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宋將門 作者:青史盡成灰 (已完本)

 
mk2258 2017-1-2 08:17:4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66 1746933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7-2-18 13:50
大宋將門 第100章 為大宋之崛起而讀書

  「永叔年富力強,又是他主持興學的,山長職位,非永叔莫屬。」地位最高的晏殊說話了。

  梅堯臣笑道:「的確永叔最合適不過了。」

  歐陽修犯了難,如果晏殊不來,他當之無愧,可晏殊來了,哪有他的位置……

  「要不這樣吧,醉翁擔任山長,晏相公出任名譽山長。」

  不用問,這種餿主意一定是王寧安出的。

  晏相公意味深長看了這個年輕人一眼,笑道:「既然東家發話了,就客隨主便吧!」

  經過了一番商討,晏殊出任名譽山長,歐陽修任山長,梅堯臣任副山長,余靖任教育長,本來沒有王寧安什麼事,誰知道歐陽修提議讓他做財務長,得到了大家一致贊同。

  面對著一雙雙殷切的目光,王寧安簡直想罵人,這幫老貨簡直吃人不吐骨頭,什麼財務長,擺明了讓自己出錢,他們死死吃一口!

  儘管滿肚子委屈,可是這些傢伙別人花錢都請不來,王寧安只能痛並快樂著。

  把官職分配完了,余靖突然一拍大腿。

  「我說永叔兄,咱們商量了半天,還忘了給書院取名,該叫什麼合適?」

  王寧安眨眨眼,急忙站起來,笑道:「我提議叫大學,京城有太學,咱們少一點,叫大學,怎麼樣?」

  「不怎麼樣!」

  歐陽修唬著臉,心裡說王二郎壞得冒泡,剛剛坑了他一次,立刻就報復回來。新辦的學堂,就要和官府的太學叫板,嫌麻煩不夠!

  「那叫稷下學宮。」

  這話說出來,不用歐陽修,其他幾個老貨一起動手了。

  丫的太不要臉了,膽子再大,也不能和先秦諸子聖人相比啊!

  大家直接把王寧安排出在外,有人提議叫滄州書院,晏殊搖頭了,堂堂相公,跑到地方書院幹什麼!

  想來想去,歐陽修悶聲道:「要不這樣,就叫六藝學堂。」

  「永叔的意思?」晏殊問道。

  「禮、樂、射、御、書、數,這是西周時候,官學確定的六種本事,也是儒門子弟的六種必要修行。自從大宋立國以來,科舉大興,偃武修文,士人專注文章經義,忽略了其他本事,科舉出來的人才不通農政、不懂水利、不能理財、不會打仗……雖然有些本事可以當官之後不斷歷練,但是關乎國計民生,百姓生死存亡,不能隨意交給外行,拿老百姓的生死當做兒戲,這也是僕創立學堂的初衷……」

  歐陽修的一番話,語重心長,大傢伙頻頻點頭。

  尤其是蘇老泉,竟然手舞足蹈,簡直說到了心坎裡。

  原來他就是不善於奢靡浮華,空洞無物的文字,才慘遭落榜的,歐陽修的主張深和他的想法,而且格局更加龐大,蘇老泉覺得真的來對了。

  倒是王寧安,他的心思花花,通過幾個人的表情,察言觀色,漸漸猜出了端倪。

  不管是余靖,還是晏殊,他們和當道諸公都有些矛盾。

  藉著辦學的旗號,宣揚他們的理念,和幾位相公掰手腕。

  其實也不難理解,沒有更深層的考慮,人家才不會屈尊降貴,跑到小小的書院當臭老九!

  王寧安一直捉摸著利用這些人,人家也把算盤打得辟里啪啦。

  到底是誰利用了誰,還真不好說!

  ……

  確立了書院名稱,又劃分了職務,幾位大頭巾就準備著開門招生了。

  王寧安腦袋都大了,你們長點心好不,這是三四千人的學校,不是幾十人的學堂,哪能沒有規矩!

  「醉翁,身為山長,你老覺得書院該怎麼劃分?」

  「這有何難!」歐陽修曾經協助范仲淹推行興學令,又創立太學,經驗豐富。

  「六藝學堂分為上捨、內捨、外捨,新生入外捨學習,每一個月小測,半年大測,兩年期滿,成績好的升入內捨,內捨生成績優異者,可升入上捨,由我等親自教導。凡上捨學生,皆由書院提供衣食筆墨。」歐陽修抓著鬍鬚,笑道:「少不得要財務長多想點辦法才是。」

  又讓小爺出錢!

  王寧安鄙夷地撇撇嘴。

  「醉翁,你老的法子完全是照搬太學,且不說太學生有科舉優惠,比如上捨一等可以直接授官,中等可以免除禮部試,下等可以免除取解試。就說在滄州複製一座太學,能實現你老的辦學理念嗎?」

  歐陽修略微沉吟,沒錯啊,既然叫做六藝書院,肯定和太學那種偏重經義,偏重詩詞的官方學堂不同。

  「二郎,你有什麼高見?」

  「高見談不上,晚生斗膽請教,諸位前輩以為為何讀書?」

  這個問題一出,在場眾人面色一變,看似簡單,實則很不好回答……

  余靖倒是很坦然,他坦蕩說道:「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讀書為了求取功名,為了貨賣與帝王,為了做官,為了一展胸中所學,往大了說為了天下蒼生,往小了說,是為了光宗耀祖。王二郎,你以為如何啊?」

  「先生高見,晚生還想請教,有多少人能靠著讀書,實現上述願望呢?」

  這回歐陽修開口了,「我朝科舉大興,天心仁慈,每年取士不在少數,然則四年一科,每科錄取幾百人,天下讀書人,能通過科舉者,百中無一。」

  「那其他人呢,就潦倒困頓一輩子?」王寧安追問了一句,歐陽修瞠目結舌,他看過太多的落榜生了,在場就有。

  「醉翁,晚生以為,孔夫子弟子三千,賢人不過七十二位,成材率一樣不高。創立六藝書院,就是為了培養各方面人才,不是每個人都適合科舉,適合當官。能考上進士固然值得高興,如果考不上呢?也需要給他們一條路子。」

  王寧安說著,拿出了自己草擬的一份計劃。

  他也採用歐陽修的「三捨法」,只是具體內容更加豐富完善。

  所有新生要經過三年的基礎教育,在這三年中,主要是認字、鍛煉身體,學習基礎算學,三年之後,根據成績和志向,升入內捨。

  想要走科舉之路,就可以繼續讀十三經,學習詩詞歌賦,積累才學。

  如果科舉無望,或者有別的興趣,可以升入其他中等學堂,包括算學、醫學、天文、律法、水利、工程、財會、農學。

  中等學堂學習五年時間,通過之後,升入上捨,走科舉道路的,此時就要準備應試,至於其他學科,在進入上捨之後,重點學習專業知識,進入各行業實習,磨礪本事。上捨原則三年時間,如果提前被錄用,可以先行考試畢業。

  同時,在這每一級,都設立武學院,外捨的武學院和初級教育差不多,只是更側重身體素質。到了中級武學院,則要學習兵器,練習武藝、馬術等等,上等武學院,學的是領兵帶兵之法……

  王寧安可不希望手下的部曲是一幫大老粗,實際上領兵打仗,是一門最高深精密的學問,沒有足夠的文化水平,那是不成的!

  猛將張飛只存在演義中,實際的張飛學問很不錯,心思細膩,還能畫仕女圖呢!

  顯然,王寧安是要利用六藝書院,替自己培養想要的人才。

  晏殊等人傳閱著王寧安的辦法,裡面的內容倒是沒有引起太多的震動,可封面上的一句話,讓晏殊反覆咀嚼,感慨萬千。

  「為大宋之崛起而讀書!」 本帖最後由 九臉龍王 於 2017-2-18 13:51 編輯

九臉龍王 發表於 2017-2-18 13:51
大宋將門 第101章 學堂也怕出名

  每個學校,都要有句響亮的校訓,就好像人的名字一樣,選好了增光添彩,選不好,難免貽笑大方。

  王寧安最初想用「為天地立心」四句,光明正大,中正平和,奈何同蘇老泉打聽,人家張載已經創立關學,四句口號都打了出來,沒有傳遍天下而已。

  王寧安沒有辦法,只好無恥剽竊,篡改了一句,寫在封面上面。要是歐陽修他們不願意用也就算了。

  哪知道晏殊和歐陽修看過之後,都驚訝不已。

  「武溪(余靖號武溪)兄,這句話的境界可比你剛剛說的高了不少,當為大宋全體讀書人之座右銘。」

  歐陽修意味深長,玩味道:「二郎,這真是你的心裡話?」

  「那是自然!」

  王寧安把臉色一沉,語氣沉重道:「我家先人為了收服燕雲十六州,血灑疆場,王家和遼國有不共戴天之仇。想我大宋,乃是炎黃苗裔,上國貴冑,擁有最高貴的血脈,歷代聖賢教化,詩書禮儀,刻在我們的骨髓裡!契丹蠻夷,西夏小丑,竟然騎在我們的脖子上,予取予求,歲幣之恥,澶淵之盟,晚生片刻不敢忘懷!辦學興武,就是要積累人才,積蓄力量,早日收服燕雲,蕩平四夷,恢復中華威儀,重塑漢唐榮耀!晚生以為,每一個熱血男兒,都該為了大宋之真正崛起,用心讀書,灑熱血,拋頭顱,百死不悔,百折不撓!」

  「說得好!」

  范純仁和范純禮,還有狄詠曹佾,四個年輕人,被王寧安鼓動的渾身熱血沸騰,小臉漲得通紅,主動拍手,大聲叫好。

  蘇老泉是個老憤青,更是激動地熱淚盈眶,頻頻揮拳,情不自禁。哪怕不給工錢,能加入到偉大的事業來,也足以自豪了。

  唯獨歐陽修,他深知王寧安的德行,這小子或許有熱血,但是絕對沒有表現出來的十分之一,大話不妨說,門面不妨漂亮點。歐陽修請晏殊執筆,親自寫下「為大宋崛起而讀書」一行字,讓石匠刻好,等正式開學亮出來。

  接下來的日子,余靖負責督修學堂,晏殊和歐陽修負責擬定章程,至於王寧安,就是萬金油,革命的一塊磚,哪裡需要往哪裡搬,沒有半個月,白氏給做的千層底就壞了兩雙,弄得王寧安別提多心疼了。

  相處些日子,王寧安辦事機靈,心思細膩,贏得了眾人的欣賞,尤其是蘇老泉,他有兩個天才兒子,還有個妖孽的規矩,嘴上不說,可是心裡卻想著,哪個後生能比得上蘇家的兒子!

