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晉隋唐] 唐朝好地主 作者:木子藍色(已完成)

 
mk2258 2016-12-1 11:51:37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606 2093005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3 12:25
第220章 羽林軍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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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關將至,秦瓊和羅士信、程咬金、牛進達、單雄信等一眾秦王府的勳貴騎著馬來張家溝。

    「日子定下來了,我是臘月二十三,你單叔是臘月二十七。」

    剛剛跟隨著秦王來了個盛大凱旋入城,獻俘闕下的這票子勳貴武將,也終於是空閒下來了。刀槍入庫,府兵還鄉,他們向兵部繳還了兵符,解了征討軍職後,也算是輕鬆了。

    秦瓊上次為搭救單雄信,最終答應了皇帝的許婚。尚皇帝第五女桂陽公主,而單雄信則尚皇帝表妹獨孤氏。

    「陛下已改封桂陽公主為長廣公主。」

    桂陽公主原先嫁的是趙慈景,趙慈景原任朝廷兵部侍郎,華州刺史,但在兩年前出兵戰死。桂陽公主雖與趙慈景生有一子,但依然還是十分年輕的,才二十來歲。皇帝當然不希望自己女兒年紀輕輕一直守寡,恰好秦瓊向來為李淵所比較喜歡的,而秦瓊當年來投唐時,家眷沒於王世充之手。

    程咬金笑著對張超道,「你義父現在可是雙喜臨門,太子向陛下奏稱叔寶有功,請求加封叔寶。」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裡有點酸味。

    河北一戰後,張超回來先當了個工部員外郎,沒幾天給太子挖到東宮當太子洗馬了。如今叔寶凱旋還朝,太子又打上叔寶的主意了。因為叔寶即將尚長廣公主,也算是皇帝家人了。

    皇帝現在有三個女婿比較深得重用,柴紹、竇誕、段綸。

    其中竇誕娶的是李淵第二女,竇家跟李家關係很親。李淵的妻子竇皇后是竇誕的姑母,竇誕的祖父竇榮定是隋朝的大總管,娶的是隋文帝的姐姐萬安公主。竇誕做為李淵的妻侄,又娶了李淵第二女襄陽公主。

    竇誕現在爵封安豐郡公,還擔任刑部尚書。

    柴紹娶的則是皇帝的第三女長平公主,也是出身於將門,因功封霍國公,加右驍衛大將軍。

    段綸則是隋兵部尚書段文振之子,向與李建成關係極好,娶的是高祖第四女高密公主。高密公主原封琅琊公主,先嫁長孫孝政,後改嫁段綸。李淵初入關中時,段綸招募了萬餘兵馬迎接唐軍,後又替李唐平定巴蜀,因功封紀國公,現為李唐鎮守巴蜀。

    除了大公主嫁的馮少師不怎麼有名,李淵的其它女婿,都還挺厲害的,不是名門就是將門,也都擔任要職。

    現在秦叔寶尚五公主,李淵還特意為五公主改封號長廣公主。李建成又站出來為秦瓊請封,於是李淵下旨,封秦叔寶兵部侍郎,使持節同州總管諸軍事、同州刺史,並兼關中十二軍之羽林軍將,並加賜真食封五百戶,通前共八百戶真封。

    秦瓊原是秦王府右三護軍及馬軍總管,這是王府的四品武職。

    兵部侍郎是正四品下,但同州刺史卻是上州刺史,這是從三品。況且這個刺史還加了使持節諸軍事,不但是個京畿重鎮軍事長官,還是個上馬管軍下馬管民的刺史。

    另外,李淵還破格給秦瓊加授羽林軍將之職。這個羽林軍將不是禁衛軍,而是唐朝在關中京畿之地設立的十二支常備軍性質的府兵集團,十二軍相當於十二軍分區。

    同州境內,正是置羽林軍,長官就是羽林軍將。雖然說關中十二軍的軍將和十二衛府的大將軍一樣,對手下的這些軍隊沒有直接調動的權力,但也是統領著這十二支關中兵馬。

    能擔任此職的,都是皇帝視為可靠的親信大將。

    很明顯,皇帝對自己女婿是很大方的,但這待遇卻遠超了先前桂陽公主的駙馬趙慈景。趙慈景也就當了同州刺史兵部侍郎,可沒當上羽林軍將。

    太子在這件事情裡面用了力。

    這事情就有些微妙了,秦瓊歸唐起,就一直在秦王手下效力,現在成了李家女婿了,李建成這是明顯要挖人的意思。

    再聯想下,先前太子已經把秦瓊的義子弄到東宮當了太子洗馬,就更加明顯了。

    程咬金有點酸,河北一戰他也立了功啊,可回京後,也只是賞賜了一些錢糧而已,他那個宿國公現在連食邑都還沒有,虛封的。仗打完了,他依然是秦王府左三護軍,秦瓊卻已經成了兵部侍郎同州刺使羽林軍將了。

    張超聽了也不由的皺眉,挖的太直接了。下次太子是不是就要給秦瓊也弄一個什麼太子右衛率之類的東宮官職?

    可這事情,偏偏還不能拒絕,皇帝封賞,你難道還能不接受?

    這次,李建成把秦瓊調出了秦王府,下步真的很有可能就要把他拉進東宮了。

    「不說那些了,今天過來就是來坐坐,順便送十一郎和十二郎過來。」秦瓊明顯也很明白眼下的情況的,但也不想今天在這裡多說什麼。

    「來恆、來濟拜見三郎哥哥。」

    來家兩兄弟長的很秀氣,甚至有點文弱,很難想像當年勇猛無比的鐵槍將來護兒的兒子,居然這般文弱,他們的六哥來整,那可是萬人敵鐵槍小霸王啊。

    「嗯,以後你們就在這裡讀書,每讀五天可休息兩天。」

    羅士信也把裴行儉帶來了,四歲孩童,但長的挺高,人也聰明。不須人教,直接過來給張超磕頭叫先生。

    這樣的優質徒弟張超當然得收。

    羅士信歷史上本來應當是明年二月死在洺水城中的,但因為張超的出現,改變了他的命運。他沒進洺水城,還在河北戰場上立下不少功勞。此次凱旋論功行賞,羅士信被加封三百戶真食封,通前共六百戶。

    因為羅士信歸唐較早,此前就已經是總管,他又並不屬於李世民麾下,因此這次李建成也給他在皇帝面前說了許多好話。

    郯國公羅士信因此轉任使持節華州諸軍事,華州刺史,並任關中十二軍之騎官軍將。

    現在秦瓊和羅士信倆人把守著關中的東大門,一個守著通往河東的蒲津關,一個守著通往河南的潼關。

    在一眾人的見證下,張超坐在那裡,接過裴行儉和來恆來濟三人跪下敬上的茶,算是正式收這三人入門下了。不過因為來恆來濟和張超一樣都是秦瓊義子,因此張超雖收兩人入門下,但兩人只需稱為他兄長。

    稍後,張超讓人弄了一桌酒菜上來,大家坐在炕上喝酒吃菜聊天。

    但氣氛卻明顯有些不太對勁,表面上倒沒什麼,可張超還是能感受的到的。張超知道,自己現在是太子洗馬了,是東宮的官了。

    而秦瓊也不再是秦王府的將領,羅士信更是本來就不是秦王府的人。

    這樣一來,大家就沒先前那種融洽的氣氛。

    秦瓊離了秦王府,單雄信憑著在洺州城擒劉黑闥的功勞,補了秦瓊右三護軍的職,並兼了右三馬軍總管一職,程咬金則接了秦王府馬軍總管一職,仍兼左三護軍。其它牛進達等都沒什麼變化。

    程咬金心情不些不快,連喝了好幾杯半兩杯子的二鍋頭,臉色紅紅的。

    「三郎啊,我以前真是小瞧了你啊,總以為你就是會炒菜。誰知你還會醫術,再如今,你都已經是名滿長安城的名士了,連太子都對你青睞有加,這會功夫,都已經是五宮的太子洗馬了。」

    牛進達也喝了好幾杯,在那裡一唱一和。

    「我聽說原來秦王想授你天策府參軍事之職,你不肯接,然後又要授你秦王府庫真一職,你還是不肯接受。而如今太子一授你太子洗馬,你倒是接的挺快的。」

    「可不是,參軍事不過七品官,太子洗馬可是從五品,一個緋袍一個綠袍能一樣?再說了,太子可是儲君!」程咬金道。

    兩人越說越直白,張超聽了也有些無奈。

    人怕出名豬怕壯,從河北迴來後,他就已經很出名了。太子盯上了他,直接向皇帝討了道旨意,把他弄到了東宮,他能拒絕?他有什麼資本拒絕。

    原本他也想著在家裝病算了,可離玄武門之變還有五年呢。

    他不可能這五年就一直躺家裡哪都不去吧,要是他對太子說病了不能任職,這邊卻在家裡活蹦亂跳,這不是老壽星嫌死的不夠快嗎?

    太子收拾不了李世民,還收拾不了他張超?他又不是秦瓊尉遲恭這些大將,就算是他們,歷史上李建成還不是也曾把他們從李世民麾下調離過。

    他那天雖然有點狗急跳牆的跑去找房玄齡裝了回神棍,但事實他這也是自保本能。明知道李世民最後是贏家,可偏偏李世民還得過五年才能贏呢,現在李建成才是太子。

    張超得罪不起太子,也不能真的投了太子,最後只能想出去東宮臥底這種招數了。但既然是臥底,這種事情還不能跟別人說,他也就跟老爹和秦瓊說過,連程咬金牛進達他們也不敢說。

    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險。

    單雄信對張超笑笑,也有些無奈,程牛二人比較直率,心裡有事藏不住,借酒發瘋,把想說的話給說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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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武德九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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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超沒去攔著程咬金和牛進達,讓他們多喝幾杯,讓他們鬧一鬧發洩一下,倒也有好處。事情都藏心裡並不好,況且,今天他們這一鬧,估計很快也會傳到有心人的耳中。讓那些人知道也好,放點迷霧。

    「程叔、牛叔,以前多蒙你們照顧,我有什麼做的不周到的地方,你們隨便罵。我今天以酒賠罪,先來三杯,幹了。」

    半兩一個的瓷杯子,張超擺了三個在面前,張超拿出來的是他自己私釀的二鍋頭。朝廷不准他開酒坊,還能禁止他私釀點自己喝不成。上次紅線釀酒制香水,張超順便弄了批二鍋頭出來,五十五左右的高粱酒,密封起來放在酒窖裡面。

    一杯半兩,三杯也是一兩半。

    這樣的烈酒,也就張超這樣本來酒量就還不錯,而且也算是習慣白酒烈性的人才能喝的這麼爽快。

    三杯下肚,張超臉上也不由的升起一股緋紅。

    程咬金也把酒杯往桌上一碰,「給我也來三個,今天我跟三郎一起喝,喝個一醉方休,以後說不定我們就沒這機會再坐一起了。」

    牛進達也把酒杯重桌上重重一頓,「給我也來三個,今後三郎可就是大名士,是東宮的紅人了,人家當那官叫啥,太子洗馬。以後三郎就給太子洗馬去了!」

    單雄信和羅士信想要勸,張超制止他們。

    「單叔羅叔不必勸,程叔牛叔有話就讓他們說,咱們今天敞開了說。今天我也把這二鍋頭擺在這,這壇要是喝完了,我家酒窖裡還有。咱們盡情的喝,要是喝完了,以後程叔牛叔不再把我張三當成自己侄子,我也無話可說。」

    羅士信捧著雙手靠在牆上,冷笑道,「老程老牛你們也一大把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啊。三郎是自己要去東宮當官的?況且去東宮當官又怎麼的了,難道不是當的大唐的官?三郎高昇,你們應當為他高興。難道說三郎只許在秦王府做官,去別處做官就不行了?那我在李唐也幾年了,除了打仗時歸到秦王麾下聽令外,其餘時間也不是做的秦王府的官,你們就要跟我斷交?」

