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漢末召虎 作者︰秋風知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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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21 19:10
第六十章 賈狐狸

  張遼口中這「三杖九斬」一出,底下士兵無不色變,尤其是那八百羌胡兵,更是一陣騷動,以他們平日的作風而言,「三杖」早已犯了無數次,便是「九斬」也有不少觸犯的。

  張遼冷哼一聲,目光掃過,那些騷動的羌胡兵立刻靜了下來,如果沒有張遼先前與王方一戰,這些羌胡兵根本不懼他,但張遼這一戰表現出的戰鬥力太震撼了,兩百斤的人隨意拋上天空,直如天神下凡,令那些向來尊崇勇士的涼州兵心驚膽戰,又佩服不已。

  所以他此時發出軍紀禁令,正當其時,令那些羌胡兵震懾不敢反駁,而張遼兼任軍紀官,令這些一向跋扈桀驁的羌胡兵也心生畏懼。

  看著那些懾服不敢多言的羌胡兵,張遼心中一動,從先前一戰,到任命軍紀官,到宣佈禁令,到全軍懾服,這其中似乎都有賈詡在有意無意、借助自己、因勢利導的推動著,這老狐狸的手段還真是無聲無息,高明之極。

  無論如何,通過今日,賈詡算是打壓了王方的氣焰,同時也在部隊中樹立了威信,因為張遼這個軍紀官和禁令都是賈詡任命和發佈的,張遼又對賈詡極為尊敬,張遼的威懾,也就是賈詡的威懾。

  總之,張遼和賈詡雙贏了,王方悲催了。

  張遼腦海裡瞬間轉過許多念頭,他看向眾士兵,沉聲道:「我等將士,食祿於百姓,百姓是我等衣食父母,是以保民伐罪,守護一方安定,乃是本分!若是不守軍紀,貽害無窮,與流寇何異!是以九斬第一條,就是不得欺凌百姓!還望諸位謹記,否則莫怪本司馬軍法無情!」

  說罷,他指著校場左側立著的一塊平整的石頭,沉聲道:「本司馬會請賈都尉親筆將『三杖九斬』的禁令書寫在這塊石頭上,刻製成碑,讓眾將士每日觀摩謹記,若是誰違反了禁令,便在此碑下行刑,砍了頭,便埋在這石碑下,令諸位引以為戒!」

  他這話一出,眾軍士無不色變,便是并州兵眼裡也露出懼意,便是一旁的賈璣也打了個哆嗦,看向張遼的眼神也變了。

  這塊石頭是大將軍何進當初修建小平津關留下的余料,擱置在這裡,本身並不算什麼。問題是他們每日操練都能看到,若是真有同袍士兵違紀被斬殺埋在此石下,每日都對著他們,那是何等詭異。

  這些士兵出身尋常百姓家,大多都比較迷信,尤其是羌胡兵,更是崇信鬼神,此時聽聞張遼這麼一說,想到那個結果,都不禁感到一陣森寒湧上心頭,看向張遼的目光也有些畏懼,他們投身軍旅,大多數人都不畏死,但是一想到死後埋在這裡,被這麼多同袍每日看著,那是何等的可怕。

  此時幾乎所有的將士都下決心嚴守軍紀了,否則若是被這個可怕的張司馬斬殺了,那死也不能瞑目啊。

  張遼看自己威懾的夠了,面色稍緩,和聲道:「當然,若是大家謹守軍紀,諸位將士便是賈都尉好士兵,本司馬的同袍好兄弟!不論是涼州兵還是羌胡兵,有什麼困難,只要不違紀違法,儘管找本司馬,本司馬定當全力以赴相助!解決不了的,還有賈都尉在上。」

