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寂靜王冠 作者︰風月 (已完成)

 
jecbjecb 2016-12-31 01:47:1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13 759978
Babcorn 發表於 2017-2-4 13:26
第一百一十九章一個陌生人的來信(下)

  在鍋爐房之外,天地之間依舊熾熱,就像是另一個更大的火爐。

  不知何時,就連海風也停了。整個城市都像是浸泡在煮沸了的膠水中,令人倍感焦灼。

  可在爆烈的陽光之下,純白色的城市折射著耀眼的光,看起來無比輝煌。

  就在如此輝煌、閃耀、宛如天堂一般的城市之上,高聳的上城區中,有一道污濁地黑煙緩緩升起。

  在鍋爐房工人奮力的鼓風之下,化為粉塵地爐渣在火焰中飄飛著,這些罪惡的殘渣駕馭著焦熱地風,從粗大的煙筒裡緩緩升起,終於脫離了煙筒的束縛。

  脫離了束縛,它們就自由了,膨脹了起來,就像是在水裡暈染開來的墨汁。

  在無風的空中,黑煙如鐵一般凝視,緩慢又凝重地升上了天空,像是執著地要觸碰星辰一樣。

  遠遠看上去,像是黑色的巨柱,向著天空眼神。

  就像是第一隻鳥從枝頭驚起之後,必然伴隨著鳥群一般。

  很快,第二道黑煙升起了,緊接著是第三道,第四道……

  整個城市裡,所有人都在錯愕地仰望向上城區的方向,看著那些幾乎凝固在天空中的黑煙。

  人群在議論紛紛,有好事者興奮地數著煙柱的數量:「五道、六道……十一道、十二道……十六道,十七道!十七道!」

  就在烈日之下,海天之間。煥發出光芒的城市之上。

  一共十七道黑煙。筆直地升上天空,如同撐天之柱。

  就像是傳說之中,榮光之血那撐起了帝國天空的脊樑……只不過,有些東西,已經髒進了骨頭中。

  此時此刻,有不少人專注地抬頭,看著那些帶著憤怒和恥辱的煙霧。彷彿看到一張張被打腫的臉,幸災樂禍地笑起來。

  而消息靈通的人卻已經開始謹慎起來,將那個幾乎將上城區都點燃的名字記在了危險的名單中。

  夏洛克●福爾摩斯。

  誰是夏洛克●福爾摩斯?

  -

  -

  「這是一個警告。」

  在下城區,薩滿說:「一個對所有人的挑釁和警告。」

  「警告?」鬼手不解:「給誰的?」

  「給所有看得到它的人。」

  薩滿端詳著那些煙柱,就像是看著一個曠世的藝術傑作,所以眼神滿是讚賞,嘖嘖稱奇。

  「福爾摩斯那個傢伙,也在打下城區的主意?」

  鬼手像是聽到了一個玩笑,不可置信。

  「為什麼不呢?每一個怪物都應該擁有屬於自己的獵場。不是嗎?」

  在黑暗中,薩滿輕聲笑起來:

  「去過黑暗世界的人都會明白,有一些墮落種族都喜歡在自己的領地上懸掛屬於自己的標誌,以宣示自己的主權。

  或者是精致的白骨,或者是風乾的屍首,再或者是一些野蠻的圖騰。

  只要你看到。你就會明白。然後最好明智一些,轉身離開。因為那是他們在向你到招呼呢。

  而當你看到那些標誌的時候……

  ——他也在看著你。」

  -

  「好一場熱鬧啊,真好看。」

  在窗前,白髮地少年端詳著那些升上天空的黑煙,輕聲笑起來:「真的,比你們當年的臉好看多了。」

  無人回應。

  「就將這當做那個流放之子回歸的徵兆好吧。」

  他像是凝視著那些面孔,輕聲呢喃:「這次只是順手提個醒,但早晚有一天,那些應當清算的東西會被償還……」

  在少年的眼瞳中閃過了往昔的陰影。

  他緩緩拉起窗簾,不再去看。

  在昏暗地房間裡。他坐在椅子上,感覺到那些彷彿無窮的力氣一點一滴的離開了自己。

  在連續數日裡,那種迴蕩在心裡的痛苦和矛盾,讓他夜不能寐的徬徨和困惑似乎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久違的睏意。它們如同潮水一般地泛起了,將他淹沒。

  少年微笑著,閉上眼睛。沉入了寧靜的夢之中,在夢中,或許那些過去的噩夢也不會在出現了吧?

  終於,可以暫時地睡個好覺了。

  -

  -

  「他媽的,他媽的,他媽的!」

  在港口區,一艘緩緩駛向海洋深處的小船上,有人發出嘶啞地低吼聲。

  那個人嘶啞地咒罵著,憤怒地掀翻了身旁的桌子:「他媽的福爾摩斯!他媽的福爾摩斯!」

  他凝視著阿瓦隆上空盤繞的惡兆黑煙,眼神瘋狂又絕望:「我當時就應該幹掉你這個該死的雜種!」

  就像是害了什麼烈性的瘧疾,又像是得了古怪地傳染病,這個人渾身青紅,可臉色卻慘白,慘白地臉上漸漸地生出了透明的水痘。

  他佝僂地蜷縮在船艙的角落裡,眼神惶惶,明明裹著毯子,可是身體不可抑制地哆嗦起來。

  在毯子下面,皮膚漸漸浮腫,發泡,腐爛……

  誰都不會想到,昨天晚上還威風八面的鼠王,今天會墮落到這種程度,他現在真的像是一條腐爛的死老鼠了。

  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完了。

  自從昨天晚上他發現自己丟失了那一本要命的筆記的時候,他就開始惶惶不可終日。他本來寄望於福爾摩斯看不懂他的那一本筆記,卻沒有想到,在他的手中,自己的筆記比一本小說的閱讀難度都小的多。

  今天早上的時候,他就收到了風聲——有很多人在秘密地尋找他。

  他原本寄望於那些大人物可以保護他,可當他知道那些大人物收到了神秘來信的時候,他就知道。他完了。

  在以前。他們是老鼠會的保護傘,可當時事情發了之後,他們已經變成了老鼠會的索命人。

  很快,他的勢力就會被連根拔起,遭到殘酷地清洗,將他的存在徹底洗的一乾二淨之後,改頭換面。有一個新的狗腿子會上位。重新為那些大人物們效力。

  可是他必須死,一定會死。

  沒有人會放任一個知道太多的人活著,尤其是山姆這種為了保命什麼都肯說的混賬。

  在體內翻湧地痛苦中,他死死地咬著被子,強忍著眩暈和睏倦,死撐著不肯睡去。一旦睡著,就真的什麼都完了。

  「快一些,再快一些……」

  他低聲呢喃,眼神滿是恐懼——他本來以為自己的逃脫路線天衣無縫。可是直到他上船之後,他才發現,自己身上被種下了血咒。

  原來最致命的絞索自始至終都拴在他的脖子上,只要那一頭稍微一動,他就會痛苦地窒息而亡。

  他現在,只求這一艘快船趕快載著自己離開阿瓦隆。那個進階了血咒者的樂師就在阿瓦隆。距離阿瓦隆越遠。咒力就越弱。他只求自己能夠盡快找到一個能夠為自己解咒的聖詠者。

  可這是不可能的,那種清脆的聲音在他的耳中越來越清晰了。

  那是索命的旋律,透骨入髓地摧毀著他的生機。

  「瞎眼的老鼠,三隻瞎眼的老鼠~三隻瞎眼的老鼠!看它們奔跑的樣子!」

  寂靜裡,只有水泡接連破裂的聲音,山姆痛苦地呻吟,卻彷彿聽到有個孩童在輕聲歌唱,那歌聲滿是惡毒,如同跗骨之蛆一樣掠奪著他的生機:

  「切了它們的尾巴,剜掉小小的眼睛。可愛的身體毛茸茸~拔掉它們的手腳,剃掉香甜的骨髓,溫暖地內臟不見了……」

  那個清脆的童聲在他耳邊輕聲歌唱:「你可曾見過像這樣的東西?如同這三隻瞎眼的老鼠一樣……瞎眼的老鼠,三隻瞎眼的老鼠……」

  「哇!」

  山姆蒼白地臉色猛然一張,他張口,大口地吐出了腸胃中凝結成快的食物,它們已經發霉了,像是垃圾堆中熬出來的湯……

  山姆一愣,呆滯地抬起手掌,顫抖地手掌幾乎快要沒有知覺了,血肉似乎都消失了,那裡只剩下一堆皮包骨頭。

  他最後抬頭,看向櫃子,櫃子上的鏡子碎裂了,碎裂的鏡片落在他的面前,倒影著他枯萎的臉。

  溫熱的血從他的五官中潺潺地流出來,冷酷地帶走了身體中的每一分熱意。

  他絕望地尖叫起來,可他連尖叫地力氣都沒有了。

  他痛哭,卻哭不出眼淚。他祈禱,向著神,向著惡魔,向著妖魔鬼怪,一切能夠幫助他的東西祈禱。

  只要能夠讓自己活下去,他願意付出一切的代價。

  「包括你的靈魂?」

  在他耳邊,有個沙啞地聲音輕聲問。他用盡最後地力氣抬起頭,凝視著那個不知何時出現在船艙裡的身影。

  他已經沒有力氣再恐懼了,眼角流下了感激的血淚,艱難地眨動著眼睛。

  彷彿在說請救救我,請救救我,請一定要救救我。不管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只要讓我活下去就沒有關係。

  「那就簽了它吧?」

  那個黑影冷酷地將一紙烙印著樂章的契約丟在他的面前:「只要你還有力氣出賣自己的靈魂,你就可以活下去。」

  鼠王如蒙大赦,在地上艱難地蠕動著,像是一頭腐爛的毛毛蟲,一點一點地拱向了展開的契約。

  彷彿地獄的罪人在向著天堂蠕動,渴求著救贖。

  一點一點的,滿懷著希望的,滿懷著屈辱地,滿懷著喜悅的,他將腐爛地手掌按在了契約之上。

  契約上亮起一陣濛濛的光,憑空燃燒,消失無蹤。

  「很好。」

  在沒有光的陰暗中,那個黑袍的影子笑了,打了個響指。虛空之中,童聲戛然而止,一聲尖叫之後消失無蹤。

  在地上,只留下一具垂死的腐爛人體,奄奄一息。

  「恭喜你,出賣了最後的東西之後,你可以繼續活下去了。」

  那個影子從黑袍之中伸出了一隻纖細而白淨的手掌。他的手指上帶著一枚琥珀戒指,折射著溫潤又陰暗的光。

  「向你的新主人問好吧。」

  在地上,鼠王流下了感激的眼淚,帶著萬分地虔誠親吻著那一枚戒指:

  「是,偉大的主人,偉大的教授,偉大的……

  ——莫里亞帝閣下。」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9-26 22:17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7-2-4 13:26
第一百二十章好朋友

  午後地夕陽中,最後一絲光線悄然而逝。地下室中還亮著燈。

  夏爾專注地凝視著面前架子上的皮革禮服,修補著上面的損傷和破口。

  雖然原本他覺得設計很完美了,但是現在看來,什麼東西一旦投入實戰,就會問題多多。

  僅僅是一夜,就已經出現了諸多問題。

  夏爾拆開禮服內裡,專注地查探著其中的鐵骨,嘴裡零零碎碎的嘟噥著:「肩部的承受力不足,長時間承受負荷的話,恐怕會金屬疲勞。

  導力結構也有一些問題,但修正起來應該不會很麻煩。但自身的穩定性是個問題……師弟真是會出難題啊,要減輕重量,又要保證堅實……」

  「還在忙嗎?」

  背後一個聲音傳來。

  「老師?」夏爾錯愕回頭:「現在不是上課時間嗎?」

  亞伯拉罕攤手:「唯一願意上課的學生,今天也曠課了。」

  「師弟呢?」

  「還在睡覺,可能是累了吧?。」

  「他也會累?聽起來真像是玩笑話。」

  夏爾搖頭:「有的時候我真覺得他像是鐵做的。可就算是鐵做的,給自己那麼大的壓力,也會金屬疲勞吧?這才一個月的時間而已,就已經摸索到節律級了……」

  「這麼快就一個月了?我感覺像是已經過了幾天。」

  亞伯拉罕感嘆:「我原本還很擔心你們相處不好,現在看來。你們已經是很好的朋友了啊。」

  「好朋友嗎?」夏爾像是想起了什麼。忍不住笑起來。

  「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前兩天聽了一個笑話。」

  夏爾說:「所謂好朋友呢,就像是星星一樣。不管你不一定能經常看到他們,但你知道,只要你抬起頭,它們永遠在那裡遠遠地看著你,啥用沒有。」

  「……夏爾。我怎麼覺得你越來越欠揍了?」

  「我也不想的呀,老師。」

  夏爾無奈地攤手,可神情卻有些無奈:「以前,我在做夢的時候夢到過一本很有趣的漫畫,漫畫裡說的是一個蝙蝠戰士的故事。他在自己的城市中打擊邪惡,強敵眾多。

  在維護正義的時候,他認識了一群本領高強的好朋友,他們有的能飛天遁地,眼睛裡biu~biu~的放射線。有的是三點式比基尼女戰士,有的能放綠光,有的能跟魚說話。他們眾志成城地團結在一起,還一起注冊了緊身衣俱樂部的會員。

  可是不論有多少好朋友,蝙蝠戰士永遠都在孤軍奮戰,在他孤獨地面對強敵的時候。他那群好朋友一點卵用都沒有……

  就像是葉子一樣。」

  他回頭。看著架子上的禮服,眼神就黯淡了起來:「老師,你看,我也很想變成眼睛裡會放射線的英雄,但可惜,我只是一條廢柴啊。有的時候,我真的覺得,我快要變成沒有什麼用的好朋友了。」

  亞伯拉罕沉默了許久,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事情,別人注定幫不上忙。」

  夏爾聳了聳肩。

  -

  「話說回來。我覺得,師弟他最近有些異常。」

  「可能是長大了?」

  亞伯拉罕點頭說:「你當時也這樣,悄悄地往床下面塞黃色書刊。」

  「咳咳,我不是說這個。」

  夏爾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連忙解釋:「我是說,雖然他看上去和往常一樣,但那種眼神,像是在害怕什麼。」

  「哦。」亞伯拉罕點頭。

  「老師你有什麼解決辦法嗎?」

  亞伯拉罕搖頭。

  「老師你也沒辦法?」

  「其實在我看來,害怕的話,就害怕吧。為什麼要強迫自己不害怕呢?」亞伯拉罕看著他:「夏爾你小的時候,不也是經常做惡夢嗎?」

  夏爾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將視線投向別處:「……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嗯,都會過去的。」

  亞伯拉罕說。

  室內重新沉默起來。

  在漫長的沉默中,夏爾凝視著面前的骨架,忽然輕聲問:「老師你有恐懼的東西嗎?」

  「我有啊,有很多。」

  亞伯拉罕坦然點頭,眼神卻有些愁苦:「我前些日子很害怕學院不發錢給我……畢竟你知道的,你欠的錢有點多,還不上的話,你恐怕在學院裡很難做。」

  「呃……」

  看著他的樣子,亞伯拉罕就笑了起來。

  「人越老,操心得東西就越多,害怕的東西就越多了。在我年輕的時候,總想著我如果什麼都不怕就好了。可是,什麼都不害怕就真的好嗎?

