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寂靜王冠 作者︰風月 (已完成)

 
jecbjecb 2016-12-31 01:47:1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13 759981
Babcorn 發表於 2017-2-4 13:24
一百零九章天黑黑會不會

  「矬子老大您有何貴幹?」守門的男人彎腰問。

  「站直了!」

  矬子忽然提高了聲音,嚇了他一哆嗦:「怎嗎?覺得我矮?!」

  「不不不!」男人連忙擺手:「我只是有些累,有些累……」

  矬子眯起像是蛇一樣的眼瞳,靜靜地看著兩人,手指頭彈動著,像是手癢了。那種像是毒蛇一樣的眼睛看得人心裡發寒。

  很快,他垂下了手,像是失去興趣,只是邁步走進門後,「我剛從裡面出來,有事兒拜見鼠王,帶我進去。」

  「好嘞,好嘞。」其中一個人顧不上喘氣,趕忙亦步亦趨地跟了進去。

  在門後的黑暗中,墓園裡人影從從。

  破敗的墓園遍地是殘缺的墓碑,有的地方點著火把,那些人十來個一堆的聚在一起低聲談論著什麼。

  白汐掃了一眼人數,發現只有百十來個,頓時皺眉,語氣有些看不起:「你們的人這麼少?我那些老朋友呢?」

  「今晚只是處理個叛徒而已。來的都是最近加入的新人。」守門的男人回答道:「羅老大說了,要讓他們看看叛徒的下場。」

  「哦?」白汐的眼角看到了在墓地中央挖好的大坑,明白了他們為什麼要選在這裡。

  「羅老大還沒來,您稍等一下,我去通報一聲,找山德魯大哥來給您敘敘舊。」男人搓著手,將他送到角落裡。然後轉身向著人群中跑去。

  「等等。」白汐叫住他。忽然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男人一愣:「愛、愛德華……」

  「哦,那謝謝你為我指路。」

  眼看周圍沒有人注意,白汐的面目一陣變化,恢復了原本的聲音。男人像是理解不了發生了什麼,愣在了原地。緊接著就看到小女孩兒伸出手,按在了他得心口上。

  咚!

  一聲水桶掉進井裡的悶響,男人的臉驟然漲紅。緊接著慘白起來,身體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白汐可沒葉青玄那麼好心,直接對著他的心臟釋放了一個流動音符,令他心防中得血液在劇烈得奔流中氣化了一部分。於是瞬間失去反抗能力,連話都說不出來,陷入暈厥。

  至於心臟有沒有爆裂,是死是活,就看他自己得造化了。

  緊接著。一條大狗從影子裡跳出來,將他拖進了牆角的草叢中。白汐在手掌在臉上撫過,面孔就變成了愛德華的樣子。

  察覺到周圍沒有人注意之後,白汐得意地低聲吹了個口哨,後退了幾步,站在了沒有人注意的牆角陰影中。

  「老費。找到他在哪兒了嗎?」她看向老費。卻發現老費在空氣中嗅了嗅之後,變得煩躁起來,發出喉嚨裡困惑的聲音。

  「你找不到他在哪兒?」

  白汐有些錯愕,還沒有想明白,就看到人群一陣擾動,在兩個人的擁簇之下,一個佝僂的男人從黑暗中走出來。

  正是鼠王。

  他環顧著周圍匯聚起來得人群,滿意地點點頭:「人都到齊了嗎?」

  在他旁邊,那個打手一樣的精壯男人點頭,附耳對他低聲說了一句。他的神情就滿意了起來。

  就在所有人的凝視中,他踩著一塊墓碑,站到了高處,俯瞰著他們的表情,看著那些敬畏的眼神,神情就充滿愉悅:

  「大家都是剛剛加入社團的新人,按理來說,在正式加入之前,總要有那麼一段試煉……但今天召集各位來這裡,是為了給大家一個提醒。」

  他停頓了一下,神情越發地祥和:「一個善意的,溫柔的提醒。」

  就在人群的低聲喧囂中,他拍了拍手,人群便被分開了。剛才站在他身後得精壯男人帶著兩個手下,將一個人拖了進來。

  那個男人被兩個人架起來,湊到火把旁邊,讓那群人看清楚他的臉。人群中一陣擾動,隱約傳來吸了口冷氣的聲音。

  有的人低聲喊:「那是赫德森……」

  在所有人面前,渾身血痂,臉被自己的血覆蓋的老男人艱難地抬起頭,睜開青腫地眼睛。牙齒幾乎被拔掉的嘴裡發出模糊不清的聲音

  「山姆……」他的眼前一片昏沉:「我要見山姆。」

  「噢噢,親愛的赫德森先生。我就在這裡,別害怕。」

  鼠王走上前去,用匕首挑起了他的下巴,端詳著他已經被好好招待過得樣子,滿意地點頭:

  「好久不見,老朋友。」

  赫德森的口中發出一陣沙啞的聲音,像是滿是積水的肺腑在吸氣,如同一個破風箱。

  「放過我吧,山姆,求求你。」

  他艱難地發出聲音:「我現在只想、只想要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我沒有背叛你……」

  說著說著,混合著血的眼淚就從眼角流了出來。山姆●羅表情古怪地凝視著他,忽地發出一陣爆笑得聲音。

  「撲哧!哈哈哈哈……你還是那麼逗,赫德森。」鼠王拍著他得肩膀:「哈哈哈哈,普通人?赫德森先生,你在開玩笑嗎?你背叛了我,一聲不吭地消失,跑到威爾士去,就是為了做一個普普通通的普通人?!」

  「我只是、只是想要收手了……」

  赫德森低聲辯解:「我為你做事這麼多年了,山姆,我已經很累了。我只是……只是想要退出而已,為什麼要做到這種程度?」

  血淚從他的眼角流出來,他幾乎快要窒息。

  「赫德森,你說出這些話,讓我很傷心。」

  鼠王沮喪地凝視著他:「你為我工作了這麼多年,我曾經以為深深地瞭解了你。沒想到到現在你還對我說謊。」

  他嘆了口氣。卻猛然扯起了他的頭髮。在他得耳邊怒吼:「沒有人能背叛我!沒有人!」

  「多少年,我養你這條老狗多少年!薩滿那個婊子回來了之後,你就動了換個主人的心思嗎?!我告訴你,這個城市裡已經沒有那個老古董的位置了!」

  他飛起一腳,將赫萊森踢進了挖好的坑裡,然後跳了下去,對著赫萊森的臉一腳一腳地踩下去。

  直到這個可憐的男人人事不省。喉嚨裡發出呵呵地怪聲,眼看就要死去,他才悻悻地罷手。

  「克魯格!」

  他拉著下屬的手從墓坑裡出來,發出命令:「我想要在這個坑裡修個噴泉,你快來幫我開個洞。也好讓這群新來的小崽子們洗個澡……」

  在墓坑裡,絕望地赫德森閉上眼睛,可許久,無人回應鼠王的聲音。

  山姆愣住了,他抬起頭。提高了聲音:「克魯格!克魯格!你這個狗娘養的去哪兒了?!快滾出來!」

  無人回應,人群裡一陣擾動,所有人面面相覷。

  鼠王皺起眉頭,回頭看向身後的保鏢:「克魯格那個王八蛋呢?他沒來?我明明告訴過他讓他來這裡!」

  保鏢也一頭霧水地看著他,茫然地搖頭:「下午的時候他說他回來,他應該早到了。」

  就在這個時候。人群中忽然傳來喧囂的聲音。所有人都錯愕地看向身後,人群緩緩地分開。

  裸露出那幾個遲到地男人。

  月光之下,那幾個遲到的人的面色慘白,像是見了鬼一樣,身上飄散出不詳的氣息。

  可鼠王的眼神卻落在了他們腳下,那個被他們搬到這裡來的男人……在地上,一個渾身肌肉虯結,佈滿紋身的粗壯男人正在抽搐著,像是害了什麼嚇人的疾病,發出咯咯咯地模糊聲音。

  聽到那種似是歡笑的聲音。所有人忍不住都後背發冷。

  「老大!克魯格先生他出事了……」

  神情灰敗地男人戰戰兢兢地走上來,低聲報告,聲音嘶啞:「一個小時前,在我們來的路上,遇到了埋伏。」

  「幾個人?難道是路索家族那群狗娘養的?」山姆羅皺起眉頭。

  「只、只有一個……」

  那個男人吞了口吐沫,回憶起了那個噩夢:「像是妖魔一樣。」

  「那個人站在影子裡,攔著路,問我們是不是山姆老大的人,想要讓我們幫一些忙。然後就……然後就……」

  他僵硬地回頭,看向克魯格的面孔:「然後就將克魯格先生變成了這樣……」

  在慘白地月光之下,地上的壯漢抽搐著,將身體扭動到一個怪異的角度,像是被什麼惡鬼附體了。

  他的臉上,帶著宛如小女孩兒一般甜美而天真地笑容。凝視著山姆,就咯咯地笑了起來。

  山姆面色越發陰沉:「他是怎麼做的?」

  「我、我們不知道……他就像是影子一樣,忽然之間就讓克魯格發狂了,克魯格像是瘋了一樣,想要殺掉我們……然後,自己就倒在地上,開始笑起來了……

  我發誓,我們一定是遇上了妖魔。被那個人注視的人都瘋了。我被他看了一眼,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鼠王沉默地凝視著他,那種空洞洞地眼神令人心裡發冷,將男人嚇地倒退了一步。

  他凝視著這個下屬,一字一頓地輕聲問:「也就是說,有一個人,襲擊了你們,把你們嚇成了一群只會尖叫的娘們,將克魯格變成一個神經病,你們卻連他的臉都沒看清?」

  「不、不是,我們本來是想要做掉他……可是……」

  男人顫抖起來,他語無倫次地想要解釋,可是卻解釋不清。到最後,忽然想起了什麼,像是抓住了救命地稻草,趕忙說:

  「他、他還說,讓我給您帶個好!」

  山姆愣住了。

  「你說什麼?」他問:「那個傢伙,讓你給我帶個好?」

  男人顫抖著,竹筒倒豆子一樣把所有地話都說了出來:「他說他今天晚上回來拜訪您,讓您多點一些蠟燭……」

  「蠟燭?什麼蠟燭?」

  男人忍不住吞了口吐沫,聲音顫抖:「他說:向您這樣的人,虧心事做多了,心裡有、有鬼,總是……總是會怕黑的吧?」

  嘭!

  一聲悶響。

  男人仰天倒下。

  在他的額頭上多了一個大洞,和半截從血漿裡冒出來的箭尾。箭尾在那一團攪成稀爛的東西裡顫動著,播撒水珠。

  他呆滯地凝視著天上的月光,蒼白之月倒映在他的眼瞳中。

  死不瞑目。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9-26 21:26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7-2-4 13:24
一百一十章噩夢襲來

  在屍體前面,山姆羅面無表情,他將手中的軍弩丟給了身旁的保鏢山德魯,然後從懷裡掏出了一張手帕,摀住了鼻孔,大力地擤起鼻涕來。

  最後將髒手絹丟在了屍體上,轉身離去。

  走了兩步,山姆羅忽然伸手搶過了山德魯手中的弩,猛然轉身回返,對準了屍體,瘋狂地扣動扳機。

  「他媽的,他們的,他媽的……」

  砰!砰!砰!砰!

  在所有人心驚膽顫中,他射光了一匣子的弩箭,憤怒地將弩砸在地上,伸手扯著山德魯的的領子,將他拉到自己面前,對著他的臉怒吼:

  「把這裡多挖一個坑,然後把那個見鬼的傢伙找出來!明天晚上,我要在坑裡見到他,你們懂嗎?否則我我就要在坑裡見到你們……」

  山德魯看著他陰沉地面孔,吞了口吐沫,僵硬地點頭。

  風中傳來了誰的輕笑聲。

  從山姆羅的背後傳來。

  「誰?!」

  他猛然轉身,怒視著背後枯樹之下舞動的黑暗:「誰在那裡!滾出來!」

  他憤然地怒吼,凝視這個那個隱約的人影。人影在輕聲笑著,山姆示意手下過去探查,可山德魯吞了口吐沫,搖了搖頭:「老大,那裡什麼都沒有……」

  「放屁!」

  鼠王提起了軍弩,在所有人的茫然視線中向著樹下的陰影射空了匣中的弩箭,直到最後。他眼中的舞動的黑暗終於破碎了。顯露出原本的摸樣。

  他喘息著,丟下了弩,搶過了火把,向著那裡走去。

  可是那裡並沒有什麼屍體,只有一截破碎的墓碑。

  鼠王錯愕地看著那一截墓碑,將火把湊過去,火把照亮了墓碑上的那個名字。也將他的面目照成了慘白。

  在他身旁,山德魯驚叫了一聲,踉蹌地後退,像是活見了鬼。

  -

  在火光地照耀之下,墓碑上的字跡猙獰。

  ——山姆●羅葬於此處。

  下面還寫著幾句簡短的墓志銘:這裡埋葬著一個背叛者,一個利慾熏心的狂徒,一隻老鼠。

  「安塔?是安塔回來了!」

  山德魯像是想起了什麼,臉色忽然變成慘白:「老大,是安塔回來了!他回來報……」

  「閉嘴。安塔已經死了。」

  山姆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那種滿是死氣的眼神令山德魯的聲音戛然而止。

  安塔這個名字,老鼠會裡的老人絕不陌生。

  老鼠會剛開始的時候也不叫老鼠會,就像是山姆也不是剛出生就是頭領一樣。那個時候,這裡還叫做兄弟幫,領頭的人是安塔。所有人都欽佩他。團結在他的意志之下。

  安塔是從羅慕路斯流浪來的人。天生帶著狼人的血統。下城區沒有人能夠戰勝這個身上帶著妖魔印記的男人。他沉默寡言,卻絕不貪婪。將所有賺到的錢都分給了那些自稱是他兄弟的人,覺得這樣自己就有家了。

