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漢末召虎 作者︰秋風知了 (全書完)

 
V123210 2017-1-3 19:37: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1 746764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7 00:16
第五十章不平

    藥舖門口,人群之中,兩個膘肥體壯的大漢正踢打著地上一個人,地上那人一身青衣,看不清模樣,但明顯的僕從打扮。

    “莫要動手!咳咳!快快停下!”

    旁邊一個面色蒼白的瘦弱青年急聲喊著,他不時的咳嗽著,想要上去阻攔那兩個大漢,卻被身邊女子緊緊拉著。

    那女子極是美貌動人,只是雪白的俏臉上滿是驚恐和憂愁,一襲綠裳更是襯得她楚楚可憐。

    瘦弱青年眼看那兩個大漢下手越來越重,不由大聲道:“快住手,咳!王虎,名他們住手罷,我不再買藥便是……咳咳。”一句話未說完便猛烈咳嗽起來,面上泛起陣陣潮紅。

    “夫君。”那女子聽瘦弱青年說不再買藥,不由著急起來:“不買藥,你的病怎麼辦?”

    “咳!咳!”瘦弱青年急促的咳了兩聲,眼裡滿是無奈,喘道:“沒事,再想辦法便是,總不能讓他們害死了小潘。”

    女子緊咬貝齒,狠狠的看著那兩個打人的大漢,還有兩個大漢身後那個主使者。那主使者是一個身穿錦袍卻敞著胸膛疤臉大漢,面帶獰笑,眼睛正熾熱的盯著那個綠衣女子,如狼似虎,彷彿想要把那女子吞了一般。

    聽到瘦弱青年呼喊,疤臉大漢才不捨的收回目光,不屑的掃了那瘦弱青年一眼:“小子,還以為你是將軍府的大公子,嘿!不買藥,乃公也要打死這狗奴!”

    “咳!咳!”瘦弱青年憤怒的盯著疤臉大漢:“王虎……為何如此!我不曾記得得罪過閣下?”

    “哈哈哈!為什麼?”疤臉大漢大笑幾聲,嗤笑道:“乃公閒得慌,沒事找點事做。想當年乃公去投奔你父,不過是一個殺羊的屠夫,居然不收乃公,說什麼乃公行事惡劣,哈哈,如今倒好,殺羊的死了,哈哈,死得好。留下你這沒用的孽種做什麼。”

    瘦弱青年眼裡閃過憤怒神色,只是如今父親身死,他權勢皆無,又手無縛雞之力,根本奈何不了這王虎。

    看著地上被踢打的近乎昏迷的僕從,他咬破了嘴唇,嘶聲道:“我已不再買藥,所帶錢物也被閣下取走,到底如何才能罷手?”

    疤臉大漢貪婪的看著綠衣女子,嘿嘿笑道:“除非讓這小美人兒陪乃公喝幾天酒,乃公便放了你。”

    圍觀的人群看這疤臉大漢張狂如此,一陣騷動,有人大罵: “這廝如此無恥!”

    又有人低聲道:“噓!這王虎人稱沒毛虎,手下有一群輕俠,橫行霸道,厲害的狠,不能得罪。這少年夫妻也不知怎麼得罪了王虎,這下要遭罪了。”

    兩漢以來游俠之風日盛,上到貴族,下到平民,都有遊俠之行,一些地方豪強聚攏輕俠,結交權貴,橫行一方,便是官府也不敢多問。疤臉大漢王虎就是這一類,平日里聚攏一幫遊俠,橫行霸道,尋常百姓都是敢怒不敢言。

    此時聽到人群騷動,疤臉大漢王虎正好抬頭瞪眼掃了一周,眼中凶光畢露,被看到的人無不心中發毛,人群登時又安靜下來,一些膽小的甚至偷偷離開,只恐惹禍上身。

    “你!……咳!咳!”瘦弱青年聽這疤臉大漢居然覬覦他的妻子,不由猛咳了兩聲,抬手怒指著疤臉大漢,面色漲紅:“無恥!”

    啪!

    王虎衝前兩步,抬手就給了瘦弱青年一巴掌,將那瘦弱青年打倒在地,連帶那綠衣女子也被拉倒在地。

    瘦弱青年白皙的臉上多了一個巴掌印,猛烈的咳嗽著,嘴角溢出了鮮血。

    “夫君!”女子驚呼著,面色嚇得蒼白,慌忙去擦青年嘴角的鮮血。

    王虎獰笑道:“諸位看好了,是這病秧子先辱罵於某,某才打的他,哈哈,打死了,也是他病重該死。”

    說罷一把拉住那綠衣女子柔荑,抬腳就要再去踹那瘦弱青年,顯然是要下死手。

    啊!人群中有不少人失聲驚呼,更有不少人閉上了眼睛,不忍看到下一幕。

    就在這時,人群中踉蹌著衝出一人,兩步到了王虎身前,抬腿就是一腳。

    王虎還沒反應過來,耳邊只聽到一聲“啊打”的怪叫,就感到彷彿迎頭撞上了一頭蠻牛,兩百斤重的魁梧身軀就被踹的飛了出去,四周人影飛速倒退。

    通!整個藥舖彷彿都被震得晃了一晃,王虎整個人貼在了藥舖的牆上。

    圍觀的眾人的心也不禁隨著猛跳了下,眼皮一陣子發顫。

    啊嗷!王虎倒在牆下,本來猖狂的疤臉扭曲著,發出驚天的慘嚎聲,淒厲無比。

    衝進來抬腳踢人的自然是趕到的張遼,圍觀眾人看著他,不由瞪大了眼睛,滿是不敢置信之色,這個年輕小子居然有這麼大的力氣!

    “什麼人!”

    “找死!”

    那兩個正踢打著青衣僕從的大漢看到王虎被踢,大吼一聲,揮著拳頭朝張遼衝了過來。

    張遼身子一晃,兩手一分,抓住打過來的兩個拳頭,用力一扭,咔嚓嚓,兩隻胳膊被扭成麻花,兩個大漢同時慘叫起來:“啊!小子,找死!”

    張遼冷哼一聲,兩手鬆開兩隻拳頭,轉而迅速拎起兩人脖子,往中間一碰。

    砰!兩隻腦袋響亮的撞在一起,兩個凶悍的大漢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地上本是驚恐的瘦弱青年和綠衣女子看到有人出手打了王虎幾人,臉上同時露出喜色。

    瘦弱青年將綠衣女子扶起來,向張遼行了一禮,急忙去看被那兩個大漢踢打的青衣僕從:“小潘,小潘。”

    那綠衣女子俏臉上猶自帶著驚恐之色,卻緊扶著瘦弱青年。

    張遼看著瘦弱青年,眼裡露出複雜莫名的神色。這個瘦弱青年未必認得他,但他卻曾見過這個青年一面。

    這個瘦弱正是已故大將軍何進的獨子何咸,昨日吳匡還與他提及,沒想到今日居然就在這種情況下見到了,更沒想到何咸會淪落的這麼慘!

    何進在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何咸縱然低調,但也有無數人巴結,但如今何進死了,門庭衰落,曾經的大將軍大公子居然被一群無賴遊俠欺侮!

    這是一種怎樣的悲哀和恥辱?

    這就是世道,權勢衰落後的下場。

    張遼再一次深刻感受到了這個世道權勢的重要性,他也更加堅定了自己未來的路子。

    張遼使了個眼色,人群中的薛明急忙過去幫助何咸扶起僕從。

    這時,那邊王虎從牆下爬了起來,疤臉上滿是猙獰和怨毒,怒道:“爾是何人?為何無故行凶打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9 00:32
第五十一章 踩

    張遼打了個酒嗝,眼睛一瞪:“乃公正在散步,突然蹦出你個醜八怪,嚇了乃公一跳,乃公不打你打誰!”

    “你!你!你!”王虎指著張遼,氣得渾身顫抖,臉上那條疤拼命的抖動著,嘶聲道:“欺人太甚!”

    “你什麼你!”張遼眼睛又是一瞪:“讓大家評評理,是誰欺人太甚!長得這麼醜,竟敢出來嚇人,實在是欺人太甚!”

    圍觀的眾人聽到張遼這個理由傻眼了,更有人忍不住爆笑,不少精明的人看出來張遼是在找茬,不過他們看著王虎被欺負的憋屈的樣子,心中卻大感暢快。

    這王虎是坊間一霸,從他都是他找茬欺負別人,何曾有別人如此找茬欺負過他,何況這理由找的這麼令人發笑。

    他們看著張遼,一個個神情激動興奮,彷彿是他們身臨其境欺負這王虎一般。

    “啊!——啊!——豎子!”被震得憋在胸腑裡的那股鮮血一口噴了出來,憤怒的嘶聲嚎叫。

    張遼作怒道:“呔!你個醜八怪,居然得寸進尺,噴血來嚇乃公!如此囂張跋扈,人人得而誅之!”