  沒必要強迫自己吧?」

  在夏爾的沉默中,亞伯拉罕伸出手,將架子上的禮服提起:「這是你的作品嗎?做得很好了啊。」

  夏爾聳肩,「做不成樂師,我只能做一做這些東西了,都是小玩意。」

  「其實,做不成樂師其實也沒什麼可惜的。做個出名的工匠也會受人尊敬。只要活得好久沒問題了。有沒有人規定非要做什麼才是正確的。我原本還想要將葉子培養成一個學者。

  可惜現在看來,他多半是不想當什麼學者了。我只能在另外的方面幫他一些忙。」

  說著,亞伯拉罕對著空氣伸出手,鋼鐵義肢四根手指緩緩張開,像是握住了什麼東西。於是,原本籠罩著整個學院的安魂曲結界被分開了一隙。

  那個存在於空氣之中,無處不在的龐大結界此刻隱秘地運轉起來,濃厚如實質的以太從裂隙中湧現,流入了地下室之中。蕩漾著瑰麗地光芒。

  在那一隻黑鐵的手臂之上。有一把漆黑地小提琴無聲地浮現,琴弦震顫著,演奏出悠揚而靜謐的旋律。

  當那種旋律響起的時候,整個世界彷彿都安靜下來了。

  萬物不再躁動,而是進入了難言的安寧之中,像是沉睡了,進入了恬靜地美夢中。沒有殺戮。沒有不安,也沒有徬徨。

  萬物都歸於如此安詳的境界裡。

  這是傳說中龍眠結界的斷章,發源自安魂曲的靜默樂譜,令一切樂師級樂章都失去效果的力量。

  ——共鳴級樂章●寧靜!

  以太隨著那種旋律而波蕩著,掀起波瀾,所過之處,萬物沉睡。

  就在層層地波瀾中,亞伯拉罕揮灑著旋律,控制著這龐大的力量匯聚在漆黑的風衣之上。幻化成一個個音符,沒入其中。

  在鋼鐵的骨架上,一層層的複雜樂譜緩緩亮起,又漸漸地隱沒。到最後,隨著旋律地消失,重新恢復了原本的摸樣。

  而原本寧靜的樂譜。已經被精巧而仔細地封印在了其中。

  雖然亞伯拉罕並不是變化派系的煉金術師。但憑著禁絕派系的研究,亞伯拉罕將其變成了一道封印,移植進了禮服中,將它製作成了一件煉金裝備。

  「比起專業的煉金術師來,我做的刻印只能當做一次性的消耗品。」

  亞伯拉罕遺憾地搖頭,將它重新掛回了架子上。

  「對他來說,暫時也足夠了。」

  夏爾感應著禮服其中的力量,仔細辨別:

  「寧靜結界,一旦激發之後,十米之內都會變成以太靜默區。時間只有半分鐘。一切共鳴級以下的樂章,沒有突破知見之障的樂師都沒有辦法調動以太。

  有了它在,碰上什麼事情,至少保命沒有問題。」

  亞伯拉罕沉默著,看著自己鋼鐵手臂。在手臂的內側,那個不斷在閃耀的音符,像是在提醒著他什麼。

  他伸手,感應著這個只需要稍微刺激就會激活的符文,還有其中所蘊含的,足以將自己和整個房子都焚燒成灰燼的樂章——這就是他的鐐銬和枷鎖。

  亞伯拉罕收回視線,輕聲嘆息:

  「我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了。」

  -

  -

  葉清玄從睡夢中醒來,感覺到渾身痠軟,超負荷的以太控制令他的頭暈目眩。

  哪怕有九霄環珮代替他進行精細操作,可光是進行複數音符的演奏就令他竭盡心力了。

  就算是《黑色星期五》這一首樂章是父親為他量身定做,可每一個音程的控制也要他親手來操作。

  他要控制音符疊加、組合,構成音程的結構,就像是控制著字符製造短語,然後這種短語拼湊成句子和段落,就是樂章之中的小節。

  每一次小節的演奏都需要他全神貫注的投入,昨晚如果不是他提前藏在棺材裡的話,恐怕早就露餡了。

  「但願今天晚上不會這麼費神。」

  葉清玄揉著臉,從床上爬起來,鑽進浴室洗了個澡。

  可是當他看著鏡子的時候,就連自己都被鏡子的人嚇了一跳。

  -

  在淡淡的燈光中,白髮的少年沉默地站在影子中,凝視著鏡子,眼圈略黑,像是睡眠不足,可眼神卻是銳利的,像是經歷了鍛打之後漸漸鋒銳起來的劍刃。

  可是再不復遺忘的友善和淡泊了,不再熱情洋溢。

  獲得了一些東西之後,又失去了一些東西。

  或許真的像是夏爾說的那樣,教室本來就是用血淚換取教訓的地方,最有效的教育就是給予痛苦。

  下城區是個好學校,儘管學到的東西並非自己想要。

  葉清玄看著鏡子,許久之後,低聲嘆息。

  「師弟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帥得連自己都認不出來了?」斜刺裡傳來一個幽幽地聲音,令葉清玄下意識地一抖。

  「師兄,你不要神出鬼沒嚇唬人好不好?」他嘆了口氣。

  「我知道我知道,當一個人沉醉在自己的美貌中的時候最討厭別人打擾了。」夏爾湊過來,對著鏡子梳理著頭髮,眼神讚歎:

  「實不相瞞,我也時常有這種感覺,鏡子裡這麼帥的人怎麼可能是我呢?每次看到有人能夠長得這麼帥,我的膝蓋就忍不住一軟……前幾天我早上照鏡子的時候,都忍不住給自己下跪了!」

  「師兄!」

  葉清玄快要壓不住手癢的感覺了,想要揍死這貨算了。

  「好的,我懂,閉嘴是吧?」

  夏爾聳肩,拍了拍他的肩膀:「話說師弟啊。」

  「嗯?」

  夏爾手裡玩弄著洗手池上的肥皂盒,吹了聲口哨:「洗完澡這麼長時間了,你有沒有發現你的褲子還沒穿?」

  「……」葉清玄無言地抬頭,仰天長嘆。

  不管是誰都好,一個雷下來快把這貨劈死算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9-26 22:20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7-2-4 13:26
第一百二十一章推理要在晚餐後

  深夜,下城區,一家偏僻的酒吧中。

  在桌上昏黃地燈光裡,邋遢地男人在大口地向口中灌著烈酒,眼神迷醉。他的頭髮蓬亂。他的衣服原本得體而整潔,但現在在主人毫不憐惜的蹂躪中也變得骯髒起來。

  就像是下城區隨處可見的廢物,沉浸在酒精之中,逃避現實。只不過他看起來還很有錢,喝得起最昂貴的烈酒。

  「他媽的,一群狗屁!」雷斯垂德吐了口吐沫,仰頭將瓶中的烈酒喝完,又打了個響指,叫酒保再上一瓶。

  酒保像是沒有看到,許久沒有回應,他大怒,正待掀翻桌子發作,就看到一瓶新酒擺在了自己的面前。

  哪怕已經醉到不成樣子,可他依稀卻能分辨出:這是勃艮第走私過來的上好威士忌,三十年產,罕見的好貨。

  緊接著,一個人影坐在了他的對面,那個輪廓看起來衣冠楚楚,滿是優雅,腔調溫和:

  「嘿,朋友,介意我坐在這裡嗎?我最近有不少收穫,開一瓶好酒慶祝一下,需要一個朋友來為我分享。」

  雷斯垂德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可醉眼惺忪,看不清他的樣子。來者摘下了自己的禮帽,放在桌子上,優雅而流暢地啟開了酒瓶,為他和自己倒滿了一杯。

  「來,為偉大的阿瓦隆乾杯。」

  紳士摸樣的人舉起酒杯,雷斯垂德猶豫了一下,撇了撇嘴。端起酒杯:「去他娘的阿瓦隆。」

  一飲而盡。甜美地酒液順喉而下,似乎連昏沉的理智都被喚醒了。他撇了撇嘴,丟掉酒杯,向著來者比劃了一個中指:

  「好了,你可以滾了。」

  「真是野蠻。」

  來者搖頭嘆息,仰頭飲盡酒液,放下酒杯:「何必一個人喝悶酒呢。朋友。人生苦短,總要找個朋友抒發一下自己內心的苦悶啊,你缺乏一個好聽眾。」

  「他媽的,神經病……」

  雷斯垂德白了那個傢伙一眼,拍桌子起身,準備離開。

  「坐下。」

  在他背後,那個優雅地聲音說。

  不知道為何,他眼前一花,膝蓋一軟。就重新做回了椅子上。

  「很好,這樣才是談話的基礎,保持禮貌,敞開心扉。」

  就在他錯愕的時候,來者輕聲笑了起來:「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叫做夏洛克。夏洛克福爾摩斯。

  初次見面。雷斯垂德探長,我可是久仰大名……」

  一瞬間,雷斯垂德的酒醒了一大半,他睜開眼睛,終於看清楚了來者的裝束,卻忍不住心生寒意。

  在搖曳的油燈光芒之下,那個自稱為福爾摩斯的男人坐在陰影中,微弱地光照亮了他身上的禮服,可那種禮服卻帶著獸性的猙獰,望上去令人心生忌憚。

  燭光在他的臉上跳躍。可是那種斑駁地光影卻照不亮他的面孔,只有一片模糊。在那一片模糊中,有一雙漆黑地眼眸倒映著燭火地亮光,像是燃燒一樣。

  酒館中的喧囂聲音彷彿遠去了,隨著這個男人的出現,自己和他被某種力量隔絕在了並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裡。

  人來人往,卻沒有人向這裡看一眼。

  那個人笑起來了,聲音沙啞:「看起來您還醉著,我們玩個遊戲醒醒酒怎麼樣?」

  說著,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枚彈珠,將它丟進了面前的酒杯中。緊接著,兩個酒杯倒扣在桌子上,在他的手中以一種眼花繚亂的速度旋轉起來。

  當短暫又迅捷地挪動結束之後,夏洛克鬆開了手,指著面前的兩個酒杯:「猜猜看,它在哪個酒杯裡面?」

  雷斯垂德戒備地看著他,可那個人卻像是微笑著,只是攤著手,等待他的抉擇,看起來耐心十足。

  他想要轉身離開,可那種引而不發的寒意卻令他有些猶豫。

  許久之後,他伸出手,指了指右邊的杯子。

  「嘟!嘟!選擇錯誤!」

  那個人掀開杯子,杯中空無一物:「選錯了,就有懲罰。」

  啪!

  還沒等雷斯垂德反應過來,臉上就火辣辣地疼起來,那是一個耳光。

  一個包含著不屑、嘲諷和譏笑的耳光。

  「你他媽……」

  雷斯垂德大怒,拍桌而起,正待舉起拳頭狠狠地砸在這個傢伙臉上,卻看見了那個人抬起了眼皮,看了他一眼,聲音肅冷如寒冰。

  「我過說了,坐下!」

  嘭!

  雷斯垂德身不由己地坐回了椅子上,就像是身體不受自己控制了。

  一陣刺骨的陰寒從腳後跟竄上了後腦勺,名為恐懼的寒冷刺的他神智一清,勉強從大醉中清醒了一些。可他卻寧願自己能醉到不省人事。

  「好了,讓我們繼續玩遊戲吧。」

  桌子上,兩個杯子又重新挪動起來,很快,再次停止。那個人輕聲笑起來:「又到了選擇的時候了。」

  「你究竟想要幹什麼?!」

  雷斯垂德怒視著面前的身影:「你最好放明白點,混賬,否則你等著被關進牢裡接受一群男人的愛撫吧!」

  「呵呵,終於清醒一些了嗎?」

  那個鬼魅一樣地男人輕聲笑起來,「真遺憾,我還想多玩兩輪呢。不過現在看來,似乎可以開始愉快地談話了。」

  「談話?你做夢!」

  雷斯垂德啐了一口,覺得自己看穿了這個傢伙色厲內荏的本質,冷笑:「等明天天亮,我會跟你在監獄的拘查室裡好好談談!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什麼叫做後悔。」

  他伸出手指點著那個傢伙的胸口,神情陰沉:「你最好明白我究竟是誰!」

  「太不友善了。」

  那個人搖頭嘆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指:「實在是,太不友善了。」

  雷斯垂德一愣,想要拔出手,可感覺到那隻手像是鐵鉗,將自己的手指死死地箝制住了!