  山姆就是他的家人之一。

  安塔庇佑了這個破產的商人,將他當做兄弟,拉他出了高利貸的泥潭。山姆也覺得他是自己的兄弟。對自己這麼好,而且還不求回報,就算是親爹也好不過這位兄弟。

  可是漸漸地,後來,山姆不想將安塔當做兄弟了。

  安塔是個阻礙,那群貴族對他說。

  然後安塔就死了。

  死在小巷裡。被他的兄弟們用弩箭射死。一身打遍下城區,贏得兄弟們敬佩的怪力和武技一直到死都沒有用武之地。

  他被他所認為的家人包圍,屈辱地變成刺蝟,可他依舊沒有死,憤怒地咆哮,如同真正的人狼那樣。

  「我們不是兄弟嗎?」安塔最後問策劃了這一切的山姆,眼瞳血紅:「我們是家人啊,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我也當你是家人啊。」

  山姆有些不開心,用匕首挖出了他的心臟:「為了家人,你就不能犧牲一下嗎?」

  安塔就這樣為家人的飛黃騰達獻上了自己的心臟。

  「我不會放過你。」

  他這麼說,然後死了,死不瞑目。

  山姆為了安撫人心,或者說安撫自己,厚葬了安塔。

  可安塔的墳墓被刨開了。有人說是流浪漢為了安塔的陪葬品,挖開了他的墓穴。還有人說,墓穴是從內部挖開的。

  去過現場的人都繪聲繪色地對別人說說棺材上的抓痕纍纍,組成了大大小小的名字,那些爪痕帶著血和碎肉,全都是同一個名字。

  山姆,山姆,山姆,山姆,山姆……

  「我不會放過你……」

  那一句呢喃忽然從他的耳邊再次響起,令山姆地面目慘白,猛然回頭。

  可是在慘白的月光下,並沒有一具腐爛的屍骨在看著自己,那裡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大群剛剛加入老鼠會的新人。

  他們驚愕地看著山姆的樣子,竊竊私語,顯露出壓抑不住的恐懼。

  「安塔?真的是安塔!」

  山德魯失魂落魄地看著黑暗裡,跌跌撞撞地後退:「你回來了?!你怎麼可能回……」

  啪!

  「冷靜,山德魯。」

  鼠王一巴掌抽在他的臉上,將他打醒。他環顧著四周,眯起的眼睛中滿是狠毒:「有人在搗鬼。」

  「老大,我、我聽到了有人的聲音。」

  「那是幻音,樂師們最常用的把戲,裝神弄鬼。」

  山姆強撐著冷笑的神情,壓下心中的恐懼。

  在下城區廝混這麼久,他不是沒有接觸過那些傳說中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那些大人物為了錢也是會來做髒活兒的。

  他僱傭過幾次。甚至還殺過幾個……低等級的樂師就算是再厲害。也還是人,血流乾了也會死。

  「他想要影響我們,就必須在附近。可這裡沒有藏人的地方……」他喃喃自語,陰鷙地眼瞳鎖定了面前的下屬:

  「他就藏在你們之中!」

  一瞬間,匪徒們擾動起來,他們錯愕地凝視著彼此,沒有預料到在他們之中還藏著一個惡魔。

  「所有來的人都是熟面孔。」山德魯說:「沒道理混進一個樂師來。」

  山姆啐了一口。越發地堅信了這個答案:「對於那群樂師來說,換張臉比換條褲子還簡單!」

  隨著他的命令,他身後跟隨來的手下都舉起了手中的弩,準備人群。人群中的匪徒們一愣,頓時喧囂起來,有的人面色陰沉,直接將手按在刀柄上。

  「山姆你什麼意思!」有人喊:「大家都是來你這裡討碗飯吃,你竟然這麼對我們!」

  「統統不准動!」

  山姆陰冷地看著他:「你們中出了個叛徒!沒有找出是誰之前,誰都不准動!否則。就算是我死,也會拉著你們陪葬。

  到時候,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人群中,白汐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心裡忍不住開始後悔:明明是關心那個傢伙來這裡,那個傢伙卻把自己要坑死了!

  可是剛剛經歷的那一切,卻令她有些懷疑:將這群暴徒耍到團團轉的人。這真的是她那個心慈手軟的便宜大表哥?

  還是說。另有其人?

  還有更加危險的傢伙藏在這裡……

  她下意識地看向周圍地黑暗中,她注視著每一張慘白的面孔。可是在人群中她根本找不到葉清玄的蹤影。

  忽然之間,她想起了什麼,環顧著火光之外湧動的黑暗,恍然大悟,知道葉清玄究竟藏身何處。

  這個混蛋……

  就在同時,隱約地旋律升起了。

  像是沉睡在墓地深處的恨意甦醒了,它迴蕩在每一個人的耳邊。

  那種飽攜了無數瘋狂氣息的旋律彷彿匯聚成了黑色的河流,流進了每一個人的心裡。

  於是,沉澱在人心最深處的痛苦回憶便甦醒了。帶來了無意言喻的恐懼。

  「有鬼!有鬼啊!」

  在人群裡,白汐壓低聲音尖叫,幫他製造恐慌:「快跑,鼠王想要害死我們!」

  話音一落,有人再也受不了這種詭異的氣氛,奪路而逃。可是鼠王的手下卻冷酷地抬起了手中的軍弩。

  幾聲尖銳的尖嘯過後,那個奔跑的身影身上就被爆炸的箭矢開出了一個慘烈的大洞。

  ——弩中搭在了銘刻著爆裂音符的弩箭!

  短短幾個彈指,地上抽搐地殘缺屍首就不動了,惡臭地血從傷口中流出來,染紅了道路上的破碎石板,無聲地滲進泥土中。

  「山姆已經動手了!他要把我們全都做掉……」白汐換了個方位之後,用另一個人的聲音喊:「幹掉他!他已經瘋了……」

  人群一陣擾動,所有人眼中閃過一絲凶意,手掌不自覺地按在武器上。

  可是迎接他們的是一排對準人群的弩箭。

  「我說過了,統統不准動!」

  山姆咆哮,看著四周,尋找著樂曲到來的地方:「滾出來!你這個鬼東西,我知道你在這裡!」

  可尖銳地旋律依舊迴蕩著,宛如刀鋒在摩擦,宣洩著無以倫比的狂躁和壓抑氣息,像是復仇的惡鬼從棺木中爬出,嘶鳴咆哮。

  「我說過了,我會來。」

  在墓地的瘴氣和黑暗裡,迴蕩著黑暗的旋律。

  有一個低沉的聲音響起,宛如紳士一般,彬彬有禮,卻帶著無以形容地嘲弄:「感謝您為我準備了如此別致的歡迎儀式。

  作為回禮,我也為您帶來了一位……老朋友的問候。」

  那一瞬間,黑暗裡的樂曲猛然高亢起來,宛如海潮一般湧入了他的耳中。淒厲的聲音像是憤怒地咆哮,地獄中的惡鬼高歌。

  每一個音符,都砸在了他的心房最脆弱的地方,每一個旋律都在挖掘著他最不堪的過去。

  陰暗旋律迴蕩在他的意識中,漸漸地挖掘出了那些纏繞在記憶中,揮之不去地夢魘。

  在鼠王的眼中,泊泊流淌地鮮血從地上的腐土中流出來了。

  在他的面前,那一具被他弩箭爆頭死去的屍體重新抬起了眼睛,死不瞑目地眼瞳中亮起怨毒的光,那是刻骨地仇恨。

  他的面容漸漸的變了,變得粗豪,狂怒,變得宛如人狼一般。他的身上插滿了箭矢,明明被齊射成了刺蝟,可是卻依舊掙扎著不肯死去。

  只是盯著鼠王,盯著這個曾經的兄弟。

  「山姆、山姆、山姆……」

  鼠王忽然回憶起了過去,回憶起了這個傢伙臨死的那一瞬間。他就在血裡,安塔在凝視著自己,發出彷彿怨毒刻骨的呢喃:「我不會放過你,山姆!」

  那真是……纏繞一生的噩夢啊!

  「真的是你……」

  鼠王踉蹌地後退,無法接受這眼前的一切,所以面色慘白:「你已經死了!你應該本來應該死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9-26 21:29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7-2-4 13:25
一百一十一章黑樂師

  在黑暗裡,少年握著手杖,閉目操縱著黑暗旋律。

  在這個絕對不會有打擾的地方中,他可以全身心地投入進對以太的操控裡。他能夠感應到,音符隨著自己的意志流轉,從琴弦之中跳出,落入無處不在的以太海洋,激起了層層地迴蕩,宛如漣漪一般擴散向了四面八方。

  這種美妙的感覺他還是第一次體會。

  往日棘手無比的精密控制,現在在九霄環珮的輔助之下,變得如此得心應手。這大概就是夏爾口中的感覺吧。

  以黑暗樂章為紐帶,人和以太之海之間如此緊密的聯繫。

  他全身心地沉浸在這種美妙的體驗裡,往日沉默地九霄環珮此刻就像是自己的手臂一樣,變成了另外一具身體。

  在千年的時光中,這一架古琴便是如此地與歷代的先祖共鳴著,融為了葉氏血脈的一體,而現在,也化作了葉清玄的枴杖,讓他大步地奔跑在了樂師之路上。

  就在他的意志隨著以太向著四周擴散時,漸進地旋律驟然停頓了一瞬。

  「白汐?老費?」

  他錯愕地睜開眼睛:「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

  在人群中,白汐錯愕地看著這一切。

  在眾目睽睽之中,山姆發狂了,他對著空無一物的黑暗尖叫著,踉蹌後退,被恐懼攝去了心神。

  所有人都感覺到一陣讓頭皮發冷的寒意,在火把的照明範圍以外。墓地中湧動著一陣陣地黑暗。

  那種黑暗的旋律宛如地獄中的惡鬼在哀歌。呼喚死亡。

  「是安塔,是安塔大哥……」

  一個手裡端著軍弩的匪徒失魂落魄地看著周圍,眼神驚恐:「是他回來了!他回來報仇了!」

  在鼠王旁邊,山德魯錯愕地看著他的老大發狂地樣子,走上前去想要按住他,可手剛剛碰到他的肩膀,鼠王就發出一聲尖叫。猛然轉身,將手中的弩箭對準了他的腦袋。

  「去死吧!」鼠王的雙眼血紅:「去死!」

  山德魯一愣,「老大,是……」

  嘭!

  他的腦袋爆裂了,仰天倒下。

  血色紛飛中,滿臉血漿的鼠王站在他的屍體上大笑,不斷地踢著那一具抽搐地屍體,尖銳地笑起來:「死了死了!哈哈哈,安塔你又死了!又死了一次……我能殺你第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

  他踩著山德魯的屍首,一箭又一箭,直到山德魯徹底變成刺蝟之後,瘋笑才漸漸停止。

  終於,他的理智重新戰勝了恐懼,恍然地回過神來。摸著臉上的血。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山德魯?山德魯?!」

  鼠王下意識地叫喊著手下的名字,渾然不覺自己最信任的手下就在剛才被自己一箭爆掉了腦袋。

  所有人恐懼地看著他,在他的掃視之下紛紛後退,像是看著一個失去理智的瘋子。

  在死寂的沉默中,他像是明白了,狂怒地嘶吼。

  「滾出來啊!」

  在所有人恐懼的眼神中,他滿是死氣和陰沉的眼瞳凝視著那些人,想要分辨出每一張面孔之下隱藏的鬼祟,嘶啞地咆哮:「滾出來!我要殺了你,你這個狗娘養的!滾出來啊!」

  「黑、黑樂師!」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驚叫起來:「快跑啊,那個傢伙是黑樂師!」

  ……黑樂師!

  一瞬間,所有人都有一種洞徹了魔鬼本來面目的明悟,和緊隨其後的顫慄。

  沒錯,只有黑樂師那種怪物才能夠操弄這麼陰暗詭異的旋律,如此戲虐又輕易地玩弄著人的理智,將一個活生生人變成瘋子。

  所有成為黑樂師的人,不是因為探索禁忌領域被靜默機關所通緝,就是投靠了邪神,成為了那些天災魔物的爪牙。

  不論是那一種,都是恐怖和怪物的代名詞。不論哪一種,都代表著血債纍纍!就像是當初輕而易舉地將整個故鄉小鎮都獻祭給了邪神的布雨師一樣……那種東西,是不論道德還是常識都無法去揣測的怪物。

  難以言喻地恐慌氣氛從每一個人的眼瞳中擴散開來,隨著每一個竊竊私語。

  -

  「黑樂師?」

  在黑暗裡,葉清玄的神情古怪起來:「難道真的這麼像?」

  他的心情著實有些複雜。

  他只是做了一個計畫而已。

  從一開始,他先是通過不同的人打探到鼠王的過去,搞清楚了自己需要的情報和消息。

  通過襲擊克魯格,先是以他的異狀引起了鼠王的憤怒,緊接著又引誘他發現自己提前刻好的墓碑,激發心中的恐懼。最後,山德魯在恐慌中吐出了安塔這個名字,成功地將他心底最深處的恐懼徹底勾起。

  從頭到尾,他都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噩夢裡。

  黑色星期五只不過一個誘因,削弱了他的心防,誘導著他看到自己所幻想出來的恐怖景象,令他徹底失控而已。

  只是,整個過程,卻出乎預料的順利。

  原本在制定這個計畫的時候,葉清玄覺得施行起來會異常艱難。可他卻沒有想過,整個過程竟然是如此的……得心應手?