  直到見識了王寧安的運籌帷幄,指揮若定,蘇老泉才不得不承認,兩個兒子只是璞玉而已,距離真正的天才差得太遠了,他都有心把兒子弄到六藝學堂來漲本事。

  誰能不知道三蘇的大名,王寧安也滿心熱乎,想要把蘇家兄弟弄來,正在他打主意的時候,歐陽修把他叫了過去。

  「告訴你倆消息,一個好的,一個壞的,你要聽哪個?」

  跟王寧安混久了,醉翁也學會了逗悶子。

  「先說好的吧,還能樂一會兒,先說壞的光剩下哭了。」

  歐陽修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笑道:「陛下降旨,禮部核准,六藝學堂要成為官學。」

  「官學?什麼意思?」

  「這都不懂,真是個棒槌!」歐陽修撅著山羊鬍子,得意道:「自從慶歷興學令之後,凡是參加考試,必須在官學滿三百天,也就是說,日後河北的英才,想要參加科舉,都要經過六藝學堂的考核。得天下英才而教之,人生一大幸事。」歐陽修笑道:「成為官學,對你小子也有好處啊,朝廷會撥下來款項,還會配屬教員,六藝學堂的名氣更大,是好事吧?」

  王寧安鼻翼扇了兩下,冷冷搖頭,「好壞都連著,按照醉翁的說法,河北的學子都會來搶奪入學名額,我滄州的子弟能有多少入學的?」

  果然是個妖孽,一點都忽悠不了他。

  歐陽修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二郎,成為官學,勢必以科舉為重,這和老夫興學的理念不符。但是老夫也沒有法子……出了點麻煩。」

  原來六藝學堂還沒正式開山門,名氣早就傳遍了天下,晏殊晏相公,文壇盟主歐陽修,詩才天下無雙的梅堯臣,這三位超級巨星坐鎮,一下子就把六藝學堂送到了風口浪尖,成為人人嚮往的存在。

  致仕在家的參知政事韓億上書,請求將六藝學堂定為官學,還說什麼河北學子翹首以盼。趙禎見到了扎子,毫不猶豫就同意了。

  要說韓億怎麼那麼大面子?

  其實瞭解韓家的底細,就一點不意外了,這位韓相公不但官做得大,還很能生,又很會教育孩子,蘇老泉教出兩個天才兒子很了不起吧!人家韓億愣是教出了八個,全都中進士,當了官!

  這位韓億,就是大名鼎鼎的河北八韓的爹!

  韓家論起實力,堪稱河北第一!沒有第二!

  聽說了韓相公出面,歐陽修才猛然驚覺,他要辦個學堂,已經不是自己的事了,以韓家為代表的河北士族顯然不願意讓六藝學堂崛起,破壞科舉取士的格局,搶奪份額。

  當然韓相公不至於直接出手打壓,而且這邊有晏殊在,他也壓不住。

  韓相公就提議把六藝學堂變成官學,然後准許河北所有學生就學,其中也包括他們韓家的子弟。

  「老夫要告訴你的不幸消息就是成為官學之後,報考六藝學堂的人太多了,你們王家的部曲子弟,怕是沒戲了。」

  王寧安不惜血本,當然是為了自家人考慮,盡可能讓王家的子弟能夠入學。他把學堂弄得老大,也是存了這個心思,招的人多了,機會也就多了。

  但是六藝學堂成了官學,要面對整個河北,乃至全天下的英才,王家部曲子弟,還有多少機會啊?

  歐陽修不無慚愧道:「這樣吧,老夫和晏相公商量一下,給你們留出一百個名額,免試入學。」

  這已經是歐陽修能給的最好條件,可王寧安轉了轉眼珠,哪裡夠啊!王家的部下有三四百人,加上弓箭社,好多人都三五個孩子,100個名額只是杯水車薪,300個還差不多!

  「醉翁,就不能擋一擋其他地方的子弟?」

  「唉,有教無類啊!」歐陽修為難搖頭。

  王寧安轉了轉眼珠,突然露出了笑容,「醉翁,也不需要固定名額,只是入學考試,做寫文章。」

  「怎麼做?」歐陽修立刻警惕起來,「別想老夫給你們作弊啊?」

  王寧安搖頭,「哪能啊,我是想讓醉翁依循六藝學堂的宗旨,不光要考詩詞歌賦,經義文章,還有考其他項目,比如體能、比如算術。」

  歐陽修根本不相信,疑惑道:「二郎,考這些你就有把握?」

  ……

  通往滄州的大路上,數百青壯武士簇擁著一支車隊前行,足有四五十駕馬車,好長的一條大龍,讓人瞠目結舌。

  為首的是兩個中年人,稍微小一點的忍不住笑道:「三哥,離著滄州可不遠了,真沒有想到,那個小傢伙竟然把醉翁給鼓動了,只可惜啊,咱爹技高一籌,他是為咱們辛苦,為咱們忙了!」

  大一些的中年人不喜不怒,只是淡淡道:「五弟,王家不容小覷,咱們還是要盡量交好,瑤池瓊漿,多好的東西……」提到了美酒,兩個人都露出了神往之色,根本沒把入學考試當回事。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8 22:13
第102章不服氣

    經過了三個月的緊張施工,搶在秋收之前,六藝學堂的主體工程,包括教室、宿舍、食堂、活動場……全數建好,還剩下一些收尾工程,可以等開學之後,再繼續施工。

    這幾天又陸續來了幾個人物,加盟六藝學堂。

    其中有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長得十分俊美,身上還有淡淡的香味,王寧安一打聽才知道,他叫王安國,還有個大哥,叫王安石!

    王寧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實在是沒法把眼前精緻到過分的傢伙,和有名的邋遢鬼聯繫起來。

    真不知道王安國和他哥怎麼相處?

    王寧安強忍住八卦之火,稍微打聽了幾句,王安國就實話實話,王安石在慶曆二年中進士,回到地方做官,政績卓著,學問大漲,也在治下講學,反應很不錯。

    漢儒式微,北宋的學術舞台百花齊放,遠沒有到理學一統天下,萬馬齊喑的地步。

    王安石算是歐陽修的晚輩,聽說醉翁興學,王安石就讓自己的兄弟過來,一是共襄盛舉,二是衡量一下六藝學堂的本事,也好取長補短。

    光是這一手,就看得出來,王安石是個有心的人,難怪日後能把大宋攪得天下大亂,日月無光呢!

    除了王安國,還有兩個很重要的人物,一個叫做劉彝,別看他剛過而立之年,卻是十足的水利專家,他在兩年前,指揮治理贛江,聲名鵲起。

    老歐陽把他弄來,顯然是針對六塔河,歐陽修是不會放棄的。

    至於另一位,名叫蘇頌,這傢伙出身望族,簡直就是個百科全書,經史九流、百家之說,至於算法、地志、山經、本草、訓詁、律呂……更是無一不精,學問廣博,涉獵之多,只怕歐陽修都要汗顏。

    ……

    若是沒有醉翁挑頭兒,累死王寧安,也請不來這麼多天才人物。

    有得有失,很多事情是說不清的,唯有盡量取其利,避其害……王寧安站在一群娃娃面前,說是娃娃也不對,大的和他差不多,都十幾歲,最小的是王寧澤,也有六歲多了。

    “你們都聽著,這一次入學考試,只許成功不許失敗,能順利入學,不光你們日後前程遠大,就連你們的爹!”

    說著指了指孩童背後的大人,繼續道:“孩子考試通過,父輩升一級,小兵升伍長,伍長升押正,押正升隊將。”

    按照宋軍的編制,五個伍為一押,兩押為一隊,兩隊為一都,王良璟暫時還是都頭,只能任命到隊將,攏共就兩個名額,部曲們被鼓動得熱血沸騰,擼起胳膊,恨不能替孩子們上場考試。

    當然了,讓他們上去也是白搭,只能擰眉瞪眼,搓著巴掌,心說敢考不上,回家扒了兔崽子的皮,這幫小子一個個後脊梁冒冷汗,彷彿大禍臨頭。

    太緊張了也不好,王寧安只好安慰道:“大家記住,只要按照我教的,你們至少能答對兩道題,只要體能一關過了,就能順利進入學堂,都給我挺起胸膛,拿出本事,是龍是蟲,就看這一次了!”

    本想給大傢伙減壓,可是到了最後,反倒壓力更大了。

    王寧安也是無語了,他可不想自己的地里長出別人的莊稼,小兔崽子,你們可要爭氣啊!

    ……

    秋高氣爽,六藝學堂正式大開山門,招收學生。

    巨大的石頭,“為大宋之崛起而讀書”,斗大的字體,熠熠生輝,撲面而來。

    “不愧是晏相公的手筆,就是厲害!”