    噗嗤!一旁正扶著瘦弱青年的綠衣女子明知不該笑,但卻忍不住笑了,看著張遼如此欺負惡人,心中大感快意,俏臉上憂愁也被沖散了些。

    圍觀眾人更是哈哈大笑,看著惡霸王虎吐血,而這個年輕人更加凌厲的奚落,前所未有的言辭逗得不少人捧腹扶肩,難以自已。

    “豎子!你一定要死!”王虎嘶聲大吼:“還不衝上去抓住他,某要讓他生不如死!啊!——”

    王虎大吼著衝了過來,與此同時,人群中又衝出四五個大漢,氣勢洶洶,猶如虎狼一般朝張遼直撲而來。

    “啊!恩公小心!”綠衣女子驚呼一聲。

    人群中也有人大喊:“小心!”

    張遼看著衝過來的王虎和幾個大漢,全然不懼,哈哈一笑:“來得好,乃公的拳頭和大耳刮子早就飢渴難耐了。”

    打過了虎,哪裡還懼豬,這些大漢的身手遠遠比不上華雄和紀靈,連袁術的護衛也差了很多,他們的動作在張遼眼中極為笨拙可笑。

    一旁薛明還沒轉身幫忙,張遼便迎上去,拳腳如閃電一般,連打帶抽,連扔帶踢,漫天人影飛舞,轉眼之間五六個大漢慘嚎著飛出數丈,全堆在了藥舖牆下,如疊羅漢一般。他下手極重,這幾個大漢倒地後再也爬不起來了。

    而此時,王虎才衝到張遼跟前,拔出一隻匕首直刺過來,張遼身子一側,探手扭住他的手腕,咔嚓,匕首落地。

    張遼不待王虎回過神來,兩拳招呼過去,又反手給了十多個大耳刮子,打得王虎慘叫吐血,張遼卻毫不心軟。

    薛明已經打探過了,這王虎惡行累累,最是好色,害了無數良家女子,何況又欺負舊主大將軍之子,他昨日剛答應了吳匡照顧何咸,今日便出了這等事,於公於私於義,他豈能放過這王虎。

    圍觀眾人看的熱血沸騰,已經有不少人在人群中連聲叫好。

    王虎胳膊被拗斷,臉被打得青腫,牙齒掉落,口出血沫,疼徹心扉,眼看張遼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每一個耳刮子都彷彿要把他腦袋打下來一般,這樣下去遲早就被活活括死,他不由慌忙求饒:“饒命!閣下,饒……饒命。”

    張遼一把將他摜得跪倒在何咸面前,嚇了何咸夫婦一跳。

    王虎待要掙扎,張遼一腳踏在他的背上,冷哼道:“乃公看這位公子和夫人順眼,今後要是再敢找他們麻煩,乃公剁了你這萬惡的狗頭!”

    “是!是!”王虎低頭咬牙,卻不敢反駁,眼前這不知來歷的小子下手太狠,他還沒有活夠,很怕死。

    張遼淡淡的道:“以後不要讓乃公碰到,否則見一次打一次,直到打死為止!”

    “嘎?”王虎傻眼了。

    “嗯?”張遼從鼻子裡哼了聲。

    王虎急忙應道:“是!是!”

    “好了。”張遼不耐煩的揮揮手:“給這位公子和夫人磕三個響頭賠罪,要是他們日後有個三長兩短,乃公直接把你打死!”

    王虎眼前的何咸夫婦聽到這裡,都看向張遼,眼裡露出感激之色,他們如今沒有庇護,最怕眼前這王虎日後找麻煩。

    “嘎?”王虎卻僵在那裡。

    通!

    張遼看到王虎反應,臉色一冷,抬腿就是一腳,將王虎踹趴在地:“看來你是賊心不死,逼著乃公殺了你!”

    “啊?”王虎偷偷瞥了一眼藥舖裡。

    張遼眼裡閃過一絲厲色,鏗!腰間長劍拔出一半。王虎身子一抖:“小人不敢!”

    就在這時,藥舖里傳出一個聲音:“光天化日之下,閣下在此持劍行凶,如此暴行,莫非大漢沒有了律法乎?”

    伴隨著說話聲,一個身披墨綠錦袍、頭戴高冠、腰配長劍的青年緩緩從藥舖中走出,道貌岸然,面帶正色。他的身邊是一個黑臉瘦漢,頜下羊須,看著張遼,眼裡閃爍著高傲和不善之色。二人身後,跟隨著兩個護衛。

    張遼前世久在縣府,眼光何等毒辣,一下子就看出這兩個傢伙是王虎背後的主使者,恐怕是一直在這藥舖裡一直觀望情況。

    還有背後主使者?張遼皺了皺眉,看著藥舖裡出來的兩個人,感到一股濃濃的陰謀味道。

    地上王虎眼裡閃過一絲喜色。

    那身穿墨綠錦袍的青年悠然向張遼走來,抱拳道:“這位小兄弟,在下劉龔,還請小兄弟罷手,醉酒鬧事,逞匹夫之勇,只為他人所笑,何況若是東市令或執金吾來巡,小兄弟難免落個牢獄之災。”

    他一副文士氣派,言語看似平淡,卻威脅之意十足,而且直接給張遼安了個醉酒鬧事的罪名,陰險之極。

    邊上的黑臉瘦漢看了一眼何咸夫婦,又看向張遼,眼裡閃爍著寒光:“劉兄,和他囉嗦什麼,不知已經去報知東市令了,如此大惡之徒,交付東市令與執金吾處置便是。”

    圍觀眾人靜了下來,都看出來從藥舖裡出來的這兩個人身份不一般,要為王虎出頭,不由都暗自為張遼感到可惜。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9 00:36
第五十二章你怎麼不早說

    何咸看到這兩個人出來,不由面色難看,綠衣女子更是花容失色。

    “豎子,大禍臨頭,還不放了乃公。”地上王虎看到錦袍青年劉龔和黑瘦漢子威脅張遼,不由心中大快,他知道這兩人的身份,絕不是平常人能得罪的,當即獰笑一聲,想要趁機爬起來,心中已經琢摸著怎麼報仇了。

    通!

    回應王虎的是張遼抬腿又一腳,這一腳極狠,王虎胸腑震動,又是一口鮮血噴出,直接撲倒在地,昏了過去,血和泥沾了一臉。

    打虎不死反受其害,張遼看這王虎絲毫沒有悔意,怕他日後報復何咸,下了狠手,這一腳下去,估摸著王虎的性命去了大半,至少要臥榻休養半年以上。

    “你好大的膽子!”劉龔和那黑臉瘦漢看張遼居然還敢動手,不由面色鐵青,黑臉瘦漢更是戟指厲喝:“豎子當死!”

    張遼二話不說,兩步上去,一個勾拳,砰!錦袍青年倒地。

    又飛起一腳,通!黑臉瘦漢飛出去,貼到了藥舖的牆上。

    兩個護衛見狀撲上來。通!通!轉眼也飛到了一旁。

    啊!圍觀眾人不由都傻了眼,這小子也太剽悍了吧。

    錦袍青年倒落在地,捂著下巴,再也沒了那副悠哉的模樣,痛的聲音都變了,氣急敗壞的道:“裡……裡……竟敢打吾……”

    張遼一腳踹過去,眼睛一瞪:“你什麼你,誰家小子這麼不開眼,在藥舖裡看了半天了吧?和王虎是一道的吧?鬼鬼祟祟陰險狡詐人模狗樣,說的就是你這種禽獸敗類!不打你打誰?”

    錦袍青年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張遼大步走向藥舖,藥舖牆下黑臉漢子森然道:“吾乃董……”

    砰!張遼又是一腳,黑臉漢子也昏了過去。

    張遼順手扯了他腰間的一塊玉佩,進了藥舖,藥舖裡的醫師和藥童嚇得面色發白,瑟瑟發抖,張遼掃了他們一眼,指著外面的何咸夫婦,沉聲道:“給他們開藥吧。”又將那塊玉佩往櫃檯上一丟:“這是藥錢。”

    片刻之後,張遼拎著包好的藥出了藥舖,那邊薛明早按他的吩咐將何咸夫婦帶出了人群,先行離開。

    圍觀的眾人看到張遼走出來,急忙讓出一條路來,張遼大步走出人群,來到像龍跟前,象龍極為凶悍,眾人都不敢靠近。

    張遼牽了象龍,取了掛在像龍一側的三尖兩刃刀,一個反轉,刀尖指著人群中倒地的王虎眾人,傲然道:“要想報仇,汝南汝陽找乃公紀靈便是,不過到那時候,乃公的三尖兩刃刀可不認爾等狗頭。”

    說罷哈哈大笑而去。

    不多時,東市令和執金吾的人先後趕來,但為時已晚。

    ……

    張遼出了東市,薛明帶著何咸夫婦還有那個僕從早在那裡等著了。

    “恩公,在下何咸,攜內子尹氏謝過大恩。”何咸夫婦一見張遼,便激動的行禮。

    那個被救的青衣僕從還是個少年,趴在地上連磕了三個響頭:“小人潘奉謝恩公救命大恩。”

    “潘鳳?”張遼忍不住重複了一句,上將潘鳳?