  就像是本來就應該如此一樣,理所應當的,那些人心中的恐懼就這麼被引發出來了。

  輕而易舉。

  究竟是做過多少違心的事情,才會在心裡淤積了那麼多的毒液呢?

  毒蛇的毒液終究會毒死自己,那些被遺忘的黑暗往事會留在心中,像是寄宿在魂靈中的鬼魅,日夜纏身。

  總有一天。他們要去面對自己所犯下的罪孽。為此付出代價。

  對此,葉清玄毫無憐憫,在那群傢伙走上墮落之路的那一天開始,就應該明白這一天終將到來!

  -

  「你出來啊!出來!」

  在火光的照耀之下,鼠王抓狂地咆哮:「你在這裡……我知道,你就藏在這裡!」

  他從懷裡掏出了一個東西,神情變得狠戾起來:「我倒數三聲。如果你還不出來,那我就只好抱歉了。」

  慘白月光映照之下,他手中的那個東西泛起冷光。

  那是一面鏡子。可是在鏡子上的背面,卻銘刻著一張猙獰地面孔,遍生鱗片,蠕動的蛇組成了它的頭髮。

  在它的口中,吞吐著分叉的蛇信,栩栩如生。

  ——蛇髮鬼之鏡!

  在人群中,白汐辨認出了那個東西。心中一跳。

  這是召喚派系的煉金產物。通過《流亡者之歌》,召喚派系的樂師將腦中豢養的妖魔封印在鏡中,製作成了裝備。

  解開封印,就能夠召喚出一道蛇髮女妖之影。

  這是罕見的不需要任何樂師技能就能夠使用的裝備。唯一的條件,就是滿足蛇髮女妖的嗜血渴望。

  蛇髮女妖被冠以復仇惡靈的稱號,就在於。它被召喚出來的一瞬間。就會對任何傷害過召喚者的力量進行復仇。

  哪怕是用旋律引起心中的黑暗面也一樣。

  純以破壞性來說,它反而並不可怕。它只能通過蛇髮的噬咬和毒素來攻擊,對於第三階的樂師來說構不成麻煩。但以難纏程度來說,卻是所有妖魔中最為出名的那種。

  因為想要戰勝它,它就會棘手無比,注視著的人就會受到石化詛咒——這種臭名昭著的詛咒會將一個人從血肉之軀轉化成石,而且不可逆轉。

  只有少數的樂譜能夠防範這種詛咒,但大多數樂師都對此忌憚無比。

  更別說葉清玄這個前幾天還是學徒的傢伙了。

  -

  人群中,白汐的眉頭皺起,思索著應對地策略。

  可就在她還沒有想到辦法的時候。淒絕纏綿的旋律就從古鏡上擴散升起。

  數不盡的哀怨和淒婉充斥在旋律中,迴蕩在月光下,正是印刻在鏡中的旋律——《流亡者之歌》!

  銅鏡倒映著月光,一道影子便從其中飛騰而出。它衝進了地上的屍體中,大快朵頤。

  一瞬間,地上的屍體變成了鮮血,而蛇髮的女妖之影卻緩緩地浮現了。她的蛇髮舞動,從尖牙中滴落毒液,落在腐土中,便嗤嗤作響。

  「去。」

  山姆低吼:「把那個樂師找出來。」

  那隻受召而來的妖魔環顧這四周,豎瞳中滿是殘忍和猙獰,分辨著每一個人的面孔。仔細地嗅著空氣中的每一縷氣息,像是察覺到了以太的波動,終於察覺到了蛛絲馬跡。

  在黑暗裡,葉清玄感應到了越來越近的陰冷氣息。

  手中的九霄環珮發出一陣警告一般地震動,預示著危險的靠近。他沉默地凝聚起了精神,準備著暴起地反擊。

  而在鼠王的身旁,蛇髮女妖猩紅的眼眸越來越亮,發出嘶嘶的聲音。依靠著野獸一般的嗅覺和以太的感應,它隱約察覺到了敵人的方位。

  在她的頭上,蛇髮狂舞,石化詛咒的光芒緩緩亮起。

  「這次是真沒辦法啦。」

  人群中,白汐一聲嘆息。

  「表哥,這一次真的是被你害死了……」她低聲嘟噥著:「我就想來看個熱鬧啊,打個敲邊鼓就算了,為什麼要替你頂缸啊。

  而且,像我這種生的美麗長的好看的女孩子,不是據說只要曬個臉就沒問題了嗎?」

  她輕聲嘟噥著什麼,向前邁步,走出了人群,

  在跳躍的火光中,在眾目睽睽之下,她摘下了臉上的面具。

  於是,白汐露出了白皙的面孔。

  山姆猛然驚覺,回頭,看到了她,眼神中浮現了一絲錯愕。

  「喲,晚上好啊,這位朋友。」

  小女孩兒就輕聲起來,抬起了手腕。手腕上繫著一條銀白色的細長手鏈,宛如沙礫的鈴鐺繫在上面,每逢碰撞,便發出清脆的聲音。

  叮~

  「你是誰?」山姆舉起手中的弩箭,大吼。

  「我路過的正義使者。」

  白汐正色回應,抬起了雙手,她的雙手上不知道何時已經戴上了一層黑色的手套。五指緊握,虛空中就隱隱迴蕩起了鼓聲。

  面對著那些對準自己的弓弩,小女孩兒乖乖地舉起雙手:

  「不要打我,我投降啦……」

  她停頓了一下,露出笑容:

  「——才怪!」

  於是,平地起風雷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9-26 21:31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7-2-4 13:25
第一百一十二章威風堂堂

  一瞬間,隨著女孩十指的緊握,黑色的手套緊繃,虛空中傳來了振聾發聵的鼓聲。那種鼓聲宛如狂暴地雷鳴。

  雷鳴炸響,拉扯著所有人心臟的節奏化作了不容抗拒的節拍,在她的手腕上,手鏈細碎的鈴鐺瘋狂地震動起來,細碎而清脆的聲音匯聚在了一起,竟然變成了狂風一般澎湃的呼嘯之音。

  只是轉瞬之間,雷鳴和風暴之音乍起,隨著節奏演化出旋律。沒有前奏,沒有醞釀,毫無預兆地將旋律向著四面八方傾瀉。

  宛如千軍萬馬行進地雄偉聲勢,皇帝加冕的壯烈威嚴。

  眨眼之間,這個不起眼的小女孩兒就像是站在了王座之前,眼神傲慢而凜然,不再嬉皮笑臉,而是……威風堂堂!

  變化派系●威風堂堂●第一進行曲!

  驟然之間,需要多少樂師去費盡心思鋪墊和引導才能夠引導上升而至的最高峰突如其來,伴隨著名為招蕩的狂暴力量降臨在這個世界上。

  皇帝加冕,帝道威嚴,催降壓垮一切抵抗之聲!

  有那麼一瞬間,恐怖的光焰從女孩的眼瞳中亮起。

  這一首由聖徒埃爾加所創作出的樂章,所象徵的乃是昔日的亞瑟創建王國,加冕為王時候的輝煌景象。

  帶著神明之意的教皇為亞瑟戴上了光環,寓意他化為神明在人間的使徒,掌控神的力量,將一切邪魔外道掃蕩一空。

  所有演奏這一首旋律的樂師都將受到使徒光環的加冕。暫時地化作御使神力的存在。

  這一象徵。便正是女孩兒的頭頂升起的光環,光環向著四周散發著雷鳴和電光,為她加持了不可思議的力量。

  哪怕只是倉促演奏,以自己的天賦強行越級演奏了這一首共鳴級的旋律,她也暫時化身為人力所不能抵抗的存在。

  「射、射死他!」

  鼠王尖叫,可是已經遲了。

  一瞬間,白汐消失在了原地。可是在她的腳下,卻出現了一個個深深銘刻進石板中的腳印,腳印帶著可怕的裂痕向前延伸。

  在宏偉莊嚴的鳴奏之中,少女攜著雷光和暴風而來,瞬間掀翻了擋在鼠王前面的兩個手下。他們的身體像是瞬間丟進了雷雲風暴之中,被焦灼地電光焚燒成了一片漆黑,血肉模糊。

  光環一閃,略微的黯淡了一些。

  白汐再進。

  就在鼠王驚叫的時候,蛇髮女妖一聲尖嘯。忽然從虛空中浮現,張口向著女孩噬咬而去。

  蛇髮狂舞,蛇目中的虹光噴射而出,照向了白汐的面孔。

  石化詛咒的光在侵入白汐周身的瞬間就被光環上播撒的雷霆掃滅,來自聖靈的力量加持足以讓任何妖魔的詛咒都徹底蒸發。

  肉眼可見的,白汐頭頂的光環一陣黯淡。加速地焚燒起來。餘時不多。

  就在蛇髮女妖張口噬咬的時候,白汐的眼神頓時煩躁起來:「走開!」

  她的右拳握緊,伴隨手腕上澎湃而起的鈴音向前搗出。隱約地漩渦匯聚在了這一拳之上,空氣寸寸壓縮,發出了琉璃破碎的聲音。

  轟!

  虛體的蛇髮女妖之影竟然被這一拳所轟飛,身體一震閃爍,頭頂的蛇髮膨脹,炸裂了,血污爆散。剛剛從屍體中汲取地血氣被這一拳完全地從它的軀殼中給強行搗了出來!

  鼓聲和鈴音一震散亂,白汐頭頂的光環明滅不定。如風中殘燭一般跳躍著。

  女孩兒才沒有去管,只是抓住這一隙的時間踏前,抬起手掌,向著面前的鼠王伸出……一瞬間,山姆癱軟在地上,下意識地抬手摀住臉,恐懼尖叫。

  可那一隻手卻沒有將他焚燒成一團焦炭,反而握緊了他手中的鏡子。

  緊接著,迴蕩在白汐軀殼中的招蕩之音宛如海潮一般衝入了鏡子中。在她頭頂,光環宛如迴光返照,爆裂地釋放出一陣刺目地光明。

  威風凜凜進行曲,終於攀升至最高峰。

  蛇髮鬼之鏡上,亮起的音符驟然閃耀起來,不滅不定,就像是看到了天敵,一個個地熄滅了。

  並非是在外力地擠壓之下崩潰,而是在招蕩之音的籠罩中,一切以太的結構都在瘋狂地變化著,性質開始極端地不穩定起來。只是最後強弩之末的以太沖擊,就令鏡子上的音符瞬間熄滅大半。

  半空中,尖叫撲向少女的蛇髮女妖一陣閃爍,只能發出一陣不甘地咆哮,消散無蹤。

  蛇髮鬼之鏡入手,白汐再度踏前一步,握緊拳頭,向著面前的鼠王猛然砸落。可是在拳頭在半空中就一陣顫動。

  那一瞬,白汐的頭頂,光環爆裂,熄滅了。

  加持地神力消失無蹤。

  她從行使神力的使徒,再一次地重新變成了一個小女孩兒,軟弱無力。

  「嗷!」

  拳頭砸落,白汐一聲痛呼。

  這一拳打在了弩的尖銳棱角上,劃破了個口子,血從手背上流出來,生疼。

  山姆愣住了,腦子裡來不及反應,可手中卻下意識地重新舉起了弩箭,對準了面前地小女孩:

  「不准動!」

  臉色蒼白地白汐撇了撇嘴,無奈地舉起雙手:「我投降,投降輸一半好不好?」

  鼠王凝視著她虛弱地樣子,小眼睛迅速地轉動著,臉上恐懼的神情來不及消散,就被獰笑替代了。

  那種摸樣,分外滑稽。

  「嘿嘿嘿,原來是這樣……你是他的同夥?」

  他像是明白了什麼,從地上爬起來,拉扯著女孩兒地頭髮,將她推到地上,緊接著用手弩頂住了她的腦門。獰笑:

  「他抵不過蛇髮女妖就派你來送死?還有什麼招數。儘管使出來啊!」

  就在剛剛,威風堂堂進行曲奏響時,原本就處於恐懼狀態中的暴徒們就四散奔逃。那群剛剛加入老鼠會的混混根本不存在所謂的忠誠。

  現在留下來的,全都是他精銳的手下。眼看白汐軟弱起來,就拔出刀劍,緩緩逼上來。

  「沒想到他還需要幫手,看來他沒有我想像的那麼厲害啊。」

  鼠王終於從恐懼中恢復。向著四周沉默地黑暗怒吼:「我最後說一次,滾出來!否則我就殺了她!」

  「你死心吧。」

  白汐嘆氣:「我只是路過的,和那個傢伙根本不認識。」

  「那也無所謂,你出現之後,他就投鼠忌器,不敢再攻擊我了,不是嗎?」

  鼠王拉扯著女孩兒地頭髮,捏著她稚嫩地面孔,露出猥褻地神情:「多好的小女孩兒啊。死了怪可惜的……他再不出來,我可不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我如果是你的話,就不會那麼做。」

  黑暗裡,一個沙啞地聲音響起。

  「少廢話,滾出來!」

  山姆眼中滿是凶光,看向四周。

  在蠕動地黑暗裡。一聲嘆息聲傳來:

  「那就。如你所願……」

  -

  慘白的月光驟然亮起,照亮了滿是怨念和黑暗的墓園。

  月光落在了那些殘缺的墓碑上,就像是墓碑也亮起了來自地獄的光。

  就在令所有人窒息的寂靜裡,吱呀地聲音響起,像是地獄的門扉緩緩洞開。滿是瘴氣地腐土翻動起來,如同被深埋在泥土之中的亡者正在甦醒,伸手挖開了塵封地墓穴,想要沐浴月光。

  在翻滾的腐土中,棺材緩緩地敞開了,一個消瘦的影子腐爛地土中緩緩地走出。

  迎著所有人恐懼地眼神和弩箭。那個影子不緊不慢地走出了黑暗。

  明明剛剛從棺材之中走出來,可是他的樣子卻像是盛裝打扮,身披著詭異獸性的禮服,肩膀上的鱗片反射著蒼白的月光。

  手持一根漆黑的手杖,頭戴著宛如陪葬品地陳腐禮帽,如同像是要前去赴宴——妖魔之宴!