    韓維搖著灑金扇子,氣定神閒,還有心情品評書法,他就是韓億的第五子,這一次隨著三哥韓絳過來,為的就是搶奪入學名額。

    繼續往前走,又是一副對聯,“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韓維念了兩遍,微微搖頭,“真是好大的口氣,朝廷多少事,哪能都關心過來!看起來晏相公和醉翁不甘寂寞啊!”

    他搖頭晃腦,三哥韓絳猛地瞪了他一眼,“不要胡說八道!”

    韓維也覺得不恰當,連忙閉嘴,可是有人已經聽到了。

    “六藝學堂事事關心,但是卻不在朝堂之上。”一個少年人背著手,老氣橫秋道:“天文地理,風土人情,醫卜星象,算術工程,農政水利……無所不包,無所不有。若是連六藝學堂的宗旨都弄不明白,就跑來報名,未免有趨炎附勢的嫌疑啊!”

    呸!

    我們韓家用巴結誰?

    韓維就想駁斥,哪知道對方已經背著手離開了。

    “三哥,不就是個六藝學堂嗎,有什麼了不起的,大不了不考了!”

    “閉嘴!”韓絳可比兄弟沉穩多了,冷冷道:“五弟,還沒看出來?有人不想我們參加考試,搶走名額,只可惜他打錯了算盤,這一次我們志在必得!”

    韓絳和韓維帶著自家的後生來到了六藝學堂的空地上,離著老遠,就看到一幫小孩子繞著校場跑圈,有的跟脫韁的野狗,跑得飛快,有的慢慢悠悠,還有乾脆撐不住,趴在了地上,氣得家長哇哇大叫,也沒有辦法。

    “我六藝書院,為國育才,每一個學子都要體魄健康,品行端正,能文能武,子華賢侄,你要是有疑問,也可以下次再考。”余靖笑呵呵道,充滿了關切。

    韓絳微微一笑,“武溪公,我韓家也同樣要求子弟,不就是跑圈嗎,沒什麼了不起的。”

    韓絳一擺手,韓家的子弟都湧上了校場。

    甩去長大的外衣,他們撒腿就跑,一點不含糊……這幫人不光速度快,而且很有規矩,顯然經過訓練。

    “韓家是河北第一大世家,雖然以文起家,但是近些年韓家也培養了不少效用士,子弟會武藝的不少。世上的聰明人可不止王二郎一個啊!”歐陽修嘿嘿笑道:“要不要老夫再把體能測試增加一些,比如射箭、賽馬,沒準能擋得住人家。”

    老夫子滿懷關切出主意,可王寧安聽來,怎麼都像是嘲諷奚落。

    王寧安咬了咬牙,硬氣道:“不必了,是騾子是馬,牽出來溜溜。我們王家的人不會敗給韓家!”

    “但願考試之後,你也能這麼硬氣。”

    歐陽修暗暗感嘆,他倒不是小覷王家子弟,實在是韓家積澱豐厚,不是尋常可比。

    大多數考生完成了10里長跑,進入筆試階段,負責筆試的是蘇洵,他把科舉的那一套搬來,格外嚴格,又安排士兵巡邏,絲毫不給作弊的機會。

    半個時辰,考試結束,立刻收卷。蘇老泉帶著幾十個聘任的助教,用最快的速度將試卷批閱完畢。

    等到下午時分,結果已經出來了。

    晏殊、歐陽修、余靖、梅堯臣,包括韓絳和韓維,都來到了講課的大禮堂。

    蘇老泉面無表情,手裡捧著錄取結果。

    “這一次入學考試,共計3100名考生參加,通過752人,其中滄州學生535人,瀛洲27人,大名府40人,冀州11人,開德府5人……真定府13人!”念到這裡,蘇老泉意味深長看了韓家兄弟兩個,他們祖籍就是真定,這一次韓家子弟也多來自真定。

    韓絳吃驚非小,韓維卻跳了起來,大聲叫道:“不公平,我韓家子弟怎麼可能只有13人通過,你們玩了貓膩!”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8 22:13
第103章王寧澤的小書包

    韓家帶了一百多人過來,就算考試再黑暗,少說也能有七八成通過,到時候韓家的優秀子弟抱成一團,六藝學堂就成了韓家的天下,王寧安整個白忙活了。

    這就叫喧賓奪主,鳩占鵲巢!

    算盤打得很響,竟然只有13個人通過考試,韓維徹底怒了,大吵大嚷,韓絳黑著臉不說話。

    蘇老泉同樣不是好脾氣,他冷哼了一聲,“入學考試是老夫主持,對每一個學生都是公平的,名門望族,竟然學潑婦罵街,簡直有辱斯文!”

    韓維還想吵幾句,韓絳立刻拉住了兄弟。

    他滿心怒火,淡淡道:“五弟一時急躁,沒有說清楚。我們是想知道自身不足,畢竟這些子弟都下過苦功夫,卻落選這麼多人,多半是我韓家育人不得法,真要好好反思。”

    韓絳姿態很低,可是語氣之中卻難以掩飾憤怒不平。究竟是什麼樣的考試,讓他們韓家子弟落選那麼多?

    該多黑啊!

    這時候晏殊突然說道:“老夫也有些好奇,把考卷拿來幾份,讓我們也看看吧。”

    “是。”蘇洵痛快答應,很快將幾份試卷送來,每個人手裡都拿著一份,晏殊從頭到尾,看了一遍,老相公的臉上頓時無比精彩。

    再看歐陽修、梅堯臣等人,同樣如此,跟開了染坊似的。

    最後余靖實在是憋不住了。

    “我說蘇老泉,這些題目都是你出的?”

    蘇洵咧了咧嘴,看了眼人群最後的王寧安,然後道:“老夫只出了經義,詩詞,策論,其餘是王二郎出的。 ”

    通篇考題,一共10道,分成5大項,每項選擇1題答對即可。

    經義、詩詞、策論,這三樣幾乎是所有考試必出的內容,沒有什麼稀奇,每項兩道題,一共六道,只是經義出的很難,能答上來的寥寥無幾,至於詩詞,卻不是讓考生賦詩填詞,而是採用填空的形式,補全前人的名篇,毫無疑問,難度小了。

    韓家兄弟很不滿意,但是看到後面的題目,眼珠子全都掉下來。

    4道題,兩個項目,智力和算學。

    韓維看到第一道題就迷糊了,情不自禁念出來:“三個稚子吃三張餅,用一刻鐘,九十個稚子吃九十張餅,要用多少時間……用,三十刻鐘,三哥,是多少時辰?”韓維傻愣愣問著,卻迎來了三哥吃人的目光。

    “笨蛋,九十個孩子也是一起吃的,還是用一刻鐘!”

    “啊!”

    韓維驚呼了一聲,隨機咬牙切齒,惱羞成怒。

    “這是耍文字機巧,不算,不算!”

    歐陽修倒是笑道:“考試嗎,自然要方方面面,只是這下一道題,要怎麼解?”

    有兩隊父子結伴去打獵,每人打到一隻野鴨子,但是最後清點,卻只有三隻鴨子,為什麼?

    有一隻跑了?還是被人偷藏起來?

    梅堯臣憋了半天,才幽幽道:“是祖孫三個。”

    此話一出,這幾位集體噴血三升,可不是,祖孫三人,不正是兩對父子嗎?可哪有這麼出題的?

    連晏殊和歐陽修都怒了,惡狠狠瞪著王寧安。

    王寧安倒是坦然,腦筋急轉彎而已,轉不過來怎麼能怪我!

    “王二郎,這種題目出一兩個尚可,再多出老夫可不答應。”晏殊教訓道,淨是這類取巧的題目,到時候學堂招來的都是什麼人?一群機巧之徒,不怕丟了他的臉?

    王寧安只好陪笑道:“放心,下面就不一樣了。”

    下面兩道算術題,可又把大家帶溝裡了。

    “一水池,只打開進水閘門,三天注滿水,只打開放水閘,五天排空,池中有三分之一存水,兩個閘門同時開啟,需要多少時間注滿?”

    看完了題目,所有人都罵街了,要裝水就裝,要放就放,非要一起打開,浪費水資源知道不?

    當然這種情況也不是沒有,比如剛剛黃河決口,為了緩解洪水壓力,沿途的水庫就需要同時開放進水閘和洩洪閘……只是專業官吏也未必算得明白,哪是小孩子能弄懂的?

    反正算學有兩道題,看下一道吧!

    “某人買了兩隻雞,全部以12文錢賣出,一個賺了兩成,一個賠了兩成,此人是否賠了?”

    應考的學生看到這裡,都咧嘴笑了,賺了兩成,賠了兩成,不就是不賺不賠嗎!他們欣欣然寫上答案,結果就是幾乎全軍覆沒……

    別說考試的學生,就算是在場幾位大佬,也有糊塗的,比如醉心詩歌的梅堯臣,賺了兩成,賠了兩成,難道不是不賺不賠嗎?

    “聖俞兄,你自己算算吧。”歐陽修建議道。

    梅堯臣身上沒錢,王寧安連忙送上一串銅子,12文,賺了兩成,就相當於原來的十二成,折成十成,也就是10文……另一個是賠了兩成,也就是八成是12文,一成相當於1.5文,十成就是15文,一隻原價10文,一隻原價15文,加起來是25文……呀,可不是賠了1文錢!

    梅堯臣足足擺弄了三遍,才如夢方醒。

    真,真是太神奇了,怎麼回事啊?

