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大宋將門 作者:青史盡成灰 (已完本)

 
mk2258 2017-1-2 08:17:4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66 1747133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6 23:55
第180章歡呼吧!

    “兩位遼使,我也不怕洩露朝廷機密,其實咱們和談的這些日子,算起來也一個多月了,朝廷做了不少準備,哪怕你們翻臉無情,只管開戰就是,沒準還能提前把燕雲拿回來。”王寧安的語氣,別提多囂張了。

    蕭大祐和耶律仁先都聽不下去,一個個把臉扭過去,斜眼望著天空,一副信你才怪的德行!

    哼,敢不把我說的當回事!

    王寧安一氣之下,就帶著兩個人到了滄州的碼頭,從去年開始,就在趕工,如今碼頭已經頗具規模,幾十艘大船一字排開,船工正在緊張搬運。

    從船上扛下來一包一包的稻穀,稱重的糧食壓得工人都彎了腰。

    在岸上,糧食已經堆積得和小山相仿。耶律仁先和蕭大祐都是領兵的人,只看了一眼,就估算出來,光是岸上的就有十萬石以上。船上有多少,還不清楚呢!

    “哈哈哈,你們遼國,只有竊據的燕雲十六州堪稱富庶,可我大宋天下,物產豐饒,湖廣,江南,嶺南,四川,兩淮,到處都是產糧之地,這就是江南的粳米,第一批就是三十萬石,後面還有,多了不敢說,調百十萬石,一點難度沒有,兩位使者有什麼感想啊?”

    他們能有什麼感想,當然是不信。

    宋人狡猾,保證又是虛張聲勢,幾十萬石的糧食,夠十萬大軍吃半年了,大宋不是剛遭災嗎?哪來那麼大的財力?

    別看堆積如山,沒準就是騙人的,船上也不見得是糧食,說不定是沙子呢?

    他們滿心懷疑,到處翻看,還跑到了船上,這倆貨都是旱鴨子,搖搖擺擺的,生怕掉水里面,活脫大狗熊,滑稽而又可笑。

    王寧安懶得搭理他們,直接打著哈氣離開了。過了兩個時辰,蕭大祐和耶律仁先才垂頭喪氣離開,連告辭的話都沒說,直接回去禀報主子去了。

    顯然,兩個人被嚇到了,所有的糧食,都是江南的新米,上面一律蓋著市舶司的標誌,擺明了就是官糧,看起來大宋已經做好了兩手準備,和談能成最好,不能成,人家就要打了!

    說實話,宋軍的戰鬥力,這倆人都看不起。

    但問題是只要大宋據城死守,把戰爭弄成僵局,以遼國的情況,損失一大,兩方的矛盾就會凸顯出來,不戰自亂……原本他們還不太甘心放棄歲幣,可是到了此刻,他們只想著怎麼說服主子,萬萬不能輕舉妄動。

    ……

    “我說二郎,你哪弄來的這麼多糧食?”王德用好奇道:“要真有這麼多糧,和遼寇一拼,未必會輸啊?”

    王寧安沒說話,余靖強忍著笑,“老將軍,你怎麼也被他給騙了,這裡面只有三萬石是軍糧。”

    “啊?那,那其他的呢?”

    余靖搖頭道:“這小子不是上書建議陛下,要讓河北百姓自救,還在滄州設置了市舶司,這是和江南交易的第一批貨物,按照市舶司規矩,只有十分之一的稅是朝廷的,能充做軍糧,其他的都要發給災民。”

    說到這裡,余靖突然臉色狂變,用手點指著王寧安,驚得說不出話來。

    “你,你小子也太陰險了!”

    余靖想到了什麼?會如此吃驚。

    原來悄無聲息之間,王寧安已經完成了一個前所未有的佈局。

    滄州以北是榷場,以東是市舶司,同時兼具海貿和邊貿兩大財源!而且新城足有二十萬人,加上周邊的城堡村鎮,還有滄州城,以及牢城,小小的地方,聚集了四五十萬人。

    要人有人,要財路有財路,可以想見,用不了多久,滄州就會成為北方的商業中心,比起汴京,也差不了多少。

    余靖看王寧安的眼神都變了,這小子每一件事,看起來都無可挑剔,建港口,設市舶司,是為了災民好,修城是安頓百姓,弄榷場,是為了解決歲幣之恥……看似迫不得已,隨意落下的子。

    可問題是,事情都弄完了,倒是先成全他們王家。

    坐擁這麼好的位置!

    王寧安斂財的能耐不用說了,王良璟雖然投軍時間不長,可是屢立戰功,練兵的本事不差。這爺倆珠聯璧合,守著四五十萬人,練出一兩萬的精兵,就跟玩似的。

    對了,王寧安的三伯還是航海的能手,日後也要籌建水師,如此一來,王家更是雄霸海陸,傲視宋遼!

    種家和折家,實力雄厚,朝廷奈何不了他們。

    看起來,王家的潛力遠遠超過這兩家。光是這個局,就讓人拍案叫絕!

    要說王寧安沒有小算盤,余靖死都不信,就算老天爺偏袒他,也沒有這麼巧的。

    “你小子啊,處心積慮,真是能算計!”余靖只留下一句感嘆,轉身就走。王德用捻著鬍鬚,哈哈大笑,他的老眼之中,閃爍著光彩。

    “好小子,想不到,這種光景,還能看到一個將門崛起,真是不可思議。”王德用舉起了兩個大拇指。

    王寧安不想騙老將軍,他的確是費了無數腦筋,最初他也沒有想到會弄成這麼大,但一步步走來,一半天授,一半人謀,竟然真的完成了浩大的佈局。

    只要三年,三年不亂。王家就能牢牢站穩腳跟,成為誰也撼動不了的龐然大物。

    “哎,武人離不開兵啊!”

    王德用感慨非常,他是做過樞密副使的人,小小的也是王相公。

    可自從踏足西府,王德用就成為所有文人攻擊的目標,那滋味老將軍太清楚了,他做人謹小慎微,對待皇帝忠心耿耿,不留把柄。

    結果這幫人就說王德用身材奇偉,不是人臣之相。

    開玩笑,王德用的老爹王超七尺有餘,足有兩米多,正是長得魁梧,才得到了趙二的欣賞,王德用雖然沒有老爹那麼高,但同樣魁偉壯碩,這要是文官長這副容貌,就是威嚴有度,天生相才,到了武將這裡,就成了不甘人下,要造反當皇帝的罪證……王德用實在是無語,也無奈。

    “這幾十年來,老夫是親眼目睹,武將越來越受到壓制,連孫子都不如!要想不被欺負,就要有兵有將有力量!”王德用道:“老夫可不是告訴你造反,是讓你自保,回頭老夫送你二百部曲,保證都是個頂個的好漢子,能保你不死,老夫相信你,虧待不了他們。”

    說完之後,王德用強忍著得意,走得可快了,不給王寧安拒絕的機會,直接消失在眼前,哪像個七十歲的人!

    呸!還保我不死呢,是讓我保你們王家吧!

    王德用是犬父虎子,可他的兒孫就是標準的虎父犬子,老將軍到了古稀之年,又狠狠打了所有文官一個嘴巴,萬一他走了,人家對子孫下手怎麼辦?

    沒辦法,老頭子只能給孩子們找個靠山,王家父子兩個,年紀都不大,少說也能撐個三五十年。

    他一點都不擔心王寧安會拒絕,因為王家眼下還只是潛力無窮,沒有真正變成實力,這時候就需要人遮風擋雨,他王德用正好有這個分量。

    互惠互利的交易!

    還真是條老狐狸!怪不得狄青能被欺負死,你老傢伙越活越滋潤呢!王寧安剛剛有點睥睨蒼生,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勁頭兒,立刻消失了大半。

    論起見識和能力,能趕上他的沒幾個,可論起耍手段,玩權謀心機,哪怕是粗魯不文的王德用都讓他刮目相看,還有什麼張狂的本錢,低調,一定低調啊!

    ……

    王寧安憧憬著美好的未來,可是有人氣得發瘋,耶律洪基把南下徵宋看成立威之戰,結果弄得歲幣沒了,讓他的臉往哪裡放?

    少年心性,使得耶律洪基決定鋌而走險,他說服了皇叔耶律重元,然後調集兩萬人馬,再度猛攻雄州。

    這一次耶律洪基動用了精銳的皮室軍,突然發難,大宋一方險些失守。

    不過好在宋軍拼死作戰,遼兵三次殺上城頭,都被打了下去。

    狄青等人一直枕戈待旦,王寧安說的明白,遼國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果然,這不又來了。

    狄青立刻投入戰鬥,他們分散襲擊遼兵的後路,破壞糧道,拼死拖住遼兵的攻勢。

    就在這段時間,王家軍的床子弩已經增加到了200張,這玩意又叫八牛弩,顧名思義,要八頭牛,或者幾十個成年人,才能拉得開。

    床子弩的弓有三張,一張主弓,一張前弓,還有一張方向相反的後弓,通過筋連接在一起,就像是一個放大版的複合弓,威力驚人。

    別說是人,就連戰馬挨了一下都必死無疑。

    自從捕鯨之後,王家軍就能大肆暴兵,看著整齊的一排床子弩,誰都流口水。力道驚人的箭,穿透遼兵的身體,將皮室軍盯在地上,有些人沒有立刻死去,他們還在抽搐掙扎,鮮血染紅了大地。

    倍受鼓舞的大宋士兵勇敢衝上去,刀劍撞擊,每一刻都有死者倒下去,狄青又一次戴上了他的青銅面具,狀如瘋癲,在遼軍中衝殺往來,見了他,沒有一個人不後退的。

    雙方衝殺得猛烈,打得更慘,可戰鬥卻出乎預料的短暫,遼兵撤退了,丟下了數千具屍體,消失的無影無踪……

    大宋贏了,每一張面孔都露出了純真的笑容,這是武人的勝利,將士們,盡情歡呼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7 18:13
第181章大家都在謀劃

    耶律洪基敗走的原因很奇葩,因為連日戰鬥,草料不濟,馱馬餓死大半,負責運輸輜重的民夫譁變,軍糧斷絕,不得不撤退……

    我的老天爺啊!

    聽到這個理由,王寧安都笑噴了,遼國什麼時候變得愛護動物了,馱馬死了,民夫就譁變了?以他們的個性,哪怕民夫死了,都不會停止進攻……奇葩的理由,必然有奇葩的幕後原因,說到底還是耶律重元搞得鬼。

    宋遼開展自由貿易,從目前來看,獲益最大的就是耶律重元,他迫切需要海量的資金,幫著他拉攏部族勢力,搶奪皇位。

    為此,給他的寶貝侄子一點顏色,也就不意外了。

    耶律洪基前有強敵,後有豬隊友,哪怕一萬個膽子,也不敢打了,只能灰溜溜敗走。經此一役,耶律洪基和耶律重元的矛盾徹底浮到了檯面上,雙方完全是不死不休。耶律洪基發誓,要幹掉這位皇叔,真正獨攬遼國大權……

    伴隨著耶律洪基敗退,和談最後的障礙也消失了,王德用還等在滄州,想要等著簽署最後的盟約,只是讓老將軍驚訝的是,朝廷突然下旨,派遣集賢殿大學士富弼接替王德用,出任正使,同遼國方面簽約。

    王德用則被升為太尉,加封魯國公,據說,要接替賈昌朝,出判大名府事。顯然,經過這一次大戰,賈昌朝也做了不少事情,終於能如願以償,調回京城了。

    除了賈昌朝之外,其餘的有功將士,都要升賞,可以想見,整個河北,乃至京城,都要來一次大換血,只是王寧安的興致不高,他覺得臨陣換將,不算什麼好兆頭。

    尤其是把富弼派出來,更是有些莫名其妙,按理說富弼是慶曆諸公之一,應該站在范仲淹一邊,可是老范選擇了河北諸將,而富弼是正兒八經的文官系統出身,二者已經漸行漸遠,偏偏表面上還有那麼一絲香火情……

    事情就怕這樣,完全站在自己一邊,沒有說的;涇渭分明,那也沒說的,就怕這種貌合神離,怎麼辦都不好辦!

