成縱隊戰鬥隊形,首尾足有數公里,我命令哈德利號抵近觀察,結果一艘德國輕型軍艦脫離編隊駛了過來,用冰冷的炮口和僵硬的德語歡送我們離開。事後我驚出一身冷汗,我在想如果不是掛在桅杆上的美利堅國旗,恐怕我和我的哈德利號早就葬身魚腹。呵,美利堅合眾國萬歲,還有,牛仔們千萬別捲入戰爭!」

    「正午12時41分,哈德利號行駛在通往基爾運河的航道上,我的二副告訴我說從運河方向開來了一艘德國巨艦。我從艦長室跑了出去,只見一艘造型非常優美的巨艦從西面開了過來。我不敢靠近德**艦,但是通過望遠鏡和軍艦銘牌,我知道那艘巨艦叫做呂佐夫號,屬於德弗林格爾級戰巡。我瞭解德**艦,比如說先前看到的兩艘國王級戰列艦,五艘凱撒級戰列艦,一艘德弗林格爾級戰巡和一艘塞德立茨級戰巡,但是呂佐夫號我卻聞所未聞。如此看來,全世界都低估了德國人的造艦實力,德國造船工人並不比他們的英國同行差!附一句,德國和英國都是第一流的軍事強國,我們美利堅雖然強大,但是作為被歐洲放逐的棄民,我們最好不要捲入歐洲人的內戰!」

    多格爾沙洲海戰結束後,德英兩國外交官員在第一時間宣佈獲得海戰勝利,本國艦隊粉碎敵艦隊伏擊企圖。外人被兩國外交官各執一詞相互矛盾的言論攪得暈頭轉向,中立國的媒體與情報官員都想瞭解11月14日下午至午夜這段時間,多格爾淺灘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德英兩國外交人員會相互指責對方無恥的伏擊本國艦隊。

    尋求真相的道路異常坎坷,兩國對多格爾沙洲海戰一切事宜守口如瓶,直到1914年11月19日,愛出風頭的西部牛仔、哈德利號快速貨輪船長在荷蘭鹿特丹港向當地媒體公開了他的私人日誌,多格爾沙洲陰謀這才初現端倪。

    傑德灣距離基爾運河最多不過區區100來海裡、五六個小時的航程,然而自9時21分第三戰列艦分艦隊和第一偵查艦隊起錨出航後,艦隊在庫克斯港長時間徘徊不前。皇帝的詔諭一封接著一封,兩位指揮官卻用慢條斯理來消極應對。

    就在沉不住氣的德國年輕軍官們議論紛紛的時候,12時55分,德弗林格爾級戰巡二號艦呂佐夫號意外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中。

    獅號戰巡打出了「歡迎歸隊」的旗語,而呂佐夫號戰巡則以「德意志萬歲」作為回應,然而獅號戰巡與呂佐夫號戰巡的琴瑟和諧並不能打消第三戰列艦分艦隊和第一偵查艦隊所屬官兵的疑惑。

    艦隊出航前,「被返廠改裝」的德弗林格爾號戰巡大搖大擺的出現在赫爾戈蘭灣已經讓水兵和中低級軍官們大吃一驚,呂佐夫號如鬼魅一般的突如其來更是叫他們發懵。所有人都以為呂佐夫號戰巡還在但澤碩效船廠的船台上,沒有人意識到呂佐夫號戰巡已經提前服役,更沒有人預料到率屬於第一偵查艦隊的呂佐夫號戰巡會繞道基爾運河,來一次尷尬的折返跑。

    一些頭腦靈活的參謀已經猜透了萊茵哈德-舍爾中將與弗朗茨-馮-希佩爾中將聯手玩弄的小伎倆,聰明人的目光逐漸聚焦在據說正在多格爾沙洲附近追擊英國佈雷艦的西萊姆艦隊身上,他們已經隱約嗅到了只屬於戰爭的味道與節奏!

    「通訊官!」萊茵哈德-舍爾中將把皇帝接二連三發來的曉諭電報丟到一邊,對他的通訊官語焉不詳道:「向夏洛騰堡宮侍從室回電,第三戰列艦分艦隊與第一偵查艦隊遵照陛下的命令,正在向波羅的海開進。為實現陛下訓練艦隊初衷,我艦隊決意從斯卡洛拉克海峽和厄勒海峽進入波羅的海!」

    ****

    1914年11月14日,英國洛斯托夫特港。

    洛斯托夫特港率屬於薩福克郡,是英國本土東部的頂點。1665年6月13日,一場精彩的海戰在這裡上演,德-奈特指揮的荷蘭艦隊沒能擊敗約克公爵的英國艦隊,英國本土不破的神話繼續延續。然而三百多年後,戰火再次光臨這片瑰麗的海域,這座經常被德國潛艇和偽裝佈雷艦光顧的民用港口再也無法用祖輩的榮耀來抵禦德國戰巡的奮力一擊。

    12時23分,轟隆的炮聲終於停歇下來,商船貨輪和漁船被擊沉或是擱淺在碼頭和錨地,港口承重機橫七豎八的倒在地面上,岸上的建築物千瘡百孔搖搖欲墜,碎屑和塵埃在港口上空飛舞,肢體碎片夾在了瓦礫廢墟中,被命中的油料庫和煤站燃起了熊熊烈焰,高達數千米的煙柱就連數公里外的大雅茅斯港都看的見。

    王海蒂有心繼續北上,突襲英國的大雅茅斯港,怎奈他的誘餌艦隊彈藥所剩不多,王海蒂只得罵罵咧咧的將紅光滿面的勞倫少校和興高采烈的海軍陸戰隊召回,準備返航。

    12時55分,勞倫少校和他的業餘海軍陸戰隊帶著擊斃七名英國民兵和三名準準武裝人員,炸燬三座海岸線瞭望塔和三座軍用倉庫的榮耀回到軍艦上。王海蒂抬頭看了看時間,估摸著英國大艦隊可能採取的動作,揮揮手下令艦隊返航。

    由王海蒂策劃的多格爾沙洲伏擊戰計畫是個龐大的工程,它不僅需要英格諾爾將軍對皇帝的打草驚蛇,海軍總參謀長赫岑多夫的一路綠燈和第三戰列艦分艦隊與第一偵查艦隊的有力支援,還需要英國人的默契配合。要知道在蒼茫廣闊的海洋上,如果沒有足夠精準的情報,兩支相向而行的主力艦隊迎頭撞上的可能性幾乎微乎其微,因此王海蒂必須帶領他的誘餌艦隊反覆偷襲英國本土,並且將多格爾沙洲這個破綻留給英國大艦隊。

    撤退的信號旗自毛奇號主桅杆上升起,三艘戰艦擦著英國人的海岸線華麗的轉向,排成縱隊陣型向赫爾戈蘭灣方向開進,而多格爾沙洲將會是誘餌艦隊理所當然的必經之路。

    「副司令,今天是大洋艦隊最輝煌的一天!」毛奇號戰巡艦長回頭看了看哭泣中的不列顛島和英格蘭人,黝黑的臉上徜徉著一絲驕傲和自豪:「炮擊英國港口,登陸不列顛本土,西班牙的無敵艦隊、德-奈特的荷蘭艦隊、拿破崙的法西艦隊都沒能做到,而如今,歷史由大洋艦隊開創!」

    毛奇號艦長這個習慣刻板嚴肅的鐵血漢子許是太過興奮了,難得流露出真性情,嚷嚷著要將這輝煌的五個小時寫進他的艦長航海日誌。王海蒂唏噓了幾句,雖然臉上掛著矜持的微笑,可眉宇間的憂鬱卻怎麼也揮之不去。

    算算時間,英格諾爾將軍的打草驚蛇計畫應該成功了,被禁足的洪水猛獸——第三戰列艦分艦隊和第一偵查艦隊應該在前往波羅的海的途中,由赫岑多夫和埃裡希-雷德爾把持的海軍總參謀部不會對多格爾沙洲戰役設阻,而面對炮擊英國港口、登陸英國本土這奇恥大辱,大艦隊主動出擊勢在必行!

    宅男從不害怕英國人瞧破他的伏擊戰計畫,因為這是一個徹徹底底的陽謀!如果英國人只出動戴維-貝蒂的第一戰列巡洋艦分艦隊,宅男有自信與老朋友周旋至大洋艦隊主力達到那一刻;如果大艦隊傾巢而出,大不了拚死讓日德蘭式的大艦巨炮決戰提前上演。相比較1916年的血火日德蘭,1914年11月的英國皇家艦隊正處其最衰弱的一段時間,大洋艦隊沒有數量上的劣勢,質量佔優的前提上,大洋艦隊擁有很大的贏面。

    「一切都設計得天衣無縫,可為什麼我總感覺還是有疏漏呢?」王海蒂朝艦上的軍官餐廳走,嘴裡碎碎念道。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6 19:35
第一部 二十年 第七章 多格爾淺灘驚魂(二)

    【縮水了,沒七千字,寫作的狀態已經沒了,錯誤百出,我還是先休息比較好,帳先欠著,哈哈……】

    1914年11月14日爆發的多格爾沙洲海戰歷來是世界軍事愛好者孜孜不倦的話題。這場被譽為「戰列巡洋艦之間的巔峰決戰」不僅有教科書一般的大艦巨炮時代準備戰術動作,也絕不乏心理戰、亂戰、夜戰、近戰和孤注一擲這些混亂詭異元素,更重要的是兩支艦隊年輕的指揮官乃是各自國家百年難得一見的海軍奇才,既生瑜何生亮的高手博弈、惺惺相惜與國戰的激情碰撞,還有華麗的殤,這些風花雪月風流倜儻貫穿這場經典海戰的始末。

    11月7日,德國海軍戰略天才海蒂-西萊姆的多格爾沙洲伏擊戰計畫在德國大洋艦隊總司令英格諾爾的辦公室裡最終成型,與此同時,由「海上騎兵」戴維-貝蒂一手策劃的多格爾淺灘伏擊戰計畫也浮出水面。

    11月5日的大英帝國海軍部擴大會議無疾而終,11月7日,會議再次召開。爭鋒相對的溫斯頓-丘吉爾與約翰-傑利科閉門磋商後達成共識,海軍大臣丘吉爾的條件被滿足,阿金庫爾與愛爾蘭號戰列艦被抽調至地中海艦隊,1915年1月的達達尼爾海峽戰役計畫前期準備工作也將如期開展;第二戰列巡洋艦分艦隊不倦、新西蘭與澳大利亞號三艘戰巡由阿奇博爾德-穆爾少將率領秘密前往南大西洋,與英國南美洲分艦隊匯合後圍殲施佩伯爵的東亞艦隊。作為回報,第二戰列艦分艦隊三艘獵戶座級戰列艦由戴維-貝蒂中將指揮,大艦隊短時間內獲得多格爾沙洲自由行動的權利。

    可以說戴維-貝蒂的多格爾淺灘伏擊戰計畫與他的老朋友海蒂-西萊姆如出一轍:貝蒂中將的助手蘭帕德少將率領無敵號、皇家公主號戰巡、第二巡洋艦中隊四艘輕巡洋艦(伯明翰、諾丁漢、墨爾本、都柏林號)、重建後的哈里奇艦隊主力(查塔姆、墨爾本、曙光女神、不懼號輕巡與19艘驅逐艦)突入赫爾戈蘭灣,將希佩爾中將的第一偵查艦隊吸引至多格爾沙洲伏擊圈內,在德國大洋艦隊主力到達之前儘可能的獲得勝利。

    就在戴維-貝蒂為他的多格爾淺灘伏擊戰計畫開始戰前準備的時候,海蒂-西萊姆已經搶佔先機,他率領兩艘戰巡和一艘准戰巡藉口戰鬥巡航和追擊「英國佈雷艦」突襲了英國的哈里奇港,隨後派出海軍陸戰隊登陸作戰。三個小時後,大膽的西萊姆在洛斯托夫特港如法炮製,將英國東海岸攪得天翻地覆。

    如果沒有「第40號房間」的情報,西萊姆的先手無疑會將戴維-貝蒂和皇家海軍逼上絕境,須知道在大英帝國子民滔天的怒火面前,海軍部的辯解亦或是沉默都顯得蒼白無力,大艦隊必須給予德國人足夠血腥的教訓。然而無論是白廳政客溫斯頓-丘吉爾還是大艦隊總司令傑利科都很清楚,一旦大艦隊反擊,日不落帝國要麼失去第一戰列巡洋艦分艦隊和它的指揮官戴維-貝蒂,要麼押上大艦隊全部家當和大英帝國未來數百年的國運作賭注,去拼取那一線生機。

    好在歷史沒有如果。u-15號潛艇的沉沒讓英國人輕鬆掌握德國海軍電報的密碼,戴維-貝蒂從英國海軍情報部部長威廉-r-霍爾那裡獲得了一些語焉不詳的電報,他猜中了海蒂-西萊姆的計畫並且抓住了僅有的也是唯一的機會。

    1914年11月14日清晨4時,戴維-貝蒂和他的第一戰列巡洋艦分艦隊幾乎是先斬後奏地開出斯卡帕灣羅西斯港,朝多格爾沙洲玩命奔突;5時44分,得知消息的大艦隊司令約翰-傑利科命令位於森德蘭港的第二巡洋艦中隊和斯卡帕灣南部的第三戰列艦分艦隊七艘前無畏艦與戴維-貝蒂匯合;7時33分,大艦隊主力煤水彈藥補充完畢,傾巢出動南下策應。自此,德英兩國對多格爾沙洲伏擊戰的戰前規劃徹底落空,海戰滑向了不可預知的方向!

    ****

    1914年11月14日12時55分,北海。

    懸掛有大英帝國米字旗和納爾遜時代z字旗的英國艦隊正向南全速航行,埃德溫-亞歷山大-辛克萊准將指揮的第一巡洋艦中隊四艘巡洋艦作為前衛艦隊在前方偵查;戴維-貝蒂中將指揮的無敵、獅、皇家公主、瑪麗女王、虎號五艘戰列巡洋艦,君主、征服者、雷神號三艘獵戶座級戰列艦作為主力艦隊緊隨其後,與前衛艦隊保持4海里的距離;海軍中將愛德華-布萊福德指揮的第三戰列艦分艦隊國王愛德華七世、非洲、不列顛尼亞號、聯邦、海伯尼亞、主權、印度斯坦號七艘前無畏艦作為支援分隊部署在主力艦隊兩翼。

    秋末的北海深處總是風高浪急,來自北大西洋強勁的海風和北海深處潑天的惡浪迎面撲了過來,很快又被高速行進中的獅號戰巡鋼鐵艦艏撞得粉碎。鹹濕的海風縈繞在貝蒂四周,滾燙的午後紅茶瞬間冰涼起來,一夜無眠的戴維-貝蒂站在獅號戰巡艏樓前的艦橋上,望著寫滿蒼涼雄渾的北海和永遠不可觸及的海天一線,心底的那些疲倦感被驅散一空,取而代之的大戰前的激盪和高手過招的興奮!

