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與魔法] 寂靜王冠 作者︰風月 (已完成)

 
jecbjecb 2016-12-31 01:47:12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13 760047
Babcorn 發表於 2017-5-4 15:25
第六百五十六章我就蹭蹭

  經過連日以來的推斷和觀察,大師們互相交換了彼此的看法之後,得到了一致的結論。在數百年之前被取走了本源之後的天災,已經即將徹底誕生了。

  長則一月,短則一週,它就將重新出現。

  而且至少是神孽級。

  由於歸墟的特殊位置,和神聖之釜的影響,所誕生的天災十有八九不會是現象級那種無知無覺得東西。

  而在原初眾王的干涉之下,也不會出現三賢人那樣具有意識的人形天災,也絕非是具有肉身存在的四活物。

  而是更傾向於三柱神的性質。

  但在聖城早就在數百年預設好的引導之下,一旦它順利誕生,那麼十有八九會成為和『神聖之釜』那樣,可以直接干涉大源的神器。

  同樣由歸墟孕育的它,將和神聖之釜之間更是會有千絲萬縷的聯繫。

  對其他樂師而言,這是他們獲取力量和加持的千載良機。

  可葉青玄心中卻有越來越強的預感。

  ——這或許是自己最適合成就權杖的地方了。

  或許世界上真的有命運這種神秘力量在安排,當他仔細思索的時候才發現,他和歸墟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葉蘭舟當年被投入這裡,歸墟的永恆寂靜裡囚禁了十幾年。而他所共鳴的寂靜之月,也是和歸墟有著隱隱的呼應,龍眠結界的樂理更是直接源自於歸墟抽取大源之力時所形成的現象。

  正因為如此,哪怕被打落至歪曲級,宿命之章不再,他卻能夠依舊如此深入地感應到歸墟最深處哪怕再如何細微的變化。

  因此,他越發的相信心中的模糊預感。

  成就權杖,只能在此處!

  當歸墟中所孕育的天災徹底誕生之時,所創造的要素將從物質界中升起,穿過以太之海,形成席捲全世界的以太潮汐,最終升入以太界中,奠定至關重要的地位。

  而更重要的是,屆時大源中也會因此而產生新的變化。

  而葉青玄倘若能夠真正地將自己的宿命之章和歸墟的樂理結合,達上這一趟順風車的話,成就權杖完全不在話下,甚至能夠像聖城一直在做的那樣,趁亂在新的天災樂理中『摻上一股』。

  相比到時候教團的樞機主教會那幫『會計』清算財產的時候,發現新的上市公司竟然有了葉青玄的股份時,表情一定會很有趣吧?

  那麼,葉青玄的問題就來了。

  成就權杖。

  首先就需要先成為大師。

  成為大師,就一定要有宿命之章。

  在歸墟這個環境之中,已經無法借助外力,想要擁有宿命之章,就必須自己重新創造,以自己的方式,再次統和三位一體的樂理。

  這樣做有好處也有壞處。

  好處是不破不立,等葉青玄的宿命之章再度創作完畢,原本積累雄渾的基礎,恐怕會更加的恐怖,到時候立刻成就權杖幾乎是板上釘釘的。

  而壞處更加明顯……

  葉青玄不擅長編曲。

  確切的說是不會,完全不會,怎麼學都搞不懂重點在哪裡。

  他所有的才能都在『整合『和『運用』之上,對於『開創』這種方向,完全不拿手……而且這麼長時間以來,習慣和意識已經根深蒂固,再難進行調整。除非像是學徒一樣重新開始學……

  根據估算,哪怕他速度再快,也要半年的時間。

  半年的時間,黃花菜都涼了!

  在換了二十個老師之後,葉青玄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進入了一個困境,誰來教自己都沒用。

  「吃了文化的虧啊!」

  葉青玄仰天長嘆,擺弄著手中的殘缺石盤,忍不住想要打人。

  -

  -

  十分鐘之後,所有閉目養神的大師們都被驚醒了。

  經歷了這麼多天之後,大家的心理承受能力都提升了不少,對於沐浴在光芒之中的葉青玄,早已經見怪不怪。

  在大殿的角落中,葉青玄閉目垂首,雙手捧著破碎的石盤。

  在袖管之下,天災共鳴的黑色矩陣如同活物一般延伸,接入了石盤之中,兩者結合為一體。

  緊接著,動亂的樂理波動從葉青玄和石盤之間迸發。

  無數形成實質的樂理從軀殼中延伸而出,歪曲了物質界,幻化為火焰,熊熊燃燒。

  隱隱的旋律彷彿從破碎的石盤中傳來,但是仔細傾聽的話,卻絲毫無法捕捉它的蹤跡。就彷彿徘徊在遙遠的地方,不肯接近。

  就在葉青玄置身的樂理之火中,變換的色彩裡,不斷地有幻象顯露。深受樂理侵蝕的物質界也在他的意志之下不斷地歪曲起來。

  定睛細看的話,就連火焰中的葉青玄也飄忽起來。像是消融在以太的洪流裡,袒露出本真的樣貌。

  在大師們的感應之中,葉青玄已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種種恐怖的意向。

  如明月自海上升起,照遍天涯。

  如堂皇聖殿,威嚴而凌厲,輝煌聖歌奏響。

  如黑暗海淵,將一切捲入其中,吞噬殆盡。

  時而幻化為蒼藍色的月光,將萬象凍結。

  時而如同無數水銀匯聚,肆虐奔騰,宛如四海決堤,倒灌陸地,將一切暴虐的推平。

  而時而宛如化身為毀滅,千手百臂,手握寶瓶、鐵杵和風雷,向著物質界降下狂怒的雷霆。

  有時感應到的甚至是無數重重疊的煉金矩陣,超出人類想像極限的無數細微結構拱衛著賢者之石,構成了一個消瘦的人影,嘴角彷彿帶著戲虐的微笑。

  「又是樂理共鳴?」

  歐登神情苦澀地看著葉青玄,羨慕都羨慕不來。

  剛開始他還會眼紅,到現在,就連眼紅的力氣都沒有了。

  人比人真是要氣死人的。

  自己像他這麼大的時候,還在背大部頭資料呢,哪裡能想像自己有一天能夠成就大師?結果,葉青玄已經隱隱站在權杖的門前了。

  明月之章、神聖之釜和深淵的樂理、兩者重疊之後所誕生的寂靜之月,亞伯拉罕傳承給他的白銀之潮的深邃、百臂巨人的暴虐和恐怖……甚至還有赫爾墨斯的煉金術在其中。

  更不用說天梯樂理和老費的龍威投影。

  甚至到最後,歸墟的輪廓都隱隱浮現……

  那些大師一直都覺得葉青玄學得亂學得雜,但從沒想過他學得這麼亂這麼雜。

  偏偏雜亂就算了,但這裡面每一條路走到盡頭,都足夠令他成就權杖,甚至凌駕於尋常的權杖之上,哪怕是聖徒也有一拼之力。

  但最令他們鬱悶的也正是這一點。

  他們清楚葉青玄此刻所面臨的處境。

  這麼恐怖的樂理共鳴可是樂師只有晉陞之時才會出現的異象。

  在這種狀態裡,哪怕多停留一秒鐘,也都有天大的好處!

  可又有誰一晉陞就晉陞個四五天,到吃飯的時候還可以暫停一下,吃完之後繼續晉陞的?

  這是葉青玄的本事,他們羨慕不來。

  在這裡的人,沒人能像他一樣,引導超出自己極限數百倍的力量,舉重若輕的踩鋼絲。就算石盤在手,也沒有人能和歸墟天災共鳴。

  天大的好處,被葉青玄一個人獨吞了。

  偏偏還不是他吝嗇,不肯分肉,是自己沒嘴吃不到。

  天底下再沒比這更鬱悶的事情了。

  現在葉青玄正在整理自己的樂理體系,在這麼多精妙複雜的樂理之中,可以說條條大路通向光明的未來,可葉青玄偏偏在門前徘徊,腳踏七八條船,卻始終不肯真正選擇一條往裡面走。

  五六天了,他在外面蹭來蹭去,不進去。

  十足的流氓和不要臉。

  葉青玄不著急,大師們反倒快要急壞了。

  直到幾個小時之後,樂理共鳴的亂象漸漸消散,『晉陞』又戛然而止了。

  葉青玄睜開眼睛。

  神情不見欣喜,反而十足沮喪。

  低頭看著手中的石盤,神情就變得複雜起來。

  這就是他之所以篤定自己能夠搭上這一趟順風車的車票——只有三分之一的天災核心。

  雖然這一塊天災核心並不屬於他,但暫時借用來參考一下卻無妨。

  正主還在旁邊看著呢,他可不敢中飽私囊,獨吞這玩意。

  他可以斷定,老修女的意識深處還有更深層的指令,聖城所預設下的核心命令,比如爭奪天災核心,保其不失。

  這一條指令的優先度肯定高於其他的一切,否則不會在爭奪核心時令近在咫尺的雷蒙被人殺死也渾然無動於衷。

  但現在想來,雷蒙的死充滿疑點,誰又會處心積慮的幹掉雷蒙,卻對他身旁已經喪失主動性的舒伯特不下一根指頭?