    不用問,準是文彥博那個老東西使的壞,王寧安也沒有辦法,他能影響趙禎的大戰略,卻沒法干涉人事。

    尤其是他們這一夥人在京城的勢力太弱了,兩府的相公,沒有一位真正站在他們一邊,河北的勝利越大,諸位相公的臉就越腫,能不下絆子嗎?

    就盼著賈昌朝能順利返京以這個老傢伙的無恥和手段,沒準能和文彥博一爭……

    當然想再多都沒用,還是看最後的和談結果吧!

    富弼輕車簡從,趕到了清州,在這裡同遼國使者舉行正式談判,光是一個地址選擇,就讓王寧安的心頭一沉,有點不妙啊!

    經過半個月的唇槍舌劍,雙方最終敲定了和談結果,公佈出來,頓時諸將大嘩。

    原計劃是徹底廢除歲幣,可是這一次卻是分成十年取消歲幣,前三年將歲幣降到白銀十萬兩,絹二十萬匹,第五年開始,變成白銀五萬兩,絹十萬匹,十年之後,徹底歸零。

    除此之外,富弼還答應遼國,要限制滄州新城的規模,比如城高不得超過兩丈,護城河寬一丈五尺,不得修築敵樓,城門要用木柵欄,人口不能超過二十萬,駐軍不得超過兩萬,有超過一千的人馬調動,要提前知會遼國……

    做出了這些讓步,當然對外宣稱,也是光明正大,理由充分。

    比如雙方貿易驟然開放,必然衝擊巨大,不能一下子就把貿易額推升到幾千萬貫,第一年要限制在500萬貫,然後逐步適應,逐漸提升。

    由於貿易額不能提高那麼多,關稅也就無法彌補歲幣的缺口,故此分成三步降低歲幣,最終取消,是為了穩妥起見,老誠謀國。

    至於滄州新城的問題,也是如此,雙方各退一步,遼國承認新城存在,大宋限制新城規模,談判本就是妥協的藝術,這也是為了宋遼的大局。

    而且據說西夏大量調動人馬,陳兵邊境,意圖不軌,大宋不能和遼國糾纏太過,忽略了西北的大局……只是別管理由再多,這份合約讓許多人大失所望!

    “荒唐,簡直荒唐透頂!”

    余靖得到消息之後,氣得暴跳如雷,“他富彥國怎麼能如此事故?”

    “不是事故,是無恥!”歐陽修臉色鐵青鐵青的,本想著歲幣之恥,一朝洗雪,結果弄個十年之期,還把滄州新城給限制住了,打得什麼算盤,別以為誰都看不出來。

    不就是這一次的功勞都是武將的,都是一干在野文官的,朝中的諸公非但沒有起到積極作用,還扮演了扯後腿的角色。

    如果真的把歲幣都取消了,他們臉上難看,到時候就無顏留在位置上。

    按理說,這種事情應該文彥博出面簽約,奈何文相公深知他和河北的這幫文武衝突太大,即便簽了也會鬧得不可開交,索性就派了富弼過來,弄成了不咸不淡的樣子,河北的這幫人,也只能捏著鼻子就認了!

    “別人怎麼算計我不管,可問題是他富彥國十年之前,出使遼國,何等義正詞嚴,慷慨激昂!慶曆新政,他又是何等忠貞報國,心懷天下,怎麼幾年的功夫,他就變得這個樣子!真是讓人痛心疾首啊!”

    面對余靖和歐陽修的抱怨,范仲淹,還有晏殊,兩位老相公的臉色都不好看。

    的確,富弼變了,這一次擺明了是文官集團忌憚武人的表現,扯後腿,下絆子,把好好的事情,弄得拖泥帶水,七零八落……

    說起來可笑,遼國那邊有個豬隊友皇太弟耶律重元,大宋這邊也有一堆豬隊友,比起遼國的,一點不遑多讓。

    光是憤怒沒有什麼用,晏殊眉頭緊皺,“希文兄,現在看來,必須有人在京城,在陛下面前,替咱們說話,讓永叔回京吧!”

    歐陽修略帶為難,“我這個脾氣,到了京城,只怕也鬥不過他們啊!”

    范仲淹呵呵一笑,“不用你去鬥,只要你在京城,那就足夠了。”

    老范說的不錯,以歐陽修在文壇的地位,再加上皇帝的垂青,哪位相公也不敢輕易把歐陽修如何。

    醉翁進京,就能代表河北的這一班文武,朝中諸公,想耍什麼手腕,就要掂量一二。

    最關鍵的是賈昌朝也要進京了,他的優點和缺點同樣明顯,老傢伙心黑手狠,有權術,會算計,缺點是名聲不好,聖眷不佳,歐陽修進京,正是彌補賈昌朝的缺陷,只要他們兩個珠聯璧合,關鍵時候拉起手,那幾位相公就沒法胡來了。

    ……

    范仲淹他們在部署下一步,王寧安也沒有閒著,他同樣把大傢伙都召集過來,包括老將軍王德陽,齊集一堂。

    “其實富弼這個結果,對我們是有利的。”

    王寧安開門見山,超出了大家的預料,都耐心聽著他的講究。

    “我當初堅持要廢除歲幣,是想盡快洗雪恥辱。可是已經交了幾十年,也不差這十年。逐步提高貿易額,就給了咱們從容佈局的機會,不光在河北,在江南,咱們也要想辦法收購桑田,紡織絲綢,建立起供應鏈,要力爭十年之內,拿下宋遼貿易的七成,保守估計,也會有上億貫的貿易量。這麼大的生意,誰也沒法獨吞,咱們只有攜起手來,守望互助,那些文官都不可靠,咱們還要靠自己!”

    王寧安說的直白,和這些領兵的將領,也不用玩那些虛的,種詁和折繼閔完全贊同王寧安的提議。

    剛剛朝廷傳來調令,說是西夏伺機入寇,讓兩支人馬回防西北。他們也不能多留,臨走的時候,都表示要派家中主事的人,到滄州這邊,和王寧安洽談合作事宜,無論王寧安干什麼,他們都要入一份股!

    除此之外,兩家得知王德用給了王寧安二百部曲,頓時大呼失策,還是人老詭詐,他們也各自派出200人,交給王寧安。

    送走了這兩位,還剩下的就是狄青,楊懷玉,和王德用。

    咱狄大將軍雖然改變了不少,但是他對經商弄權的這些,也實在是不擅長,王寧安干脆就讓狄青什麼都不用管,專心做好他的忠臣良將,只要讓狄詠代表他即可,剩下的事情王寧安都會安排。

    雖然相處時間不長,可狄青感受到了王寧安的赤誠。

    “狄某能結交賢弟,是狄某最大的收穫,日後賢弟有什麼吩咐,狄某萬死不辭!“

    “老哥言重了,這一次你也見識了,咱們武夫不易,人家輕飄飄的幾句話,就能把咱們打生打死,開創的局面輕輕推倒,大家再不抱成一個團兒,就真的沒活路了!”

    狄青深以為然,“賢弟放心,我曉得了。”

    文彥博或許不知道,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他一再打壓武將,結果就是連狄青這種乖乖寶都看不下去了,一股龐大的勢力,正在快速集結壯大。

    看著吧,別以為你們把持了兩府,就所向無敵,早晚有一天,小爺要和你們掰掰手腕子!王寧安鬥志昂揚。

    清州和談結束,雙方皇帝在盟約上用印,史稱“清州之盟”終於完成,而針對有功文武的升賞也正式下達……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8 00:00
大宋將門 第182章新鮮出爐的王縣令

    從宋遼爆發大戰,一直到和談收場,范仲淹頂著壓力,支撐大局,功勞潑天。哪怕老范之前一再表示不會繼續為官,甚至因為范鎮的事情,已經辭去了都轉運使,只是暫時主持大局而已。

    無奈老范的威望太高了,這一次雖說沒有完全廢掉歲幣,但是已經讓所有人看到了希望。很多熱血沸騰的年輕人都希望範相公能重返中樞,再浩浩蕩盪,掀起一場變法革新,中興大宋。

    而這,也是所有官僚最擔心的,不光是當初反對新政的那些人,甚至包括好多當年的支持者……范仲淹的威力太大了,大到官僚體係無法容納這個人。

    說來也好笑,就連最信重范仲淹的趙禎也十分為難,他是想把范仲淹召回來,可一旦老范進京,必然掀起黨爭,年過不惑,在皇帝之中,已經算是高壽了,趙禎承受不起……好在,范仲淹也沒有讓皇帝為難。

    他向趙禎瀝血上奏,說自己齒搖法白,老邁昏庸,三月以來,幾次昏迷,衰朽之軀,不堪驅馳。如果繼續為官,只是要了他的老命。

    請陛下准許他辭去一切官職,專心教書,頤養天年,成全一段君臣佳話……

    范仲淹說的懇切,趙禎彷彿又看到了當初範相公為了大宋嘔心瀝血的身影,趙禎思前想後,決定加封范仲淹兵部尚書,楚國公,判六藝學堂事。

    好傢伙,遍觀大宋的書院學堂,還沒有哪個是堂堂國公主持的,六藝學堂一炮而紅,哪怕是四大書院與六藝比起來,也是差之萬里。

    彷彿還覺得不過癮,欽賜范仲淹三十萬貫錢,一千頃土地,另外又手書四個大字:為國育才!

    這一番動作,都在昭示六藝學堂的非同一般。

    當真是士林震動,好多青年才俊都背起行囊,從四面八方趕到六藝求學,風頭之盛,堪稱大宋書院之冠……不過這些對於一個見慣了風浪,飽嚐冷暖起伏的老人來說,一點也不重要了。

    范仲淹在兩個兒子的陪同下,離開清州,趕到了六藝學堂,從此開始閉門教書,不問世事,直到十年之後,老先生去世的時候,六藝的學子已經遍布天下,人才之盛,無出其右。

    相比范仲淹的華麗收場,賈昌朝就顯得有些尷尬了。

    他也為了河北的戰局費力不少,論功行賞,加賈昌朝同平章事,出任樞密使。能重新殺回京城,讓那幫攻訐自己的孫子目瞪口呆,世上還有這麼快樂的事情嗎?

    可偏偏就有人橫生枝節,文彥博對趙禎說,軍務繁忙,要防備遼國撕毀盟約,又要裁軍八萬,樞密院的事務繁忙,因此希望多增加一位樞密使,趙禎點頭了。

    就這樣,賈昌朝和龐籍同為樞密使,兩位老臣,一樣德高望重,一樣手段非常,兩個人又不分先後,到底誰才是說了算的?這不是玩人嗎文彥博心中暗笑,玩的就是你!

    好在大宋的官制從來就不嚴謹,隨意性非常大,有兩個樞密使雖然違背常態,但是也說得過去。

    賈昌朝思前想後,覺得還是要吞下來,先卡位再說,他離開京城已經太久了,再待在地方上,那些老部下都被清理了,沒人幫自己搖旗吶喊,當一個光桿司令有什麼滋味!

    姓文的,你等著,別以為靠著耍手段,就能對付老子,等著吧,我非要和你掰掰手腕!

    懷著鬥破蒼穹,吞噬星空的心,賈相公踏上了返京之路。

    賈昌朝留下來的經略安撫使,沒有教給別人,而是落到了老將軍王德用的頭上。這個任命還是非常有道理的。

    首先雙方剛剛罷戰,遼國說不定會不甘心失敗,捲土重來。范仲淹退了,有資格,有威望,號令各方的,就剩下王德用而已,除了他之外,誰能壓得住驕兵悍將,又有誰能不在乎遼國的幾十萬雄兵!