    「1900年遠東八大胡同的會面與東交民巷酒館的醉語,1902年基爾下區婚禮前夜的最後狂歡,1914年基爾的洋灰小樓的惺惺相惜,還有8月23日赫爾戈蘭灣海戰的行色匆匆。十數年的友誼終究挽回不了宿命般的對決,1914年秋末多格爾淺灘的驚魂,西萊姆,我的老朋友,你準備好了嗎?」

    戴維-貝蒂品著英式午後紅茶,偶爾抬起頭小聲問道。

    ****

    1914年11月14日12時59分,柏林夏洛騰堡宮。

    淒厲的小雨不斷叩擊書房的窗扉,感性的皇帝愁緒幾多;戰前陸軍總參謀長小毛奇在書房的豪言壯語猶自歷歷在目,然而馬恩省海岸線運動戰計畫卻已經功敗垂成;大洋艦隊總司令英格諾爾的反常更是叫皇帝如坐針氈,威廉意識到它無比珍重的寶貝正在經歷某種深層次嬗變,它的主人,他卻無法參與進去。

    「陛下,海軍情報處傳來消息……」侍從官喬治-菲利普-泰勒曼丟下手裡的雨傘,抓著一疊電報紙匆忙走進威廉的書房。「清晨4時左右,戴維-貝蒂和他的第一戰列巡洋艦分艦隊緊急出海,去向不明;7時30分左右,大艦隊全部主力傾巢而出!」

    侍從官說泰勒曼這些話的時候,佩戴在胸前的一級鐵十字勛章正隨風搖曳,一如它主人的心情。

    「西萊姆的巡航艦隊在哪?」皇帝將書桌上的法國馬恩省地區抽走,旋即攤開一張北海地圖,指著海圖上用虛線標註的100海里防禦線問道。

    「7時39分,海蒂-西萊姆少將向大洋艦隊司令部報告說100海里防禦線南部發現三艘英國佈雷艦,他將率領他的艦隊追擊並擊沉英國艦艇。」侍從官抿著嘴猶豫了片刻,支支吾吾吞吞吐吐道:「不過海軍情報處收到一封未經證實的情報,一支德國艦隊偷襲了哈里奇港和洛斯托夫特港……」

    皇帝抓著白色手套的左手不自覺的緊了緊,漫不經心的眼瞳急劇收縮了一下,帶著皇室一貫的威嚴慍怒道:「第三戰列艦分艦隊與第一偵查艦隊呢?」

    「侍從室剛收到舍爾將軍的電報……」侍從官泰勒曼儘量讓語氣輕緩,可這寥寥數語中所裹挾的信息確的確令人毛骨悚然:「第三戰列艦分艦隊與第一偵查艦隊正在向波羅的海開進,為實現陛下您的戰鬥訓練初衷,艦隊決意從斯卡洛拉克海峽和厄勒海峽進入波羅的海!」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6 19:36
第一部 二十年 第七章 多格爾淺灘驚魂(三)

    洛斯托夫特港東北海域,三艘德**艦排成縱隊陣型,朝多格爾沙洲方向開進,滿載排水量2,2000噸的馮-德-坦恩號戰巡作為先導,誘餌艦隊旗艦毛奇號戰巡緊隨其後,稍稍有些老態龍鍾的布呂歇爾號大型裝甲艦則落在最後。

    13時11分,馮-德-坦恩號戰巡瞭望塔報告說艦隊左舷附近發現潛艇潛望鏡的反光,距離三鏈左右。

    北海已然成為德國潛艇的天堂,但謹慎的王海蒂還是下達了戰鬥指令。伴著刺耳的警報聲,三艘巨艦做好了緊急規避和損失管制的準備,位於左舷的速射炮也一齊調轉炮口,遙指荒涼的北海。

    很快,一艘帝國u型潛艇浮出洋面,大大咧咧的朝掛著旗艦旗幟的毛奇號戰巡駛來。在毛奇號戰巡水兵的萬眾矚目下,潛艇高聳的指揮塔艙門被推開了,令協約國水手聞風喪膽、被皇家海軍視作眼中釘肉中刺的「北海刺客」——奧托-韋迪根上尉大搖大擺的出現在潛艇甲板上,不一會兒,副艇長卡爾-鄧尼茨中尉也鑽了出來。

    「arschloch!」守在毛奇號戰巡左舷一門88炮附近的勞倫少校氣急敗壞,指著得意洋洋的韋迪根上尉破口大罵。

    韋迪根上尉滿不在乎,緊了緊套在身上的飛行兵樣式皮夾克,嘴裡叼著一根香菸,慵懶的回敬了一句什麼。隔著北大西洋呼嘯著的海風,那聲音斷斷續續,勞倫少校怎麼也聽不真切。

    「司令官!」當掛著少將軍銜的王海蒂出現在毛奇號戰巡左舷時,散漫的韋迪根上尉終於慌亂起來,像是個做錯了事的孩子飛快地丟下嘴裡的紙煙,理了理亂糟糟的軍容併攏腳跟敬禮。

    雖然赫灣防禦司令部已經被取消,但是王海蒂的舊屬依舊喊他司令。中下級軍官和普通水兵的世界簡單乾淨而又淳樸,他們並不瞭解皇帝威廉的自卑和猶豫、不清楚海洋戰略層面的博弈、更不知道海軍高層之間的齷齪和數不清的妥協退讓,他們只記得一場又一場酣暢精彩的勝利、赫灣海戰後司令官在美因茨號輕巡上的感傷,他們只想用「司令官」這個如今有些名不副實的稱呼來表達他們的崇敬。

    「洛斯托夫特港已經被我們摧毀了,哈哈,這片海域已經沒有任何能稱之為獵物的漂浮物!」u-9號潛艇靠近了一點,勞倫少校探出身去,遙指遠方的赫爾戈蘭島,對韋迪根調笑道:「回你的潛艇基地去吧!」

    奧托-韋迪根擺擺手,指著腳下那一片海域指手畫腳,似乎在解釋些什麼。北海的風浪稍大,隔斷了韋迪根的聲線,只有零散的幾個詞彙若有若無的飄了過來。

    「8月25日……洛斯托夫特港……u-15沉沒……祭奠同僚的亡魂……」

    「洛斯托夫特港的u-15?波羅的海的馬德格堡號?」敏感的王海蒂下意識將這兩件毫不相關的事物放到了一起,僅僅只是毫無根據的猜度便已經讓他毛骨悚然,冷汗頃刻間滲了出來,順著帽簷在十一月的北海肆意流淌。

    「副司令,海軍情報處急電!」

    誘餌艦隊的情報參謀慌不擇路的跑了過來,將海軍情報處發來的絕密情報塞到宅男手中。

    「凌晨四時,戴維-貝蒂的第一戰列巡洋艦分艦隊緊急出海,五時許,第三戰列艦分艦隊出港南下,7時30分左右,傑利科率領大艦隊全部主力全速南下。」

    情報處姍姍遲來的情報在毛奇號戰巡司令塔內傳閱了一圈,三艘戰艦指揮官、u-9號潛艇艇長、艦隊高級參謀面面相覷,一種令人窒息的感覺在毛奇號戰巡幽森封閉的司令塔內擴散。

    「戴維-貝蒂的第一戰巡艦隊凌晨四時就出動了,為什麼海軍情報處的情報現在才送過來?」毛奇號戰巡的槍炮長抓著電報紙忿忿不平道。

    「先生們,與其抱怨帝國諜報人員的失誤,還不如務實一點,弄清楚英國人的真正意圖!」槍炮長的抱怨引來了一片附和聲,毛奇號戰巡艦長皺了皺眉頭,伸手敲了敲鐵製長桌,陰沉道:「傑利科的大艦隊究竟是衝著我們來的,還是正常的戰鬥巡航訓練,亦或是10月末大艦隊威利斯灣戰略轉移的複製?」

    群情激奮的指揮官與高級參謀們頓時安靜下來,苦苦思考英國人戰略意圖。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難堪的沉默還在延續,誰都不敢也不願意打破這沉寂,因為這其中包涵一個巨大的悖論,每當深入思考問題,心思縝密的德國人思維就會陷入一個解不開的怪圈。

    從大艦隊南下的軌跡來看,皇家海軍的目標十有**是這支實力可觀的德國艦隊,然而戴維-貝蒂的第一戰巡艦隊出動時間又讓所有人對自己的判斷感到遲疑。凌晨四時,那時候的誘餌艦隊加煤加水補充彈藥工作剛完成一半,戰艦鍋爐尚未充分燃燒,除了三艘戰艦的最高指揮官和臨時配屬艦隊的高級參謀,艦隊水兵和中下級軍官都以為這次出海只是簡單輕鬆的例行戰鬥巡航。

    「情報洩露,不,德國的密碼複雜程度是世界最高的,它幾乎不可攻破!海軍內部雖然有這樣或者那樣的矛盾,但是絕不會有人膽敢出賣國家和民族利益!」

    年輕的海軍參謀們的拳頭鬆了又緊,倔強著不肯確認他們已經動搖了的心理,直到王海蒂一錘定音。

    「從洛斯托夫特近海到多格爾沙洲西南側需要多長時間?」王海蒂黝黑的臉上掛著竭力偽裝出來的自信,淡漠道。

    「109海里航程,如果全速航行,只需要五個半小時。」經驗豐富的老航海參謀頭也不抬的介紹道。

    「第三戰列艦分艦隊與第一偵查艦隊從赫爾戈蘭灣趕到多格爾沙洲需要多少時間?」

    「200海里直線距離,第一偵查艦隊需要十個多小時的航程!」

    「五個小時?五個小時!」

    計畫趕不上變化,戴維-貝蒂近乎妖孽一般的精準預判和恰到好處的提前出擊正中王海蒂全盤計畫的軟肋,誘餌艦隊的援兵最快也要五個小時後趕到戰場,也就是說誘餌艦隊必須撐過四個多小時的戰巡對決,而且傑利科的大艦隊主力也隨時可能加入進來。

    王海蒂深吸一口氣,淺笑著做出最後的決斷:「艦隊保持航向,繼續前進!電告舍爾將軍與希佩爾將軍:多格爾沙洲伏擊戰計畫日期提前!」

    在場的軍官參謀紛紛鬆了一口氣,誰也不願意朝情報洩露這方面想,無論是海軍部出現內鬼還是密電碼被破譯,對於大洋艦隊來說都是一場可怕的災難。

    快刀斬亂麻的王海蒂走出氣氛詭異的司令塔,微醺的笑容逐漸淡漠下來,斜斜的靠在毛奇號首艦橋冰冷刺骨的司令塔防禦裝甲上,抬頭仰望北海陰霾的天空,試圖將腦海裡凌亂的線頭梳理清楚。

    「副司令,您就一點兒也不害怕……」毛奇號戰巡艦長走了過來,望著沉思中的王海蒂,欲言又止。

    「三艘主力艦,三千五百多名官兵,還有1898年海軍軍備競賽以來首次敵弱我強的局面,稍縱即逝的機遇,這才是我恐懼的由來。」王海蒂撇過頭嘆息一聲,戲謔道:「至於情報洩露的可能性,那是戰後考慮的事情,因為我的多格爾沙洲伏擊戰計畫是個徹徹底底的陽謀!」

    ****

    1914年11月14日下午17時03分,經過長達十三個小時的艱苦航行,戴維-貝蒂的戰巡艦隊終於抵達多格爾沙洲東北側海域。

    由於哈里奇港遭受西萊姆艦隊的突然襲擊,哈里奇艦隊四艘輕巡與19艘驅逐艦顯然無法指望,缺少偵查艦隻的戴維-貝蒂不得不分兵,將第二巡洋艦中隊四艘輕巡洋艦和第三戰列艦分艦隊七艘前無畏艦分散出去,在廣袤的多格爾淺灘巡弋,而戰巡艦隊5艘戰巡和3艘無畏艦則以搜索陣型掃蕩多格爾沙洲東南側海域。

    「蘭帕德,從洛斯托夫特港到多格爾沙洲需要多長時間?」戴維-貝蒂舉著望遠鏡四處巡視這片因為許久不曾到訪而漸漸有了陌生感的海域。

    北海的風浪稍稍緩和了一些,西斜的殘陽刺破北海上空的陰霾揮灑在獅號戰巡上,悄然為這艘滿載排水量接近三萬噸的戰巡鍍上了一層淡淡的琉璃色。剛剛晉陞為海軍少將的蘭帕德攤開巨幅海圖,拿比例尺丈量作業一番後皺眉回答道:「洛斯托夫特港距離多格爾沙洲西南側109海里,5個半小時的航程。」

    英俊瀟灑的戴維-貝蒂中將背著北海傾斜的殘陽,將陰鬱著的臉埋進黑暗的陰影中,不喜不悲道:

    「也就是說我還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找到我的老朋友,並且親手……摧毀這段友誼!」

    ****

    英國海軍總部,海軍大臣丘吉爾呆呆的站在窗檯前,望著窗外寬闊的泰晤士河沉默不語。

    「爵士,戴維-貝蒂的第一戰巡艦隊已經抵達多格爾沙洲……」秘書埃迪-馬什走了過來,耳語道。

    「馬什,老實說我從不擔心貝蒂,那個行事莽撞的孩子有著常人無法比擬的嗅覺。」丘吉爾點著了他的雪茄,胡亂噴出一口雲霧,面朝埃迪-馬什自言自語道:「我擔憂的是約翰-傑利科,保守謹慎的他是海軍軍官中唯一一位能夠在一個黃昏的時間內輸掉戰爭的人!」