  動彈不得。

  「您是誰,我已經清楚了,但您卻沒有搞清楚……」

  他聽見了那個沙啞的笑聲:

  「——我,究竟是誰?」

  卡啪!

  清脆的聲響忽然間響起,那是骨節碎裂的聲音。

  雷斯垂德的面色一變,旋即張口慘叫。可他卻發不出聲音來,像是被堵住了喉嚨。痛苦一陣陣刺激著他的神經和腦髓,近乎快要瘋癲。

  他抽搐起來,捧著斷指,無聲慘叫,身體扭動著,艱難地顫抖,眼球幾乎突出了眼眶。

  「現在,可以冷靜一些了吧? 雷斯垂德先生,我來找您,只是想要跟您友好的溝通一下而已,您何必如此無禮?」

  那個人微笑著,垂下眼眸,看著他的臉:「還是說,您和您那位出身高貴的夫人之間的感情爭執,讓您的理智有些失控?」

  在劇痛和狂怒之中,雷斯垂德終於明白了一件事情,面前這個傢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他怒視著這個混賬,艱難地發出質問:

  「你調查我!」

  「調查?你?」

  那個自稱為夏洛克的人愣住了,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掃了一眼雷斯垂德的臉,認真地搖頭。

  這是不屑的回應,滿是輕蔑和冷漠,令雷斯垂德倍感屈辱。

  他的面目漲紅,粗重地喘息著,眼中滿是殺意:「不論你是怎麼知道的,混賬,我都會幹掉你的,明白嗎?!我會幹掉你!

  你還有你打探到的那些東西,都會跟你一起被丟進臭水溝裡!」

  「打探?哈哈哈,瞧瞧您的樣子吧,先生,簡直明明白白地將一切都寫在了臉上。」

  那個該死的傢伙大笑起來,忽然起身,踩在桌子上,居高臨下地俯瞰著他。那個人用抬起手杖挑起了雷斯垂德的下巴,凝視著他蒼白的臉色:

  「您是否知道一門叫做演繹法的學問?不妨讓我為您做個演示呢?」

  他停頓了一下,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

  「接下來,是推理的時間。」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9-26 22:22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7-2-4 13:26
第一百二十二章魔鬼的黑眼睛

  「時間是深夜,一個前途無量的探長,夜不歸家,卻在洶酒,將自己喝到酩酊大醉。看來是心情糟糕,是碰上了一些壞消息?啊哈,真是令人同情。

  以您的身份,就算是發洩,卻怎麼會選擇一家下城區的破爛酒館?因為囊中羞澀?

  真是令人意外,以是您的身份,中城區那些銷金窟的那些老闆多半是會給您面子的吧?看來是發生了一些事情,導致您暫時沒有辦法去找那些免費的樂子。

  唔,臉色泛白,脖頸潮紅,瞳孔擴散了……竟然還吸食了曼陀羅?真是有趣。一個警察會沾這些東西?還是說您一直有這種不為人知的壞習慣?」

  雷斯垂德僵硬住了,眼瞳因為恐懼而收縮——因為秘密被發現了。

  他來不及說話,就聽見了那個沙啞地笑聲。

  「不小心跑題了,哈哈,讓我們重新回到原本的話題……唔,在脖子和手臂上,被尖指甲抓出來的傷痕,傷口上還殘留著淡紅色的指甲油,是情婦?

  不對,情婦會選擇更加豔麗更加誘惑的色彩,而且她們知道您的身份,哪怕是您將她們打到頭破血流,她們也絕對不敢動您一根手指。

  手指上有明顯的戒指烙痕,但是沒有戒指,戒指去哪兒了?唔,看您的樣子,應該不是丟了,是收起來了吧?

  袖口,唔,已經開始發黑了。雖然您的衣著光鮮,但作為一個講究人。是絕對不會等衣服髒了之後才去洗。而且看看您的手指。已經開始有泥垢了?真是糟透了,您應該盡快回家洗個澡……您這兩天沒有回家吧?」

  「值得注意的是您的手掌,唔,滿是老繭,看得出曾經經歷過辛苦的勞作呢,是手工藝者?不對,眾所周知。您是一位警探。唯一能夠解釋的,就是您曾經在手工藝作坊中工作。

  結合您的年齡,讓我猜猜,是家族作坊?您應該是負責鞣革的工序吧?十指和手掌的膚色之間並不協調,證明它們應該長時間浸泡在某種藥劑裡。鞣製皮革的藥劑帶有微弱地腐蝕作用,這也就解釋了這些一旦飲酒之後就發紅了的斑痕。

  那麼,接下來的問題是,一個皮革作坊坊主的兒子,怎麼可能在精英輩出、貴族子弟鍍金的警察廳中擔任要職呢?

  唯一的是解釋是您有一位好夫人。有一位在議院中說的上話的岳父。

  只不過他似乎並不看得上您,總是對您多有苛刻。否則他不應該拿他的舊衣服來打發您,唔,看得出來您很喜歡這一件外套,但可惜,這件衣服已經是十年之前流行的款式了。

  您雖然已經出人頭地。但卻一直無法受到貴族的認可。成為其中的一份子。建議您找一位好一點的禮儀老師,否則膝蓋畸形就矯正不過來。

  綜上所述,鬱鬱不得志的雷斯垂德探長,和他出身高貴但是開始後悔嫁給了一個泥腿子莽漢的夫人之間,有了一些矛盾?」

  沉默,死寂的沉默。

  挑起下巴的手杖緩緩地收回去了,可雷斯垂德卻動彈不得。在沉默里,他覺得空氣像是凝固了。

  無形的蟒蛇纏繞在他的身上,將他層層束縛。他幾乎能夠感覺到那種冰冷而潮濕鱗片在自己身體上遊走的觸感。

  緩慢、堅定、不可拒絕地將他拉入恐懼的深淵。

  就像是再一次地站在了那一位老岳父的前面,他從對方得目光中品位到了久違的羞恥和恐懼……不。比那更加可怕。

  在那個傢伙的眼中,自己毫無秘密可言。

  「你……你……」他張口欲言,卻連說什麼都不知道了。

  就像是赤身裸體地走在了冰冷的雪水上,暴熱的陽光灑在他的身上,卻倏無暖意,而是殘忍地揭開了他所有的秘密。

  整個世界都向他投來了嘲弄地視線,嘲笑著這個不自量力的下城區黑脖子,令他屈辱又恐懼地低下頭,瑟瑟發抖。

  「別害怕,我是你的朋友,不是嗎?」

  一隻冰冷的手掌放在了他的頭上,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頭髮:「放心,我會守口如瓶,你幫我,我也會幫你。」

  「你、你究竟……」

  他鼓起勇氣,怒視著這個傢伙:「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我的事情,可以稍後再說。作為您的好朋友……總要為你關心一下您的狀況啊。」

  名為夏洛克福爾摩斯地男子嘆息著,搖頭感嘆:「自從薩滿回來之後,您就多有不順啊。

  先是下城區多發的案子讓您的職位岌岌可危,在上司的眼中你從一個能幹的手下變成了一個無能的廢物。緊接著撈錢的渠道也一個一個的斷絕,以前向您奉獻大筆金錢的傢伙一個一個消失了……直到昨天晚上,最後一隻願意給你交錢的老鼠也消失了。

  習慣了花天酒地的您恐怕早就囊中羞澀了吧?如果不是這樣,您也不會和您的夫人起了爭執。

  你已經無法滿足她在舉辦宴會和購買奢侈品上的慾望了,不是嗎?」

  雷斯垂德沉默許久,緩緩點頭,他認輸了。

  可有一隻熱情的手抓起了他的手掌,用力地握緊,沙啞地聲音熱情洋溢:「有機會的,雷斯垂德,還有機會的,不要放棄!」

  那個人哼唱著勵志地歌曲,慷慨激昂地說道:「不論什麼時候,請不要忘記。你還有朋友在背後支持著你,你還有……我呀!」

  雷斯垂德只覺得遍體生寒。

  他的手掌顫抖了一下,卻終究沒有勇氣去掙脫對方的友誼,他不敢,他害怕拒絕之後還有什麼東西在等待著自己。

  「……你。想要做什麼?」

  「我想要幫你。」

  那個聲音像是一個魔鬼。帶著惡毒地友善:「你會重新證明,你不是一個廢物,你是一個年輕有為的警探。下城區的犯罪剋星!在岳父眼中,你也會成為一位東床佳婿!

  只要你提供一些,微不足道的消息……而我,也會提供讓你平步青雲的力量。」

  雷斯垂德沉默了。

  在寂靜中,他的呼吸時而粗重。時而停滯。眼瞳在擴散收縮,內心中在矛盾和猶豫中掙扎。

  就在他的猶豫裡,福爾摩斯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厚厚地紙袋,緩緩地推到他的面前:「老鼠會要完蛋了,你知道吧?這裡有鼠王所有的下線,和他走私的秘密渠道。

  想像一下,如果你得到了他,你的未來會怎麼樣……」

  那一瞬間,雷斯垂德幾乎下意識地向著那個紙袋伸出了手掌。

  頑童無法抑制甜食的誘惑。那麼既然會有嚴厲地教鞭打在他的手上。

  手杖殘酷地掃開了他的手,將桌子上的油燈緩緩地推向了紙袋,一點一點得,將油燈推向傾斜。

  燈油灑在上面了,一滴一滴的,擴散開來。映照著即將落下的火光。

  就在油燈即將徹底傾覆的時候。雷斯垂德動了,他像是瘋了一樣掃開油燈,將那個險些被點燃的紙袋抱進了懷裡。

  他忘記了斷指的疼痛,也忘記了剛剛的恥辱,眼中滿是狂熱和貪婪。

  「我說!」

  他貪婪地抱緊了那個東西:「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

  在地上,傾覆的燈火最後的跳躍了一下,照亮了陰影中那個男人的模糊側臉,還有他嘴角勾起的愉悅笑容。

  或許,他真的和魔鬼做了什麼交易吧?

  雷斯垂德呆滯地凝視著那一雙眼眸:原來魔鬼的眼睛……是黑色的啊。

  -

  -

  十分鐘後。葉青玄推開酒館的門,走進了夜色之中。

  很快,已經徹底酒醒的雷斯垂德抱著紙袋,狂奔著跑出來,左右看了看,察覺無人在跟著自己之後,就像是瘋狗一樣跑向了警署的方向。

  從明天開始起,他就是下城區的罪惡剋星了。

  恭喜,恭喜,

  在陰影中,葉青玄收回了視線,微笑著,和身旁的女孩擊掌。

  「沒想到表哥你還真有裝神弄鬼的天賦啊。」

  白汐豎起拇指:「剛才那個裝逼,我給十分!」

  葉青玄攤手:「那種軟腳蝦,稍微嚇唬一下,就什麼都說出來了吧?」

  白汐壞笑起來,模仿著他的沙啞聲音:「你的脖子、你的手掌,你的戒指……唔,你吸了曼陀羅!你和你的老婆是不是打架了?

  簡直跟真的一樣!我差點都相信了。」

  「裝模作樣而已,都是你的功勞。」

  葉青玄不敢居功。

  畢竟剛才他能在那兒胡扯,全靠的是白汐打探來的消息。

  沒錯,他剛才煞有其事分析到的東西,全都是白汐提前打聽出來的!他只不過是隨便找個理由,然後把台詞念出來而已……

  「切,那是當然,你以為我原來在下城區是靠什麼吃飯的?

  貴族家的人嘴最長了,只要在買菜的時候裝模作樣地過去問兩句,你連他家老爺的祖宗八輩都能打聽出來……」

  她得意地哼哼了兩聲,卻忽然愣了一下,抬頭問:「不對,你是怎麼知道他岳父其實看不起他的?」

  「唔……」

  葉青玄神秘地笑了:「這就是演繹法的奧秘呀。」

  女孩兒白了他一眼,看了看不遠處雷斯垂德離開的方向,神情就厭惡起來:

  「連我都看得出來,那個傢伙是一條軟腳蝦,而且完全靠不住。

  表哥你廢了這麼大力氣,找那種貨色有什麼用?