    至於河東路轉運使,落到了余靖的頭上,談判之時,余靖和王德用珠聯璧合,一文一武,配合默契,余靖本身也是乾吏,河北的災情還沒有完全解決,要多仰仗河北地方的豪強勢力,余靖恰恰人脈非常廣,是不二人選。

    再有,歐陽修被調入京城,接掌翰林院,這也是之前范仲淹和晏殊一起做的佈局,有醉翁在,就有人能和皇帝說上話,免得再受欺負。

    這些人事調度,也都算預料之中,只是有一個讓人有些意外,卻也合情合理,那就是包黑子。

    咱們的包大人已經很久沒有露頭了,他可是一點也不輕鬆,有災民要安置,還要張羅軍餉,供應糧草,幾個月下來,都瘦成一把骨頭了。

    朝廷正式下詔,把瀛洲府改為河間府,領十縣二州,包拯出任河間知府,別看是原地踏步,卻和之前大不相同。

    當初包拯是以戶部員外郎的身份,知瀛洲府事,實際官職才區區七品而已。而這一次呢,包拯的頭銜可就多了,被後事廣為知曉的龍圖閣學士終於加到了包拯身上,他的官職正式稱呼為龍圖閣直學士,右司郎中,知河間府。

    這個龍圖閣直學士相當於他的學歷,享受三品待遇,尚書省分為左右司,下面共有六部二十四司,郎中主管一司,地位僅次於尚書,侍郎之後……當然這個是包拯的寄祿官,只是用來銓敘,升遷,確定他老先生俸祿待遇的,實際意義不大,但是從中也可以窺見一斑,河間府的地位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說起來,這還是王寧安的功勞,他渾水摸魚,羚羊掛角,先上車,后買票……各種明的,暗的手段齊出,竟然幫著滄州弄到了前所未有的地位,一個市舶司,一個榷場,加上幾十萬人口的大城,還有捕鯨港……種種加在一起,滄州的潛力不可限量,河間府也隨著滄州的地位提升,水漲船高。

    這不,包黑子剛剛升官,就急匆匆趕到了滄州,河間府的未來都落在滄州頭上,咱們包大人迫切要去拜會滄州的新任地頭蛇。

    沒錯,就是王寧安,他剛剛得到趙禎破格提拔,撈到了一個縣令的職位,只是這個縣空有二十幾萬的民眾,卻連一個正式的名字都沒有……

    前面提到了文官們全都升官加爵,武將們也沒有虧待,不管怎麼說,大宋對待臣子,還是不吝賞賜的。哪怕是武將,也要先餵飽了,之後再蹂躪!

    要是連一點官職賞賜都捨不得,那還不把人逼瘋了。

    折繼閔和種詁都撈到了一大堆好處,不光他們,就連家裡的三親六故都跟著當官,當然了對他們這種“聽調不聽宣”的土皇帝來說,官職都是浮雲,比較看重實際的好處。

    兩家都各自增加了二十萬貫的糧餉,朝廷在原有鑄鐵權的基礎上,增加了一倍份額,可以鑄造更多的兵器鎧甲。折繼閔和種詁都賺了缽滿盆滿,在家裡歡天喜地慶賀。

    狄青也得到了太子太保的加銜,依舊出任彰化軍節度使。

    說了一大堆,總算輪到了王家。

    說起來王良璟在陣前的功勞,絲毫不比別人差,而王寧安更是鞍前馬後,運籌帷幄,甚至親自上陣,和遼國使者談判,能圓滿收場,他居功厥偉。

    奈何王家父子起點太低了,趙禎也不好揠苗助長,只是把王良璟從敦武郎提拔到了拱衛郎,正八品提高到了從七品。

    貌似只提了一級,幅度不算大,可是熟悉宋代官制的人,都驚掉了下巴。

    宋代官員普遍偏低,從太尉算起,武臣一共分為53階,敦武郎排在第43,狄青第一次授予官制,只是得到了最低級的三班差使,無品無極,王良璟第一次就拿到了敦武郎,一來是他立有戰功,二來也是照顧王家先人,一下子越過十級,幅度不可謂不驚人。

    大家都琢磨著下一次就會收斂了不,幅度更大!

    拱衛郎排在第32,相比上一次,又進步了十級以上,不少人都在暗暗琢磨,要不了幾年,只怕王良璟就會步入高級武將的行列。

    當然了,你羨慕也沒有用,人家是一刀一槍拼出來的,敢跑到遼國境內,大殺大砍,宰了好幾萬人,就憑這個,哪怕給的官職再高,也無話可說。

    當然了,相比起王良璟的火箭升官速度,他的寶貝兒子更勝一籌。

    原來王寧安就有正九品保義郎的官職,只領俸祿不干活的那種,為了和遼國談判,王寧安又得到了一個錄事參軍的臨時職位,本以為和談結束,趙禎就會收回,誰知皇帝陛下鐵了心要提拔王寧安。

    給他升到了大理評事,知平縣,兼提領滄州榷場。

    這個任命下來,王良璟嚇出了一身冷汗,幸好他升到了從七品,不然就壓不住兒子了,這小子一下子弄了個八品官,按照慣例,中進士之後,才會被授予大理評事,出任知縣,而且頭兩年還要加一個“權知”,說白了就是署理,還不算正式任職。

    王寧安沒參加過科舉,直接升任知縣不說,還兼著提領榷場,不知道打破了多少慣例,讓多少人眼紅難受。

    對這些紅眼病人,王寧安只想說一句:來吧,你們誰敢坐,我保證退位讓賢,有本事就來啊!青史盡成灰說寫到了官職就犯難,這一章足足弄了三個小時,生怕出錯……哭……真不知道老趙家的皇帝怎麼活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8 00:01
第183章實踐課又來了

    包龍圖包大人找到了王寧安,都是熟人,包拯直接殺到了王寧安的書房,眼前的一幕,差點笑瘋了。

    一摞摞的測字文書,差點堆到了天棚,王寧安夾在中間,可憐巴巴的,好像要被吞沒了一般。

    包拯強忍著笑,“二郎,你可體會到了案牘之勞形啊?”

    王寧安翻了翻眼皮,無力道:“包大人,我能不能上書,請求致仕?”

    “想什麼呢?士大夫七十致仕,你還不到十七呢,至少要再給大宋奮鬥五十年!”

    王寧安苦笑著搖頭,“五十年?我怕連五天都撐不過去?”

    又是縣里的事情,又是榷場,千頭萬緒,王寧安覺得自己都要崩潰了。

    “我說包大人,咱大宋的官不是很金貴嗎?從不輕易授予,哪怕是進士出身,也要一點點歷練,你說我年紀這麼小,又不文又不武,還沒考過科舉,何德何能,敢接知縣的位置?朝廷也是,怎麼就想起來用我,換個能幹的行不?咱大宋還缺當官的人?”

    “不行!”包拯斷然說道,突然他又露出了笑容,“二郎,實不相瞞,你的這個縣令,還是老夫向朝廷力荐的。”包拯得意非常,眉飛色舞道:“我告訴朝廷,這個縣令非比尋常,對內要能治民,對外要能應付遼國咄咄逼人,還要精通商業,為了大宋爭取貿易利益。我朝選才,能治民的干吏不少,文武全才也勉強有一些,可文武商,三者全行,一樣比一樣厲害,舍王二郎不做他想!寧安,你說老夫不保薦你,保薦誰啊?”

    難得,包黑子誇獎人了,王寧安突然一陣惡寒,驚問道:“我說包大人,朝廷不會因為你力荐,都壞了用人的規矩,如果我沒猜錯,你是不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包拯伸手點指著王寧安,開懷大笑,“果然厲害,實不相瞞,老夫和朝廷說了,只要用了王二郎,一年之內,市舶司和榷場,能給朝廷提供200萬商稅,幫著朝廷周濟河北受災州縣,安頓無家可歸的百姓。”

    王寧安的臉瞬間變色了,“我說包大人,話可不能亂說啊,榷場的貿易額被限制在500萬貫,我拼死拼活,也就拿到50萬貫,還要分給遼國一半,上哪弄200萬貫……對了,你管市舶司要吧,別來找我的麻煩!”

    “不行。”包拯把腦袋搖晃著,然後一指自己的鼻子,“市舶司的提舉,就是老夫!”

    聽完這句話,王寧安呆住了,他簡直要炸了,你包黑子貪功,你作死,別帶上我好不?擺明了沒希望的事情,我才不給你背黑鍋!

    不行,我要上表,要告訴趙禎,我只負責榷場,至於包黑子的海口,讓他自己填,跟我半毛錢關係都沒有!

    包拯看著變顏變色的王寧安,突然呵呵一笑,“二郎,咱們也算認識些時候了,你知道老夫給你什麼評價嗎?”

    王寧安一愣,“奸猾,勢力,攀附權貴,私信作祟,利欲熏心……反正不是什麼好詞唄!”

    包拯默默搖了搖頭,“二郎,你未免也太瞧不起自己了,老夫觀你,是俠肝義膽!河北大災,你挺身而出,安頓災民。遼國進犯,又是你不避生死,殺入遼國境內。兩國和談,你有大智大勇,替大宋消除歲幣恥辱……凡此種種,當得起為國為民,義膽俠肝,老夫欽佩不已。”

    王寧安撓了撓頭,沒想到自己這麼了不起啊?

    可是下一秒,他又把臉沉下來,“包大人,你別以為灌了迷魂湯,我就要給你賣命啊,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你必須做到!”包拯突然疾言厲色起來,“二郎,兩年多了,河北的父老飽經水患,又遇到了遼國入寇,早已經是山窮水盡,民力凋敝。這二百萬貫,是老夫反复算過,如果沒有這些錢,到了冬天,只怕還有人陸續餓死,老夫身為父母官,不能愧對子民,寧安,你現在也是一方父母官,為人父母,就要多為子女著想,你能忍心餓殍遍地嗎?”

    動之以理,曉之以情,包拯的幾句話,還真說中了王寧安的軟肋。

    罷了罷了,辦法總比困難多!

    王寧安索性也不再弄各種卷宗了,相比起冰冷的文字,去看看老百姓的真實狀態,說不定能有更多的收穫……王寧安拉起了包拯,兩個人也沒帶什麼隨從,直接來了一次走基層。

    從土塔村王家出來,向東走不多遠,就會發現一塊新豎起來的石碑,上面寫著平縣地界四個字。

    光是這個名字,就很有趣。

    當初王寧安咬定了建的城池是貧民窟,議和結束之後,二十萬人的大城,總不能放任不管吧!

    王寧安來了惡趣味,他再給趙禎的紮子當中,建議乾脆就叫“貧縣”算了,要不叫“貧民村”也行。

    趙禎看完都搖頭了,二十幾萬人,堪比一個上等府,整個大宋,人口超過二十萬的城市,也只有區區六個!哪有那麼大的村子?

    再說了,叫貧縣該多難聽!

    皇帝想了想,就正式定名平縣,太太平平,四平八穩,平安是福,天下太平……多好的寓意,都在這個字上了。

    ……

    王寧安邁步走進了自己的地盤,說來奇怪,過了界碑,走在平縣境內,他的胸膛挺得更高,走起路來雄赳赳的,氣勢十足,整個人都為之一振!

    包拯捻鬚含笑,“二郎,為官一任,造福一方。人生一世,除了顏如玉,黃金屋,還是又有些更高尚的,你意下如何?”

    放在往日,王寧安肯定半個字都聽不下去,只覺得虛偽矯情,可是此時此刻此地,他竟然聽進去了,還是心領神會。

    “多謝老大人教誨,下官一定竭盡心力,對得起百姓!”

    不知不覺間,王寧安進入了角色……他在縣城轉了一圈,看到的東西不少,眉頭一直鎖著,顯然不是很樂觀。

    當王寧安走到了城中的幾處作坊,眼睛終於有了光彩。

    趙禎撥給了滄州不少船隻,王良瑾又去了密州,買了一些船隻回來,現在捕鯨船已經達到了35艘,船員超過2700人。

    今年二月開始,陸續就捕到了二十多頭鯨魚,除此之外,還捕到了幾十頭鯊魚,這是好東西,王寧安讓人把魚翅專門割下來,處理好之後,賣到京城,又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至於剩下的魚皮魚肉,這個也浪費不了,都被送進了飼料作坊,把魚肉放在鐵鍋裡面熬,把油脂熬出來,送去製作蠟燭和肥皂,剩下的肉晾乾,碾碎,製成魚粉。

    野狼谷馬場的小馬駒最大的已經三歲了了,距離上戰場的日子越來越近。

    戰馬之於普通馬匹,就好像專業運動員和普通人一樣,幾乎就是兩個物種了,普通馬吃點乾草,加一些穀糠就可以了,戰馬卻要吃最好的牧草,營養豐富的精料,甚至要吃肉!

    魚粉就是馬兒的最愛,鯨肉多了,百姓也吃膩了,很多都用來製成魚粉,豐富的蛋白質,讓野狼谷的戰馬十分雄壯高大。

    王良璟這些日子都一直盯著馬場,生怕有人不小心,怠慢了戰馬。毫不誇張說,戰馬就是王家的未來,就是重振家門的希望!