    ****

    「赫岑多夫,事情好像鬧大了……」在柏林流連不去的大洋艦隊總司令弗裡德里希-馮-英格諾爾上將敲門走進了海軍總參謀長海寧-馮-赫岑多夫上將的辦公室,繃著臉說道。

    「五個小時以前,海軍總參謀部下令第一、二戰列艦分艦隊出航。」赫岑多夫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將他的上將肩章綬帶和佩劍緩緩放到辦公桌上。「雖然我不喜歡提爾皮茨那個性格強勢的老傢伙,但是我很欣賞他退休後清閒的生活。」

    柏林街頭淒厲的小雨依然紛揚而下。兩個加起來超過一百二十歲的老傢伙沉吟了片刻,不約而同的笑出聲。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6 19:36
第一部 二十年 第七章 多格爾淺灘驚魂(四)

    慘淡的斜陽執著的彌留在海天一線,將北海小半個天空漿染成血紅色;殘陽戀棧不走,一輪薄如蟬翼的滿月卻已經慵懶的爬上東邊的星空;北海陰霾著的天氣正逐漸淡漠,風兒停歇了,海浪也不再驚濤偉岸,就著北歸的候鳥和奪食的魚群,沒有點點片帆的多格爾淺灘倒也有另一番浪漫的姿色。

    17時33分,多格爾淺灘西南方向輕揚起三股密佈的煙霧,不一會兒,三艘掛著德意志鐵十字和黑鷹旗的巨艦開了過來。這些鋼鐵怪獸泛著冰冷的寒光和死神的戾氣,剛掙脫了不列顛島一側的殘陽如血,一不小心便又扎入多格爾淺灘深邃的夜幕。

    微涼的月光如霜一般的灑在多格爾沙洲洋面上,由於執行嚴格的燈火管制,三艘巨艦如同幽森的遠古巨獸,以一抹黑影的姿態擦著多格爾沙洲南側邊緣向淺灘腹地開進,不時掀開碎白色的細浪和淡淡的暈圈。

    毛奇號戰巡高聳的圓筒形主桅杆上,兩名瞭望員正在執勤,瞪大了眼睛觀察光線微曦的洋面,攥著望遠鏡的手心裡很快便蓄滿了熱汗。

    「格奧爾格,你說英國第一戰巡艦隊五艘戰巡會不會正潛伏在多格爾沙洲腹地,等我們迎頭撞上去?」與德國新銳小說家托馬斯-曼同名的海軍下士倚著瞭望塔的護欄,惴惴不安的問道。

    「海蒂-西萊姆少將是大洋艦隊最優秀的指揮官,而且我們有兩艘戰巡和一艘准戰巡,沒理由撐不過四個小時的戰巡對決!」斯特凡-格奧爾格上士拍了拍同僚的肩膀,自信滿滿道:「只要熬過這四個小時,德意志必將迎來比8月23日赫爾戈蘭灣海戰更加輝煌的勝利!」

    下午1時,誘餌艦隊收到海軍情報處通報的情報,王海蒂向艦隊官兵通報了英國第一戰巡艦隊和大艦隊主力一前一後南下的消息,並且宣讀了「艦隊保持航向,繼續前進」這決議。王海蒂的言外之意水兵們都讀懂了,沒有人去寫所謂的遺書,沒有人去放漂流瓶,所有人都固執的選擇信任德意志民族的凝聚力和向心力,都自信由世界上最好的數學家、密碼專家和語言學家傾力打造的海軍密碼系統不可能被攻破,都相信具有卓越的戰略素養和勝利女神眷顧的王海蒂能夠帶領他們回家!

    就在毛奇號戰巡瞭望塔上的觀察員相互打氣的時候,擔任前衛的馮-德-坦恩號戰巡電報室收到了一封奇怪的加密電報,這種排列方式電報員們聞所未聞。

    「這是英國人的暗號令!」經驗豐富的馮-德-坦恩號戰巡艦長塔帕肯(tapken)鬆開了那張無不透露著怪異的電報紙,任憑紙張飄落在通訊官的皮靴前。

    失落遺憾的神色自塔帕肯上校飽經滄桑的臉上一閃而過,當老艦長重新抬起頭時,他的眼睛裡滿是屬於德意志民族的驕傲。

    「皇家海軍是衝著我們來的!電告西萊姆少將,誘餌艦隊已經暴露!馮-德-坦恩號戰巡,準備戰鬥!」

    17時35分,在多格爾沙洲西南側邊緣地帶巡弋偵查的英國第二輕巡洋艦中隊伯明翰號輕巡發現幾團艦影,莽撞的伯明翰號輕巡向對方發去了英國海軍的暗號令,塔帕肯上校和他的馮-德-坦恩號戰巡無言以對,只有用150毫米和88毫米副炮招待英國人的熱情。

    17時39分,馮-德-坦恩號戰巡第一枚150毫米穿甲彈出膛,被譽為「戰列巡洋艦之間的巔峰決戰」、日德蘭海戰的先聲和大艦巨炮時代的強音的多格爾沙洲海戰就此拉開序幕。

    伯明翰號輕巡顯然不值得誘餌艦隊浪費主炮彈藥,擔任前衛的馮-德-坦恩號戰巡單連裝45倍徑150毫米副炮和88毫米速射炮彈如雨注,紛紛揚揚的朝伯明翰號輕巡傾瀉而去。不一會兒,毛奇號戰巡的副炮也加入大合唱演出者行列,伯明翰號輕巡瞬間被打成篩子,上層建築燃起了熊熊大火。

    伯明翰號輕巡屬於伯明翰級輕巡首艦,1912年開工,滿載排水量6040噸,最高航速25.5節,裝備9門6英吋炮和4門47毫米速射炮。擁有強勁火力和良好設計的伯明翰號輕巡可以輕鬆直面德國1908年至1914年建造的一批新銳輕巡,然而在「巡洋艦終結者」——戰列巡洋艦面前,伯明翰號輕巡的反擊又是那麼的蒼白無力的:6英吋主炮穿甲彈根本就打不穿馮-德-坦恩的水線帶裝甲,兩具533毫米水下魚雷威力巨大但偏偏夠上不射程,用25.5節的最高航速擺脫25節的馮-德-坦恩號更加不現實。

    17時55分,伯明翰號輕巡,這艘原屬於第一輕巡洋艦艦隊,在赫爾戈蘭灣海戰中因為機械故障沒能出戰故而僥倖逃過一劫的英國輕巡最終沒能掙脫宿命的羈絆,因為彈藥庫殉爆而沉沒。

    兵不血刃的擊沉伯明翰號輕巡,沒有歡呼沒有掌聲,水兵的臉上寫滿了凝重,誘餌艦隊更是來不及休整,馬不停蹄的向東北方向航行,向英國人佈置好的天羅地網撲了過去。

    ****

    根據海蒂-西萊姆少將的規劃,大洋艦隊需要用儘可能少的兵力屢次突襲英國人的海岸線,造成對英國本土最大的破壞,挑動大英帝國子民敏感脆弱的神經,迫使大艦隊分兵圍剿誘餌艦隊。

    11月14日,海蒂-西萊姆少將率領兩艘老式戰巡和一艘定位尷尬的大型裝甲艦藉口戰鬥巡航出動出擊,對不列顛島海岸線進行了一次意義重大的火力威懾和打草驚蛇行動。西萊姆不知道的是,皇家海軍也有一個相類似的計畫,西萊姆的行動無疑打斷了英國人正在籌備中的伏擊戰戰役,無意中搶佔了先手。

    海蒂-西萊姆在11月14日突襲戰中的表現無疑是令人驚豔的,炮擊英國港口和登陸英國本土,數百年沒有任何一個民族、任何一支艦隊能夠完成的任務卻讓這個僅僅三十六歲的海軍天才做到了。西萊姆無意中搶佔的先手將皇家海軍逼上了絕路,自1898年德英海軍軍備競賽以來首次處在下風的大艦隊並不想決戰,而是寄希望於用一場小規模的、精彩的伏擊戰吃掉德國一兩艘主力艦,平復英國民眾對海軍部的指責,遏制大洋艦隊咄咄逼人的態勢;然而自西萊姆炮擊哈里奇港的那一刻開始英國人的伏擊戰計畫就已經破產,憤怒的英國民眾不會考慮大艦隊是否擁有挑戰德國人的實力,而是關心大艦隊是否已經忘記了皇家海軍數百年進攻至上的傳統自甘墮落。

    大艦隊面臨兩難的抉擇,必須盡快拿出足夠耀眼的戰績,而此時英國人並不具備獲勝的能力。就在大艦隊上下惶惑無助的時候,戴維-貝蒂,這個被溫斯頓-丘吉爾親切稱之為「海上騎兵」,讓費希爾元帥苦心栽培的天之驕子不負眾望的挺身而出。

    通過英國海軍情報部「第40號房間」語焉不詳的破譯電報,貝蒂在西萊姆艦隊炮擊哈里奇港之前就準確的預判出了德國人的全盤計畫,並且在西萊姆故意賣出破綻之前就確定了多格爾淺灘這個至關重要的節點!

    不同於保守謹慎瞻前顧後的大艦隊司令約翰-傑利科,並不缺乏智慧謀略的「海上騎兵」戴維-貝蒂天生有著一股子軍人的悍勇之氣,他甚至在沒有向大艦隊和海軍總參謀通報的前提下擅自率領加強版第一戰巡艦隊八艘主力艦出擊。

    貝蒂選擇的時間恰到好處,他的果敢出擊為大艦隊拼得了至關重要的時間,海戰史學家將這段寶貴的時間成為「黃金四小時」。貝蒂不僅將海蒂-西萊姆剛剛展開的多格爾沙洲海戰計畫徹底打亂,還將德意志海軍戰略天才逼上絕境。如果海蒂-西萊姆選擇退縮,以西萊姆的戰術素養,德國誘餌艦隊絕對能夠輕易避開第一戰巡艦隊,然而德英海軍軍備競賽以來首次敵弱我強的大好局面也很可能付之東流,大艦隊可以南下保衛英國海岸線,然後靜靜的等待福克蘭群島海戰結果和艦隊實力的恢復。如果海蒂-西萊姆選擇提前執行計畫,那麼他和他的誘餌艦隊不得不面對戴維-貝蒂和他的加強版第一戰巡艦隊四個小時的圍追堵截狂轟濫炸。

    「如果是只是五艘戰巡,即便你手中的毛奇、馮-德-坦恩和布呂歇爾號都是有些年頭的老艦,我也不敢打包票說能在四個小時內結束戰鬥……」

    多格爾沙洲北側,一支規模龐大的主力艦隊正全速向東南方向開進,更遠的外圍,數艘前無畏艦也在集結,戴維-貝蒂站在獅號戰巡主炮炮管下,手裡攥著伯明翰號輕巡拚死發過來的電報,自信道:

    「很可惜,西萊姆,你的示敵以弱騙不了我,我還有三艘無畏艦!」

    ****

    18時22分,最後一片晚霞終於抵擋不住洶湧而來的夜色,墜落遙遠的海平面,北海洋面終於黯淡下來。

    誘餌艦隊有驚無險的抵達多格爾沙洲西側,圓月當空月色皎潔,循著微茫的光亮,擔任前衛的馮-德-坦恩號瞭望塔上的值班瞭望員驚訝的發現多格爾沙洲西側多了一大片陰影。

    多格爾沙洲並不是北海的主航線,那些陰影毫無疑問是軍用艦隻。瞭望員喉嚨一緊,試圖伸手敲響警鈴,這時候英國第一戰巡艦隊前衛瑪麗女王號戰巡艦艏a炮塔一發343毫米重穿甲彈替代了瞭望員的動作。

    那枚實心穿甲彈裹挾著淒厲刺耳的嗡鳴聲,沿著月光傾灑下來的軌跡撲面而來,越過馮-德-坦恩號戰巡的主桅杆徑直鑽入布呂歇爾號大型裝甲艦右舷一百來米開外的北大西洋海水中。

    轟的一聲,數噸重的炮彈在死水微瀾一般的北海洋面上砸出一道浩浩湯湯綿延數百米的波紋,飛濺起衝天的水柱和淺灘水底的泥漿,在靜謐的月盤下唯美盛放。

    「敵襲!敵襲!」

    月夜下,德國人引以為豪的光學瞄準儀器失去了作用,迎面灑過來的月光並不刺眼卻足以干擾瞭望員的視線。瞭望員眯著眼睛,憑著航海經驗將敵艦數量和方位喊了出來:

    「方位43,距離4000碼,主力艦……八艘!」

    刺耳的警報聲自蜂鳴器中傳出,一團漆黑的誘餌艦隊似乎瞬間活了過來。和衣而睡的水兵們以最快時間衝出狹窄的船艙,返回各自崗位;鍋爐兵在第一時間為軍艦鍋爐通風加壓,以便應付可能的戰術機動動作;損管兵將一些不用上的艙室水密門鎖死,堵漏塞和滅火器具放在趁手的地方;後勤兵將廚房易燃易爆易碎的物品收拾乾淨,毫不猶豫的損管隊列;醫療兵背著藥箱來到甲板,因為海戰中,炮手將是一艘戰艦上死亡率最高的兵種;揚彈機將炮彈從底層的彈藥庫送了上來,炮手們脫去外衣拉開炮栓,將沉重的炮彈送去炮膛中,火炮指揮塔的炮長紛紛從炮罩中探出頭,凝神靜氣,等待副司令的炮擊指令。

    毛奇號戰巡司令塔內一片繁忙。王海蒂的轉向命令已經下達,毛奇號戰巡也用探照燈打出了轉向信號,在三艘戰艦航海長此起彼伏的「5舵右,23節航速」口令下,誘餌艦隊開始由縱隊轉向橫隊,朝東側開進,試圖與東北方向過來的英國艦隊拉開夾角,佔據更有利的射擊位置。

    這一轉向動作至少要數分鐘才能完成,而此時誘餌艦隊正處於迎向月亮的這一側,英國人的射擊視線比德國炮手要好,但是一旦誘餌艦隊轉向完成,誘餌艦隊將佔據絕佳的射擊位置並且可以躲藏在月影中,轉向過程雖然風險很大,但是回報相當豐厚。

    左右不過五艘戰巡,夜戰視線不佳的條件下,王海蒂有信心逃過這黑色十分鐘,然而瞭望塔不斷傳來的數據參數讓胸有成竹的宅男震驚了。

    「方位44.7,距離3800碼,確認敵主力艦……八艘?」王海蒂默默念叨瞭望塔傳過來的數據,將視線從幽森的洋面搬移回來,面色沉重:「貝蒂,我倒是小看你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6 19:36
第一部 二十年 第七章 多格爾淺灘驚魂(五)