  就算是你再怎麼籠絡他,如果我們出了什麼事情,他肯定會像是剛才賣別人一樣把我們賣掉。」

  「不要小看那個傢伙啊,白汐。」

  葉青玄淡淡地說:「哪怕他是個軟腳蝦,可是別忘了……他背後可是整個阿瓦隆的警察廳。

  那個傢伙只要能夠翻身,作用絕對不小。

  掌握了他,我們就在阿瓦隆有了眼睛。有了他在內部,警察廳裡的所有機密檔案對我們來說都是透明,更別說那些黑幫的動向了。」

  「你對他這麼有信心?他跟你說了什麼?」

  「唔,本來只是準備打聽下城區那些傢伙的動靜而已,結果沒想到竟然有一個大便宜可佔……」

  「便宜?」

  白汐眼睛亮起來了:「多大的便宜?」

  葉青玄想了想,意味深長地笑了:「那得看那群天竺人會下多大的本錢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9-26 22:25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7-2-4 13:27
第一百二十三章空屋

  下城區甘露城

  濃鬱的乳藥香料在火堆中旺盛焚燒,煙霧繚繞中,單根鼓和舞女的歌聲繚繞在寬闊地大堂中。

  在臥榻之上,不少袒胸露腹地男人吸食著加了料的水煙,眼神迷醉。身材妙曼的歌女們依偎在他們的懷裡,婆娑著男人們的胸膛,舔舐著嬌豔紅吹,眼波如水,令人沉醉。

  包著頭巾、皮膚微黑的侍者們手捧木盤,在大堂中穿梭,慇勤地為每一位客人遞上了美酒和蔞葉、檳榔、蠣灰。

  「貴客請用,這可是故鄉的風味。」

  侍者慇勤地為桌子後面的客人斟酒,將檳榔切碎之後沾上了蠣灰,捲了兩頁薄荷之後,用蔞葉包裹成三角,就差給他們送進嘴裡了。

  在桌子後面,是兩個一高一矮的年輕人。

  他們看起來像是一對兄弟,都是皮膚黝黑,穿著長袍,黑色的捲髮上包著大頭巾,脖子上還掛著黃金綴飾。

  看上去就和阿瓦隆隨處可見的天竺人差不多,更和這一座天竺妓院相得益彰

  沒錯,天竺妓院。

  甘露城,又被成為乳藥之海,是那群天竺人在阿瓦隆建立的最大的銷金庫,號稱日進斗金。除了女人之外,暗地裡還有更加暴利的曼陀羅、蘇摩酒等等生意,都是圍繞著這一座甘露城所展開,

  桌子後面,兄長微笑著捻起一枚蔞葉包裹著的檳榔丟進口中,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膀,一口濃厚的天竺口音:

  「快來嘗一嘗,沙哈,不要悶悶不樂。我們今天來這裡就是為了尋找快樂!來,姑娘們。快為這個滿心不幸的少年人歌唱起來~」

  說著,他將一大把錢丟在了桌子上。

  舞姬們聞聲,嬌聲笑起來,在桌前且歌且舞。

  沙哈的表情頓時抽搐起來,壓低聲音問:「喂,表哥。你嘴裡的大便宜就是帶我來嫖妓嗎?」

  「別著急,好戲還在後頭呢。」表哥拍了拍他的肩膀,招手把管事叫來,塞了一把錢過去,露出了猥瑣地笑容:

  「我的弟弟沙哈已經等不及了,快把這裡的天女們送上來。」

  管事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鈔票,頓時眉開眼笑「好嘞好嘞。」

  霎時間,濃厚地香水味就從四面八方湧過來,白汐幾乎喘不過氣。就在鶯鶯燕燕地嬌柔聲音中。不知道從哪裡就鑽出了數十個身材火爆地天竺少女。熱情地姑娘們幾乎擠入了懷中,抱著她的手臂,一陣柔美呼喚。

  白汐只覺得一陣惡寒,幸虧塗抹在皮膚上的棕油蓋住了他鐵青的臉色。

  「老爺您還滿意嗎?」管事搓著手問葉青玄,葉青玄掃了一眼那群姑娘,皺起眉頭:「我的表弟沙哈不喜歡,再換一批過來!」

  白汐面色一變,眼看四面八方又有好幾個女人衝過來。頓時驚慌,趕忙喊到:「喜歡喜歡!我喜歡極了!不用再換了!」

  「嘖。」葉青玄搖頭。一臉嚴肅地用天竺腔調說道:「沙哈,這裡是吉祥天眷顧地地方,總能找到你喜歡的那種女孩兒。你含羞的話,就讓哥哥來幫你找……」

  白汐還來不及拒絕,他就扭頭肅聲對管事說道:「我的弟弟喜歡這樣得,這樣的。和這樣的……」

  他的手裡大概的比劃了一個輪廓,管事看完,臉都綠了:「這他媽不是球了嗎?」

  「嗯?!」葉青玄佯裝大怒。

  「不不不,美妙!美妙!」管事違心稱讚,只覺得三觀碎了一地。

  「這樣的類型。你們這裡有沒有?」

  「有!」管事咬著牙:「不過……客人您的要求有點特別,那個人不一定能伺候好您。」

  葉青玄擺手:「又就行!帶上來!」

  很快,隨著地板的震動,一個渾圓肥胖渾身皮膚黝黑地女人被帶上來,那個女人扭動著屁股,裂開血盆大口張嘴微笑著,臉上還塗了兩坨腮紅,看上去就像是天竺神話裡的黑牛王一般可怕!

  問清了哪位是恩客之後,那個球就嬌笑著撲上來。

  白汐嚇得的臉都綠了:

  「表哥!」

  葉青玄咳嗽了兩聲,覺得再玩就要玩脫了,只好伸手攔下那一枚天竺球狀物

  他一手抓起了女人懷中快要暈過去的白汐,桀桀大笑起來:「都是好美人,我的弟弟很喜歡,房間在哪裡……我們已經等不及啦!」

  管事一愣,打量著他倆,神情抽搐:「兩位客人您要一起來?」

  「我和沙哈的感情簡直如同聖山和聖林一般親密!我們發誓永不分離,吃飯要一起,睡覺要一起,來找快樂當然也要一起!」

  葉青玄怪笑著,蠻橫地撇了一眼管事,「怎麼,不行?」

  「行行行!」

  管事只覺得碎了一地的三觀又被碾成了粉,撇了一眼那個剛剛從後廚洗碗池旁邊交上來湊數的球狀物,覺得自己今天真是他娘的撞邪了。

  目送著那個醉醺醺地男人一手兄弟一手球的上樓,他搖頭嘆了口氣:「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會玩了!」

  房間裡,白汐綠著臉,看著那個球翩翩起舞,覺得自從出生以來從來沒有這麼需要洗眼睛。

  她有種演奏威風堂堂把這裡全部都血洗一遍地衝動。

  「表哥,你究竟要玩到什麼時候?」

  她咬著牙,一字一頓地低聲問,手指頭掐著葉青玄腰間的軟肋。葉青玄嘴角疼地抽搐了一下:

  「別著急,別著急……就快了!」

  說著,他拍了拍手,示意那個球不要在地上彈來彈去了,一臉笑眯眯地從口袋裡掏出一捆繩子:

  「這位天女,不知道有沒有玩過這個新花樣?」

  「……」

  那個球一愣,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眼前一黑,就倒了。

  在她背後。白汐冷冷地收回手:「要什麼繩子,直接這麼搞定算了。」

  「表弟你真是太煞風景了。」

  葉青玄搖頭嘆氣,跳過去將那個球捆起來,有給她灌了加量的麻醉劑之後,才放心地鬆開手。

  「好了,這下她就可以一覺睡到大天亮了。」

  白汐恨恨地踹了他一腳:「說好的大便宜呢?!難道在這個球身上?你的良心被老費吃了嗎?帶著未成年人來嫖妓!」

  「是你非要跟來的啊。」

  葉青玄有些無奈:「而且表弟哪裡算未成年啊。再過幾年你簡直就是下城區小霸王了好嗎?別跟我說這些事兒你沒見過……」

  「嘖。」

  白汐又踹了他一腳:「反正我不爽!」

  「別急,別急。」

  葉青玄脫掉長袍,露出下面貼身的黑色禮服,將假髮摘下來,擦掉臉上得棕油。

  最後戴上獵鹿帽,展開了九霄環珮之後,他就再一次化身成了那位在下城區攪風攪雨攪屎棍的黑暗紳士福爾摩斯。

  白汐如法施為,不過她戴上了面巾,還從懷裡掏出了一大堆的東西。最後組合成一把弩——那是她從老鼠會那裡順到的戰利品,還有懷裡的蛇髮鬼之鏡。

  「好了,我們從哪裡開始搞?」

  白汐將被戲弄地仇恨轉嫁到了天竺人的身上,狠狠地說道:「我要卷光這群咖喱人的寶庫!」

  很好,士氣可用。

  葉青玄偷笑起來。

  幾天之前,那一場席捲了整個下城區的騷亂中,如果說損失最大的那一方,不止是後來被葉青玄報復到散架的老鼠會。而且還有自作聰明的天竺人。

  這群傢伙本來打算逮住葉青玄,然後玩個黃雀在後。卻沒有想到,黑手黨下手比他更黑,直接僱傭了犯罪家族中的樂師,將他們老大和一票精銳直接切碎了丟進了下水道。

  雖然天竺人的勢力是好幾個天竺走私商人聯合起來組成的,死掉一個沙魯克並沒有什麼大礙,但無奈其他幫派乘勝追擊。痛打落水狗,吞掉他們三分之一的生意和底盤。

  簡直虧到大出血。

  為了扳回局面,那些往來於天竺土王和阿瓦隆之間的商人們決定增強力量,不惜本錢的搜刮了黑市裡百分之九十的煉金材料和珍貴物品,更是花費重金從天竺運來了一件重寶:聖徒遺物。

  根據警察廳的猜測。這群傢伙蒐集了這麼多符石、古銀還有各種物品,就是是要讓他們奉養的那位天竺樂師突破,進入共鳴級。

  普蘇婆那個老傢伙卡在樂師三階那麼幾十年,已經垂垂欲死,如果再不突破境界,就沒有幾天好活了。

  在各種原因之下,他決定鋌而走險,進行共鳴儀式,和聖靈簽訂契約,強行突破知見之障。

  根據其他樂師的估算,因為普蘇婆找到得那件聖徒遺物和他非常契合,突破的成功率起碼有百分之九十以上。

  目前這個消息正被天竺人嚴密封鎖著,如果不是警察廳在他們內部有臥底的話,恐怕也會被蒙在鼓裡。

  根據葉青玄得到的消息,儀式舉行的時間,不是今晚就是明天。

  現在,問題來了。

  要不要趁著普蘇婆沐浴齋戒、驅除干擾、實力最為脆弱的時候……幹他娘的一票?

  傻子才不幹!

  葉青玄這小王八蛋可記仇了,可偏偏這混蛋記性無比的好,堪稱過目不忘……他才不會放任這群已經站立到自己敵對面上的傢伙增長實力呢。

  在合計了一下成功的可能性超過百分之七十之後,葉青玄一拍大腿:「幹了!」

  花費了一天蒐集消息之後,又從雷斯垂德那裡弄到了有關天竺人的詳細情報,葉青玄制定的全新的計畫,將其命名為《空屋》。

  「說白了表哥你就是想要裝逼唄。」

  白汐翻了個極為漂亮的白眼,表達了對葉青玄的鄙視:「你還不如起名叫血字的研究呢。」

  「可惜這裡既沒有血字,也沒有研究。」

  葉青玄遺憾地聳肩:「不過這是一個好名字,先備著,等對付教授的時候用好了。」

  「嘖,表哥你生的不錯,想得也挺美啊。」

  「過獎過獎,我還需要努力。」

  葉青玄搬出了從夏爾那裡學到的厚臉皮,不以為恥。

  「稍等一下。」

  他從懷裡掏出了厚厚地一沓白紙攤平在桌子,從懷裡掏出了以太球,環顧了一下四周之後,搬來椅子,將手中的九霄環珮頂在了房樑上。

  「——等我先搞張地圖出來。」

  錚!

  寂靜中平白響起一道琴聲,宛如水波一般擴散開來。

  那種澄澈且清脆的聲音在室內迴蕩著,在牆壁和室內碰撞著,經久不散,餘音繞樑……

  沒錯,餘音繞樑!

  隨著琴弦的震顫,無形的力量衝入了房梁之中,宛如虛無的流水,瞬間沿著整個甘露城的樓層結構,擴散開來。

  那一剎那,彷彿整個甘露院都微微一震,宛如幻覺得琴聲在一瞬間充斥在它得房梁、屋頂、牆壁和地基之間。

  整個建築都發出一聲細微到無法察覺得共鳴。

  宛如響應著琴聲的呼喚。

  那種幽遠又寂寥的琴聲化作了夢中的低語,在甘露城中迴蕩。

  ——垂簾新燕語,滄海老龍聲!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9-26 22:38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7-2-4 13:27
第一百二十四章潛行

  這就是九霄環珮被葉氏珍藏了千年的原因。

  這一柄樂器不論是從規格還是形制上來說都是當之無愧地稀世名琴,萬眾挑一的珍品。就算是現在只剩下一根琴弦,但對以太的感應力依舊不減分毫。

  雖然葉清玄沒有使用過其他樂器的經驗,但他相信,在精細操作上,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比得上九霄環珮。

  要知道,對以太的鑽研上,葉氏幾近魔道的名聲可不是吹出來了。

  就在迴蕩的琴聲中,以太球也緩緩亮起了。

  在少年的手中,它發出了灼熱的溫度,幾乎像是要燒著了一樣。

  在球體中,銀塵起伏,劇烈地動盪起來。

  以自身為橋樑,葉清玄將九霄環珮變成了信號放大器,將以太球的探測精度放大了數百倍。

  巨量的信息在瞬間湧入其中,幾乎將其徹底燒燬。

  可九霄環珮卻巧妙地控制著崩潰的臨界點,將其維持在超頻運作和徹底崩潰的結點上,殘酷地壓榨出了每一分性能,將其效果推進到了最高峰。

  房間中,平白有絢麗的光芒亮起。

  在葉清玄手中,以太球緩緩扶起,懸浮在空中,緩緩旋轉。

  其中銀塵劇烈動盪著,隨著葉青玄的心念,不斷地閃爍著各種隱約的畫面。

  一道裂紋緩緩地從上面浮現。

  少年嘆息一聲。

  畢竟是最基礎的配置,各種功能只能說是勉強而已。

  如果是傳說中世界上最大的以太球——聖城之殿的話,甚至能夠觀察到世界上每一個角落裡所迸發的以太潮汐。

  傳說中,每時每刻,都有無數學者匯聚在聖城大殿中,關注著大陸每一個角落中的以太運動。

  每當一個樂師突破知見之障。與世界共鳴時,所掀起的以太波瀾便會在聖城之殿中創造出一顆升起地星辰。

  九層星野之中,記錄著每一個樂師的數據。整個世界所有的強者都在聖城的觀測之中。

  見識過那種宏偉現象的人都會發自內心地感覺到什麼叫做神目如電,那是只有神靈才能擁有的視角。

  和聖城大殿相比,葉清玄手中最基礎的以太球連塵埃都算不上,但即使如此。也足以將整個甘露城的結構顯現出來。

  漸漸地,他手中以太球的裂痕越來越多,直到最後,在一聲脆響中,破碎成一團漸漸瀰散的塵埃。

  足足有葉青玄原本半年工資的奢侈品,就這麼被一次性的燒壞了。

  葉青玄頓時一陣肉痛。

  要是不從天竺人身上把這筆錢連本帶利的給拿回來,這一趟就虧大了!