    天才的詩人第一次發覺詩歌之外,竟然還有如此有趣的事情。難怪有些老友,會沉醉算學,不能自拔。

    果然算學精妙,包羅萬象,無所不有……梅堯臣突然驚醒。

    這麼高深的算學題目,適合出現在入學考試上?

    只怕是算學大師也進不了六藝學堂的大門吧!

    同樣有疑問,甚至不屑的還有韓維。

    “不想讓我韓家子弟入學明說就是了,何必耍這種手段,若不是洩露題目,小娃娃也能算得出來!”

    韓維公然指責考試的問題,晏殊沉下了臉,他也心存疑慮,覺得題目有些偏難。

    “王二郎,這兩道題目,哪怕老夫也要思量許久,小小孩童,能答得上來嗎?”

    沒等王寧安說話,蘇老泉抱拳拱手,“晏相公,滄州的考生當中,有三百餘人答對了第一道題目,還有一百八十多人答對了第二道題目。學生算學本領,的確讓人嘆為觀止。”

    “果然是作弊!”韓維怒氣沖衝,韓絳更顯得沉穩,他阻止了兄弟,深深吸口氣,“既然滄州學子算術驚人,不妨請幾位過來,讓我等見識一番,究竟是如何神奇!”

    歐陽修點頭,不多時有人帶來幾個,其中最小的一個正是胖乎乎的王寧澤。

    小傢伙除了一道策論沒寫完,一共答了四道題,全都正確,別提多得意了。

    粉嫩嫩的小孩子總是招人喜歡的,晏殊主動把王寧澤叫到了身邊,拉著他的小手,和藹笑道:“告訴爺爺,這兩道算學題目,你都會嗎?”

    “當然!”王寧澤拍著胸脯,用力點頭,“很簡單的,一點也不麻煩,比起平時練的差遠了。”

    “平時?”晏殊略帶驚訝,“你平時都學什麼?”

    “學的東西可多哩!”小傢伙咬著手指,想起過去的日子,就苦大仇深。他低下頭,從小書包裡翻出一堆東西,捧到了晏殊的面前。

    “就是這些。”

    晏殊隨手拿起了一本小冊子,上面赫然寫著“三字經”,晏殊從來沒有聽過,翻開一看,三字一句,朗朗上口,包含各種常識,膾炙人口,端的是頂尖兒的啟蒙讀物!

    “此書足以彌補啟蒙課本之缺,功德無量!”晏殊發自內心讚美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9 12:35
第104章被瓜分了

    翻開了王寧澤的小書包,就好像翻開了小寶庫,裡面的東西不時讓幾位大佬發出驚呼讚歎。

    啟蒙三寶,《千字文》起源於南北朝,在市面上就能買到,至於另外兩本,都是起源宋代,王寧安見市面上沒有,就大大方方弄了出來。

    抄書這個玩意,只要幹多了,也就習慣了,自從抄了《三國演義》之後,王寧安越發無恥了,只要有好處,一點也不排斥。

    其實在王寧安還小的時候,他就識不少字,這都要歸功老娘白氏,她是商人之家,從小讀書識字,接觸算術記賬,白氏很有天分。

    後來嫁給王良璟,等到王寧安三五歲之後,白氏就不斷教給兒子一些東西。相比起進學堂讀書的王寧宏,王寧安的學問並不差多少,這也是他嚮往學堂的原因。

    大兒子不用管了,兩個小傢伙卻越來越大了,白氏主動擔負起教導王寧澤和王洛湘的責任,還讓王寧安去買一些啟蒙書籍。

    王寧安在市面轉了一圈,除了《千字文》之外,其他的啟蒙讀物,什麼《倉頡篇》啊,《急就章》啊,可讀性不強,根本不適合小孩子。

    抽空,王寧安把《三字經》和《百家姓》弄了出來,白氏如獲至寶,王寧安干脆又給弟弟和妹妹弄出了識字卡片,還做了一個黑板給老娘。

    兩個小傢伙很是聰明,白氏教的也好,沒用多長時間,他們就認識了不少字。

    後來有了興學的念頭,培養急需人才,王寧安認為最重要的就是算學,堪稱一切的基礎,他挖空心思,寫了兩本小冊子,一個是《算術入門》,一個是《幾何初探》。

    算起來還是黃河決口之前,距離如今差不多半年時間。

    白氏原本就善於記賬,算術本領很高,她一面學習,一面教給兒女。漸漸地很多村子裡的孩子都被吸引過來。

    丈夫和兒子在前面平叛,白氏的心也懸著,索性就教這些孩子,一來能更好籠絡部曲,二來等到他們長大,也能幫到王家。

    白氏想不到,她的無心之舉,竟然幫了王寧安的大忙。

    在知道韓家要來踢館,王寧安就挖空心思,要怎麼擋住韓家,盡量把王家的子弟送進學堂。

    當他得知老娘教了一兩百個孩子算學的時候,立刻大喜過望。

    五道題目,其中經義和策論很難,即使是韓家的子弟,能答上來的也不多。至於詩詞,由於改成了填空題,大多數用心的孩子都能填上,等於是白送分。

    所謂智力題和算術題,就是王寧安挖的坑。

    王家子弟只要拿下了智力題和算術題,再加上詩詞題,穩穩三分,就有了入學的資格,至於韓家子弟,他們只能在經義和策論上面下功夫,如果真的能答上來,沒說的,也有資格入學。

    只是這兩道題是蘇老泉出的,他按照自己兩個天才兒子的標準衡量別人,出的題十分艱難,愣是弄得韓家子弟只有13人通過。

    總體來說,王寧安偏袒自家人,但是也不能算太過分。

    至少算學部分,就讓所有人瞠目結舌。

    “五弟,今日方知天外有天啊!”韓絳說完,衝著王寧安深深一躬,“光是算學一道,我韓家子弟就多有不如,可笑韓某不自量力,惹笑話了。 ”

    不愧是大家子弟,韓絳溫文爾雅,氣度不凡。

    雖然有些不公平,可韓家是什麼積澱,弟子不能在各個方面壓倒人家,就已經輸了,沒有什麼好說的。

    就連韓維他之前氣勢洶洶,見識了王寧澤的書包,也老實了。

    “我小覷了天下英雄,我向你們道歉。”

    韓家兄弟這麼快就低頭了,王寧安倒是有些意外,心說砸場子的不該一直鬧嗎,哪怕無禮也要折騰,把臉送過來給自己打?

    偏偏碰上了兩個棉花包,有勁兒使不出啊!

    王寧安有些遲疑,身為山長的歐陽修卻發話了。

    老夫子是標準的道德君子,他覺得王寧安為了學堂出力很多,多招一些王家子弟,無可厚非,但是學校畢竟是學校,要有規矩,靠著偏題怪題,把有潛力的學子擋在外面,實在是說不過去。

    “第一科就暫時如此,下一科務須提前三個月,公佈考試範圍,以免應考學子手忙腳亂,無所適從。”歐陽修說著,又抓起《三字經》衝著王寧安晃了晃。

    “這本是你編的吧!”

    “嗯。”王寧安老實回答。

    “老夫回頭替你上書,獻給陛下,以後天下學童啟蒙,怕是都要念這一本了。”

    歐陽修一錘定音,王寧安可是滿心怒火,之前《三國演義》獻上去了,自己一個銅板都沒撈到,這次又把《三字經》搶走了,那可都是錢啊!

    正當他要說兩句,韓維突然笑著拱手。

    “恭喜小友了,從今往後,天下發蒙學童都要尊小友一聲老師了。”

    哎呦!

    還真是!

    王寧安稍微一愣,試想每個小孩子,都捧著《三字經》發蒙讀書,誰還能忘了作者啊,到時候自己的名氣必定扶搖直上,好處大大滴!

    “永叔,順便把這本《百家姓》也獻給陛下,陛下應該會喜歡的。”晏殊補充道。

    能不喜歡嗎?

    百家姓他們老趙家可排在了第一位!

    正是看了《百家姓》這幾位大佬才堅信兩本書是王寧安所做,這個小混蛋,年紀不大,慣會拍馬屁,而且拍得無形無相,妙不可言,一本小冊子,把皇家放在第一位,那可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只是這麼好的馬屁手段,以往怎麼就沒想到?

    晏殊別提多懊惱了,假如當年自己也這麼善於拍馬屁,沒準這時候還宰執天下呢……果然自己太老實了,說多了都是淚!

    幾位大佬搶走了兩本書,又注意到了《算術入門》和《幾何初探》,這兩本王寧安雖然借鑒了後世的教材,但是總體來說,是出自他的手筆。

    不同於《九章算術》那種完全從實例出發應用算學,王寧安在兩本書中,灌注了數學邏輯,有著嚴謹的推導過程,總結了一般的公理和定理。至於後面,更是有豐富的實例和深入淺出的講解。

    由於是給弟弟妹妹學的,很通俗,也很有趣,別說學童喜歡,就連這幾位老貨也大受啟發。

    “我以為算學乃是六藝之一,更應該作為我六藝學堂的立身之本,這兩本書,就作為算學教材,非六藝門下,不得學習!"

    歐陽修又一次剝奪了王寧安的著作權,順道他又把王寧澤書包裡的識字卡片也拿走了。

    每樣東西,都有一個簡單的圖畫,配上文字,很容易記住,絕對是開蒙的好東西,也要推廣。

    搜來搜去,王寧澤的小書包都空了,弄得小孩子都快哭了!

    你們這幫壞人,哥哥給我的東西,都被你們搶走了!

    王寧澤攥著小拳頭,恨不得給歐陽修一頓胖揍,打得老東西找不著北。

    難得,瓜分了這麼多好東西,歐陽修總算良心發現,有些慚愧了,拿了人家的東西,不能白要吧!