    【恩,有海軍大神指點,

    ug會少一點了。還有,因為對德國水平裝甲不瞭解,所以設定的數據太過奇葩了,為求嚴謹,夜半會進行修改,勿怪。多格爾沙洲海戰寫得比較詳細,不似赫灣海戰輕描淡寫和讀書人的寫意,而是真正的鋼鐵較量,也許太過血腥了,不過這才是戰爭的本來面目!】

    17時41分,英國第一戰巡艦隊八艘主力艦正在多格爾淺灘東北側海域掃蕩,戴維貝蒂收到了伯明翰號輕巡訣別電報。[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18時22分,趕在華燈初上的前一秒,匆忙南下截擊德國艦隊的第一戰巡艦隊前衛戰巡瑪麗女王號發現了德國艦隊。瑪麗女王號信號索上掛起了「發現敵艦」的旗語,並且用探照燈燈語複述。

    多格爾沙洲海戰結束後,倫敦記者採訪了瑪麗女王號戰巡的魚雷長,依照大英帝國文化大臣隱晦的暗示,那位女記者心領神會的將魚雷軍官心有餘悸的回憶語錄昇華成為一篇洋溢了熱情和愛國情操的戰鬥檄文。

    「經過十三個小時的艱難跋涉,第一戰巡艦隊終於抵達多格爾沙洲北側。18時左右,艦隊正在掃蕩多格爾淺灘東北側海域,檢查修理機械、一頓並不怎麼豐盛的晚飯、還有罵罵咧咧前去換班的水兵成為海戰前的主題。這時,在多格爾淺灘南側游弋偵查的伯明翰號輕巡發來預警電報,並且很快與艦隊失去聯繫。誰都知道在茫茫大海上通訊中斷意味著什麼,可誰也不敢貿然設想最可怕的結局。貝蒂中將下令第一戰巡艦隊五艘戰巡以搜索陣型25節航速向多格爾淺灘西南方向全速航行,三艘獵戶座級戰列艦作為後隊緊隨。不到半個小時,作為艦隊前衛的我們遭遇了德國艦隊。據說這支艦隊由德國最厲害的海軍戰略天才率領,在此前的幾個小時他們甚至炮擊了哈里奇港和洛斯托夫特港,向不列顛島派出了海軍陸戰隊,可我們皇家海軍無所畏懼,偉大的瑪麗女王號用一發343毫米穿甲彈掀開了皇家海軍復仇的怒火!」

    事實遠不如倫敦記者加油添醋的浪漫想像,隨著瑪麗女王號戰巡一枚343毫米實心穿甲彈,多格爾沙洲海戰在3800碼的距離上奏響,戰鬥一開始便進入白熱化階段。

    大艦巨炮時代,為了破壞對方陣型對敵方造成心理威懾,炮戰往往在最大射擊仰角和最遠理論射擊距離上展開,多格爾沙洲海戰3800碼的交戰距離的確有些不成體統。然而多格爾沙洲海戰乃是世界海戰史上並不多見的經典夜戰案例,3800碼已經是人眼在望遠鏡輔助下目視所能達到極限。

    為了搶佔更好的射擊位置,節約所剩不多的主炮彈藥,王海蒂毅然決然的下令艦隊右轉。一代人傑戴維-貝蒂也並非易於之輩,兩支艦隊近戰之前,第一戰巡艦隊也在調整陣型。

    在雷達指揮儀、統一指揮系統、無線電通訊技術出現和成熟之前,扇形搜索陣型顯然不利於戰艦準確炮擊,於是英國人從鬆散的扇形搜索陣型變成更加緊湊的傾斜縱隊,相對於誘餌艦隊的大角度轉向和制動,英國人的戰術動作無疑相當輕鬆。

    迎面而來的瑪麗女王和虎號戰巡率先加入戰團,瑪麗女王號艦艏的四門13.5(343毫米)英吋

    45倍徑火炮和虎號戰巡那近乎妖孽般的四門15英吋(380毫米)

    45倍徑火炮炮口一齊對準誘餌艦隊。

    8門主炮製造的彈幕將勢單力薄無法還擊的誘餌艦隊吞沒。如流星雨一般的炮彈軌跡劃過北大西洋月夜,刺破星空的淒厲聲在誘餌艦隊上空繞樑不去。寧靜的北海瞬間沸騰起來,翻湧上來的海底泥漿、被拍暈了的鱈魚、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在戰艦甲板上橫衝直撞的水柱、將上層甲板拍打的叮咚作響的彈片群魔亂舞,在11月14日的多格爾淺灘譜奏了一曲堪比瓦格納雄渾流暢的史詩樂章!

    擔任前衛的馮-德-坦恩號戰巡形勢吃緊,連續四發近失彈散佈在這艘1907年開工建造的老艦周身,激盪著的水柱將一座88炮徹底摧毀,十多名炮手被捲入汪洋大海;高爆彈尤其可怖,烈性炸藥強大的衝擊力和喧囂著的彈片在戰巡上層建築上跳躍,輕易帶起炮手和損管水兵撕心裂肺的慘叫、沾了血的殘肢、黏人的腦漿和一團團血霧,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馮-德-坦恩號戰巡已然成為人間煉獄。

    18時28分,一發343毫米穿甲彈命中馮-德-坦恩號戰巡位於艦艏的a號主炮塔,實心彈輕易撕開了a炮塔不足170毫米的側裝甲,順著揚彈機管道喧囂著、猙獰著扎進艦體深處。

    揚彈機下面正是連接彈藥庫的彈藥裝填室,一星半點的暗火就能引爆發射藥,將這艘兩萬噸級的戰巡艦艏轟塌。好在王海蒂1897年推出「完美巡洋艦」設計指標包括重點保護區域防禦和密封艙設計理念,熱衷於製造精品的德國人在彈藥裝填室上層鋪設了一層50毫米裝甲,再加上英國人歷來不重視炮彈威力和穿透力,英國穿甲彈在彈藥裝填室上層甲板處止步不前,馮-德-坦恩號戰巡逃過一劫。

    馮-德-坦恩號戰巡搖搖欲墜,落在後面的布呂歇爾號大型裝甲艦也沒好到哪去。老邁的大型裝甲艦連吃好幾枚近失彈,裝甲羸弱的副炮炮罩保護不了炮手,穿甲彈和高爆彈總是能輕易帶走數十條鮮活的生命,儘管所有人都竭力大張著嘴,但是因耳膜和心臟被震碎而七竅流血的水兵不再少數,大膽的醫護兵剛沖上甲板便被甲板上厚積著的碎屍、腦漿和快要凝固的鮮血震驚了。18時29分,一枚343毫米穿甲彈命中了它的艦艉,幸運的是,那枚數十噸重的重穿甲彈撕開了左舷的水線帶裝甲將裝甲艦打了個對穿,從右舷墜入大海,僅有四名猝不及防的德國損管水兵被橫行霸道的穿甲彈碾死。

    18時30分,虎號戰巡第四輪炮擊命中了毛奇號戰巡,3800碼的距離上,即便虎號戰巡前世所裝備的343毫米主炮都能輕易撕碎一切裝甲防禦,更遑論這一世有些逆天的380毫米口徑主炮!

    全速前進中的毛奇號戰巡腳步似乎被羈絆了一下,繼而傳來敲碎胸口的悶哼聲。滿載排水量超過27,400噸的巨艦劇烈搖晃了一下,戰艦龐大的不自覺的向一側橫移了一兩米,所有人都被劇烈震顫著的艦身掀翻在地。

    「毛奇號被命中了!」王海蒂從司令塔冷冰的甲板上爬了起來,伸手將頭暈目眩的勞倫少校揪了過來,衝著勞倫少校吼道:「快去評估核實戰艦狀態,組織損管搶救!」

    勞倫少校揉了揉快要麻木的耳孔,抓起軍帽朝連滾帶爬的朝甲板跑去。強烈的暈眩感尚未消散,王海蒂不得不靠在司令塔厚厚的裝甲壁上略做休歇,這時候,希勒上尉抓著一卷白紗布衝了過來,緊張道:

    「司令,您受傷了……」

    受傷了?王海蒂捂著隱隱作痛的胸口扭頭去看希勒上尉,卻驚詫的發覺一股溫熱濕潤的感覺自頭頂噴湧而出,眼睛裡的世界完全被血紅色覆蓋,那顏色異常妖豔,異常血腥!

    「司令,虎號戰巡打出旗語,他們命中德國毛奇號戰巡!」蘭帕德少將衝進司令塔,指著艦艏左前側的虎號戰巡重複著的燈語,興奮道。

    抓在手上的高倍望遠鏡不自覺的從手中滑落,在堅硬的司令塔鋼板上磕磕絆絆後滾落到英俊風流的戴維-貝蒂中將沾滿硝煙塵埃的皮靴前。貝蒂艱難的轉過頭,乾澀的嘴唇微微動了動,良久之後終於醞釀成十數年的嘆息。

    「命令,虎號、瑪麗女王號戰巡解決布呂歇爾號,無敵號、皇家公主號戰巡解決馮-德-坦恩號,擔任後衛的君主號、征服者號、雷神號盡快完成轉向動作……」貝蒂急促流暢的言語到這裡戛然而止,「海上騎兵」深吸一口氣,無可奈何道:「毛奇號戰巡交給獅號,如果說戰爭是軍人最榮耀的宿命、服從國家利益是軍人與生俱來的天職,那麼這份太過奢侈的跨越國境線的友誼還是讓我親手瞭解!」

    毛奇號戰巡的損失很快被統計出來:毛奇號左舷40米處水線帶裝甲被虎號戰巡一發380毫米重型穿甲彈命中,重型穿甲彈穿透了水線帶裝甲、一個鍋爐艙和四個密封艙,損管隊的堵漏工作失敗,四座鍋爐進水、一個煤倉和一座發電機組被淹沒,預計毛奇號戰巡進水500噸,抽水能力下降1

    4,最高航速降至20節。

    損管人員的報告讓毛奇號戰巡司令塔沉寂下來,在一場慘烈的海戰中,航速下降某種意義上等同於死亡。毛奇號艦長馬格努斯-馮-萊維特佐(levetzow)、副艦長、航海長和誘餌艦隊的參謀官們紛紛撇過頭去看王海蒂,等待最高指揮官王海蒂下達那道有些殘酷的戰鬥指令。

    「先生們,這才是縱橫七海的皇家海軍,這才是我認識的戴維-貝蒂。」剛剛纏好的繃帶不自覺的鬆開了,鮮血滲出了出來,在王海蒂黝黑的臉上淋漓流淌。在毛奇號戰巡司令塔一眾指揮官瞠目結舌的注視下,王海蒂捂著裝有全家福照片的上衣口袋,仰天大笑恣肆汪洋:「命令,各艦儘管完成橫隊轉向動作後以25節最高航速向西開進,布呂歇爾號、馮-德-坦恩號自由開火,至於毛奇號戰巡……作為後隊掩護艦隊,炮擊目標——獅號!」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6 19:37
第一部 二十年 第七章 多格爾淺灘驚魂(六)

    【看完這章也許大家要罵為什麼不是中國人的大國海魂,為什麼一個中華男兒會跑去德國叨咕什麼大國海魂。只想說一句,首先必須是個大國,才會有屬於精神層面的大國海魂。都說這本書太歷史,其實我想說這本書太yy,因為希夷我上國海軍自強而不惜苦心孤詣yy鼓吹出來的拙作!】

    「上帝呀,那可是毛奇號鍋爐艙的位置……」

    18時30分,馮-德-坦恩級戰巡和布呂歇爾號大型裝甲艦上的官兵看見了令人心碎的一幕,一發343毫米重型穿甲彈命中了誘餌艦隊旗艦毛奇號,數十噸重的實心彈輕易撕開了毛奇號左舷水線帶裝甲,在堅固的艦體上撕扯出一道十數米長的裂口。北海黑暗冰冷的海水洶湧而入,高速行進中的毛奇號戰巡艦體為之一頓,前行的腳步很快蹣跚起來。

    布呂歇爾號艦長亞歷山大-埃德曼上校背過身,默默的比劃了一個十字:「天祐毛奇號,天祐德意志最傑出的戰略天才!」

    虎號、瑪麗女王號戰巡火炮依舊猛烈,烈士暮年的布呂歇爾號與腳步踉蹌的毛奇號戰巡距離越來越近,隱隱有了趕超的趨勢。這時,毛奇號戰巡圓筒形主桅杆上閃過探照燈燈語,埃德曼上校急切的扭頭去看信號兵。

    「布呂歇爾號、馮-德-坦恩號完成轉向動作後向東開進自由開火,毛奇號……」古板的德國信號兵藍寶石一般的眼瞳濕潤起來,哽嚥著翻譯出旗艦的燈語:「毛奇號鍋爐損壞無法跟上艦隊,即時起接替後衛位置掩護撤退!」

    「西萊姆,賴歇校長沒看錯你!」埃德曼上校攥緊拳頭沉聲道。

    作為恩斯特-馮-賴歇校長的學生,亞歷山大-埃德曼與他的上司弗朗茨-馮-希佩爾有幸旁聽了1897年基爾海軍學院學員論文答辯。年少輕狂的王海蒂提出了豔驚四座的「非對稱作戰」概念,答辯結束後,老賴歇校長對他與希佩爾直言不諱:這個來自基爾本地的年輕人雖然有這樣或者那樣的小毛病,但是他視野開闊嗅覺敏銳,更難能可貴的是在他內心深處蘊含著某種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過的激情,這股力量足以讓他肩負使命挽救危局!在德意志海軍崛起的版圖上,海蒂-西萊姆的重要性遠超與他齊名的普倫海校天才沃爾夫岡-魏格納,基爾海校三劍客中的伯恩哈德-馮-奧登與埃裡希-雷德爾。

    1897年論文答辯會上的驚豔,1898年的喧囂浮華與頹敗落寞,1912年德屬東非的窮途末路,1914年波譎雲詭的土耳其調令,人微言輕的埃德曼上校見證了王海蒂從最開始的朦朧無知輕言放棄到1914年重返本土後脫胎換骨洗盡鉛華,再到8月23日赫爾戈蘭灣海戰的酣暢淋漓。