  他的身影消瘦,卻棱角尖銳,如同鐵絲絞合成的鋒銳輪廓。

  面目隱藏在禮帽邊緣之下的暗影中,一片模糊。

  只是迎著所有的生者,露出了一個隱約地笑容。

  如此詭異。

  所有人都愣住了,沒有想到一直以來,他們心中恐懼的東西就隱藏在他們的腳下。可是這卻令他們越發地不敢置信……面前這個人影,究竟是死是活……

  哪怕是樂師,也是人類,除非是將自己的身體改造成異類,又怎麼可能在腐土之下的棺木中存活那麼久。

  「初次見面,鼠王閣下。」

  禮帽之下,彬彬有禮地沙啞問候響起,那個聲音帶著貴族們所追求地濃厚優雅強調,讓人顯得卓爾不群,又充滿了威嚴,令人隱生畏懼,不敢接近。

  而在他背後,沒有人注意到的地方,少年悄悄將拳頭大小的水下呼吸器丟進了黑暗中。

  要沒有這個東西,就真憋死在下面了。

  他本來他打算想要藏在棺材裡,等鼠王徹底崩潰之後再進行拷問,卻沒有料到他還藏著這麼一件煉金裝備,也沒有想到,白汐會因為關心自己而出現在這裡。

  計畫總是趕不上變化,他已經習慣了。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保持著自己神秘黑樂師地形象,令他們不敢擅動。

  鼠王看著他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驚懼,很快又被猙獰所替代:「你竟然敢出來?」

  「為什麼不?」

  葉清玄輕聲笑起來,「踏夜而來,不就是為了赴先前的約定嗎?可惜,我們的遊戲出了點意外,以至於樂趣早早地消失無蹤。」

  在樂趣這個詞兒上,他微微重讀,顯露出意猶未盡地遺憾。

  原本讓人覺得和這個少年絲毫不協調的沙啞嗓音,此刻卻像是亡者的低語,令那些流氓們微微顫慄起來。

  這個看似紳士地身影,散發著屬於怪物的氣息。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9-26 21:38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7-2-4 13:25
第一百一十三章問答時間

  「別他媽扯那些有的沒的!」

  鼠王眼神忿怒,握緊手弩,忽然對準了他:「是路索家族那群娘炮僱傭了你?還是那群天竺人想要報復?是教授那個狗娘養的,還是薩滿那個老古董?!」

  「抱歉,都不是。」

  葉清玄微微地聳肩,散漫地邁著步子,將手杖抗在肩膀上,就像是個飛揚跳脫地年輕人在逛街。

  他絲毫不在意那些隨時能把自己炸成粉碎的弩箭,只是環顧著四周的景象,口中嘖嘖稱奇:

  「我只為自己而來,閣下,我只為求得一些問題的答案而來。」

  「去他媽的答案!」

  鼠王將手弩猛然釘在女孩兒的臉上:「跪下,否則我現在就就給她的腦袋上開個洞!」

  他沒想著只憑著這個小女孩兒就讓那個怪物屈服,但這個小女孩至少和他有著某種關係,有她在手中,那個傢伙就不敢妄動。

  他只想要讓那個怪物動搖起來,哪怕略微慌亂一些,都讓人有機可趁。

  在他背後,藏起來的那隻手微微勾動,比劃著手勢,發出了命令。

  在少年背後的陰影中,有一個影子在悄無聲息地接近,在他的腰間,墨綠色的匕首無聲地拔出了一截。

  那是他麾下最好的竊賊和刺客,花費重金招攬來的暗殺者。

  來自遙遠波斯古國的暗殺者從小就服使秘藥,令骨骼堅韌而輕盈。身體柔軟像是棉花。可力量卻在殘酷地訓練中強到非人的程度,能夠輕而易舉地在黑暗中絞死一頭劍齒虎。

  有這樣的下屬為自己效力,鼠王自然高枕無憂。他從來不怕強大的敵人,只怕和自己一樣喜歡隱藏在暗中搗鬼的同行。

  哪怕是黑樂師又如何,只要吸引住他的注意力,令他的心神動搖,照樣一刀能夠將心臟剜出。

  可出乎他的預料。他面前的陰影紳士卻冷笑起來,連看都沒有看他手中的小女孩兒一眼。

  在禮帽的暗影之中,那一雙冷漠眼瞳只是從山姆的臉上掃過,像是看著不自量力地蟲子,帶著淡淡地憐惜。

  「我說過了,你最好不要那麼做。」

  在他的手中,手杖一頓,虛空中隱隱顯露出琴弦被波動的聲音。一陣狂躁兒嘈雜的尖銳聲響隨著手杖和地面地撞擊而迸發。

  尖銳的聲音刺得所有人耳膜生疼,眼前一花。

  可是在葉清玄背後。那個剛剛拔出來匕首,無聲貼近的男人卻顫抖起來。就像是瞬間五臟六腑在憤怒地跳動,撕扯,肌肉想要脫離骨架的束縛,血管在狂亂地扭動。

  幻覺一般的痛楚突如其來,降臨在他的身上。令他發出一聲慘叫。渾身抽搐,痙攣倒地。

  那種劇痛令他的身體蜷縮在一起,甚至連自己被匕首劃傷了都不知道。在抽搐中,骨節摩擦發出清脆的聲響,竟然下意識地開始鎖骨。

  那個男人想要偷襲他,卻不知道,當九霄環珮被激活,他全身戒備的時候,感知範圍內所有的以太都會變成他的眼睛。

  這種三百六十度的視角讓他混亂了好一陣子,到現在還是有些不大適應。

  在傳說裡。有一把上好的樂器在手,樂師的力量憑空增長一倍可不是虛言。

  察覺到有人悄悄接近,葉清玄便瞬間催動了疲憊的神智,演奏出黑色星期五●第三小節,控制了他的體感,並且為他帶來了宛如烈火焚身的幻痛!

  直到最後,一個男人縮到了侏儒大小,艱難扭動。青筋像是活物一樣蠕動在他的臉上,他絕望地凝視著鼠王,張口欲言,卻發不出聲音,只能發出一陣尖銳地咯咯聲。

  所有人都感覺到後背一陣陰冷,他們總算明白,克魯格為什麼會變成那樣了。

  「射死他,射死他!」

  山姆尖叫。

  在他旁邊,他的下屬想要扣動扳機,卻發現自己的手指不論如何都扳不下去。

  一瞬間,山姆地尖叫戛然而止,聲音卡在了喉嚨中。

  身體,不受自己的控制了。

  黑暗的旋律宛如河流一般澎湃而來,鑽進了他們的四肢百骸,流動在他們的腦中,將他們的神智奪走了。

  然後帶來了宛如地獄煎熬的痛苦。

  在禮帽下的陰影中,少年的臉上浮現了痛苦地青筋,超越極限的演奏快要將他抽乾了。

  原本對單人使用的旋律現在變成了瞬間干涉了十數人的力量,雖然只是使用旋律挑動他們心中的負面情緒,但也已經遠遠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

  幸好,他早有準備。

  在他的背後,葉清玄左手悄然按下了雙蛇時計的按鈕,低聲吟誦秘語:

  「——萬物黯淡,唯有生命之樹長青。」

  瞬間,清脆地節奏聲響徹在了他的耳邊,敲響了他昏沉的意志,也驅走了原本的疲憊和痛苦。

  他變得前所未有的精神起來,瞬間敏銳了一倍的感知幾乎令他產生了自己在膨脹的錯覺。

  在三百六十度的視角之下,他覺得自己的視線從軀殼之中解脫了,升上了天空,向下俯瞰著這些沉浸在痛苦中的暴徒。

  舉步維艱的演奏瞬間變了,變得像是行雲流水一般的順暢。

  在倍增的感應和操縱之下,葉清玄的力量瞬息間飆升至了節律級的極限。

  以太順從地接受了旋律的引導和驅使,幻化成了不存在的烈火和刀刃,帶給他的敵人以地獄一般地幻痛。

  -

  這種無所不能的錯覺只是持續了幾秒鐘,便無法繼續維持下去了。

  可只是短短的幾秒,在鼠王的感知之中。卻像是一輩子那麼漫長。前所未有的劇痛刺激之下。他幾乎快要崩潰了。

  當旋律戛然而止之後,他驚叫著,如夢初醒,踉蹌地後退。

  被他牽制著的小女孩兒可沒有跟他客氣,瞬間跳起來,一肘子砸翻了他,劈手奪過了他的手弩。對準了他的腦袋。

  然後對著他的襠部狠狠地踹了一腳,令他雙眼暴突,在地上痛苦地翻滾起來。

  「讓你抓我的頭髮!讓你捏我的臉!」

  白汐尤不解恨狠踹著他,拿著手弩指著他的腦袋,後退到了葉清玄身旁。

  湊近了之後,她看到葉清玄眼角地青筋,還有背後緩緩顫抖地左手,眼神一慌,正準備說什麼。可她看到葉清玄投過來的眼神之後。就明白了他的打算,沒有顯露任何驚慌的神色。

  「我認栽了……」

  在地上,喘息地山姆抬起頭,怒視著葉清玄:「要殺要剮,你自己來吧。不過可別想著我會乖乖地等死。我的手下會給我報仇,就算你幹掉我。也不可能完好無損地走出這個墓地。」

  「呵呵。是嗎?」

  葉清玄俯瞰著他。輕聲笑了起來,帶著淡淡地嘲諷:「何必急著求死呢,閣下?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只為求得一些問題的答案而來,如果你願意老實作答,我未必不會放你一條生路。

  當然,如果你不願意不配合我,我也不會讓你死的。

  ——我的意思,你明白嗎?」

  山姆的眼神變化著,他聽懂了葉清玄的意思:如果不願意配合的話,恐怕會有比死亡更可怕的折磨在等著自己。

  對此。他無比確信,畢竟他剛剛才體會過那種來自地獄的折磨。

  「你說話算話?」

  他狐疑地看著那個影子,雖然滿心恐懼,卻依舊忍不住抓住這跟救命的稻草:「你想知道什麼?只要我知道的,我都告訴你。」

  「聽到能夠活下去,就這麼輕易地投降了?」

  黑影嗤笑起來:「真有老鼠會的風格。」

  鼠王的眼神毫無羞愧,反而理所當然地坦然:「難道,我有骨氣的話你就會放過嗎?」

  「呵呵。」

  陰影笑了笑,並沒有回答,只是問道:「聽說前些日子,聽說下城區裡出了一趟好大的熱鬧,說實話,我也想要瞭解一下詳細情況,您不妨說來聽聽?」

  「你也是為了那個白頭髮小鬼來的?」

  鼠王恍然大悟:「原來你也在尋找血路!」

  「是你回答我,別搞錯了。」

  葉清玄的聲音變冷了。

  雖然沒有收到回應,可鼠王心中卻認定了這個結論:確實,除了亞瑟王的寶藏之外,還有什麼會讓一個黑樂師不顧靜默機關的追緝,潛入安格魯的王都?!