    「叔寶做了駙馬,皇上加封了叔寶的官,他是調出秦王府了,那又怎麼的?難道叔寶還就不能陞官了?」

    「我知道你們兩個傢伙心裡有點妒忌,但有妒忌自家兄弟侄子的嗎?好多人兩親兄弟的,還有既在秦王府當官也有在東宮做官的呢,當官是當官,咱們私下不還是兄弟朋友?」

    程咬金和牛進達被羅士信一頓噴,也有點焉頭巴腦的。

    「不說那個,今天我們喝酒。」

    張超笑著提起酒罈拍了拍,「說的好,今天就喝酒,不過這小杯子喝的沒意思,咱們兩二兩的大杯子!」

    大杯子拿上來,張超二話不說,給自己倒滿一杯,先乾為敬。

    程咬金和牛進達兩人看著張超那猛喝的樣子,倒有點怵了。剛喝了幾杯,這會肚裡還有點翻江倒海呢,這酒,叫什麼二鍋頭,就應當叫燒刀子。

    喝下去跟刀子一樣的烈。

    可這時兩人也不好跟張超認慫,是他們叫著要喝酒的,現在總不能認慫啊。

    「來,給我也滿上。」

    張超給兩人倒滿,酒香瀰漫。

    程咬金盯著那個杯子,面色有點苦,這酒是他-娘的真好聞啊,可喝起來太烈了。一咬牙,程咬金端起酒杯也仰頭喝下。

    「再來?」張超笑咪咪的問道,他這身體可算是酒精考驗的,不敢跟那些什麼五斤哥七斤姐比,但張超能喝一斤半紅星二鍋頭。只是他並不太喜歡多喝,平時寧願喝點冰啤酒,淡爽。

    可真要喝,一般人還真放不到他。拚一拚,張超是能喝上兩斤的。若是能中間去個廁所,摳幾下,張超一晚上能幹個兩斤半三斤都行。

    喝酒這東西,有時也是靠天賦的。張超總覺得是因為自己父母都是愛釀酒和喝酒的人,雖然他們喝的不多,但天天喝的估計產生了比較厲害的基因,遺傳給他了。

    程咬金他們不行,他們以前喝的那酒,濁酒淡酒,喝個二十度酒都喊烈酒。對於二鍋頭這種清澈無比,又香濃無比的酒,他們根本還沒有適應過來。

    程金、尤達叫的很響,但戰鬥力太渣,那杯才剛喝完,結果張超這邊酒還沒倒上,兩人就嚷嚷著倒下了。

    張超和秦瓊等一起把這兩人送到客房休息。

    「三郎,我們去外面走走。」秦瓊回頭看了眼兩個在炕上呼呼大睡的傢伙,然後對張超道。

    出了院子,兩人沿著村路出了村子,一直來到了洗澡溝的坡上。

    居高臨下,可以看到下面溝裡上千人在忙碌著。經過在官府報備之後,張家招了這麼多人來做工,倒沒什麼關係。

    那條堤壩也在一點點的增高。

    今年就建一丈半高,等明年也許會再增高一些。

    修壩的同時,兩邊下面坡上的梯田也在進行著,目前已經利用修壩取土的機會,整出了大約一百來畝地。

    「想不到你還真的在這裡修壩開田。」秦瓊看著下面的場面,也有些驚訝。任誰初來剛看到這下面的場面,估計都會和秦瓊一樣的驚訝。

    「按你這個樣子,這買的這十里溝坡,豈不是能開出上千畝梯田?」

    張超笑笑,手指著北面,「那邊下游我又買了十里,挺便宜的,才一千貫錢而已。那邊我暫時沒精力開發,但就這邊的十里,能開出起碼兩千畝梯田,等水壩修好,水蓄起來,上半年都能種上水稻。再往上面點,以後還能種菜種果樹種桑樹。」

    「兩千畝水稻田?」秦瓊沒種過地,但知道京畿兩千畝水稻田是個什麼價值。渭水河邊有水稻田,一畝能值十幾二十貫。這可是京畿啊,哪怕是現在開國之初,也依然極貴。雖然張超這裡是灞上,交通什麼的都不如渭水方便,地價肯定有所不如,而且這地還是梯田,灌溉得用水車,種水稻成本會增加,但只要能種水稻,這田就不會便宜,哪怕一畝只算個五貫,兩千畝也都值一萬貫了。

    何況,除了這兩千畝水田,張超買下的這洗澡溝可是足有八千多畝,除了水面和梯田,還有好幾千畝,那些又能種菜種果樹,也能值不少錢。

    而這一切,張超只花了一千貫錢。

    真是十倍不止的收益。

    「其實開發的本錢也得不少,一千貫只是買下來,但要打造成我計畫中的那樣,得很長時間,也得很多錢。一年我頂多也就能開墾出三五百畝吧,起碼得三年才能把下面這圈的梯田開好,然後還得把田熟好,整平、施肥改善土質肥力等等,又要修水車挖水塘,真正等這裡稻香十里的時候,估計得好幾年後了。」

    「幾年算什麼,就算是十年後,也值得。錢帛再多,也不如土地。」秦瓊的觀念其實和許多唐朝人一樣,都覺得土地才是傳家根本。

    「義父若有心,可以把我上游的那段勾坡買下來啊,花不了多少錢,慢慢的開發著。」張超上游的那段也還挺長的,不過不如張超買下的這兩段,因為上面水少,兩邊的坡面也更陡,修壩蓄水和開墾梯田的效果都會不如張超買下的下游這兩段。

    但用張超的這種方法,有個三五年,也還是能把荒溝開發出來的,絕對還是有賺的。

    秦瓊笑笑,「我只懂打仗,什麼修壩開梯田,種水稻種菜養魚養雞鴨那些,我可不懂。你要是願意幫我管管,我倒是可以買下來。」

    「這沒什麼問題啊,反正其實也挺簡單的,就是拿錢買地,然後拿錢招人來開發,照著我這邊的樣子,慢慢弄就是,一點點弄。我這邊也是這樣打算的,不打算一次弄好,一點點開發,開一點,就種一點。」

    「嗯,到時我叫上你程叔牛叔還有你單叔羅叔李叔他們一起來,一人買個兩三千畝,一人一段,到時派管事來跟你學。就當是隨便玩玩,到時還能在這裡建個莊子,蓋兩院子,得閒時就騎馬來這裡放鬆遊玩一下。」

    風吹一吹,張超倒越精神了。

    「三郎啊,你真打算去東宮?其實你可以稱病不去。」

    「義父,除非我能在家裡躺上五年,否則,裝病是躲不過去的,而且,我也不想躲。」

    秦瓊皺眉,左右看了看,四野空曠,並無他人。他小聲的道,「為何是五年?」

    「我師父曾經告訴過我,說唐公當有天下,李唐有二百八十九年江山,還曾說過秦王是太平天子。武德九年,秦王當為天子。」

    張超已經當過神棍了,因此他此時也就繼續神棍。要不然,有些事情他還真不知道要怎麼解釋。

    好在,唐人似乎對這些什麼讖語啊預言之類的都挺信的,比如隋末之時流傳的那些什麼十八子啊,李氏當王劉氏將興之類,就非常有市場。

    「武德九年。」秦瓊長嘆一聲,「三郎,你師父可還說過什麼,比如具體一些的?」

    張超當然是知道的,可他不可能再細說了。

    他搖了搖頭,「以師父之能,也僅推算到知道武德九年,秦王會做天子,至於具體的,就無法預測得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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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秦瓊與魏徵(第三更,2300月票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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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張家每天都要殺幾頭豬,因此每天張家都給溝裡做工的人燉大骨頭湯,燉湯的時候再往裡面放點肥肉片,出鍋的時候扔一把子菘菜葉子。

    也不需要什麼調料,每個做工的人就都能吃上一碗熱乎且香味撲鼻,湯上還漂著油花的好湯。

    幹了半天活,喝上一口這樣的湯,那真是美味無比。

    張超和秦瓊兩個在坡上轉了半天,到了午飯時,也懶得回家,乾脆就下到溝底,也打了碗湯,領了幾個豆渣窩窩。豆渣窩窩雖是粗糧,但張家管飽,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只要你不往家裡拿就行。

    秦瓊也是堂堂的國公,還是三品的新任刺史、羽林軍將,馬上還就要成為駙馬了。但他也沒有絲毫架子,端著大碗湯,跟張超一起就蹲在地上。

    「豆渣窩頭就著肉湯,挺好吃的。」秦瓊胃口挺好,一個窩頭幾口就吃完了。

    張超把湯碗放在腳邊,然後把窩頭掐成小塊扔進碗裡,湯泡窩頭。可惜沒有饃,要是來碗羊肉湯,再來個饃,那才叫真正的美味。

    「以前南征北戰,東征西討,能有口熱飯吃都能笑裂嘴。現在你這裡做工的百姓,居然都還有饃吃有肉湯喝了。日子真的不一樣了。」秦瓊感嘆著,他想起早年曾經征遼東的經歷,後來又隨張須陀在中原四處征剿流賊,可是越剿賊越多,撲滅一處,又起數處。

    那個時候的流匪賊寇,其實都是些吃不上飯的飢民。可是有官員把這些報告給楊廣,他卻不相信,反而責斥說大隋不可能有這麼多反民。

    「當年我曾隨煬帝東征,攻到遼東城下,奮勇登上城頭,可高句麗狡詐稱降,煬帝輕信,鳴金退兵勸降,結果錯失大好機會,如是再三。後來我又隨來公浮海東渡,自海上進攻高句麗,一度曾殺進了平壤城,奈何孤軍做戰,終還是功敗垂成。我兩次隨軍東征,海陸皆戰,卻只徒留下十餘處傷痕,甚至兩次都差點沒能回來。」

    那個時候的秦瓊還只是個小小的武官。

    「三郎,你知道我在遼東城下撤退時,在平壤城下敗逃時,回望著城池的時候,想的是什麼嗎?」

    張超想了想,「也許是天下太平吧。」

    「你猜對了,那時我就在想,我為何要千里迢迢的來到這異國他鄉,跟一群根本不認識的人,甚至互相連話都聽不懂的人打生打死?那時我想,如果能夠回到家鄉,做一個太平盛世下的普通小民,種幾十畝地,娶房妻子,生兩三個孩子,耕種之餘,讀讀書,趕趕集,這生活該多好。」

    「隋亂十幾年,如今天下終要太平了。」張超笑著道,雖說如今北方還有高開道,還有朔方的梁師都,還有代北的苑君璋等這群反叛勢力依靠著突厥,不時的侵犯邊境,但大體上天下還是終究要一統,要太平了。

    「是啊,要太平了,可我卻沒法當那個普通的鄉民。」秦瓊嘆氣道。他望向下面那些勞作的鄉民的眼神,竟然真的有幾分羨慕。

    打了十幾年仗,留下一身傷疤,流過的血都不知道有多少斗。妻子兒女,在洛陽城盡沒。如今雖然封了國公,當上了三品高官,甚至主掌一方的軍政大權,可秦瓊並不快樂。

    「義父不喜歡長廣公主?」張超試探著問。

    「談不上喜不喜歡,我也只見過公主一面。公主人很漂亮,舉止大方得體,應當是個很不錯的女子,可我也不知道怎麼說......」

    「沒有那種心跳感覺?還是說依然在懷念賈氏?」

    秦瓊搖搖頭,他自己也搞不清楚這些。

    他也跟了李世民兩年了,這期間也是深得李世民信任和賞識的。如今他要娶長廣公主,以後也成了皇家人,李世民和李建成都是他大舅子。他並不想看到秦王和太子的爭鬥,可他也知道,這爭鬥不可避免。

    特別是聽張超說秦王最後會得天下,這不免讓他想到隋朝。一母同胞的楊廣五兄弟,最後楊勇被廢了,楊廣奪了太子之位,等他一當皇帝,楊諒又起兵造反,蜀王更是早早被幽禁,秦王被自己的王妃毒死。

    最是無情帝王家,最後也不知道秦王是要如何當上皇帝。武德九年,現在是武德四年底,只有四年時間了。

    如果是換儲還好點,萬一到時是場手足相殘的宮變,他不由的想起了傳聞中的仁壽宮變。

    做工的那些男女老少,吃飽飯之後,或坐或躺,享受著難得的休息時間。他們只是最底層的小民,可有飯吃,冬閒時出來做工,還能吃三餐飽飯,每天還能掙些糧,就很滿足了。簡單卻又快樂。

    不管怎麼感嘆,生活還要繼續。

    臨近黃昏,秦瓊他們叫上醒過來的程咬金和牛進達一起回長安,裴行儉和來恆來濟都留了下來,開始書院的學習之旅。

    程咬金牛進達回去時,有些沒精打彩的,兩人都吐了幾回,臉色慘白。喝白酒喝醉到吐,那滋味絕對不好受。

    站在村頭送走他們,張超帶著三個弟子回去。

    他知道今天過後,可能程咬金和牛進達他們不會再如從前那樣跟自己這麼親了,也知道今天過後,不管秦瓊心裡如何的並不喜歡那樁賜婚,他還是會接受並完婚的,也知道儘管建成拉攏,但秦瓊肯定會一直站在秦王這邊的。