    何咸道:“是潘水之潘,承奉之奉。”

    張遼這才釋然,將手中藥包交給何咸:“大公子,在下張遼,這是剛從藥舖買來的藥。”

    “這……”何咸眼裡露出感激之色,卻有些無奈的道:“恩公,在下的錢被王虎搶走,實在無理支付藥資。”

    張遼大笑道:“大公子何須客氣,這藥也是我取了這幫惡奴身上的玉佩買來的,大公子拿了正合道理。”

    “這……”何咸還在猶豫,他身邊的妻子尹氏忙從張遼手中接過藥包,屈身一禮,嬌聲道:“多謝恩公。”

    張遼擺了擺手:“大公子和夫人不必客氣,大將軍舊日對我有提攜之恩,我為大公子做些事也是理所當然。”

    何咸一愣:“原來恩公認得先父。”

    張遼嘆了口氣:“昔日我也是大將軍部下,大將軍命我前往河北募兵,不想回來已經物是人非。”

    何咸面色也是黯然,隨即想起了什麼,嘆了口氣:“何咸無能,難承父業,更為小人所欺。”

    張遼皺眉道:“大將軍舊部不少,那王虎不過一個遊俠,倒是膽大,不過我方才已經將他打殘,一時半會是不會惹是生非了,大公子盡可放心。”

    何咸卻搖頭嘆道:“王虎倒也罷,關鍵是董太尉的侄子侍中董璜,屢屢刁難於我,那劉龔和董五都是為了董太尉侄子董璜辦事,恩公為了在下,卻是得罪董璜了,今後還要小心才是。”

    “嘎?你怎麼不早說?”張遼傻眼了,他一會領兵器還要找董璜呢。

    “這個……”何咸慚愧的道:“在下……”

    尹氏忙低頭道:“是我們害了恩公了……”

    張遼一看何咸不安的模樣,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最怕看到朋友尷尬,當即擺擺手,豪情震天的道:“哎!你怎麼不早說,你要是早說了,我直接把他們全部打死!哪能容他們多活一時半刻。”

    噗嗤!看到張遼臉色和語氣變得如此之快,再看那張微顯憨厚的臉龐,尹氏忍不住笑出聲來。她本來就有傾城嫵媚之姿,這一笑更是如同梨花盛開。

    張遼一顆心忍不住快跳了兩下,急忙轉開目光,轉了話題:“這雒陽將有大變,實在不是久留之地,大公子當早做打算。”

    “咳!咳! ”何咸咳了兩聲,苦笑道:“在下身子不堪,內子又剛有孕在身,實在不能奔波。”

    張遼眉頭一揚,沒有多說,與薛明一道將何咸夫婦送到何府,離開時,張遼沉吟了下,道:“我將去小平津赴任,大公子若不介意,何不如隨我一道前去,不過幾十里地,到了平縣尋個宅子,安心住下,也有個照應。”

    “這……”何咸猶豫道:“在下還需思量思量。”

    張遼點了點頭,也不強求:“如此我就先去了,大公子若是在雒陽呆不住,可去平縣找我。”

    “得恩公之助,何咸幸何如之!請再受何咸與內子一拜。”何咸拉著尹氏、潘奉向張遼深深一禮。

    張遼忙扶起他們,抱拳道:“如此告辭了,大公子、夫人多多保重。”
V123210 發表於 2017-1-19 00:37
第五十三章用人之道

    “恩公保重。”

    何咸夫婦站在府門口,看著張遼和薛明遠去,二人才回府。

    到了府中,安排丫鬟去熬藥,尹氏則取來冷水布巾,為何咸敷著發腫的臉頰,二人想起今日凶險,仍是一陣後怕。

    何咸咳了兩聲,嘆道:“恩公真義士也,父親已去,他人躲避我們還來不及,恩公卻仗義出手,古之俠士如郭解、劇孟、朱家,也莫過於此。”

    正為何咸敷臉的尹氏想起張遼先前暴打王虎幾人的情形,忍不住抿嘴道:“恩公倒是個有趣的人呢,那幾個惡人可被氣死了呢,恩公可是大大為夫君出了口惡氣呢,不過也虧得先舅對恩公有知遇之恩。”

    何咸閉目道:“為夫卻未曾聽先父提起過恩公,想必職位不高,便是有提攜之恩,怕也不算什麼。正因為如此,為夫才深感恩公義氣,得知董璜為主使者,仍肯邀請我夫婦前去平縣避難,比之那些名士可要強出百倍了。”

    尹氏忍不住又問道:“那夫君為何拒絕去平縣?如今的雒陽真是凶險萬分,涼州胡兵到處劫掠,董璜又……妾身每晚都要做惡夢呢。”

    何咸面帶抑鬱之色:“恩公駐守小平津,最高不過是平津都尉,權勢遠不及董璜,我夫婦過去,難以保全是小,恐怕還會害了恩公,何況你如今剛有孕在身,醫師囑咐,前三個月絕不能折騰,一旦出了差錯,以為夫這身子,我何氏恐怕要絕後了,九泉之下又有何面目去見先父。”

    尹氏撫摸著何鹹的臉頰,神情哀傷:“老天怎麼就不庇護好人呢,看那些惡人活的逍遙自在,長命百歲,而妾身的夫君身子卻……”

    尹氏說著已經是淚如雨下,嚶嚶哭泣,何咸忙安撫她:“上天降命,本就是修短無常,先父貴為大將軍,也被宦官所害,姑母貴為太后,也為權臣毒害,表兄貴為天子,也被權臣廢位,囚於宮中,與他們想比,為夫這又算什麼?如今你能懷上身子,何家有後,已經是上天垂憐了。”

    何咸說到這裡,突然扶住尹氏,認真的道:“若是為夫身子不成了,便讓小潘護著你去平縣找恩公護持,一定要把孩子生下來。為夫去了,想必董璜也不會再為難何府,恩公保下你應該不難。”

    尹氏心如刀絞,淚如雨下,只是搖頭不語。她想起董璜來府時盯著自己那貪婪如狼的眼神,心中只感恐懼顫栗。

    何咸擦拭著她的眼淚,看著她絕美如花的容顏,須臾才嘆道:“小月,你還小,正當風華,隨我四年,也未曾享過多少好日子,為夫若去了,你到平縣,找到恩公,便跟了他,恩公義氣,必會好生照顧你和孩子,為夫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尹氏抬頭,怔怔的看著何咸,淚眼迷離,貝齒已經咬得嘴唇出血,突然緊緊抱住他,嗚咽道:“妾身只想與夫君生死相隨,夫君一定會好起來的,一定會好起來的。”

    何咸苦笑著搖了搖頭,輕輕摟住尹氏,又囑咐道:“恩公有一身好武力,在這亂世當能有一番作為,比為夫這病夫強多了,為夫還有兩個妹妹,先父在時要許給長史王謙之子,王謙自詡名門,拒絕了親事,後來只能出嫁他鄉,也非世家名門,他日若有困難,還望懇請恩公照拂一二。”

    尹氏泣不成聲。

    ……

    張遼和薛明離開了何府,一路向北。

    經歷了剛才的一幕,張遼臉色不太好看,何況如今又得罪了董璜,不說後續的憂患,單隻眼前這新兵的兵器都沒法領了。

    他剛才雖沒通名,但卻難保沒有眼線,或者去領兵器正好碰上那些走狗,那可就真完蛋了。

    正發愁中,左慈又飄然而來,張遼對他的來去無踪早已習慣,看左慈前來,不由大喜,拉著左慈落後幾步,忙說明了情況,看左慈有沒有什麼辦法。

    不想左慈聽罷,連連搖頭,撫須呵呵笑道:“小子,你還是嫩了點,難道得罪了董璜就沒法領兵器了?”

    如今左慈也不稱呼張遼小友了,對這個厚臉皮的憊懶傢伙,左慈直接改稱小子,反正在張遼面前已經形象盡失,他也恢復了嬉笑人間的本色,不再擺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

    張遼看左慈胸有成竹,不由眼睛一亮:“道長,快快說來,莫非你會什麼挪移大法,能將武庫的兵器挪移過來?”

    “貧道呸!”左慈眼睛一翻:“你當貧道無所不能?還挪移大法,做夢呢?”