    “寧安,你跟我過來。”歐陽修率先起身,直奔旁邊的小客廳。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9 22:14
第105章走自己的路

    “二郎,你可知道,韓家為什麼派人過來?”

    歐陽修開門見山,王寧安早就想過,緩緩道:“莫非他們擔心六藝學堂會衝擊韓家的地位?”

    “不只是韓家,還有很多的河北世家望族!”

    別看歐陽修一雙醉眼,但是很多時候,把問題看得很明白,只是醉翁不屑於同流合污罷了。

    自從黃巢起義,殺人八百萬,血流三千里!

    煊赫上千年的世家大族消失殆盡,大宋立國之後,科舉大興,寒門在官場上地位越發重要。

    但是畢竟綿延千年,大族的影響力還在,尤其是河北,更是重災區之一。

    翻開大宋的史書,父子同朝為官,兄弟幾個前後高中,比比皆是。數量之多,遠不是明朝能比的。

    比如宋初的“三陳”,陳堯叟狀元出身,官至樞密使;陳堯佐進士及第,官至宰相;陳堯諮,也是狀元出身,官至翰林學士,三個兄弟,兩個狀元,一個宰相,簡直令人瞠目。

    還有當朝首相陳執中,他的父親陳恕官至參知政事。

    明相呂夷簡,他的兒子呂公弼官至樞密副使,另一個兒子呂公著更是官至宰相。

    人們耳熟能詳的三蘇,八韓,七曾,五蔡,還有范仲淹一家,都是煊赫的豪門,讓人高山仰止,綿綿不絕……

    之所以會如此,除了這些家族子弟的確爭氣之外,還有很多原因,比如漢唐的傳統還在,人們對父子兄弟為官,忌諱不多。這要是放在明朝,那些言官御史還不撲上來,把人給吞了。堂堂首輔徐階涼了自己兄弟一輩子,以至兄弟反目,張居正想要栽培自己兒子,弄得天怒人怨,父子相繼為相,在明代少之又少,朝廷的大佬更偏重栽培弟子,繼承衣缽,相比血緣關係,更加隱蔽,不容易招惹是非。

    其次宋代蔭庇太多太濫,動輒十幾個子弟得到官職,比如陳執中,就靠著父親的蔭官起家。而且靠著蔭庇起家的官員,在正式派遣為官之前,赴鎖廳試,難度比起正常的科舉差了一大截,也就是說,官員子弟更容易當官。

    還有大世家壟斷教育資源,也是很重要的原因,畢竟辦學和上學都是很燒錢的,尋常百姓根本沒有資本。

    這也是慶曆興學,鼓勵官學的原因所在。

    官學興旺,就要衝擊私學,私學又是誰支持的,毫無疑問是世家大族。

    壟斷了教育,也就壟斷了科舉,進而壟斷官位,左右朝局……這是皇帝所不願見的,也因為如此,慶曆新政盡數被推翻,唯獨興學一條保留下來,還得到了大力發展,開花結果。

    河北八韓,八個兒子一起當官,其中沒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死也不信!

    “老夫創立六藝學堂,也是摸准了官家的脈,當今聖上忌憚河北世家,六藝學堂必然會搶占世家豪門的科舉名額,別的不說,老夫保證,十年之內,從六藝學堂走出10個進士!”

    歐陽修說得云淡風輕,可實際上這是多大的氣魄!

    那麼多書院,那麼多學子,四年才有一屆,每一次只錄取幾百人,也就是文壇盟主,有膽子打這個包票。

    假如能出10個進士,那也是一股不下的力量,而且日後還會源源不斷,只要他們真心替王家保駕護航,就沒人能動搖王家的地位!

    王寧安渾身的血液沸騰起來,老歐陽給的這份禮真厚啊!

    不過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餅就那麼大,六藝學堂多吃了一塊,別人就會少吃一塊,這也是韓家上門砸場子的原因。

    “老夫拿了你的書,進獻給官家,是讓陛下記住六藝學堂,讓世人不能小覷王家,倘若所有蒙學都用了你編的書,到時候六藝學堂拿下一些科舉名額,也就順理成章,有些人不痛快,也只能裝在心裡了。”

    說了半天,還真的是為王寧安著想!

    “那就多謝醉翁了。”

    辭別歐陽修,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王寧安又思量一遍,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他把門關了起來,獨自一個人,對著窗外下墜的夕陽,陷入了沉思。

    鼓動興學,最初只是為了培養實用人才,壯大王家的力量,歐陽修給自己的承諾,王寧安絲毫不懷疑,甚至他能做到更好。

    只是把精力用在培養進士官僚上面,已經偏離了他的本意!

    而且文武有別,從六藝學堂走出去的進士,是聽自己的,還是聽歐陽修等人的,是真心替王家賣命,還是若即若離……

    王寧安突然覺得他面臨一個很重要的抉擇,不止關乎六藝學堂的未來,也關乎王家日後的道路,這和當初完全不一樣。

    一無所有的時候,只要挑一個最粗的大腿抱上去就對了,可是如今身在一堆大腿中間,各有千秋,如何下手,真的考驗智慧!

    顯然,歐陽修這些人是要名留青史,是要致君堯舜,打壓世家,絕對是他們願意做的。可問題是王寧安要重興王家,不管文武,都是世家,他不能毫無顧忌,一屁股坐在歐陽修一邊,替他們衝鋒陷陣。

    更何況強龍不壓地頭蛇,河北八韓也不是吃素的,捲入世家和皇權的較量,王家的小身板,不容易全身而退啊!

    歐陽修未必要害自己,但絕對不能按照他的想法走!

    打定了主意,王寧安猛地推開房門,月光之下,老爹、老娘,還有妹妹和弟弟,齊刷刷站著。

    “你們?”王寧安愣住了,王良璟指了指頭上半圓的月亮,帶著笑意。

    白氏嘆口氣道:“你這孩子心思重,見你沒有出來吃飯,是不是遇上了什麼難事?”白氏抓著他的胳膊,充滿慈愛道:“不管多難,咱們一家人都支持你!”

    “嗯!”王良璟點頭,王洛湘瞪大了眼睛,王寧澤舉起了胖乎乎的拳頭。

    面對著一家人,王寧安奇蹟般放鬆下來,不為了別的,就算為了自家人,也要走一條穩妥的道路。

    “放心吧,我有主意了。”王寧安抓了抓弟弟肥嫩的臉蛋,“等我回來,再給你弄一套識字卡片。”

    說完,王寧安一溜煙儿,跑到了韓絳韓維兄弟的住處。

    他們足足談了一個晚上,具體談了什麼,沒人知道,不過沒過兩天,王寧安就建議歐陽修,設立一個預科班。

    凡是想進六藝學堂讀書的,都要先到預科班學半年,然後通過考試,才能升入六藝學堂。韓家兄弟帶來了一百多人,除了直接考中的13人,其餘全都送進了預科班。

    在王寧安的懷裡,還放著一份和韓絳草籤的約書,五年之內,六藝學堂的子弟不會參加科舉考試,而在五年之中,河北各大世家可以向六藝學堂輸送弟子,五成人選,由世家協商瓜分,另外五成才公開招生。

    除此之外,王寧安還許諾,從今年冬天開始,王家敞開供應燒酒給韓家,由他們負責銷售,利潤雙方五五分賬。

    “五弟,這回領教了吧,王寧安這小子真會做人!”韓絳在回去的路上,十分感慨,雖然出師不利,結果卻是皆大歡喜,真是想不到。

    韓維喝得醉眼朦朧,笑道:“王家的酒真烈,可笑醉翁喝不出真意,沒法擺弄王家了。”

    韓家兄弟有說有笑,心滿意足,可是他們不知道,傳旨的欽差正往滄州趕來,一個遲到的大禮包,結結實實落到了王家的頭上!
V123210 發表於 2017-2-20 23:23
大宋將門 第106章大財源

    王寧安握著炭筆,畫了一個圓圈,加上兩個眼睛,一張彎彎的嘴,下面寫了兩個字:開心!

    一張表情包版識字卡片就做好了。

    王寧澤伸手接過來,小眼睛放光,美得鼻涕泡都出來。

    “我說小澤澤,這倆字你都認識了,就不用我費事吧?”王寧安逗著弟弟道。

    “不行!”

    王寧澤把腦袋搖晃得和撥浪鼓一樣,“哥哥說了做全套的,不能耍賴!我認識了,還不會寫。”

    “騙人,娘親早就教給你了。”王洛湘捧著一盤點心過來,毫不猶豫戳穿了王寧澤的謊話。

    “那,那姐姐也要學!"

    “我?”王洛湘指著自己的鼻子,怪叫道:“你認的字還沒有我一半多哩。”

    王寧澤也急了,爭辯道:“我,我給小伙伴不行啊?”

    “當然不行了,你捨得拿哥哥的東西給別人?”

    王寧澤真的急了,急得都要哭了,“我,我就是要哥哥做的。”

    “可是哥哥那麼忙,他會很累的。”王洛湘一下子戳中了王寧澤的痛腳,小傢伙好像從來沒有註意過,是啊,哥哥也會累的,不該給他找麻煩……

    “我,我不要了!”

    小傢伙努力跳起,伸出小手去抓桌上的空白紙板,連著三跳都沒夠到,可著急了。王寧安笑呵呵抓起弟弟的腋窩,把小傢伙拎起來。

    “行了,你心疼哥哥,這點小事無所謂的,等除夕晚上,哥哥一定親手給你做好一套,比老醉鬼搶走的還好!”

    王寧澤終於破涕為笑,伸出手抱著哥哥的脖子。

    王洛湘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十分好看,透著古靈精怪。

    “我呢,哥哥送給我什麼?”