    並不是因為自己跟他透露了天機,說李世民會稱帝。而是秦瓊這個人,很講義氣,他跟了李世民兩年,這期間對李世民很瞭解,他欽佩李世民這個人,那就不會背離,除非是王世充那樣的人。

    張超繼續著在家休假當歷史老師的日子。

    期間魏徵來過一次,還特意聽了張超講的上下三千年,覺得很有意思。

    「三郎倒是挺有閒心,東宮那邊一直不肯去上任,原來在家修起了史。」

    「我這可不算史,只不過是給書院裡學生們的歷史普及讀物,那不是史,只是歷史小故事而已。」張超對於魏徵還是有點防範的。

    這個魏徵,一張嘴能說死人,不愧是曾經當過道士的人。

    魏徵嘴下最是無情,不過他跟過那麼多人,元寶藏、李密、竇建德,甚至是李建成,都沒有幾個人真正聽他那些話。倒是李世民,把個魏徵當成典型,當成一個反對派批評者的不同聲音,真正成就了他。

    「太子可是對你讚歎有加,一直期待著你能早點上任呢。」

    張超笑笑,雖然說打定主意要去臥底東宮,但張超還是能拖就拖。現在這生活也挺好的,沒必要非急急忙忙跑東宮去受那個罪。

    「其實三郎可以把你的上下三千年寫詳實一些,這樣便不止是給蒙童讀的,也能給更多的讀書人看。」魏徵對歷史也是很感興趣的,一個名士的標準,那就是起碼得熟知歷史。歷史都不熟知,豈能算名士。

    魏徵算是一個名士,李密、竇建德、大唐都曾呆過,名聲還是不小的。

    當今存世的史書一般有兩種類型,一種就是編年體,以年代為線索編排有關歷史事件,如春秋、左傳以及後來的資治通鑑等。還有一種就是紀傳體,以人物立傳記來記載歷史,皇帝的叫本紀,一般重要人物則稱傳,史記開啟了紀傳體史書之首,史記、漢書、後漢書、三國志、晉書等都是這種類型的史書,後世也把這種類型的史書當成官方正史的體例,二十四史就是這類史書。

    張超的這本上下三千年,則又不同,因此張超才說他這不是史,只是歷史故事。因為他的書既沒有詳盡的時間編年,也沒有豐富的紀傳。

    真正聽魏徵的話,把上下三千年寫成一本史書,那就更適合編年體了,真要寫,那就成了一本資治通鑑。

    不過資治通鑑可是寫了一千三百多年的歷史,總共三百多萬字數。是司馬光和他的整個團隊,費了前後十九年才編成的歷史巨著。

    雖然說其實張超電腦裡就有資治通鑑電子版,甚至還有白話版的。但讓他一個年青人,一下子弄出一本幾百卷,三百多萬字,從公元前四百多年的周威烈王寫起,就算只寫到大唐武德四年,這也是一千零二十四年啊,十幾個朝代的歷史。

    他敢拿出來,別人也不敢信啊。

    不過張超倒是受此啟發,突然心裡想到一個不錯的想法。

    自己何不就此答應魏徵,然後以編寫正式版上下三千年歷史為由,然後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不去東宮上班,呆在家裡編史呢?

    就算不能天天呆在家,起碼有這樣的理由,也可以少去東宮啊。

    自己得先把簡易版上下三千年給正式寫出來,送給魏徵和太子看。然後自己再來寫本唐朝版資治通鑑,不用馬上寫出來,慢慢寫就行,以此為藉口就能常呆在家不去東宮上班了。隔段時間,拿出幾章稿子來就行啊。

    張超為自己的聰明點贊,東宮洗馬,不就是掌文翰管圖書的嘛,我現在要編一本鴻篇歷史巨著,難道他們還不支持?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3 12:25
第223章 見證奇蹟的時候到了

    馬周雖然年青,但那筆字卻非常老道。按張超的要求,他費了三天的功夫,靜心閉關,終於寫出了一本滿意的書稿。

    張超拿到的書稿,是九行十八字格式。一頁寫九豎行,每行標準是十八字,一頁標準一百六十二字。

    這樣的版面比較清晰、爽潔,疏朗悅目。

    「辛苦賓王了,這版就寫的非常漂亮。」張超滿意的點頭。馬周終於鬆了口氣,實際上這份書稿,已經是他寫的第三版了。

    第一版,他用的是南北朝以來帝王將相最喜歡的飛白書法,這種書法,筆畫中絲絲露白,像枯筆所寫。飛白運用的好,有的筆畫似流星劃過蒼穹,有的如快艇急馳水面,確實好。

    他辛苦的寫了書稿,結果張超拿到就否決了。

    飛白確實是種非常不錯的書法形式,但卻完全不適用於雕刻。那絲絲露白的表現形式,根本無法讓匠人雕刻到板上表現出來,如果雕不出這種絲絲露白,那飛白也就剩不下什麼了。

    張超把馬周的飛白書稿收了起來,準備拿回家收藏,然後毫不客氣的讓馬周繼續再寫,這次他指明要求用行楷。

    楷書起於漢,盛行於魏晉南北朝,從簡省漢隸的過程中逐漸轉變過來。它形體方正、筆畫平直、結構嚴謹、字形定型。

    不過張超要求馬周用行楷,行楷的用筆更靈活,比楷書行筆自由,又比行草規正。

    行楷不比正楷呆正,比較飄逸好看,用於雕板印刷,印刷出來的書頁字體當然會好看的多。雖然正楷雕刻起來應當更簡單,但張超還是覺得應當試試行楷。

    馬周只能按著張超的要求,回去又認真的把三字經和張氏家規,用行楷寫了一份書稿。誰知道稿子交上去,張超連連誇讚行楷寫的好,結果最後卻還是搖頭說不行。

    張超提出應當加上標點符號。

    早在春秋時,當時的人就會在句子間加上短線、雙短線來做標點,表示重文。到了隋唐之時,除了之前的單、雙短橫外,還有拐角符號,三角符號,圓點符號,方塊符號等出現,用法也各異。甚至也有頓號、句號,意思和後世一樣。

    只不過,這些標點符號並不普及。

    馬周寫的辛辛苦苦,但沒有用上標點符號。他認為不需要,但張超覺得有標點更好,不會有歧義。而且標點可以幫助斷句,而符號,卻還有其它的用處。就好比一個句子後面加上句號和問號,就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意思。比如說,讀了三年大學,和讀了三年《大學》,意思也不一樣。

    當然,這時的人也會有一些文字來做為斷句,比如之乎者也就有這種作用,另外有的直接在句尾加『句』或『讀』來斷句。

    張超覺得既然一直以來古人也都有使用標點符號,這就充分說明標點符號是有需求的。

    馬周看了張超的標點符號後,覺得這套標點符號挺不錯的,很完整。雖然心裡很不高興第二版稿子又白寫了,但在認真的跟張超學會了標點符寫的使用之後,馬超回去寫第三版本的時候,終於把那些標點都添上了,甚至他在正式下筆前還請張超先檢校了一遍,得到張超確認之後他才開始正式書寫。

    都說好事多磨。

    馬週三易其稿,終於交出了讓張超十分滿意的書稿。

    「為什麼非要把書稿用這種薄而透的白紙書寫?」

    長鬆了一口氣的馬周問出了心中的疑問,這種白紙是張超特別指定的,馬周還曾表示過反對,因為這種紙太薄太透,並不太好書寫。

    張超對著馬周微微一笑。

    「賓王,你將見證一項奇蹟。」

    說完這句話,張超就帶著馬周來到了村邊坡上的一處木屋。

    這是臨時搭建的一處木屋,柯八爺和鄭木匠兩人早在那裡等候多時了。

    「木板準備好了嗎?」

    「按三郎的吩咐,我們準備了不少木板,好幾種料子的。」

    張超興奮的點頭,他又要改變歷史進程了。雕版印刷術將在他的手裡提前出現,起碼也得提早幾十年。

    書稿有了,雕板匠人也有了,現在就要開始正式製作雕板了。

    沒有讓更多的人參與,因為張超想暫時保存這個秘密。張超挑看了下兩人老木匠準備的木板,然後指出要適合雕刻的板子。

    「這幾樣都很適合雕刻,不知三郎準備雕什麼花?」

    「不雕花,我要雕字。」

    柯八爺和鄭木匠都不識字,但這並不影響他們雕字。他們不識字,卻能把字當成花一樣的雕。

    張超拿出了馬周寫的三字經書稿,拿起一塊木板,告訴了兩位老木匠,讓他們把稿子反貼在木板上。

    「把字刻下來?」

    鄭木匠捏著下巴問,這樣的事情他以前幹過,挺容易的,把紙上的字跡部份鑿掉就好,跟刻碑其實是一樣的。

    「不不不,正好相反,不能鑿掉字,而是要把字留下來,把其餘部份都鑿掉。」

    「陽文?」

    「沒錯。」

    字凸起為陽文,凹進為陰文。

    馬周來的一路上,一直在想著張超要拿著他的稿子去幹嘛。看到兩個木匠的時候,他心裡有了點懷疑。

    此時聽張超說要刻陽文,他很驚訝。

    「三郎,拓印得用陰文。」他提醒道。

    張超手裡拿著塊木板,一臉的笑意,「我這不是拓印之術,而是雕板印刷術。印出來的不再是黑底白字,而是白底黑字。」

    馬周很聰明,他一下子聽明白了張超那話的意思。

    雖然聽起來好像只是把版字從陰文改成陽文,但這結果卻是完全不同的。一想到自己費了無數辛苦才寫成的這篇稿子,可能變成雕板,並最終變成印刷的書本時,馬周激動了。

    他呼吸都急促了起來,雖然他只是寫了稿,書是張三郎著作的,可也與有榮焉啊。

    鄭木匠和柯八爺沒有想到那麼多,也意識不到他們在做的事情是多麼的重要。他們只是一個匠人,兩人得了張超的要求,便挑了板子,開始幹起活來。

    兩人手藝很好,雖不識字,但卻能把馬周那行雲流水般的行楷,分毫不差的雕刻下來。字跡周邊的空白部份一點點被除去,一個個的行楷被留了下來,成為凸起板上的陽文。

    兩個老木匠先前就得到了張超交給他們的一個秘密任務,讓他們準備一批木板,得要適合雕刻。

    柯木匠和鄭木匠這些天就一直在做這個準備。

    他們選用了材質硬度適中、紋理細滑的梨花,還準備了材質較為堅硬、質地緊細的棗木,還有杜梨花、黃楊木、銀杏木、白楊木等數種木材。

    然後經過了鋸板、浸漚,乾燥和平板數道工序後,才得到了一塊塊光滑的木板。在這樣加工好的木板上雕刻文字,事半功倍。

    他們沉浸其中,動作熟練,專注無比。

    「三郎,這法子真的能行?」馬周帶著激動語氣問。

    張超看著兩位木匠的手藝,堪稱雕刻大師啊。他們把馬周的那筆好看的行楷真的完整的雕刻了下來。

    「你看,現在版也成了,唯一剩下的就是墨的問題了。」

    印刷的墨肯定不能用普通書寫的墨水的,印刷的墨得用油墨,墨品質的高低會直接影響到印刷品的質量,普通的書寫墨水達不到要求。

    「那我們用什麼墨?」馬周問。

    「得用特製的松煙墨。」

    墨多是用松煙製成,齊民要術裡就有記載制墨的工藝。以松煙為制墨原料,是從三國開始的,但那時還沒形成產業,只是寫字人自己制用。最簡單的制墨法就是用細且清純的菸灰,經搗杵及篩濾,除去雜質,調質而成。