    捕鯨很順利,蠟燭和肥皂賣的也不少,除此之外,城中還有酒坊,還有糖寮,都是日進斗金的生意。

    只要產業興旺,就表明心臟強勁,造血功能強大,哪怕有再多的困難,也能夠克服。

    看夠了之後,兩個人再度回來,包拯就主動問道:“二郎,你有把握嗎?”

    “不大,但是可以一試。”王寧安沒有賣關子,“包大人,眼下榷場和縣衙都只有我一個人,這麼多的事情,只怕管不過來。”

    “沒問題,你要多少人,老夫都給你調過來?王朝馬漢,張龍趙虎,都派給你也行! ”包黑子還真夠大方的,把精兵強將都派出來了。

    只是王寧安微微搖頭,“包大人,要想完成200萬貫的目標,就要聽我的,最緊要的就是用人!我不想用任何一個舊吏,既然城是新的,挑戰是新的,就要用新人!”

    “新人?能成嗎?你上哪找那麼多新人去?”包拯將信將疑。

    王寧安笑道:“那包大人就不要管了,只要你充分放權,我就拼一把,如果大人捨不得,那我就上表辭官。”

    “好小子,你敢威脅老夫了?”包拯呵呵一笑,“諒你也翻不了天,老夫就把所有事情都交給你了。”

    拿到了老包的授權,王寧安終於露出了笑容,他一刻不停,直接趕到了六藝學堂。

    這段時間,王寧安不在學堂,可是學堂裡面到處都是他的傳說,什麼怒斥遼使揚國威,巧計廢除歲幣恥,力戰遼國太子,弱冠出任知縣……每一件都是這些學生想都不敢想的,王先生就是活著的傳奇。

    聽說王寧安回來,他的大小粉絲,蜂擁而至,為了一睹王先生的風采,無不翹首以盼。

    韓宗武、蘇軾、曾布、蘇轍、王雱、呂惠卿、範純仁、範純禮、王安國等等人,把王寧安團團圍住,七嘴八舌頭,弄得王寧安腦袋都大了。

    “行了,都給我安靜一點,這次我過來,是通知你們,實踐課又到了!”

    這話剛一出口,所有人都爆發出一陣驚呼,而後就是排山倒海的歡呼聲,全都嚷嚷著要報名。

    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也不知道該替他們高興,還是該默哀……

    青史盡成灰說

    推薦朋友的新書啊,《南晉閒人》,是本架空的,剛上架,值得臨幸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8 19:12
大宋將門 第184章從一片空白開始

    一年之前,一群愣頭愣腦的小傢伙,帶領著無數的災民,創造了一個奇蹟,他們建造的房舍整齊溫暖,街道寬闊平坦,城牆結實厚重……從無到有,這些房舍庇護了二十萬人,在以往大宋的救災之中,哪怕竭盡全力,也要損失兩三成的人,幾十萬人的大災,能保住一半人口,百姓都要建祠堂祭祀賑災官員。

    百萬災民,只損失了不到十萬,還是在遼寇入侵的情況之下。

    哪怕事後許久,六藝的學生提起來,還覺得無比驕傲,熱血沸騰。天下書院何其之多,卻只能培養腐儒酸丁,唯獨六藝,知行合一,能給學生前所未有的歷練。

    這幫滿腦子熱血的少年郎都忘了什麼叫做艱難,也絲毫沒有註意到王寧安若有若無的坏笑,大傢伙只是瘋狂報名,爭搶著寶貴的機會,生怕落到人後。

    就這樣,不到一天的功夫,王寧安手上就多了三百多人,雖然人手還有些淡薄,但是已經可以運作了。

    王寧安佈置給大家的第一道題目,就是平縣最急需的是什麼。

    有人很快給出了答案,比如教化百姓,比如昇堂斷案,主持公道,比如勸課農桑,還有建築土地廟,城隍廟,安撫人心,招募衙役公人……各種答案,五花八門,王寧安對大家的結論都是一笑了之,不置可否。

    這時候學生們才發現,諸如韓宗武、蘇軾、蘇轍、曾布、呂惠卿等等,參加過上次實踐的老鳥,早已經消失無影無踪了。

    開什麼玩笑,實踐可不是坐而論道,不到城中走一走,不看看百姓的真實情況,在這裡空口說白話,異想天開,不是浪費時間嗎!

    哪怕是最懶散的蘇軾也不甘落後,在城中到處轉來轉去,詢問那些百姓,跑到各個商舖,觀察交易情況,去茶館酒樓,聽聽百姓最關心的話題……王寧安告訴過他們,勃勃的生機都存在民間,如果光是看枯燥的數字,或許會讓人發瘋,在民間走一趟,就會有不一樣的感悟。

    就比如後世“中華崩潰論”的那位大師,幾乎每年都換湯不換藥,同一個套路,只要稍微推後一點時間,就能賺大筆的稿費,相比之下,某點的作者還要挖空心思,絞盡腦汁,推陳出新,稍有跟不上,就會被殘酷地拋棄……當個經濟學家顯然比寫手容易多了,說出來都是淚。

    其實什麼崩潰不崩潰的,只要道市場上轉一圈,看看熙熙攘攘的大媽們,還在往籃子裡塞滿各種蔬菜肉類,就知道所謂的崩潰,那是無稽之談……

    同樣,在平縣轉了一大圈的學生們,漸漸心中也有數了,首先要分析一下平縣的情況,所謂辨證施治,就要看看優勢和劣勢究竟在哪裡。

    一直不善言辭的蘇轍搶先發言了,他比起兄長要害羞多了,紅著小臉,但是思路卻很清楚,聲音也很好聽。

    “平縣根本算不上是一個縣,去年建城的時候,只是個災民安置區而已,所以先生說貧民窟,是對的!城中的百姓只是按照原來的村落,簡單分配到了各個坊市。城中沒有衙門,沒有差役,沒有公人,什麼都沒有。以往的治理都靠著百姓自己,還要朝廷負責救災的官吏,出了事情,就用軍法解決!如果說去年,我們面對的是一無所有的災民,今年我們面對的同樣是一片空白的平縣!我們需要賦予這個縣秩序!”

    蘇轍說完之後,王寧安眼前一亮,豎起了大拇指,頓時蘇轍小臉紅紅的,顯得十分激動。

    “子由說的沒錯,那大傢伙說說,應該如何賦予秩序,又從哪裡開始。”

    這回曾布逮到了機會,“方才子由說了,平縣一片空白,如果官兵和救災的官吏撤走,城中必然陷入混亂,所以要給予城中秩序。而我卻發現平縣潛力無窮,相比其他的城池,平縣人口多,產業興旺,光是一個捕鯨,就養活十萬人不止,其餘還要釀酒,製糖,另外還要開榷場,可以說,平縣的財力非常雄厚,暫時的混亂不成問題,所有我認為,應該立刻建立稅收系統,只要把錢收上來,一切就好辦了。”

    不愧是“拗相公”王安石座下的三司使,財政改革的主導者,曾布年紀輕輕,就把目光放在了錢上面。

    有些新生還很不習慣張口閉口都是錢,覺得徵稅就是盤剝百姓,對曾布的想法不敢苟同。但是老生們卻全都讚同,沒錢萬事皆休,不弄錢怎麼能行!

    可光弄錢也不行,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蘇軾和韓宗武兩個人互相看了看,都心領神會。韓宗武就笑道:“蘇師弟,你有什麼想法,趕快說吧,別藏著掖著了。”

    蘇軾難得謙虛,“我要是說的不好,還請韓師兄指正……我覺得,當務之急,是招募人馬,保護平縣,別忘了,不到二百里之外,過了白溝河,那就是遼國鐵騎,我們活在遼兵的陰影之下,假如到了冬天,白溝河再度結冰,到時候遼兵南下,我們沒有保護自己的能力,再多的財賦也只會成為遼國的戰利品!”

    這時候有個新生突然站了起來,“我,我不信,遼國已經和大宋簽了盟約,還是王先生親自參加的,遼國怎麼會背棄盟約,再度南下呢?難道王先生談出來的盟約,是白費功夫嗎?”

    韓宗武看了眼這位學弟,真是難得,六藝學堂還有這麼天真的孩子,也不知是欣慰,還是汗顏。

    “遼國狼子野心,幾十年前,同樣簽了澶淵之盟,遼國還不是年年入寇,指望著一紙盟約,就限制住幾十萬鐵騎,未免異想天開了!”

    “那靠什麼? ”新生不服氣道。

    “靠實力!以往大宋雖然野戰不利,但幾十萬大軍,遼國尚且不敢大舉南下,故此只是在邊境搶掠而已。可是根據清州之盟,平縣城牆不得高過兩丈,護城河,城門都被嚴格限制,如果再不加強武備,只會任憑遼國魚肉,這位學弟以為然否?”

    新生臉色凝重,不停咬著牙,用力晃頭,“不對,不對,照師兄所說,那還簽盟約幹什麼?乾脆整軍經武,和遼國老死不相往來就算了!他們那麼險惡,為什麼還要貿易?”

    這個新生差不多二十上下,比韓宗武和蘇軾都大了幾歲,可聽他的論調,卻絲毫感覺不到成熟,相反很天真的感覺。

    王寧安不想學生們再爭下去,只好開口說道:“盟約當然有些作用,實力相仿的時候,多了盟約,就多了限制,正所謂理直氣壯嗎!如果把希望都寄託在盟約上面,那就大錯特錯了,我想告訴大傢伙,所謂盟約,就是天生用來撕毀的!遼國不撕毀,我們也要在適當時機撕毀,我們的目標是燕雲,是滅了遼國,是中興大宋……為了這個目標,我們可以不擇手段!”

    王寧安的話,贏得了幾乎所有人的歡呼,許多熱血的學子,聽到恢復燕雲,就渾身熱血沸騰。

    按照韓宗武和蘇軾的建議,大家全都回去,商討一份招兵的辦法,明天就立刻施行,眾人都散去了。

    唯獨那個新生還坐在那裡,抱著腦袋,臉上變顏變色,耳邊不斷迴響著王寧安的話,盟約天生用來撕毀的!

    這是何等狂悖的話,還有絲毫誠信和道義嗎?

    君子慎獨,既然簽了約,就不能心存歹念。遼國蠻夷,不通禮義,身為禮儀之邦,孔孟門徒,應該教化蠻夷,讓他們改掉陋習,怎麼能學的和蠻夷一樣,那還要讀書幹什麼?還追尋什麼聖賢之路?

    自己從洛陽辛苦趕來,就是仰慕六藝的名聲,知道這裡聚集了不少當世的大儒。卻萬萬想不到,六藝的師長,竟然堂而皇之,背棄聖賢之道,偏偏還有一大幫學生追隨響應,果然是是非顛倒,人心不古啊……

    “程顥啊程顥,表叔可是說過,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似六藝學堂的這般奸佞之說,斷然不能留在世上,我一定要打敗他們!”

    程顥燃起了滔天鬥志,發誓要和六藝一爭高下。

    這位在苦心焦思,其他的六藝學子都在積極想著招兵的辦法,第二天早早的,蘇軾他們就把招兵的告示貼了出去。

    一直到了中午,報名者寥寥,只有不到一百人,而且看樣子歪戴著帽子,鬆鬆垮垮,遊手好閒,不是什麼好人。

    幾個人一碰頭,為什麼老百姓不願意投軍呢?

    蘇轍道出了原因,“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只要投軍,就要在臉上刺字,一生都洗不掉,要不是走投無路,谁愿意幹?”

    “那,那沒人當兵,誰來保護平縣?”曾佈為難道。

    韓宗武想了半天,突然咬著牙道:“那就不刺字!”

    “不刺字?那怎麼區分身份啊?”蘇轍不解道。

    大家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蘇軾一拍兄弟的肩頭,得意笑起來,“這有什麼難的,當官的都有腰牌魚袋,咱們給士兵也發腰牌就是了。”

    蘇轍遲疑道: “哥,能行嗎?”