    “果然是流氓本色,還好哥早透過表像看到了你猥瑣的本質。”張遼暗中嘀咕了一聲,嘴上卻問道:“不知道長有何教誨?”

    左慈不知道張遼的腹誹,搖頭晃腦道:“小子,你如今是一軍統領,他日更可能要做一方諸侯,地位不同,眼界、格局、思路自然不能局限於過去。”

    聽左慈這麼一說,張遼若有所思。

    左慈繼續道:“為將為官,首在會用人,貧道觀你兩日來的行事,拉攏薛明、郭成,迎候趙武,拉著董卓作大旗,威懾華雄、袁術,可見已得用人之法,倒是難得,但還不夠,未得精髓。”

    張遼正色道:“請道長曲賜教誨,何謂用人精髓?”

    他雖然一直與腹誹左慈,但卻從來不敢小瞧左慈,左慈本就是天才,少明經書,遍歷人世,無論知識還是閱歷,都要強出他百倍。

    左慈道:“凡遇到事務,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怎麼去做,而是誰能做了此事而不必自己費心,這個人或是下屬,或是上司,或是朋友,或是敵人,最後才是自己,這就是用人精髓。”

    “多謝道長教誨。”聽了左慈這番話,張遼眼睛一亮,一時之間只覺茅塞頓開。

    左慈嘿然道:“那麼小子,考考你的悟性,你說如今這領兵器該怎麼做?”

    張遼嘴角露出笑意,吐出四個字:“平津都尉。”

    “哈哈哈!孺子可教也。”左慈大笑道:“可不是平津都尉,這種領兵器的事,本也是他分內之事,你何須著急,到了小平津自有他去費心。”

    左慈這麼一點破,張遼頓時感到渾身輕鬆,慨嘆道:“沒想到道長不但精通房中術,更有大智慧在身哪。”

    “這是什麼話?”左慈眼睛一翻,毫不客氣的反譏道:“貧道會房中術,你小子也不是什麼好貨色。”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21 19:01
第五十四章 赴任

  「元放何出此言?」張遼大義凜然的道:「某向來有恩必還,有難必幫,路見不平一聲吼,正是天下人之楷模!」

  「貧道呸!」小黑狗眼睛一翻:「不知誰剛才見了何咸的美貌妻子垂涎三尺來著?也是好色之徒。」

  張遼一聽左慈這麼說,登時急了,眼睛一瞪:「這真是天大的污蔑,朋友妻不可欺,我張遼這麼純潔,自問行的直坐的正,哪有垂涎三尺?這種事哪能幹得出來!」他這話說的是真心話,雖然尹氏的美貌不差於蘇嫿,但他剛才都沒敢多看,一恐何咸不悅,二來尹氏是他人之妻,縱然美貌,他還不至於如此下作覬覦。

  「純潔?貧道呸!」左慈翻了翻白眼,懶洋洋的道:「你狗小子敢說你剛才見了尹氏沒有心跳加快?」

  「這……這也算好色之徒?」張遼傻眼了,無論哪個男人,見了美貌女子心跳加快是正常的吧,除非他不是男人。

  他眼珠一轉,嘿聲道:「見了女子心跳加快正說明我的純潔,像你這種老流忙,見了美狗,怕是早撲上去了嘿咻嘿咻大快朵頤了。」

  「娘希匹!」左慈立時惱羞成怒:「狗小子,再提美狗貧道和你拼了!」

  張遼勝了一局,哈哈大笑,不過想到如今又得罪了董璜,怕是遲早要有一場衝突,一念及此,他忍不住苦笑。

  算來他只來了兩天,卻將董卓麾下的將領幾乎得罪了個遍,連與呂布的關係也變得撲朔迷離起來,這種拉仇恨的水平真是無人可比,看著道上秋風落葉蕭瑟,張遼忍不住慨然長歎:「這世道真是險惡,純潔如我也是仇敵滿天下,老婆無一人,這日子往後可怎麼過啊。」

  「呸!」左慈鄙視了張遼下,隨即又眨了眨眼睛:「你覺得何咸那夫人尹氏如何?」

  「什麼如何?」張遼也眨了眨眼睛。

  「哼!你小子可別後悔。」左慈嘿聲道:「何咸死後,他的夫人尹氏最後帶著兒子何晏歸了曹阿瞞,嘖嘖,多美的一個人兒哪,卻便宜了曹阿瞞那個老傢伙。」

  張遼一怔:「大公子夫人最後隨了曹操?」

  左慈哼道:「曹阿瞞那個無恥的老貨,最好人婦,這一點你小子差遠了。」

  額……什麼叫這一點我差遠了?這話怎麼聽起來有點怪,張遼瞪了瞪眼睛,隨即皺眉問左慈:「大公子的病真的無藥可救了?」

  「不錯。」左慈搖頭道:「可曾聽過扁鵲見蔡桓之事?」

  張遼點了點頭,左慈道:「疾在腠理,湯熨可治;在血脈,針石可治,在腸胃,酒醪可治;在骨髓,司命之所屬,無奈何也。今何咸病已入骨髓,縱然貧道精通岐黃之術,也是束手無策。」

  張遼不由歎了口氣:「大公子還能活多久?」

  左慈搖頭道:「三個月吧,挨不過這個冬天。」

  「三個月……」張遼心情頓時有些沉重,沉默片刻,歎道:「沒想到大將軍鞠躬盡瘁,後人卻落個如此慘淡下場。」

  左慈冷笑道:「何進算是勤勉,不過他若是尋常人也罷,可他是大將軍,身在其位無功便是過,魄力不足,猶疑不進,錯失良機,為敵所趁,這大將軍雖是勤懇,卻是無能,誤人誤己。」

  張遼點了點頭:「大將軍何許職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總覽天下之事,必須要有萬里之才,否則一步差池,就是大禍。」

  這一點他在後世也有體會,一國元首日理萬機,實為不易。何進從本身行事而言,還算可以,但從他擔任大將軍的層面而言,卻是差的太遠了。

  左慈又冷笑道:「何咸病死,還不算慘,他的兒子何晏與曹爽一道被司馬懿夷滅三族,才叫慘,何氏可算是真正絕了後了。」

  張遼悚然一驚,隨即沉聲道:「無論如何,我既然來了,那就要保何氏後人。」

  左慈嘎嘎一笑:「那就納了尹氏吧,反正何咸必死,你要照顧他們,尹氏與你做了妾豈非正好,如此一來,何晏自然不會參與曹家之事,最終落個夷滅三族的下場。」

  「這……」張遼無恥的發現,自己的心防居然被左慈說得有些鬆動了,腦海裡回想起尹氏的楚楚可憐和絕色之姿,心跳不由快跳了兩下。

  無恥,真他娘的無恥,張遼暗罵了自己一句。

  秋風習習,一片秋葉正好飄落在張遼臉上,左慈的大笑聲在張遼腦海裡迴盪:「嘎嘎……秋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

  經過左慈提點,張遼沒有再去想兵器的事,而是與薛明一道快馬直奔北邙山。

  此時已是未時,原本在北邙山下駐紮的兵馬早已在午後按原定計劃向小平津行進,張遼和薛明在邙山道中追上了緩緩行進的兵馬,蔣奇和楊漢幾人也送回了李儒和田儀,先行趕回與部隊會和了。

  距離平縣還有三十多里,張遼命令將士加快了行軍速度,又命趙武帶著兩人先行一步向平津都尉報信。

  對於自己今後如何與上司平津都尉相處,左慈很不樂觀,認為以張遼的性格,遲早要鬧出矛盾,張遼自己也沒底,這可不是後世,沒有太強的規則約束,與上司相處必須畢恭畢敬才行,萬一平津都尉是個沒能力或瞎指揮的,自己總不能百依百順吧。

  北邙山位於雒陽城北,綿延在雒陽與黃河之間,東西橫跨澠池、新安、洛陽、孟津、偃師、鞏縣六縣,長三百八十餘里,南北也有三四十里,丘陵起伏,溝谷處處,成為雒陽北部的天然屏障。北邙山水深土厚,枕山蹬河,也是絕佳的風水寶地,是以後人有云:生於蘇杭,葬於北邙。

  自東周以來,多名帝王葬於此地,僅東漢一朝就有五位,距離洛陽最近的是沖帝劉炳的懷陵和靈帝的文陵,再往北便是順帝劉保的憲陵、安帝劉祜的恭陵以及北麓黃河邊上光武帝劉秀的原陵。

  因為帝陵需要文武大臣定期祭祀和參謁,所以邙山道修建的也極為寬闊平整,雖在山中,卻暢行無阻。

  一路急行軍,到了傍晚,當一輪明月升起的時候,終於抵達平縣,部隊並沒有進入平縣,而是繞城而過,直奔平縣西北三四里外的小平津渡口駐地。 本帖最後由 忘情痞子 於 2017-1-21 19:03 編輯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21 19:03
第五十五章 師父,請受弟子一拜!