  他從袖口中抽出鋼筆,在白紙上俯身急書。

  在他得潦草勾畫中,甘露城的結構漸漸地顯現出來。

  這一座下城區最大妓院本身就有數百個房間還有數不清的走廊。更別說數十個為貴客準備的小院,以及秘門、密道、地下室等等做黑活兒必備的東西了。

  可現在,其中大部分結構都隨著少年的勾勒而顯現在紙上。

  「哎呀表哥,你這一套手藝不錯啊,哪兒學的?」白汐在旁邊優哉游哉抓著桌子上點心吃。

  「我爸爸在一個叫做夏威夷的地方教我的。」

  「……你爸爸懂得真多。」白汐殘念:「他還教你什麼了?」

  「太多了,數不清。」

  葉青玄聳肩。

  在女孩兒怨念地瞪視中,他終於無奈嘆氣:「好吧,這是我自學機械工程學時的技巧了。反正建築圖紙和機械圖紙的基礎都差不多……我就順手學了。」

  「搞定了!」

  葉青玄收起了手中地鋼筆,低頭看著那一張鋪滿桌面的地圖。滿意點頭:「差不多大體上的結構都在這裡了,還有不少細節記住了,可沒時間畫出來。」

  白汐眼神亮起:「寶庫在哪?」

  葉青玄指了指地圖上的三個空白:「目前一共有三個地方,九霄環珮的琴聲滲不進去。應該是有其他的東西干擾,或者是有結界覆蓋。

  那些天竺人搜刮來的寶貝應該就藏在這裡面。」

  「我們要全都探一遍?」

  「不用,至少可以排除掉一個……最危險的那個。」

  葉青玄指向空白中央:「三個空白裡。有一個在甘露城的最中間,一個在後面的僻靜小院裡,一個在地下。

  我懷疑後院的那個應該是樂師普蘇婆所在的地方,他是一個天竺苦行教派的樂師,不喜聲色。況且他老成那麼一大把骨頭了。恐怕也不敢接近女色。所以目前寶物可能性最小的就是這裡。」

  「如果他就把那些東西放在自己房間裡怎麼辦?」

  「不可能。」

  葉青玄搖頭:「共鳴儀式的本質是通過儀式,讓聖靈的意志暫時進駐身體,一鼓作氣的打破知見之障。

  所以,他要求的是絕對純淨,必須建立在絕對安靜的地方,隔絕內外。在召喚聖靈之前,不能有任何的干擾。

  在這個過程中,樂師本人也需要齋戒沐浴、除去一切外物和心中雜念才行。普蘇婆現在恐怕正在冥想苦修,身上連一條兜襠布都沒。

  為了我們的眼睛和安全著想,先把這個排除掉吧。」

  葉青玄伸手在紙上畫掉了後院的空白,指了指甘露城最中央的空白:「這裡距離我們最近,我們先從這裡看起。」

  「好嘞。」

  白汐點頭,看向窗戶:「我們從翻牆走房頂?」

  「不走房頂。」葉青玄搖頭:「雖然走房頂最快,但也是最被人防備的。我要是有老巢,先在房頂上滿撲獸夾,然後讓人二十四小時監視……走房頂恐怕不過五分鐘我們就會被暗樁發現。」

  「那走哪裡?」

  「走正門。」

  葉青玄揮舞了一下手杖,咧嘴露出笑容:「我有辦法讓他們對我們視而不見。」

  想起黑色星期五的樂章,白汐頓時瞭然。

  可是在出門之前。她卻被葉青玄攔住。

  「還記得我們來之前約定過什麼嗎?」他嚴肅地說:「不論胡亂行動,也不准節外生枝。我們拿了東西就走,絕對不碰任何計畫之外的東西。」

  「知道了,你都說了好幾遍了!」白汐撇了撇嘴。。

  「你保證?」

  「我保證。」

  女孩兒指天發誓,神情不悅起來:「你不相信我?」

  「我比誰都相信你。」

  葉青玄笑了起來,捏了捏她的臉:「我的樂譜需要全力操作才能屏蔽其他人的感官。如果出了什麼意外。我恐怕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你明白嗎?」

  他停頓了一下,輕聲說:「所以,我的性命,就交給你了。」

  「……」

  白汐一怔。

  她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只是墊起腳,拍了拍葉青玄的頭:「嗯,我會保護你的。」

  「那就太好了。」

  葉青玄微微一笑。推開了門。

  很快,他聽見走廊中有人走來。

  在走廊裡,管事薩爾曼有些憂心地徘徊著,猶豫著要不要去敲那扇門……萬一那倆兄弟玩的正開心,被自己打攪了興致怎麼辦?難得是出手闊綽的豪客呢。

  可那兩個人的情況總讓他覺得有些不對……在這裡幹活這麼多年了,變態見過無數,這麼變態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

  許久之後,他咬牙。走向了房門。

  不知道什麼原因,踏上走廊的時候。他忽然晃了一下神,眼前一花,隱約聽到了哀鳴的旋律,像是河流一樣。

  牆上的油燈非常是時候的跳躍了一下,燈光閃爍。他搖了搖頭,那種隱約的旋律就聽不到了。

  他站在門外。附耳貼在房門上,偷聽著門後的動靜。

  在他背後,一個模糊的人影皺起了眉頭,握緊了手杖——黑色星期五●第二小節●聽覺干涉。

  薩爾曼的表情忽然一變,聽見了門後面粗重地喘息聲。還有彷彿鞭打一般的聲音。

  「這倆小鬼還挺會玩。」

  他嘟噥了一下,輕輕地敲了敲門:「客人?客人?」

  「幹什麼?別煩我們!」門後傳來厭惡地聲音。

  「不敢,不敢。」

  薩爾曼撇了撇嘴,疑心消散了:看來這年頭,真是什麼變態都有。

  他轉身離去,卻沒有看到,有兩個模糊的影子亦步亦趨,跟在他的身後,在他的帶領下,向著中庭走去。

  就在另一條走廊上,薩爾曼看到了一個皮膚黝黑、孔武有力的年輕人走上台階,連忙諂笑著湊上去:

  「婆西納老爺,好久不見。您看起來越發的勇武了。」

  渾身掛滿了黃金首飾的年輕人行色匆匆,並沒有時間理會他,只是問:「哥哥呢?」

  「屍羅逸多老爺在中庭的房間內,已經等您很久了。」

  「嗯,你去吩咐下面的人,不要打擾我和哥哥,我們有重要的事情要談。」

  婆西納徑直越過了薩爾曼,走向了中庭。

  葉青玄猶豫了一下之後,跟在了婆西納背後,很快,他就發現,婆西納所要前去的,正是他們原本打算前往的中庭。

  只不過在到了附近之後,他就不敢在依仗音符●朧的效果了。

  在前方有非常嚴重的以太干擾,應該是防備樂師刺殺所進行的佈置。音符到了那裡會失控。只有結構更加穩定的小結才能夠保持效果。

  葉青玄示意白汐警戒起來,然後喚醒了九霄環珮,開始彈奏《黑色星期五》的旋律。

  很快,意念之中的黑色河流重新開始奔湧,帶著陰沉絕望的旋律向著四周擴散開來。

  第一小節●視覺干涉。

  在確保附近的人都被旋律影響之後,他連忙追了上去。

  看來天竺人確實是為普蘇婆的突破而下了血本,就連防衛整個甘露城的結界都沒有人主持了。一路上葉青玄所預想的各種搜查和防衛措施全部沒有起效。

  他們已經越過了數名呆若木雞的守衛,來到了防禦森嚴的門前。

  只是,他還沒有來得及開鎖,就聽見門後傳來微弱的聲音。

  那個陌生而尖細的聲音滿是錯愕:

  「教授被追殺?你確定?」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9-26 22:48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7-2-4 13:27
一百二十五章復仇惡靈

  「教授被追殺?你確定?」

  葉青玄聽到了這個聲音,連忙加快速度,他留了一個心眼,並沒有直接控制以太從內部開鎖,而是選擇了用白汐的髮夾打開。

  咔噠一聲,門開了。

  幸好房間裡的兩人都全神貫注,沒有聽見這些細碎的聲音。

  他悄悄地將房門推開一隙,便感覺到了一層層密密麻麻地以太動盪。那恐怕都是普蘇婆印刻在房間裡的防禦結界,只要有外人的觸碰,便會迅速啟動,將潛入者滅殺至渣。

  在繪畫著密集經文的天花板上,隱隱能分辨出不少樂譜的痕跡。它們就藏在天花板、牆壁和地板中。

  他鬆了口氣,幸虧沒有貿然使用以太開鎖,否則當場就被拿下了。

  就在裊裊熏香中,有個枯瘦的男人披著華麗的絲綢袍子,盤腿坐在臥榻上。

  屍羅逸多看著跪在面前的弟弟:「你能確定?婆西納。」

  「是的,哥哥。」

  婆西納一五一十地說出了自己的見聞:「就像是知更鳥告訴我們的一樣。昨天凌晨的時候,教授在面見自己的代理人時遭到出賣,受到襲擊……現在現場一片狼藉,但我肯定他受傷了。有人為了殺死教授,直接將一整棟樓都摧垮了。」

  「整棟樓?」

  「沒錯,有三名樂師埋伏在外面,同時進行了交響演奏。」

  婆西納說:「我看到整個樓都變成了粉塵,坍塌了。屍體沒有風化,但也都變成了一團爛泥,落在地上,分辨不出誰是誰。

  我們沒有找到教授的屍體,但能肯定他受了重傷!知更鳥那個傢伙。真的做到了。」

  「知更鳥……」

  屍羅逸多呢喃著這個名字:「那個傢伙在向我們展示力量啊,婆西納。這是一個警告,如果我們不願意聽從他,我們就要像教授一樣。」

  「他想要讓我們為他做事?」

  婆西納的面色一變,「他只是想要利用我們吧?我們不能被他當槍使。」

  「你以為他只是想要利用我們嗎?」

  屍羅逸多冷冷地說:「他向著下城區所有的幫派都發出了警告,我們只是其中一個。現在已經有超過一半的人向那個傢伙效忠了。剩下的人也不敢反抗他。」

  「那個傢伙……究竟是什麼來頭?」

  「婆西納,你聽說過議院嗎?」

  「議院,阿瓦隆的上下議院嗎?」

  「不是威斯敏斯特宮的那個裝樣子的地方,是更隱秘的那個。」

  屍羅逸多摩挲著手中的水煙壺,表情複雜:

  「據說在幾十年前,安格魯的貴族們不滿皇室的高壓控制,在暗地裡成立了一個新的議院。其中幾乎聚集了安格魯所有的大貴族。

  那些把持了軍政和各地部門的貴族聯合在一起,足夠代表大半個安格魯。

  拋掉了虛偽的藉口之後,他們用權利只為自己取利益。制定法律,在外面擁有諸多代理人。

  原本的老鼠會就是他們扶植起來的力量。可老鼠會做事不周密,洩露了他們的存在,他們就發怒了。

  就像是濕婆的雷霆一樣,那麼大的老鼠會在一夜之間就被摧垮了。」

  屍羅逸多說完,陷入許久的沉默。

  婆西納也不可置信:「您的意思是,知更鳥就是議院的人?」

  「多半是,除了議院。還有誰能這麼神通廣大,將原本暗地裡掌控局勢、險些和薩滿分庭抗禮的教授逼成過街的老鼠?」

  「他們究竟想要做什麼?」

  「他們在尋找有關血路的線索吧?」

  屍羅逸多沉聲說:「我懷疑。前些日子那個東方小鬼引起的騷亂可能就是他們挑動的。沙魯克那個蠢貨自作聰明,貿然插手,結果死無全屍……」

  「那個小鬼身上真的有阿瓦隆之影的鑰匙?」

  「我不能確定。」

  屍羅逸多搖頭,講出一段陳年往事。

  據說薩滿離開阿瓦隆之前,曾經花費了很大的代價,問了交易人三個問題。根據他們的約定。交易人可以選擇不答,但不能說謊。

  薩滿第一個問題是:如何進入阿瓦隆之影。交易人告訴他:只有通過血路。

  他的第二個問題是,有誰進入過阿瓦隆。交易人告訴他:有一個東方人。

  第三個問題是,他帶走了什麼。交易人什麼都沒說,於是他換了一個問題:他如何進入的那裡的。交易人也沒有說。

  最後他問了一個問題,交易人說了。但誰都不知道那個問題和回答是什麼。然後薩滿就消失了九年。

  「當薩滿決定重新歸來的時候,發出的第一個命令,就是去尋找一個白頭髮的東方小孩兒。

  議院便覺得,那個線索一定在那個東方小孩兒身上。可現在看來,這或許只是薩滿那個老混蛋在故佈疑陣。」

  屍羅逸多震怒地捏扁了水煙壺,眼神陰冷:「我們都被那個老混蛋給涮了。」

  眼看屍羅逸多發怒,婆西納便下意識地哆嗦了一下,低下了頭,不敢在說什麼。

  終於,屍羅逸多冷靜下來了,靠在椅子上,似是心有顧忌:「還有……那個黑樂師的消息查的怎麼樣了?」

  婆西納搖頭:「暫時還沒有什麼線索。」

  「那個復仇惡靈……據說已經向議會發出了挑戰。知更鳥讓我們全力追查福爾摩斯的任何線索。」

  「我明白了。」

  婆西納起身,恭謹得離開,可又被屍羅逸多叫住。

  「但是讓手下的人小心些,不要惹怒他,明白嗎?」

  屍羅逸多滿是慎重:「福爾摩斯是連普蘇婆大師都覺得棘手的黑樂師,麻煩就交給議院的那群人對付。

  你也不想半夜醒來,看到什麼東西站在你的床前吧?」

  婆西納像是想到了什麼。哆嗦了一下,慎重搖頭。

  「那就去吧。」

  聽到這裡,葉青玄暗暗記住了議院和知更鳥的名字,然後悄悄地關上門,拉著白汐離開。

  「復仇惡靈?」

  到了僻靜的地方,白汐終於忍不住說話了。眉飛色舞:「表哥你這個外號好厲害啊!」

  「以訛傳訛而已,不要在意。」

  葉青玄聳肩,全神貫注地控制著旋律,屏蔽週遭的視線,可心裡卻開始考慮……要不要把東西拿走之後,再給這群混賬留個紙條呢?