  這不合理。

  如果幹掉舒伯特能夠令自己立刻成就權杖,葉青玄肯定……好吧,肯定會猶豫再三,而且最終還是下不了手。

  殺掉一個老修女來成就自己。

  光是想想葉青玄也會唾棄自己。

  這幾天以來,他以聖典對舒伯特進行指揮,多有不便,但基本上的簡單對策她都能夠有效的執行。

  唯一的問題是,她絕不會放任這一塊天災核心離開自己的視線。

  哪怕是現在,她也沉默地站在角落裡的陰影之中,愣愣地看著葉青玄。

  視線的焦點落在了核心之上。

  已經有好幾天的時間,不見絲毫懈怠。

  可就連葉青玄都已經自暴自棄,快要放棄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10-8 23:16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7-5-4 15:25
第六百五十七章搞事情

  雖然天災未曾醞釀而出,但透過這三分之一的核心,葉青玄依舊能夠窺探到歸墟更深層,內部無數變化的樂理。

  就好像塵埃透過棱鏡窺探海洋。

  在那龐大的尺度和完全不講道理的恐怖規模之下,葉青玄只能感覺到自己的渺小。

  對任何一個樂師來說,這都是難得的機會。

  一個天災完全在自己面前袒露核心樂理,任由你參詳,這比任何良師教導都更加的有效。尤其是九霄環珮在手,葉青玄的感應精密到令人吃驚,甚至能夠遞推出任何個細節生滅的整個過程。

  短短四日的時間,葉青玄受益匪淺。

  但也僅僅是匪淺的程度而已。

  歪曲級能夠獲得的感悟,他已經走到了盡頭,再不成就大師的話,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眼前大好的機會錯失。

  就好像一隻老鼠吃不完一整個糧倉,葉青玄的觀測程度和能力,僅僅能夠做到現在這樣而已了。

  看得到吃不著,簡直痛苦。

  歸根結底,問題還是宿命之章……

  「我就不信區區一個宿命之章,我寫不出來!」

  葉青玄怒了,將石盤碎片放到一邊,抄起紙筆來,然後一頓狂寫。

  十分鐘後,他放下筆,看著手裡的東西。

  火焰升騰而起。

  他面無表情地將寫出來的樂章投進火中,化作灰燼,到最後,無奈嘆息。

  好吧,他還真寫不出來。

  如果有標準就好了。

  如果就正確答案的話就沒問題。

  但他偏偏對這種無拘無束的創作無從下手。好像寫什麼都對,好像寫什麼都是錯的。怎麼開局,怎麼結尾,什麼節拍……

  全部籠罩在一團迷霧中。

  沒人能告訴葉青玄他該怎麼做。

  這不是考試,一切都全無定式,也沒有規則。

  他陷入沉思。

  這一次思考的時間比其他幾天加起來還要長。葉青玄坐在破碎的台階上,像是發呆一樣,可是別人跟他說話,都沒有任何回應。

  一直到晚飯的時候,葉青玄也沒有起身。

  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太多了,大師們已經見怪不怪。

  一直到深夜的時候,葉青玄才重新抬起頭,感覺到脖頸生痛,彷彿斷掉了一樣。保持一個坐姿的時間太久了,身體都有些麻木。

  他嘆了口氣,招來清水,洗了一把臉。

  精神奕奕。

  梅布爾看到他的樣子,便不再擔心,鬆了口氣:

  「有眉目了嗎?」

  「有了。」

  葉青玄狼吞虎嚥,吃著自己那一份晚餐,將又冷又硬的壓縮食物塞進胃裡,沉甸甸的一塊,在腸胃蠕動的微微痛楚中,感受到了一份生存的充實。

  終於,下定了決心。

  「正路走不通,那就繼續走歪路好了。」

  他已經想通了,或者說,破罐子破摔。

  他從來都不擅長創造什麼,所有的天賦都在運用和整合之上,讓他去做開拓者未免太強人所難,他終於認清楚了這一點,徹底放棄了。

  短板之所以是短板,就是因為難以彌補,不是靠著努力就能搞的定的。

  與其費勁心力去彌補短板,不如加強自己的長處。

  就像是他一直在做的那樣。

  從開始到現在……他一直都是那個抄寫員。一切有正確答案的地方,他都能填寫無誤,但唯獨寫詩這種事情他弄不來。

  所以,他決定回歸自己的這條老路。

  繼續抄。

  就算宿命之章,也可以用同樣的方式來解決。

  做不了樂章就不做樂章了。

  如果沒有自己的,那就把別人的抄來,改成自己的。

  他已經清楚歸墟的樂理如何判定『外力』了,不能貫徹自己的意志和意識,不能徹底融入自身的,都算是外力。

  這麼看來,歸墟非但是困境,更提供了一個機遇。

  它給葉青玄提了一個醒。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自己將這些能力運用的完美無缺,但沒想到過,竟然還有自己沒有發現的問題在。

  所以,不如趁著這一次機會,將問題解決。

  而葉青玄在思索的時候,才發現一件出乎預料的事情。

  既然說三位一體的宿命之章不是自己的也就算了,畢竟其中三個部分分別來自於三個對他影響巨大的人。

  但令他驚奇的……自己保留下來的所有樂理,竟然都來自於『解譯法』。

  也就是說,歸墟將解譯法當成了葉青玄的一部分。

  仔細想來,也並非沒有道理。

  解譯法雖然傳授自亞伯拉罕,但亞伯拉罕限於軍部的封鎖和聖城的契約,無法傳授葉青玄真正的禁絕之道。因此只能瑣碎的將自己所會的東西一點一點的拆開,一點一點的引導葉青玄去發現。

  最後,以解譯法這個鑰匙拼湊起來。

  就像是百目者對盧多維克所做的那樣,從盧多維克到原暗教皇……從什麼時候開始起,盧多維克已經不是盧多維克了呢?

  葉青玄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會用到百目者的辦法來解決自己的問題。

  也就是說,就連解決的辦法都是抄來的。

  這就有意思了。

  而葉青玄之所以將解決之道放在解譯法之上,也是因為,這是他學得最嫻熟,最深入自己骨髓和習慣的東西了。

  亞伯拉罕是一個天才。

  他再次從心中論定了這一點:它是有史以來第一個將『我』從樂理中抽出的樂理運用方式。

  不再侷限於自我的意志,而是直接從最底層做到棄絕自身。不帶自己任何的感情和觀察角度,去對以太和樂理進行觀測和運用。

  不再是由人去運用以太,而是由以太自行發展,自行變化,自行總結,和自行規律。

  這才是禁絕學派的正道。

  葉青玄打心底這麼認為。

  既然方法已經找到了,那麼時間就變得緊迫了起來。

  葉青玄並不打算直接進行自己的『抄襲偉業』,抄也是有技巧的,反正範本有的是,在真正動手之前,他要做好一切準備。

  「歐登大師。」

  他抬起頭,向著歐登招手:「給我紙,給我更多的紙。」

  歐登的神情苦澀起來。

  「別把我的傳承書頁當莎草紙來用啊……」

  他戀戀不捨地從懷裡抽出了最後一沓,心疼的表情抽搐。

  這原本是他為了傳承樂理而購買的特殊煉金紙張,一張的造價就足夠買等重的青金,更可怕的是有價無市。

  製作一張紙需要匠人一個月的時間。

  「好鋼用在刀刃上嘛!」

  葉清玄滿不在意地拿過來,抄起筆墨就直接動起手來,歐登撇了一眼,轉過身去,已經不忍心看了。

  而葉清玄這裡則眉飛色舞,顯然,在破罐子破摔之後,他根性中的惡趣味已經被徹底激發了。他手的動作不停,穩定的如同機械一樣,幾分鐘一頁,短短半個小時,就耗費掉了一大半。

  書頁在他的手中時候黯淡無光,可脫離了他的手,就變得重若千鈞。

  分開攤在地上,一張就將地上壓出了一個長方形的凹陷。

  周圍的大師遠遠的瞥到了這一情景,表情頓時精彩了起來。忍不住開始低聲討論葉清玄究竟想要幹什麼了。

  這就是傳承書頁的珍貴之處。

  可以直接展現出樂理的本質,也就是說,完美的再現樂理本身的引力。因此不少樂師在推演樂章,煉金術師們在製作煉金裝備的時候,都會在上面勾勒草圖。如果紙張本身都無法再現樂理,那麼根本連試驗都不需要。

  可現在,幾乎所有人都沒有見到過這種情況。

  那可是經過了數百年都沒有裂開過一道裂縫的黑岩地磚,一張紙上去,竟然裂了!誰知道葉清玄寫在上面的究竟是什麼樂理?

  「看不懂啊,看不懂。」

  一名大師遠遠地撇了葉清玄的身影一眼,雖然嘴上這麼說,但他眼睛卻一丁點都不敢看葉清玄究竟在寫什麼。

  核心樂理傳承這種事情是能瞎看的嗎?

  這後果可比看了大姑娘的屁股還嚴重。自己家姑娘的屁股被別人看了,你還可以原諒他,但如果核心樂理都被看了……抱歉,那只能不死不休了。

  就連葉清玄在如此苛刻的合同條件之下,也必須要以宗教裁判所的秘傳樂理的副本,才能從大師們的手中交換來一些各個學派的殘缺樂理進行研究。

  大師說看不懂,不是看不懂葉清玄在寫什麼,是看不懂他究竟想幹啥。

  對此,大師們早就已經麻木了,有個人聳肩:

  「鬼知道,天才和瘋子之間有區別嗎?」

  「第二十七張了!」

  有個關注情況的大師低聲呢喃,眼角狂跳。葉清玄這個傢伙手裡,究竟藏了多少部重量級的樂理?

  此刻原本交出樂理還有些不情願的大師們都已經心服口服了。

  如果你只有一籃子祖傳的雞蛋,那麼地主想要巧取豪奪的時候,你就只能拚死抵抗。

  當你發現地主家根本不在乎你這一籃子雞蛋的時候,就是純粹拿來看個稀奇的時候,心情就會很複雜。

  和葉清玄相比,在場的所有人,都只能算窮鬼。

  現在誰還敢在這位大審判長閣下面前說自己學派底蘊深厚,源遠流長了?