    到了隋唐之時,制墨業已經形成了成熟的產業,競爭還很激烈,松煙制墨技術也更加完善。

    要制一塊墨,其實很複雜。

    先得將一顆古松流去膠香,然後砍伐。據說松香有一毛未淨盡,那這松煙造出的墨就張有滓結不解之病。

    因此選中松樹後,還得先在樹根打孔,用燈慢慢烤,讓樹中的松脂全都流淨。

    然後把松木斬成盡寸,放入一個用竹篾編成形似船篷的封閉半圓形竹篷中,留小孔出煙,設置磚砌的煙道。燒數天之後,等冷了進去掃刮松煙。

    得到了松煙之後,還要用膠攪拌調和,然後製胚晾乾。最後還有經過加添款識包裝,然後才成為一塊成品。

    「我們要的墨不需要那種加膠後千錘百杵後製成的墨錠。」

    宋人印刷時用的墨,是直接將煙室開端的粗煙子研細,然後加以膠料和酒製成膏狀後,放在缸內存放三冬四夏,存放越久,墨質也越好。

    久貯的墨膏,臨用時加水充分混合後,用馬尾製成篩子過濾再使用。

    這樣的墨才是印刷用的墨,一般的墨錠加水磨成的墨汁印刷,則會很容易化開,使字跡模糊。

    不過這種方法還是太耗時間,張超可沒時間花幾年時間來制墨。但現在也沒有現成的印刷墨,張超還是打算自己制印刷墨。

    「我已經找了好幾家商號,通過他們向不少制墨坊收購了一批粗煙子。」粗煙子品質較差,製出的墨也是最便宜的。張超收購粗煙子,給的價錢挺公道,那些墨坊倒也高興有人收購。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3 12:26
第224章 臣超曰

    從小木屋回來,張超一路走的有滋有味,等自己把印刷墨弄出來了,到時雕版一出,他張三郎豈不成天下讀書人眼裡的大英雄?不說揚名萬里,到時把印刷業務做起來,怎麼也是日進斗金吧。

    上次把製糖配方賣給了張尹二家,事後還有點小心疼,雖然放在自己手裡,也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用的上。可現在有了雕刻印刷,張超一下子就不在意那些了。製糖豈能比的上印刷,不但能賺錢,還能揚名啊。

    他暗自琢磨著如何保住自己的這個產業,雕板印刷不是製糖,未來前景遠大,可不能被哪個給搶了去。雕板依制倒容易,關鍵還是這個印刷墨的技術自己一定得保存好。沒有好墨,就是張超送他們雕板,也一樣的印不出書來啊。

    自己如今是開國子、太子洗馬,五品的官職,也算的上有頭有臉了,一般的人倒也不敢動他。能打他這印刷術主意的整個長安城也屈指可數了,那些親王公主,嬪妃以及他們的家人。

    但張超現在是太子的人啊,張超在他們眼裡不算什麼,太子的面子總得給吧。唯一的擔憂,就是萬一到時朝廷要這印刷術呢?

    這是讓人頭痛的事啊。

    張超覺得還是得跟太子先拉拉關係,若到時有太子替自己出面,比如說張超可以交出印刷術,但印刷墨的製造技術可以保留,朝廷需要,可以由張家供應等。

    他想著該怎麼和太子接近點關係,太子任他做洗馬,他到現在還沒有去拜見過呢。甚至他大婚,太子太子妃也是送了禮的,也沒去謝過。

    想了想,張超覺得自己應當去一趟。上次書院開院,太子又是派人來,還賞了二十兩黃金呢。自己既然都決定去東宮做臥底了,還是應當敬業一點。最重要的一點,跟太子打好點關係,能夠狐假虎威,借太子之勢,以保護自己啊。

    張家現在產業也挺大了,如今自己到了東宮,秦王那邊的關係不能再用了,若不借用太子的權勢,可架不住群狼的。

    回家跟崔鶯鶯一說,崔鶯鶯倒是挺高興的。她跟太子妃這個表姐關係還是不錯的,以前每年也都會經常隨著王氏一起進宮去拜見太子妃。在她印象裡,表姐人很好,太子也不錯,挺溫文爾雅的。

    這次出嫁,太子、太子妃可是非常給她面子。

    「那今天就去吧。」

    「今天就去,禮物也沒準備啊。」

    「東宮什麼沒有,不缺什麼。我看,不如就隨便拿幾樣咱們莊上的土產就好。我再把我新編的這上下三千年上卷當成禮物,送給太子。」

    夫妻倆到了長安,經過重重守衛,來到了東宮。

    太子聽說洗馬張超攜妻子前來拜見,放下了手中的書。讓人請張超前來,又讓人引崔鶯鶯去見太子妃。

    太子在書房裡見張超。

    張超還是頭一回見到太子,他三十多歲,坐在那裡十分沉穩,眼神很稅利。

    行禮拜見,然後太子賜坐,張超謝過坐下。

    初次見面,一番交談,張超發現李建成其實挺有人格魅力的,直率、寬簡而且有些仁厚,說話談吐中也透露出不凡的才能。

    這並不是一個自己後世時在史書中讀到的那個卑鄙且平庸,一直妒忌兄弟才能的那個隱太子。

    張超把自己編寫的三字經、張氏家規還有上下三千年上卷一起呈給李建成。

    「上次就聽玄成就你在編一本歷史故事書,歷史故事書,把歷史和故事連在一起的書,我聽了後還真是很有些期待早日看到。剛才翻看了一些,發現確實非常有意思啊。給白鹿書院的蒙生們讀,確實很合適。」

    「玄成上次還跟我說,你有意想要編一本從周至唐的正史,編寫記載這一千年的歷史人物,好像書名定為資治通鑑?」

    張超點頭道,「回殿下,確實如此。我欲仿春秋左傳的編年體記法,寫周烈王至大唐開國這一千年間的歷史史事,記錄歷史,總結歷史教訓,鑑於往事,有資於治道,以歷史的得失做為鑑證,來為殿下輔國佐政提供些借鑑,因此此書取名為資治通鑑。」

    「有書稿了嗎?」太子對於張超如此宏大的一個目標,也不由的有些驚訝,也更有了興趣。資治通鑑,光是書名就相當的大氣啊。

    「回殿下,目前暫時只寫出了第一卷周紀的第一章草稿,今日特帶了此草稿前來,請殿下斧正。」

    張超把自己抄下來的第一部份交給李建成觀看。

    「周紀.周紀一。起著雍攝提格,盡玄盡玄黓困敦,凡三十五年。威烈王。二十三年戊寅,公元前四零三年

    初命晉大夫魏斯、趙籍、韓虔為諸侯。

    臣超曰:臣聞天子之職莫大於禮,禮莫大於分,分莫大於名。何謂禮?紀綱是也;何謂分?君臣是也;何謂名?公、侯、卿、大夫是也......」

    李建成才看了第一段,就非常滿意。張超開篇就寫禮教,寫法紀,寫君臣有別,寫名份,這是李建成最願意看到的。

    他現在是大唐太子,是儲君。而兄弟李世民是大唐的秦王、尚書令,是天策上將,但官職再高,也只是臣。一個是副君一個是臣子,他認為他們兄弟現在關係不睦,就都因為李世民搞不清這個君臣之分,或者說是明知道卻不肯遵守這個名份。

    就憑這個開頭,李建成就覺得張超非常不錯,這本資治通鑑更加會不錯。

    放在後世,這就叫三觀端正。

    李建成喜歡張超這樣三觀端正,是非分明的人,他覺得自己果然沒有看錯,將張超調入東宮任為太子洗馬沒錯。

    挖到個寶啊,原以為只是會醫術,又在河北揚了名,又娶了五姓女,太子將他收入東宮,也主要是看他名,其實是看他與崔鄭的關係。誰能想到,張三郎能寫出三字經張氏家規呢,現在還能寫出上下三千年,和資治通鑑這麼好的書。

    「三郎,這本書寫的非常好,你一定要寫下去。你有什麼需要的地方,儘管開口。」

    「殿下,屬下欲向太子推薦一人,乃屬下家中門客,曾為吏,才氣斐然。殿下所閱之書,就是由他所抄寫。屬下編寫此書,需查抄許多典籍史料,也須他幫忙協助。」

    「此人叫何名?」

    「馬周馬賓王,今年二十二歲。」

    李建成看了看手中的書稿,那字確實寫的好。都說字如其人,能把字寫的如此好的人,文采肯定也不低。又是張超舉薦,他想了想便道,「既如此,那我就授他為左春坊司經局文學一職,做你的助手,專門協助你編寫資治通鑑。另外,以後你需要什麼史料書籍,可以直接來東宮的司經局裡調閱。」

    太子一句話,白身馬周就成了從六品的東宮左春坊司經局文學了,一步登天。張超本來還說給馬周求個正字、校書就好,正字校書都是才九品的官職。完全沒料到,太子如此大方,直接給個從六品的文學。

    太子是個大氣的人啊。

    「臣替馬周謝過殿下賞識。」

    「有人才的人,孤都非常尊重。三郎,好好寫,這本資治通鑑孤很喜歡,寫出了新章記得第一時間送到東宮來。孤安排人給你抄寫傳閱,讓天下人皆知。」

    上下三千年還只算是蒙童歷史普及讀物,算是歷史故事。但資治通鑑就是真正的正史了,歷朝歷代,一般都是嚴禁私人修史的。史書必須官修,誰敢私修史書,那可是大罪。

    但太子是儲君,他看過同意了,那麼張超修史可就是官方行為了。

    李建成對這本宣傳正能量的書越看越喜歡,最後親自拍板,給張超專門成立了一個資治通鑑編纂組,不但提拔了馬周為從六品文學做張超的助手,還又從司經局和崇文館裡拔了六名名九品小官,以及十八個文吏劃歸張超。

    按太子的意思,以後張超在東宮的職責就是專門負責領導這群人,然後編纂資治通鑑了。

    太子甚至專門給張超的這個新成立的編纂組拔了一百兩黃金做為經費,後續花費只要往上報就行。

    這種信任,這種待遇,讓張超都十分感動。

    一談,就是半天,直到宦官過來提醒用膳時間到了。

    「談的高興,倒忘記了時間。好久沒有談的這麼痛快了,三郎留下來陪孤一起用膳,我們連吃邊聊。」

    兩人各自坐在一桌餐幾後,一人吃著一份飯菜。

    飯菜挺普通的,三菜一湯,兩葷一素,還沒張超平時的伙食好。一個羊肉一個鵝肉,素菜是菠菜,湯是燉魚湯,菜都是燉煮的。

    挺清淡的,張超有些吃不慣,吃起來便不溫不火不急不躁,李建成還以為張超吃飯一直都這麼有禮而優雅呢,還暗裡為張超點贊。

    菜的量其實不多,張超暗自打量太子,發現在太子似乎食慾不錯,三菜一湯還有一碗米飯,居然都吃光了。張超看了看自己面前還剩下大半的飯菜,也只得一咬牙,最終全給吃乾淨了。

    李建成吃完後,擦乾淨嘴,道,「三郎家規裡所寫的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這話令孤深受感動啊。國朝初立,當行儉樸之風。」

    張超心虛的笑笑,他覺得自己是個喜歡舒適的人,但不能算是浮誇浪費之人。可明顯的,這時代的人跟自己的觀念不一樣,自己喜歡舒適,他們非說自己奢侈靡費。

    一個家裡裝修的比宮殿還要會享受,每天吃的比太子都好的人,是沒資格接受太子這番讚歎的。

    「是啊,節儉是應該的。」

    李建成微笑道,「有個事情本來正好要派人去告訴你的,既然你今天來了,我就直接告訴你了。上次你獻給朝廷白藥和酒精兩個秘方,功績甚偉。孤聽說你本來是準備要自己建作坊的,但酒精和白藥確實是軍國利器,十分重要。」

    「臣明白。」張超這個東宮官,也是可以對太子自稱臣的。太子若自稱我,張超就自稱屬下,若他自稱孤,張超便也只能跟著自稱臣了。

    酒精和白藥的事情,張超挺受傷的,但現在過去這麼久了,他也想開了,好歹換了個子爵啊。若沒這兩樣,估計他頂多封個男爵。

    「是這樣的,酒精和白藥呢,朝廷是不能交給私人經營的。但是呢,你如果只是釀點二鍋頭,倒是沒有問題的。我可以給你發一道太子教令,給你這個釀造經營之權,不過你自己少釀一點就是,畢竟釀酒浪費糧食。」

    張超愣住,有點不可置信。

    「殿下,其實釀造酒精或二鍋頭最好的用料是高粱,這個平時也只是當做物品飼料的。甚至用桑椹等水果也能釀造出果酒,並不會浪費糧食。」

    李建成搖搖頭,「這個你是行家,如果真的不需耗費糧食,那倒不會有什麼壞影響了。」

    意外得到釀酒的許可,張超喜悅的拜謝。

    「釀出了好酒,可得記得先給孤送幾瓶來哦!」李建成笑著說話。

    哎,太子真是個好人啊!張超充滿著感嘆!