  「想好了嗎?我的朋友。」

  那個黑影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懷錶,似是不耐煩了:「我們的時間寶貴,不要浪費。」

  說完,就作勢欲催動旋律。

  「慢著,慢著,我說!」

  鼠王張口,竹筒倒豆子一般地將自己所知道的全部事情講出來:

  「在十天之內,我們聽到了一個傳言,說:隱藏著亞瑟王寶藏的阿瓦隆之影要甦醒了,通往阿瓦隆之影的血路即將開啟。

  有人傳說,開啟血路的鑰匙就在那個白頭髮小鬼身上。」

  葉清玄嗤笑:「傳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說實話,我們也並不信阿瓦隆之影這一套,那個傳言也很莫名其妙。

  可最先放出話來的是教授,教授像是想要獨佔那個小鬼,不允許任何人插手。天竺人像是得到了什麼地方的確切消息,寧願和教授翻臉,也要搶到那個小鬼。路索家族和阿斯加德的瘋狗也想要趁火打劫……」

  「那你們呢?」

  「我們只是替貴族幹髒活兒的,對於血路一點想法都沒有,真的!真的!」

  鼠王連忙辯解:「但是上面似乎對於這個消息相當的在意,命令我們儘量將水攪渾,而且還有一個貴族家族發佈了對那個小鬼的懸賞。

  那個小鬼廢掉了他們家族的繼承人,他們沒有辦法對學院施加影響,就出了十萬鎊,要讓那個小鬼最痛苦方式死掉……」

  一瞬間,像是幻覺一樣,山姆覺得那個黑影陰沉起來。

  「哪個家族?」黑影冷冷地問。

  鼠王的身體顫抖了一下,高聲回答:「是羅西,羅西家族!」

  葉清玄沉默了,眼神漸漸冰冷。

  原來是埃德蒙。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9-26 21:35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7-2-4 13:25
第一百一十四章報上名來

  葉清玄此刻心中已經充滿怒火。

  姑且不論自己身上帶著阿瓦隆鑰匙的消息是怎麼回事兒,光是羅西家族在屢次迫害自己之後,還想要殺死他,就已經令他的眼神冷厲起來。

  看來,那群傢伙,還是想要將自己逼上死路……

  他沒有沉默太久,再次開口問道:

  「屠夫是怎麼回事兒?」

  他的語氣中隱含怒火,令鼠王誤會了什麼,趕忙高喊:「那都是教授惹出來得禍!我發誓,跟我無關。我只想要那個東方小鬼的屍體而已,可那個賤人卻僱傭了屠夫,把事情徹底鬧大了

  結果大家雞飛蛋打,誰都沒有落到好處!」

  「哦?教授麼……」

  葉青玄咀嚼著那個稱呼,忍不住回憶起那一天帶給自己壓倒性恐懼的怪物,還有他身旁那個渾身籠罩在黑袍中的影子。

  他也是個樂師。

  他腦中飛快地思索起這一切的聯繫,卻覺得依舊有什麼重要線索隱藏在迷霧中。無法連鎖成線。

  「如果你想要尋找血路,還是盡快吧……」

  鼠王的聲音有些幸災樂禍:「昨天我們剛剛收到消息——薩滿已經回來了。

  他可是最痛恨黑樂師的,等他掌權之後,所有違反規矩的人都會被吊死,或者沉浸泥潭裡。

  到時候,你將在下城區寸步難行。」

  鼠王停頓了一下,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眼中閃過了濃濃地忌憚:「現在。其他人恐怕也開始慌了吧?」

  「你們就這麼忌憚他?」黑影的語氣有種淡淡地嘲諷。

  「你不懂的。你是外來人,你不懂。」

  鼠王的神情苦澀:「薩滿不止是一個傳說,他是下城區的一個時代,你懂嗎?他是過去那個時代的黑暗國王……

  在薩滿的勢力最大的時候,他通過阿瓦隆的下城區,控制了半個安格魯的黑暗世界。所有的人做夢都想要跪倒在薩滿面前,親吻他的戒指。向他效忠。

  哪怕是貴族們也奈何不了他,警察廳裡全部是他的忠犬。皇室想要穿上絲綢的睡衣也要跟他商量。他一度成為了安格魯的影之國王!

  有人說,他甚至覲見過教皇……

  如果不是他後來離奇失蹤了,恐怕現在下城區都還是他的天下。」

  他的眼神滿是不甘:「我們這些人對於他來說,只是啃著他的剩飯湯水的老鼠而已。

  哪怕現在時代已經變了,可他只要振臂一呼,還會不知道多少人想要追隨他。如果他真的回來了,所有人都必須在他控制局面之前,將他徹底扼殺……」

  「他不是被皇家樂師追緝。逃走了嗎?」

  「皇家樂師?皇家樂師本來就是他的合作夥伴!沒有那個傢伙的黑錢,皇家樂師團怎麼過花天酒地的生活?!」

  葉清玄沉默了,他沒有想到,薩滿曾經的勢力竟然這麼大。

  他慶幸的是,那位傳說中的黑暗國王還在牟圖奪回自己的權利,還沒有將目光轉移到亞瑟王的寶藏身上……

  「最後一個問題。」

  葉清玄看向他。「你知道老鬼是誰嗎?」

  「老鬼?」鼠王忍不住想要笑:「你在逗我?下城區叫這個綽號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哪個?!」

  「是嗎?那就太可惜了。」

  葉清玄眼中閃過一絲遺憾,從他身上收回了目光。

  「你可以走了。」他轉過身,冷淡地揮了揮手:「我已經對你沒興趣了。」

  鼠王先是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緊接著狂喜,他沒有想到這個傢伙真的打算信守諾言。

  可是明明他能夠活下去了,可是這種前所未有的屈辱感有是怎麼回事兒呢?

  他能夠感覺到,這個黑影最後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冷淡,輕蔑。而又憐憫。

  就像是看著一隻蒼蠅,蟲子,或者是其他微不足道的什麼。

  對於他來說,自己就是那種厭煩了之後隨時可以踩死的老鼠嗎?!就連他的性命都不屑與取走……

  你會後悔的!

  他的心中瘋狂地咆哮:你一定會後悔……

  他手腳並用地向後爬出,在手下的攙扶之下站起來,全身戒備著,後退離開。

  可踏出墓園地大門的時候,他又回頭看了背後一眼。

  在慘白地月光下,那個滿是陰暗氣息的影子站在墓園之中,低頭凝視著一塊墓碑。就像是和整個墓園中的黑暗融為一體了。

  在他的背後,月光投下了一個尖銳的影子,宛如怪物一般地舞動著,分外猙獰。

  鼠王看著那個毫無防備的影子,猶豫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狠戾,可很快又被濃濃地忌憚和恐懼替代了。

  他放棄了襲擊的想法。

  「你……究竟是誰?!」

  他嘶啞地問:「告訴我你的名字!我要知道你的名字!」

  聽到了他的聲音,那個黑暗中的影子回過頭來了,冷冷地看著他。黑暗中的眼神令他毛骨悚然。

  像是審視著面前的這隻老鼠是否有資格讓自己報上名號一般,十足的傲慢和冷漠。

  不發一語。

  鼠王的面色漲紅,羞憤地轉身,離去。可是卻聽到背後傳來的聲音。

  「你可以稱呼我為夏洛克。」

  在黑暗中,其實正在絞盡腦汁編造假名的少年低頭看到腳邊的墓碑,於是眼前一亮,報上那個墓碑上的名號。

  他說:

  「——我叫夏洛克●福爾摩斯。」

  -

  -

  當鼠王離開許久之後,葉清玄終於撐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墓碑上。大口喘氣。

  要是鼠王在晚走幾分鐘,他就真的要癱倒在地上。越階發動黑暗樂章,令他整個人的神智都快崩潰了。

  在旁邊,白汐手忙腳亂地遞上了一管綠色的藥劑,上好地恢復藥劑。葉清玄沒工夫問她究竟是怎麼來的了,仰頭將藥劑喝完之後,喘息了好一會。才感覺到自己的神智緩緩地恢復起來。

  他恢復過來了,旁邊地白汐就尷尬起來,躡手躡腳地想要逃走,卻冷不防有一隻手掌按在了自己肩膀上。

  「晚上好呀,小盆友。要不要跟叔叔去做遊戲呀?」

  少年那怪腔怪調的聲音從她耳邊響起:「叔叔這裡有可好玩的遊戲了……」

  白汐一陣惡寒:「你、你別過來!」

  「怎嗎?現在知道害怕了?」

  葉清玄問:「那你還半夜瞎跑出來幹什麼?」

  「我、我不是白汐!」

  小女孩兒摀住臉:「你認錯人了,我叫約翰!呃,約翰●華生……」

  「其名起的挺快的啊?」葉清玄忍不住哼哼冷笑,「你要不要再加個中間名?比如H什麼的?」

  「名字都是父母起得,怎麼能說改就改!」

  「呵呵。」葉清玄伸手捏她的臉:「你再扯?你再扯?」

  「我錯了!表哥我錯了!我就想幫個忙……」

  看著她忽然又乖巧起來。雙手合十求饒,眨巴著眼睛看著自己,葉清玄就覺得自己生不起氣來了。

  他嘆息,伸出手:「東西,拿來。」

  「東西?什麼東西?」白汐露出茫然地眼神:「我什麼都不知道哦!」

  「是嗎?」

  葉清玄冷哼,伸手探進她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巴掌大的小牛皮本子。在她面前晃了晃:

  「你膽子夠大啊,被人拿著弩頂在頭上,還不忘記重操舊業?

  是誰答應我以後不偷東西了嗎?」

  「我這叫以惡制惡!誰叫他的姿勢那麼正點?」

  白汐心虛地移開視線,吹著口哨,一臉無辜:「我就是一不小心,順手就……就掏出來了。」

  葉清玄無奈地搖了搖頭,翻開了本子,打量著上面密集的數字,像是想到了什麼,神情便嚴肅了。仔細地辨識起來。

  在不遠處,老費無聲地歸來。

  這隻金毛大狗嗅著遍地的血腥,徘徊在墓園裡,像是在逛商場一樣,從容而優雅地從那些屍體身上跨越過去。

  直到最後,眼前一亮,低下頭,刁起了那個東西,邁著小碎步跑過來。將那個小東西放在白汐腳下。

  大方地、優雅地,它將這個東西賞賜給了自己的新頭號小弟白汐。

  白汐一愣,彎下腰,撿起那個沾著血的鏡子,翻到背面,看到了上面地蛇髮女妖的浮雕,眼神就亮了起來。

  ——蛇髮鬼之鏡!

  趁著葉清玄在專注看本子的時候,她對老費比劃了噓的手勢,然後賊兮兮地將它裝進自己的口袋裡。

  反正只是貪污一件小東西,便宜表哥肯定不會在意……吧。

  -

  很快,葉清玄將那個本子翻完,對於裡面寫著什麼東西大略有了一定的印象。便將它塞進懷裡去了。

  假如裡面的東西真如同自己所料的話,那麼一切都需要細細思考,從長計議。

  就在他拉著白汐的手,準備離開時,卻聽見身旁被挖好的坑裡,一個暈厥了的男人發出呻吟的聲音。

  在暈厥裡,他好像落入了噩夢,痛苦地抽搐著。

  葉清玄還記得他,他的名字叫做赫德森,想要脫離黑暗世界但是又被鼠王抓回來的倒霉鬼。

  沒想到他還活著,只不過看起來離死不遠了。

  他想了想,腳步一頓,將手杖頂在了赫德森的心口上,宛如河水奔流的聲音從琴弦中響起

  ——音符●流動。

  他憑藉著九霄環珮,他刺激了赫德森心臟中的血液,將他從噩夢地邊緣拉了回來。

  噩夢消散了,赫德森驚叫著甦醒,睜開了眼睛。他看著四周狼藉的景象,又看向葉清玄的影子,像是明白了什麼:「我這是……死了?」

  「你還活著。」葉清玄淡淡地說。

  「是您救了我?」

  「你活下來只是因為自己的運氣。我只是拉了你一把而已。趁著你還清醒,去找個醫生吧,否則就真的死了。」

  赫德森沉默了。

  他滿是血污的臉上擠出了一個苦澀地笑容:「或許,對於我這種人來說,死了才比較好吧?就算是活著,又能到哪裡去呢?」

  他摀住臉,絕望地哽咽:「我為了退出,逃到了那麼遠,覺得會有新生活了,可還是被人抓了回來。

  在路上我就明白了,跳進泥潭裡一天,一輩子都洗不乾淨……我做了那麼多違心的事情,總要為此付出代價。」

  「那就活下去吧,就用剩下的日子去懺悔,為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

  「懺悔就能得救嗎?」赫德森滿懷希冀。

  「不能。」

  少年搖頭,他凝視著這個曾經血債纍纍的惡棍,聲音沙啞又冷漠:「你會滿懷愧疚地活下去,一輩子地活在曾經的陰霾裡,一直到死為止。 但至少,你能去試著做個好人。」

  葉清玄說完,轉身離去。

  赫德森愣住了,陷入沉默。

  他怔怔凝視著那個轉身離去的影子,忍不住想要流淚。就像是得到了莫大的救贖。

  「那真是太好了……」他釋然地跪在了浸滿血漿的腐土中,向著那個影子道別:「先生,謝謝你。」

  在遠處,黑影的腳步一頓,回頭看他,許久之後收回了目光。

  「也謝謝你。」

  他輕聲呢喃。或許這是這些日子以來,他在所有的話語中,聽到的最好的一句。

  「怎麼了?」白汐輕聲問:「為什麼突然這麼開心?」

  「這些日子以來,一直有個問題在困惑著我自己,但現在我才發現,答案其實一直在我心裡。」

  黑暗裡,葉清玄笑起來,釋然又滿足:「——原來堅持做一個好人,並不是沒有意義。」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9-26 21:41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7-2-4 13:25
第一百一十五章樂師七系

  翌日,皇家音樂學院,公開課的大講堂上。

  數百年以來,皇家音樂學院一直保持著一週進行一次的公開課的傳統,不分學院,不分派系,也不分年級,所有的學生都可以來參加。

  有的時候,還會有知名的大樂師和學者舉行講座,為這些學生介紹自己的研究和探索心得。

  只不過這些年來,已經沒有人想要在這裡用心了。這個傳統已經變成了一個徒有其名的慣例。

  大家都喜歡敝帚自珍起來,公開課上講授的東西變成了老掉牙的東西。只有一群掛著學院教授頭銜的大人物來這裡動動嘴皮子。

  除了一些誰都知道的書本內容之外,也就只會說一些加油和努力的廢話而已。

  理所當然的,來的學生也越來越少,到最後變成了學期末大量逃課的學生集體刷學分和課時的地方。

  只不過今天,整個教室卻一掃往日的寂寥,變得爆滿起來。

  就在人頭湧動的教室裡,連走道上都坐滿了過來看熱鬧的學生。黑壓壓地一片裡,竟然沒有人說話的聲音,一片寂靜裡,只有講堂上傳來了輕柔細語。

  -

  一直以來,學院都奉行著嚴格地禮儀制度,以便培養出具有貴族風範地紳士學員。

  刻板到包括坐姿地禮節貫穿了整個學校,而學生會執行處的那群黑衣服瘋狗則保證它能夠得到完善而仔細地實施。

  長久以來,每一位來這裡上課的人。哪怕是聖徒也會在講台後面保持著站姿。彬彬有禮,精神振奮,不顯出任何軟弱和懶惰的樣子,以示長者風姿。

  可今天在講台後面,卻難得地擺了一張椅子,胡桃木地會客椅上坐著一個女孩,女孩兒的雙腳隱沒在裙襬中。

  而裙襬拖曳在地上。一塵不染。

  她看起來絲毫不像是一個著名的歷史學者、舉世聞名的探索樂師,反而如同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女。