  賈詡笑瞇瞇的點了點頭:「不錯,眾將士若有困難,本都尉責無旁貸。」

  眾將士看向張遼和賈詡的目光稍微柔和了一些,包括哪些羌胡兵,甚至不少人露出感動之色,不過經過張遼一番威懾,整體氣氛還是有些沉重。

  看來震懾的狠了……張遼正想著怎麼緩和一下,前列的楊漢突然大聲道:「張司馬,給不給找婆娘啊?」

  張遼暗讚楊漢機靈,嘿嘿笑道:「找婆娘沒問題,不過哪個沒出息的要是找了婆娘後欺負婆娘,被本司馬知道了,那就休怪本司馬軍杖無情。」

  「哈哈哈哈!」眾士兵聞言不由大笑,神情放鬆了許多。

  便是賈詡也不禁莞爾,看向張遼的眼神更增了讚許之色。

  隨後,張遼便帶著士兵們操練陣戰,包括那八百羌胡兵也在被操練之列,賈詡並沒有離開,張遼知道賈詡精通兵法戰術,便請賈詡講解和指揮。

  賈詡系統的學過兵法,並且學的很深,遠不是張遼和王方能比的,他指出的陣戰、兵種和戰術的多種配合,令張遼大開眼界。

  一直操練了一個多時辰,看操練上了正軌,賈詡讓張遼自己指揮,他則帶著賈璣和四個親衛離開了校場。

  校場之外,賈璣低聲問賈詡:「父親,如今王方不在,正是樹立威信的大好時機,為何不等將士操練完畢再離開?」

  賈詡搖了搖頭:「操練之法,吾已教給張文遠,自有他帶兵操練,吾留在此處無用。」

  賈璣急忙道:「父親若是與士兵一道操練,豈非更增威望,更令士兵親近?」

  賈詡淡淡的道:「吾略知兵法陣戰,但衝鋒陷陣,非吾所長,只消用好將領,便足以成事,何必事事親力親為。」

  賈璣身子一震,沉默起來,似乎一下子學到了很多。

  直到接近大帳,賈璣才回過神來,看向父親的神情更增了幾分崇拜,他想了想,又問了一句:「父親,今日王方若是不主動挑釁張文遠,則該當如何?那些軍律,豈非難以下達?」

  賈詡淡淡的笑道:「王方嘛,他會挑釁的。」

  看到父親笑瞇瞇的神情,賈璣瞬間明白了,即便王方不主動挑釁,父親也會設法讓他挑釁,對於王方那種性格,父親只需隻言片語便能讓他失去理智。同樣,父親對王方的性格也看的很準,根本不用挑撥,王方便主動挑釁了,而父親的一切計劃都順勢進行了。

  想了想,賈璣又問了一句:「若是王方勝了,則該當如何?」

  賈詡微笑道:「若是他勝了,讓他監察軍紀便是。」

  「監察軍紀?」賈璣敏銳的察覺到了父親口中的「監察」二字,突然又想起父親對張遼任命似乎是「監管」,一個監察,一個監管,他咀嚼了一番,眼睛不由越來越亮,對父親更加敬服。

  一個監察,一個監管,權力的大小截然不同,若是監察,那處置權還在賈詡手裡,而張遼監管,則權力大了很多,有了自主處置權。因此,無論王方勝出還是失敗,今日一切的主動權始終掌控在賈詡手中。

  這就是賈詡的手段,而張遼尊敬賈詡,幾番厚著臉皮要拜師,拉近了二人關係,無疑也見了效果,得了監管的處置權。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21 19:11
第六十一章 想法

  上午操練完畢後,張遼先去見了賈詡,然後回營吃飯,不知去哪裡野了一上午的左慈也回來了,詢問了張遼上午校場的情況後,嗤笑道:「你小子被那賈狐狸算計了,他借你之勢打壓王方,你信不信,王方跋扈不聽號令,老狐狸就等著你來呢,便是王方那莽夫不挑釁你,賈狐狸也會製造機會讓他挑釁你,借此收拾王方。而且這賈狐狸最擅長的就是洞察人心,篤定了王方會挑釁,也算那王方愚蠢,竟敢在賈狐狸面前跋扈,實屬作死。狗小子,快說說,被賈狐狸算計了一把,有什麼感覺?」

  張遼聽了左慈的話,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沒有說話,繼續吃飯。

  左慈忍不住好奇的道:「賈狐狸算計了你小子,你小子不生氣?」

  張遼挑了挑眉:「這有什麼可生氣的?」

  「嘖嘖,心性不錯啊,有點做大事的襟懷,不過一點都不像個年輕人,要是換作他算計貧道,貧道定然要好好捉弄他一番,找回場子,不然以後免不了時不時被他算計一下,在他麾下可要憋屈無力了。」

  左慈言語間頗有幾分幸災樂禍。

  「這有什麼無力的?」張遼不以為然。

  左慈嘿聲道:「賈狐狸可不是華雄、袁術那些蠢貨,你小子那點鬼心眼根本算計不過他。」

  張遼搖搖頭:「為什麼要算計?賈先生是上司,我是下屬,跟著他混就是,算計什麼?賈先生精通謀略,卻不能馳戰沙場,我只要表現出自己的實力,他自然會倚重我,我又何須算計來算計去,班門弄斧,自討沒趣。」

  左慈瞪眼道:「你小子要跟著賈詡混?你的雄心壯志呢?你不想要三千美嬌娘了?」

  張遼扒了口飯,歎道:「萬丈高樓平地起,做人要認清現實,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大漢也不行,崗位不是關鍵,我要為大漢的建設增磚添瓦,要求真務實,不要好高騖遠,從此我不再仰頭看天,要腳踏實地……」