    「信號兵,向旗艦燈語:毛奇號萬歲!」司令塔外炮聲轟隆,崩壞了的局勢容不下任何猶豫與矯情,埃德曼上校側過身子面朝逐漸掉隊的毛奇號併攏腳跟,舉起帶著沾惹塵埃的白手套行了一個莊嚴肅穆的軍禮。

    ****

    負傷的毛奇號戰巡顯然是個軟柿子,炮彈越來越多的關顧毛奇號,毫不留情的將它打的千瘡百孔。

    「副司令,其實您可以選擇布呂歇爾號作為新旗艦,毛奇號絕不會視您為逃兵……」毛奇號艦長馬格努斯-馮-萊溫特佐上校與面前這位染血的年輕人有過半年的共事時間,他不忍心讓這個才華橫溢的海軍將領魂斷多格爾淺灘,努力勸說王海蒂離艦。

    「上校,看見那面旗幟了嗎?」如墨一般的北大西洋夜空濃郁著嗆人的火藥味和刺鼻的血腥味,微涼的月光下,布呂歇爾號在英國人的炮火中穿梭,與腳步踉蹌的毛奇號戰巡擦身而過。王海蒂指著懸在布呂歇爾號戰巡主桅杆上的印有德意志鐵十字與黑鷹的海軍旗,抬頭凝望這戰火紛飛的夜空,似乎想將這百年的時空看破:「很久很久以前,帝國統一歌舞昇平物慾橫流,作為和平年代的孩子,我不明白什麼是戰爭,什麼是責任,什麼是血性和執著。第一次聽弗雷西回憶慘痛的六週戰爭,聽布朗特講述他的矜持,我游離其外插科打諢;讀完基爾海軍學院並不厚重的海軍史課程,日漸冰封麻木的心靈因為對父輩的理解而顫慄;1894年略有幾分蕭瑟德屬西非幾內亞灣,謝爾曼的死亡和奧登的驕傲撥亂了我心底的琴弦;1914年土耳其調令重返本土的我前往塞德立茨號戰巡報導,真切的站在塞德立茨號海軍旗幟下聆聽大洋艦隊深沉的號角,這才如夢初醒。1914年,戰爭,數不清的軍事勝利和隨之而來的政治羈絆,我徘徊在人生的十字路口,無可救藥的選擇了奮力一搏。上校,既然弄清楚了我以前不明白的、或者說因為虛妄的政治國情而蒙塵的東西,那就退無可退!」

    瑪麗女王號一發343毫米穿甲爆破彈命中毛奇號戰巡舯部,爆炸產生的衝擊力將舯部的一座雙聯裝305毫米主炮和兩座150毫米副炮被徹底摧毀,艏樓後的1號煙囪削去大半,掛著瞭望塔、信號索與探照燈的圓筒形主桅杆轟然倒塌。衝天的大火和翻滾著的黑煙自艦體舯部升起,順著通訊管道向艦體深處蔓延。

    「所有損管隊員向艦體舯部集中,抽水機向k炮塔彈藥庫注水!」面對張煌無助的參謀和損管隊長,萊溫特佐上校神情淡然面不改色,繼續道:「司令官,您明白了什麼?」

    「一個陸上民族的海魂,一個勇於探索海洋的大國海魂!」纏著繃帶的王海蒂一字一頓。

    萊溫特佐上校長滿鬍鬚的臉微微顫了顫,重重的嘆息一聲,最終放棄了無妄的勸說。王海蒂蒼白的臉上掛上了一絲邪魅的笑容,在心底默默補充了一句:

    「感謝這場穿越,讓我能夠追隨這支一往無前的大洋艦隊,追隨這個身為大陸民族卻勇於探索海洋的國度,追隨這一群百折不撓的勇士,一起求索大國海魂!」

    ****

    海戰還在繼續,18時49分,獅號、皇家公主號、無敵號戰巡加入戰團。戴維-貝蒂的旗艦獅號戰巡直撲掉隊的毛奇號戰巡,皇家公主、無敵、瑪麗女王和虎號戰巡根據貝蒂的指令選擇對手捉對廝殺。

    而此時,馮-德-坦恩號戰巡與布呂歇爾號大型裝甲艦終於完成轉向動作,與迎面而來的第一戰巡艦隊四艘戰巡形成了45度的夾角。這也意味著馮-德-坦恩和布呂歇爾號可以發揮全部側舷火力,以16門主炮(馮-德-坦恩號a炮塔損壞)迎戰只有16門艦艏主炮能夠使用的第一戰巡艦隊(無敵號艦艏a炮塔和舯部p炮塔),誘餌艦隊局勢大為改觀。

    18時50分,馮-德-坦恩號戰巡蜂鳴器傳出撕心裂肺的警報聲,艦上官兵不約而同的張大嘴或者摀住耳朵,一雙雙帶著復仇怒火的眼睛緊盯著英國艦隊所在的方向,等待馮-德-坦恩號的流火!

    18時51分,德國艦隊沉寂了半個多小時候終於開展了兇猛的反擊,馮-德-坦恩號戰巡第一輪炮擊便命中英國無敵號戰巡。305毫米重型穿甲彈輕易撕開了無敵號戰巡堪比裝甲巡洋艦的水線帶裝甲和不到4英吋的水密艙隔板,一頭紮進了無敵號艦體舯部。

    無敵號是英國乃至全世界第一艘戰列巡洋艦,戰列艦的主炮和巡洋艦的航速,自1906年4月無敵號開工,這艘戰艦便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一時風頭無兩。然好景不長,無敵號開工一週後,夙敵德國很快推出了一款山寨型戰巡——馮-德-坦恩號。

    對於戰列巡洋艦,德英兩國海軍設計部門的設計理念截然相反。在主炮口徑和滿載排水量相近的前提下,英國人不顧一切的選擇了航速,26節的最高航速足以讓大英帝國殖民地服役的那些無防護巡洋艦面無人色,而德國人則將全部精力放到防護力上,水線帶裝甲、指揮塔和炮塔裝甲厚度與英國無畏號戰列艦也不遑多讓。

    自從馮-德-坦恩號戰巡開工德英兩國報紙便大打口水戰,相互指責對方是山寨產品,而己方則是世界第一戰巡。在無盡的謾罵聲後,無敵號與馮-德-坦恩號戰巡結下了長達八年的仇恨。1914年11月14日19時21分,北海多格爾淺灘腹地,粗暴的馮-德-坦恩號戰巡用一發305毫米穿甲彈了結了這段恩怨。

    實心彈將無敵號左舷砸出了一個大洞,北大西洋的海水激情澎湃著湧入艦體內部,順著管道艙門吞噬一切。不能說皇家海軍損管水兵不努力,在無敵號艙體內,無數皇家海軍人高喊著「天祐吾王」跳入冰冷的海水和可怕的漩渦中,奮力將堵漏塞、防水帆布、索具塞入洞口,怎奈無敵號戰巡偷工減料的裝甲和糟糕的損管設計讓形勢變得無可挽回。

    19時01分,英國人的堵漏行動失敗,海水漫過無敵號第二層甲板。

    19時12分,無敵號艦長下令棄艦。

    19時21分,艦長確認最後一名船員撤離後固執的將自己鎖進艦長室。萬般無奈之下,英國諾丁漢號輕巡只得在水兵吟唱的《英格蘭人之歌》悲壯蒼涼的旋律下向無敵號發射兩枚魚雷。

    19時25分,無敵號戰巡作為慘烈的多格爾淺灘海戰第一艘沉沒的主力艦,與它的艦長一同葬身冰冷的北海多格爾淺灘數十米深的泥濘中。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6 19:37
第一部 二十年 第七章 多格爾淺灘驚魂(七)

    【根據go229資料,馮-德-坦恩號艦長並不是塔帕肯那廝,而是馬克思-哈恩,恩,改之!】

    「司令,瑪麗女王號擊中了毛奇號戰巡!」

    毛奇號戰巡舯部的烈焰點燃了獅號戰巡所有官兵的熱情,要知道德國年青一代最傑出的指揮官,德意志海軍戰略雙傑、基爾海校三劍客海蒂-西萊姆少將就在毛奇號,須知道開戰以來讓皇家海軍海外艦隊手忙腳亂焦頭爛額,讓大艦隊赫赫英明一敗塗地,炮擊英**港並且登陸本土的罪魁禍首就在毛奇號!

    8月4日德英相互宣戰後,名臣重將紛紛折戟沉沙黯然退役,遼闊的北大西洋儼然成為年輕人博弈和揮灑的舞台。浪漫的歐洲人將戴維-貝蒂和王海蒂這對私下好友國戰夙敵看做中世紀為國王而戰的騎士,11月14日的多格爾沙洲戰役正是大艦隊的圓桌騎士與大洋艦隊的條頓騎士首次正面交鋒。

    結果不言而喻,大艦隊氣勢如虹,德國人狼狽逃竄,海蒂-西萊姆的旗艦風雨飄搖。年輕的皇家海軍水兵撇過頭望著古井不波的艦隊司令戴維-貝蒂,心底的崇拜又添幾分。

    「用三艘戰巡拖住我的腳步,大洋艦隊絕地反擊……」貝蒂環胸的手垂了下來,心情複雜道:「計畫不錯,很可惜,我的老朋友,我有三艘無畏艦和情報優勢,而你和你的毛奇號撐不過四個小時!」

    從k炮塔彈藥室橫溢出來的海水很快得到控制,此時毛奇號艦體進水總計一千五百多噸,沉重的累贅讓這艘德國戰巡航速下降至18節,根本無力擺脫獅號戰巡的不依不撓。距離被拉近,心急的英國副炮炮手甚至迫不及待的操持起4英吋速射炮對毛奇號一通亂掃。

    19時01分,王海蒂走出擁有司令塔裝甲保護的指揮塔,來到毛奇號戰巡舯部右舷。

    向k炮塔大量注水後,蔓延的火勢逐漸得到控制,並且在損管隊員卓有成效的絞殺下熄滅,跌跌撞撞的毛奇號戰巡頓時沒入月影中。當王海蒂來到毛奇號戰巡舯部時,只見塗著德意志海軍珍珠白外漆的艏樓後部、搖搖欲墜的煙囪和只剩下小半截的圓筒桅杆上滿是刀鑿的道道傷痕,還有烈火濃煙肆虐後的痕跡,舯部右舷附近,毛奇號最後一艘救生艇連同裝滿燃油的油桶和填滿焦煤的木桶一齊吊放下去,三名皆去軍衣只留下褻褲和小背心的鐵血漢子正在活動身體。

    「副司令,小艇已經準備好了!」英國人的速射炮彈片在毛奇號戰巡左舷一側喧囂,彈片刮過裝甲發出的淒厲聲撕心裂肺。毛奇號艦長馬格努斯-馮-萊溫特佐上校迎了上來,指著那些臉上寫滿了年輕稚嫩的德意志漢子介紹道:「赫爾曼-格倫上士,石勒蘇益格人;亨克爾-多納斯馬克下士,奧格斯堡人;特奧多爾-莫利納裡一等兵,巴伐利亞人……」

    都是一群十**歲風華正茂的年輕小夥,才三十六歲的王海蒂頓時萌生出一種老人心態,微紅了眼睛,沉吟了半天仍舊找不出能與年輕人的生命比肩的振奮之語。抬起手臂猶疑張皇了許久,王海蒂終於頹唐的放棄了政客式的豪言壯語,向身份微末但絕不缺乏崇高的年輕人行了一個簡單而又沉重的軍禮。

    趕在英國下一輪主炮炮擊之前,三名水兵跳下冰冷黑暗的北海,爬上救生艇後拾起木漿奮力朝毛奇號戰巡右側寂靜的、九死一生的大海深處划去。

    「我們今天放聲高唱,痛飲那冰涼的佳釀。

    我馬上將要離去,就讓那酒杯碰出輕脆的聲響。

    讓我再握住你的手,握你那白皙的手。

    再會,我的心上人,

    再會,我的心上人,

    再會,多多珍重。

    我們要出征,

    我們要出征,

    我們要出征英格蘭!

    英格蘭!」

    勇士的身影漸漸逐漸遠去,突然,一名德意志水兵低聲吟唱起德國愛國作家赫爾曼-倫斯創作的《我們要出征英格蘭》。水兵低沉的嗓音幽幽的傳響,又很快因為即將消逝的生命而刺痛了喉結。

    數百年間,海盜出身的皇家海軍在豪壯的《rule-britannia》歌聲中奔向蒼涼的大海,打敗了西班牙的無敵艦隊,贏得了與海上馬車伕的全球戰爭,獲得了特拉法爾加角的輝煌。1914年11月14日,無敵號戰巡損管水兵仍舊高歌皇家海軍軍歌,抱著堵漏塞奮不顧身的跳下冰冷的北海,而另一側,屬於德意志民族的軍歌也嘹喨起來。

    水兵的低吟哽嚥住了,但很快又有更多的水兵加入進來,最終幻化成為一艘身披鎧甲手握騎士劍的戰巡最強大的怒吼,演變成德意志這個大陸民族對海洋發出的強而有力的挑戰聲,昇華成為大艦巨炮時代的最強音!

    19時33分,赫爾曼-格倫上士義無反顧的點燃了小艇,火光和煙柱在滲著寒氣的北海洋面搖曳,就好像德意志民族逐漸觸及的大國海魂!