  小平津關建於邙山北麓山口中斷處,牢牢卡住了從平津渡口至雒陽的要道,整座關樓寬十二丈,高九丈,俯瞰關樓外寬闊的平津渡口灘地,兩側是高山,高山之上還有箭塔,可謂易守難攻。

  關樓之內,則是長達三四里的谷地,建有練兵的校場、營房、膳堂和一些防禦工事,小平津的守軍便駐紮在這裡。

  這一帶也是平縣的北鄉,散居著百姓,因為靠近渡口,還有不少客舍、館驛和店舖,供渡口來往的行人吃飯和休息。

  因為有趙武提前通報,小平津駐地早已準備了飯食,張遼讓趙武、薛明幾個頭領帶著士兵們先安頓下來吃飯,自己則去拜見那位神秘的平津都尉。

  「元放,給哥先看看,認不認得平津都尉?」張遼暗中吩咐左慈,他知道左慈能探查一定範圍內的情況。

  左慈懶洋洋的應了聲:「呵,待貧道看看,咦?竟然是他,哈哈,有趣!有趣!」

  張遼看左慈顯然是知道了情況,忙焦急的問道:「快說,是哪位?」

  左慈哈哈大笑,聲音帶著幾分幸災樂禍:「嘿嘿,你小子完蛋了,居然落在他的手下,看你小子還怎麼玩心眼,怎麼偷奸耍滑,嘿,還是老老實實做人,乖乖聽話的好。」

  張遼聽左慈這麼一說,心中不由越發著急:「小黑!快說!」

  「呸!又叫貧道小黑!」左慈氣急而笑,跳離了張遼肩頭,嘿聲道:「貧道不講了,還是給你狗小子留個驚喜吧,嘎嘎,貧道就先不奉陪了,先躲到一旁看著你小子有沒有本事應付這個人。」

  「元放!小黑!左慈!大仙!」張遼連喊幾聲也沒有回應,只能無奈的隨著一個親衛來到大營中帳,平津都尉正在帳中等候。

  「屬下平津司馬張遼拜見都尉。」張遼進了大帳,看到上首一人,一身戎裝,左側還侍立著一個年輕人,燭光下一時看不清兩人模樣,但上首無疑就是他的直接上司平津都尉,他不敢怠慢,當即規規矩矩行了個軍禮。

  「呵呵,文遠請起。」一個溫和的聲音傳入耳中……似乎在哪裡聽過?張遼一怔,不由抬起頭一看,立時瞪大了眼睛。

  「賈……賈先生?」張遼有些傻眼了,上首之人大約四十歲上下,面容清懼,頜下微鬚,笑容清淡溫和,面部線條有著涼州人特有的硬朗,又散發著濃郁的文士氣質,赫然是他今日沒有請到的賈詡賈文和!

  張遼一時腦子有些轉不過來了,賈詡不是謀士麼?怎麼會變成武將?對於平津都尉他懷疑了很多人,偏偏就沒有想到賈詡。在他的印象裡,賈詡謀士的形象已經根深蒂固,怎麼會擔任武職?

  這時,左慈的聲音不知從哪裡傳來,在他腦海裡響起:「你小子傻了吧,沒想到是他吧,貧道也是剛想起,賈文和本就在董卓麾下擔任過平津都尉、還有什麼校尉……」

  看來是沒錯了,難怪今日中午酒桌上李儒和田儀一副神秘的樣子,顯然早已經知道賈詡被外派到小平津擔任平津都尉了。而且以賈詡的手段,應該不懼胡軫,也沒聽過賈詡與胡軫有什麼交情,倒是個好保護傘。

  張遼當即收束心神,面露喜色:「沒想到小子能有幸跟隨賈先生,實是三生有幸,還請都尉以後多多指點小子。」

  他今日去請賈詡喝酒,本也是希望這個頂尖謀士日後能提點他一二,沒想到如今居然到了賈詡麾下,這可是個大好機會,正好能學學賈詡的手段和謀略。

  「快快起來吧。」賈詡看著張遼滿臉歡喜,眼中也流露出溫和的笑意,他以文職出任武將,本來還擔心張遼年輕氣盛、傲慢跋扈,如今看來卻沒這回事,他真切的感受到了張遼對他的尊敬和親近。張遼對董卓自稱屬下,對賈詡卻自稱小子,賈詡自然能感受到其中的差異。

  左慈的聲音傳來:「嘿,你小子自求多福吧,賈文和是頭笑瞇瞇的老狐狸,論玩心眼,連貧道也自愧不如,何況你小子!」

  張遼沒理會左慈的幸災樂禍,看賈詡上前要扶他起來,眼珠子一轉,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他心跳加快了幾分,轉眼間便將這個念頭思索了數十遍,下定了決心,當即不但沒有起身,反而拜倒在地:「師父,請受弟子一拜。」

  「我靠!有你小子的。」左慈怪叫一聲:「真是無恥之極!」

  大帳之中,賈詡虛扶張遼的手滯在那裡,臉上一直流露的溫和笑容也有些發僵,低頭看著張遼,縱然他智謀過人,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張遼在想什麼。

  賈詡身邊那個人也不由張大了嘴巴,帳中一時之間寂靜無聲。

  趁著賈詡發呆,張遼連忙拜了三拜,這時賈詡的聲音傳來:「八戒,快起來吧。」

  賈詡答應了!張遼身子一抖,激動的險些就要起身,隨即反應過來,什麼八戒?他險些就要開口罵娘,混蛋!是左慈那廝模仿賈詡的聲音坑爹呢!

  娘希匹!這筆賬隨後算!張遼心中暗罵,臉上神情卻絲毫不變,抬頭一臉忠厚看向賈詡,卻見賈詡臉上笑容消散,眼中精光閃爍著:「文遠這是何意?」

  張遼誠懇的道:「小子久聞先生大名,知先生有經天緯地之才,熟讀兵書,精通謀略,算無遺策,可比張子房,實是仰慕已久,今日有幸到了先生麾下,正是天意也,小子願拜先生為師,隨先生學習經書和兵法。」

  與此同時,他在心中急問左慈:「快快把賈先生年輕時的事跡講一講,我好應對。」

  「貧道呸!」左慈的聲音傳來:「文盲一個,還學人家拍馬屁!……貧道也不知道……你以為貧道什麼都知道麼?」

  關鍵時候掉鏈子,張遼險些跳起來和左慈拚命,卻聽賈詡肅聲道:「本都尉才疏淺薄,何敢當文遠之師,拜師之事,文遠還是仔細思量思量,本都尉也需要斟酌一番。」

  這算是婉拒吧?張遼撓了撓頭,忙道:「是了,弟子的拜師禮還沒有準備,實在太糊塗了,弟子明日就去準備,再給師父補上。」

  淡定如賈詡聽了這貨這番話,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他身邊那個年輕人更是忍不住想要發笑。

  賈詡扶起張遼,面無表情的道:「文遠,軍旅之中不宜談拜師之事,還是先談公務罷。」

  「是,師父!」張遼忙乾脆的應道。

  賈詡臉頰抽搐了下。

  噗!賈詡身邊那個年輕人終於憋不住笑出聲了。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21 19:04
第五十六章 懷疑與不信

  夜空,明月高照,清輝遍灑,同一時間,雒陽城上東門內永和裡,一處豪宅的廳堂之中,燭火通明,一個面如冠玉的中年男子正斥罵著下面兩個人。

  這個中年男子乃當朝太尉董卓的侄子董璜,董璜如今擔任侍中、中軍校尉,侍中者,出入禁中、顧問應對,是天子近臣,董璜擔任此職務,主要是代董卓監管天子,同時又以中軍校尉之職,統領虎賁、羽林等各部禁軍,可謂權勢滔天,是眼下雒陽最有實權的人物之一,僅次於董卓。

  董璜高坐上首,而下面被他斥罵的兩人就是今日被張遼暴打的錦袍青年劉龔和黑臉漢子董五。

  董五是董氏遠親,是董璜親信手下,被董璜責罵實屬正常,但劉龔卻是靈帝時擔任司空的劉囂之子,屬於漢室宗親,此時被董璜罵的狗血噴頭,卻絲毫不敢反駁。

  一來是董璜權勢滔天,鋒芒不可阻擋,劉龔根本不敢反駁。二來劉龔之父劉囂曾結交十常侍而致位公輔,而今十常侍盡滅,劉囂罷職在家,卻仍有野望,便讓劉龔曲意交好董璜,以求東山再起,是以劉龔奉承董璜還來不及,哪能反駁。