    “送給你一大鍋糖,不過你可不許把牙齒吃壞了!”

    王寧安寵溺地刮了一下妹妹的鼻子,然後一隻手抱著王寧澤,一隻手拉著王洛湘,跑到了後面廚房。

    在廚房裡有一個大鍋,地上擺著好些木桶,木桶裡面裝著微微發黃的汁水。

    王寧安舀了一點,遞給兩個小傢伙,他們輕輕抿了一口,都露出驚喜的表情。

    “真甜啊!”

    “還有更甜的!”

    王寧安指揮著幾個人,把汁水倒入了鐵鍋裡,下面木柴燒著,趁著這個功夫,讓王洛湘把老娘請過來,王寧安給她講解情況,白氏聽了一會兒,就趕快讓人去外面仔細巡邏,千萬不能讓外人聽去。

    “寧安,你給我聽著,往後這麼大的事情,可不許隨隨便便,不然娘可就生氣了。”

    什麼事情值得白氏興師動眾呢?

    原來王寧安做的正是榨糖!

    眾所周知,甘蔗和甜菜是兩大糖料來源,甘蔗產自南方,王寧安是弄不到的,即便運來,也變質了。

    甜菜呢,那玩意是明朝才傳入中國的,更是鞭長莫及。

    不過這也難不住王寧安,還有一種蔗糖來源,就是舔高粱!俗稱甜桿,上輩子生活在農村,家裡種過一點甜高粱,只有大拇指粗細,但是糖分一點不比甘蔗少。

    長大之後,雖然經常啃甘蔗,可怎麼也沒有甜桿的印象深刻,大約那就是家的味道……

    春天的時候,要種植高粱釀酒,王寧安就想到要種點甜高粱。

    上一次平叛,王寧安在大名府住了一段時間,總算是開了眼界。市面上已經有了白砂糖,據說是福建那邊產的,一小包,就要兩貫錢。

    看樣子還不足二斤。

    乖乖,一石糧還不到一貫錢呢!

    白糖怎麼會這麼貴?

    王寧安驚得目瞪口呆,心思也活絡起來,要是能弄到糖,絕對是一大財源!

    回來就忙活書院的事情,好不容易入學考試結束了,王寧安抽空準備榨糖。

    甜高粱榨糖和甘蔗的工藝差不多,都是先碾碎,擠出汁水,過濾,然後放入大鍋熬,等到熬兩個時辰之後,水分蒸乾。

    在地上鋪上席子,用木頭製作一個框,把熬好的糖漿倒入木框,中間再放上隔板,這樣等到糖凝固的時候,就成了一塊塊的紅糖。

    只要再過濾,就能得到潔白如雪的蔗糖……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一直到了半夜,糖終於凝固了。

    王洛湘眼珠發紅,和紅糖都一個顏色了,還捨不得離開,糖好了,她迫不及待伸出小手,掰了一塊,塞進嘴裡。

    舔,甜到心裡了!

    小丫頭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兒,情不自禁還想吃,白氏一伸手,拍了她一下。

    “大晚上的,吃點就成了,趕快回去睡覺."白氏把一雙兒女趕了出去,還囑咐他們,“記得漱口。”

    再度回到廚房,白氏的眼睛都瞪圓了,看著地上一塊塊的紅糖,呼吸急促,幸福得快要暈倒!

    丈夫和兒子離家好幾個月,她是既要帶孩子,又要處理生意的事情,很累,可是也很充實。

    白氏的商業天分越發顯示出來,家裡的生意經營得紅紅火火,女人天生心細,她做的比王寧安好多了。

    在心裡計算著,一畝甜高粱,能榨出500斤汁水,產糖50斤,差不多兩畝多甜高粱,就能產一石糖,而一石白砂糖在汴京能賣到150貫,在大名府,將近200貫,越往北越是貴,如果能弄到遼國,三五百貫也能賣到!

    這是多大的暴利,比起種田,要多了百倍不止!

    倒霉孩子太大意了,沒有好好籌劃,隨隨便便就把糖弄出來,萬一走漏風聲,煮熟的鴨子飛了,哭都找不著調。

    白氏趕快把丈夫找來,讓他安排最心腹的人守著廚房的秘密,又仔細排查,保證秘密沒有傳出去。

    折騰到了天亮,一家三口湊在了一起。

    “種甜高粱,有多少種多少!”王良璟率先開口,王家需要用錢的地方太多了,不說原來弓箭社的那些,他又帶回來500多人,吃穿花用,武器裝備,訓練糧餉,每一樣都離不開錢。眼下又背上了書院這麼大的負擔,不加快弄錢,是絕對不行了。

    白氏倒是冷靜了下來,“什麼東西也不能多,白砂糖一樣。而且大面積種植甜高粱,難保不會被外人窺見,知道咱們種甜高粱,又知道咱們賣白糖,很容易弄清楚咱們做什麼,不難學去。”

    “學去就學去,反正一百倍的暴利,哪怕十倍就不少!”王良璟堅持道。

    白氏沒和丈夫多說,而是轉向了王寧安。

    “你拿個主意。”

    王寧安咧嘴一笑,“娘,生意的事情你比我懂,只是我覺得糖的關鍵是銷路,咱們身板太小,出了滄州,就一點影響力沒有,這麼大的生意,要想穩穩吃一塊肥的,還要找人合作。”

    “誰?”王良璟和白氏一起問道。

    “當然是國舅爺曹佾了。”王寧安笑呵呵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7-2-20 23:24
第107章封賞

    “四海昇平”是滄州最新開的茶館,半年多的時間,已經發展成為滄州最大最熱鬧的所在。

    每一個成功商舖的背後,都有自己的秘訣。

    四海昇平有三絕,頭一個是說書,滄州最著名的藝人韓蛤蟆坐鎮,講述最正宗地道的《三國演義》,好些外地人就是為了聽三國,才大老遠跑來,每一次都讓他們如痴如醉,滿意而歸。

    第二絕就是茶,賣的是清茶,沒有那麼多繁雜的工藝和佐料,只有青綠的葉子,淡淡的茶香,苦澀悠遠,品之,止渴生津,唇齒留香……當然,所謂流行,更多的是握在文人手裡,老百姓是帶不起風潮的。

    天下人都喜歡茶餅,都添加蔥薑蒜,碾碎了煮著吃……你敢說不好,不好也是好!沒有幾個人能和潮流作對,就好像看歌劇一樣,明明看不懂,也要正襟危坐,裝著一副大徹大悟的模樣,要的就是那個範兒!

    剛剛弄出綠茶,也沒幾個人喜歡,王寧安都覺得這一炮要啞火了,所幸後來歐陽修駕臨滄州,這可是能和潮流對抗,引領風向的文壇巨擘。

    醉翁盛讚綠茶,隨手就寫了一堆的詩詞文章,綠茶頓時身價倍增,不為了喝茶,為了沾醉翁的仙氣,也要嚐一嘗。

    至於第三絕,那就是四海昇平的特了,茶館很大,設了許多隔音良好的雅間,專供客人洽談生意。

    每天還有專人宣讀朝廷最新政令,滄州市面各種物價都有人送到四海昇平,只要坐在茶館之中,什麼事情都能瞭如指掌。

    喝茶,聽書,談生意,就沒有那麼熨帖的!

    ……

    曹佾在京城,印象裡滄州總是和刺配聯繫起來,光是一個牢城營,就有七八萬人,滄州還不是配軍遍地,到處流氓惡棍,十足的化外之地。

    哪知道待了些日子,滄州的樂子一點不少,美食別具風味,炒菜比京城還好吃,市面上都是送餐的小伙計,衣著整齊,熱情周到,竟然比京城還要便利。

    只是姑娘比不上樊樓的漂亮,這也是沒法子,京城可是雲集了天下的美女,還有異域風情,要什麼有什麼……

    曹佾甩甩頭,美女不夠,美食來湊。

    滄州的豬肉就是好吃,一個十來斤的肘子,紅潤誘人,香氣撲鼻,肉皮顫巍巍的,滿是汁水,卻一點也不肥膩,怎麼吃也不夠。

    曹佾大嚼著,唇齒留香,形象全無,啃了大半只肘子,又喝了一大碗清茶,靠著椅子上聽書,別提多愜意了。

    “我說國舅爺,你這日子也太美了,真是讓人好生羨慕。”王寧安撩開簾子,自顧自坐到了曹佾的對面。

    曹佾翻了翻大眼皮,懶洋洋道:“喝茶自己倒,吃肘子還剩一半,請便。”

    “吃你剩的?”

    王寧安真是無力吐槽了,“國舅爺,我還以為你是大方的人呢!”

    曹佾不客氣道:“我還以為你是個純臣呢!”

    “難道不是?”王寧安驚問道。

    曹佾挺起了腰桿,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當然不是,你知道我姐夫讓我大老遠跑到滄州,是乾什麼?”

    “我可不會揣摩聖意。”

    “呸!你就虛偽!一個馬場弄得我姐夫感激涕零,對你們王家優待有加。可是六藝書院呢?我姐夫是想建一個平民學堂,瓜分世家的份額,你卻私自和韓家暗通款曲,你說,你對得起官家的天恩嗎?”

    曹佾義正詞嚴,氣勢洶洶,毫不客氣地指責。

    只是王寧安絲毫不在乎,姓曹的為什麼當初不說,為什麼不上書趙禎,和自己抱怨,擺明了他心虛。

    “我們王家可比不了你們曹家,興盛了幾代人,炙手可熱,紅得發紫!你要是覺得聖人該打壓世家,就請國舅爺大義滅親就是。”王寧安淡定說道。

    曹佾被問得瞠目結舌,面前這小子豈是一個妖孽能形容的!你才多大,就把這些爛事看得一清二楚!