    “行不行問問王先生,讓他拿主意!”說完,蘇軾撒腿就跑,其他學生也一窩蜂跑去找王寧安了。青史盡成灰說好慚愧啊,又晚了……下一章一定準時發!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8 19:13
第185章何以立縣

    蘇軾一幫人找到了王寧安,可是卻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臉上刺字可不只是為了區分身份那麼簡單,如果官兵逃跑了,還可以根據刺字,把逃兵抓回來,嚴懲不貸。

    換成了腰牌有什麼用?

    偷偷扔了就是,根本沒法約束將士,所以辦法根本不行。

    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蘇軾顯得很失落。

    突然在人群後面的呂惠卿擠了進來,他是福建人,個子不高,但長得很好看,神采飛揚,氣度沉穩,比蘇軾幾個都大一些,平時不怎麼說話,只是默默觀察,是個十足的心機男。

    今天他突然站了出來,“先生,學生斗膽請教,士兵為何會逃跑?”

    “呵呵,你是明知故問啊,百姓都說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重文輕武,武夫地位低下鄙陋,自然沒人願意幹。”

    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呂惠卿昂起頭,迎著王寧安的目光,信心十足道:“先生,照這麼說,問題不在刺字和腰牌,而是該不該把武夫看得那麼低賤!”

    王寧安眼前一亮,伸出了讚許的大拇指。

    “很好,吉甫說出了問題的根本,武人幹的是提著腦袋的活兒,承受著各方的嘲笑,還拿著微薄的糧餉,又經常被拖欠……試問,只要腦筋正常,誰能願意投軍?要么就是世代將門,要么就是遭了災,沒有出路的難民,還有就是被判充軍的犯人,這也就是我大宋武人的主要來源了。”

    王寧安本不想和他們多談,說起來,六藝學堂的人多數還都是書香門第,仕宦門庭,和王寧安之間,還是有很大差別的……究竟這幫小子會怎麼看,誰也說不好。

    “這不公平!”

    最叛逆的蘇軾突然叫了起來,或許是遺傳了蘇老泉的憤青,蘇軾也是個小憤青,“武人怎麼了?他們也是大宋的子民!要不是武人拼死征戰,打敗了遼寇,歲幣之恥能解決嗎?朝廷這樣慢待武人,實在是太過分了!”

    蘇軾的鳴不平,引來了不少人的讚同,可也有人覺得重文輕武是朝廷的國策,延續了近百年,難道還要縱容武將,恢復到五代十國的狀態嗎?

    有些人就想出言爭辯,可是呂惠卿咳嗽了兩聲。

    “朝廷的方略先放在一邊,就說眼下的平縣,雖然雙方剛剛罷兵,遼國隨時會反悔。朝廷這兩年多救災,弄得國庫空虛,也拿不出錢募兵。想保護平縣,就要靠咱們自己的力量!可偏偏輕視武人,又招募不到兵源。王先生,學生覺得這十分荒謬,普通人交往,尚且知道禮下於人必有所求,我們需要武人,卻還鄙視武人,這,這說得過去嗎?”

    韓宗武臉色凝重,“吉甫兄,你說要怎麼辦?”

    “很簡單,在平縣,不能輕視武人,相反還要給武人優待!”

    曾布有些遲疑,“那,那會不會出亂子?”

    蘇軾一拍他的肩頭,“想什麼呢,區區一個縣而已,大宋朝有上千個縣,能鬧出什麼動靜!”

    “也是……”曾布也不得不點頭了。

    就這樣,大傢伙七嘴八舌頭,終於商量出了結果。

    到了下午時分,新的招兵告示就貼了出去。

    這一次招兵,不但取消了刺字,還規定每個兵卒發放木製腰牌,在上面刻上士兵的名字,所屬的營盤,一旦丟失腰牌,要嚴懲。同時,持有腰牌,也享有優待,比如可以不用排隊進城,可以送兒子免試入學,突發疾病,就醫費用衙門負擔一半……

    告示貼出來,平縣就炸了。

    老天爺啊,當兵不再備受歧視,還成了香餑餑,好多良家子弟也跑了過來,黑壓壓的,隊伍排出去老長,一眼望不到頭。

    這幾個出主意的壞小子也驚呆了,要招兵不錯,可不能全城的青年都過來啊!

    他們緊急商量,把原來的軍餉從一貫壓到了500文,至於那些優待,也做了限制。另外也依照大宋徵兵的辦法,擬出來徵兵的標準,比如要身高過五尺,體能過關,沒有疾病,身家清白,不要遊手好閒的懶漢,更不要打架鬥毆的兵痞兒……

    經過了好幾天的忙活,徵兵工作總算是正常運作起來,每天都要三五百名合格的年輕人加入平縣的廂軍。

    王良璟除了官階升上去之外,他的差遣也變了,一躍成為天雄軍都統制,駐防滄州,平縣等處。

    為了保護榷場安全,王良璟手下管著十個營的廂軍,滿編為5000人,依照大宋的軍隊的尿性,不要奢望滿編,能超過3000人,就該燒高香了。

    可到了王家這兒,非但要滿編,而且還不夠用。

    王寧安和老爹商量過來,兵當然越多越好,可是也必須足夠精良,不能弄一堆烏合之眾,憑白惹人注意,還沒有戰鬥力。

    爺倆商量之後,五千廂軍不變,再新招募1000名效用士,加上原來的部曲,就達到了1500人。

    別以為人不多,要真是把這些人武裝起來,王家也就是僅次於折家和種家的將門力量了。

    要說起來,賈相公也算夠意思。

    賈昌朝臨進京之前,特別以保護榷場的名義,撥了兩個營的雲騎給平縣,這兩個營原本都是駐防大名府的,按理說應該是一千騎兵。

    可是到了滄州,卻連一百人都沒到!

    他娘的,九成多的空額,還有沒有天理了?

    而且看看這一百來人,王寧安都哭了,全都是老弱病殘,更令人髮指的是居然連一匹馬都沒有,只有五十多匹騾子,還有二十幾頭驢!

    姓賈的,你玩人是不?

    正在王寧安憤怒的時候,王德用送來了一封信,王寧安的腦袋涼快了。

    老將軍在信中很感嘆,他雖然出任經略安撫使,也有心照顧王家,多給他們一點兵,可是總有人閒言碎語不斷,說老將軍騙他王家,結黨營私,弄得王德用很不好辦。

    看到這裡,王寧安這才如夢方醒。

    敢情人家賈昌朝早就猜到了,讓王德用上位又如何,老將軍的武將身份決定了動輒得咎,根本沒法隨便照顧王家,倒不如賈相公來的方便。

    給你兩個營的名額,那是給你們家擴充騎兵打開方便之門。

    至於賈相公,他也不賠。

    在大名府多年,賈昌朝落下的空額絕對不少,老東西的兜里都塞滿了錢,他也不好說什麼。

    這次進京,要對付文彥博,那可是超級高手之間的較量,絲毫馬虎不得。他把兩個營給了王家,卻把人馬留下來,去填補別的營的空額。

    既把自己的屁股擦乾了,又給王家賣了一個好!

    王家明明要出大價錢,自己招兵,自己買馬,苦心訓練,到最後查下來,還要替賈昌朝擔著,作證賈相公沒有空額就算這樣,還要感謝人家賈昌朝!

    和這個老貨接觸的越久,王寧安對無恥的定義就不斷下墜,簡直深不見底,想起賈昌朝,都恨得牙根癢癢兒。

    可你又有什麼辦法!王家急需擴充力量,賈昌朝大開方便之門,還能拒絕嗎!

    五千步兵,一千騎兵,一千五百效用士,此外,王德用,折家,種家分別給了兩百部曲,楊家送來100,狄青還把跟隨自己多年的50名親衛送給了王寧安,

    林林總總,都加起來,差不多有8000多人。

    對了,還有水手和水兵,加起來也有一兩千人。

    雖說進取不足,可是訓練好了,也能自保了。遼國再想輕易犯境,那是門也沒有!

    完成了招兵的任務,王良璟歡天喜地去訓練人馬了。

    望著黑壓壓的部下,王良璟熱血沸騰,想當初,王家不過區區幾十個部曲起家,到了現在,竟然也有上萬人馬,想起來都給夢一樣,還有什麼理由不好好練兵,有朝一日,還指望著他們光復燕雲,滅了遼國呢!

    ……

    解決了招兵的問題,平縣的安全有了保障,大家又湊到了一起,商量下一步的事情。

    “第二道題目,就是確定平縣的發展方向,該以何立城?”

    話音剛落,程顥再度搶先站了出來,他來六藝的時間雖然不長,卻發現這裡的學子集合了各地的精華,如果任由王寧安塗炭下去,絕對是大宋士林的損失。

    他必須要站出來,大聲疾呼,給他們一個當頭棒喝,讓他們幡然悔悟。

    “觀平縣百姓,不務農,不紡織,處處言商,人人逐利,須知道農為根本,商為枝葉,枝繁才能葉茂,男耕女織,乃是古今至理,就算陛下也要親自耕種,為萬民表率,捨棄根本而不顧,就是自掘墳墓。我以為當立刻改弦更張,不能一誤再誤了……”

    自從上次發言,王寧安就知道了他就是程顥,未來的程朱理學,就有他一份!

    如今他也二十來歲,一身所學,早就改變不了了,王寧安深知理學之害,他甚至想過廢掉二程,可轉念一想,二程眼下還沒有什麼罪惡,只是兩個迂腐的讀書人而已,再說了,大的風氣不改,還會跳出無數個程顥程頤,索性就留著他做一個負面教材吧!

    “大傢伙還有什麼看法?”

    話音剛落,蘇軾就跳了出來,“說是男耕女織,平縣有多少耕地?能安頓下幾十萬人嗎?我以為平縣坐擁市舶司和榷場,理當以商立縣,這才是正辦!”
V123210 發表於 2017-3-19 10:39
第186章奮鬥的平縣

    平縣大約分走了滄州三分之一的面積,北接白溝河,南到濱州,呈現一個狹長的帶狀,擁有二百多里的海岸線,境內十分平坦開闊。在程顥看來,凡是平地都能耕種,平縣至少能開出300萬畝的田地,甚至能更多,只要農夫苦心耕種,足夠養家糊口。

    而且農業興旺之後,就能給朝廷更多的田賦,充實國庫,這就是他心中的世外桃源,三代之治就是這樣來的,捨此之外,全都是胡來!

    就像所有的士大夫一樣,他們頑固地認為只要是平地就能耕種,有了田就有了農民,常言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徵收田賦是最容易的方式,種地納糧,天經地義,無可挑剔。

    只是程顥沒法說服王寧安,甚至說服不了六藝的學生。

    呂惠卿懷著一顆叛逆之心,他的父親曾經做過太常博士,家族並不顯赫,勉強算是士人的尾巴,作為家中的長子,他迫切需要帶領著家族走向輝煌……

    為了目的,不擇手段,呂惠卿不惜離開福建老家,千里迢迢,趕到了六藝學堂,為的就是沾上歐陽修的光,只要老先生願意提攜他,呂惠卿三個字立刻就能在士林閃閃發光,科場的前途暢通無阻……呂惠卿很清楚,他來六藝,要的是什麼。

    只是他沒有想到,接觸了王寧安之後,他對這個小了幾歲的先生充滿了敬佩。王寧安教給他的東西,都是前所未有的,耳目一新。

    比如,王寧安提倡知行合一,呂惠卿就奉為圭臬,身體力行,說到底,想要帶領家族輝煌,就要有真本事。

    呂惠卿上一次的實踐沒什麼突出的表現,他只是耐心和別人學習,吸收各種經驗。

    而這一次,呂惠卿要成為當仁不讓的主角!

    “平縣有數百萬畝的平地不假,可是這些田地當中,有七成都是鹽鹼地,黃河水患肆虐,還沒有得到治理,多數田地只能種高粱,甚至有些連高粱都種不了,需要種蘆葦。除此之外,沿海的灘塗要開闢成鹽場,還有撥出百萬畝的土地,充作馬場,如果沒有戰馬,就談不上對付遼國鐵騎。”

    顯然呂惠卿下了苦功夫,把平縣的情況摸得很清楚,所謂男耕女織,發展農業,根本就是一句笑談。

    “指著土裡刨食,這幾十萬人只能餓死了,所以蘇兄說以商立縣,是真知灼見,只是在下覺得還不夠!光是轉運南北的貨物,固然能賺錢。可是一旦局勢有變,比如和遼國的商路斷絕,平縣就要面臨危機。所以,我認為除了從事貿易之外,還要有足夠強大的產業,平縣要成為製造商品的中心!”