  恐怕他們學派的核心樂理拿出來,重量連葉清玄此刻寫出來的任何一張紙的一半都不到,能夠做到『擲地有聲』的程度,就已經可以說千錘百煉了。

  而此刻葉清玄卻已經沒工夫顧忌大師們的心情了。

  他全身心的沉浸在這久違的興奮中。

  搞事情!搞事情!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10-8 23:19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7-5-4 15:25
第六百五十八章  塵歸塵  土歸土

  九霄環珮中的天梯樂理、寂靜之月的龍眠結界、赫爾墨斯的賢者之石、宗教裁判所的淨化樂理、亞伯拉罕的天災共鳴……

  他將自己渾身所學盡數羅列在了紙上。

  甚至還有創世紀的樂理、就連從那些大師手裡換來的樂理也沒有放過。

  寫到最後,哪怕是瞎子都看出來,他壓根不打算搞一個正常的宿命之章。

  一般的宿命之章哪裡需要這麼大費周章?隨便結合哪一個都是當世頂尖,結合了三者的的宿命之章,就已經是重量級中的重量級了。

  可葉清玄依舊沒有打算停下。

  他已經打定主意了。

  既然要抄,那就抄全了!

  抄出新意、抄出友誼、抄出新境界!

  反正自古至今,沒人規定宿命之章這個東西一定要長什麼樣子,大家的核心樂理也千奇百怪,哪怕是同一個學派的同一個老師交出來的兩個學生,也絕不相似。

  所以,搞成什麼樣子都不奇怪。

  葉清玄決定乾脆搞一票大的。

  既然已經前無古人了,那就乾脆……後無來者吧!

  -

  -

  兩日之後,歸墟之外。

  諸國的海軍依舊駐紮在原地,彼此之間戒備森嚴,連日以來已經爆發了數次摩擦。各方已經盡力協調,避免了無意義的爭鬥,可局勢依舊如同緊繃的琴弦,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在戰爭樂章的龐大壓力之下斷掉。

  所有人都關注著歸墟中的情況。

  連日以來,時而有悠長浩蕩的樂章從古老的城市之中響起。雖然內部無從查覺,但在外側來看,變化一清二楚。

  龐大的以太亂流依舊籠罩著整個海域,令所有人無法接近,大家只能夠通過以太亂流之後的隱約變化進行推測。

  很明顯,天災即將誕生。可情況卻顯得分外詭異。

  可是除了前兩天那令人瞠目結舌飛快變化之外,後續的幾天裡,那一座廢墟城市卻陷入了沉寂。

  蛻變變得極其緩慢,緩慢到令人難以忍受。

  就像是……難產了一樣。

  而遠在聖城,中央聖殿的龐大星雲監控之下,阿爾伯特大主教撇著哈喇子,昏昏欲睡。有時懶洋洋地抬起手,擦一擦嘴角的口水,抬起眼睛瞥一眼,收回視線,繼續睡的香甜。

  可惜,受傷的半張臉癒合之後不復往昔,筋肉裸露,看上去十足猙獰。

  許久,等他睡飽了,睜開眼睛,看到旁邊的身影。

  樞機主教會的紅衣主教靜靜地站在星雲之下,抬頭端詳著歸墟的閃光,沉默又寂靜。

  「你醒了?」

  「睡夠了。」阿爾伯特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揉著眼睛,抬起身來:「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沒叫我?」

  「剛剛到,你睡得很熟,我就沒叫。」老主教搖頭,從歸墟的閃光中收回視線:「這種情況持續了多久了?」

  「一週多了。」

  阿爾伯特沒精打採的說道:「天災這種東西也會難產嗎?連累著我們這群連助產士都不算的傢伙著急。」

  「生產也是需要技巧的。」老人搖頭:「不能著急。」

  「聽起來你有經驗。」阿爾伯特笑了。

  「嗯,是有。」

  老人輕聲嘆息:「早些年,我在南方服事的一個小教堂服事。鎮子上有兩個大夫,但一個負責剃頭,一個只會放血治療。

  有時候一個像樣的助產士都找不到,只能來教堂找人幫忙。

  那裡的女人結婚很早,十六歲當母親已經算晚了,難產的事情也不少見。生產一次,就是賭一次命。

  有的時候我要跟當時的神父一起連夜出診,給人接生。但有的時候手藝再好也沒用,往往都要面臨選擇……」

  「讓我猜猜。」

  阿爾伯特捏著下巴笑起來:「要孩子還是要母親?」

  老主教聳肩。

  「他們選的什麼?」

  老主教沒有說話,話題到此為止了。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漫長的沉默。

  許久之後,老主教從沉思中抬起頭,輕聲說:「讓肖邦發出訊號吧,遲則生變,免得夜長夢多。」

  阿爾伯特的笑容不再,「你確定?」

  「有的時候,光等著是沒有任何用處的,只會給兩方都帶來痛苦。」

  老主教的眼神靜寂,「總需要痛下決心。」

  一張簽署著聖座簽名的授權書放在了阿爾伯特面前,阿爾伯特的表情微微抽搐了一下,嘆息一聲,揮手。

  浩蕩的管風琴聲從中央聖殿之上響起,迴蕩在鋼鐵城池之中,千百座鐘塔放聲齊鳴,餘波傳向了四面八方。

  傾聽著那鐘聲,阿爾伯特像是筋疲力盡,重新躺在了椅子上,搖頭:「有的時候,真羨慕你們這些能下決心的人。」

  那語氣似是諷刺,令老主教搖頭,笑容苦澀。

  「你知道我以前怎麼解決難產的問題嗎?」

  老人做了一個注射的動作:「來一針催產素就可以了。」

  阿爾伯特愣住了。

  「阿爾伯特,下決心的從來不是我,人類哪裡有那樣的勇氣呢?」老主教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離去:

  「活下來的究竟是孩子還是母親,就讓神明來替我們做決定吧。」

  在沉默之中,只有腳步聲遠去。

  阿爾伯特沒有說話,閉上了眼睛。

  -

  -

  葉清玄從夢中睜開眼睛。

  他已經很久沒有做夢了,可剛才,他卻又做了一個噩夢,夢見無數的樂理如海洋,將自己掩埋了。

  可當他醒來的時候,卻看到渾身周圍無數的書頁,密密麻麻的字跡,不知修改了多少次、刪減增添了多少的樂章。

  還有角落中,顫抖的老修女。

  直到現在,他才聽見從遠方傳來的隱隱鐘聲。

  在那鐘聲裡,彷彿有著什麼徵兆和命令,令那蒼老的修女顫慄著,跪倒在地上,仰起頭,雙眼翻白。

  似是癲癇,可癲癇病人的軀殼中不會有如此旺盛的火光。

  彷彿熔爐被點燃了。

  陰暗的殿堂都被那蒼老軀殼中的火光所照亮了,宛如颶風的以太波動從那軀殼之中迸發,席捲向四面八方。

  所有的大師們都驚醒了,錯愕地看著那老修女。

  哪怕早已經見過了聖徒所擁有的力量,可此刻當舒伯特全力運行的時候,所有人的軀殼都有一種被碾碎的痛苦。

  此時此刻,他們終於認清了自己和聖徒之間的差距。

  那是宛如天淵一般的龐大距離。

  在著蒼老修女的軀殼之中,舒伯特的樂理轟然運轉,近乎自毀的散發出狂暴的力量。完全不顧惜任何東西,甚至是自己。

  在那宛如自毀一般的轟鳴高歌之中,葉清玄聽見了老修女最後的祈禱聲:

  「塵埃歸於塵埃,泥土歸於泥土,灰燼歸於灰燼……」

  ——願神明護佑我的靈魂。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10-8 23:21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7-5-4 15:25
第六百五十九章借雞生蛋

  瞬息間的變化令所有人陷入錯愕。

  葉清玄最先反應過來,聽到修女喉嚨裡的沙啞呢喃,眼瞳瞬間放大,不假思索,他撲了上去,向著老修女的額頭,一指按落!

  塵歸塵,土歸土……這是臨終禱言。

  在結合面前的景象,用腳後跟都能想明白,究竟在那鐘聲之後,舒伯特的權杖究竟想要幹什麼!

  崩!

  崩!

  崩!

  琴弦斷裂的聲音不斷的響起,葉清玄的手指崩裂出數十道血口,縱橫交錯,鮮血淋漓。那是九霄環珮的超負荷精細操作被太過龐大的力量碾碎後所造成的反噬。

  縱使琴弦隨滅隨生,可樂理的反震就已經令葉清玄的手掌骨骼崩出細微的裂痕。

  就像是在石中穿行,那一根手指按在老修女的額頭上時,已經鮮血淋漓。血肉和血肉之間的觸碰,卻迸發金鐵的轟鳴。

  狂亂的氣浪席捲向四周。

  恐怖的共振從顱骨上迸發,順著葉清玄的胳膊席捲而上,轉瞬間摧垮了他的樂理和防備,幾乎將他徹底碾成碎片。

  宛如破船在萬丈狂瀾之前,被寸寸摧垮。

  那一瞬間,葉清玄看到了,在空空蕩蕩的軀殼之中,那宛如烈日一般運轉的權杖,無盡的光和熱撲面而來,幾乎將自己吞沒了。

  葉清玄上身的衣服在瞬間被可怕的反震撕裂了,九霄環珮強行啟動,自血肉之中根植,宛如引導洪流的河渠,灼紅的高熱順著左手席捲而上,穿過了心臟,帶來了彷彿將魂魄點燃的痛楚,又順著九霄環珮,奔流向了右手,最後,流入了他手中緊握的破碎石盤之中。

  歸墟的核心!