    曹佾無奈道:“王兄弟,我也不和你兜圈子,這些人世家的力量衰弱太快,內部後繼無人,外面文官打壓。不說別的,楊家都差點退出將門之列。所幸楊懷玉立了功,還有楊家弄到了瑤池瓊漿的生意,又在京城開了印書坊,人財兩得,才算站穩了腳跟。”

    說完,曹佾突然無奈笑道:“王二郎,這幾樣都離不開你的幫忙。”

    “哪有!是楊家自己爭氣。”王寧安嘴上客氣,可神之中,難掩得意,一介白衣,能左右一個家族興衰,真值得自豪了。

    “烈火烹油,繁花似錦,人人都說曹家興旺,可是有苦自知。眼下還不是靠著我姐姐撐著。姐夫年過不惑,還沒有龍子,姐姐也年紀大了,怕是無福為官家生下一兒半女。自古母憑子貴,若是哪個年輕的妃嬪生下龍種,我們曹家立刻就要被取代了。”

    曹佾收起了玩世不恭,變得格外凝重。

    “二郎,咱們交淺言深,我本來不該說這些,可是我看得出來,你有本事,有韜略,對待韓家,你沒有趕盡殺絕,而是相互合作,有錢大家賺。我覺得你夠義氣,是個可以依靠的朋友。如果咱們能拉手,對我們都好。”

    曹佾看起來大大咧咧,心裡面最清楚。所謂狡兔三窟,傳承百年的大家族,誰還不懂見風使舵,腳踩幾條船。

    別看王家暫時不算什麼,可是人家已經鋪墊好了,地方上有勢力,皇帝信任,連文官那裡都吃得開,同河北的世家也拉手了,路子竟然比曹家還寬!

    雪中送炭,勝過錦上添花,不這時候燒冷灶,還等什麼時候!

    “哈哈哈,國舅爺果然是君子,那我也就說點過分的話,家國天下,首先要有家!然後才能談到國。世襲罔替,時代為官,父死子繼,肯定會落人口實。”

    曹佾不停點頭,“兄弟,你說的太對了!有什麼出路,指點哥哥,放心,我絕對夠朋友!”

    王寧安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笑呵呵舉到了曹佾的面前,展開一看,赫然是一堆潔白如雪的白砂糖!

    ……

    “門下:王者推赤心以待人,故能得忠懷之臣,鑑丹書而念信,故可取天下之心……名器無私,忠勞是屬。伊我良帥,時惟舊勳,爰旌坐樹之威,更建爪牙之寄……王良璟,係出名門,常懷報國之心,遭逢變亂,臨危而無懼。驅馳人馬,死生不避,剪除逆亂,功莫大焉,特加封敦武郎,滄州指揮使,賜錢3000貫,盔甲兵器一套……欽此。”太監蘇桂,抑揚頓挫,念著聖旨。

    早就傳出要讓王良璟接指揮使,終於落實了,一點不意外,只是賞了敦武郎的官職,卻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敦武郎是八品五官,宋代的武職很實,八品一點不小!而且宋代採用官職和差遣分開的奇葩制度,以敦武郎的身份,完全可以出任統制甚至都統制,只給一個滄州指揮使,高官低用。

    這可不是皇帝打壓王良璟,而是為了讓他走得更穩,根基更牢固,也避免人家說閒話。只要王良璟能幹出成績,升官在彈指之間,趙禎的偏愛可見一斑!

    都說趙禎仁厚,果然非比尋常。

    王良璟顫抖著雙手,接過聖旨,剛要謝恩,傳旨的蘇桂蘇公公微微一笑,“別忙,還有呢!”
V123210 發表於 2017-2-21 22:07
大宋將門 第108章身價倍增

    封賞了王良璟,本以為結束了,誰知道才是個開始……王寧安因為編著《三字經》有功,居然也得到了保義郎的官職,正九品。

    上次獻《三國演義》就要賞官,王寧安給辭了,這一次上了《三字經》和《百家姓》,作為蒙學讀物,和尋常的小說完全不同,哪怕士人也不能反對。

    假如王寧安出身在文人世家,保證被捧上天,官職還要高,最起碼要升到八品。

    尤其是趙禎看到《百家姓》把他們老趙家排到了第一位,那個舒坦啊,渾身上下的毛孔都打開了,輕飄飄要飛了!

    早就該編百家姓,滿朝那麼多文士,竟然沒有一個少年有心,真是讓人無語!

    本來趙禎想要大力提拔王寧安,可是當朝的宰輔不快,認為破壞朝廷銓選制度,僅僅獻書,就拿到比狀元還高的官職,讓天下士人怎麼看?

    趙禎一肚子氣,兩本蒙學讀物,那是功在千秋,造福無數學子,比狀元高又能如何?

    雖然有意見,可趙禎性子軟,從來都是一團和氣,不願意和宰輔鬧翻,只好給了王寧安九品官職,不過他卻把王良璟提到了八品,把該給兒子的賞給了老爹,弄得文官們無話可說。

    僅僅如此也就罷了,蘇桂又像變戲法一樣,拿出了一道聖旨,這封聖旨讀完,王良璟的淚水流淌下來,王寧安都眼圈發紅。

    趙禎正式追封王貴為檢校太尉,雄州節度使,建廟祭祀。

    死去了一個甲子,王貴終於得到了應有的地位,相比之前賜下御筆,這一次更是肯定王貴的功績,還准許建廟,這是楊無敵也沒有得到的殊榮。

    王家上下,無比欣慰。

    既然追封了王貴,其他人也不會例外,曾祖父王文晟追贈正侍大夫,五品官,遺孀王老夫人,也就是王寧安的太奶奶張氏得到五品誥命。

    祖父王修文出征西夏,為國捐軀,追贈武功大夫,正七品……從王貴以下,王家五代人,死者得到追贈,生者得到官職。

    一門上下,忠烈之家,在天之靈,足以告慰了!

    王良璟將聖旨供奉在祖宗祠堂,放聲大哭。

    終於等到了這一天,終於對老祖宗有了交代!

    “孫兒替老人家爭了口氣,朝廷追封了,功績得到認可了……”王良璟喃喃自語,哭得像是孩子。

    王老太太拄著拐杖,同樣淚水滾落,激動地渾身顫抖。

    “知足了,死也能閉上眼了!”

    ……

    這一次的封賞可跟上次的御筆完全不同,等於是朝廷正式承認了王家的功績,也表明王家正式成為將門之一!

    要知道在武將地位衰敗的今天,想要衝破重重阻撓,躋身將門,難度何等之大!

    不但要皇帝堅持,還要擺平文官,不讓他們出來搗亂。

    國舅爺曹佾有把握做到前者,至於後者,是一點辦法沒有!

    王寧安提出建立馬場,自從入秋以來,第一批優良的小馬駒陸續降生,多達一百多匹,野狼谷迎來了第一批小精靈。

    王家要上書報告,負責盯著馬場的殿前司也向趙禎匯報,他們甚至比王家還要興奮,用詞之誇張,王寧安見了都要汗顏。

    不管如何,養馬初步成功了,加上王良璟剿匪有功,王寧安幾次獻書,趙禎覺得虧欠王家太多。

    光是賞賜王家父子已經不足以表達他的心意,追封王家先祖,就成了選項之一,為什麼說之一,因為宰執如果不同意,還是能夠攔下來的。

    問題是眼下的幾位相公,富弼和韓琦因為歐陽修的關係,不但不會下黑手,還會推波助瀾。

    至於丁度,他曾經得到晏殊的提攜,也不會找麻煩。

    首相陳執中因為黃河決口,表現平平,已經處於半退的狀態。

    倒是樞密使夏悚,因為賈昌朝的關係,和王家不睦。但問題是六塔河開始修了,黃河要恢復故道,夏悚忙得天旋地轉。

    這時候打壓王家,不是給賈昌朝製造藉口嗎!

    夏悚一貫謹慎,不願意給自己找麻煩。

    向來最挑剔的言官御史,在見到了《三字經》和《百家姓》之後,也不忍對一個才華橫溢的年輕人下手。

    當年王貴的確忠勇,戰死沙場,堪比楊無敵,過去了一個甲子,才得到遲來的榮譽,已經夠冤了,還和死人作對,也太不夠君子……

    總而言之,各方互相牽制,難得沒人阻撓……空前的平靜之下,王家完成了徹底的蛻變!

    之前他們只能算是預備將門,如今王家可以光明正大宣稱,他們就是將門!就是世代為國而戰的勇士!

    別小看這一步,至少曹國舅比起幾天之前,客氣多了。

    最初和他談白砂糖的生意,曹國舅堅持要拿走七成的利潤,這一次主動退讓,一口氣讓到了三成。

    “我三你七,王兄弟,夠意思吧?”

    王寧安冷笑了一聲,“我的國舅爺,你這麼大方,我可真是受寵若驚,咱們還是說實話,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風聲?”

    曹佾瞠目結舌,嘟噥了半晌,終於吐露實情。王家躋身將門,什麼石家啊,呼家啊,高家啊,潘家啊……全都被驚動了,紛紛派出人員,前來聯絡感情。

    曹家雖然如日中天,卻也不能橫行霸道。

    只要王寧安願意,大可以和其他家族合作,白糖的生意上百倍暴利,誰能不上桿子巴結王寧安,祈求分一些好處。

    逼問出真相,王寧安哈哈一笑。

    “國舅爺,一事不煩二主,既然選了你們曹家,我就不會改變主意,更不能讓你吃虧,五五分賬,利潤一人一半,只不過你要幫我出出主意,該怎麼保住白砂糖的利益。”

    “這哪用你說啊,是咱們的利益,我能不想辦法嗎?”