    對於太子來說,給張超一個許可釀酒的太子教令,不過是舉手之勞。但對張超來說,卻是放開了一道政令束縛。

    他的釀酒大業終於又可以開始了,而且現在還獲得了釀造白酒的權力,只要張超不去釀造那些七十多度以上的高度白酒或者更高度的酒精,只要他不是用米麥等去釀酒,那麼朝廷就不會來干涉他的這個買賣。

    就沖太子這麼好,這酒坊怎麼也得給太子一半股份啊。不,一半有點多,給三成,給兩成吧。直接給太子估計他不會收,送給太子妃吧。

    剩下的再給秦瓊、鄭善果、李世績一人一股,剩下五成張超自己收了。

    本來想給程咬金他們股份的,但一想到他們畢竟是秦王府的將領,自己現在表面上可是東宮的人,最後張超還是算了。

    相信程咬金他們也會理解的,頂多以後給他們家多送點二鍋頭當年節禮物就是。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3 12:26
第225章 知遇之恩(第三更,2400票加更)

    第三更,2400票加更!

    「辛苦諸位了。」張超看著二十幾個東宮的官吏,正指揮著一群東宮衛士把一箱箱的書卷搬上車,過去跟他們打招呼。

    「屬下拜見洗馬。」

    這些校書、正字本就是司經局官員,張超這個太子洗馬可是司經局的兩個長官之一。更何況,太子已經將他們調到了張超的手下,協助張超編纂資治通鑑。

    太子還特別允許張超把資治通鑑編纂的地方放在了白鹿書院。

    九品的校書、正字在東宮那真是不值一提的芝麻小官,而張超卻是五品,更何況張三郎如今名滿長滿,可是新鮮出爐的當紅名士啊。今日拜見太子之後,更是得到太子支持要修史。

    他們能參與到這項事務中來,其實心裡也是相當激動的。將來史書修成,後面若是能提一筆他們的名字,那也算是名留青史了。

    在東宮吃了飯,又聊了許久,張超拜別太子出宮,李建成還特意讓人從東宮的藏書中把左傳、春秋、史記、三國志、漢書等許多套史書找來讓張超帶回去,以便於編寫資治通鑑。還又特別送了許多紙墨筆硯等文具。

    甚至剛才還親自送到宮門前,這份禮賢下士的樣子,真是讓那些校書正字們看的目瞪口呆,羨慕萬分。看看人家張三郎,才二十出頭啊,以一白丁出身,卻迅速的得封開國子,官升洗馬。

    如今還得太子殿下如此看重,就算是魏徵、王珪這些殿下親信,都沒享受過此等待遇啊。

    看著那一車車的書籍、紙墨等,張超也有點咋舌,太子這人還真有點掏心掏肺的感覺啊。其實他根本不需要這些什麼史書,資治通鑑就在他的電腦硬盤裡,他需要的只是在夜深人靜之時,一人坐在自己的書房裡,奮筆疾書,抄寫下來,然後第二天說這是自己寫的稿子就行了。

    不過做戲做全套,這些書帶到張家溝去也是不去的。

    慢慢修吧,砸缸的司馬光可是修了十九年,張超修個五年總不過份吧。這樣以後自己就可以不必天天往長安城跑,不必天天往東宮跑了。

    要不然,太子天天這樣掏心掏肺,張超怕自己一時感動,到時忍不住站他這邊了。

    等這些官吏指派著東宮的人把太子送的那些東西都一一裝上馬車之後,崔鶯鶯也從東宮出來了。

    看的出,今天她跟太子妃還是談的很愉快的,滿臉帶笑。

    「娘子,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太子殿下給了我一道太子教令,我們家可以釀酒了,二鍋頭也能釀造出售了。」

    崔鶯鶯也早聽張超抱怨過白酒生意沒法做,損失千萬云云。

    「那太好了。」有這樣的好生意,能賺更多錢,就能買更多地了。

    得到了太子教的特許,張超以後可以放心的發展自己的白酒事業了。不過有些事情也挺重要的,這生意這麼賺錢,得多拉幾個靠山。吃獨食就意味著要獨自承擔風險,在如今這年月,這種做法是不可取的。

    「十三娘,我打算給太子妃送兩成酒坊的乾股,你覺得如何?」

    「乾股?」

    乾股,當然就是只參與分紅,並沒有實際的作坊所有權份額。本來張超是打算直接拿兩成股份給太子妃的,但想了想,覺得還是直接給乾股的好。

    「另外我想拉鄭尚書和太常卿一起入股,我義父還有曹國公和郯國公也入一股,我們家佔一半,你覺得怎麼樣?」

    給太子妃兩成乾股,也是給太子兩成分紅,這個是酒坊的最大靠山,得給。要不然萬一別人到時看到酒坊賺錢,想要虎口奪食,還是有麻煩的。給了太子妃乾股,到時就能抬出太子來了。

    至於拉把太理卿滎陽郡公鄭善果和太常卿沛國公鄭元璹兄弟倆也一起拉進來,也不單是為了感謝上次他們那麼給面子幫他們夫妻撐場面。鄭家兄弟可是滎陽鄭氏的當家人,在朝在位高權重,身兼關東士族鄭家和太子外戚的身份,有他們入一股,不僅是壯大酒坊的後台,同時也是能夠借用鄭家的渠道。

    鄭氏可不僅是讀書人家,他們背後也是經營莊田和商舖的,有叫的響的名聲,有完整的商業渠道,酒坊如不只是小打小鬧,要做到,那麼借用鄭家的名聲和商業渠道,迅速的把白酒產業鋪開,和他們合作是很不錯的選擇。

    而拉秦瓊、羅士信和李世績,當然因為他們與張家關係最好,這幾家是真正最靠的住,出事也會真正幫忙的。讓他們入股,也是感謝回報。二來,如李世績在河南也同樣是非常有影響力的,正好他們三個,如今都不在秦王府了,張超拉他們也沒什麼顧忌的。

    這樣酒坊,就等於是實際有六家股東,太子是保護傘只拿乾股分紅。

    崔鶯鶯很精明,一下子就聽明白了丈夫的那些打算。

    不過夫妻倆都沒提要讓崔家也入一股,如果是正常情況下,張超當然不介意帶著老丈人家一起發財的。可崔家那般算計,張超也懶得帶他們。

    「走,回家。」

    回到張家溝,村民們看到一群穿著官袍的官員,還有許多穿著黑衣的吏員們,都有些驚訝。

    特別是還有東宮衛士送著他們回來。

    書院門口,正在做新增的一年五班學生入學做準備的馬周跑了出來。

    『三郎這是?』

    張超笑呵呵的從馬鞍上提下來一個包袱,扔到了馬周的懷裡。

    「打開看看!」

    馬周解開包袱,一套深綠色的圓領袍衫出現,六品官袍。他愕然的望向張超,目光中充滿熾烈。

    「沒錯,這身官袍是你的了。我今日拜見太子的時候向他舉薦了你,太子聽聞你才情斐然,又見到你書的書稿,非常讚歎。特授你為東宮左春坊司經局從六品文學一職,並調你到我手下,專門協助我編纂資通鑑。」

    從六品文學,這就是六品官了?

    馬周有些恍忽,他原本在家鄉領郡當上了一名吏員,但干沒多久就棄職而走,這兩年也是走遍山東河南,最後來到關中。可卻因囊中羞澀,而困頓於京。先蒙中郎將常何收為門客,又得張三郎請為賬房。

    在張家這段日子是他過的最輕鬆悠閒的一段日子,上次他終於下定決心要參加明年的科舉,準備重走仕途。

    張超說會幫他舉薦,他想不到張三郎一舉薦,就給他舉薦來了一個從六品的官職。

    「三郎,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了。」

    張超哈哈一笑,「說那種客套話幹什麼,你在我這裡幫了這麼長時間忙,你的才能我是看的一清二楚的。我是推薦了你,但你能得到太子賞識,那也是因為你的才能。你若沒才,我不可能向太子推薦你,太子也不可能就任用你。那些客套話就不用說了,以後呢,你不再是張家的賬房,你是從六品的東宮文學,是我的助手,協助我編書。咱們一如繼往,繼續合作。」

    馬周捧著那套官服,眼淚都下來了。說不激動那是假的,他其實也才二十來歲。先前沒經歷過那麼多事情,年輕,受點氣就離職而去。但這兩年周遊山東,來到關中,也算真正的見識到了世面,知道了世態炎涼人情冷暖。

    他已經不是幾年前那個衝動,恃才而傲的馬周了。

    「別愣著了,這些都是以後我們的同事了,殿下派他們來協助我們編纂資治通鑑。以後我們就在白鹿書院裡弄一個編書處,就在書院裡編書。你帶著大家進去,把太子給的這些書籍文具等先拿進去。」

    聽說張超帶回來這些官吏還有這麼多書籍文具,以後是要在書院裡弄個衙門,帶著大家編史書的。

    編史書啊,一群百姓只知道驚訝,卻並不知道這三個字究竟多麼的有份量。能編史書的,都是朝中高官啊,甚至一般都是由宰相領銜的。

    張三郎一個太子洗馬,居然也開始編史書了。

    大牛就不懂這些。

    他看到張超回來,馬上擠了過來。

    「三郎,咱們上次修的糞池子有動靜了!」

    敗風景。

    張超本來正得意呢,結果大牛來說什麼糞池子。

    「真的,你快去看看吧。」

    算了,跟大牛這種鄉野村夫真的談不了高雅的東西。糞池子其實也挺重要的,張家新開的梯田,可還指望著這些糞肥能把荒地改善成熟田呢。

    「走,去看看。」

    一群本來還圍觀官吏書籍們的村民,也都一起轉身跟著張三郎往村外頭的糞池子趕去。

    只個還在那裡搬著書卷的東宮官吏有些莫名其妙,難道不應當是編史書更重要嗎,怎麼全跑去看什麼糞池子了?

    張家溝的村民這是怎麼了?

    怎麼張三郎也跑去看糞池子了。

    有一個校書忍不住,悄聲問馬周,「馬文學,請問這村上的糞池子有何玄妙之處嗎,還是說,這糞池子其實另有所指?」

    馬周撲哧一笑。

    「糞池子就是糞池子,張家溝的糞池子裡漚的也都是大糞。」

    那官員忍不住皺眉,似乎想像到了什麼不堪入目的畫面,「真是如此嗎?」他還是十分懷疑和不解!

    難道我的新上司是個天才和瘋子?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3 12:26
第226章 開盤口(2500月票加更)

    村外。

    張超和一群村民正圍著那個發酵池,確實有了動靜。這個為了達到很好發酵效果的池子,仿的是沼氣池的設計,一個封閉型的圓形池。

    把糞、水、碎乾草、落葉等一堆東西倒進去後,就密封了。

    經過這些天的密封發酵,裡面積蓄了許多沼氣,氣壓不斷的升高。然後張超預留的那些氣管上的蓋子就被衝開了。

    那些用竹管做成的出氣孔,先前都被封住了,蓋了一個木塞子,但是塞的不是特別緊。當池子裡氣壓達到一個量的時候,塞子就被衝開了,沼氣跑了出來。

    池子外面有股子臭味,但不是糞便的臭味,而是一股子臭雞蛋味。不算很濃,可能聞到。

    一個村民湊著腦袋到一根出氣管前去看,張超忙拉住了他。

    雖然沼氣已經排了一段時間了,現在基本上沒多少氣出來,但沼氣可是有毒的,吸入了沼氣中的混合氣體,輕的頭痛頭暈,心跳加快,出汗增多。嚴重的,還會昏迷,搶救不急時甚至會死。