  董璜雖然相貌不錯,但卻為人狠辣好色,尤其喜好人婦,自從在何府見了何咸的夫人尹氏後,便大為心動,但何咸乃故大將軍何進之子,董璜不敢明目張膽的去威脅,只怕何進舊部作亂,壞了叔父大事,但得不到尹氏,又心有不甘,便示意親信董五去暗中逼迫。

  董五便找上了曲意逢迎的劉龔,二人又找到地頭蛇王虎,百般逼迫何咸,只想著盡快將何咸逼死,他們便可將尹氏獻給董璜。沒想到今日碰到了一個更狠的惡霸,將他們全部暴打了一頓,又救了何咸。

  他們回來後,便向董璜匯報了此事,而那打人的惡霸,臨走時報了姓名,紀靈,有一桿奇門兵器三尖兩刃刀。

  董璜得報後,立時命人前去查探紀靈此人,消息沒回來,倒霉的董五和劉龔便一直跪在那裡。

  董璜喝了口茶,看著下面兩個成事不足的傢伙,想到美貌嫵媚的尹氏可望而不可得,心中怒火不由再次升騰,正要再次開罵,突然親衛來報,前去打探消息的董六回來了。

  看著董六進來,董璜冷哼道:「董六,如何?可以紀靈此人?」

  董六躬身道:「公子,確有紀靈此人,乃後將軍袁術手下愛將,正是使一柄三尖兩刃刀。」

  「袁術?」董璜冷笑道:「喪家之犬也得罪於吾!他要拉攏何進舊部乎?」

  董六猶疑了下,道:「稟公子,小的還打探到一個消息,昨日袁術在城南被打,紀靈也被打敗,三尖兩刃刀被搶走,今日一早紀靈便與袁術回了南陽。」

  「今日一早回了南陽?那怎麼今日午後還會出現在東市?」董璜皺了皺眉,隨即反應過來:「你說紀靈的三尖兩刃刀昨日被搶走,是誰搶的?可曾查探到?」

  董六忙道;「這個小的已經查到,是胡中郎麾下愛將華雄華都督。」

  「華雄?那個莽夫?」董璜一愣,皺起眉頭,隨即想起了什麼,看向下面跪著的董五和劉龔二人:「今日那行兇的賊子可是身材魁梧?力大無窮?舉止跋扈?」

  董五還沒說話,劉龔連連點頭道:「正是,那人比我二人都要高大,力氣更是可怕,就像一頭蠻牛,更是跋扈橫行。」

  「華雄!」董璜眼裡寒光閃爍。

  董六卻沒想那麼多,忙道:「公子,小的明日就去問詢華雄。」

  董璜搖了搖頭:「胡中郎乃叔父愛將,不可妄動。」

  他性格多疑,懷疑今日之事並非偶然,很快想到了很多,華雄怎麼會去東市?莫非是胡軫想要拉攏何進舊部,故而派華雄去救何咸?

  他當然沒想到,此時悲劇的華雄還是臥榻不起,已經被好幾個人惦記上了。如果張遼知道董璜莫名其妙就歪樓了,恐怕早樂的合不攏嘴了。

  ……

  同一明月下,上東門外的步廣裡一處豪宅中,蘇嫿正在對舅父白京講述今日張遼的警示,要求叔父早做打算。

  白京聽了不以為然,哈哈大笑:「太可笑了,妮雅,你這是從哪裡聽來的妖言?袁氏會滿門滅絕,這是我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

  蘇嫿的本名是蘇姬妮雅,她來到漢朝後學漢人取名蘇嫿,但叔父一般還是叫她妮雅。

  聽到叔父不以為然的嗤笑,蘇嫿蹙眉道:「你別管我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總之很有可能發生,要早做打算喲。」

  白京連連搖頭,操著重口音的漢話道:「妮雅,你對漢人瞭解的還是太少太少,汝南袁氏是漢人第一豪強,興盛上百年,整個漢朝到處都是他們的朋友和部下,放眼漢朝,誰敢動汝南袁氏,那就是與天下為敵。」

  蘇嫿凝眉道:「我瞭解過董卓的過往,他是個很膽大殘暴的人,這個警示很可能發生喲。」

  白京搖頭道:「我已打探到消息,董卓如今正在為拉攏名士,為那些大儒平反,他要靠大儒治國,不會害袁氏的,妮雅,你這個消息如果說出去,任何一個漢人都會嘲笑你,甚至懷疑你心懷不軌。」

  蘇嫿看舅父執意不信,有些著急了,咬牙道:「這個消息是左仙長讓人傳過來的。」

  「什麼?」白京一下子跳起來:「是左慈那個道士,那個騙子,那個壞蛋!他說的都是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妮雅,你別忘了,他騙過你的母親,又拋棄了你們。」

  蘇嫿眼眶微紅,不悅的道:「左仙長根本不知道我這個女兒喲,是母親喜歡他,母親說他是個了不起的人喲。」

  白京一滯,哼道:「我當初就不該帶他去見你母親,他有什麼好的,一個道士,讓我們偉大的精絕女王等了他這麼多年。」

  蘇嫿聽到舅父一直貶斥父親,有些不高興的道:「還是先說說袁氏的事,還有雒陽的大難。」

  白京哼道:「我不信,我只相信袁氏大公子。」

  蘇嫿惱了,哼道:「信不信由你喲,我自去準備。」

  白京有些悻悻,精絕國的女人地位很高,縱然白京是蘇嫿的舅父,但蘇嫿一旦做了決定,白京也無權反駁。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21 19:05
第五十七章 賈詡

  小平津大帳中,賈詡與張遼已經談了一個多時辰,他細細詢問了張遼手下新兵的編制、構成和下一步練兵的方式和計劃。

  賈詡熟讀兵書,精通韜略,尤其是練兵佈陣和戰術演練方面見解獨到,往往寥寥幾句話便是一針見血,令張遼茅塞頓開,受益匪淺,算是真正用能力給了張遼一個「下馬威」。

  只是張遼一看平津都尉是賈詡,早已經提前五體投地,腆著老臉要拜師,讓老謀深算、準備了不少手段的賈詡也頗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不過張遼此時心中卻極為興奮,賈詡的博學和精準獨到的思維讓他更堅定了自己拜師的想法,他沒有那種王霸之氣一放、名臣猛將磕頭拜倒哭著求收留的傳奇能力,只能死皮賴臉反過來要拜師,不但要拉近關係,更要跟著賈詡多學點。名師難得,賈詡放在後世也是那種頂尖的軍事家、政治家和戰略家,錯過了他可要大大後悔的。

  與此同時,在雙方的交談中,賈詡也對張遼的一些見解驚異不已,要知道原本的張遼本就是個頗有謀略的將領,雖然年輕,卻在州郡當過幾年郡吏,經驗也很豐富,何況還有張召虎兩世為人的經歷,思路開闊,沒有束縛,膽大敢想,一些見解和想法雖然沒那麼細緻,卻如同神來之筆,令賈詡暗讚。

  張遼離開時,已經是深夜,他提了下新兵沒有兵器和衣甲的事,賈詡只是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張遼離開後,賈詡並沒有立刻休息,而是在燈燭下繼續看起書來。

  他身邊那個年輕人忍不住問道:「父親,這張文遠居然能打敗華雄,卻又看起來對父親很是尊敬,不知是真是假?」

  這個年輕人正是賈詡的次子賈璣,剛跟著父親來到平津赴任,在軍中沒有職務,只是跟著父親賈詡打理雜事,同時照顧賈詡生活。

  父子二人方才聽聞張遼提及打敗華雄之事,都是心中驚異,他們都知道華雄的厲害,卻沒想到這個年紀輕輕的張遼武藝竟然如此厲害。

  聽到兒子詢問,賈詡凝眉搖頭:「張文遠此人看似魯莽,卻頗有急智,善於捕捉機會,擅長與人交往,不過品性頗是不錯,不會有假。」

  賈璣頗是歡喜的道:「父親以文職率武,王方那莽夫傲慢自大,陽奉陰違,孩兒本還擔心張文遠年輕氣盛,也是跋扈張揚,要父親費一番周折,沒想到他對父親如此尊敬,倒真是不錯,不知父親以前可曾見過他?他為何如此尊敬父親?」