    ****

    18時51分,馮-德-坦恩號戰巡第一輪炮擊便命中了夙敵無敵號,迫使無敵號打出了「我艦受損,退出戰鬥」的燈語,率先退出戰場。

    無敵號戰巡的離場並沒能改變誘餌艦隊岌岌可危的形勢,19時12分,兩支高速行進的艦隊在朦朧的月影下交錯而過,最近距離甚至超過3000碼。

    第一戰巡艦隊略帶弧度的航線縮小了兩支艦隊之間的夾角,瑪麗女王、皇家公主、虎號戰巡艦體舯部和艉部的主炮終於能夠派上用場。作為費希爾幫的主力成員,約翰-傑利科深味費希爾元帥倡導的3r原則(無情、嚴酷、殘忍)的真諦,異常重視對皇家海軍的炮術訓練。多格爾沙洲海戰,飽經摧殘的英國炮手在11月14日北大西洋月圓之夜超水平發揮,將他們的15英吋和13.5英吋主炮火力優勢展現的淋漓盡致。

    虎號戰巡連續擊中佈呂歇爾號,19時07分,虎號第三煙囪之後與機輪艙之間的15英吋主炮一發穿甲爆破彈命中佈呂歇爾號艦艉,它穿透了這艘於1907年下水的沙恩霍斯特級三號艦上層甲板與炮塔裝甲的結合部,在彈藥裝填室爆炸,隨後引爆了布呂歇爾號d炮塔下的彈藥庫。

    殉爆的彈藥庫將布呂歇爾艉部的氧氣吞噬乾淨,彈藥庫內的數十名官兵來不及做出反應,頃刻間窒息而死。布呂歇爾號後甲板的堅固的水平裝甲似乎向下扭曲起來,又很快被彈藥庫釋放出來的能量膨脹反彈,伴著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斷裂開來。

    艦艏的數十名炮手和更多的損管人員跟隨那門重達39噸的28cm-skl/45型雙聯裝主炮飛上了天,又勢不可擋的墜落大海。剎那,黑壓壓的濃煙、旋轉著的鐵塊、滾燙的屍骨粉塵自布呂歇爾號艦體內部竄了出來,十數米高的烈焰徑直將黑漆的多格爾淺灘照亮。

    司令塔內的亞歷山大-埃德曼上校被艦體強烈的晃動甩了出去,當暫時耳聰的他掙紮著爬起來的時候,布呂謝爾號大型裝甲艦副艦長衝了過來,驚慌失措的在他面前比劃著什麼。

    其實用不著副艦長提醒,誰都知道布呂歇爾號完了。埃德曼上校一臉釋懷的撿起散落在司令塔甲板上的軍帽,伸手拍了拍蒙塵的軍帽,就像對他的親生孩子一般呵護著軍帽上的軍徽。

    「向大洋艦隊司令部發電……」上校戴上海軍帽,深情的朝德國海岸線所在的正前方凝望了一眼,對通訊兵洋洋灑灑的唸完了匆忙草就的訣別電報:「1914年11月14日19時01分,布呂歇爾號艦艉中彈,沉沒在所難免,布呂歇爾號將進行決死反擊,德皇萬歲!德意志萬歲!」

    19時25分,火光衝天濃煙滾滾的布呂歇爾號拒絕了瑪麗女王號戰巡的勸降,被瑪麗女王號戰巡的兩枚魚類擊沉。直到沉沒前最後一秒,烈士暮年的老艦僅剩的一門280毫米主炮仍在開火!

    ****

    19時12分,兩支艦隊擦肩而過後迅速拉開戰鬥距離,瑪麗女王號戰巡直撲重傷的布呂歇爾號,皇家公主和虎號戰巡再次轉向,向東追擊由馬克思-哈恩上校指揮的馮-德-坦恩號。

    19時25分,慘烈的多格爾淺灘海戰已經進行了一個多小時,誘餌艦隊旗艦毛奇號戰巡遭受重創,布呂歇爾號大型裝甲艦沉沒,馮-德-坦恩號戰巡輕傷;戴維貝蒂的第一戰巡艦隊也遭受不小的損失,無敵號戰巡沉沒,瑪麗女王號戰巡被決死一擊的布呂歇爾號大型裝甲艦擊傷。

    19時49分,向赫爾戈蘭灣玩命奔突的馮-德-坦恩號戰巡瞭望員發現了位於東方的三處陰影。18時22分自毛奇號瞭望員望遠鏡中一閃而過的三艘戰艦終於現身,肆無忌憚的橫在馮-德-坦恩號戰巡東進的道路上,馮-德-坦恩號戰巡陷入前後夾擊的絕境。

    至此,多格爾沙洲海戰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在教科書一般的戰術動作後,夜戰、近戰和亂戰這些精彩的元素也一一上演,貝蒂與他的旗艦獅號呶呶不休的追擊王海蒂的毛奇號戰巡,瑪麗女王號氣勢洶洶的絞殺老邁的布呂歇爾號,卻被反戈一擊;皇家公主和虎號戰巡還在追殺馮-德-坦恩號戰巡,在多格爾淺灘演繹生死時速。誘餌艦隊與第一戰巡艦隊陣型分散開來,無敵號戰巡沉沒於戰線最西側,毛奇號與獅號戰巡在西線決戰,瑪麗女王號擊沉布呂歇爾號在戰線中部撫慰傷口,隨後謹慎的向東追擊;戰線東側,馮-德-坦恩號與虎、皇家公主號你追我趕;戰線最東側,三艘獵戶座級無畏艦姍姍遲來。

    「arschloch!」馬克思-哈恩上校狠狠的捶了厚重的司令塔裝甲,不顧鮮血淋漓的拳頭朝赫爾戈蘭灣所在的方向張皇了一眼,蕭瑟道:「希佩爾將軍,誘餌艦隊已經竭盡所能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6 19:38
第一部 二十年 第七章 多格爾淺灘驚魂(八)

    一個漂亮的左滿舵,獅號戰巡在北海洋面180度轉向,暈開一圈圈碎白的波紋。戴維-貝蒂一心想要親手了結他與王海蒂十數年的友誼,掛著z字旗的巨艦循著毛奇號開進的方向,以27節最高航速追擊。

    19時33分,不甘心被動挨打的王海蒂奇謀盡出,毛奇號戰巡釋放煙霧,龐大的身軀沒入月影和濃煙中,向東偏北方向開進。與此同時,距離毛奇號右舷500來米的地方,赫爾曼-格倫上士與他的戰友像德國上古史詩中的尼伯龍根,義無反顧的點燃了救生艇。成桶的燃油和焦煤燃燒,很快便冒出橘紅色的烈焰和高聳的煙柱,那熾烈的光線穿透北海的黑暗,印在獅號戰巡瞭望員的眼瞳裡。

    「發現毛奇,方位327,距離4100碼!」

    瞭望員誤以為躲進月影中的毛奇號戰巡熄滅的大火重燃,迫不及待的向主炮指揮塔和艏樓海圖室通報並修正射擊參數。

    19時39分,獅號戰巡巨炮怒吼彈如雨注,13.5英吋主炮在救生艇附近製造了一道灼烈火網,爆發產生的衝擊力幾乎將木製救生艇撕碎,飛濺起的海水將油桶裡的焰火打的支離破碎。

    趁著英國人的注意力被救生艇吸引過去的空擋,德國損管兵對因為海水壓強和近失彈衝擊力搖搖欲墜的水密門進行加固;甲板上的傷員被抬到醫護室,又很快被匆忙蒙上了裹尸布抬進用不上的艙室;所剩不多的普通穿甲彈與被帽穿甲彈被揚彈機送上來,由裝填機械推入主炮炮膛。

    由於d炮塔電力系統被燒燬,塞著耳塞的炮手和趕過來幫忙的水兵不得不擼起衣袖,努力操動沉重的人力絞盤修正主炮射擊角度。後炮盾扭曲成一團的c炮塔內濃煙滾滾,炮手不得不戴著防毒面具接收指揮塔的數據,等待炮擊指令。

    就在毛奇號撫慰傷口醞釀反擊之時,尼伯龍根式的德意志忠勇水兵已經陷入了絕境。儘管他們將精壯的身軀貼在救生艇船板上,避免被彈片和水柱擊傷,但是13.5英吋主炮相對於救生艇來說威力太大了。19時43分,一枚穿甲彈在距離救生艇50米之遙的海域爆炸,掀起的驚濤駭浪仍舊將小艇打翻。

    三位勇士被震落大海,屍骨不存,裝有焦煤的鐵桶直接墜入淺灘淤泥質海底,而油料桶裡的燃油洩露出來,慘淡的火光一如水兵的執著,在黑暗的洋面上搖曳著不肯熄滅。

    搖擺的火光證明獅號戰巡命中德艦,但卻聽不著艦體內部爆炸的沉悶聲,欣喜若狂的瞭望員反應過來,小心翼翼的從劇烈顛簸的瞭望塔上探出身子,在左前方3600碼處的月影中找著了毛奇號。

    瞭望員的冷汗自額頭滲了下來,驚慌失措的抓起電話筒向指揮塔報告,可惜為時已晚。毛奇號的305主炮沉寂了一個多小時後首度開火,第一輪炮擊便有一發305毫米普通尖頭彈命中獅號戰巡,被英國人壓制多時的德國炮手用乾淨利落的炮術告訴皇家海軍他們內心的憤怒!

    獅級戰巡雖有縮水版英王喬治五世級這一美譽,但是與實力超群的英王喬治五世級相比,獅號戰巡縮水的遠不止一座雙聯裝13.5英吋主炮:加長的艦身讓獅號抗浪能力下降,過度追求航速忽視防禦也讓它的主裝甲比英王喬治五世級瘦了小半圈。

    普通尖頭彈穿透力並不如apc被帽穿甲彈,但是獅號9英吋的水線帶裝甲阻止不了尖頭彈。尖頭彈撕開裝甲後橫衝直撞的來到獅號戰巡的鍋爐艙,穿透了四座正運行中的鍋爐並且引發連續爆炸,每一次爆炸都讓這艘滿載排水量接近三萬噸的新銳戰巡在海面上劇烈顛簸一下,軍艦的舷窗和破損的裂口噴出一團橘紅色火焰、黑煙和白色的蒸汽。

    獅號左舷的鍋爐艙鍋爐沸水洩露出來,在狹窄悶熱的艙室裡肆意流淌,鍋爐兵來不及做出反應便被沸水燙死,躲在遠處的鍋爐兵想撤離到安全的地方,但是炙熱的蒸汽很快灼傷了他們的呼吸道和肺葉,讓他們窒息而死。

    獅號戰巡航速瞬間從27節降至23節,成噸的海水從尖頭彈製造的洞口湧入,越來越多的衣袖間沾滿煤渣和血污的鍋爐兵被海水和蒸汽從鍋爐艙內趕了出來,向上層甲板撤退,獅號戰巡的航速還在下降,誰也不知道它的底線。

    「副司令,我們打中了獅號!」

    順著毛奇號艦長馬格努斯-馮-萊溫特佐上校手指的方向可以望見被大火、濃煙和蒸汽籠罩的獅號戰巡,毛奇號水兵紛紛摘下耳塞,掌聲和歡呼如果雷鳴一般席捲甲板上每個角落。

    「繼續還擊,爭取更大的戰果!」

    還不到鬆懈的時候,毛奇號的反擊僅僅讓獅號戰巡航速下降,並不能改變不利的態勢,王海蒂的一盆冷水迫使激動的水兵冷靜下來。在王海蒂的督促下,赤裸上身的炮手們如同上了發條渾身充滿精力的機械,飛快的完成第二輪炮擊的準備工作。站在a炮塔瞄準鏡後面的第二槍炮長抓著電話筒下達射擊指令,4枚305穿甲彈出膛。

    出膛的炮火照亮了王海蒂古銅色的臉,將那些剛毅洩露出來,宅男朝救生艇沉沒的地方看了一眼,冷冷道:「如果多格爾淺灘就是我的喪地,那至少得給我的老朋友留點最深刻最絢爛的記憶!」

    ****

    19時51分,多格爾沙洲西北側邊緣地帶,第一戰列艦分艦隊巨人級戰列艦巨人號、大力神號,海王星級海王星號,聖文森特級戰列艦科林伍德號、聖-文森特號;第二戰列艦分艦隊喬治五世級戰列艦國王號、阿賈克斯號、百夫長號,第三戰列艦鐵公爵級戰列艦馬爾博羅號、本鮑、印度皇帝,第四戰列艦分艦隊柏勒羅豐級戰列艦柏勒羅豐號、鹵莽號、壯麗號,聖文森特級戰列艦前衛號、無畏號戰列艦這些赫赫有名的大艦巨炮雲集。

    大艦隊司令約翰-傑利科上將站在臨時旗艦馬爾博羅號艦橋上,藉著微茫的月光打量屬於他的艦隊,一種大煞風景的莫名忐忑在內心氤氳。

    18時22分,戴維-貝蒂的第一戰巡艦隊在多格爾沙洲腹地遭遇返航的西萊姆艦隊,雙方在北海遼闊的洋面上打得難解難分,戰火從淺灘腹地延續到東側邊緣。儘管傑利科望不到戰場,但是帶著墨香的往來電報依然能夠將那些屬於戰爭的硝煙味傳遞過來。

    傑利科有理由憧憬勝利,儘管無敵號戰巡不幸沉沒,但是德國人的傷亡更加慘重,布呂歇爾號大型裝甲艦沉沒,毛奇號遭受重創,在貝蒂的追擊下惶惶不可終日,馮-德-坦恩號陷入第一戰巡艦隊5艘主力艦兩面夾擊。

    根據海軍情報部門破譯的大洋艦隊的電報和諜報人員的報告,德國最精銳的第三戰列艦分艦隊與第一偵查艦隊主力戰前被德皇調往波羅的海,預計它們已經行駛到靠近丹麥沿海的霍恩斯瑞夫沙洲北側;由老式無畏艦組成的第一戰列艦分艦隊和由前無畏艦組成的第二戰列艦分艦隊在德國海軍總參謀長海寧-馮-赫岑多夫的調令下13時左右升爐出港,預計22時20分左右才能抵達交戰海域,很明顯,第一戰巡艦隊有足夠的時間殲滅這支突襲艦隊,讓德國宣傳機器鼓吹出來的「不敗阿瑞斯」海蒂-西萊姆魂斷多格爾淺灘!