    「那是沼澤氣,吸入有毒。」張超告誡大家。

    一眾村民聞聽有毒,全都退後一大截。

    張超不由的笑了,「大家放心,除非是你湊著這個出氣管,吸入很多才會中毒。不然,站在外面是沒關係的。」

    搞這樣的發酵池,也是為了加快發酵過程,密封的效果才更好。現在沼氣都已經滿溢而出,這池子裡估計發酵的已經差不多了。

    張超叫來大牛,讓他把出料口打開。

    「拿糞勺,舀點出來。」

    經過這麼多天的密封發酵,那些大糞和碎草枯葉等已經腐熟漚爛,排掉沼氣後,剩下了沼渣和沼液。

    張超也不嫌臭,仔細的查看著舀出來的沼液和沼渣。

    大家看著張超那樣認真的盯著看,都很欽佩。

    人家都是堂堂五品高官,開國縣子了,人家都不嫌糞臭。

    看了好一會,張超確認,他的這第一池沼肥終於成功了。

    沼肥可是好東西啊,池中發酵後主要是沼液,能佔肥總量的近九成,而沼渣只佔到一成多點。

    但他們的肥效,卻不是一般的堆肥漚肥能達到的。

    沼液中含有豐富的氮、磷、鉀、鈉、鈣等營養元素。沼渣中除含上述成分外,還含有有機質、腐植酸等。

    反正按張超所知道的,沼肥比堆漚肥的作用利用率還高兩成。尤其是其中氮、磷、鉀的含量,比堆漚肥更是高五成以上。

    而且沼液還能用來餵豬牛雞鴨和魚,少量喂食,能促進新陳代謝。甚至還能充當殺蟲劑使用,不但能用於浸種,增加發芽率,還能直接給有蟲害的莊稼噴沼液殺蟲。

    沼液其實就相當於是一種復合肥。既能當底肥,也能當追肥使用。

    不過這些都是張超知道的,但村民們還不知道。

    得讓他們親眼目睹他們才會眼見為實,正好不遠處就有一片菜地,村裡不少百姓的菜都種在這裡。冬天了,也還有白蘿蔔胡蘿蔔以及菘菜油菜等。

    張超讓大牛提著一桶沼液,讓二牛提著一桶沼渣,來到了張超自家的菜園子裡。張家下人多,因此這塊菜園子打量的很好,臘月裡,可長勢也還很好,蘿蔔長的很高,大半截露外面,菘菜也青翠無比,就是那邊還蓋著麥秸桿的蒜苗長的不太好,葉子有點黃。

    那邊的白菜也長了不少蟲,葉子吃出了許多孔。

    「栓子,去挑擔水來。」

    「大牛,把水和沼液以****比混合,然後給菘菜和蒜苗施用,順壟澆。」

    「再按水和沼液七三比配一桶,直接潑到葉面上!」

    「柱子,在這個蘿蔔地裡挖些窩,然後每坑裡埋一些沼渣,記得把土蓋上。」

    張超站在菜園子裡,調派指揮。

    沼肥雖然強效,但也有一個不太好的地方,那就是得隨出隨施,不宜久存。從沼氣池裡取出來,就要直接挑田裡菜地施用,最多只能在池外堆一兩天,時間久了,效果就會損失,特別是速效氮會揮發掉。

    沼渣在露天堆放曬乾,會氮損會高達百分之六十五,氨態氮損失近百分之九十。

    這也算是一個缺點。

    沼渣最好用做基肥,而且得深施,比如打窩或者挖溝,施肥後再覆蓋十釐米左右厚的土,以減少養髮的揮發。

    而沼液呢,最適合做追肥,根本作物的情況,適當摻水沖稀,這樣就不會傷到根葉。還能直接稀釋後淺葉面,以做殺蟲之用。

    今天,張超就是要實際實驗一下這沼肥的效果。

    一群老頭婦人小孩子都跑到菜園裡來看熱鬧,小心的站在壟溝裡面,排成了一排排的隊。還有人主動幫忙挑水挑肥,幫著摻水,挖窩埋肥。

    忙活了半天,張家這塊菜園裡的幾塊地都施了肥,在張超的特意囑咐下,每壟菜地剩下了十分之一左右長沒有施沼肥。

    沒有對比,就沒有效果。

    張超打算等過幾天後,來看看施肥和沒施肥的區別。

    「三郎,這個肥真的好用嗎?」有些老村民們問。他們年紀大了,手腳不變,冬天冷,也就沒去溝裡幹活賺工分拿錢糧。這些人也是種了一輩子地了,菜當然也種了一輩子。

    給菜地澆糞施肥,他們是知道的。比如經常把灶裡積下來的灶灰施菜地裡,把大糞滲水施菜地裡,把家裡積的尿挑到菜地裡,甚至把牛糞馬糞雞糞這些漚過後施到菜地裡。

    施的糞勤,效果還是很明顯的。

    但大家還從來沒有如張三郎一樣,專門建一個窖一樣的池子來漚糞。

    這糞漚的也快,才這麼些天功夫,就都成了糞水和渣了。以往他們漚糞堆肥,可是得很長時間的。大糞起碼得漚上小半年,牲畜的糞和墊圈草得堆上幾個月時間。

    「效果當然好,過幾天來看,你們就會發現,這些施了肥的菜長的有多好了。特別是這些菘菜,本來長了不少蟲,可潑過沼液後,蟲害會好許多。」張超自信的對大家道。

    有些村民不太相信,他們好歹種了一輩子地了。

    你張三郎若說炒菜行醫甚至是寫書,那你肯定厲害,我們服。可這種地澆糞,你難道也比我們強?

    有人就說,「就算是澆一般的糞,這菜也一樣長的好啊。」

    沒比較就沒傷害啊。

    張超笑著道,「口說無憑,眼見為實,那我們就比一比。這樣,這邊上不是還有好多塊菜地嘛。今天咱們就讓大牛他們去挑一些普通的漚好糞肥,按大家原來的老法子,摻稀澆施。還可以再找塊菜地,挑些堆漚的糞肥過來施給,咱們過幾天再來看看,到時效果如何。」

    為了更有對比性,張超也讓那幾塊菜地,每壟留下兩成左右長度不施肥,以做比較。

    馬周和一群東宮官吏衛士們搬完了東西,便都要馬周帶著他們來找張洗馬,想要看看那糞池子究竟是什麼樣子的,竟然能讓洗馬親自過去觀看。

    等他們過來時,發現張超和一大群裡都在菜園子裡呢。

    還有人在澆肥,好像就是糞肥。有幾個人還捂起了鼻子,但看著那麼多人在那裡,又挺好奇的。

    「沼肥?」校書劉仁一頭霧水。難道這肥是從沼澤之中取來的,可這灞上是塬上啊,哪來的沼澤?就算張家溝旁邊有條溝,但那裡也不會有沼澤啊。況且有,那還得上下幾里的高坡呢,挑一擔肥上來豈不很不划算。

    馬周今天心情非常不錯,有意為自己的老東家揚威。便笑著道,「灞上無沼澤,但張三郎卻做了一個沼池,把大糞、乾草枯葉和水等倒入其中,用不了多少天,便能漚出沼液沼渣也。」

    幾個官員跟聽天書似的,一臉不信。

    他們都覺得馬周是在調笑他們,居然還能做一個沼池出來,這怎麼做?而且他們雖是讀書人,但有不少人家裡也都是地主出身的,對於種地也是有些瞭解的。糞肥施用前得堆漚,沒有個幾個月時間,是不能施用的。

    張三郎不會是在胡來吧。

    可看馬周的樣子,又不似在開玩笑。

    哎喲,真的好糾結啊。

    「張洗馬似乎在跟村民們打賭。」

    「跟村民打賭?」

    大家加快腳步,也湧進菜園子,費了好大功夫,忍受著惡臭,終於聽到了賭約的內容了。

    張三郎居然說他弄的這個沼肥有奇效,只漚了不到半月的肥,居然比漚幾月的效果還更好?

    這沼液直接潑菜葉子上,還能殺吃菜葉的害蟲?

    那些官員們懵了。

    我們沒種過地,可看過種地啊。糞肥直接施菜葉上,真不會燒死菜葉嗎?糞水居然還能殺死害蟲,你真不是在開玩笑?

    有人看不下去了。

    「張洗馬,不知道這賭約的賭注是什麼啊?」

    張超回頭看了這青袍小袍一眼,「怎麼,你想下個注?」

    馬周在一邊呵呵的直笑,敢跟張三郎打賭,你還太年輕啊。

    「我來開盤了,賭三郎的沼肥肥效更好的,一賠五。賭老鄉們堆漚肥效更好的,一賠三。要買的現在可以下注啊,沒帶錢也沒關係,接受口頭下注,回頭補上就行。」

    「那如果平了呢?」

    「如果平了,那就一陪二。」馬周毫不客氣的開出了一個很誘人的盤口。

    張超的賠率最高,但明顯大家都不太相信張超的沼肥效果更好。

    「我買老鄉贏,下五十文。」有人按捺不住,第一個出來下注,然後越來越多的人跟著下注,但十個有八個都是買的老鄉們贏。

    偶爾一兩個沒買老鄉的,也還多是買平,真正買張超贏的很少。

    馬周收注收的笑眯眯,他這個莊家可是堅決相信張超會贏的,買張超的人越少,他才越賺的多啊。

    哎,都還太嫩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3 12:39
第227章 過河卒

    張超騎馬進了長安城,先到東宮拜見了太子,送上了幾章資治通鑑新稿,與太子聊了會告辭出來。

    去青龍寺逛了一會,然後張超去了務本坊。

    新宅子已經裝修好了,但張超還沒有跟崔鶯鶯和老爹他們說。本來當初這宅子買來,是為了方便在京主持作坊的,打算以後跟崔鶯鶯一起住這。但現在張超去了東宮,張超又弄了個修史的名頭,讓自己可以整天呆在張家溝,因此這宅子倒也不是那麼的需要了。

    待天晚,淨街閉門鼓響過,城門坊門依次關閉之後,張超在家坐到天徹底黑了,便獨自一人開了宅子側門,到了隔壁房宅側外門,敲響了門。

    房家書房。

    房玄齡打量著坐對面的張超,搖著頭笑道,「聽說太子對你非常禮遇啊?」

    「嗯,名士待遇。」張超也笑著道。

    「很好,你如此一來就算是在東宮站穩腳跟了。」房玄齡發現張超還是那個張超,沒有變。他自有一套識人的辦法,喜歡觀察人的眼睛。眼神最是無法隱藏的,張超的眼神讓房玄齡覺得他沒變。

    「下盤棋吧!」

    張超知道自己肯定下不過房玄齡,不過倒也沒拒絕。和房玄齡下棋,也挺有意思的。他不是那種一得勢就要吃的你只剩下一個老帥,調戲的你內心憋火的人。和房玄齡下棋,他會做到與你旗鼓相當,你說他讓你,但人家也不是讓車讓馬,而只是拿出與你匹配的棋藝來。

    就算贏你,也是讓你總覺得這局下的非常激烈,有來有回,只差一點點就能贏了。輸,都能讓你輸的非常高興。

    跟這樣的人下棋,很有意思,更像是在和另一個自己下。

    張超擺著棋子,一邊道,「這段時間我也常後悔,那天我幹嘛要跑來跟你說那些,其實我直接裝病不就好了?我區區一灞上小民,晾些天,太子也自然就把我忘記了。」

    「因為你天生就不是那種注定默默無聞的人。」

    張超知道房玄齡的棋藝高超,也明白他只會使出與自己相當的水平,因此他毫無心理壓力,只是拿出自己的全部本事,拚命的進攻。

    棋盤上,兩人你攻我守,棋下的飛快。

    張超大開大闔,打的是全攻之勢,完全不計較一棋一子的得失。一盤棋很快就結束,然後迅速擺棋再戰,下的是酣暢淋漓,十分的痛快。

    房玄齡坐在那把張家送的圈椅中,手裡拿著那枚砲,對張超道,「我有時覺得你就如這棋盤上的砲,本來這象戲沒有砲。可突然卻多出來這麼一個砲,還能直接隔山打牛,一個變數。就因為多了這個字,整個象戲的規模都變了,棋盤還是那個棋盤,但每盤棋,都增添了無數的變數,許多原先的棋招都不行了。」

    這局房玄齡先走,他先移炮,炮打邊鋒。一上來就盯著張超的一側打,最終雙方在邊路殺的難解難分,互換了兩炮一車一馬。

    這盤棋下到最後,各自都只剩下了幾個卒子。

    過河的卒子無法回頭,面對著對方的象士俱全,只能在象前橫向移動,始終不敢往下。前進了,就必死無疑,再退不回了。

    這局平手,因為兩人都不肯把卒子再往下。誰沉不住氣往前一步,那卒子必丟,沒有了卒子,就可能輸。

    重新擺棋,張超將過河的卒子拿回來,笑著道,「我覺得我現在就是這過河卒,有進無退,四面皆敵啊。」

    房玄齡今天話挺多,「你既是那砲,也是這卒。只要你小心謹慎一些,就算是東宮,你也不必怕。在東宮,不管你遇到了什麼樣的事情,你都要謹記小心謹慎,不要衝動。我看你雖年輕,但有時卻老成的不像話。在東宮,你也不要急著表現什麼的,我覺得你現在這樣就挺不錯的,請了這麼多天假,沒急著去東宮和太子親近,這樣做挺好。」