  「娘希匹!說人話!」左慈眼睛一瞪:「貧道還不知道你狗小子的德行,說吧,你小子在算計什麼?莫非是賈狐狸不成?別傻了,你屁股一撅,他就知道你拉幾個糞蛋蛋。」

  「噗!」張遼一口飯噴出:「滾!老子在吃飯呢,別說的這麼噁心!」

  左慈嘿嘿一笑:「你小子倒是說不說?不說還要更噁心的。」

  「行了,行了!」張遼哭笑不得,狠狠的揉了一把左慈的狗頭,才咧嘴笑道:「賈先生智計絕天下,不過性格低調,奉行明哲保身之道,這種人注定是輔助之臣,沒有獨當一面的魄力和野心,最終只會站在幕後,與他打交道最是放心,也沒有後患,日後未必不能引為臂助。」

  左慈聽了張遼所說,不由一愣,隨即沉吟起來,須臾才道:「難得你小子將賈狐狸看的這麼透徹,不簡單哪,你小子這個打算也不錯,莫非要效仿霸王項羽與亞父范增乎?」

  「呸!」張遼怒道:「這是什麼比喻,我有這麼不堪麼!」

  左慈哼道:「把你比作項羽是抬舉你狗小子,還有什麼不滿的?」

  張遼劍眉一揚,也哼道:「霸王的武力和氣概我是佩服的,但頭腦和胸襟卻不敢恭維,剛愎自用,對劉邦心慈手軟,對忠心輔佐了他一輩子的范增倒是毫不客氣,七十多歲的老爺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幫了他一輩子卻被他逼死路上,哼!被權勢迷了本性,薄恩寡義,我張遼豈能做那種人!」

  「這倒是。」左慈破天荒的沒有與張遼鬥嘴,而是又轉上了正題:「不過,賈狐狸眼光辣的很,你的這點心思和算計怕是會讓他看出來,小心弄巧成拙。」

  張遼搖搖頭:「根本不需什麼算計,我執弟子禮,以誠待他便是,賈先生便是看出來,也無妨。」

  「好小子!這是以拙破巧,不簡單啊,加上你小子的死皮賴臉,說不定還真能將賈詡拉過來,收一個賈詡,足抵十萬軍,至少能讓你少奮鬥十年,嘖!嘖!」左慈讚道:「大智若豬,扮豬吃虎,說的就是你小子乎?」

  「滾!你才是狗!」

  「娘希匹!汪嗚!」

  ……

  兩天時間轉眼而過,賈詡每日在校場呆一個時辰,察看士兵陣型操練和戰術配合演練,隨後是張遼和王方帶著士兵習練武藝。

  王方自從那日比試之後,傲氣盡失,老實了很多,張遼那一戰對王方而言就是夢靨,如今他見了張遼便面色發白,退避三尺,便是面對賈詡,也恭敬了許多,唯恐張遼尋他麻煩。

  賈詡在士兵操練了陣戰之後,照例回了大帳,剛到大帳外,有士兵來報,雒陽來人,已將新兵的兵器送到。

  賈詡一聽此言,心中不由納悶,他前兩日便派人去雒陽武庫申領兵器,本還打算批文下來後派人去取,沒想到雒陽方面居然主動送過來了。

  很快,一個矮小清瘦、留著八字須的青年乘車而來,他身後還有上百人推著數十輛車,上面堆滿了兵器。

  賈詡微微一掃,看到那些兵器都是上等的品質,除了戈矛,出乎意料的還有兩三車精弓和羽箭,約莫能有兩百多張,令賈詡心中也不由暗驚。

  要知道,同樣是兵器,但質量好的和壞的卻是天差地別,而弓箭更是屬於稀缺品,尋常部隊很難領到,沒想到雒陽武庫這次拿出如此大的手筆,賈詡自忖憑自己那點關係是不夠拿到這些精良兵器和弓箭的,畢竟如今掌管武庫的是董公的侄子董璜,除了董卓,誰的面子也沒用。

  賈詡想了想,這批武器是給張遼手下用的,莫非張遼還有什麼門路不成?