  蘿拉●卡芙特。

  她的皮膚略顯蒼白,像是久病初癒,可髮色是金黃的,當長髮繞過纖細地脖頸,落在胸前時,像是陽光流淌在素色地錦緞之上。

  她靠在椅子上,講述著今天的內容,聲音輕柔。有的時候講的太急了。就會咳嗽起來。隨從遞上了藥片,被她擺手拒絕,喘息之後,再次開始講課。

  台下寂靜無聲,所有人都專注地凝視著她,哪怕是竊竊私語的時候也在壓抑著呼吸。害怕打亂她的話語。

  總是不自覺地。凝視著她的眼睛。

  能考上皇家音樂學院的人,幾乎都是精英,也不存在沒有見過世面的人。可這些人見慣了那些濃妝豔抹的貴婦,也見多了令人心生憐惜地嬌柔少女,卻從不曾見識過這樣一雙眼睛。

  像是鏡中的碧綠寶石一樣,靜止時充滿了嫻靜的美,流轉時就有了醉人的光,明明近在眼前,卻又有一種無法觸及的遙遠距離。

  自從九年前,出身落魄名門。自幼身體孱弱地大小姐成為樂師之後,就投身與黑暗時代的歷史研究之中,成為了一名黑暗世代歷史研究者。

  最開始的時候,所有人都將這個消息當做一個笑話:很明顯的,和大多數餐風宿露、深入黑暗世界的探索樂師相比,這位大小姐無疑居與先天性的劣勢。

  脆弱的身體根本無法負擔環境惡劣的探索任務,也無法第一時間進入遺蹟現場尋索古代文獻的痕跡。

  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對目前所發掘出來的文獻進行整理和解譯,而眾所周知,人類對於黑暗世代的語言探究已經有三百年沒有任何進展了。

  ——只是待在家裡的話,難道研究成果會從天上掉下來嗎?

  有的人是這麼說的。

  只不過很快,那些嘲諷和懷疑在她成功解譯了伏尼契手稿的第一章之後不攻自破。

  數百年以來令無數學者折戟沉沙,數不清的人耗盡一生之後都無法揭開真相的手稿,竟然被一個身體孱弱到近乎可笑的少女所解譯。

  所有大放厥詞質疑蘿拉能力的學界都被鐵一般地事實打到生活不能自理,在羞憤之下幾乎退出了研究。

  解譯了《伏尼契手稿》的第一章,從故紙堆中找到了被塵封數百年的傳奇煉金手稿《翠玉錄》的引言,重新增補了東方古代文獻《白帝陰符經》的殘篇……

  接下來的幾年中,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這個閉門不出的女人都會在學界造成一次近乎地覆天翻的震盪。

  五年前開始,她接受了麥克斯韋校長授予的榮譽教授頭銜,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抽出一天的時間來為學院進行一次公開課,而在每一次的課上都場場爆滿,絕不落空。

  而從五年前開始,學院裡畢業的學生投身於探索黑暗世界的數量也越來越多,不得不說這位蘿拉小姐的影響力之可怕。

  只不過,這一次這位女士並沒有開始講述目前對於這些學生宛如天書一般地理論和解譯內容,而是接受了一些老師的建議:為這些越來越浮躁、好高騖遠地學生們補一補基礎。

  -

  「黑暗時代結束時,最初的三王就在古典學派的基礎上重新建立了全新的樂師體系。

  他們將樂師劃分為三個境界層級:樂師級、共鳴級、權杖級。而在這三層之中,有細分成了九個階段。

  也就變成了,我們目前所說的——樂師九階。

  而對於在座的各位來說,最重要的毫無疑問樂師級的三個階段了。

  在經過初步的學習和研究之後,想必在未來的幾年之內。各位都能夠順利的突破學徒。晉陞節律級。

  從這個階段開始,基礎的知識將會過度到專業的領域。

  所有的學徒都需要為自己的將來,從七個方向中選擇出最適合的派系。

  這是一個樂師的生命中最重要的抉擇之一。

  當然,皇家音樂學院的學生從一開始就根據自身的才能選擇了擅長領域,接下來只需要順理成章的進行樂章的學習就可以。」

  在講台上,那位蘿拉女士不著痕跡地撇了撇嘴,似乎對於這張的教育方式並不贊同。但這一絲異議又被很好的掩蓋起來。只是笑容款款。

  她停頓了一下,揮手,背後的黑板上便出現了宛如樹形圖一般的圖案。

  在同一個根基之下,七個分支延伸向了不同的方向,有的時候彼此重合交合,有的時候卻宛如平行線一樣,保持著遙遠的距離。

  「這就是今天我要講的東西,樂師的七大派系。」

  蘿拉說道:「所謂的七大派系,就是由第三代教皇在前人的積累之上所提出的分類方法。代表著其中探索的方向。

  經過了歷代樂師的補充和修正,到現在終於形成了七條不同的道路和領域。

  這就是現在我們看到的樂師七系:變化、召喚、聖詠、啟示、幻術、心像和禁絕。」

  「當然,你們會覺得這些東西沒什麼好講的,對不對?

  哪怕是傻子都知道。變化派系的人能夠釋放雷電冰霜,召喚派系的人能夠駕馭妖魔和野獸,聖詠學派像是醫生一樣擅長治療技術。啟示學派的人神神叨叨。能夠偵測危險。規避麻煩。幻術學派操作幻象,心像學派控制心靈……禁絕學派雖然能夠克制前面的六個派系,但易學難精,而且缺陷眾多。

  而且還有一些學派融合兩個甚至三個派系,誕生出了一些常人難以想像的力量……

  這些東西你們早已經耳濡目染,根本不需要人來講。但我今天想要在這裡說的,是更加深層的東西。」

  她停頓了一下,眼神不再淡薄,變得嚴肅起來。

  這個時候,她就全然不像是一個少女了。她站在自己的講堂上,便站在了自己的領域裡,神情凜然,要給這些迷茫地學生講述隱藏在現象背後的道理。

  「七個派系都有著自身獨特的核心理念和目標,這是每一個樂師都不能繞過去的東西。

  這些是進入到共鳴級、甚至權杖級之後的樂師才需要考慮,但那個時候才開始考慮的話,恐怕就來不及了。」

  「雖然不論哪一個派系,到最後,殊途同歸,都是為了探索大源。但是七個學派都具有不同的出發點和研究方向方向。

  它們不論是從表現、功能,還是最終目的,都截然不同。

  簡單來說,比如變化派系,通過物質的變化製造火焰、冰霜、雷電的效果,帶來了可怕的破壞力。

  但實際上,變化派系所研究的,是萬物的本質和彼此之間的關係。

  而召喚派系探索妖魔和天災的本質。

  因此,他們會在人格和意識中裂變出碎片,將其豢養為猛獸和妖魔。當樂師凝聚以太,為這些意識碎片構建出形體的時,便能夠創作出幻獸。

  在教團的神職人員中最為流行的是聖詠派系,所專注的則是生命的起源,所以擅長治病救人。但不要忘了,聖詠派系中,還有一個分支,所研究的是死亡的本質。

  所以如果大家不想得奇怪的病或者莫名其妙地就內臟衰竭了的話,希望各位大家不要招惹那些看起來無害的醫療樂師。

  啟示派系的欲求是揭示未來,他們擅長洞察、探索和搜尋。能夠對古代文獻和樂章進行解讀、破譯。

  啟示派系被稱為學者派系,幾乎大部分黑暗世界的探索樂師都是出自於這個派系,包括我在內。目前對於黑暗時代的文明探索,大部分都是由啟示派系從廢墟中挖掘而出。

  而一直以來因為外在形象而最受人恐懼的派系,則是……幻術和心像兩個學派……」

  -

  說到這裡的時候,她的聲音放緩起來,像是被人群中的什麼東西吸引了注意力。

  到最後,她停下了聲音,眉頭緩緩皺起,凝視著教室最後方。看著那個埋頭往嘴裡狠塞東西的少年,神情就古怪起來:

  「那位同學,對,就是白頭髮的那位……在吃東西的同學!不好意思,你有在聽講嗎?」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9-26 22:06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7-2-4 13:25
第一百一十六章您也來點?

  半個小時以前,人滿為患地教室中。

  最後一排,葉清玄堂而皇之地坐在了最中間,一整排的空位上只有旁邊打瞌睡正香的白汐。

  不知為何,教室裡雖然人滿為患,但是葉清玄周圍卻沒有人想要坐過來。那些貴族出身的學生可以理解,他們大多數人都有僕從佔好了位置,根本不屑與提前過來搶座位。而那些平民學生則大多數站在周圍,靜靜地聽。

  看到葉清玄埋頭寫什麼,都沒有過來打擾,只是經過的時候點頭問好,卻像是在顧忌著什麼,不敢太過親近。

  「是他們的老師吧?嘿嘿。」

  白汐趴在桌子上冷笑:「現在校長不在,所有分院和主要院系裡的老師都被校委會籠絡了。現在校委會和那幫老師把我們樂史系當做眼中釘,恨不得把我們開除出去……他們可不敢湊過來,萬一被當做同黨的話,夠他們喝一壺的。

  明明現在是抱團取暖的冬天了,卻寧願站在冷眼裡,也不敢冒一點點風險去支持那些為他們說話的人。

  這樣的人,活該被當做賤民了……」

  「白汐。」

  葉清玄抬起手指敲了一下她的腦門:「說話不要這麼刻薄。」

  「本來就是嘛!你知道前些年學院裡也出了一個平民天才的事情嗎?真是個不折不扣地好人吶,為了學院裡被欺凌地同學做了不知道多少事情。

  結果被排擠了,被趕走了。那些受過他幫助的人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他跪在校門面前流眼淚……

  幸虧表哥你沒蠢到去為他們爭取什麼東西。否則肯定要被這群豬隊友坑到海溝裡去。」

  「不要以偏概全,當時也是有不少人抗議,陪著他一起退學的。」

  「哼,也就那麼幾個。」

  白汐冷哼了一聲,收回視線繼續睡覺。她快要累死了,昨晚熬夜之後,今天又跟著葉清玄過來上公開課。整個人都睏到不行。

  反觀葉清玄這個變態,到現在一直精力旺盛,手裡還端著那一本白汐順來的牛皮小本子,仔細地查看著什麼。

  看完兩頁之後,就埋頭在面前的信箋上寫了起來。

  信箋是上好的信紙,一刀要十鎊以上的奢侈品。今天早上剛買回來的,現在已經被寫滿了厚厚一疊,就放在葉清玄右手邊,被墨水瓶壓著。

  信的字體是貴族們之間最流行的字體。這種字體最早來源於聖城。書寫慣了教團語系之後的神甫們在書寫通用語的時候也保留了一些原本的書寫習慣。這種書寫習慣後來被發揚光大,成為一門特殊的字體,看起來精致而簡約,不乏莊重,因此在貴族之間收到了歡迎。

  葉清玄在做抄寫員的時候專門有幾個月的時間在練習這種字體,甚至獲得了神父地讚賞。如今寫起來自然是駕輕就熟。神父準備將他培養成神職人員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

  只不過不知為何。葉清玄在書寫的時候,兩隻手上都帶著一層薄薄地手套。就連手腕和小臂都囊括在其中。自從信紙買回來再到書寫完成之後,都沒有一寸皮膚觸碰過信紙。

  白汐心感好奇,湊過去看了看,看了兩行只覺得頭暈眼花。通篇華麗的措辭而且好像還是按照某種詩歌的格律書寫著空洞無味的內容。

  看起來優雅又不失體貼,含蓄而關切地詢問了某位長者地身體狀況,並且謙虛而又不顯得諂媚地表示了一下對方對自己的關照,自己深受感動云云,最後又提到了上個月對方和自己在晚宴上碰面時的狀況,最後依依不捨地道別。

  在白汐看來。簡直娘炮到極點,要是有人和自己這麼寫信,自己肯定要把那個膩味自己的傢伙找出來恨恨打一頓。

  在信箋的最後,葉清玄留下了自己昨天晚上才取好的名字:您忠實地朋友——夏洛克●福爾摩斯。

  「這是什麼?」

  白汐好奇地伸手想要拿起信箋,卻被葉清玄取起手指頭彈開,「別碰。」

  白汐一愣,旋即有些委屈地收回手。

  葉清玄解釋道:「會留下指紋和其他線索,所以沒有戴手套最好不要碰這些東西。」

  「你究竟在弄什麼?」她忍不住翻白眼。

  「寫信啊。」

  葉清玄拿起了小本子晃了晃,「——寫給那些需要幫助的人。」

  白汐去看本子上的內容,卻看得一頭霧水。本子上寫的通篇都是奇怪的字符和數字,完全狗屁不通。

  「這又是什麼鬼東西?」

  「密碼。」

  葉清玄說「確切的來說,是三種。」

  「一部分是置換密碼,將字母表和單詞表根據某種方式進行了轉換,將其打亂順序之後重新排列。一部分是映射遊戲,最後一部分是暗語……解譯起來挺有趣,但並不算很難。」

  他說完之後,聳了聳肩:「比起古代典籍解譯和音符的分析來說,簡直不值一提。」

  「裡面寫了什麼?」

  「老鼠會這麼多年以來給別人幹活事兒時留下的記錄。」

  葉清玄淡淡地說:「山姆是個心機的人,害怕自己知道的太多被那些人給幹掉。所以總要留點東西來保命。」

  「害怕被幹掉,當初別做不就完了?」

  「如果什麼事情都可以想當初的話,這個世界就沒那麼殘忍了。」葉清玄淡淡地聳了聳肩,將那一封自己剛剛寫好地信折好,小心翼翼地拿著鑷子將它裝進信封裡,塗好了膠水封口,最後把它和那些墨水瓶下面的厚厚信箋都裝進一個小盒子裡,塞進背包。