  賈詡搖了搖頭,也是頗為疑惑,但心中無疑對張遼頗有好感,從方纔的一番交談中,他能真切的感受到張遼對他的尊敬,而且也認可了張遼的能力。

  賈璣又奇道:「父親既然如此欣賞他,為何不收他做弟子?」

  賈詡撫了撫鬍鬚,看了兒子一眼,淡淡的道:「他雖品性不錯,但志向不低,不是個安分守己的主,收了他做弟子,以後怕是有大麻煩。」

  「啊?」賈璣一驚:「父親此言何意?」

  賈詡道:「以為父看來,張文遠文武皆能,善於應對,他日封侯拜將也未嘗不能。但他又是外和內剛,將來恐要攪動一番風雲,還是不收他為弟子的好,否則為父怕也要搭進去。」

  賈璣嘟噥道:「父親就是太過明哲保身了,可惜了滿腹韜略。」

  賈詡瞥了他一眼,哼道:「明哲保身有什麼不好,這世道,出頭的椽子先爛,能保住一家老小,便是韜略。」

  賈璣忍不住道:「那張文遠若是再提出拜師,父親該當如何?莫要壞了和氣,於父親統兵不利。」

  賈詡淡淡的道:「拖著便是。」

  「拖著?」賈璣忍不住道:「這樣不好吧。」

  賈詡語氣平和不變:「他自拜他的師,為父也不惡了他,不嚴詞回絕,只是不予准話便是。」

  「父親!」賈璣眉頭凝成一團:「王方陽奉陰違,難以指揮,張文遠卻是一番赤誠,父親切不可傷了他的心意,與那王方一樣,那父親這個平津都尉就被架空了。」

  賈詡依舊淡淡的道:「若是張文遠因此便陽奉陰違,因私而廢公,此等心性,為父便更不會收他做弟子了。」

  「這倒也是。」賈璣一愣,不由點了點頭:「原來父親是在考驗他。」

  賈詡沒理會他,只是低頭看書。

  第二天一早,張遼便帶著一千七百新兵來到校場,沒想到賈詡早已經在校場等候,賈詡一身戎裝,站的筆直,乾淨利落,身邊除了昨晚那個年輕人,還有四個護衛。而那個年輕人張遼昨晚已經認識了,是賈詡的兒子賈璣。

  看著紛紛趕來校場的一種新兵,沒有兵器,衣服各色各樣,賈璣露出失望之色,賈詡身邊的四個護衛也是面帶不屑,唯有賈詡神情淡然。

  「賈都尉。」張遼抱拳向賈詡行了個軍禮,然後命趙武、趙建等軍侯、屯長速速集合新兵。

  好在張遼自招募以來一直沒有放鬆對這些新兵的訓練,隨著號角三響,一千七百新兵不敢怠慢,迅速集結成隊,整齊肅靜,沒有喧嘩,雖然沒有兵器和衣甲,但那整齊劃一、令行禁止的氣勢已經初步顯現,令賈詡心中暗讚,對張遼這個年輕小子又高看了一眼。

  看著一千七百多士兵已經整齊列陣,此時的張遼面色肅然,頗有威嚴,他環顧一圈,迎著眾人目光,聲音清朗沉厚:「眾將士,我等從河北而來,幾番輾轉,而今來此駐守,歸在賈都尉麾下,實乃幸事。」

  張遼回身面向賈詡,恭敬行禮:「平津司馬張遼領手下一千七百一十二人,拜見賈都尉,聽候賈都尉調遣,赴湯蹈火,一往無前!」

  刷!一千七百將士齊齊行禮,大吼:「拜見賈都尉!赴湯蹈火!一往無前!」

  這一千七百士兵雖然大半沒有兵器,衣服也是各色各樣,但經過張遼兩天激勵和訓導,精氣神十足,如浪濤一般的聲音響徹整個校場,在山谷間迴盪,驚得飛鳥亂起林間。

  賈詡身邊的賈璣看著這個場面,激動得身子顫慄,那四個護衛也是瞪大眼睛,不屑之色盡去,神情震撼,賈詡卻神情自若,面帶微笑,雙手虛抬,聲音沒有張遼的沉厚,卻是更顯清朗:「諸將士請起。」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21 19:05
第五十八章 王方

  「謝賈都尉!」

  張遼帶頭起身,一眾士兵也齊刷刷起身,陣型絲毫不亂。

  張遼一揮手,薛明將一沓士兵名冊呈給賈詡,賈詡接過後翻了翻,將名冊交給一旁的賈璣,抱拳向張遼和一眾士兵道:「今後一切多賴文遠和諸位將士了。」

  「請都尉放心!」張遼聲音鏗鏘,又朝幾個頭領和一眾士兵高喝道:「賈都尉是某的恩師,誰若是敢違命不尊,有不恭不敬之處,莫怪某翻臉無情!」

  「是!」一眾將士齊聲大吼。

  賈詡面頰抽搐了下,賈璣則在一旁暗笑,父親昨晚還說要虛應張遼,沒想到今天張遼就厚著臉皮在將士面前冒領了師徒名分,以父親的性格定然不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反駁張遼,這下子老奸巨猾的父親怕是吃了個暗虧了。

  賈璣看了看父親,又看了看張遼,他對此不但沒有生氣,反而有幾分興奮,這張遼著實有趣,在父親麾下,以後怕是有好戲看了。

  賈詡此時對張遼也很是無語,看著張遼尊自己為師,又令士兵聽命於己,卻彷彿佔了大便宜一樣,縱然他心念堅定,不為外物所擾,此時心中也不由多了幾分感動。

  看著張遼又向他眨眼,賈詡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從袖中掏出一卷紙,交給了張遼。

  張遼接過那卷紙,還沒打開,突然校場之外傳來一陣喧嘩聲,他清楚的看到,賈詡面色不變,眼睛卻瞇了起來,目光微微下垂。

  看著零零亂亂從校場外進來的一群羌胡兵,張遼明白了,這些進來的人是賈詡手下另一支人馬。

  張遼昨夜與賈詡交談時瞭解到,賈詡上任平津都尉不過三五天,他手下配有兩個副手,分別統領一支部隊。一個是張遼,任平津司馬,原本統領一千二百新兵,後來因李儒臨時建議,增加了五百兵馬,共一千七百兵馬。

  另一個則是帳下都督王方,是涼州人,統領八百羌胡兵,不過這八百兵馬不同於張遼的一千七百兵馬新舊混雜,這八百羌胡兵都是歷經沙場的,數目雖然只有張遼的一半,但戰鬥力卻要遠遠超過。

  不過羌胡兵素來跋扈桀驁,軍紀散漫,此時看他們的情形,顯然是不服管束,看來賈詡以文率武,並沒有那麼容易。

  「賈都尉。」一個身披甲冑、手持大斧的黃臉大漢大步走來,向賈詡抱拳行了一禮,便轉頭看向張遼,大笑道:「你就是張司馬吧,看起來很年輕啊,正好在軍中好好打磨打磨。」

  他神態頗是輕慢,言語之意更是嗤笑張遼年輕不經事。

  張遼笑了笑,神態平和,彷彿絲毫沒有感受到王方的輕慢和嘲笑,抱拳為禮,聲音不緩不急:「張遼見過王都督,今後你我同袍,同在賈都督麾下效命,還需相互扶持,同舟共濟才是。」

  「相互扶持,張司馬說的好!」王方哈哈大笑,隨即止了笑聲,大聲道:「不過某是個直爽人,要相互扶持,還要實力才行,卻不知張司馬武藝如何?」

  張遼還沒說話,王方便又插口道:「軍中最重實力,我涼州兵更是尊崇強者,想必并州兵也不例外,正好今日大家都在,不如你我比試一場,讓某看看張司馬的武藝,張司馬也正好借此懾服手下,你看如何?」

  王方緊緊盯著張遼,想從張遼眼中看出懼意,正好借此嘲笑於他。王方此人看似魯莽,實際卻頗有心計,他如今與張遼在小平津軍中是平級,而張遼兵馬比他要多出一倍,雖然王方自認手下羌胡兵精銳,但心中卻是不滿,正要借此機會給張遼一個下馬威,他要從此以後壓得張遼抬不起頭來。

  張遼仍是神情自若,沒有回答王方,而是抱拳向賈詡一禮:「王都督要與張遼切磋武藝,還請都尉示下。」

  賈詡冷眼旁觀,看的暗讚,張遼如此年輕,卻彷彿一個久經人事的老油子,神態平和,言語得體,處事滴水不漏,盡顯氣度和城府。反之,王方雖然年長,卻如兒子所說,莽夫一個,傲慢自大又假裝豪邁,腦子裡那點小聰明小心思根本遮掩不住,做作的很。反倒是張遼這個年輕人自己卻有些看不透。

  他看了一眼張遼,卻見張遼眼睛眨了眨,滿是輕鬆之色,顯然勝券在握,想到昨夜張遼提到打敗華雄之事,又以眼神詢問張遼,看到張遼微微點頭,賈詡心中有數,肅聲道:「軍中崇尚武力,本都尉允許你二人比試一番,正好本都尉要在軍中設一名軍紀官,本當由你二人擇其一人兼任,如今正好,你二人便在全軍面前比試,勝者兼管軍紀,公平公正,讓將士心服。」

  王方喜道:「都督此舉英明!」

  張遼抱拳肅然道:「領命。」

  此時那些羌胡兵已經集結成陣,不過陣型散亂,士兵交頭接耳,言語喧嘩,兵器拿的歪七扭八,遠遠不比張遼麾下這些士兵整齊肅靜,讓一旁的賈璣看的撇嘴不已,就這種軍紀還想擔任軍紀官?