  看在他們為自己起了這麼威風的綽號的份上。

  他已經等不及想要把警告糊在屍羅逸多的臉上了!

  他媽的,這群混賬……

  「到了,應該就是這裡。」

  在陰影中,葉青玄凝視著不遠處的入口。漸漸地皺起眉頭:這群天竺人,為了幫助普蘇婆突破,還真是下血本了啊!

  就在入口處的大門外,像是篝火大會一樣,火光照亮了一切黑暗。

  二十幾個頭包白巾的魁梧壯漢就坐在門外,眼神銳利地掃射著四周,禁止任何人接近。

  而且在牽著好幾頭粗壯凶悍的惡犬,它們環顧著四周。雙眼血紅,是罕見的混種犬。說不定混了什麼奇怪生物的血統在裡面。

  而且就在最中間,還坐著一個看起來怪異無比的男人。

  像是窮困到幾點的乞丐一樣,那個男人渾身衣衫襤褸,唯一像樣的就是一條看上去勉強的兜襠布。可他裸露在夜色中的皮膚卻粗糙無比,遍佈疤痕。

  他盤腿坐在地上,虯結的筋肉帶著鐵絲絞合的質感。看上去整個人都像是廢鐵和鐵塊拼湊成得一樣,棱角鋒銳。那個男人光著頭,和下頜上的鬍子卻一團亂造,其中還帶著蝨子,令人心生厭惡。

  可葉青玄卻忌憚起來。

  這個傢伙……不會是天竺苦行僧侶吧?在傳說中。那些以極限訓練和磨難著稱的僧侶往往會有不可思議的力量。

  肉體強硬如鐵石還是等閒,有的甚至還是樂師學徒,精通秘傳的七字音符頌唱,號稱進階樂師之後可以轉為變化和聖詠復合派系的職業摩呼羅迦,一等一的難纏。

  雖然不知道這個傢伙究竟有幾斤幾兩,但看上去就令人感覺略微棘手。

  幸好,他還不是樂師。

  葉青玄深吸了一口氣,示意白汐小心,然後啟動了九霄環珮。

  就算是經過上一次的磨合之後,葉青玄進益不少,但是一口氣將黑色星期五的效果覆蓋四十個人的話,還是覺得夠嗆。

  幸好,他還有雙蛇時計這種作弊的東西。

  他輕聲吟誦密語:

  「萬物黯淡,唯有生命之樹長青。」

  卡啪,懷錶一聲輕響,秒針開始旋轉。

  一分鐘。

  在寂靜之中,盤腿坐在石階上的苦行僧忽然抬頭,側耳傾聽,神情警覺起來。

  在那些錯綜複雜的呼吸聲裡,忽然有隱約的旋律響起,就像是哀鳴一樣。那種哀鳴混合在妓院裡眾多的呻吟中,令人難以分辨。

  就像是黑色的河流從心底席捲而來。他的心中莫名地湧現出一股悲涼的冷意。忍不住嘆了口氣,感覺到一陣孤冷。

  數十年前,他為了爭奪進入八功德池的名額,親手打死了自己師弟。如果那個孩子長大的話,現在或許還會陪伴在自己身邊吧?兩個人一起苦行,或許也不會寂寞。

  回想起那個孩子曾經的笑容,他就微微地難過起來。可畢竟經過了多少磨練,很快,他就回覆了過來。

  只是一個恍惚,他抬起頭,似乎什麼都沒有變。

  幻覺一般的音律從來都沒有存在過。

  在他身旁,幾滴落在石階上的汗水漸漸蒸發,消失無蹤。

  -

  地下通道中,當葉青玄終於停止演奏的時候,腳步一個踉蹌,險些坐倒在地,白汐撐住了他,遞給了他一管回復精力的藥劑。

  葉青玄揮了揮手,示意不用。

  他略微的定了定神,感覺精神上的恍惚好了許多。幸虧大部分的負擔都交給了九霄環珮,否則他恐怕就要被耗乾了。

  在通道伸出吹來的陰冷的風中,他抬起頭,看著不遠處的大門,眼神慎重起來。

  就在通道的盡頭,是一扇黃銅之門。

  在黃銅上密密麻麻地篆刻著不少音符和樂譜的烙印,看上去也是一件上好地煉金裝備,僅僅是粗粗分辨,就有加固、警報等等功能。如要是由葉青玄開啟的話,說不定真的要費一翻手腳。

  只是現在,本應該緊閉的大門卻敞開了一線,顯露出其後的隱約燈影。

  一線血色,就這麼隱約地漫了出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9-26 23:07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7-2-4 13:32
第一百二十六章卑鄙無恥

  在寂靜裡,兩人僵硬在原地,看著原本應該緊閉的大門,互相看了一眼。

  葉青玄沉思了片刻,果斷轉身,示意白汐跟自己離開:這狀況太詭異了,還是不要輕易涉險比較好。

  可白汐卻不動,只是拉著葉青玄的袖子,搖頭。

  葉青玄和白汐對視了片刻,忍不住苦笑起來:什麼時候自己的膽子竟然比不上一個小女孩兒了呢?

  不會是真的被前些日子那一場追殺嚇破膽了吧?

  他無聲地嘆了口氣,比劃了幾個手勢,示意白汐隨時準備抄傢伙幹。自己也默默地啟動了九霄環珮,準備事有不諧,便抓著白汐撒丫子跑。

  一個負責打,一個負責跑,兩個人分工明確,只不過似乎微妙地錯位了一些。

  就在寂靜裡,兩人悄無聲息地邁步,貼近了敞開的大門:在大門之後是龐大得空間。

  在數支火把的照耀之下,地上以水銀、青金、古銀、寶石等煉金耗材架設了龐大的矩陣。

  那是需要消耗天價材料才能佈置出的共鳴之環。

  就在層層環繞地複雜樂譜和音符之間,每一個結點上都插著一支高聳地經幡,經幡上繪滿了細密的符文,還有神佛的身影。經幡無風自動,散發著規律的以太波動,像是某個派系專屬的煉金裝備。

  它們和下面的共鳴之環有機地結合為了一體,巨量的以太在其中的材料上流動著,積蓄著力量,散發出了絢麗的輝光。

  輝光照亮了經幡上的經文,令虛空中彷彿有無數音符游動,將整個地下空間變得無比神聖。

  可就在這一片神聖的空間裡。卻躺著一具慘遭割喉的屍體。

  葉青玄看了只覺得有些後怕。

  那個樂師打扮的屍體原本是負責鎮守在這裡,建造這個儀式的樂師,可現在這裡卻已經遭到了入侵,他甚至來不及反抗就被割開了喉嚨。

  血流滿地。

  在寂靜裡,白汐悄悄地拉了拉葉青玄的衣角,指了指共鳴法陣的最後面……在那裡。有一個披著黑色長袍的影子半跪在地上,迅捷無聲地破解著整個法陣。

  當原本自成一體的共鳴之環被拆開之後,外力地入侵就不會引起自爆,其中的所有材料也可以被席捲一空。

  包括足以令所欲樂師都為之瘋狂的……聖者遺物!

  或許是對於自己計畫的絕對自信,他全身關注地破解著法陣,拆解著上面的音符。

  隔著整個法陣的以太波瀾,他沒有察覺到兩個人到來。

  葉青玄看著那個身影,總覺得好像在那裡見過,分外眼熟。

  沉默中。白汐從懷裡掏出了手弩,比劃了一個割喉嚨的姿勢,徵詢他的意見:表哥你看他的這個姿勢這麼正點,要不要給他來一發?

  葉青玄還來不及回答,面色就倏然一變。

  在寂靜中,哪怕如此細微的衣料摩擦也如此清晰,令那個身影一震,猛然抬起頭。看了過來。

  那種眼神陰沉又凌厲,像是黑暗中的冰窖。吞吐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可當看清楚葉青玄的打扮之後,他就像是想起了什麼,眼神中便顯露出一絲錯愕。

  「……福爾摩斯?」

  兜帽之下的黑暗中,他發出了沙啞地聲音:「那個黑樂師?」

  看到那一雙眼睛,聽到那個聲音之後,葉青玄便知道他是誰了。忍不住嘆了口氣。

  「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裡碰到你……」

  他停頓了一下,眼瞳緩緩眯起:

  「——教授閣下。」

  在法陣之後,教授緩緩地起身,嘆了口氣,像是感嘆命運的安排:

  「彼此彼此。復仇惡靈先生。」

  -

  一個是下城區的犯罪智囊,一個是名聲鵲起的黑樂師,兩個人誰都沒想到,竟然會在這種情況下碰面,在這個天竺人的地窖裡……

  就像是老朋友碰面了,兩個人隔著法陣對視,互相噓寒問暖。

  「聽說你受傷了?」

  葉青玄撐著手杖,好整以暇地問道:「被人追殺的滋味不好受吧?沒有屠夫幫忙之後,就變成軟腳蝦了嗎?」

  「抱歉,讓你失望了。那群廢物可傷不了我,倒是你……」

  教授像是笑了起來,聲音嘲諷:「在老鼠會裡搞得那套把戲,可並不高明啊。成功玩弄那群蠢貨的心智之後,似乎讓你很得意的樣子。」

  「人心這麼美妙的東西,不論是多少次的探索,令人回味無窮。」

  葉青玄啞著嗓子笑起來,顯露出意猶未盡的意味,凝視著教授的身影,眼神便陰狠起來:

  「有機會的話,我也想要探索一下教授閣下的極限究竟在何處。」

  「是嗎?我也想試試獵殺一個黑樂師是什麼滋味呢。」

  教授說罷,兩個人同時露出了笑容,宛如遭逢知己一般哈哈大笑起來。

  可下一瞬間,教授暴起,袖口中滑落一支銀笛,奏響了隱約而淒厲的旋律。

  他動手了!

  葉青玄也動手了。

  他伸手,將手杖按在了共鳴法陣之上,作勢欲戳——動手?行啊,你不怕我戳爆法陣,咱們兩個人同歸於盡,或者乾脆引來外面的人圍攻的話,就儘管動手罷。

  一瞬間,笛聲消散了。

  兜帽之下,教授的神情鐵青。他並沒有放下銀笛,只是壓下了其中印刻的旋律。

  「卑鄙!」他從牙縫裡擠出了聲音。

  「無恥!」

  葉青玄毫不愧疚地罵了回去:「先動手的不是你嗎?你還好意思罵我?」

  他依舊手握著九霄環珮,作勢欲戳。九霄環珮上蕩漾著隱約的琴聲,距離充滿以太的共鳴法陣只有一線距離。

  眼看著他就要戳下去,教授的眼神變得越發陰冷:

  「你最好停下……」

  葉青玄冷笑:「為什麼不是你先放手!」

  教授沉默了一下,終於放棄了和這個傢伙在這裡動手的念頭,冷聲提議:「我數一二三。大家一起放。」

  「好。」葉青玄點頭。

  在寂靜裡,兩個人沉默地對視著,異口同聲得發出聲音:

  「一、二……三!」

  那一瞬間,教授壓下了銀笛中醞釀的旋律,而葉青玄也同時收回了手杖。

  很好,大家都是遵守規則的人。誰都沒有違背諾言,很好。

  可緊接著,教授眼神閃過一絲殺意,手中的銀笛中再次奏響了淒厲的旋律。他抓住了這個簡短地空隙,要將這個該死得混賬置於死地!

  可他沒想到,葉青玄的手杖收回之後,卻行雲流水一般從身旁的同伴手裡接過了手弩,然後對準了法陣。

  宛如嫻熟地刺客,他的手指放在了扳機上。壓下了半分!