    呂惠卿大聲說道,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彩。

    王寧安知道史書上說這丫的人品不怎麼樣,不過他也清楚,自從王安石變法之後,就像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新舊兩派,你方唱罷我登場,幾次反复傾軋,交替柄國,新黨上來就大肆詆毀舊黨,而舊黨的那幫人掌權,也什麼都乾得出來。

    那幾十年的糾葛,絕對不是很多人認為的那樣,是君子和小人之爭,其實說白了,就是賣麵粉的和賣煤球的打架,弄得黑白不分,大哥別笑話二哥,反正都是一路貨色……

    當然,拋開了人品不講,呂惠卿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工和商,就是平縣的兩條大腿,缺一不可,呂惠卿算是摸准了王寧安的脈。

    “說得好,城中的二十萬人,如果沒有產業支撐,他們就是最大的負擔,可是找到了產業,他們就是創造財富的源泉。我們現在需要的是給每一個人,找到合適的職位,讓大家有掙飯吃的活路。要吸引南北的商人匯聚過來,還要把咱們的商品賣到各地,工商兩條腿走路,才能走得穩,走得快!”

    王寧安的話,等於是最後定了調子,贏得了學生們的讚同——好吧,程顥除外。

    ……

    古代的商業中心,都是自然而然形成的,各地的拳頭產品,也是花了很長時間,逐漸摸索出來的,比如江南的絲綢,福建的茶葉,江西的瓷器,四川的蜀錦,濱州的鐵器,保定的驢肉火燒……

    顯然平縣沒有幾百年的功夫,去一點點積澱,朝廷的賑災糧已經減半,春耕的種子種了下去,等到秋收,朝廷就不會再管平縣。

    呂惠卿估算的不錯,如果不能快點讓工商興旺起來,光憑著田地的收成,即便是豐收了,分到每個百姓頭上,也就是二三百斤高粱米,脫殼之後,剩下一百多斤糧食,折算到每天,不過是三五兩高粱米。

    在瓜果蔬菜,肉類零食寥寥無幾的情況下,這點糧食,僅僅夠續命而已……

    百姓已經餓了兩年多了,飢餓的滋味就像是揮之不去的夢靨,每一個百姓都不想再嘗試了,他們必須學會轉變,去適應新的生活,去為了自己的生存而奮鬥。

    不得不說,糟糕的環境造就了平縣與眾不同的基因,內外交困,迫使每個人都要絞盡腦汁,不能懈怠,不能故步自封,必須勇敢嘗試新鮮的事物——商行、作坊、店鋪、客棧、茶館、酒樓、倉庫……每天都有嶄新的鋪子開張。

    碼頭新建起來造船廠,一下子就招收了一千多名船工,車馬行也吸納了兩千多人,就連危險的捕鯨,也有無數人前來。隨著救災結束,捕到的鯨魚不用換糧食救濟災民,除了繳納十分之一的稅,其餘的都是收穫,可以放心大膽開出高價,哪怕死傷了,也有豐厚的補償。

    李無羈的那些弟兄,曾經搶過鯨肉,這一次他們都成為了水手船工,勇敢沖向了大海,一無所懼。

    李無羈也想過,和弟兄們一起出海。

    不過他已經被王寧安叫到了身邊,成為了一名預備部曲,他想要轉正,還有最重要的一關——減肥!

    李無羈覺得王寧安純粹是玩他,當初要讓裝成富商,拼命吃東西,弄得李無羈的體重直接超過了二百,如果披上幾十斤的鎧甲,再加上馬槊,弓箭,沒有任何一匹馬能承受他的重量。

    李無羈必須每天玩命的練,負重長跑,迎著海水,做俯臥撑,爬山越嶺,舉石鎖,練馬槊,把滿身的肥肉再變成結實的腱子肉。

    他不怕吃苦,可是誰都知道,越是消耗就越要補充,他的食量不斷增加,可偏偏為了減輕體重,他必須少吃!

    每天往肚子裡塞過量的食物已經夠悲催了,可相比之下,飢餓更讓人發瘋!同時經歷這兩段過程,李無羈甚至覺得死都不是最可怕的,王寧安這傢伙簡直比閻王殿裡的小鬼還可怕!

    李無羈曾經懷疑過,是不是王寧安故意整他,可是當他看到一群大小伙子在海岸上訓練,頓時就咧著嘴笑了起來,他不過是王寧安的第一個試驗品,還有無數的倒霉蛋,要重複他的經歷。

    上輩子的王寧安作為一個宅男碼字工,面對著越來越差的身體,也混過一段時間的健身房,他還花了不少功夫,去研究《囚徒健身》,這是一本教你做單臂倒立撐、單腿深蹲和單臂引體向上的書……簡言之,就是讓你變得更強大。其中的橋系列和舉腿系列對力量幫助很大。

    許多軍隊教官、摔跤教練和武術指導都十分青睞《囚徒健身》,上輩子的王寧安當然沒有足夠的毅力,讓自己變成強悍的肌肉男,不過卻不妨礙他借鑒書中的方法,用到自己的士兵身上。

    一個大宋的士兵,平均要負重32公斤,超過後世特種兵的兩倍!

    沒有一個強壯的身體,是絕對沒法承載如此沉重的鎧甲,所以大宋挑選士兵的最重要條件就是身高,甚至長得越高,能拿到的軍餉就越高。王德用的老爹王超就是靠著七尺多的身高,獲得了趙二的欣賞,成為將軍的。假如姚明生活在宋代,多半也能混得不錯……

    數千名王家軍菜鳥,每天吃著大塊的鯨肉,瘋狂地訓練,每個人的身上就好像衝了氣的皮球,一塊塊腱子肉鼓起來,淡薄的身體變得厚實有力,王寧安很有把握,在一年之內,就讓這幫小子變成真正的猛士!

    忙碌的不只是男人,就連女子也被迫走出了家門,實際上去年她們就開始製造鯨魚骨飾品,換取口糧。

    今年的規模又增加了無數倍,不但有飾品的作坊,還有成衣坊,皮草作坊,麻紡工廠,這些都是白氏投資的。

    北宋還承襲了一些唐代的開放心態,對女人的限制並不是那麼多。有地方工作,能夠拿到工錢,養家糊口,越來越多的女人走出了家門,她們不怕拋頭露面,也向男人一樣,成群結隊,大聲說笑。

    強壯的婦人,扛著上百斤的鯨肉,送到作坊,提煉成鯨油,鮮血和汗水一起流下,落在地上,變成了一串明顯的印記。她們渾不在意,只是胡亂擦一把,又匆匆跑去搬下一塊,每一塊有五個銅板哩!

    一天搬二三十塊,就有一百多文入賬,而且還是當天結算,婦人們小心翼翼數著每一個銅板,當確定無誤之後,就塞進荷包,這一刻,她們露出了最幸福的笑容… …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0 00:16
第187章跟著王寧安不吃虧

    朝廷的事,向來都是最繁瑣的,哪怕是上面商定好了,下面也要磨蹭一段時間,不拖著怎麼顯示他們的威風啊!

    直到五月份,設立榷場的流程才走完,總算可以正式掛牌了。

    其實在一個月之前,各地的商人都行動起來,紛紛前往平縣卡位置。不過也有人不慌不忙,就比如咱們的曹大國舅曹佾。

    事實上這幾年和王家合作,可給曹佾帶來了豐厚的收入,以往人們形容曹家都是富可敵國,曹家都是一笑了之,可從去年開始,曹家就越發不敢接受這四個字——以往是說笑話,誰都清楚,可特麼的正在變成事實,能不怕嗎?

    不說別人,就他的姐夫趙禎一年到頭,扣去各種固定支出,手裡能動的錢沒幾個,能超過一百萬貫就該偷著樂了。

    可他曹家,光是酒和糖的生意,就入賬七八百萬貫……這要讓趙禎聞到了風聲,還不下手宰肥羊啊!

    親戚在金錢的面前算得了什麼,尤其是皇親,更是不值錢,說殺就殺了,都不帶客氣的。

    曹佾整天魂不守舍的,幸好王寧安又弄出了榷場,曹家的龐大財富有了出路。在過去的兩個月,曹佾已經砸下了三百萬貫,跑馬圈地,建商行,貨棧,作坊,招兵買馬,忙得不亦樂乎。

    等到別人忙的時候,他反倒閑庭信步,信心十足。

    曹佾的馬車穿過了滄州,進入了平縣的地界,高大的界碑豎立在路旁。剛走進平縣,不一樣的氣息撲面而來。

    首先是道路,更寬闊,更平坦,全都用三合土夯實,非常堅固,哪怕是小雨,也不會影響趕路。

    在道路兩旁,每隔十里,就設置一個專門的休息區。

    這裡能提供清水,酒飯,住處,遮風擋雨的貨倉,專供馬匹休息的棚子……凡是攜帶貨物超過一千貫,就可以免費休息,低於一千貫,飲食住所只按照市價一半收取。

    除了這些基本的服務之外,還有各種各樣的商業情報,服務指南。

    比如販運糧食的,直接去南城,在那裡登記,城中有專門的貨倉,存放糧食。商人只需要空著手,進入平縣即可。

    在平縣的中心,正在動工建築一座五層樓高的交易大廳,在這裡,各種消息應有盡有,南來北往的商人也都會聚集過來。在談笑之間,就能洽談好生意,有專門的人負責收取交易稅,一切都便捷快速,絲毫沒有繁文縟節。

    曹佾很好奇王寧安弄出了什麼玩意,他在休息區花了十個銅子,就弄到了厚厚一摞消息,足有二十幾張。

    上面詳細開列著各種商品的交易場所,糧行在南城,皮草藥材在北城,瓷器絲綢家具在西城,至於鯨製品在碼頭……城中還新建了幾座錢莊,這個玩意引起了曹佾的注意。

    其實中國古代的金融業十分發達,在唐朝的時候,就出現了飛錢,各地販賣貨物進長安,賺取錢幣之後,如果隨身攜帶,既危險又不方便,商人們就可以把錢存進各地的進奏院,或者其他富商掌控的櫃房,商人們可以得到一半存單,同時這些機構會把另一半快馬送回去,只要兩個存單合在一起,沒有問題,商人就可以支取錢幣。

    到了大宋,商業更加繁榮,遍布各大城市的櫃房不但能存放錢幣,還能進行兌換,比如眼下市面上就充斥著各種銅錢,鐵錢,交易起來非常不便,商人們就可以到櫃房兌換。當然,在存放交易過程中,櫃房也要拿一點手續費。

    王寧安研究過大宋的金融體系,他覺得有必要再往前推一大步,以往存款是要繳納保管費的,人家把錢給你,還要收錢,簡直太令人髮指了!

    王寧安給趙禎的奏疏裡面,就寫到了自己的構思。

    平縣的錢莊不但不收保管費,相反,還給予儲戶利息,一年期定存的基準利息是百分之五,一百貫存一年,可以得到五貫的利息。

    曹佾翻看著商抄,最感興趣的就是這個錢莊,那麼多錢,放在錢莊,要儲存的倉庫,要雇傭人手,結果還倒找給儲戶錢,這不是賠本了嗎?

    王寧安那小子到底在想什麼?

    曹佾可不覺得王二郎會做賠本的生意,他急匆匆讓手下人驅車,找到了王寧安,一見面,曹佾就劈頭蓋臉問道:“錢莊怎麼回事了?”

    王寧安呵呵一笑,“沒什麼,就是方便交易而已,給商人提供便利嗎!”

    聽著不痛不癢的回答,曹佾才不吃這一套,冷笑了一聲,“二郎,咱們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交情,我承認,或許能提供些便利,可是沒有好處,你小子會幹?我敢說,那幫商人撈到的肯定是小頭兒,大頭兒都在你這裡呢!”

    還真別說,曹國舅一語中的。

    見被人戳破了心思,王寧安也就不瞞著了。

    “國舅爺,你這一路上,看到平縣的建設還算可以吧?”

    曹佾不知道他想說什麼,只是點點頭,“不錯,街道寬闊,店鋪林立,灑掃乾淨,秩序儼然,看起來比京城還要規矩——可是這和錢莊有什麼關係?”