  石盤上的音符被點亮了,隨著葉清玄的心臟而痛苦地明滅著。幸好,還有它,能夠承受起聖徒的權杖全力運轉時所散發的餘波。

  「還愣著幹什麼!」

  他瞥向在場的那二十一個大師:「等宵夜吃嗎?開放共鳴!」

  轉瞬間,周圍的大師們都從驚駭之中回過神來,甚至不用葉清玄的命令,自行選擇站位,二十一個以太波動轉瞬間全開,宛如眾星環繞在太陽運轉。

  就像是當初石心學派先祖對葉清玄所做的那樣,聯合封鎖,二十一個以太波動轉彼此呼應,轉瞬間,鬆散的矩陣便營造而起,將舒伯特的權杖環繞在正中央。

  可正待他們準備再一次出手的時候,九霄環珮的琴弦便從虛空中縱橫交錯,飛射而出,架設在周圍。

  無數念線銜接而來。

  轉瞬間,二十一個以太波動便被統和為一體。大師們錯愕的感應著自己的宿命之章被強行接管,二十一個宿命之章被統和在同一個主題之上。

  其中三個臨時成就的權杖也盡數化入其中,形成一個龐大的樂理結構。

  原本草草營造的共鳴體系被瞬間打破,緊接著又再次拼合,彼此密切如一體,宛如散亂的群星終於統和為星系。

  如果說剛才是拿著纜繩粗暴捆在一起的話,那麼此刻就是精巧到令人瞠目結舌的運用和拼接。

  倘若不是歸墟的限制,葉清玄直接就能將它們融為一爐!

  同時操作十九篇宿命之章和三個權杖,對於葉清玄來說,壓力已經不是百倍的級別了,而是踩著刀尖跳舞,稍有不慎,就會在雙方的夾擊之下化作灰燼。

  「沒想到這麼快就有機會體驗多重宿命之章的復合交響了啊。」

  葉清玄臉上青筋展露,擠出了猙獰的笑容:「很好……」

  他一隻手按著老修女的額頭,另一隻手上,食指上的權戒滑落,向著不遠處袖手的梅布爾拋出:

  「如果有人敢趁亂襲擊,格殺勿論!」

  梅布爾頷首,恭謹應命,手握權戒,遠處便有火光升騰而起。

  純青色的涅槃之火彷彿熔岩一般,從地殼之上噴湧而出,無盡獸性所演化的不死鳥在火中死去,重生,不斷地演化出新的形象,又拖曳著萬物歸於死亡。

  必勝黃金之章對梅布爾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外物——皇家樂師所傳承的樂理本身就是必勝黃金之章的延伸,此刻權戒落入梅布爾的手中,其中所加持的龍威,瞬間化作了無盡的涅槃之火。

  火光自遠方的大地之上噴湧而出,縱橫交錯,將整個區域封鎖,隱隱可以聽見慘叫的聲音。所有膽敢接近的人都被那宛如活物的火焰吞沒,緊接著,恐怖的火光鑽入了七竅之中,自內而外的掠奪了一切生機。

  明明沒有任何溫度,卻帶來了死亡。

  奪走了一切生命和樂理之後,只留下了滿地的的灰燼。

  梅布爾從隨身的口袋裡抓出了一把白色的粉末,那是人類骨骼中所鍛燒出的灰燼,信手連彈。

  慘白的灰燼中附著火光,彈指間,在那轟然的旋律中,骨灰迅速增殖,塵埃彼此銜接,化作了白色的骨骼,骨骼在火中增長,汲取著旺盛的生命力。

  先是骨骼,緊接著是筋膜和血肉,到最後,火焰化作鮮血,在那灰燼造就的軀殼中奔湧。剛剛慘死在火焰之下的樂師,就以如此詭異的面貌重新復甦。

  雙眼之中再無任何意識,只有宿命之章運轉時的黯淡輝光。

  涅槃之火剝離了生命和樂理,又以骨灰為基礎,在敵人的宿命之章消散之前,再度將其裝填進新的身體中,營造出了完美的幻獸。

  殺了一個人,又活了一個人。失去了一個敵人之後,便多了一個傀儡。

  這一手借雞生蛋,令在場的所有人都不寒而慄。雖然有著種種苛刻的限制,但有必勝黃金之章的加持,哪怕維持一夜的時間都綽綽有餘。

  「其他的就交給你了。」

  葉清玄頷首,視線回到了老修女的身上,看著她崩裂的皮膚,和黑色修士服之下,軀殼中所迸射出的灼熱烈光。

  「——接下來,就輪到解決你的問題了!」

  崩!

  命運之杖頓落,宛如向著狂瀾萬丈的海面上投下了定海神針。

  餘波潰散,顯露出舒伯特權杖的本來摸樣。

  黯淡月光升起,葉清玄指揮著大師們的宿命之章,將權杖運轉的餘地封鎖,將那自滅的運轉鎮壓。

  那麼,接下來問題來了……

  怎麼阻止一個聖徒自殺?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10-8 23:22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7-5-14 21:39
第六百六十章一個好人

  歸墟的天空被火光點燃了。

  權杖的樂理從其中迸發,只是餘波,便將漆黑的夜空化作了動亂的海洋。

  所有的樂師都被驚醒了,仰天凝望。

  「真熱鬧啊。」

  納貝里士站在破碎的鐘樓頂端,向著南方瞭望,「這麼大的事情,不能摻一手的話,太遺憾了。不能再接近一點嗎?」

  似男似女的美貌少年站在他身後,靜靜地佇立,聽到他的聲音,緩緩搖頭:「為了你的安全,這個距離就是極限了。」

  「他們殺的了我?」納貝里士。

  「不是那些水貨權杖,是聖徒。」

  帕格尼尼嘴角勾起冷笑:「教團的那一套把戲,這麼多年還沒變過。舒伯特沒有繼承者,也沒有人能繼承他的才華,只能通過這種方法來運行。

  捨棄掉他來換取歸墟的力量,簡直再划算不過

  但舒伯特的樂理中肯定還有更深層的條令,如果她感應到你身上的竄變樂理,一定會拉著你自爆——反正結果都是死,為什麼不死得對教團更有好處?」

  沉默中,納貝里士想到了一個聖徒抱著自己爆炸的場景,忍不住士打了個冷顫。

  「真是群瘋子啊。」他輕聲呢喃。

  「誰說不是呢?」

  帕格尼尼的笑容越發譏誚:「神的僕人比墮落者更瘋狂,難道不合理嗎?」

  -

  -

  「這麼多天之後,那位大審判長也忍不住了嗎?」

  北方,那位第二帝子凝視著天空,眼神戲謔:「親手向歸墟獻祭一個聖徒,足以令他擺脫教團的箝制,直接成為權杖吧?」

  「不一定。」

  在他身旁,蒼老的樂師低頭擺弄著自己手中的泥板,手裡抓著刀筆,在乾透的泥板上寫下一連串楔形音符,拂去了土屑之後,將泥板丟到了一邊去。在他身旁,泥板已經堆積成山。

  老樂師信手一抓,泥土湧動,土壤匯聚,水汽蒸騰中,一塊新的泥板又在手中成型了,他埋頭楔刻著,像是根本不在意遠處的動亂。

  聽到有人提出不同的看法,第二帝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恭敬地看向老樂師,請教道:「那在您看來呢?」

  雖然貴為第二帝子,但在這位老者之前,他的地位可沒什麼顯擺的地方。

  老者可是他母族為他準備的依仗,哪怕他將來成為了皇帝,也要重用他來輔佐自己。

  早在四十年前,老者就已經是阿斯加德的權杖樂師。上一任皇帝未曾死去的時候,他便作為幕僚為帝國效力。更難得的是,他是以純粹的啟示學派成就了權杖,智慮深遠,很多事情第二帝子都要聽從他的意見。

  「很簡單,他不缺力量,你沒發現嗎?」

  老樂師淡淡地說道:「他不缺力量,也不缺名聲和錢,甚至連地位都不缺。你仔細數數,在情報裡,他有多少讓別人羨慕到腦出血的東西?

  你的這位對手是一位任何地方都不遜色於你的勁敵,不,如果他有你的地位,恐怕早已經戰勝了你的哥哥,成為阿斯加德的皇帝了。

  在這一方面,你要學他。」

  聽到他這麼說,第二帝子皺起眉頭,獨眼之中閃過不悅的雷光,但卻沒說什麼。

  老樂師搖了搖頭,知道他起了牴觸的心理,只能將局勢掰開揉碎了跟他講清楚:「在歸墟裡只是暫時的虛弱而已,為了眼前的力量失去一大串東西,可不值得。

  這位大審判長的眼光可是長遠的很呢。

  殺了一個聖徒他只能得到權杖而已。可他真的在乎自己是否擁有權杖嗎?只要他在安格魯,必勝黃金之章的加持之下,他就能獲得不遜色於天災的力量。」

  「那畢竟是外力,不足憑藉。」第二帝子說。

  老樂師看了他一眼,「你會著急成為權杖嗎?」

  他這麼一說,第二帝子就明白了。

  他會著急嗎?和奧丁共鳴之後,他此刻已經相當於半神的血裔,未來一片光明,成就權杖幾乎是板上釘釘。

  那位大審判長也一樣,不,甚至比他能選擇的餘地更多。

  不論是去東方攀登天人之路,還是繼承海頓的樂理和聖名,都是一條堂皇大道。甚至他不需要憑藉別人,以他的才能,成就權杖只是遲早的問題。

  聖城能卡住一時,但卡不住一世。

  「所以他不著急。」

  老樂師淡淡地說道:「對他來說,一個死掉的聖徒遠遠不如一個活的有用。在你看來,他現在有優勢的牌是什麼?」

  第二帝子陷入沉思,許久,抬起頭:「宗教裁判所?」

  「沾了點邊。」

  老樂師頷首:「宗教裁判所只不過是一個空殼而已,想要填充完畢,哪怕以安格魯的國力,也要十幾年的時間。未來力量強大,但現在卻不足以依仗。

  可他身上最令敵人頭疼的東西,恰恰是這個頭銜。」

  「大審判長?」第二帝子恍然。

  「沒錯。」

  老樂師淡淡地說:「這才是樞機主教會最後悔的事情吧?