  下一瞬間,就是石破天驚的大爆炸或者你死活我的拚殺。

  可兩個人的動作卻再次戛然而止。

  笛聲消散了,扣在手弩扳機上的手指也緩緩鬆開。

  「……」

  「……」

  死寂,一片尷尬的死寂。

  「卑鄙!」這是教授冷聲低罵。

  「無恥!」這是葉青玄毫不猶豫地回應。

  「下流!」這是白汐終於找到了插嘴機會。

  如果有罵人大賽得話,那現在的比分一定是1:2了!

  「耶,贏了!」

  葉青玄和白汐十足默契地擊掌,吹了個口哨,開心得眉飛色舞。

  不知為何。教授忽然覺得一陣無力……和這兩個缺心眼互相鬥智鬥力,簡直是對自己智商的侮辱。

  「……」

  雙方依舊在保持著僵硬地對峙和沉默。

  教授終於打破沉默。開口說道:「這麼耗下去不是個辦法。普蘇婆隨時可能回來。」

  「沒錯。」

  葉青玄滿是讚賞地點頭,不無嘲諷:「你說得好有道理,真是令人信服。」

  「這一次同時放手,如何?」

  教授提議。

  葉青玄搖頭,用下巴點了點兩人中間的法陣:「放手倒是容易,東西呢?怎麼分?」

  教授嘆息了一聲:「先拆法陣……誰拆下來的就算誰的。」

  「我贊成。」

  葉青玄彬彬有禮地點頭:「我有一名同伴。她給我幫忙,你沒意見罷?」

  教授掃了一眼白汐,發覺她只是一個學徒之後,便點了點頭。

  「一、二……三!」

  就在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倒數中,葉青玄和教授同時放手。

  可是同時。他們又下意識地抬起手,最後,在察覺到對方的戒備之後,滿懷遺憾地又放下……

  「此人將來必然是大敵。」

  不知為何,葉青玄和教授心中同時湧起了同一個念頭。下意識地想要動手,可看到對方滿懷戒備之後,又遺憾地嘆了口氣,同步無比地後退了一步,表示自己沒有敵意。

  白汐看著他們兩個眉來眼去、糾結無比的樣子,忍不住搖頭:

  「……你們真無聊。」

  -

  當兩人明確發現對方已經遵守協議,而且自己都沒有下手機會之後,便放棄了先下手為強的想法。

  先取寶為上,否則萬一被漁翁得利那就糟了。

  只不過,教授只是自顧自地破解著他那一邊的法陣,對於葉青玄這邊絲毫沒有幫手的意圖。

  時而他斜眼看過來,打量著葉青玄的手段,像是要判斷這個神秘敵人的技術和水準……

  這個時候,葉青玄自然不能被這個傢伙看遍了。

  不過是破解法陣而已,只不過是將建造法陣的步驟倒過來之後重新整理,用解譯法的話就輕而易舉……才怪啊!

  如果讓親手主持過安魂曲結界的亞伯拉罕來這裡的話,破解共鳴之環簡直輕鬆容易。

  可葉青玄才上學上了一個多月啊,連書都沒翻完呢!他只能勉強拆解單個音符,一旦涉及到一整段的小節,就徹底抓瞎了……

  不過沒有關係。

  他這邊確實是沒有技術……但他有白汐啊!

  他回頭看了一眼白汐:表妹,到你上場的時候了!

  「看我的!」

  白汐一臉興奮的湊上來,挽起袖子,向前伸出了自己的食指,著前方虛點。

  可就在食指前方,那一條共鳴之環的迴路上,所有運動的以太在瞬間都潰散了開來。

  天賦●招蕩!

  當它全面展開的時候,這是能夠創造黑區,令所有以太陷入狂亂的可怕力量。可當它凝聚在指尖一點的時候,卻能夠變成切斷一切結界和以太秩序的手術刀!

  在赫爾墨斯的教導之下,她在幾天之前,已經能夠簡單地掌控自己身體中可怕天賦的一絲力量了,不用擔心它會隨時損耗自己。

  天生愛炫的小女孩第一時間就向葉青玄展示了自己的偉大成果,贏得了少年欽佩讚歎的眼神,獲得了極強地自尊心滿足。

  而且她在成功因素中從毫不猶豫地隱瞞和剔除掉了赫爾墨斯的教導,將其歸結於自己的偉大天分。

  於是隔著法陣,教授的眼珠子幾乎快從眼眶地瞪出來了。

  他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的腦子是不是壞了。

  這是什麼鬼?!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9-26 23:13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7-2-4 13:32
第一百二十七章一支穿雲箭

  這麼多年了,教授見過了變態,見過天才,見過莫可名狀的怪物,可是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幻覺。

  就在他的面前,福爾摩斯和他的那個助手混蛋兩個人分工協作,用一種他分外看不懂的手法,在以前所未見的速度拆解著整個共鳴之環!

  而且這兩個王八蛋就像是已經提前商量好了次序一樣,不是全體同步拆解,而是直接在共鳴之環上挖洞。

  直接拆開最內部核心的音符,然後將上面的材料毫不猶豫地塞進了背後的口袋中。

  先拿最重要的符石,然後拿最貴的青金,寶石先挑大個兒的撿……表哥,這個大腿棒子骨是什麼東西?先別管什麼東西,裝了帶回去給老費燉個大骨湯喝……

  簡直就像是兩個餓瘋了的妖魔衝進了餐廳裡,所過的地方一丁點值錢的東西都被剩下。

  拿得走得就拆,拆下來就裝,拿不走的也拆,拆下來就砸!

  這一大一小兩個混賬,像是強盜一樣,狂喜亂舞地掠劫著原本屬於天竺人的寶貴財富,只是幾分鐘之內就席捲走了幾十萬鎊的珍貴材料!

  在這麼下去,所有好東西都要被拿光了。

  教授一咬牙,心裡發狠,打消了找機會下黑手的念頭,全神貫注地破解手下的速度也頓時加快了。

  憑著原來的進度,他以正統的破解技術,速度竟然追上了葉青玄和白汐兩個人的作弊進度!下手也毫不手軟,掠奪著其中能夠幫助自己療傷的貴重材料,不能幫忙地也全部打包帶走。

  就在緊張地分贓之中,兩個人有時還會異常緊張地抬頭看一眼對方的進度,然後感覺到了相同的酸楚。

  ——那原本都是屬於我的!

  兩個人眼中是同樣的痛心……

  就在緊張的破解之中。葉青玄悄悄地給了白汐一個眼神,兩人徑直掠過了已經破解打扮的進度,徑直撲向了法陣最中心。

  在層層以太的光芒籠罩之中,懸浮在半空中的東西,整個法陣中最重要的材料——聖徒遺物!

  教授察覺到他們的動作,錯愕地抬頭。猛然伸手想要阻攔。可是葉青玄的動作卻更快,一把握住了那個嬰兒拳頭大小的圓球,將它從法陣之中掏出,牢牢地握在了手中。

  圓球入手,葉青玄感覺到掌心一麻,頭髮也發出了細微的噼啪聲。可抓著那個東西,他的神智就清醒起來了,剛才強行掩蓋的虛弱都消失了,像是休息足夠了一般。精神奕奕。

  隨著那種電擊感的刺激,身體內部源源不斷地釋放出了旺盛的活力!

  毫無疑問,這是個好東西。

  在法陣的對面,教授陰惻惻的說:「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拿。」

  葉青玄聳肩:「有聖者遺物在面前不拿……難道我是傻子嗎?」

  教授冷笑:「那是天竺聖徒留下來得聖物不假,但同時也是一個大炸彈。

  如果沒有足夠的精細控制能力的話,你只會在引發它的能力之時,先被它先殺死……燙手的山芋可不是那麼好拿的。」

  精細控制能力?

  葉青玄看了一眼手中的九霄環珮。笑了:「我最喜歡吃山芋了,越燙的越好。」

  教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收回了視線。

  兩邊人的速度再次加快了,很快,他們就將法陣徹底拆解開來,片瓦不存。如同狂風過境一般,掃光了所有的東西。

  如果那群天竺人看到這幅慘狀的話,恐怕會痛哭失聲。嚎出血淚來。

  似乎是心存愧疚,在拆到最後一部分的時候,葉青玄先行停手了,將那一部分材料拱手讓出。

  教授也毫不猶豫地將它們收入囊中。

  「歡樂的時光總是過得特別快,又到時候講拜拜。」

  葉青玄拉著白汐後退了一大步。露出了不捨的惋惜神情,腳下飛快地後退,嘴裡還不著四六地道別:

  「你我二人今日相逢,本當浮一大白,可惜此處無酒。青山常在水長流,他日你我未嘗沒有江湖再見之日,那時再與你青梅煮酒,論天下英雄……」

  嘴裡說著說著,人就跑遠了。

  可惜在他們身後,教授卻緊追不放。

  「喂,朋友,送送就行了,不要在跟上來了。」

  在前面,葉青玄揮手,巴不得他趕快停下來。

  可教授卻陰笑起來。

  「你似乎忘記了一件事啊,福爾摩斯先生。」

  他眼神滿是殺意:「現在法陣已經全部破解完了。你拿什麼東西來阻擋我呢?」

  說著,他握緊了銀笛,輕聲嘆息:「可惜,再給你一段時間成長的話,你會是一個好對手的……」

  葉青玄一愣,旋即大笑起來。

  「哈哈,教授閣下,你知道嗎?」

  他挺起胸膛,擋在白汐前面:「我們身上可是有著你完全想不到的力量的!你最好不要自誤!」

  「哦?」教授冷笑起來,緩步逼近:「說出來讓我聽聽看啊,是正義的心靈嗎?還是沸騰的熱血?」

  「不。」

  葉青玄搖頭,微笑著說:

  「——是叫人。」

  那一瞬間,教授臉色忽變,還來不及動手,就聽見了葉青玄和白汐扯開喉嚨,像是死了孩子一般奮力地用天竺土語喊起來:

  「快來人吶!!!教授潛進來啦!!!」

  那一瞬間,教授面色疾變,揮手銀笛發出一道刺耳的聲音,打斷了他們得呼喊。

  可就在遠處的入口,所有鎮守在那裡的大漢都瞬間勃然色變。

  在正中央的石階上,閉目養神的苦行僧忽然睜開眼睛,雙眼血紅,滿是暴怒的殺意。

  他從地上彈起,赤足向下飛奔,腳下的世界上留下了一行行濕漉漉的足印。若是火把湊近了仔細端詳的話。會發現那一個個足印已經深深地印如了石中,上面千瘡百孔,如同被銀針攢射。

  「哞!」

  他的口中呼喊出了這個代表覺悟的神聖音符,軀殼猛然膨脹,從一個枯瘦矮小的老人瞬間膨脹為身高三米的巨靈,皮膚鐵青。跺腳之時震天動地,向下疾奔而來!

  而就在隧道中,葉青玄也同時敲下了手掌,早就醞釀許久的黑暗旋律如潮奏響!

  於是,黑色河流從虛空中奔湧而來!

  不是進攻,不是防禦,而是勝利的轉進和逃亡!

  拜拜啦您吶!

  隱入黑暗的最後瞬間,他向著那個身影揮手,最後看到的是教授狂怒的面孔。還有他震怒的眼神中所閃過的一絲……恍惚?

  就在黑色巨靈和手握刀劍的天竺壯漢以及數條惡犬擦肩而過之後,葉青玄和白汐鬆了口氣,互相看了一眼,同時拔足飛奔。

  他們爭分奪秒地狂奔,在黑色星期五的效果消散之前,終於成功地回到了房中。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手下不停,先是默契非常地將贓物匯聚在了背包之中。然後同時將原本偽裝的長袍、假髮、還有頭巾包上。

  最後兩個人掏出了懷中的小瓶,互相給對方裸露出來的皮膚上塗抹上一層厚厚地棕油。增加了揮髮劑的棕油迅速乾燥,只留下了一層黝黑的色彩,宛如天生膚色。

  最後,他們兩個合力將地上昏死過去的胖球丟在床上,弄亂了床鋪,做出一副通宵大戰的樣子。

  砰!

  大門被踢開了。

  兩兄弟勾肩搭背地走出來。口中像是親密地交談著什麼,腳步飛快地走向了大門。

  在大堂裡,薩爾曼看到他們走出來,頓時一愣,趕忙迎了上去:這才大半個小時。這兩位老爺到完事兒了?

  沒想到兩個人加起來,比特麼一個人還快!

  「老爺,老爺,您享用完了?」

  他湊了上去,諂媚地搓著手:「您要走了嗎?是不是我們的服務您不滿意?」

  「你們這裡的人,太不經玩了,只是摸一摸,就暈了!」

  葉青玄操著一口天竺口音的通用語,將一卷鈔票丟進他的懷裡。煩躁地推開了他:

  「讓開,我們要上廁所。」

  「上廁所也要一起?」薩爾曼愣住了。

  「我們兄弟兩個,同進同退,吃飯是兩個,喝酒是兩個,找樂子是兩個,上廁所是兩個,不行嗎?」

  葉青玄他們腳步不停,快步地穿過大堂,走向大門。

  「可廁所、廁所在裡面啊……」

  「我們喜歡尿在外面,你管我們?!」葉青玄煩躁地揮手:「快走開快走開……」

  薩爾曼被推開,愣了一下,覺得衣服上濕漉漉的,信手一抹,卻看到一層棕油地顏色:

  這兩位大爺,怎麼走著走著就開始掉色了?

  就在他發愣的時候,葉青玄他們已經即將邁出甘露城的大門口,他緊繃的臉上也忍不住笑開了花。

  哈哈哈大豐收啊,大豐收啊!

  上百萬磅的珍貴符石、青金,還有價值無量的聖者遺物,都姓葉啦!姓葉啦!