  這時那個矮瘦的青年走了過來,賈詡認得此人,乃董璜的親信董六,在府中擔任執事,他迎上兩步,拱手微微笑道:「不過是送些兵器,何勞董執事大駕前來。」

  董六摸了摸八字須,抱拳道:「賈都尉不必客氣,這是公子親自吩咐的,要小的送給張司馬,還有張司馬的那把鉤鐮刀考工令也打造好了,正好一併交給他。」

  「來,董執事裡面請用茶,車上兵器自有士兵卸下。」賈詡呵呵一笑,彷彿無意間道了一句:「沒想到文遠還是公子舊識。」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21 19:13
第六十二章 萬事俱備

  聽到賈詡詢問,董六搖頭道:「公子並不認得他,不過張司馬幫公子出了口惡氣,公子一向恩怨分明,張司馬手下需要兵器,公子便吩咐小的親自送些上好的兵器來。」

  「幫董校尉出了口惡氣?」賈詡撫摸著頜下微鬚。

  董六哼道:「前幾日董五哥去東市辦事,沒想到被一個使三尖兩刃刀的兇徒打了,那兇徒當時自稱紀靈,不過怕他冒名,公子命某去查此兇徒來歷,要為董五哥討還公道,三尖兩刃刀乃奇門兵器,頗是少見,某據此一查,果然查出了紀靈。」

  聽董六提到三尖兩刃刀,賈詡面色微變,他的記憶力一向很好,清楚的記得張遼剛來平津那晚手中拿的便是桿三尖兩刃刀,不過這兩天張遼再沒使用此刀,難不成這刀便是張遼從兇徒手上搶來,為董璜出了口惡氣?

  卻聽董六繼續道:「某查到了紀靈,不過紀靈早在此前便隨袁術逃到南陽去了,又如何能行兇,某又細查,得知紀靈在離開雒陽前,曾被華雄打過,三尖兩刃刀也被華雄搶走。」

  「華雄?」賈詡眉頭微動,他感覺到有些不對了,似乎不是自己猜想的那樣。

  「正是華雄!」董六冷哼道:「董五哥一向打點府內,不管外事,不認得華雄,但那行兇的暴徒脾氣暴躁,力大無窮,又身形高大,豈非就是華雄!為此,某親自去西園詢問華雄,看看是否有什麼誤會,沒想到那華雄居然避而不見,這不是心虛又是什麼?只是公子仁慈,念及與胡中郎的交情,才沒有多問。」

  賈詡微微點頭。

  董六又嘿聲道:「不過昨日某又打探到一個消息,這華雄太過張狂,挑釁張司馬,被張司馬暴打了一頓,連床榻也下不來,真是大快人心。華雄一向自稱涼州第一勇士,沒想到敗於張司馬之手,公子感念張司馬為董五哥出了口惡氣,又欣賞張司馬武藝,得知張司馬手下新兵要領兵器,便讓某親來跑一趟。不知張司馬可在?讓某也見識一番風采。」

  賈詡眼神低垂,和聲道:「張司馬如今執掌軍紀,正在訓練士兵,卻是不便擅離職守,免得壞了軍令,你我可在此敘敘舊,約莫一個時辰便可結束。」

  「賈都尉治兵嚴謹,小人佩服。」董六抱了抱拳,道:「小人還要回去侍候公子,卻不好在此久待了,否則今日要趕不回雒陽了。」

  賈詡笑了笑:「此言甚是,董校尉事大,卻不便多留董執事了。」

  ……

  張遼訓練完士兵,剛出校場,照例去大帳向賈詡稟報訓練情況,進了賈詡大帳,賈詡正在讀書,張遼麻利的幫賈詡加了杯熱茶,坐在一旁等候。

  賈詡放下書,看了眼張遼:「文遠,我記得你有一桿三尖兩刃刀,怎麼平時也不見使用?」

  張遼道:「師父,士兵用的都是戈矛,是以這兩日弟子也用戈矛與士兵一道習練武藝。」無論賈詡答不答應他拜師,反正他是賴定了這個稱呼。

  賈詡也懶得糾正了,喝了口茶:「那桿三尖兩刃刀倒是少見。」

  張遼嘿嘿一笑:「說來這三尖兩刃刀還是弟子搶來的?」

  「哦?」賈詡眉頭一跳:「怎可搶他人兵器?」

  張遼笑道:「弟子當日面見董公之後,在回西園途中遇到了袁術,橫衝直撞,更派手下紀靈要抓弟子,弟子一怒之下便暴打了紀靈,搶了這三尖兩刃刀。」

  賈詡眼角抽搐了下:「你可是報了華雄的名字?」

  張遼一怔,奇道:「師父怎麼知道?真是神機妙算,弟子佩服!」他心中卻是一驚,迅速琢磨著,莫非華雄知道自己冒名,告到賈詡這裡了?

  賈詡面無表情的道:「你在東市上也打了人?」

  莫非董璜也知道了?來算賬了?