  終於搞定了。

  做完這件事之後。他鬆了口氣。靠在椅子上,整個人都睏倦起來。從昨天到現在,他還完全沒有睡過覺呢,現在放鬆下來之後,整個人都覺得睏倦欲死。

  可是偏偏睡不著。

  餓的。

  白汐在瞌睡中,忽然聽見了身旁傳來的隱約雷鳴聲,茫然地抬起頭。看到葉清玄趴在桌子上,一臉生無可戀。

  「怎麼了?」

  「我餓了。」葉清玄低聲道。

  白汐無奈地看了他半天,搖頭嘆氣:「白痴。」

  雖然話這麼說,但她還是將早飯時多買的那一份放在桌子上推過來,葉清玄如蒙大赦一般拿起紙包,展開,旋即面色有些發苦:「表妹你這早飯吃得略油膩啊。」

  「愛吃吃,不吃拉倒!」

  「我吃,我吃……」

  葉清玄慌不迭地點頭。低頭開始狼吞虎嚥。

  只是吃著吃著,就覺得氣氛漸漸地不對起來。像是整個世界都寂靜了,他抬起頭,看到所有人都一臉複雜地看著自己,好像自己做了什麼天地不容的事情。

  就在講台上,不知道何時。那位專注講述課程的教師視線已經鎖定在自己身上了。

  「那位同學。那位吃東西的同學,沒錯,就是你……」

  葉清玄一愣,心感要遭。

  這一刻他的腦中閃過了諸多身影,但不知為何,卻定格在賤貨師兄的身上。

  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有些尷尬地放下了手中的早飯,扯了張紙擦擦嘴,輕咳了兩聲之後。掛起了謙卑又熱情地笑容,從紙包裡掏出了一根雞腿,向著前方遞過去。

  要不,您老也來點?

  「……」

  一片死寂中,蘿拉地表情抽動了一下,緩緩搖頭。

  葉清玄心裡一愣:完了,這招不好使了!難道這招也是要看誰來使的?

  人群一陣難言地尷尬之後,有人忍不住哄笑起來。蘿拉看著他茫然的樣子,眉頭緩緩皺起:「這位同學,你真的有在聽課嗎?」

  「不好意思,昨天沒吃飯,有點餓得受不了,真是抱歉。」葉清玄尷尬地笑了笑,連忙收起了早飯:

  「我其實是有在認真聽課的。」

  「是嗎?」蘿拉只是說,「我剛好說到幻術學派和心像學派的介紹,不如你來為大家介紹一下?」

  「我?」葉清玄指了指自己,不好意思地搖頭:「不合適吧?」

  「如果說不出來就扣學分。」蘿拉淡淡地說,「如果你能回答上來,我就算這門公開課你過了,不算你的違紀。」

  「那感情好,我想想……」

  葉清玄頓時鬆了口氣,在裝模作樣地回憶了一下之後,回答道:

  「幻術學派研究探索的是真實和虛假的差異,提出了缸中之腦和忒休斯之船的假設。

  他們主張探索世界和人類之間的互相影響,在東方這種理論又被稱為天人交感。

  而心像學派所探究的是人的靈魂源頭,他們擅長控制人的意識和感情,主張自我的修持和精神地磨練,因此它和啟示派系也是諸多哲學家的搖籃……」

  聽到葉清玄回答的如此熟練,蘿拉的神情也微微變得柔和了一些,繼續問道:「那麼七個派系的樂師外在表現呢?嘗試舉一些例子。」

  「最明顯的應該是性格上的變化,性格也是人和派系之間的相性之一。」

  葉清玄想起了曾經夏爾對自己做過的解釋。

  派系和樂師之間其實也是互相選擇的,並不存在樂師對於派系單方面的遴選。七個派系其實都對樂師有著種種隱性的要求。

  如果只是單方面的就樂師的表現來說,大多數樂師行事都會符合學派本身的風格。

  用夏爾的話來說,變化派系的樂師大多數都性格暴躁,聖詠系的樂師一般都會兩極化,不是開朗無比就是陰沉滲人。

  召喚派系的人看起來像是野獸,啟示系的樂師都是宿命論信徒。心像系的樂師往往會討人喜歡,幻術學派喜怒無常,而禁絕派系都是臉部肌肉麻痺症,看上去像是機器一樣,毫無感情。

  當然話不能直接這麼說出來,措辭總要溫和一些。

  聽到葉清玄的回答之後,蘿拉眼神中的不悅總算消散了一些,緩緩點頭:「看來你對這方面的功底不錯。

  既然瞭解了這個的話,那麼接下來對於派系的選擇,想必你也有了一定的想法了吧?」

  葉青玄沉默許久,神情漸漸地尷尬起來:

  「說實話,這個……忙的事情比較多,到現在還沒有考慮過……」

  蘿拉的眉頭皺起:「有什麼事情比自己的未來還重要嗎?」

  葉清玄笑了笑,並沒有說話。

  ——比自己的未來更重要的,或許只有自己的過去了吧?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9-26 22:09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7-2-4 13:25
第一百一十七章一個陌生人的來信(上)

  這是一個烈日炎炎的午後,一切都被太陽燒的發白。

  水汽蒸騰著,被有氣無力的海風捲著,吹向阿瓦隆,為這一座城市增添了三分窒息的悶熱。

  就在讓人汗流浹背的熱風中,整個城市都彷彿在散發著一股焦糊的味道。

  而上城區,一棟精致地別墅裡,書房中氤氳著冷氣。源源不斷地涼爽微風從管道中吹拂進來,讓人在如此炎夏中也能夠舒適享受。

  在書桌之後,略顯蒼老地男子帶著單片眼鏡,正全神貫注地清理著自己最心愛地煙斗,就在安靜中,門外忽然響起了匆忙地腳步。

  他皺起眉頭,抬起頭看向門外,看到蒼老地管家慌亂地推門而入。

  那個人已經汗流浹背,面色慌亂,他驚恐地看著自己的主人,卻說不出話來。

  看樣子就像是從大門口一路跑了過來一樣,所氣喘吁吁,這把老骨頭就像是逃命一樣,一副六神無主地樣子,還手裡抓著一個皺巴巴地信封。

  「斯潘塞、斯潘塞老爺。」

  他疾步向前,將手中拆開地信封放在桌子上:「剛剛我取信……您看看這個。」

  「誰家的?不是說無關緊要的信你就替我回覆了嗎?」

  斯潘塞皺起眉頭,拆開摺疊在一起的信紙,打量著其中的內容,看似無關緊要。

  看上去像是某個晚輩的來信,問候了自己的身體。感謝了自己的關照。為上個月自己在某人婚禮上的提點而感到了幸運……

  上個月?

  他愣了一下,心中浮現了一絲不好地預感:「上個月七號,我有參加過什麼婚禮嗎?」

  「沒有,老爺。」

  知曉斯潘塞日程表的卡倫僵硬搖頭:「上個月七號……是那些人來取貨的日子啊。」

  「那些人?取貨?」

  斯潘塞一愣,僵硬住了。

  他再次低頭向信中看去,卻看到原本彷彿平淡無奇的語句,字裡行間彷彿都暗示著那一場本應該無人知曉的交易。

  貨物數量。離港時間,分發渠道……

  那一船本應該無人知曉的貨物,那些本來應該被隱藏在黑暗中的走私軍械,還有那些應該被爛在肚子裡的秘密,就這樣被人瞭如指掌地寫入了信中!

  六百套重甲、七十張最新型的守望者弓弩、還有最重要的……五套大天使裝甲,皇家研究院研究出的戰場殺戮機器。

  它們本來應該悄無聲息的走私到黑暗世界裡去,變成誰都不知道的秘密,本來應該是的,本來應該是的……

  本來他媽應該是的!

  可現在全都被一個人揭穿了。而且那個人還如此囂張和嘲諷地在信後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夏洛克●福爾摩斯!

  在信箋的最後,那個留下筆跡的的人這麼說。

  看完最後一行字,斯賓塞的臉色已經變成了蒼白,陷入凝固。

  「那些貨,被人……發現了,老爺。」卡倫管家地聲音沙啞。

  「不可能!」

  斯潘塞先是大怒。可看著老管家慌亂地眼神。卻不知道這滿腔地怒意究竟應該傾斜向何處!

  「他媽的,他媽的……」

  他咬著牙,將整封信揉成了廢紙,丟在地上,憤怒地踩著,直到終於冷靜下來,他才轉過身,問:

  「送信來的人呢?」

  「是個小乞丐投進信箱裡的,我們來不及抓住,就逃走了。」老管家擦著汗:「老爺。這件事情,我們需不需要……」

  「冷靜!」

  斯潘塞咬緊牙:「事情還沒糟糕到那種程度,還能蓋下去。」

  他壓制著肺腑地顫抖,自言自語,像是安慰著自己:「還能蓋下去的,沒有人會知道的,沒有人……」

  「老爺,老爺!」

  下人敲響了門,在推開之後發現了室內凝固的氣氛,還有兩個人投向自己的陰沉目光。

  「什麼事兒?」

  斯潘塞的眼裡滿是殺意:「我沒說過在書房不准打擾我嗎?」

  「來了、來了兩位客人,他們想要見您。」

  「沒看到我正在忙嗎?!」

  斯潘塞大怒,將煙斗摔碎在腳下,渾然忘記了那是自己最心愛的寶貝。他怒吼,發洩著心中的恐慌:

  「讓他們滾!我誰都不見!聽懂了嗎?!」

  「他、他們說……」

  僕人吞了口水:「他們說他們是第五部門,想要向您諮詢一些事情。」

  斯潘塞愣住了,老管家卡倫僵硬地回頭,眼神渙散:

  「軍部的……第五部門?」

  僕人點頭。

  卡倫腳步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呼吸幾乎都停止了。

  這個一直以風度為傲得老管家再也無法維持原本地英挺姿態,老態盡顯,像極了一個不能自理的癲癇病人。

  他回頭看向斯潘塞,眼神滿是絕望:

  「老爺……」

  第五部門,獵犬部門,瘋狗窩,劊子手之家,骨灰焚化處,以及噩夢部門……這些都是它的綽號。

  眾所周知,軍部只有四個部門,並不存在第五個。但第五個是存在的,它們在龍騎兵部隊被取締之後秘密地成立,專門負責監視、情報、暗殺和處理一切不能擺上陽光的問題。

  不屬於任何序列,這群傢伙是僅僅向皇家效忠的野狗,負責人是歷經三朝的老骨頭,讓人恨到牙癢癢的瘋子——麥克斯韋。

  在這個老骨頭的帶領下,他們幾乎變成了整個安格魯的噩夢。誰都知道,這群劊子手無事不登門……

  「老爺,老爺……走了。老爺。」

  僕人慌亂地呼喚著呆滯地斯潘塞。伸手想要拍他的肩膀,可斯潘塞卻尖叫了一聲,拍開了他的手,踉蹌後退,幾乎靠在了牆上。

  「我不走!」

  他的神情驚恐,蜷縮在角落裡,發瘋一樣的尖叫:「我哪裡都不去!羅西家族是王國功勛。他們不能這麼對我!」

  「老爺,是他們走了。」僕人低著頭,再次稟報:「他們離開了。」

  斯賓塞愣住,像是不可置信:「走了?」

  「對,走了。」

  僕人點頭:「他們說您看起來不是很方便。就留下了一封邀請函,說歡迎您隨時上門去坐坐,或者他們上門來接您。」

  斯賓塞混亂地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呆滯地看向窗外。

  在窗外的烈日之下,兩個黑衣地男人登上了馬車。無聲而去。他們走了,這群瘋狗真的走了?

  許久,斯賓塞終於反應過來,抬頭命令:

  「出去!都出去!我要一個人靜一靜……」

  僕人攙著癱軟地卡倫走出去了,斯賓塞一個人在寂靜的書房中,啟動了暗門。走進了狹小的密室裡。

  他坐在密室的椅子上。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化身為猛禽。

  一隻翱翔在天空中的禿鷲。

  -

  當他趕到鐘樓的頂層,那個隱秘的會議室的時候,一切都已經亂套了。

  憤怒而慌亂的猛禽們在喋喋不休地爭吵,尖叫著。

  禿鷹收起羽翼,落在了最中間,發現今天來到這裡的人都分外眼熟……都是和自己合作過的同伴。

  持重老成的鵜鶘正在維持秩序。

  「大家都冷靜,不要吵!」

  「鵜鶘!你真的清楚我們目前的處境嗎?」喜鵲在尖叫:「那封信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禿鷹一愣,竟然不是自己一個人收到了那封信。

  他轉了一圈。發現足足有十四個家族收到了那一封來歷不明的信函,其中已經有六個家族有秘密警察登門拜訪了。

  「青隼呢?」禿鷹低聲問。

  「被帶走了。」

  貓頭鷹從天而降,冷聲說:「就在幾分鐘之前,我剛剛收到了消息。」

  群鳥一陣死寂,眼神慌亂。

  「諸位,冷靜一些。」

  相比之下,鵜鶘就鎮定了許多:「很明顯,我們和老鼠會的關係被人發現了。走私的記錄已經徹底曝光。

  事已至此,已經無可挽回,我們需要善後,善後,明白嗎?」

  「那個叫做福爾摩斯的傢伙究竟是誰?」貓頭鷹憤怒地磨牙:「我要讓這個雜種死無全屍!