    “關係大了,沒有錢莊,我哪來的錢弄這些。”

    “什麼?”

    曹佾驚得站起來,“我說二郎,你是把存在錢莊的錢拿出去了?”

    “沒錯。”

    “你,你怎麼能這麼幹?”曹佾聽得心驚肉跳,“我說寧安,人家把錢存在錢莊,是圖一個安全方便,你把錢弄出去了,到時候人家來取怎麼辦?我可告訴你啊,做生意要講誠信,你不能坑人啊!”

    王寧安翹著二郎腿,笑道:“我怎麼坑人了,他們來取巧,錢莊自然會一點不差給他們,又有什麼坑人的?”

    “那,那你不是把錢都給花了嗎?哪來的錢給人家?”曹國舅傻傻問道。

    王寧安都笑了出來,“我的國舅爺,這點事,你怎麼就想不明白啊!”

    往錢莊里存錢的客人很多,短則幾天,長則一兩年,他們才會來取錢,有人是存的定期,到期的時候,需要交付多少存款和利息,錢莊完全清楚,當然也有一些臨時支取,總歸數額不會太大,只要留一些錢在賬面上也就夠用了。

    至於更多的錢,則是躺在了倉庫裡吃灰,簡直就是暴殄天物,浪費財富!

    正好,平縣需要大建設,王寧安以縣衙門的名義,把錢借出來,修建道路、碼頭、扶持作坊、培養工人……等時間到了,把投資收回來,還給錢莊也就是了。

    王寧安計算了一下,眼下平縣商機遍地,投資回報率在三成左右,從錢莊借錢,只要一成五,縣衙投資一萬貫,能淨賺1500貫,至於錢莊,扣除百分之五的利息,也有1000貫可賺,就連儲戶也有500貫的利息。

    從頭到尾,都是賺錢,咱們曹大國舅的腦袋瓜子不夠用了。

    “我說二郎,怎麼都賺錢,就沒人賠錢?”

    王寧安笑得更開心了,“理論上是可能賠錢的,如果衙門投資出了差錯,不但沒收回錢,相反還賠了,就要拿衙門的歲入補給錢莊,如果衙門拿不出來,就成了壞賬,如果壞賬太多了,錢莊承受不了,也會完蛋。”

    “那,那儲戶的錢呢?”

    “錢莊都完了,他們的錢自然也就沒了。”

    王寧安說的輕飄飄的,曹佾急了,敲著桌子,大聲說道:“你,你這還是騙人啊!”

    “怎麼說話呢!”王寧安也不樂意了,“國舅爺,我的投資眼光就那麼差嗎?再說了,錢莊也要精算,控制壞賬率的,不能胡來。就算放在櫃房的錢,也會遇到火災啊,存單遺失啊,總歸不能保證萬全,儲戶享收到了利息,承擔一點風險,那也是天經地義的。”

    曹佾不停搖著頭,他還是沒法接受,總覺得怪怪的,這裡面一定有文章。王寧安心中暗笑,能沒有文章嗎,這個利息就是他坑遼國的超級神器,比起什麼鐵騎、弩箭、長槍、馬刀,都要更加犀利。

    簡直就是化骨綿掌,傷人無形,迷迷糊糊之中,就被廢了全身的武功。如此陰險的算計,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曹國舅,你還有疑惑,我也不勉強,至於預留給你的股份,交給別人就是了。”

    “你要交給誰?”曹佾傻愣愣問道。

    “那人就太多了,比如河北的韓家,你可知道韓維已經跟我糾纏了好些日子了。再有王老爺子也想入股,掙點棺材本兒,還有楊家啊,六藝學堂啊,對了,你姐夫派來的蘇公公也有興趣——你不要他們巴不得呢!”

    聽完這些人,曹佾猛地打了一個激靈,低呼道:“拿來!”

    “什麼?”

    “別裝糊塗,當然是約書,我簽了!”

    ……

    從縣衙出來,曹佾沒往別的地方去,一溜煙儿,直接衝到了錢莊的外面,他隨意找了一處茶館,要了一壺清茶,幾盤點心,就眼巴眼望地看著。

    漸漸的,曹佾驚掉了下巴,從四面八方,趕來存錢的人太多了,拍成了長長的隊伍,有辛苦掙了幾貫工錢的力巴,也有趕著大車過來的財主,沉重的箱子,都壓得車輪陷入你泥中……我的娘啊,這是多少錢啊!

    曹佾覺得自己的決定太英明了,跟著王寧安這小子,就沒有虧吃!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0 00:17
第188章奇蹟之城

    曹佾觀察了錢莊足足五天時間,每天都有絡繹不絕的人前來存款,有普通百姓,也有豪商巨賈,保守估計,這幾天的功夫,已經聚斂了300萬貫的財富,等到榷場正式運轉,會有多少錢,簡直難以估量。

    曹國舅還擔心,自家每年小千萬貫的財富,太過惹眼,可是見到了王寧安,他才知道什麼叫點石成金,富可敵國!

    區區十幾間門臉,幾十個辦事的人員,牌子掛出去,就有無數人捧著錢送進來,相比之下,曹家弱爆了。

    等再回到東京,要不要也支起一個攤子,京城的有錢人可比平縣這邊多太多了,要是大傢伙都捧著錢進來,那該是何等震撼!

    曹國舅的眼睛裡都是一串串的銅錢,跟瘋了似的……王寧安毫不在意,曹大國舅你最好這麼幹,要不了多長時間,曹家的那點錢都填進去也不夠!

    光看見賊吃肉,沒看見賊挨打,開錢莊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要有天時地利人和,缺一樣都不行。

    所謂天時,那就是榷場和市舶司,稍微懂點商業的人都會看得出來,平縣未來潛力無窮,有市舶銀,有榷稅,各地的商旅湧進來,又會推升地價,投資平縣,怎麼看都不賠錢。

    至於地利,說起來還多虧了水災,平縣的百姓九成五都是災民,一場大水沖走了他們所有的家產,也沖走了所有的束縛和羈絆……沒有什麼士農工商,貴賤之分,每一個平縣的百姓就想著賺錢養家,誰最能賺錢,誰就是有本事。

    原來的宗族,鄉老,士紳,官吏,甚至連廟裡的神像都衝沒了,百姓們完全輕裝上陣,在廢墟上,用自己的雙手,去創造未來。顯然,在一張白紙上面創作,要比畫滿了顏色的紙張容易多了。

    說起人和,就不得不提到咱們英明的王知縣,他沒有急著招募差役公人,也沒有接受包拯的饋贈,而是毫不猶豫啟用六藝學堂的門生。

    看似一群小娃娃,最大的也不過二十來歲,他們能幹什麼?

    還真別說,這幫小傢伙就是管用!

    當大傢伙商量出要靠著工商立縣之後,他們迅速決定,要打造一座便於經商的城市。看似順理成章,可放在大宋簡直石破天驚啊!

    士農工商,商人一直排在最後,哪怕大宋的社會開放,商人的地位也沒有多高。在別的地方,或者換了一群成年人,讓他們去為了商人服務,給經商大開方便之門,簡直不可理喻,沒有誰會答應。

    可這幫涉世未深的小傢伙不在乎,朝廷倚重士人,就不惜血本養士,平縣需要商人,自然就要善待商人。

    從進入縣境,就給商人提供便利。

    他們還不惜重金,建造了四處邸店,所謂邸店,最初只是貨棧而已,後來發展成為兼具各種功能的交易場所,唐代的首富王元寶就是靠著開邸店起家。

    平縣的邸店,更加不一樣,除了有衣食住行,各種享受之外,還有各種商品信息,只要在大廳走一圈,什麼都一目了然。

    除此之外,這裡還創造了一種全新的交易方式。

    比如某位絲綢商人,要出售100匹綢緞,在邸店辦公的小吏書辦就會先檢查貨物,確保質量,然後書吏如實描述貨物情況,並且貼在公示欄。

    這時候需要這匹貨物的商人,就可以把自己出的價錢投到公示欄下面的木盒子裡。

    每半天結算一次,如果有多人出價,誰的價錢最高,貨物就歸誰,當然,也有一種情況,就是所有人出的錢都低於想要賣的價錢,這就算流標,商人可以贖回自己的貨物,或者帶走,或者重新定價。

    按照邸店的規矩,只有交易完成,才會收取一成五的抽頭,其中一成作為交易稅,上繳縣庫,剩下的半成,作為邸店的收入。

    曹佾也跑到邸店看過,這種方法實在是太妙了。既照顧了買方,也照顧了賣方,實在是太方便了,閑庭信步,吃喝玩樂之間,就把生意給談成了。

    生意人能不願意來嗎?

    這不,平縣的邸店中,就聚集了好多南方口音的商人,以江南和兩淮的居多,其餘湖廣,四川,還有嶺南,也有許多商人正在趕往平縣的路上。

    以往南方的商人多數走漕運,把貨物送到京城,汴京先消耗無數商品,剩餘的再轉運到河北、山西、陝西等地……自從平縣設立市舶司之後,就截了京城的胡。

    江南的絲綢,茶葉,瓷器可以直接走海路,到平縣登陸。

    大宋的海運已經非常發達,南下南洋,甚至前往印度都沒有問題,北上平縣,更是小菜一碟。

    商品走海路,就能繞開運河上一道道的稅卡,即便是有點損失,也是完全可以接受。

    到了平縣之後,可以選擇的就更多了,可以通過榷場,販賣給契丹人,也可以通過平縣,轉運河北各地。

    再有最關鍵的是平縣的蠟燭、肥皂、烈酒、皮毛製品,木材,珠寶,藥物等等,都是江南需要的。

    一來一往,船都不空,賺頭兒極大,有人甚至估算過,往來之間,平均能賺到五成的利潤,走兩次,本錢就賺出來了。

    試問天下的商人,能不往平縣匯集嗎!

    到了平縣之後,更是發現衣食住行,每樣都方便,官吏和氣,效率非常高,各個作坊,為了趕工,甚至晝夜不停,人人勤奮,僱傭勞力也方便,再加上錢莊的便利!

    我的天啊,簡直就是經商者的天堂!

    遍觀大宋,就沒有比平縣更有活力的地方了。

    商人匯聚,有了物流,有了金流,有了人氣……平縣就像是吃了十全大補丸一樣,快速發展,幾乎一天一個模樣,幾個月的功夫,居然有了夜市!

    沒有聽錯,就是夜市!

    要知道這個時代,除了東京汴梁之外,其他的城市都是黑漆漆一片,根本談不上夜生活。

    剛剛建縣不到一年,平縣就有了繁榮的夜市,在街道兩旁,高聳的木柱上面,倒掛著燈籠,這些燈籠採用鯨蠟照明,定時有人裝填蠟燭,確保街道時刻都明亮無比。

    如此盛況,絕對堪稱奇蹟!

    百姓們沿街擺下小吃攤,各種色香味俱全的食物,引得客人們食指大動,流連忘返。許多幹不了重活的百姓,也靠著賣小吃,賺著生活費。

    雖然老了,但是不能廢了。

    平縣不養一個沒用之人,只要還能勞動,就要幹活兒,在過去兩年的災荒之中,有個響亮的口號:不勞動不得食!

    哪怕子女心疼長輩,不願意讓他們拋頭露面,風吹日曬,老人們也會拿出這一招對付他們,不讓出去,就不吃飯,別管多厲害的子女,遇到了這一招,全都乖乖投降……

    沒有經歷過災荒的人們,永遠無法體會到飢餓的可怕,平縣的百姓用瘋狂的勞動,驅散心頭的恐懼。

    賺到了錢,他們最喜歡去的就是糧行,像是勤勞的松鼠,不斷往家裡搬糧食,最少要存夠一家人三個月的糧食,這才能安心。

    ……

    “真是想不到,短短的光景,平縣竟然有了京城的味道,王二郎真是了不起啊!”晏殊坐在茶樓的雅間,眺望著熙熙攘攘的街道,發出由衷的讚嘆。

    他的對面,鬚髮皆白的范仲淹淡淡一笑。

    “相比京城,老夫倒是覺得更勝一籌?”

    “希文兄,此話何解?”