    「大局已定,不會有再多的意外了!」擁有情報優勢的傑利科安撫他那顆惴惴不安的心,裝出輕鬆的樣子對馬爾博羅號艦長調笑道:「多格爾淺灘海戰後,大艦隊擁有三艘主力艦的優勢,足以讓皇家海軍撐過這最虛弱的十一月……」

    ****

    19時51分,一支不在英國海軍情報部門視線和傑利科上將計畫中的鋼鐵艦隊向西全速行駛。

    12時末,接到王海蒂的求援電報後,舍爾與希佩爾無暇考慮計畫洩露問題,率領正在赫爾戈蘭島附近海域待命的第三戰列艦分艦隊與第一偵查艦隊三艘戰巡出動。航速最快的塞德立茨、呂佐夫和德弗林格爾號戰巡以25節航速一馬當先,第三戰列艦分艦隊第五分艦隊國王級無畏艦國王號、大選帝侯號,第七分艦隊五艘凱撒級無畏艦凱撒號、凱瑟琳號(皇后號)、路易波德攝政王號、腓特烈大帝號、阿爾伯特國王號總計7艘主力艦作為主力緊隨其後。

    13時左右,位於傑德灣的第一、二戰列艦分艦隊接到海軍總參謀的電報,旋即生火出海。第一戰列艦分艦隊第一分隊赫爾戈蘭級無畏艦奧斯特弗裡斯蘭號、圖林根號、赫爾戈蘭號、奧爾登堡號,第二分隊拿騷級無畏艦:波森號、萊茵蘭號、拿騷號、威斯特**號,第二戰列艦分艦隊第三分隊普魯士級准無畏艦普魯士、波美拉尼亞號、布倫瑞克級老式鐵甲艦黑森號,第四分艦隊普魯士級漢諾威、西里西亞號、赫爾斯坦因-石勒蘇益格號總計8艘無畏艦、6艘老式鐵甲艦傾巢出動,與舍爾將軍的第三戰列艦分艦隊保持一個多小時的航程。

    夜色蒼茫,第一偵查艦隊三艘戰巡正以搜索陣型高速行駛,26節航速讓這三艘滿載排水量三萬噸左右的鋼鐵巨艦在北大西洋洋面上顛簸震顫,以至於主桅杆上的瞭望員不得不用繩子將自己綁在瞭望塔上,空出手抓著望遠鏡向交戰海域求索。

    「西萊姆少將的對手第一戰巡艦隊得到三艘獵戶座級戰列艦的支援!」多格爾淺灘方向轟隆的炮聲隱約可聞,窒息的海風將那些硝煙。煤屑和血腥送了過來,在塞德立茨號指揮塔四周瀰漫,以至於新任艦隊總參謀官辛格萊爾中校匯報戰情的時候不自覺的帶上了顫音:「誘餌艦隊孤立無援,布呂歇爾號沉沒,毛奇號遭受重創,馮-德-坦恩號陷入重重包圍!」

    「距離交戰地點還有多遠?」弗朗茨-馮-希佩爾中將掏出懷錶,向他的總參謀官問道。

    「艦隊駛過赫爾戈蘭島後就一直以26節最高航速航行,馮-德-坦恩號戰巡就在附近,至於毛奇號戰巡所在的沙洲腹地東側……」辛格萊爾中校回憶起海圖室推演得出的數據,搖搖頭苦澀道:「預計還有近一個小時的航程……」

    辛格萊爾很隱晦的道出了他的憂慮。誠然,輕傷的馮-德-坦恩號仗著航速還能夜戰中閃轉騰挪,但是重傷的毛奇號絕不會撐過半個小時,要知道戴維-貝蒂絕非泛泛之輩,大膽的他絕不會放過削弱大洋艦隊實力的機會。

    「辛格萊爾,別輕言放棄!」希佩爾稍稍抬起頭,自信道:「西萊姆是個天才,他能撐下來!」

    【一口氣將大艦隊和大洋艦隊幾乎全部家當數出來了;推薦兩本書,唐人於野的《股神啟示錄》,相當大膽奔放!還有一門是終極側位的《甲午之華夏新史》,話說我篡改大西洋海戰史,這廝篡改太平洋海戰史,雙劍合璧,哈哈。】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6 19:38
第一部 二十年 第八章 宅男的艦隊(一)

    從日落到夜幕,多格爾沙洲海戰已經演變成一場擁有30海里戰線的亂戰。無敵號戰巡率先沉沒,第三戰列艦列分艦隊兩艘老式鐵甲艦和第二輕巡中隊的兩艘巡洋艦還在搜索散落洋面的無敵號艦員;毛奇號戰巡奄奄一息,可猶有還手之力,戴維-貝蒂與王海蒂的較量仍在繼續;瑪麗女王號以鍋爐受損航速下降的代價擊沉布呂歇爾號,休整後向馮-德-坦恩號戰巡逃竄的方向追擊;繞後截擊的君主、征服者、雷神號戰列艦與虎、皇家公主號戰巡已經將向東逃竄的馮-德-坦恩號戰巡團團圍住。

    鑑於獅號戰巡所處的尷尬位置,戴維-貝蒂毫不猶豫的將東線的指揮權交給軍銜和職務最高的指揮三艘戰列艦的分隊指揮官阿瑟-雷文森(a.esen)少將。

    19時55分,嚴正以待的三艘獵戶座級無畏艦測定距離調整射擊角度,通過內部電話機和軍艦之間的信號燈,十五座雙聯裝13.5英吋炮塔總計30門主炮打出一輪跨射,用全金屬風暴將馮-德-坦恩號戰巡吞沒。

    一發高爆彈和一發穿甲彈命中了馮-德-坦恩號戰巡。高爆彈命中了馮-德-坦恩艦橋後部,於是鋼板被扭曲成一團,發出怪異的咯吱聲,後艦橋、無線電天線、電報室和海圖室瞬間消失,除了通訊官,航海長和海圖室、電報室所有官兵壯烈殉國。穿甲彈擊中了馮-德-坦恩號艦艏,原本就受損嚴重的水皮裝甲和彈藥裝填室頂部的50毫米鋼板再也不能拯救世界,a炮塔下方的彈藥庫沒能繼續奇蹟,被徹底引爆。

    伴著悶哼聲,艦艏的水線帶裝甲出現數十道細密的裂縫,半融化的鐵塊、旋轉的彈片、淋漓的人體碎塊和黑煙被投射到數十米高的天空,燃起的衝天大火足以將附近數百米海域點亮。

    「向b炮塔彈藥庫注水!」

    英國人的第一輪跨射的威力不止於此,馮-德-坦恩號電力轉向室被一枚近失彈碎片洞穿,轉向機械被鎖死,這艘數萬噸的戰巡不得不以決死衝鋒的姿態朝三艘無畏艦衝去。

    「組織水兵操動人力轉向絞盤!」存亡之際,艦長馬克思-哈恩上校幾乎是憑著自己的本能在第一時間下達自救指令,他將通訊官抓了過來,不顧一切的吼道:「向希佩爾司令官報告我艦位置,讓他們盡快投入戰鬥!」

    「艦長,無線電天線壞了,電報室沒了……」通訊官後退了幾步,孤家寡人的他一臉頹唐失魂落魄:「馮-德-坦恩號完了!」

    濃煙和有毒氣體順著彈藥庫之間的聯繫通道蔓延開來,損管水兵不得不戴上防毒面具滅火,竭力阻止火勢的蔓延;醫護兵儘可能的搶救傷員,可是他們手中的藥物對灼傷和中毒的水兵於事無補,無數水兵唸著親人與戀人的名字痛苦的死去;參謀官指揮二十多名水兵推動人力轉向絞盤,一發近失彈打了過來,參謀官當場陣亡,水兵也死傷無數。

    20時02分,即便抽水機拚命向b炮塔彈藥庫和艦艏的幾個艙室注水,但依然不能阻止火勢蔓延,馮-德-坦恩號b炮塔彈藥庫的殉爆。

    窮追不捨的虎、皇家公主號戰巡循著那些燃燒著的漂浮物、德國水兵的屍體、防水帆布碎片和炮塔零碎殘骸風馳電掣的趕到交戰海域時,兩艘戰巡官兵看到讓他們欣喜若狂的一幕:馮-德-坦恩號戰巡艦艏深處爆出一團熾烈的焰火,不堪重負的水線帶裝甲被震碎,艦艏厚重的水平甲板高高的拱了起來,旋即斷裂成兩半,成噸的海水順著那道可怕的裂縫洶湧而入。

    「大英帝國萬歲!天祐吾王!」歡呼聲和掌聲響徹皇家海軍主力艦甲板、艦橋和舷窗,長途奔襲十三個多小時,激戰兩個小時的疲倦被一掃而空,自開戰以來屢遭敗績背負罵名的皇家海軍人終於可以驕傲的抬起胸膛,振臂高呼迎接酣暢並且久違的勝利!

    「那是什麼?」君主號戰列艦金雞獨立的主桅杆瞭望塔上,內心激盪的羅傑中士將視線從馮-德-坦恩號戰巡艦艏衝天的火焰上搬移回來,不經意間發現從東北方向撲過來的一團陰影。

    「現在的多格爾淺灘除了掛著不列顛米字旗的皇家海軍,還能有誰?」哈勒上士帶著調笑和戲謔,順著同僚的視線丟去一個輕蔑的眼神,隨即被東北方向疾馳的數道陰影震驚了。慘白的月光照映在哈勒上士的臉上,驕傲的情緒潰敗,滿月的暈圈將他的恐懼無限放大。

    「大洋艦隊!」回過神來的哈勒上士抓起話筒接通君主號司令塔,不管不顧吼了起來:「方位301,距離3800碼左右,發現大洋艦隊!」

    瞭望員的聲嘶力竭讓司令塔洋溢著的輕鬆氣氛蕩然無存。前一秒鐘還在展望由海軍大臣溫斯頓-丘吉爾主持的達達尼爾海峽登陸戰,激揚文字揮斥方遒的阿瑟-雷文森少將揮舞著的手臂頓住了,像個滑稽的小丑一般。

    根據海軍情報部門的情報,德國大洋艦隊精銳戰艦被他們的皇帝調去波羅的海,由老式無畏艦和不堪驅使的前無畏艦組成的援軍即便全速航行,距離多格爾淺灘東側至少還有一個半小時的航程,更重要的是,這時間他的三艘獵戶座級所有主炮炮口都指向位於左舷的馮-德-坦恩,大洋艦隊它怎麼敢這個時間撲過來!

    冷汗順著阿瑟-雷文森帽簷滲透下來,徑直掉入半敞開的衣領,讓少將那顆慌亂的心更加浮躁。

    「哈勒上士,請確認情報!」阿瑟-雷文森帶著最後一絲僥倖,對著話筒佯裝鎮定。

    「三腳桅杆,那是塞德立茨號!大深切角艦艏、高幹舷、艏樓船型、背負式炮塔,那是德國最新式的德弗林格爾級戰巡!天吶,德國人什麼時候有兩艘德弗林格爾級戰巡!」哈勒上士語無倫次,恐慌的情緒順著電話線路在司令塔內擴散。突如其來的大洋艦隊如同巨人的拳頭擂在英國人的胸口,讓他們心驚肉跳眼冒金星。

    德弗林格爾級不是已經返廠改裝了麼?有圖有真相,十一月的大洋艦隊連一艘德弗林格爾級都拿不出來,何來兩艘戰巡?大洋艦隊第一偵查艦隊不是已經被他們的皇帝調往波羅的海了嗎?威廉港那一幫以條頓騎士堅定的信仰為信條的容克海軍軍官團何時開始背叛他們祖輩的誓言,忤逆他們的皇帝?!

    「先不考慮威廉-r-霍爾少將言之鑿鑿的情報精準程度幾何……」

    這一刻,擊沉馮-德-坦恩號戰巡的激情褪色,皇家海軍數百年的榮譽感和責任感泯滅,朴茨茅斯海軍學院海軍旗下的理想動搖,保守退縮的情緒如潮水一般佔據他的心頭。

    第一戰巡艦隊已經擊沉了進犯大英帝國本土的西萊姆艦隊,擊沉三艘主力艦,擊斃德國海軍年青一代最傑出的指揮官的榮耀足夠了,沒必要讓海戰滑向不可預知的方向,然後演變成為一場可怕的大艦巨炮決戰。

    英國海軍軍校流水作業批量生產出來的管理型人才和戰術指揮官阿瑟-雷文森少將道出了他內心的恐懼:「最重要的是,不該出現在多格爾淺灘的第一偵查艦隊出現了,這否意味著德國人的凱撒、王國、赫爾戈蘭、拿騷級也埋伏在這附近?一旦我們被第一偵查艦隊纏上,大艦隊鞭長莫及,第一戰巡艦隊的戰巡能夠逃走,而最高航速只有21節的我們呢?」

    ****

    20時04分,就在鍋爐艙進水的瑪麗女王號以20節航速埋頭朝馮-德-坦恩號逃竄的方向追擊的時候,遠在十數海里之外的的獅號戰巡和位於多格爾淺灘西北側邊緣海域大艦隊旗艦收到阿瑟-雷文思少將的撤退通報。

    與此同時,虎、皇家公主號戰巡電報室分別收到君主號戰列艦語焉不詳的、令人倍感疑惑的撤退命令。擁有戴維-貝蒂指揮授權的阿瑟-雷文森少將執拗的命令虎、皇家公主號向右轉向,與多格爾沙洲西北側邊緣海域游弋的大艦隊主力會合。

    馮-德-坦恩號戰巡沉沒在即,無論如何也用不著狼狽撤退吧?須知道第一戰巡艦隊可是勝利之師,他們全殲了由德國海軍年青一代成就最高的海蒂-西萊姆少將指揮的德國突襲艦隊,而這支艦隊十多個小時前還無恥的偷襲了大英帝國本土並且向海岸線派出了海軍陸戰隊!要知道第一戰巡艦隊所有人都還在幻想著能夠列隊穿過威靈頓拱門和特拉法爾加廣場,在唐寧街騎兵衛隊閱兵場、威斯敏斯特城堡、西敏寺大教堂的議會大廈前接受倫敦少女的鮮花和香吻,獲得國王、議員和首相的接見!