  原本只是廢物利用,甩鍋的同時將不良資產割除,卻沒想到,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他們沒有想過,萬一這個大審判長是個瘋子怎麼辦。有神之手這個稱號為他背書,有命運之杖保證他所做的一切符合公義和正理。也就是說……於他為敵的人,都是異端。

  短時間內,在聖城和他撕破臉之前,他做一切事情都可以說百無禁忌。有這麼一層好處在,他為什麼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殺掉一個聖徒,授人以柄?

  況且,真的在歸墟成就權杖,教團未必沒有能力再拿捏他,他看似獲得了權杖,可得到的卻不過是一具枷鎖,還會失去自身的公義的冠冕。

  而如果能夠把持住一個活著的聖徒,對他來說簡直是一隻下金蛋的雞,他犯不著殺雞取卵。再說了……」

  老樂師說道這裡,愣了一下,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容苦澀。

  「再說什麼?」第二帝子問。

  老樂師輕聲嘆息:「再說,不論我們怎麼看,哪怕從最苛刻的角度去揣測,這位大審判長……都是一個好人。」

  第二帝子沉默了。

  這簡直是世界上最荒唐的笑話了,可偏偏是真的。

  到了他們這種地位的人,都明白,這個世界上最昂貴的不是權勢,也不是力量……而是良心。

  良心會讓人錯失機會,付出慘重的代價,但那一位卻偏偏不在乎。

  誰都知道他為了一個小女孩兒,在聖城門前悍然殺人,幾乎挑釁了聖城的每一個機構,不惜將所有人都推到自己的對立面上。

  雖然荒謬,但這卻是眼前最可信的推論。

  ——這位大審判長、神之手,恐怕是整個教團裡唯一的良心,聖城的人品代表。

  誰會懷疑這麼一個人會圖謀力量,殺掉一個老修女?

  「如果這是偽裝的話……」

  第二帝子說了一半,便忍不住自嘲地笑了起來。

  真是一個蠢問題。

  如果這是偽裝的話,豈不是說明這個人更加可怕了嗎?

  第二帝子低聲嘆息。

  「我開始佩服他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10-8 23:25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7-5-14 21:40
第六百六十一章  我為萬物

  葉青玄感覺自己在燃燒。

  彷彿有龐大的烈日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升起,恐怖的溫度從樂理之中迸發,酷烈的摧垮一切。哪怕是數十步之外大師們,也感覺到龐大的壓力。

  尤其是其中那三個的權杖,剛剛凝結而成的要素已經崩裂了縫隙,時間再長的話,他們的權杖可能就會被聖徒的力量徹底壓垮,能不能保住宿命之章都是問題。

  奧蘭多首當其衝,臉色慘白。

  人天小果、有漏之因……

  他的權杖才剛剛成型,遠遠不是從正途凝結而成,結構也分外脆弱,剛才那衝擊再來幾次,恐怕就會徹底崩潰。

  而更令他匪夷所思的是:哪怕是這麼遠的距離,間接承受的壓力就如此恐怖。那麼最前面的葉青玄究竟身處與什麼樣的地獄裡?

  葉青玄挺難受的。

  只不過,這樣的感覺很熟悉……

  遠超自己千倍以上的力量覆壓而下,尋常人早就被徹底壓垮了,而他卻依舊在鋼絲上走的遊刃有餘,雖然要付出代價。

  啪!

  皮膚開裂,卻迸發出瓷器破裂的聲音,琴弦蹦斷的聲音不斷響起。手中的核心更是燙的如同烙鐵。

  他死死的按著老修女的額頭,感知深入了核心之中。

  直面著那彷彿無盡的浩瀚海洋。

  這就是舒伯特的傳承。

  在那恐怖的權杖之下,是無數動亂的樂理,紛繁樂理彼此交織,演奏出無聲的交響旋律。

  聖徒舒伯特本身所包含的傳承橫跨七系,可駁雜的樂理卻亂中有序,始終緊扣著主題,千絲萬縷,總有聯繫。

  宛如隨心變化一般,水無常形。

  甚至除了變化和聖詠和禁絕之外,甚至在幻術派系取得了無人能及的成就。二十四支樂章所締造的《冬之旅》,靈巧變化,其泛用性和經典性,已經奠定了幻術學派新的道路,不知造就了多少個新的學派。

  在其中,《虛假的太陽》更是引導了葉青玄幻術學派正式入門。

  如果要說它給葉青玄的感覺得話,那麼除了恐怖的差距和壓力之外,更強的反而是……距離。

  明明近在咫尺,卻遙遠的像是在天邊,難以探究其規律,難以觸碰其神髓,難以追的上它的變化。

  那是真正的才能,和葉青玄這種抄寫員完全不同,是被大源所鍾愛的樂師。

  超脫了流於表面的溫度或者物質,它實現了變化的精髓。

  不被任何東西所侷限,所阻攔,跨越一切阻礙,穿透迷霧,直達目的地。宛如靈魂長出雙翼,飛翔在天空之上,俯瞰凡塵。

  不需要任何刻意的追尋,就像是渾然天成的溪流,清澈的看不見任何的渣滓。被物質和才能所束縛的人只能仰望那變化的身影,不論攀登上如何的高峰都難以企及。

  哪怕傳承下來的樂理,也帶著渾然天成的詩意。

  正因為如此,它才如此的難以傳承,哪怕是如通過這樣的方式封存在凡人的軀殼中,也難以展露真正的力量。

  未能理解它的人無法發揮出它的力量,只不過是死板的運用而已,宛如炫耀著籠中之鳥,可飛鳥最寶貴的地方,卻在於自由的飛翔在天空之上。

  這也是教團如此果斷捨棄它的原因吧?

  可如今,光是這死板的運用,就已經令葉青玄焦頭爛額。

  它是神聖之釜的樂理中最上層的存在,位於以太界最深處的群星,甚至在大源之中擁有投影,一舉一動,也足以掀起驚濤駭浪。

  隨著再一次恐怖的震盪,所有的大師齊刷刷的吐出一口鮮血。

  「閣下,請從速決斷!」

  奧蘭多忍不住出生催促。

  「知道了,別催我!」

  葉青玄的聲音沙啞。

  他的情況比奧蘭多好不了多少。

  他半身已經籠罩在火焰之中,彷彿被點燃了。

  那是樂理求取物質所產生的幻影,可威脅卻遠遠凌駕於火焰之上。

  一旦葉青玄難以維持平衡,那樂理之火在瞬間就會將他焚燒殆盡,不留一片渣滓。然後緊接著,二十一個大師都會陪著他,一塊給舒伯特殉葬。

  九霄環珮的琴弦作為念線,艱難地接入了那無數樂理之中,令葉青玄直觀的體會著這完全打破常規,毫無定式可言的力量。

  這是殘酷的衝擊和折磨,也是最好的言傳身教。

  在挨打的時候才能學會怎麼打人。

  他終於明白,自己的宿命之章為何會被判定為外物了——哪怕是以原罪之衣的竄變樂理進行銜接和融合,可不是自己的東西,終究不是自己的。

  那是樂章的靈魂,至關重要的『靈性』。

  夏爾曾經告訴過葉青玄,好的樂章是活的,不只是由樂師來選擇它,它也會為自己選擇主人。

  這就是他最欠缺的東西,而舒伯特的權杖也為他推開了那一扇自始至終難以突破的大門——如何真正的將三位一體融合為一。

  同樣是以變化著稱,舒伯特的力量卻和帕格尼尼截然不同。

  竄變樂理哪怕可以侵蝕偽裝模擬成其他的力量,可自始至終本質都不曾改變。

  權杖即自我,宿命之章就是靈魂所在。

  帕格尼尼將一切都視作工具,拒絕改變自己,絕不會容許任何東西動搖自己的本質。這是深入骨髓的高傲和霸道,萬物皆備與我。

  而舒伯特卻恰恰相反。

  那深藏在樂理之中的靈性,無時不刻不在進行著變化。

  如朝露、如日落、如海洋澎湃,如星辰運轉……宛如詩人詠唱著這個世界,從萬物的表象之中剖析出本質,化作自我的延伸,成為循環中的一部分,也將循環變成了自己。

  哪怕是在物質和軀殼的囚禁之中,那陷入荊棘叢裡的靈性依舊能夠如同飛鳥一般高歌。

  「我為萬物……」

  恍惚之中,葉青玄的意識融入了那樂理之中,追隨著樂章變化的靈性,彷彿無形的魂靈,翱翔在天地之間。

  崩!