    范仲淹放下茶杯,感慨萬千,“平縣上下,幾乎人人勞動,都是靠著雙手掙錢,昂揚,向上,有生氣,有生機!相比之下,京城就顯得暮氣沉沉,官吏,勳貴,皇親,太監,禁軍……一層層的壓榨,他們從來不靠著自己的努力,而是仰仗著各方的供養,就好比不肖子孫,不勞而獲,吃家裡一輩子,如何讓人欽佩?”

    即便是隱居教書,范仲淹也不改犀利的脾氣,晏殊當然有同感,搖頭苦笑道:“京城可不是不孝子,而是大老爺,壓在大宋百姓身上的青天大老爺!”

    范仲淹又嘆了口氣,無奈地走到窗戶前,外面路上,行人穿梭不斷,突然有個推獨輪車的貨郎不小心,車子翻了,麻袋裡的紅棗都撒了出來。

    正巧路過一名六藝的學生,他急忙招呼大家,幫著貨郎把紅棗都撿回來,麻袋出了口子,又連忙找人借來麻繩,重新縫好,才笑呵呵把貨郎送走。

    范仲淹看在眼裡,突然心中一動。

    “這才是朝廷官吏該有的模樣啊!”

    范仲淹突然感慨萬千,“錯了,我們都錯了,士農工商,一直以來,我們都以為士人高高在上,上佐天子,下安黎民,是上天的寵兒,天生的貴冑。其實不然,農人種田,工人制器,商人溝通南北,輸運貨物……士人乾了什麼?唯坐享其成而已!”

    晏殊聽著有些不贊同,“希文兄言重了,若是沒有士人管理,天下豈不是大亂了?”

    “此話不錯,可就算士人有功,也不能越居其他人之上,作威作福,享受無窮無盡的奉養吧?那可都是百姓的膏腴血汗,捫心自問,我們是不是受之有愧?”范仲淹痛心疾首地問道。

    晏殊略微遲疑,卻也只能點頭,讚道:“希文兄悟道了。”

    “只可惜,太晚了,未來只能寄託在年輕人的身上了。”范仲淹由衷說道。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0 00:24
第189章歡宴

    有人欣賞,就有人厭惡,一個做事的人,做大事的人,一定是譽滿天下,謗滿天下。如果某一位只是被崇拜著,讚美著,那位一定是廟裡的菩薩,金裝五彩,恨無靈驗,只能充當擺設,一點用處都沒有。

    比如范仲淹,他觀察了平縣的奇蹟,越發覺得蓬勃的生機在民間,在普通的百姓中間,至於那些高高在上的士人,很多時候,他們都是添亂而已。

    范仲淹決定靜下心來,真正去反思士人,寫一本書,下一本驚醒天下人的書,物極必反,過猶不及……

    “大宋待士人太厚,太過,不憐惜百姓,不重視武將,不鑽研商業……早晚大宋會付出代價的。”

    范仲淹帶著滿腹的思考,趕回了六藝學堂。就在他回去的一個時辰之前,另一個人飄然離去,那就是程顥。

    六藝學堂不但充斥著離經叛道的邪說,還有一大堆胡作非為,敗壞綱常的奸佞小人。這些日子,程顥同樣在平縣走街串巷,他看到的只是一片末日的景象。

    城中尚有衣衫襤褸,孤苦無依的百姓,知縣大人居然粉飾太平,不惜徹夜燃燒鯨油大燈,靡費無度,暴殄天物,竟沒有一絲一毫愛民之心,簡直令人髮指。

    平縣之中,商人遍地,人人言利,斤斤計較,到處都是算計,君子之風,蕩然無存。尤其可恨,城中作坊竟然招募女工,婦人不在家中相夫教子,居然拋頭露面,像是男人一樣,做工賺錢。

    簡直乾坤顛倒,陰陽混淆,還有半分規矩嗎?

    尤其可恨,平縣上下,人人巴結商人,爭相給商人溜鬚拍馬,若是能投資萬貫以上,就被奉為上賓,甚至知縣要親自接見,極盡諂媚之能事。為了留住商人,到處圈佔土地,以極低的價錢給商人。

    假如把這些田都分給窮苦人,又能救多少百姓?

    程顥捫心自問,平縣簡直讓他失望透頂,所謂名震天下的六藝學堂,也是徒有其表,甚至會成為大宋的亂源。

    他一刻也待不下去,要趕快返回洛陽,召集志同道合之士,建立新的書院,同六藝學堂打對台,把他們的醜陋,昭示天下!

    “程顥走了。”

    說起這話,蘇軾有些小落寞,他不是捨不得程顥,而是他想讓程顥睜開眼睛看看,他們到底做了多少事情,誰對誰錯,一目了然。

    “別白費心機了,有些人是聽不進去話的。”蘇轍突然說道:“程顥他覺得設置路燈,是浪費錢財,倒不如拿鯨油蠟燭的錢,去救濟災民。”

    曾布一聽,臉就沉下來了,“他怎麼會這麼想?有了路燈之後,夜市就興旺起來,夜市養活了多少窮苦人?怕比直接救濟,要多出十倍百倍不止?”

    “他還說土地不該給商人,要給就應該給老百姓。”

    “胡說!”蘇軾把腦袋搖晃起來,“給一個農夫十畝田,辛苦一年,未必能養活一家人,可是給商人十畝田,足夠建一個頂大的作坊,養活幾十人不成問題,虧程顥讀了那麼多書,連這點道理也想不通?”

    呂惠卿呵呵一笑,充滿了輕蔑。

    “這世上的腐儒太多了,他們的腦袋都被所謂的聖賢之道給塞滿了,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救。”呂惠卿十分感嘆,“幸虧我們遇上了王先生,他指點大家,給我們最寶貴的實踐機會,若是沒有先生的栽培,說不定我們也會如程顥一般,成為一個無用的腐儒酸儒!”

    曾布也插嘴道:“呂師兄說的太對了,這些日子雖然不長,卻遠勝十年寒窗,所得之豐,受用終身啊!”

    其他人也頻頻點頭,露出深以為然的表情。

    蘇軾突然提議道:“王先生已經做了知縣,以後的公務繁忙,就沒法到六藝教導大家了,這兩年時間,我們跟著先生學到了太多的東西,不如今天就設擺酒宴,一來慶賀實踐結束,二來也是表達我們對恩師的敬仰之情。”

    這個提議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熱情響應,既然要宴請老師,就不能差了,一定要去最好的飯館,吃最好的菜,喝最好的酒,請最好的姑……還是算了!

    大傢伙踴躍掏錢,你一貫,我兩貫,蘇軾把幫人填詞賺的450都掏了出來,剛把錢拿出來,蘇軾就猛然想起一件事。

    “我說,咱們幫著先生招兵啊,設立邸店啊,弄錢莊啊,維持秩序啊,是不是也算是衙門的公人?”

    曾佈點頭,“應該是,反正咱們幹的都是官吏差役的活兒。”

    “那,那咱們的俸祿呢?為什麼不給咱們發俸祿?”蘇軾突然大聲嚷嚷起來,大傢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貌似真的白乾了……

    韓宗武突然給了蘇軾一巴掌,“想什麼呢,先生給咱們實踐的機會,那可是萬金難求,學來的本事更是受用一輩子。大蘇,你要是覺得沒掙到俸祿,心裡虧得慌,就把名額讓出來,信不信有多少人倒貼錢也要參加呢!”

    蘇軾撓了撓頭,乾笑道:“哪能啊?韓師兄說得對,本事無價,無價的嗎!”

    很快,所有人又恢復了說說笑笑,把俸祿的事情全然都忘了……某人懸著的心總算落下來,差點就被小王八蛋們識破了。

    “真是想不到,有朝一日,我也會成為榨取學生價值的無良老師!”

    王寧安搖頭晃腦感慨道,還真有那麼一絲的愧疚,不過下一秒,他就拋到了九霄雲外學生們的請帖終於到了。

    ……

    海豐酒樓,平縣分號。

    這是個分號比總號更大更奢華的奇葩酒樓,向好親自在這邊盯著,來到平縣的豪商越來越多,他要讓每個人都有賓至如歸的感覺。當接到蘇軾等人包場的請求之後,向好愣了。

    “你們要請王大人,我這兒免費啊,要什麼有什麼!”

    “可別!”

    蘇軾連忙擺手,“以往先生只是我們的老師,現在先生又是平縣的父母官,我們要是不出錢,豈不是藉著官威,跑這裡吃霸王餐了!你放心,我們一定給錢!”

    蘇軾抓起一個袋子,扔到了向好面前。

    “行了,就這些了,你也不用找了。”說完,大蘇一轉身就消失得無影無踪。

    向好接過來袋子,看了看眼睛都掉下來。

    真不愧是王二郎**出來的人,連無恥的德行都那麼像!

    還別找了,你們知道不,海豐酒樓是高消費的地方!

    就你們這幾個銅板,連一桌像樣的菜都擺不滿!

    向好一肚子火,吐槽了好半天,還是老老實實,準備了三十桌上等的魚翅宴,魚翅,鮑魚,海參,螃蟹……都是好東西,這樣一桌,對外要120貫錢,還要提前三天預約,難怪說蘇軾他們湊的錢不夠呢!

    不過嘛,廚師的人工費不算什麼,關鍵就是食材的價格太貴了,向好抱著腦袋,想了半天,也提起筆,給碼頭的吳世誠送了一份單子。

    沒別的,王大人和學生們同樂,你們是不是該表示一下?

    到了第二天,天還不亮,王良瑾親自駕到,他一口氣給海豐酒樓送來了三十個大木桶,裡面全都是活的海鮮,還有十大箱魚翅。

    臨走王三伯還囑咐呢,“不夠還有!”

    面對著這些食材,向好樂得直拍巴掌,這回好了,不但不賠錢,還能賺不少呢!

    他的步子一下子都輕快了許多,哼著小曲,讓師傅們趕快準備……弄了一大圈,還是吃到了自家人的頭上,我身邊都是一堆什麼人啊?王寧安在瘋狂咆哮著!

    太陽剛剛偏西,學生們就都湊到了海豐酒樓的三樓,三三兩兩,高談闊論,又過了一會兒,王寧安才姍姍來遲。

    看著滿桌的海鮮,王寧安臉色凝重,“大家都是學生,不可太過浪費,隨便吃點就行了。”

    蘇軾連忙說道:“先生教訓的是,以後我們請先生,只要不在海豐酒樓,保證盡量節儉。”言下之意,到了你家的地盤,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王寧安氣得牙根癢癢兒,對這幫小王八蛋,就是不能客氣。

    正在說話之間,突然樓梯響動,原來範純仁和範純禮陪著老爹和晏相公來了。

    范仲淹見到大傢伙,笑呵呵道:“老夫不請自來,當了一回兒惡客,大家不會不歡迎?”也不等大家說什麼,老范笑呵呵走到了中間,拿起了一杯酒。

    “老夫不耽擱大傢伙的時間,我知道你們當中,有人誌在科舉,也有人資質稍微差一些,日後或者為商,或者為匠,或者算賬,或者行醫……不管你們幹什麼,都是六藝學堂的人,都是老夫的門生弟子。當然,也是王先生的弟子。”范仲淹笑著乾了一杯酒,“大家要務必牢記校訓,不要辜負了大好年華,似老夫一般,年老體衰,一無所成……”范仲淹感嘆說完,轉身告辭。

    好些人還沒反應過來,但是已經有人渾身戰栗了。我的天啊,范仲淹居然親口承認,大家都是他的門生,學生和門生,一字之差,意義可完全不同啊!

    老范成功點燃了大家的喜悅之情,能成為範相公的門生,到什麼時候,都值得驕傲自豪。

    很快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就開心地喝起來。

    瑤池瓊漿,配上滿桌子的精緻菜餚,每個人都吃得酣暢淋漓,蘇軾那傢伙更是個吃貨,轉眼的功夫,兩個大螃蟹已經進肚了。

    說來說去,大傢伙都算是人,很快,對對子啊,聯句啊,酒令啊,各種花樣,全都來了,有人專心吃著,有人專心玩著,像蘇軾,他是一邊吃一邊玩,兩不耽誤。

    突然,韓宗武漲紅了臉,他懷著忐忑的心情,走到了王寧安的面前,先奉上一杯酒。

    “先生,不知道今日能否賦詩填詞,以助酒興?”說這話的時候,韓宗武神情格外凝重,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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