    張超畢竟原來跟太子沒接觸,反倒與秦王這邊是有些關係的,而且還有個義父是秦王的大將。若太子一調張超入東宮,張超就表現的那般的急切,只怕會適得其反,反而引起太子的提防警惕。

    像張超這樣晾上一段時間,反而打消了這種疑慮。

    「秦王其實也對你現在的表現是刮目相看,你不聲不響的弄出了三字經白鹿書院和張氏家規,如今又弄了上下三千年,居然還編起了正史。」

    張超笑笑,「只是不想與東宮牽連過深。」

    「這事你做的好,不要急,越急越容易露出破綻。你就好好的在書院當你的山長,順便編史。保持一個比較超然的姿態,這樣反而會更容易讓東宮相信你。慢慢來,你如今是那過河卒子,你一定要謹記這一點。每走出一步,你可就都不能回頭了。」

    「順便說一聲,你寫的上下三千年,真的只是歷史故事而已。但你寫的資治通鑑,真的驚到了我,也驚到了秦王等許多人。大家都沒想到,你居然如此懂史,不只是簡單的記載歷史,而有這麼深刻的見解。以史為鑑,秦王看過之後可是評價很高,激動的拿手拍桌案都拍腫了手。」

    李建成說過要宣揚張超的資治通鑑,他說到做到。張超交上去的書稿,他都立即讓人抄錄許多份,然後四處分發傳閱,甚至讓國子學的老師特別把張超的書稿加入授課內容之中。

    「你就安心的修你的史,你這史書修的越好,你的名聲就會越發的響亮,太子也就會越發愛惜你的才名,更加信任重用你。到時,你在東宮說話也更有份量。」

    「你也不需要把你在東宮知道的事情事無鉅細的都告訴我們,以後我們得減少見面,哪怕是如現在這樣的見面也得儘量避免,若要見面,最好是用其它方式,這個宅子你以後還是少來。」

    「不用我通傳消息?」張超疑問。

    「好鋼得用在刀刃之上,你如此重要,豈能輕易暴露?我們在東宮還是有些眼線的,一般的消息我們自然有辦法知道。你,只有在最關鍵的時候,才用。不是萬分重要的消息,你不需要冒風險。」房玄齡這個接頭人還是很盡職的。

    秦王對張超非常重視,告訴他要儘量保護好張超的身份。

    張超低著頭,突然沒有了再下棋的心思。太子和秦王的棋局已經擺開,自己也已經早在了那棋盤上。

    房玄齡捏著一枚棋子輕輕的敲打在棋盤上,「你首先要保住自己,保住自己的身份,然後才考慮其它的。你現在也算是有幾分名氣,只要不暴露身份,太子不可能動你。只要你這本資治通鑑繼續編下去,那你的名聲就會越來越大,這名聲對你也是個很好的保護。」

    本來今天張超來時,還以為見了房玄齡接上頭之後,房玄齡這個接頭人會傳達李世民的什麼指示,讓他去搞些太子的情報消息之類的。

    但自己明顯誤會了,他只是棋盤上的一個小棋子,但卻也已經是一隻非常寶貴的過河卒子,還是一個隱藏在東宮中的臥底卒子。李世民不會輕易的動用他,浪費他的。他會將他用在最關鍵的時候,用房玄齡的話說,這叫好鋼用在刀刃上。

    張超笑笑。

    他也不知道自己該高興還是什麼。

    也許自己該高興,畢竟自己在李世民眼裡價值挺高。而且,如此一來,自己倒不用想著完成任務之類的,他可以安心的做自己的事情。不到關鍵時候,反正李世民也不會輕易找他。

    保密身份,那他就能安心的當個太子洗馬,甚至能藉著修史的機會,常呆在張家溝,都不用經常來長安城。

    張超輕笑著對房玄齡道,「我謝謝秦王對我的關心,也謝謝房叔。」

    「秦王對我義父調離,有什麼表態嗎?」張超又問。

    「能有什麼表態?又需要什麼表態?叔寶在秦王府也不是一天兩天了,而是兩年多了。兩年來,叔寶與秦王一起征戰,秦王對他如何他難道不清楚?而叔寶的忠義本性,難道秦王還不清楚?」他笑笑,「就算太子有意想要藉機調走秦王府的大將,可他這次注定找錯了人。其實叔寶現在出了秦王府,對秦王來說並不是壞事,反而還是個好事。叔寶調任同州刺史、羽林軍將,我們秦王的外援又更強了一分。」

    李神通、李道玄、屈突通、劉弘基、殷開山,李世民的秦王府之外,也一直有一群外援。如今秦瓊也外調,但對李世民來說這並不是壞事,反而是讓他的外援力量又強了一分而已。

    不過李世民對秦瓊的信任,這種自信,還是讓張超挺敬佩的,遇到這種情況,沒有去胡亂猜忌和擔憂,而是表示出了足夠的信任,如果自己是秦瓊,估計也會非常高興的。

    這一晚上張超和房玄齡在書房聊到很晚,直到半夜三更,萬籟俱寂的時候,張超才笑著告別了房玄齡,披上斗篷悄然的出了房府,又悄悄的回到了自己的宅子。

    這一晚,張超在這座大宅裡睡了個很安穩的覺,一覺睡到大天亮!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3 12:39
第228章 到張家溝搬救兵(第三章)

    第三章送上,求訂閱求支持啊!

    程處默一大早就背著個包袱,騎著自己的棗紅馬,扛著他的馬槊出現在張家溝。張超正在院裡練習槍術,這段時間耽誤太多,晨練都經常缺失。家裡四個美人,輪流著來,張超覺得身體被掏空的感覺。

    於是乎,連忙又拿起了亮銀槍,老實的練了起來。

    沒辦法,不練不行。崔鶯鶯行使了她大婦的權力,給張家的女人制訂了一個表格。崔鶯鶯每月獨享張超半個月時間。這半個月,張超得睡在正房。她最近有個懷孕計畫,需要張超配合她。

    基本上除了她每月不適的那幾天,張鶯鶯排的班是她兩天,然後紅線一天,再那兩胡姬合一天。四天一輪,等到她身子不適時,那幾天則紅線兩天,那兩胡姬一天,兩輪過後,她又能接上了。

    張超看著那張十分正式的排班表,相當憂傷。

    在他的強烈要求之下,最後崔鶯鶯勉強同意,崔鶯鶯來例事休息那幾天,張超也享受同等的休息待遇。然後崔鶯鶯她們每兩輪,張超可以享受兩天的休息。

    具體算下來,就是張超一個月可以休息一週外加兩個兩天,總共可以休息十天左右。

    再生精虎猛的漢子,也經不起旦旦而伐啊。何況家裡還是四個年輕的女人,其中兩個還是金發碧眼超的大洋馬。

    練了會槍,張超感覺自己明顯大不如前了。

    柱著槍正喘氣呢,程處默提著個包袱一臉怨念的出現在張超的面前。

    那神情,很像是昨晚上本來排班已經輪到紅線了,可張超最終卻不肯履行義務,只是摟著她睡了一晚,然後早上紅線就是那副眼神。

    程處默僅相貌而言還是不錯的,從河北迴來後,臉又白淨了不少,人也挺修長的。若是把身上的絹甲換成一襲白衫,再拿把摺扇,其實也有幾分搞基的潛質。

    只不過張超不稿基,沒有龍陽之好。家裡四個******呢,秋月冬晴兩丫頭還總是賊心不死的想要引誘他。

    因此對於程處默的這個神情,張超是視而不見。休息會,他拿起把練力的硬弓,又開始練起左右開弓。

    程處默目光盯了張超好一會,見這哥門絲毫不理會他。於是只得收起幽怨,換了副委屈的神情。

    「兄弟,你現在倒是爽啊,整天呆在這裡神仙似的,你可還記得兄弟我啊!」

    張超一下下的拉著弓弦,感受著自己胸肌和肱二頭肌的那種喚醒的感覺。搖了搖頭,「你不是挺好嘛?」

    程處默哼了一聲,走到張超邊上,拎起兩個石鎖也開始練了起來。

    「三哥,你怎麼能說出這樣讓人寒心的話啊。我這些天可是被我爹折磨慘了,你看我,整個人都瘦了一圈啊。」

    「你爹折騰你?閒的無聊?」

    程處默耍了個花樣,把兩個石鎖子義叉扔起,然後再接回來。

    「別提了,不就因為我當了這東宮的千牛備身嘛,結果我爹非找了個理由揍我。」

    「你爹找的什麼理由揍你?」

    「我爹說我去紅康坊喝花酒,還喝醉了鬧事打人,敗壞家聲。」

    張超撲哧笑出聲。

    哎,差點岔氣傷了胸大肌。他娘-的,你爹打你就是因為這個?根本不是因為你當了太子千牛吧。

    還有,你個王八蛋什麼時候去平康坊喝花灑,居然不叫上我?

    「哥,那天是李三臨時叫的我們,這你不是不在長安嘛。」程處默感受著張超充滿殺氣的眼神,連忙求饒。

    「李三也去了啊?」

    「是啊,就這李三叫的我們,本來我是不去的,那天我還打算來這看望你呢。這李三非要拉著我們去平康坊。」

    「你們,還有誰?見虎和寶琳?」

    程處默居然也學會了厚臉皮,一點也不臉紅的道,「嗯,我們四個一起去的。」

    「你們喝個花酒,怎麼還會打人鬧事了,厲害了啊?」

    「哥,真是誤會啊。都他娘的那個王永安,本來見虎看上了杜十娘的,都已經和**說好了安排杜十娘來彈首曲子,誰知道那王永安居然玩橫的,直接把人攔下搶到他的雅間去了,還不解風情的對十娘動手動腳。」

    張超聽了個頭就知道尾了。

    一群自覺已經是男人了的勳貴公子哥們,跑到青樓去找姑娘安撫騷動的心,順便也去裝裝逼。結果呢,遇到個同樣騷動的傢伙,然後對方不臉點碧蓮,直接玩仗勢欺人那一套。

    程處默他們被人搶了女人,覺得沒面子,正好也喝了點酒,酒意上頭就過去跟王永安他們那伙幹上了。

    王永安是彭國公王君廓的兒子,老子無賴兒子也是無賴,在河北的時候張超跟這父子倆打過交道,鄙視他們的為人。程處默他們和他打起來,張超不覺得奇怪。

    他關心的是誰打贏了。

    「你們誰贏了?」

    「當然是我們贏了。」程處默說這話時目光有些躲閃。

    張超冷笑一聲,「你再說一遍?」

    「我們旗鼓相當,互有勝負。」

    「有種你再說一遍?」

    程處默低下頭,「王永安那****的當時有七八人,我們只有四個,寡不敵眾,吃了些小虧。」

    張超哈哈大笑,他算是明白剛才程處默說他爹打他了。他娘的,以程咬金那性格,兒子在外喝花酒打架鬧事,估計他也不會怎麼不高興,可能還會覺得高興,認為兒子終於不再是書呆子了。

    可他娘的在外打架還打輸了?

    這才是程咬金不能接受的啊,他程咬金的崽,在外面喝花酒打架居然還打輸了,偏偏對面還是王君廓的兒子。

    同是國公,為什麼自己的兒子就不如別人的兒子?