  葉青玄的軀殼中迸發出低沉的聲音,轉瞬之間,竟然模糊起來,皮膚和肌肉彷彿變得透明起來,能夠看得到他血管中奔湧的銀色流光。

  緊接著,就連流光都消失不見。

  葉青玄恢復了原本的摸樣,可是卻再無任何實感,彷彿遠在天邊。

  不遠處,歐登錯愕的抬頭,皺起眉頭,旋即瞪大眼睛,下巴險些脫臼。其他大師們緊隨其後,也紛紛從九霄環珮的銜接中感應到葉青玄的情況,陷入驚駭。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10-8 23:27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7-5-14 21:40
第六百六十二章這事兒我常幹

  「這是……『真空』?」

  「真空!」

  「竟然……」

  在座的大師們之中並不缺乏禁絕派系的翹楚,甚至對於他們這種等級的樂師來說,象徵著『半以太化』的『真空』並非遙不可及。

  各個學派都有著不同的技巧,能夠進入相同的程度。但葉青玄明明已經跌落到了歪曲級!

  可是沒有依靠任何的控制,甚至沒有耗費任何的精力,葉青玄的身體竟然自行以『以太循環』替代了『血液循環』,進入了半以太化的領域。

  而且此刻葉青玄所顯露的『半以太化』,完成度已經凌駕於在座的所有人之上,甚至已經抵達了『怪奇』的程度。

  要知道禁絕派系的『真空』,所效仿的是四活物之中的『影葵』,純粹將自身性質干涉,與萬物相融,而其難度和苛刻程度,也遠超過其他派系。

  而此刻葉青玄所展露出的境界,毫無疑問,已經將以太循環變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也就是說,葉青玄只要成為大師,去除最後的桎梏之後,甚至能夠穿過以太之海,自行進入以太界的最深處進行探索。

  而就在眾人錯愕的時候,葉青玄眼前驟然一亮。

  「找到你了!」

  那一瞬間,他終於從權杖的要素和無數樂理之中,找到了一點模糊的光芒。

  就在舒伯特權杖的核心之中,最腹地的地方,有一點黯淡的火焰艱難地燃燒著,宛如風暴之中的殘燭。

  那是意識的火花,這一具軀殼的主人所殘留下的最後意識。

  以聖典中的緘言作為橋樑,雙方被連接為一體,但終究有所區分。那意識便是薪柴,令權杖旺盛的燃燒。

  雖然微弱和渺小,但至關重要!

  而葉青玄,也終於找到瞭解決舒伯特自殺的方法。

  在沉默之中,他的神情變化,最終,化作決絕。

  然後,從懷中抽出了一根漆黑的樹枝。

  那一瞬間,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腐毒黑枝!

  沒想到這位大審判長身上,竟然藏著這麼要命的玩意!

  在樂師的感應之中,那哪裡是什麼樹枝?那是通往深淵的裂口!縱使現在深淵已經蕩然無存,可那樹枝所保藏的惡毒樂理依舊不曾有過絲毫的衰減。

  如果對於普通樂師來說,深淵是泥潭的話,那麼根植於深淵中的深淵黑枝汲取著最黑暗的力量,所醞釀出的植株,便是毒藥中的毒藥。

  千年的時光之中,深淵之樹總共分出三支植株,其中一支獻給了百目者,被賜給了蓋烏斯,一度殺死了教皇。而另一支在蒙提氣急敗壞之時,投向了葉青玄,反而被他封印,保存至今。

  而此刻,那一道腐毒黑枝在葉青玄手中,分叉上悄然開放出一朵白色的花。

  生機盎然。

  卻令眾人頭皮發麻。

  歐登臉色慘白:「閣下,你該不會……」

  「沒錯。」

  葉青玄咧嘴一笑,手掌刺下。

  無聲的,腐毒黑枝沒入了老修女的心口。

  崩!

  巨響驟然迸發。

  代表著神聖之釜的聖徒樂理和代表著深淵本質的腐毒黑枝碰撞在一處。

  那一瞬間,寂靜無聲,只有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

  親眼目睹史上第一作死現場,大師們的臉都綠了,眼珠子幾乎從眼眶裡瞪出來。如果此刻不是身家性命都被葉清玄扣在手裡,一損俱損的話,幾乎所有人都會拔腿跑路了。

  「別擔心。」

  葉清玄猶有餘裕地回頭,向著他們笑了笑:

  「這事兒我常幹。」

  話音未落,巨響迸發。

  轟!

  恐怖的光流從她的七竅之中噴湧而出,宛如無量的光芒從她蒼老的軀殼中醞釀,照破一切黑暗,淨化一切邪毒骯髒。

  所有人的眼皮狂跳,下意識地都趴在了地上,等待接下來席捲而來的樂理衝擊。

  心裡不約而同的都無比懊喪和後悔。

  作死啊!

  這可真的是作死啊!

  早知道葉清玄這麼作死,他們還是趁早在歸墟裡抹脖子得了,省得還要受接下來的折磨。

  將神聖之釜的恩賜和深淵的植株放在一處,水火不容的兩者彼此碰撞,絕不會正負相抵,只會帶來毀滅和災厄。

  屆時動亂的樂理將會直接將整個大殿撕碎,三個街區之內的所有樂師的宿命之章都要分崩離析,然後七竅流血,倒斃街頭。

  至於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慘狀,就不是他們回去關心的事情了。

  反正到那個時候他們早就已經死了。

  可趴在地上,瞪了半天,預想之中的毀滅並沒有到來。他們抬頭,只看到葉清玄愉悅笑容,那面容被隱約的清冷月光照亮。

  月光,從他的指尖迸發。

  此時此刻,在大師們的感應之中,舒伯特的權杖已經坍塌凝聚為一點,和腐毒黑枝針鋒相對。雙方感應到對方的第一瞬間,便爆發了鏈式反應,甚至無需任何操作,便自行匯聚起了所有的力量,向著彼此碰撞而去。

  這是銘刻在神聖之釜和深淵的樂理最核心中的衝突,可以預料,在下一瞬間,舒伯特和腐毒黑枝都會迸發出所有的力量,不留任何餘地,掀起慘烈廝殺。

  到時候,首當其衝,老修女會在一瞬間蒸發,葉清玄還好一些,會在百分之一個彈指之後灰飛煙滅,緊接著大師們會在餘波的殘忍蹂躪中化作肉泥,恐怖的光柱將衝天而起,撕裂廢墟大殿的頂穹,最終,毀滅的暴雨從天而降……

  可時間彷彿在此停止了。

  在葉清玄的手中。

  對於其他人來說,這是無解的死結,可對葉青玄這種膽大包天的牲口來說……他經驗豐富啊!有過運用神聖之釜和百目者的樂理駕馭寂靜之月的經驗之後,調理這種針鋒相對的力量對他來說,簡直是輕而易舉。

  雙方彼此的爆發和衝擊,反而給了葉清玄最佳的介入方式。

  而就在那一瞬間,一道纖細的月光從他的指尖彈出。

  純白的月光如同冰霜凝結,如此黯淡和稀薄,和雙方的恐怖量級相比起來,宛如塵埃一般渺小。可恰恰是這一顆塵埃,落入雙方之間,帶來了匪夷所思的奇蹟。

  一瞬間,衝突被抹平了。

  即將到來的軒然大波胎死腹中,在那一道月光之前。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10-8 23:28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7-5-14 21:40
第六百六十三章祈禱

  哪怕是神聖之釜和百目者的本體對撞,寂靜之月也能夠將雙方的力量再度平衡,令其歸於虛無,更何況是舒伯特和腐毒黑枝之間的比拚?

  習慣了全盤押上,撬動全局的豪賭之後,葉清玄第一次感應到歪曲級是如此的力不從心。

  月光只維持了一瞬,便熄滅了。

  可時機卻妙到顛毫。

  就好像兩輛高速行駛的馬車,在相撞之前的瞬間停止之後,餘下所掀起的颶風便不足為慮。而就在颶風到來的時候,馬車的『車伕』也要為自己的超速付出代價了。

  更何況,還有葉清玄這個傢伙從中作梗……

  倘若雙方是活物的話,葉清玄肯定不敢這麼玩,但現在情況卻不一樣,再如何繁複的樂理,沒有人操作的話,總會失之靈活。

  更何況葉清玄還有寂靜之月的平衡樂理這種大殺器……

  隨著他收手的瞬間,被強行終結的鏈式反應便帶來了可怕的反噬。劇烈的動盪從雙方的要素之中擴散開來。

  只是瞬間,劇烈的反震從樂理的每一條枝幹之上迸發。

  命運之杖壓下,宛如手持著鐵杖,奮力敲打,條條樂理哀鳴震顫,幾乎分崩離析。

  腐毒黑樹瞬間被從軀殼之中彈開,落在地上,那宛如凝聚了宇宙原暗的黑色枝條上,花朵枯萎,片片落下。

  枯枝落地,迸發了鋼鐵的回音。

  在回音中,它的形體再無法維持,悄然坍塌,變成了一撮細碎的粉屑,威力大損。

  葉青玄顧不上心疼,緊接著,他就聽見了老修女的軀殼中傳來的深沉回音。

  那是韁繩斷裂,車伕在輪下被碾碎的哀鳴。

  瞬息間,老修女的軀殼之上,那無數煉金矩陣形成的黑色紋路悄然崩潰,血色從毛孔中滲透出來。

  教團所設下的枷鎖,在這碰撞之中,徹底分崩離析。

  失去枷鎖之後,舒伯特的權杖彷彿也失去了賴以維繼的力量,光芒迅速的消逝,最後一縷餘光本能的掃除了修女軀殼中的深淵殘留,也治癒了那一具千瘡百孔的身體。

  緊接著,緩慢而無力的沉入了那一點意識之火中去,消失不見。

  恍惚之中,葉青玄感應到那一道細微的意識之火漸漸的重新燃起,在天梯的接續之下,他彷彿看到無數幻影從自己的面前閃過。

  教堂、聖典、孩童、修女、孩童、聖像、祈禱、孩童……無數錯綜複雜的記憶從眼前閃過,轉瞬間又歸於那意識之火中。

  短短的一瞬,葉青玄彷彿縱覽了老修女的一生,可偏偏流光掠影的速度極快,他什麼都沒有來得及看清楚。

  許久的寂靜之後,葉青玄睜開眼睛,看著依舊昏迷不醒的老修女,忍不住輕聲嘆息。

  這次虧大了。

  他小心翼翼地將腐毒植株的碎屑收集起來,裝在一個小紙包裡,層層封裝,確定沒有漏下一顆殘餘。

  就算是已經粉碎,可它依舊是絕佳的詛咒媒介,只需要一粒,就會令不疼不癢的詛咒變成折磨一生的噩夢。

  那些沉浸在聖詠和啟示派系的負面領域中的詛咒者,一定會喜歡它喜歡的發瘋。更何況,其中殘留的力量不止如此。

  哪怕廢物利用,也具有很大的價值。

  但和獲得的比起來,這些失去的……簡直是血虧!