    虎號、皇家公主號戰巡指揮官議論紛紛之時,第一偵查艦隊用炮彈為阿瑟-雷文森的反常做出最好的註解。

    呂佐夫、德弗林格爾、塞德立茨這三艘戰巡擁有中央火力控制系統,在統一指揮塔的指令下,黑森森的主炮口直指毫無反抗之力的獵戶座級無畏艦,塵海浪間隙形成的跨射時機迅速開火。

    16門350毫米主炮讓戰艦主炮口徑一直處於劣勢的大洋艦隊官兵首次感受到了大艦巨炮的魅力,火力至上的快感,出膛的火炮照亮了德國炮手興奮的臉,帶著水兵「los!los!los!」的吶喊聲下直奔海洋另一側。

    20時07分,炮彈如流星一般砸在三艘英國艦隊的縱隊陣型中,位於縱隊隊尾的雷神號戰列艦在寂寥的夜色中爆出一團橘紅色的火焰,繼而傳來不同於近失彈爆炸的沉悶聲。

    「將軍,擔任後衛的雷神號中彈!」

    阿瑟-雷文森少將剛剛下達撤退指令,德國人的炮擊便開始了,一枚近失彈在君主號右舷二十米處爆炸,十二名水兵受傷,一門4英吋副炮瞄準鏡被打碎。就在雷文森暗自慶幸的時候,瞭望塔再次傳來不好的消息。

    「看得見中彈位置嗎?」雷文森頗有些不以為然。獵戶座級戰列艦作為世界上第一款「超無畏艦」,其防護水平遠不是德國人普遍列裝的305主炮所能對付的。不過他顯然忽視了德弗林格爾級戰巡。

    「是輪機艙!」哈勒上士沙啞的嗓音石破天驚。
Babcorn 發表於 2016-11-26 19:39
第一部 二十年 第八章 宅男的艦隊(二)

    由於自信40號房間的情報和第一戰巡艦隊強大的戰力,擁有16艘主力艦的大艦隊在多格爾淺灘西北側邊緣止步不前,笑看擁有8艘主力艦絞殺海蒂-西萊姆的突襲艦隊。

    20時以前,英國人形勢一片大好。瑪麗女王號以兩座鍋爐受損,艦艏進水350噸,艦體左傾的輕微代價擊沉准布呂歇爾號;虎、皇家公主、雷文森少將的三艘無畏艦兩面夾擊,馮-德-坦恩號兩座彈藥庫殉爆,沉沒在即;獅號戰巡雖然被困獸猶鬥的毛奇號戰巡擊傷,但是其航速仍超過毛奇號,戴維-貝蒂於海蒂-西萊姆這一對亦敵亦友的海軍奇才必將決出勝負。

    勝利觸手可及,得意輕鬆的馬爾博羅號值夜勤水兵在艏樓附近哼起了皇家海軍傳唱了幾個世紀的軍歌。

    「當不列顛在世界之初,

    由造物主安置於蔚藍大海之上的時候

    就已向這片土地的眾神契誓

    誓將與眾神一起永遠守護這片大陸

    統治吧!

    不列顛尼亞!統治這片洶湧的海洋!

    不列顛人永遠都不會被奴役!」

    風帆時代,船帆獵獵,擁有王者之氣的皇家海軍正是在《rule-britannia》的激勵下打敗了不可一世的法蘭西時代;蒸汽時代,煤煙滾滾,掛著納爾遜z字旗的皇家海軍伴隨著這首軍歌,將米字旗插遍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打下日不落帝國的赫赫英明;11月14日,這高昂激越的軍歌重新在久違的多格爾淺灘洋面上嘹喨,榮耀,似乎就在前方。

    激動人心的軍歌若有若無的飄了進來,司令官室小憩的約翰-傑利科上將在堅硬的鐵床上翻了個身,跟著熟識的旋律低聲吟唱起來,暫時忘卻了心底那些惶恐不安。就在傑利科酣然成眠之際,大艦隊司令部通訊官異常不禮貌的推門進來,粗重的嗓音在小小的司令官艙室迴蕩。

    「司令,雷文森艦隊緊急電報!」

    傑利科上將無意追究通訊官的莽撞,翻身起床,隨意批了件外套,就著床頭燈昏暗的燈光翻閱電報。

    「東北方向發現大洋艦隊主力艦,他們有兩艘裝備350主炮的德弗林格爾級,這是一個圈套,我不得不下令艦隊撤退並且請求大艦隊強有力的策應。」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傑利科就好像一個上了年紀風燭殘年的老人,抓著電報紙的手臂顫抖起來。「通訊官,通知各艦隊戰鬥分隊起錨!」

    20時04分,大艦隊臨時旗艦馬爾博羅號電報室收到阿瑟-雷文森少將的緊急電報。幾分鐘前還洋洋自得感覺良好,宣稱多格爾淺灘不復再有任何掛著鐵十字與黑鷹旗的舢板的阿瑟-雷文森少將似乎瞬間染上了健忘症,各種自相矛盾漏洞百出的電報如同雪片一般一份接著一封撲來,雷文森恨不得將他的恐懼在電報中明碼標識!

    饒是大艦隊經驗最豐富的參謀也無法從這些語無倫次的電報中判斷出阿瑟-雷文森少將面臨的「險惡局面」,更加推測不出來勢洶洶的大洋艦隊成色幾何。

    應該在布洛姆-福斯造船廠改裝的德弗林格爾級戰巡怎麼會出現在多格爾沙洲,而且數量變成了兩艘?被皇帝派去波羅的海的大洋艦隊精銳是怎麼飛到雷文森艦隊面前的?德弗林格爾級的返廠改裝、德皇的調令、40號房間得到的密碼本,這一切是否是德國人的陰謀?戴維-貝蒂和他的第一戰巡艦隊的果敢出擊究竟是破壞德國人伏擊戰計畫的神來之筆,還是德國人的伏擊戰計畫執行的日期根本就是11月14日,又或是縱橫七海數百年的皇家海軍恍惚中已經忘卻了進攻傳統,不思進取而過度依賴所謂情報優勢?

    無數疑團在馬爾博羅號艦隊司令塔滋蔓,然而局勢已經險惡萬分,容不得艦隊指揮官和參謀詳細思辨那些內涵外延已經超越單純軍事,擴大到哲學、心理學、政治學等廣闊領域的母題。

    有一個事實可以肯定,數量不清的德國主力艦已經增援過來,而此時大艦隊距離雷文森艦隊尚有40海里,更可怖的是,11月14日,沒有數量優勢的大艦隊拼不過大洋艦隊!

    「第一裝巡艦隊、第三輕巡艦隊、第一、二驅逐艦艦隊配屬第一戰列艦分艦隊擔任前衛,即刻起錨向交戰海域開進;大艦隊主力10分鐘南下,第二戰列艦分艦隊和第三驅逐艦艦隊作為後隊與主力艦隊保持10分鐘航程。」

    以謹慎保守著稱的傑利科上將對於任何可能危及大艦隊存在的風險都不感冒,老將意識到皇家海軍正遊走在決戰的邊緣,而這正是德國人「殷切期盼」而大艦隊承受不起的。於是經驗豐富的老將在第一時間下達了南下策應的指令,並且向各艦隊頭頭腦腦強調再三:

    「各艦隊應以接應第一戰巡艦隊為首要任務,避免與大洋艦隊發生任何實質衝突!」

    ****

    8時10分,萊布李希特-馬斯少將率領第二偵查艦隊四艘輕巡和第一驅逐艦分艦隊八艘驅逐艦以27節航速繞過交戰海域,趁著夜色向多格爾淺灘腹地駛去,第二驅逐艦分艦隊在領艦馬德格堡號輕巡的帶領下緩緩靠近馮-德-坦恩號戰巡,向另一側虎視眈眈的皇家公主、虎號發射魚雷,釋放煙霧以掩護撤退。

    可惜為時已晚,8時16分,馮-德-坦恩號火光衝天濃煙滾滾,艦長馬克思-哈恩上校下令棄艦,艦員在殘存的指揮官帶領下轉移到驅逐艦上。

    8時15分,馮-德-坦恩號戰巡艦艏與艦身斷裂開來,艦艏很快沉沒,這時候馮-德-坦恩的艦員發現受人尊敬的哈恩艦長並不在救援驅逐艦上,於是幾名大膽的水兵相繼跳下冰冷的北海,拚命朝傾覆在即的戰巡遊去。

    8時20分,海水漫過馮-德-坦恩號主甲板,艦體右傾20多度,電力系統完全中斷,濃煙將艦身完全包裹起來,水兵只得戴上防毒面具,在漆黑的上層建築中一遍又一遍的尋找哈恩艦長的身影。

    水兵的努力並沒有白費,他們在駕駛室找到了將自己綁在駕駛台方向舵上的哈恩艦長。

    「1912年9月5日,我受命接替羅伯特-米斯切克上校的職務,成為偉大的馮-德-坦恩號艦長!」哈恩拒絕了水兵的好意,他低頭一遍又一遍的輕撫著這艘滿載排水量兩萬三千噸,裝備305重炮,最高航速超過27節的老艦,人到中年憔悴不堪的老臉上寫滿了屬於家長式的老懷欣慰和軍人戰死沙場的解脫,淺笑道:「這是一艘1906年開工的老艦,原以為老邁的它承載不了德意志海軍崛起、大艦巨炮對決這一光榮使命,然而在海蒂-西萊姆少將的率領下,它炮擊了大英帝國港口,艦上的陸戰隊隊員登陸英國本土,第一輪炮擊便擊沉了生死仇敵無敵號。」

    軍艦下沉的速度還在加速,艦體深處不時傳來沉悶的爆炸聲,於是水兵知道又有一個密封艙室受不住海水的壓強進水。水兵小心翼翼的探前一步,帶著些許遲疑開口道:「艦長,德意志還會有比馮-德-坦恩號更先進的戰巡下水服役,還有很多第一流的戰艦等待您的指揮,馮-德-坦恩號倖存的艦員都在等待您的召喚,期待重回您的旗下崢嶸海疆!」

    「德意志海軍並不缺我這麼一個資質平庸的指揮官,它還有海蒂-西萊姆,伯恩哈德-馮-奧登,還有沃爾夫岡-魏格納、埃裡希-雷德爾這樣一群年少氣盛的年輕人,他們會肩負和承續自六週戰爭海上慘敗延續下來的遺志,讓德意志的黑白紅三色旗、海軍的鐵十字黑鷹旗全球存在。」哈恩艦長搖搖頭,一臉平靜:「自從我來到馮-德-坦恩,我就把這艘老邁不堪的戰艦當做我的全部,如今我的全部即將魂斷多格爾,我哪裡還能獨存呢!」

    水兵垂頭喪氣的離開了,在洋面上、在驅逐艦上,馮-德-坦恩號倖存的艦員看到悲壯的一幕:伴著刺耳的吱呀聲,他們的戰巡徹底傾覆,將爬滿游藻貝類的水線下艦體暴露在空氣中,又在不到三十秒的時間內脅迫他們尊敬的哈恩艦長,曾經浴血奮戰過的戰場一齊沉沒多格爾淺灘海底淤泥之中,僅僅在海面上留下一個巨大的漩渦。

    8時29分,馮-德-坦恩號戰巡作為慘烈的多格爾沙洲海戰第三艘沉沒的主力艦長眠北海洋底。

    ****

    在馮-德-坦恩號戰巡沉沒之前,還有一艘主力艦葬身北大西洋。

    第一偵查艦隊擊中了雷神號,將阿瑟-雷文森少將拖入一個可怕的怪圈。驚恐萬狀的他一心想要保住已有的勝利,避免任何不必要的損失,然而他又不能也不敢放棄雷神號。

    遭遇戰將雷文森的平庸無能放大到無以復加的境地,也許在和平時期,作為皇家海軍流水線培養出來的指揮官,阿瑟-雷文森少將能夠勝任一切艦隊管理工作,率領艦隊贏得一場低烈度的土著戰爭,然而一旦遭遇高強度、非主流的近戰、夜戰和亂戰,雷文森消極的心理和保守的戰術就成了皇家海軍最可怕的夢魘。

    得知雷神號戰列艦中彈後,雷文森下令君主號和征服者號適當降低航速,盡快調轉炮口還擊,掩護雷神號撤退。

    8時17分,君主號和征服者號戰列艦調轉炮口、測距、修正角度、等待跨射良機,而第一偵查艦隊則集中火力對雷神號進行連續四輪又准又恨的炮擊,將輕傷神雷神號打成了重傷漏勺。雷文森艦隊隨後開展了兩輪毫無建樹的還擊,結果是雷神號再度中彈三發,舯部的一門4英吋副炮和它的下層彈藥室被擊中,水線帶裝甲被350重炮撕開,右舷三個艙室進水,五十六名水兵陣亡,一百多人受傷。

    吃了虧的雷文森這才記起來通知虎、皇家公主號戰巡反身一擊,而此時兩艘戰巡依照雷文森先前下達的撤退指令以27節航速撤離戰場,距離雷文森艦隊足足有9000碼的距離,即便兩艘戰巡採取倒車或者滿舵轉向這些拼人品的高難度機動動作,至少也得20分鐘後才能投入戰鬥。

    「各種前後矛盾的指令,拙劣的指揮技巧和膽小怯弱,讓20時左右的那場遭遇戰呈現一邊倒的局面。」

    戰後秘密軍事法庭聽證會上,虎號戰巡艦長出庭指證,他用簡短的語言向軍法官陳述一切。事後阿瑟-雷文森被解出軍職,勒令提前退役。

    20時25分,沒等虎號和皇家公主號完成尷尬的折返跑,遭受重創的雷神號就已經堅持不住,一發穿甲彈撕碎水平裝甲,將x炮塔彈藥庫引爆。一團妖豔的火焰從艦體深處噴湧而出,雷神號當場被炸成兩截,葬身海底。

    「司令官,要不要拖住那兩艘戰列艦?」第一偵查艦隊新任總參謀官辛格萊爾中校問道。

    將軍沉默了片刻,望著倉皇轉進的雷文森艦隊搖搖頭淡淡道:

    「舍爾將軍距離我們還有50分鐘航程,第一、二戰列艦分艦隊更有兩個小時,大艦隊出發的時間比我們早,它應該就在附近游弋。一旦戰役規模上升到主力艦隊決戰這層面,添油戰術的我們未必能佔到便宜!」

    儘管王海蒂設計的多格爾淺灘海戰終極目標是以特拉法爾加式海戰解決大艦隊,打破皇家海軍的遠程封鎖,重創或者殲滅第一戰巡艦隊只不過是最低目標,但無論是孤注一擲的弗裡德里希-馮-英格諾爾還是大膽的海寧-馮-赫岑多夫都傾向於謹守最低目標。大洋艦隊最傑出的戰術指揮官弗朗茨-馮-希佩爾有心實現終極目標,但由於戰役提前爆發,剛剛抵達多格爾淺灘的他缺乏情報支持而摸不清戰場態勢,再加上後續艦隊距離過遠,希佩爾只得放棄糾纏雷文森艦隊,讓大艦巨炮決戰留待後日。

    「艦隊向西,拯救毛奇號!」希佩爾深吸一口氣,帶著些許遺憾遙指多格爾淺灘腹地。

    【皇家海軍的軍歌,艾琳提了好久了,聽了一下,的確有些海魂的味道,聽得見壯懷激烈。本想摘抄英文歌詞的,但是某點太坑爹了。最後,再次推薦唐人於野的書,《股神啟示錄》,前期沉悶了一點,但是後期內容絕對精彩!終極側位的《甲午之華夏新史》,海軍技術文,功底絕對比我紮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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