    於是在平康坊以寡敵眾,被王永安他們痛揍了一頓的程處默回到家裡,又接著被他老爹揍了一頓。當然,程咬金也不能直接說是因為兒子打架打輸了揍他,只是以他在外喝酒鬧事敗壞門風的名義揍他。

    這可憐的娃,挨了兩頓打,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被打。

    說實的,程處默變化還挺大的,原來有點呆,現在有點野啊。張超停下來,仔細的打量著程處默。

    「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已經跟不康坊的姑娘睡過了?哪家樓裡的姑娘,叫什麼名字,長的漂亮嗎?」

    程處默臉有點紅,還想抵賴。

    張超冷哼一聲,「你以為你騙的過我嗎,我有火眼金睛,一眼就能看出來,你早已經不是童子之身了。」

    程處默跳腳,「你別瞎造謠,我還是童男之身呢。」

    張超充滿鄙視的看了他一眼,然後拎起弓,繼續左右開弓。他雖然沒有火眼金睛,看不出處男不處男,但他卻還是懂些肢體語言,會點心理學皮毛的。程處默的這個反應,早出賣了他一萬遍了。

    不過處不處,這也不是什麼大事。程處默都十六歲了,他家可是國公府,奴婢眾多,他要是想找個丫頭偷吃下禁果什麼的,完全沒有條件上的問題。

    甚至說不定,程咬金那老貨,還故意挑幾漂亮婢女送到兒子屋裡去呢。

    「你是不是都跟我沒什麼關係,如果你現在還是童男之身,其實你更應當不好意思。都十六了,國公家的嫡長子,居然還是個童男,說不出別人都會笑掉大牙的好不。你說若是王永安知道這消息,他會不會樂死?」

    程處默一下子怔住,然後幽怨的道,「好吧,你贏了,我確實早就不是童男了。」

    「那你說說,你什麼時候不是的?」

    「十四歲那年。」

    「給誰了?」

    「屋裡丫頭。」

    「那丫頭呢?」

    「我娘把她許給外院管事兒子了。」

    張超忍不住再笑出了聲,哎。

    剛剛走到門外的牛見虎探頭進來,「三哥,你這一大早上的笑什麼呢。」

    張超看到牛見虎也拎了一個包袱,而且這傢伙臉好像還有點腫,怎麼好像腫的還很像一個鞋印啊。

    他笑的更歡樂了。

    「見虎啊,你怎麼也來了啊?還跟你處默兄弟一樣,也背了個包袱,你們這是離家出走啊,還是被趕出家門了啊?」

    「哥啊,說來話長,一言難盡啊,我還是長話短說吧,我被趕出家門了,現在無家可歸,無地容納,只求三郎哥哥收留啊。」牛見虎可比程處默臉皮厚多了。臉上頂那麼明顯一個鞋底子印腫塊,人家都還能臉不紅心不跳的。

    「嗯,我知道了,喝花酒鬧事然後回家讓牛叔給揍了。」

    牛見虎惆悵的嘆氣。

    「讓我爹揍倒也罷了,反正從小到大沒少挨揍,也習慣了。可是昨天王永安那王八蛋,居然七八個人打我們四個,真是不要臉,以多欺少,我不服氣啊。哥,你一定要幫我出這口氣!」

    「我幫你幹嘛,你們喝花灑的時候就不記得我了,挨了打倒想起我來了啊。我還希望昨晚王永安能夠多打幾下呢。」

    張超笑著回道。

    「三郎,我嗯不下這口氣啊。那王永安太囂張了,罵我們不說,他還罵你啊。」

    「罵我?罵我什麼,我又沒招他惹他。」

    張超一眼識破牛見虎的彫蟲小計,「你們都跑我這來了,不用到東宮去當差了?」

    「太子調我們四個來張家溝,以後我們專門負責保護張洗馬。」
Babcorn 發表於 2016-12-23 12:40
第229章 找場子去(第四更)

    第四更送到,更新連綿不絕啊,兄弟們的訂閱、月票呢!

    李感策馬狂奔,在村口急勒坐騎,駿馬人立而起,嘶聲而停。李三跳下馬,將韁繩扔給守村門的根叔,話也沒留的就跑進了村子。

    他衝進張家大院時,張村正晨練完,準備帶著程處默和牛見虎二人去吃早點。

    「三郎,你一定要幫我個忙。」

    張超看著李感火急火了的模樣,再看看身邊程處默和牛見虎,心裡差不多也能想到是怎麼回事了。他點點頭,「昨晚和王永安的事情?」

    「不是昨晚那事,平康坊紅袖樓那邊一早派人給我送信,說王永安那王八蛋要強搶杜十娘。」

    牛見虎和程處默兩個傢伙一聽,都忍不住跳腳,「他娘-的王永安,三郎,咱們去幹死他。」

    張超沒有急,而是坐了下來,讓李感細說。

    事情不複雜,也很俗套狗血。杜十娘算是平康坊的那些青樓中有名的當紅姑娘,書畫琴棋是樣樣精通,特別是想聽她談曲極難,想要見面就更難了,可越是如此,越發的引的那些狂蜂浪蝶競相追逐,名氣越發的火了。

    這在張超看來,本屬於一種很簡單的營銷方式。

    李感和牛見虎幾個年輕公子哥,也成了杜十娘的愛慕者,當然四人中李感最有錢,他家本就富豪,他爹是舒國公,他哥是曹國公。他爹當年可是因為他哥率十郡之兵馬土地歸唐,而被封過王的,後來固辭才改封的舒國公。

    這段時間,幾個傢伙經常去紅袖樓,李感更是揮金如土,豪爽無比,只為了能博杜十娘一笑。

    李感每次去都要在紅袖樓砸下上萬錢,這樣持續了好些天,在裡面花的錢都有上百貫,但對李感來說這點錢不算什麼。

    可不知道怎麼的,彭國公王君廓的兒子王永安聽說了這事,就故事的想來挑事。也許是因為在河北時鬧的不愉快,王永安帶著另一群勳貴子弟昨晚上就跑到紅袖樓,故意鬧事,等李感砸錢請動了杜十娘來彈琴,結果他半路攔截,把人搶她包間去了,引的李感四個打上去,最終打起來,王永安仗著人多,成功的把李感四人揍了一頓,揚長而去。

    而今天王永安更是給紅袖樓放話,說要把杜十娘買回家去。

    李感昨天吃了大虧,今天又聽說王永安要搶人,更加氣憤不過。年輕公子,最是氣盛,輸陣也不能輸氣勢。

    可惜他哥在山東打仗,這種事情他也不好找他爹出面,最後只能來找張超了。

    「這麼說王永安其實就是故意找碴?」張超慢條撕理的問。

    「他就是故意來找我們碴的,原來他根本就沒去過紅袖樓,經常去的是另一個樓。我覺得那王八蛋,就是因為上次在河北時我們不肯跟他一起搞二鍋頭倒賣走私。」

    張超想想也有可能,可這王永安是不是傻,李感他們可也都是國公子弟。王君廓如今是左武衛將軍、彭國公,隨廬江王李瑗鎮守幽州。平定劉黑闥後,皇帝李淵曾賜王君廓御馬,破格讓他騎馬走出殿堂,算是相當的賞識。

    他又與廬江王李瑗結為了親家,讓兒子王永安娶李瑗的縣主女兒。

    「王永安都是要娶縣主的人,還敢這樣在外面花天酒地,並強搶杜十娘回家?」

    「三郎,他搶了人不一定要帶回家啊,可以養在外面。」

    張超細想了想,王君廓歸唐之後,應當是站在太子這一邊的。廬江王李瑗可一直是太子的人,王君廓也算是太子的人,他兒子王永安故意挑事,找李感這四個千牛備身的碴似乎說不過去啊。

    都是東宮的人。

    「昨天跟你們打架的還有誰?」

    「有七八個,都是東宮的千牛。」

    能在東宮當千牛的,基本上都是勳貴子弟,父兄都是公侯。怪不得王永安這麼跳,李感他們四個國公子弟,他們七八個國公子弟呢。

    他們一直是東宮千牛,而李感他們是剛進東宮當的千牛,父兄還多是在秦王府任職的。

    「王永安今天會去紅袖樓搶人?」

    「嗯。」李感一臉期待的望向張超。

    「既然他們故意挑事,那我們就不怕事,我去叫人。」張超站起來說道,王永安這麼搞,他們若是不回應,那以後在長安城裡還有半分面子?

    雖然王永安沒有打他,可打的是李感他們,那是他的兄弟,也就是打他了。張超最近這段時間也覺得有些憋屈,誰都能左右他一下。這股氣也憋好久了,現在對付幾個紈褲子弟,他還真不在意跟他們鬧一鬧。

    鬧一鬧也好,如今的張三郎可不是之前的那個張三郎了,李世民、李建成可都拿他當寶了,也算是有靠山的,適時的鬧一鬧,不怕。

    張家溝現在人很多,本來就有幾百村民,後來修了這麼些個作坊,又有幾百人,再加上新建的書院和修書處,村裡早過千人了。

    張超要去打架,發句話,立馬就湊齊了百來個精壯小夥。張超挑了挑,最後帶了一百。長安城裡,人太多也不行,有一百足矣。

    讓栓子柱子他們多套了幾輛大車,張超他們騎馬往長安城殺去。

    半路上碰到了珊珊來遲的尉遲寶琳,一聽說要去平康坊找回場子,立馬興奮的調頭跟上。

    一路來到長安,守門的士兵如今對張三郎也是相當熟悉的。

    守城不識張三郎,都不配稱老守門。

    看著張三郎一大早,跟四位東宮千牛,帶著上百號人氣勢洶洶而來,他們也僅僅只是隨意的看了兩眼,確認沒有攜帶武器鎧甲之後就放行了。

    東市附近的平康坊內,裝飾的很漂亮的三層樓紅袖坊前,栓了不少的好馬。

    「王永安這些王八蛋來了,那匹馬是他的,我認識。」李感恨聲道。

    紅袖樓一樓空間很大,還有一個不小的舞台,平時會有樂班姑娘們表演,廳裡還有不少的座位。二樓和三樓還各有包廂,那些有錢的人可以開個包廂,點自己喜歡的姑娘來彈奏唱曲跳舞。

    大早上的,紅袖樓大廳裡並沒有顧客。

    王平安一夥大約有四五十個,佔據了大廳裡一半的位置,樓裡的**正小心翼翼的陪在面前,讓小廝們給端茶遞水。

    「廢話少說,你就說多少錢吧,公子爺我不差錢!」

    一進門,老遠就聽到王永安那狂妄的聲音。

    仇人見面,份外眼紅。

    李感一聽到王永安的聲音,就恨不得沖上去踹他。他左觀右望,似乎想找件趁手的傢伙。來的時候,張超讓他們都絹甲官服這些都換下來了,連橫刀都沒帶一把。

    只是來打個架,動刀就不一樣了。

    王永安正跟**張狂呢,結果廳裡光線一下子暗了下來,然後就看到張超帶著程處默四個走了進來。

    王永安打量著張超五個。

    張超也在打量著王永安一夥人,那些隨從僕役不算,王永安身邊坐著八個穿著絲綢的年輕人,其中有幾個張超認識,有些不認識,估計都是東宮千牛了。

    二十來歲,就能做到六品的東宮千牛,拼的不是自己的本事,而是家世,是老子的地位。

    王永安看著張超只有五個人來,掃了一眼,就故意不予理會。

    他只逼迫著那**賣人。

    四五十個,對五個,王永安都懶得理會他們。

    他不相信張超這五個人就敢怎麼樣,他覺得是李感去找了張三,然後張三過來跟他談事找面子了。張三最近風頭挺勁的,但王永安不打算給這個面子。

    在河北的時候,張三就沒給過他面子,今天他當然不會給張三面子。

    「三郎,直接把人叫過來,往死裡揍就好了,懶得跟他們囉嗦。」李感現在只想報仇,一雪前恥。

    張超只是笑了笑,往前走去。

    王永安的那些嘍囉們上前來攔,張超只是瞪了一眼,這些人就又退開了。

    「給我個面子!」

    張超面帶著微笑對王永安道。

    王永安扭過頭來,彷彿才剛看到了張超。他也不起身,依然坐在那裡,笑著道,「哎呀,這不是我們拜了秦叔寶當乾爹,娶了五姓女做妻子,最近又寫了本什麼三字經,然後改投到我們東宮的張三....郎嘛。」他故意把個三字拖的很長,語氣裡極盡輕蔑。

    張超也不惱,繼續笑著道,「現在給你一個選擇,立即跟我兄弟們道歉,然後滾出去。或者,下跪磕頭然後爬著出去。」

    「你選哪個?」

    王永安哈哈大笑,一旁的幾個紈袴也一起大笑。

    這些人狂妄無比膽大包天,根本是天不怕地不怕,什麼事都敢惹的主。

    「張三....郎,我也給你兩個選擇,現在就滾出去,或者爬著出去。」

    「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

    張超呵呵一笑,眼神一下子變的凌歷了起來。

    「既然如此,我成全你們。」

    張超緩緩的舉起了自己的右手,然後高吼一聲,廳裡突兀的響起張超的吼聲。

    「全都進來,打!」

    王永安愕然,然後就看到門口一暗,大批大批的壯漢衝了進來。

    李感興奮的抄起一把椅子一把砸在桌角上,把椅子摔散架,然後撿起了兩條椅子腿,就興奮的帶頭衝了上去,一邊沖還一邊喊,「都給我往死裡揍,揍到連他們爹都認不出來!」

    張超站在那裡沒往前衝,反而後退了幾步,一臉微笑的看著混戰一團的場面。

    「早給了你們選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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