  而王方還才沉浸在興奮之中,彷彿自己已經成了軍紀官,對於手下的紀律絲毫沒有在意,而是看著張遼,強忍興奮,擺出一副沉定自若的模樣,高聲道:「張司馬,莫要手下留情,讓某領了先。」

  張遼咧嘴笑了笑:「王都督,你我份屬同袍,真刀真槍太傷和氣,不如徒手比試如何?」

  「一言為定!」張遼話音剛落,王方便斷然道:「正該如此,便徒手搏鬥,不可反悔!」他不屑的看了看張遼的身板,神情振奮,彷彿軍紀官已經是囊中之物。

  賈璣面色微變,賈詡卻是揮了揮手,與幾個親衛退後,為二人空出一大片場地。

  「哈哈哈哈!」王方拋了斧頭,拳頭捶樂捶胸口,縱聲大笑,姿態豪放:「張司馬,來戰!」

  「都督威武!」

  「都督打敗他!」

  「都督無敵!」

  一眾羌胡兵看到王方豪邁的樣子,不由紛紛吆喝著為他助威。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21 19:07
第五十九章軍紀第一

  張遼解了長劍,與手中那卷紙一併交給**,三尖兩刃刀他沒有攜帶,放在營房中。他緩緩走入場中,步伐穩健。

  一千七百士兵突然齊齊舉拳大吼:「戰!戰!戰!」

  突然爆發的震天吼聲霎時間壓住了羌胡兵雜亂的呼喊,鋪天倒海的氣勢令八百羌胡兵驚得鴉雀無聲,氣勢瞬間全無。

  王方也嚇了一跳,待看到手下那幫士兵那副丟人的模樣,更是心中惱怒,冷冷的看著張遼,打定了主意要狠狠的折辱張遼一番。

  「殺!」他拳頭一揮,大吼一聲,氣勢洶洶的朝張遼衝了過來,一股殺氣瀰漫,顯然這王方也是殺過敵人的宿將。

  賈璣神情緊張的看著二人比鬥,賈詡也是神情嚴肅,今日二人的勝負和軍紀官的歸屬,決定著他擔任平津都尉以來的第一把火能否燒起來,至關重要。

  張遼一拳迎上,砰!二人拳頭交擊,張遼身形不動,王方卻連退三四步,整條手臂不自主的顫抖著,神情驚愕,顯然不敢相信這個結果。

  刷!

  張遼衣袂作響,他不動則已,動如雷霆,彷彿一頭猛虎一般朝王方撲過去,王方急忙一腳迎上,張遼以硬碰硬,直接將王方那條腿踢了回去,探手一把抓住了王方的另一隻胳膊,猛力回拉,另一隻手順勢向前,拎住了王方的衣領,兩臂一振,王方整個人被拋了起來,直達數丈之高。

  「啊!——啊!——」

  王方暈頭轉向,還沒反應過來,人已在半空之中,看著下面數丈之高的地面,驚駭的手腳發軟,頭腦發暈,淒厲大叫,彷彿被蹂躪了一般。

  呼!王方手腳掙扎著落下來,張遼雙臂一接,又是一振,呼!王方又飛了上去。

  「嗷!——嗷!——」王方在空中旋轉著換著花樣,團扶搖而上,在張遼的巧勁下,他根本無法控制旋轉的自己,嚇得聲音都變了。

  底下那八百羌胡兵都看傻了眼,賈璣也是瞪大了眼睛看著張遼,彷彿看一頭牲口,鎮定如賈詡也是不由面露震驚之色,雖然早得知張遼打敗了華雄,但那畢竟是聽說,如今發生在眼前的這一幕,才讓他們真正見識到了張遼的武力,這已經不是一般將領的範圍了。

  賈詡目光閃爍著,已經開始思索著如何用好張遼這個智勇雙全的猛將了。

  「呃嗚!——呃嗚!——饒……命……」王方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被拋起來了,他此時早已嚇得渾身發軟,彷彿一灘爛泥了。

  呼!

  張遼再次接著王方,卻沒再拋了,而是扶住王方立到地上,笑呵呵的道:「」王都督,可還要比試?

  「不!不!呃……噗!」王方胃裡翻騰,一下子吐了出來,幸好張遼見機快,將他腦袋扭向了一旁,只是扭得太快,王方脖子卡嚓一聲,險些被拗斷,臉色發青,渾身哆嗦。

  賈詡看的面頰又忍不住抽搐了下,朝那些看傻了的羌胡兵喝道:「還不上來兩人扶著王都督!」

  一眾羌胡兵齊齊抖了一下,王方的幾個親衛忙上來扶住王方,王方卻渾身哆嗦顫抖,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賈詡環顧一圈,正聲道:「平津司馬張遼勝出,本都尉在此宣佈,張司馬監管軍紀,爾等若有違紀,由張司馬依照軍律全權處置!」

  「是!」楊漢幾個頭領帶著一千七百并州兵齊聲大吼,賈詡滿意的點了點頭,看向那八百羌胡兵,目光冷肅。

  那些羌胡兵不約而同看向王方,卻見王方還在渾身哆嗦,翻著白眼。

  賈詡看著那八百羌胡兵,聲音略冷厲了些:「爾等可是領命?」

  張遼也冷臉看去,殺氣十足。

  領頭的幾個羌胡兵嚇了一跳,忙道:「我等領命!」後面那些羌胡兵急忙跟著應道:「是!」「領命!」

  王方聽在耳裡,眼睛一翻,真的暈了過去,羌胡兵見狀一陣混亂,賈詡看向那兩個扶著王方的士兵,道:「先將王都督扶回去吧。」

  王方一走,八百羌胡兵頓時失去了主心骨,看著張遼和賈詡,再也不敢喧嘩。

  賈詡看向張遼,面無表情的道:「為將者領軍作戰,運籌帷幄,靠的是謀略,武力不可恃,文遠雖勝,卻也不可自傲。」

  張遼忙抱拳道:「是!」

  賈詡這番話算是敲打他,他卻沒有任何不滿,而且對賈詡這番話很是認可,他要領軍作戰,打敗諸侯,立足一方,依靠個人武力是不成的,如同歷史上的呂布,最終也是兵敗人亡的結局。打仗,尤其是大型戰役,靠的是謀略,這一點他認識極深,所以才要拜賈詡為師。

  何況這王方武力遠遠不如華雄和紀靈,他打敗此人,也實在沒什麼自傲的。

  賈詡看張遼不驕不躁,不由更加滿意,看向眾將士,肅聲道:「眾將士恭聽張司馬宣佈禁令。」

  張遼從**手中接過那卷紙,緩緩打開,卻不去低頭去看內容,紙上的內容是他昨夜與賈詡合計的,本就是他先提出來,賈詡採納後完善的,他都知道。

  他先看的是手下一千七百并州兵和那八百羌胡兵,合共兩千五百人,目光冷肅的掃視一圈,沉聲道:「本司馬昨日趕到平津關,今日是第一次在此集合操練士兵,但在操練之前,有一項事必須嚴明,那就是軍紀!」

  他頓了頓,道:「不要問為什麼,沒有為什麼,這是都尉的命令!這是平津的規矩!軍紀第一,必須嚴守!違者嚴懲不貸!」

  「我知道,放眼大漢,涼州兵和并州兵的戰鬥力是最強的,但軍紀也是最差的!」張遼看向有些騷動的羌胡兵隊伍,厲聲道:「兵者,保民伐罪,不可違背!凡我將士,必服從上官,令行禁止,紀律嚴明!凍死不拆屋,餓死不擄掠,臨陣不退縮,有三杖九斬:

  凡是操練,必要準時,呼名不應,點時不到,杖五十!罰薪!三次以上,斬!

  凡是行軍,必要齊整,言語喧嘩,出越行伍,杖五十!罰薪!三次以上,斬!

  凡是安營,必要迅捷,偷奸躲懶,怠慢職責,杖五十!罰薪!三次以上,斬!

  此三杖!

  凡我將士,凌虐百姓,姦淫搶掠,斬!

  凡我將士,殺良冒功,戕害同袍,斬!

  凡我將士,聞鼓不進,聞金不止,斬!

  凡我將士,弓箭不全,戈矛不修,斬!

  凡我將士,托傷作病,躲避征伐,斬!

  凡我將士,蔑視禁約,馳突軍門,斬!

  凡我將士,蠱惑軍士,擾亂軍心,斬!

  凡我將士,私進帳下,漏洩軍機,斬!

  凡我將士,怠慢軍情,貽誤軍機,斬!

  此九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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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