    曹佾拍著胸脯,大包大攬。

    還真別說,這傢伙有些鬼點子。

    大宋之富庶,冠絕歷代,人有錢了就想吃好的,炒菜之風,就是從宋代開始的。

    白糖作為重要的調味品,百姓們趨之若鶩。有多少都不夠賣!想要多產白糖,就要多種甜高粱,幾萬畝根本不夠,要幾十萬畝,甚至幾百萬畝。

    光是一個王家,一個滄州,遠遠不夠。

    曹佾建議王寧安,把韓家拉過來,讓韓家負責種植甜高粱,王家負責榨糖,曹家負責銷售,三方一同分潤。

    不得不說,術業有專攻。

    辦這種事情,曹佾駕輕就熟,他為此專門跑了一趟韓家,見到了致仕在家的韓億,又看到了韓絳和韓維幾個兄弟。

    把事情說完,韓絳和韓維徹底驚呆了。

    白砂糖啊,那是多少錢啊!

    一石紅糖就要一百五十貫,一石白砂糖,至少賣到兩百貫!

    假設第一年種五十萬畝甜高粱,就能產出二十萬石糖,就算一石賺一百貫,就是兩千萬貫,分成三份,也有六七百萬貫!

    哪裡是肥肉,簡直一個油壇,油缸,大油庫!

    韓維突然老臉通紅,可笑他之前帶著人去六藝學堂,還出言譏諷,和王寧安鬧得很不愉快。

    哪裡知道,人家心胸竟是如此開闊,白糖生意,多少人趨之若鶩,為什麼一定選你韓家!以德報怨,王二郎夠意思,值得結交。

    韓維主動和老爹三哥請令,要去六藝書院擔任博士,教導學生。

    當然這只是表面上的說法,真正的目的就是和王寧安建立起穩固的聯繫,面對白糖的暴利,連河北八韓都坐不住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2-21 22:08
第109章財路和擴軍

    趙禎在年前下旨,從明年起,正式改年號為皇祐,宋代的皇帝是允許有多個年號的,不像明朝,一個年號用一輩子。

    不過年號雖然多,但是慶曆這個年號對大宋來說,含義非比尋常。

    曾經有一次,大宋上下,都滿懷信心,希望扭轉局面,擺脫挨打的局面,富國強兵,可最終就像流星一樣,徹底失敗了,到瞭如今,連年號都改了,曾經的夢真的要醒了……

    歐陽修弄了十幾壇子美酒,擺在了屋子裡,不許任何人進去。

    醉翁捧著酒壇子,笑一陣,喝一陣,哭一陣,喝一陣……喝得吐出來,滿地都是臟東西,醉在了酒壇子中間,蜷縮著身軀,像是一個受傷的孩子。

    轉過天,歐陽修下午爬起來,回到六藝學堂的時候,老先生依舊神采奕奕,只是很多人都注意到,在他的鬢邊有一縷刺眼的白髮。

    一代新人換舊人,醉翁老了……

    同樣離著過年越來越近,王家上下都聚集在了一起,包括之前分家出去的大伯王良珪也回來了。

    過去的一年多,他老了很多,在田間勞作,脖子曬得紫紅,手掌粗糙,骨節腫大,飽經風霜,備受摧殘。

    黃河決口,造成的水患,淹了王良珪的田,麥子在水里泡了半個多月,全都死了。只有種在高處,又耐旱澇的高粱,活了下來。

    王寧安在滄州大搞高粱種植,不但讓釀酒興旺起來,還間接救了許多人。

    他已經想好了,明年一定要多種甜高粱。朝廷治河的方略肯定行不通,接下來水旱不斷,唯有高粱能夠活下來。

    甜高粱的桿用來榨糖,種子卻能留下來,雖然不好吃,可好歹是糧食,比起觀音土強多了,災荒的年景,已經顧不得什麼了……

    王良珪已經不奢望靠著自己的本事,能重新過好日子娶媳婦,他徹底低頭了,向著四弟低頭了,他顯得無比恭順,只要給他安排個事情,不管多難,他都能接受。

    “大哥,陛下有旨意,要給老祖宗建廟祭祀,你做一個監工吧,這是咱們家的臉面,務必修好!”

    王良珪身軀顫抖,十分激動。

    “老四,放心吧,我一定乾好!”

    王良璟點了點頭,表情嚴肅,又轉向了兩個侄子。

    “寧宏,寧宣,你們學了武藝,考進了六藝學堂,晏相公,歐陽大人,蘇先生,都是天下少有的鴻儒,能跟著他們學習,是你們的福氣。好好用功,不要弱了王家的威風。”

    “是,請四叔放心!”

    兩個人用力點頭,不只是恭順,甚至戰戰兢兢。

    身份的快速變化,王良璟已經成了家族絕對的權威,哪怕王老太太也不會干涉他的決定。唯獨能左右王良璟的只剩下王寧安。

    不過咱們王二郎是個乖孩子,在外人面前要給老爹面子,只有父子兩個湊在一起,他才會原形畢露,毫無兒子的覺悟。

    這不,分派了家裡的事務,王寧安就很沒有形像地和老爹勾肩搭背,湊在一起,商量下一步的事情。

    “有了韓家的合作,明年一定要多種甜高粱,我估計韓家會種上百萬畝。”

    王寧安的想法是有道理的,韓家的土地眾多,數之不盡,和韓家有關係的大戶士紳更是多如牛毛。

    眼下黃河氾濫,河北很多的土地不是旱就是澇,水淹之後,還有大面積鹽鹼地。

    除了高粱之外,別的東西也活不下來。

    普通高粱用來釀酒,甜高粱全身都是寶,種子食用,桿用來榨糖,剩下的渣滓曬乾了,還能燒火。

    白糖和烈酒,是王家眼前最重要的兩條財路。而且還都是動輒上千萬貫暴利,放在一年前,王良璟都能被嚇暈了,哪怕到了現在,也是頭暈眼花,渾身哆嗦。

    “白糖不能都在大宋賣,一下子數量太多,會打亂市場,造成價格暴跌,影響利潤。而且動靜太大,也會吸引別人注意,引來其他世家跟風。我們把白糖生意分成五年,穩步擴大,讓糖價慢慢下降,防止對手察覺,而且我們還能掌控更多的土地,形成龐大的規模,佈局完成,就不用擔心其他人效仿了。”

    王寧安數著他的生意經, “所以要和烈酒一樣,把多餘的白糖賣給遼國,我相信遼國的貴冑肯定更喜歡糖!”

    北方寒冷,到了冬天,風狂雪猛,哪怕遼國的皇帝,都要貓在禦賬不出來。又沒有多少娛樂手段,除了生孩子,就是喝酒、摔跤,如果把白糖製成各種糖塊,賣給遼國,絕對大受歡迎。

    最好遼國上下都猛吃白糖,吃出一嘴蛀牙才好!讓他們咬不動羊肉,吃不了肉乾,就沒本事南下打草谷了……當然,這只是王寧安的腦洞,哪能指著糖廢了一個龐大的帝國。

    但是走私白糖,帶來的暴利,卻能讓王家快速壯大,說不定有一天,王家的鐵騎就會覆滅遼國!

    ……

    兩條財路,給了王家父子充足的信心。

    該擴充人馬了!

    “眼下我們名下的部曲有一百二十多人,不過弓箭社已經有了七百多人,還有帶回來的五百青壯,周邊村鎮,許許多多青壯都有心投靠……畢竟災年嗎,活下來不易。”王良璟學得很快,思維越發清晰。

    “總而言之,現在人不成問題,可以說要多少有多少,關口是咱們能有多大的本錢。”

    王寧安點了點頭,人馬可不是越多越好,而且也不是隨便摸摸腦袋,就是一個兵。需要選好人才,還要小心培養,耗費無數資金,才能訓練出一個合適的戰士。

    “我的意思是盡可能擴充勢力,但是不能把力量都放在士兵上,咱們家要像冰山一樣,在海面上之露出一小塊,真正的大部分藏在海面下,這就叫扮豬吃老虎!”

    王良璟很理解冰山效應,他見過渤海的冰,海面上只有薄薄一層,其餘部分都在下面,只是他不太相信,海面上會有如山的冰塊,那樣豈不是連陸地都給封住了……“說說你要怎麼藏人?”

    王寧安笑道:“這個不難,首先把威字營的廂軍和效用士分開,別人家的廂軍都是後娘養的,吃的少,幹的多,還被欺負,跟孫子似的——咱們的廂軍必須精壯,幹練,要向禁軍看起,要比禁軍還要厲害。不但不吃空餉,還要滿編足額,不但要有正式的人馬,還要配屬足夠的效用士,如此一來,咱們手上就能有一千人馬。”

    王寧安的計劃是五百正式士兵,五百效用士,由於效用不計入正式士兵,看起來王家只有五百人,實際卻有一千人!

    別覺得一千人不多,在西夏損失慘重的折家,也不過一千多效用而已。當然了,折家的人馬非常精幹,遠不是王家的新兵可比。

    所以說,接下來的一年重點是練兵,把王家的士兵百煉成鋼,所向睥睨。這個活兒肯定是王良璟負責。

    “咱們的小馬駒已經有了,楊家派來的部曲也到了,過了初五,我就帶著人去野狼谷訓練,不把他們練趴下,我的姓倒過來寫! ”

    王老爹殺氣騰騰,“倒過來也念王!”王寧安小聲嘀咕著,瞬間老爹銳利的目光襲來,嚇得他連忙住嘴。

    “咱們還是商量下其他的生意,怎麼藏兵!”王寧安連忙轉移了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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