  知更鳥在哪裡?他不是專門負責下城區的事情的嗎?」

  「稍安勿躁,朋友,我在這裡。」

  一隻藍色的知更鳥從天而降,落在人群中央,淡淡地說道::「下面的人正在追查線索。」

  「該死的,永遠是正在查,正在查!」

  禿鷹大怒:「那群廢物什麼東西都查不出來!」

  鵜鶘也點頭:「下城區願意給我們幹活兒的大部分是老鼠會,現在老鼠會還可信嗎?必須讓山姆給我們一個解釋!」

  「山姆已經消失了。他知道我們在找他,肯定會躲起來。」

  知更鳥說出了一個更壞的消息:「或許,他已經落進了那個叫做福爾摩斯的傢伙手裡。」

  鵜鶘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可以去找啟示系的樂師,一定能從信上面找到一些線索。」

  「沒用的,早找過了。」

  貓頭鷹搖頭:「莫納大師已經看過信了,上面完全沒有讓人追溯的線索,沒有指紋,沒有汗液,沒有體味。那個傢伙戴了手套。沒有媒介可以追查到他的身份。

  那個傢伙本身就是行家裡手,甚至他可能也是個樂師。」

  「信紙呢?信紙就是最好的媒介!」

  「試過了,《昨日重現》的樂章追溯到的東西太混亂了,甚至有不少樂師的氣息留在上面,但每一個都不是他。

  那些信簡直就像是在樂師協會的會議室裡寫的一樣!

  而且,連警察廳的人都不需要找,瞎子都能看出來寫這個東西的絕對是一個貴族……要麼就是貴族家裡的抄寫員。各位,你們身邊的秘書真的可信嗎?」

  他停頓了一下,眼神危險起來:

  「或者說,他本身就是我們其中的一員?」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9-26 22:12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7-2-4 13:26
第一百一十八章一個陌生人的來信(中)

  在寂靜中,所有人互相看著,可到最後,卻將視線看向了禿鷹。很明顯,禿鷹哪怕是在這裡也是最沒有人望的那個。

  察覺到其他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禿鷹一愣,頓時大怒:「你們懷疑我出賣了你們?該死的,這次生意我也有份,為什麼我要給自己找麻煩?!」

  「我只是提醒大家,不要留下什麼手尾。」

  「當然不會留下什麼手尾!」

  禿鷹的聲音滿是煩躁:「那現在怎麼辦?我們要等著秘密警察上門,把我們一個一個帶走嗎?!

  皇家看我們早就不爽了,尤其是因為那個詛咒,女皇最近的精神狀態很成問題。現在皇室已經不惜借助外力,尋求東方人的幫助……如果他們知道我們在這個節骨眼上搗亂,那絕對不會放過我們的。」

  「冷靜一點,第五部門只是收到了風聲而已。青隼也只是去配合調查,並沒有被逮捕。」

  知更鳥冷淡地說:「如果他們掌握了切實的證據,大家現在可能就要換個地方聊天了。

  到時候,我相信,第五部門會很體面地為我們在阿卡姆精神病院開個單間,大家還能在裡面開個PATTY也說不定。」

  「你的意思是,他們拿我們暫時沒辦法?」禿鷹有些不敢置信。

  「你們到現在都還沒弄明白嗎?福爾摩斯那個傢伙為什麼會選擇給你們寄信?」

  知更鳥冷聲說:「他是在勒索你們啊,朋友!這可是向議院堂而皇之的挑釁!」

  禿鷲慌了。「只是想要錢的話多少都可以!」

  「哈哈哈哈哈。您在開玩笑?」

  知更鳥被逗笑了:「先生們,容我提醒你們一句,你們遇上的可能是阿瓦隆史上最囂張的綁架犯!

  ——他已經將裝著人質小拇指的勒索信丟進了十四個家族的信箱裡了!他在和大半個阿瓦隆宣戰!

  這種瘋子,真得能用錢喂得飽嗎?」

  人群一陣沉默。

  所有人都隱隱感覺到後背有些發冷。

  很多時候,被一個瘋子盯上都不是什麼好事。

  更何況,這個瘋子還有可能是個黑樂師!

  最可怕的是,這還是一個能夠逃過阿瓦隆結界。躲過樂師協會的視線,潛入阿瓦隆內部的黑樂師!

  誰都不知道那些瘋狂的傢伙究竟會做出什麼!

  「……要不,我們收手吧?」

  人群裡有一個細弱的聲音響起。

  -

  群鳥一陣擾動,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在人群最後面,喜鵲的眼神躲閃,明顯已經被嚇破了膽。

  他說:「只要我們不去攙和阿瓦隆之影的事情,不去尋找血路的話,就算是黑樂師也不會貿然與我們為敵吧?況且……況且……」

  他說不下去了。

  因為知更鳥的冰冷眼神。

  「事到如今,你覺得自己還有收手的餘地?」

  他冷冷地說:「我們費盡心思挑起下城區的鬥爭。打壓薩滿的回歸,不就是為了尋找血路的線索?這些年女皇繼位之後一直處心積慮地削弱我們的根基,想要讓榮光之血變成吉祥物一樣的擺設。

  現在正是皇室前所未有的虛弱時機,有了血路,我們才能佔據主動。到時候,哪怕是女皇也要看我們的臉色!

  只是一個區區的黑樂師在攔路而已!你們怕什麼?!當年的薩滿不也被我們聯手給逼走了?」

  「可是我們現在應該怎麼做?」貓頭鷹問:「放任福爾摩斯那個黑樂師繼續搗亂嗎?」

  「我們什麼都不需要做。」

  知更鳥忽然說:「只要安心等福爾摩斯那個雜種露出馬腳就好了。那個雜種只要還敢得寸進尺的留下什麼線索。他的末日就到了!」

  「如果他告發我們……」

  「怎麼告發?」

  知更鳥冷笑:「他最大的錯誤就是給我們寫了信。給了我們準備的時間。只要我們銷毀好證據,統一口徑,他就動不了我們一根汗毛!

  況且,阿瓦隆的貴族又不是個個都像是蘭斯洛特一樣完美。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些見不得光的生意,皇家難道會把所有貴族都幹掉?」

  人群中一陣沉默,鵜鶘輕聲嘆息:

  「只不過老鼠會那裡是要放棄掉了。」

  聽到這句話,禿鷹就忍不住心疼起來:每個月數十萬鎊的收益,還有那些專門做黑活兒的工具,就這麼放棄掉了……簡直像是在心頭剜肉一樣。

  而且錢還是次要,沒有了老鼠會。他們在下城區的耳目和影響力就要徹底消失了,一切都要重新再來。

  偏偏薩滿那個鬼東西最近又回到了阿瓦隆,簡直他媽的倒霉透頂!

  「放心,我們能扶起一個老鼠會,自然能夠扶起其他人,下城區有的是人想要和我們搭上關係。」

  知更鳥的聲音滿是陰狠:「一直以來,我們都太放任那群黑脖子了,正好藉著這一次的亂局好好清理一下。

  就像是九年前那樣,識時務的人可以留下來,不論是薩滿、教授還是那個福爾摩斯,都必須死。

  到時候,血路的線索將徹底掌握在我們的手裡。」

  「還有山姆。」有人補充:「先解決掉山姆,那個傢伙知道的太多了,如果出來指認我們的話,搞不好就會很麻煩。」

  「放心,山姆今晚就會死。」

  知更鳥淡淡地說:「我為了防備這一天,早就僱傭了血咒師在他的身上降了咒。接下來,各位只要處理好自己的手尾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處理好……手尾嗎?」

  禿鷹喃喃自語,從現實中睜開了眼睛。眼瞳中閃過一絲狠戾。

  -

  「卡倫。卡倫!」

  斯潘塞推開書房的門,大聲喊著管家的名字:「讓卡倫來見我!」

  他沉默地在書房中踱著步子,面色陰沉,仔細地思考著每一個環節。可是就在專注地思索中,卻有有一陣隱隱地哭聲和大喊弄的他心煩意燥。

  「怎麼回事兒?」他煩躁地大聲問。

  在門外,僕人低聲說:「老爺,埃德蒙少爺他……又在哭了。」

  「那個廢物!他還有臉哭!」

  斯潘塞暴怒。隨手抓起價值千金的東方花瓶,砸碎在僕人的腳下:

  「家族給了他那麼大的厚望,他卻連班納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更別說班納的哥哥蓋文了。」

  平日裡,他提起這個幼子總是滿是憐愛,可現在他心中卻充滿了無處發洩的憤怒:「悄悄從他叔叔那裡拿走了那麼寶貴的東西就算了,他竟然被一個黑脖子給弄成了廢物!他還有臉哭?!」

  僕人噤若寒顫,不敢回話,見卡倫來了。就悄悄地退出書房去了。

  寂靜裡,只有埃德蒙隱約地哭鬧聲,依稀可以聽見我要讓他死、父親呢,我要見父親等等聲音,令人越發地煩躁。

  「卡倫,去讓他閉嘴!」

  斯賓塞冷冷地說道:「否則就丟進禁閉室裡去!」

  「是。」

  卡倫餘驚未定地點頭。正要轉身出去。卻聽見了背後的聲音:「把老鼠會送來的所有的東西都找出來,不能留了。」

  他一愣,下意識地盤算了一下那些東西的價值,有些不敢置信:「所有的?」

  「所有的。」

  斯潘塞冷冷地點頭:「讓鍋爐房準備預熱,跟他們說,很快就要用到那個東西了。」

  -

  -

  半個小時之後,鍋爐房已經變成了熔爐。

  在這個暴熱的天氣中,竟然還有人燒起了鍋爐,奮力鼓火,將煤炭源源不斷地丟進去。鼓升爐溫。

  每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嚥著火漿,痛苦地像是五內俱焚。

  斯潘塞站在巨大的鍋爐前面,抬頭凝視著這個足夠在冬天給一整個莊園供暖的龐然大物。

  在足足有一人高的爐門敞開著,焚風捲著火星吹拂而來,帶著赤紅的光芒。

  他汗流浹背,拿著手帕摀住嘴,艱難呼吸。

  「準備好了,老爺。」

  卡倫蹣跚地從門外走來,低聲稟告:「都在這裡了。」

  斯潘塞回頭,看著那幾十個手推車裡裝滿的古董、賬簿、東方的絲綢、勃艮第的美酒、阿斯加德的菸草,還有名貴的古籍。

  他的心裡一陣肉痛,不敢再看,只是閉著眼睛,揮揮手,示意他們盡快。

  魁梧健壯地僕人推著手推車,走向冒著赤紅火焰的爐門。隔著遠遠地,就看到他們的頭髮捲曲起來,整個人都被烤紅了。

  他們甚至不敢過度接近火爐,只是遠遠地鬆開手,將整個手推車都丟進了火爐裡去。

  在灼紅的火焰和彷彿來自地獄的燃燒之光裡,那些珍貴的東西們就這麼被輕易地點燃了,連帶著手推車在火焰中緩緩變形,最後漸漸融化又蒸發,連灰燼都沒有剩下。

  一車,有一車,再來一車,又是一車,還他媽又一車……

  斯潘塞感覺到自己的心在滴血。

  「還有嗎?」他悶聲問。

  卡倫搖頭:「老爺,都在這裡了。」

  「都在這裡了?」他像是有些不相信:「你確定?」

  「是的,老爺,都在這裡。」

  卡倫呆滯地點頭,卻忽然感覺到心口一痛。他僵硬地低頭,看到一隻帶著真絲手套的手掌,還有握在手掌中的匕首。

  匕首是斯賓塞最心愛的那一把名刃,也是山姆那個傢伙送來的好東西,堪稱削鐵如泥。

  只不過它現在插在自己的心口裡。

  「老……爺?」

  他錯愕地抬頭,眼神絕望地凝視著斯潘塞的面孔。

  「你為我們家族效忠了三代,我代替我的祖父,我的父親,謝謝你。」

  斯潘塞拔出了匕首,惋惜地道別:「再見,我的老朋友。」

  他的老朋友已經發不出聲音了,癱倒在地上,絕望地囁嚅了一句什麼,緩緩地閉上眼睛。

  血在焦熱的風中迅速地乾涸了,蒸發,只留下一灘暗紅的污漬,在灰黑色的地面上絲毫不起眼。

  「處理掉,和那些東西一起。有它們陪伴,老卡倫在天國也不會寂寞。」

  斯潘塞將匕首和手套都丟在了屍體上,轉身離去。

  在火爐之中,屍體發出一聲爆響,化作了焦炭,焦炭也漸漸地粉碎了,破碎時發出細微的聲音,像是靈魂在地獄的火焰中哀嚎。

  到最後,哀嚎的聲音也消失在火焰裡了。

  一切都沒有了痕跡。

  斯潘塞背對著那燃燒的焦灼之光,凝視著鍋爐房之外的天空,眼瞳滿是血絲。在他的口中,一遍遍地呢喃著那個該死的名字。

  福爾摩斯,福爾摩斯,夏洛克●福爾摩斯,該死的夏洛克●福爾摩斯…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9-26 22:1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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