  一枝就能刺死教皇的腐毒植株,再加上自己冒的生命危險和付出的代價,換來的只是一個力量全失的老修女,而且暫時失去了舒伯特的庇護,再沒有可以在歸墟中保命的護身符。

  在他自己的陰損搆陷之下,舒伯特的權杖已經受到了重創,過後就算能夠再從老修女的意識中提取出來,也要費一大筆力氣,更不用說中間還會有種種風險和不可測的變化。

  鬼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

  就好像用自己的大半身家去進行了一次風險投資,在未來或許會有十倍回報,但同樣有十倍的可能會血本無歸。

  想到這裡,葉青玄忍不住自嘲的苦笑。

  「我一定是瘋了……」

  在旁邊,歐登嘆息,拍了拍他的肩膀,千言萬語變成一句話:「你是個好人。」

  葉青玄沉默了許久。

  他真不知道自己能不算一個好人。

  充其量,只能算個偽善者而已吧……但偽善者也沒什麼不好,至少理得心安。

  「我先去睡了,等她醒了再叫我吧。」

  他搖了搖頭,感覺到頭疼欲裂。

  現在正是午夜,這個夜晚還有很長時間。

  但願夢不會太長。

  -

  -

  在黑暗中,葉青玄聽見了暴雨的聲音,還有孩子們的啼哭。

  抽噎的聲音裡,像是有水從牆壁上滴下,落在水泊裡。

  冷風從牆角吹進來,像是嘲弄的輕笑。

  「嬤嬤,我冷。」

  像是小孩兒輕聲抽噎。

  「孩子們,祈禱吧。」

  黑暗中,有人擁抱著他們,撫摸著那些濕漉漉的頭髮,沙啞呢喃:「痛苦終將過去,只要祈禱,終有一日,神明會降下垂憐,將我們從絕望中救贖。」

  細弱的祈禱聲縈繞在耳邊。

  可是那些呼吸的聲音卻越發的孱弱,行將斷絕。

  許久的寂靜中,有人輕聲問:

  「嬤嬤,神……真的愛我們嗎?」

  無人回應。

  有水滴落在了地上,匯入了水泊中,可是溫度卻和其他的水滴截然不同。

  -

  -

  葉青玄睜開眼睛,看到了開裂的天花板。

  牆角的火堆在旺盛的燃燒著,可是不知為何,夢中的寒意卻帶到了現實中來,令他再無法睡著。

  許久之後,清脆的聲音響起。

  門外,梅布爾敲了敲光禿禿的門框:「出了點狀況。」

  葉青玄從地上爬起:

  「我立刻來。」

  -

  在大殿的角落裡,一張簡陋的石床上,老修女的呼吸急促,汗水從額頭上流下來,宛如病入膏肓。

  「這是怎麼回事兒?」葉青玄披著外袍,擠了進來。

  聖詠派系的大師檢查了她的身體,淡然地回答:「正常現象,她的意識正在重組……就像是一個人想要從泥潭裡爬出來一樣,會費點時間,也會費點力氣。」

  「如果爬不出來呢?」葉清玄問。

  「爬不出來的話,就這麼一直睡著唄。」

  大師搖頭,看著她雙手之上曾經殘留的傷痕:「我覺得她醒過來,未必會覺得開心。」

  「好死不如賴活著。」

  葉青玄搖頭:「有什麼藥儘管給她用,在歸墟這鬼地方,照顧一個植物人比照顧一個普通人更麻煩。」

  聖詠派系的大師看向身旁,旁邊的獨腿男人搖頭:「意識上的事情,沒什麼藥有用,只能靠她自己。」

  來自心像學派的大師下了斷言,令葉青玄有點頭疼:「你能幫把手嗎?」

  「很難。」

  獨腿男人猶豫:「她的意識太微弱了,如果我插手的話,就會被我的樂理感染……重塑一個空白人格我做得到,但你就什麼都得不到了。」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10-8 23:30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7-5-14 21:40
第六百六十四章信徒

  這是個棘手的問題。

  現在舒伯特的權杖就化作種子藏在她的意識裡,如果獨腿男人敢這麼做的話,別說聖城,葉青玄都繞不了他。

  看來是真的沒什麼辦法了。

  葉青玄嘆息,揮手:「都半夜了,大家去休息吧,沒必要在這兒守著了。」

  很快,大師們都散了。

  葉青玄伸手,將石床旁邊的火盆調整的旺盛了一些,那一道憑空燃燒的火焰帶來了光亮,照亮了他手中的傳承書頁。

  左右睡不著了,不如抓緊時間研究點東西。

  正好,上半夜舒伯特的權杖帶給了他很多靈感,他已經知道自己想要一個什麼樣的宿命之章了。

  葉青玄準備抓緊時間完善,最好這兩天,一鼓作氣將宿命之章徹底搞定,然後等著搭成就權杖的順風車。

  沒過了多久,葉青玄聽到呼吸聲平穩了。

  他放下書稿,回過頭,看到石床上的老修女神情已經變得安詳起來,像是陷入長眠,她的手指頭微微顫抖著。

  終於,再度睜開了眼睛。

  這一次的眼瞳中不再空空蕩蕩,而是蒼老又渾濁,帶著痛苦沖刷成的陰翳。

  她呆滯地看著破碎的頂穹,視線又落在葉清玄的身上,看到他領口的教徽,輕聲呢喃:「這裡……是天國嗎?」

  葉清玄緩緩搖頭:「很遺憾,嬤嬤,你並未因自己的虔誠和善行升上天國。神不曾接納你,所以你留在了人間。」

  「這裡是哪兒?」

  「歸墟。」

  葉清玄回答。

  老修女的眼神中閃過困惑,似是聽不懂他的話,也不明白歸墟究竟是什麼地方。

  葉清玄嘆了口氣:「總之,是一個很麻煩的地方。」

  老修女愣了一下,沉默許久。

  「是這樣啊,我還活著……」

  她看著自己手掌上的皺紋,輕聲呢喃:「神明愛我。」

  「不恨嗎?」

  葉清玄看著她平和的神情,忽然問道:「你應該還有記憶吧?還記得教團那些人對你做了什麼。」

  老修女陷入沉默,許久。

  「我還記得那些天,有很多大主教都跟我說過話,聖座也曾嘉許過我——」她輕聲說:「這大概是我的命運吧,能夠擁有這樣的資質,對我這來說,是一件幸運的事。

  至少,並非除了祈禱之外,一無是處……」

  看著老修女坦然的樣子,不知為何,葉清玄有些不快:「哪裡有人生來就是為了成為消耗品的?」

  似是感覺到葉清玄話語中的不滿,老修女窘迫的笑了笑,「我覺得……總要有人去消耗自己的,不是嗎?更何況,是為了這個世界……」

  葉清玄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愚蠢。

  他收回視線,不想再多說什麼。

  說實話,他有些後悔自己的選擇。

  雖然早就做好了老修女是狂信徒的準備,但狂信徒也分很多種,有很多人是牧者,犧牲一切,可也有很多人是綿羊,逆來順受。

  她就是後面那一種。

  無數種人中,只有這種人最沒有價值。

  甚至就連為自己而活都做不到。

  但很快,葉清玄發現了老修女一個令他稍微平和一點的優點。

  不,放在歸墟裡,簡直是不可替代的長處。

  ——她會做飯。

  -

  -

  在清晨的黎明時分,大師們從冥思中醒來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幾乎感覺自己產生了幻覺。

  時隔許久,他們聞到了肉湯的味道。

  熱氣騰騰的香。

  湯鍋和火種是梅布爾順手做的,肉是風乾的肉脯,香料只有幾顆胡椒,零零星星的灑了幾塊洋蔥片。

  肉脯裡的鹽在翻滾的水花中化開,混合了洋蔥的味道,石頭一樣的壓縮食物在湯裡融化,熬成了稀粥。

  說實話,十分簡陋,但在連續吃了一個星期的壓縮食物,牙齒受夠了考驗之後,能夠喝這麼一碗稀粥,幾乎令大師們老淚縱橫。

  一個變化派系的大師甚至專門製作了幾十副碗和湯勺,準備好好地坐下來享受。

  很快,所有人坐在臨時餐桌前面,老修女端上了早餐。

  葉清玄捧起湯碗,卻察覺到老修女的視線。

  她看著葉清玄,困惑地皺眉。

  「主教大人,為何不做早禱呢?」

  「……」

  葉清玄的表情抽搐了一下,不知為何,感覺到一陣虧心。

  貌似他在離開了班恩神父和教堂之後,就再也沒做過任何禱告了,從各種程度上來說,他這個大主教當的真的名不副實的厲害。

  就算如此,他但依舊硬著頭皮回答:

  「沒那個習慣。」

  說著,他低下頭準備喝湯,卻感覺到了那目光在看著自己。

  莫名的,良心不安。

  豈止是他,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知為何有些心虛。

  老修女看著餐桌旁邊的大師們,輕聲提議道:「大家,來做禱告吧。」

  大師們錯愕地抬頭,看著老修女,老修女的神情認真,溫和又耐心地提議道:「餐前祈禱是必須的禮儀。」

  雖然是個老修女,但不知為何,偏偏在這個時候……有種莫名的威嚴。

  葉清玄發誓,這絕對是自己這一年以來,吃得最虔誠的一頓飯了。吃完之後,他還下意識地起身準備洗碗,等抬起頭來才想起,自己早已經不再教堂裡了。

  他輕聲唏噓,將碗放下。

  為了掩蓋自己的失態,他淡淡地吩咐:

  「白天我有事情,不要打擾我。」

  說罷,轉身離去。

  莫名的,他有些想念神父了。

  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

  -

  十幾個小時之前,北部荒原,烈日炎炎。

  距離這裡幾百公里,就是無盡的沙漠,焦熱的焚風從遠方吹來,穿過了荊棘和灌木叢,吹過了村莊的大門。

  如此炎熱的夏天,就連村民們都不願意出來,都抓緊時間在白天睡覺,任由那些田地被烈日燒的龜裂,雜草從生。

  黃土矮牆下面,只有一個消瘦的小男孩兒在稀薄的陰影中騎著自己的木馬。

  木馬的色彩早已經在暴曬之中剝落了,只剩下了隱約的痕跡。就連眼睛的地方都一片模糊,被小夥伴們嘲笑成『一匹瞎馬。』

  小孩兒不會覺得無聊,他永遠在自己的世界裡自得其樂,暢想自己是一名高貴的騎士,就好像駐紮在沙漠裡的那群大人們一樣。

  揮舞著自己的木刀,奮勇的和想像中妖魔戰鬥。

  他曾經見到過那群騎士,他們騎著黑色的馬從村莊前面赤城而過,在數里之外,就能夠傾聽到奔雷一般的馬蹄聲。

  塵埃揚起,他們的鎧甲在烈日之下折射著輝光,背後的白色斗篷上,有血色的十字徽記。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10-8 23:32 編輯

Babcorn 發表於 2017-5-14 21:40
第六百六十五章下一個地方

  『醫院騎士團』,那些大人們是這麼說的。

  小孩兒只見過他們一次,唯一的一次。

  可惜,他們駐紮的地方距離這裡太遠了,一般的人,要沿著道路向西方一直走,走半個月,穿過大片的沙漠,才能夠在一片小綠洲裡找到他們。

  沙漠很危險。

  大人們這麼告訴他,所以小孩兒準備等自己再長大一些,就去找那些高貴的騎士們,就像是故事裡一樣,去做他們的扈從,為他們磨礪長劍,擦拭馬靴,學習本領,經受磨練。直到有一天,他們認可了自己,自己就可以成為高貴的騎士中的一員。

  可他有點等不及了。

  距離十四歲,還有六年。

  他看著天上的烈日,苦惱的揮了揮手裡的木刀。

  還有六年。

  當他回頭的時候,就看到了遠處升騰的熱氣裡,一個小小的黑點。

  有人過來了。

  那個人騎著馬來了,可馬蹄的聲音卻有氣無力。

  走進了之後,小孩兒才發現:馬上的人已經很老了,穿著破舊的袍子,像是乞丐,髒兮兮的鬍鬚雜亂,臉上全都是烈日留下的曬斑。

  並不威武,也不雄壯。

  不像是個騎士,卻騎著馬。

  那一匹沾滿泥點和灰塵的馬走進了,老騎士眼角乾裂,嘴上全都是幹渴的水泡,奄奄一息。

  「水……」

  蒼老的騎士抬起眼睛看著他,祈請道:「請給我一碗水。」

  他從懷裡摸索著,掏出兩個沾著汗垢的發綠銅幣,小孩兒猶豫了一下,接過來,轉身跑走了,過了很久,他端著一碗水跑回來。

  從鹽鹼地裡挖出來的井,水裡帶著苦澀的味道和雜質,被小孩兒一路跑過來,弄撒了很多。

  可老騎士接過,卻如獲重寶,仰頭大口吞嚥。

  大碗中的水,他喝了一半,另一半讓他猶豫了一下,俯下身,將碗送到馬的唇邊,馬將水喝完了。

  直到現在,小孩兒才看到,在泥垢和塵土下面,那一匹馬的皮膚好像是墨綠色的。很奇怪,就像老騎士的袍子一樣。

  怪馬翻著大眼睛,看著小孩兒,忽然伸出舌頭舔了他一下。

  老騎士笑了,撫摸了一下馬頭:

  「它喜歡你。」

  小孩兒摸了摸臉上的口水,一臉茫然。

  老騎士珍惜的將碗底殘留的幾滴水舔進了嘴裡去,擦掉鬍子上的痕跡,聲音依舊沙啞:「請問下一個村子在哪兒?」

  「向北,要兩天的路,很遠。」

  小孩兒指了指遠方,看著老騎士的乾癟錢袋,「你可以休息一下,今晚可以住在我家,我家有乾淨的客房,還有熱水和晚飯,只要五個子兒。」

  五個子兒的價錢,相當廉價,可老騎士猶豫了一下之後,搖頭,沙啞地回答:

  「時間來不及了。」

  說著,他拍了拍馬頭,怪馬踩著蹄子,向北方一瘸一拐的走去。

  小孩兒有些失落,這鬼地方,一年到頭,難見到幾個外地人。

  「要走了嗎?」他問,「你要去哪兒?」

  「去下一個地方。」

  老騎士說,「然後再下一個地方。」

  -

  -

  三個小時之後,雷鳴一般的聲音從遠方響起。

  大地震盪。

  熾熱的鐵甲倒映著烈日的輝光,血色十字的斗篷在風中飄揚。

  馬上的騎士們風塵僕僕,嘴角乾裂。

  在空空蕩蕩的村頭,只有一架破破爛爛的木馬,木馬上的小男孩兒已經不見了。惡臭的味道從村子的最深處傳來,綠色的蒼蠅在焦熱的風中起舞,隱約有什麼野獸開口大嚼的聲音傳來。

  最前面的劍舞者翻身下馬,拔出了長劍,走進村子裡,很快,他走出來,手裡提著一個小小的腦袋。

  看上去像是小孩子,可是臉上卻帶著漆黑的斑點,嘴角殘留著乾涸的血跡。

  「班恩軍團長,我們來晚了。」

  劍舞者沙啞地回稟:「『疫病』已經來過了。」

  在騎士之中,沉默的男人揮手,有另一隊騎士翻身下馬,提起了手中的『花灑』,走進死寂的村莊中。

  很快,火焰的亮光從村莊裡升起,野獸垂死的嘶鳴此起彼伏。

  在烈日之下,整個村莊像是在發光,融入到太陽裡去了。

  黑色的煙霧從灰燼中升起,凝結不散,像是撐起天空的災厄之柱。

  從遠方趕來的烏鴉們一無所獲,失落地圍著煙霧盤旋,尖叫。

  如同咒罵。

  「走吧。」

  班恩調轉馬頭,看著殘留在乾涸泥土中的馬蹄印記。

  他聲音沙啞,像是燒紅的鐵:

  「去下一個地方,然後再下一個地方。」

  -

  -

  繼會做飯之後,葉青玄很快就發現了老修女的第二個優點。

  ——勤快手巧。

  哪怕是在歸墟這種鳥不拉屎的荒廢地方,她依舊能夠利用有限的條件,用牆角的枯乾雜草編製出幾個有模有樣的坐墊來。

  於是,大師們終於告別了冰冷地板上和石桌,飽經折磨的屁股有了溫暖的坐墊。

  有飯吃,有坐墊,生活瞬間變得幸福起來。哪怕是在歸墟這種地方,緊繃的神經也稍微的舒緩了起來。

  雖然失去了舒伯特的力量,但明顯,老修女並不願意做一個被人照顧的累贅,而是勤快地發揮著自己的作用。

  聊勝於無,但她所做的事情,卻總能讓人滿意。

  而且,不能再挑剔更多。

  真不知道她原來究竟是哪個修道院的嬤嬤還是哪個大戶人家的保姆,把那群愛搞事兒的老頭兒們方方面面照顧周到。

  葉青玄當然也分到了一個坐墊,而且還是最好的那個。

  坐在大殿唯一完整的石椅上,墊著枯草坐墊,後背上靠著老頭兒們奉獻上來的獸皮,在晨光中,葉青玄忽然有一種山大王的滿足感。

  只可惜,自己手下面不是一群魁梧悍勇的土匪,而是一群骨瘦如柴的老頭兒……又是老頭兒,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和老頭兒們這麼有緣。

  葉青玄無奈地嘆了口氣,低頭,看向手中的傳承書頁。

  經過了幾個小時的改寫之後,新的宿命之章終於完成了雛形。

  明明只是幾張薄紙,卻籠罩著一層光暈。結構封閉之後,樂理不再對外施加引力,書頁上繁複的樂理將陽光都扭曲了,束縛在音符的左右。

  這就是傳承書頁最寶貴的地方,展現樂理,銘刻樂理,也印證樂理。

  這說明這條路行得通。

  葉青玄鬆了口氣,露出微笑。 本帖最後由 xxi511 於 2018-10-8 23:34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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