  從今天開始自己也能過上學習音符燒符石,兌換樂譜用青金的奢侈生活啦!他決定先掏出三萬鎊來,雇夏爾那個賤貨給自己洗一個星期的褲衩!

  恩,然後再把洗了的褲衩丟了,全都換成絲綢的!

  他全身心地沉浸在了暴發戶的狂想中,可忽然之間,後院裡卻響起了一聲杜鵑啼血一般地痛苦尖叫。

  「遺物呢!遺物呢!」

  有個沙啞地聲音尖叫:「我的遺物呢!」

  知道的是明白他的聖者遺物丟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那個老鬼從墳裡爬出來了呢!

  葉青玄加快了腳步,卻平白感覺有一陣波瀾從後院裡蕩漾開來,掠過了自己的身旁。

  在他的懷裡,圓球裝的聖物平白顫動了一下,發出回應。

  糟了糕了!

  忘記把上面附著的追蹤符文給取消掉了!

  葉青玄面色一變,就聽見了背後一陣摧牆破瓦的轟鳴,瞬息之間,一個白鬚飄飄,看起來滿面神聖的老人便破牆而出,渾身擴散著莊嚴宏偉的鼓聲,令人心生敬畏,不敢直視。

  恩,如果他沒有渾身赤裸,只穿了一條兜襠布的話。

  這赫然是收到消息之後破關而出的老樂師普蘇婆!

  「不准走!」

  此時此刻,普蘇婆心中滿是狂怒,猩紅地眼睛緊盯著那個門口地少年:

  「把我的遺物留下來!我的遺物!」

  這個時候,還需要有其他的反應嗎?

  只剩下了一條路……

  ——跑!

  一瞬間,在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葉青玄扛起白汐,拔腿就走。在禮服內部的鐵骨支撐下,他的動作飛快,一個起落就是五六米,瞬間消失在夜色中。

  只留下一連串深得夏爾精髓得賤笑聲,還有裊裊消散的臨別贈語:

  「——孫賊!來追我呀!」

  在大堂中,普蘇婆的臉色由青轉紅,由紅轉黑,到最後變成了鐵青。

  他原本以為盜走自己聖者遺物的樂師在敗露之後,起碼會交代兩句場面話,而他也準備用言語拖住那個傢伙,同時抓緊時間呼喚自己的單根鼓,演奏《磨合婆羅多》中的神怒之章。

  可他卻沒有想到,就在自己蓄氣的緊要關頭,這倆小王八蛋說跑就跑了!

  瞬間,他反應過來,一聲怒吼,顧不得等房間中的樂器來投,猛然跳進了夜色中,緊追了上去!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9-26 23:50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7-2-4 13:32
第一百二十八章因陀羅之眼

  就在夜色之中,下城區,混亂的街道上,兩撥黑幫正在火拼的緊要關頭。

  忽然之間,一個咯咯大笑的黑影如風一般掠過,穿過了火拼現場,在所有人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就消失了。

  雙方同時一愣,浴血拚殺的兩個老大不由得同時看了對方一眼。

  「剛剛那是……幻覺?」

  就在雙方愣神的時候,又是一個黑影閃過去,這一次早有準備的雙方終於看清楚了……

  那是一個赤身裸體、白鬍子飄飄的老頭兒!?

  在擦身而過的那一瞬間,那兩排乾瘦的排骨、那在風中陶醉裸奔的姿態,還有那一根隱隱從兜襠布中甩出的東西。

  都清晰地印入了兩位老大的眼中,並且造成了永久的精神傷害。

  在一片詭異的寂靜裡,兩個老大呆滯地看向對方,從上方眼中都看到了眼睛被傷害之後的委屈。

  在漫長地沉默之後,一個老大試探性地問:

  「要不……我們繼續?」

  「娘的,不打了。」

  噹啷,另一個老大手裡的兵器被丟在地上,他向著地下啐了一口濃痰,摀住了自己的眼睛:

  「今天簡直中邪了!」

  雙方火拼的黑幫都尤有餘悸地點了點頭……

  而當晚,兩撥人決定放棄火拼,去喝頓酒洗洗眼睛,然後又巧合一般地在同一家酒館碰面。

  兩位原本你死我活的老大在喝醉酒之後談及那個裸奔老頭兒的幻影,結果被嚇到痛哭流涕,最後感悟到了和平的美好,雙方斬雞頭、燒黃紙結為盟友兄弟……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現在,下城區的街道上。福爾摩斯先生正遭逢出道以來的最大危機!

  在狂奔中,葉青玄的肩頭,被扛著的白汐回頭看了一眼,看著那個神情猙獰地老頭兒還追在身後,頓時色變。

  「表哥你臨走之前放的嘲諷太大了!」

  她擰過葉青玄的臉讓他看背後:

  「——那老烏龜追上來了!怎麼辦?」

  葉青玄回頭一看,頓時嚇到頭髮豎起。趕忙加快速度,嘴裡安慰著白汐:「不要怕!我看他老胳膊老腿兒了,肯定追不上我們,說不定再過幾公里,他就自己喘氣喘死了!」

  少年惡毒的詛咒讓背後緊追不放的普蘇婆氣的臉都綠了。

  「混賬!我、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普蘇婆臉上閃過一絲厲色,雙手在胸前結印,宛如一個心臟一般,而就在雙手地彈動之間,那個心臟飛快地跳動起來。發出了隱約地鼓聲!

  結印的心臟彷彿帶動了他胸腔中的心跳,將他衰竭的體力才重新振作而起,他就著雙手結印所產生的鼓聲,沙啞地開口唱道:

  「大神如望日的圓月,散射著光芒!他充沛的精氣燃起的火焰,有如雲中不時激發的閃電,又似一千個太陽同時升起,高懸在晴空之上!

  他端坐在公牛之上。輝煌明亮……」

  就在沙啞地嗓音中,老頭兒的身後平白多了一輪金光。宛如日耀。宛如有虛無的座駕馳騁,速度再次加快!

  這是聖詩《摩訶婆羅多》中讚頌濕婆大神威儀的頌詞,此刻在普蘇婆狂奔中的倉促吟誦念唱之下,竟然沒有因為喘氣而被打斷失效。

  而且他還消耗自己所剩不多的氣血,將其強行提升到了應有得水準。

  如今看來,這個老頭兒在知見之障前面卡了這麼多年。倒也不是白卡的,起碼他把自己所會的所有樂章都練的滾瓜爛熟,行走坐臥都能演奏頌唱。

  葉青玄回頭,眼看著普蘇婆越追越近,越追越近。頓時嚇瘋了,趕忙加快速度,不要本錢地往身上拍著流動音符來增幅。

  結果到最後,老頭兒竟然騰空而起,宛如大日行空,猛然跳到了他們前方。

  在那一輪金光的映襯之下,蒼老的臉上滿是端莊和威嚴。

  「可惜,是個裸奔的變態。」

  葉青玄搖頭感嘆,他身旁地白汐深有同感地點頭,表示贊同。

  普蘇婆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神情滿是猙獰,靛青的臉上宛如神佛震怒,殺意如刀!

  「夏洛克●福爾摩斯!」

  他一字一頓地咀嚼著這個名字,厲聲怒吼:「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就在他正待吟誦樂章,開始梵唱,召來神火、神電、神箭乃至神牛糞,也要和這個該死的黑樂師分個高下的時候,卻忽然看到葉青玄後跳一步,手中握緊了那個圓球裝的聖者遺物,高舉。

  「退後!退後!」

  他的右腳猛然跺地,踩破了下水道的爛木頭蓋子,作勢欲擲:「否則我就把你的遺物丟進下水道裡去!」

  泰晤士河的聲音嘩啦啦地響徹著,令普蘇婆的面色陡然一滯。

  「不!!!!」

  他的眼睛紅得跟兔子一樣,手中凝聚的以太驟然消散,手忙腳亂地後退:「你不要衝動!它沒了,我就跟你拚命!」

  他滿是顧忌地看著少年手中的聖者遺物,生怕葉青玄一個想不開,就把自己這輩子最後的希望給丟進下水道裡。

  他花了多少心血才說服了屍羅逸多他們幫自己搞到了這個聖者遺物的!

  被這麼一丟,就全毀了!

  「你把因陀羅之眼留下來!我放你們離開!」

  他咬著牙說道:那個東西是我教聖物,你們拿了沒用。」

  「哦?原來這個東西叫做因陀羅之眼嗎?」

  葉青玄端詳著手裡的聖者遺物,恍然大悟。

  這一件遺物是天竺的聖徒——雷帝●因陀羅死後所遺留下來的寶物。怪不得剛剛入手就感覺被電到了。

  「只不過,誰說沒用的?」

  葉青玄風輕雲淡地聳肩:「我家椅子最近壞了,正好缺個東西墊腳呢,我它大小正合適,不如你成全我算了。

  況且,我剛才掐指一算。這東西上輩子是我家馬桶轉世,合該與我有緣,不如今日隨我去了正好。」

  普蘇婆的臉憋的青紅,嘴唇開闔不知說什麼才好,到最後雙手在胸前結印,鼓聲再起:「福爾摩斯。你找死!」

  「有話好好說,否則我可丟咯?」

  葉青玄手放低了一寸,普蘇婆嘴角抽搐了一下,神情狠戾:「你有本事就丟。」

  「哦。」

  葉青玄點頭,鬆手了。

  那一瞬間,普蘇婆的表情抽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在放慢地時光中,他的面容扭曲變化著,先是錯愕然後是狂怒。最後是憋屈到極點的痛心。

  他丟了?

  這個小王八蛋丟了?真的丟了?!

  這他媽可是聖者遺物啊!

  「不!!!」

  他忘記了剛才自己說過了什麼,連以太都顧不上了,下意識地向著那個自由落體的聖者遺物飛撲而出。

  可鞭長莫及。

  數米之外,那個小球就這麼在空中旋轉翻滾著,落向了濁流滾滾地下水道裡。

  在半空中,普蘇婆已經不忍心在去看,絕望的眼瞳中滿是生無可戀。

  最後關頭,一隻纖白細嫩的小手從旁邊伸出。將因陀羅之眼接住。

  「耶!」

  白汐比劃了一個v字手勢,將因陀羅之眼丟給了葉青玄。葉青玄重新擺好了姿勢,看著撲在了地上,幾乎快要哭出來的普蘇婆。

  「你這個混賬!底栗車界裡的畜生!」

  「開個玩笑而已,幹嘛這麼激動啊。」

  葉青玄說著,神情躍躍欲試:「我覺得剛才您其實沒有盡興,不如我們再玩一次?」

  「好呀好呀!」

  旁邊的白汐拍手:「我保證接住。老爺爺你要相信我呀!」

  相信你個大頭鬼!

  普蘇婆從地上爬起來了,心中滿是憤恨和羞惱,眼神肅冷。他終於冷靜下來了,明白這兩個混蛋其實只是想要玩他。

  既然他想要玩的話……就要做好玩火自焚的準備。

  「你究竟想要幹什麼?」

  普蘇婆冷聲問到。

  「這樣才對,好好談談。好好談談比什麼都強。」

  葉青玄緩緩地收回了因陀羅之眼,冷聲問道:「現在你有沒有體會到一種被人滿街追殺連道理都講不明白的憋屈感了?」

  普蘇婆的臉一青,強行壓下怒氣:「你想要因陀羅之眼,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我立刻將啟動秘語告訴你。」

  葉青玄愣了一下,表情變化,很快眉頭翹起,像是明白了什麼,便輕聲笑起來。

  「什麼條件?」

  他擺出講價的姿態:「說來聽聽。」

  「幹掉薩滿。」

  普蘇婆的眼神一冷,閃過一道殺意:「加入我們,幹掉薩滿,我就做主將這個東西給你,甚至可以請屍羅逸多聘請你當我們的供奉大師,每年甘露城的收成也可以給你一份……」

  「你在開玩笑?」

  葉青玄冷笑:「你太高看我了吧?在下只不過是一個籍籍無名的樂師而已,何德何能能夠去幹掉曾經的黑暗皇帝?」

  「別人我不信,但對一個能夠逃過阿瓦隆大結界的搜查,潛入阿瓦隆這麼長時間的黑樂師來說,只不過有些難度而已。」

  普蘇婆嚴肅地說道:「福爾摩斯先生你來這裡恐怕目的也是為了血路吧?薩滿可不會允許你去追求血路的,九年前他還在這裡的時候,所有敢於探求血路和阿瓦隆之影的人都被他沉進了泥潭裡。

  現在薩滿想要崛起,第一個就不會放過你。

  你和我們聯手,是合則兩利的事情。況且,你們這些黑樂師……追求的不就是力量嗎?」

  「哦?這麼說來,倒是有幾分道理。」

  葉青玄的眉頭微微挑起:「只不過,用一個只能當擺設的聖者遺物來給我畫大餅,天竺人的誠意未免讓人小看啊。」

  普蘇婆沉默片刻,下定決心:「只要你答應對付薩滿,我告訴你它的秘語。」

  葉青玄笑了,不像是驚喜,倒像是在預料之中:「既然你們這麼有誠意,答應你們也未嘗不可。」

  在他身邊,白汐用力地拉了一下他的袖子,眼神示意:這老鬼有問題!

  少年揮手,示意她稍安勿躁,只是摩梭著手中的因陀羅之眼,神情無比愉悅:

  「秘語是什麼?」

  普蘇婆的臉上閃過濃重地肉痛,猶豫了一下,開口說了一段天竺土語。葉青玄聞言一愣,心中默誦,旋即反應過來:

  「——勿使三界化為灰燼?」

  普蘇婆心中一震,眼神中顯露出一絲忌憚:沒想到這個傢伙竟然連天竺語都懂?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9-26 23:5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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