  張遼心中更驚,一邊打量著賈詡的表情,一邊氣憤填膺的道:「正是,在東市之上,弟子遇到有惡霸王虎欺辱故大將軍之子何咸夫婦,他夫婦二人一個病重,一個有孕在身,弟子看不過眼,便出手狠狠打了那惡霸,還有惡霸的兩個同黨,也被弟子一併打了。」

  賈詡聽了張遼所說,默然不語,看來自己所料不差,果然是陰差陽錯,他看著張遼那張憨厚的面孔,縱然心境過人,一時之間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廝果然是個惹事的主,還好自己沒有應下拜師之事。

  這個傢伙,在不到兩天的時間裡,打了紀靈,打了華雄,打了董五,卻跟沒事人一般坐在這裡,反而得了受害者的厚禮恩謝!

  反倒是華雄,不但挨了打,臥榻不起,更在茫然不知的情況下招來了大人物的記恨,這是何等的悲慘!

  賈詡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為華雄默哀,還是感慨張遼的好命,打了人,還意外的得了一番好處,恐怕張遼自己對這番好處也有些莫名其妙,這豈非正是大得老天的鍾愛?

  片刻之後,賈詡緩緩道:「紀靈和東市之事不可宣揚,那桿三尖兩刃刀便放起來吧,不要再用了。」

  「是!謹遵師父之命!」張遼沒有詢問理由,乾脆利索的抱拳應道:「那把三尖兩刃刀著實不好用,弟子便將它銷毀了,打兩把刀吧。」

  「你倒是個明白人,也是個有福分的人。」賈詡盯著張遼看了片刻,才點了點頭,吩咐道:「雒陽董校尉差人送來了兵器,你讓將士領了吧,你的鉤鐮刀也打造好了,一併送來了,還有兩百張精弓,要好好珍稀維護,不可浪費了。」

  鉤鐮寶刀打造好了?還有弓箭!

  張遼眼睛一亮:「多謝師父!弟子定當好好利用這兩百張弓箭,與槍兵陣戰配合,必然戰力倍增!」

  說罷,他又忍不住讚歎道:「還是師父面子大,竟能討來了兩百張精弓,弟子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弟子對你的敬仰之情有如巍巍高山,高不見頂,又如九曲黃河,滔滔不絕……」

  「行了,快去領兵器吧。」賈詡看著張遼腆著臉拍馬屁,臉頰抽搐了下,忙擺擺手,破天荒斥了一句。

  「弟子領命!」張遼哈哈一笑,又給賈詡添了熱茶,這才亟不可待的走出去。

  走到大帳門口時,身後賈詡的聲音傳來:「領了兵器,嚴加操練,這天下……怕是不會安穩太久了。」

  張遼身子一僵,回身看向賈詡,躬身抱拳:「是!」

  他心中卻絕不平靜,他知道未來大勢,諸侯起兵,天下大亂,而賈詡居然也能預料到這一點,果然是頂尖的謀士,或者說天下大亂有其必然性,當然也只有賈詡這類頂尖謀士和有遠見的人能看的出來。

  鉤鐮寶刀!兩百張精弓!此刻張遼心中充滿了期待,更充滿了信心,萬事俱備,只欠東風,自己要蟄伏下來,好好習練武藝,加上賈詡的操練之法,必能練出一支強兵。

  給自己留下的時間不多了,必須爭分奪秒,朝夕不輟!
忘情痞子 發表於 2017-1-21 19:13
第六十三章 風雪

  萬里彤雲低壓蒼穹,天地間昏濛濛一片,北風凜冽的呼嘯著,冰寒刺入骨髓,令人無法睜眼,鵝毛大的雪花片片飛落,山河一片蒼茫,行人飛鳥絕跡。

  數百里邙山已被大雪積封,寬闊的小平津渡口,積雪足有半尺之厚,放眼四望,白茫茫一片,大河之上,更是冰凍三尺。

  此時,就在遠處大河冰面之上,卻有兩個人影在風雪中騰躍廝殺,隱隱約約可見一桿長戟,一把長刀,在風雪中縱橫交擊,鏗鏘聲急促而猛烈,散發出的凌厲氣勢逼得風雪倒捲。

  彤雲越壓越低,狂風越刮越急,雪片越下越大,冰面上兩道人影的廝殺得也越來越激烈!刀戟交擊的鏗鏘聲也越來越急促,越來越高亢!

  長戟破空,勢如龍飛九天!

  長刀橫斷,凶若虎嘯萬山!

  冰面上極為光滑,尋常人連站立都難,二人卻各有手段,廝殺中將冰滑之勢利用到了極致,寬闊的冰面成了最好的戰場,不過半個時辰,二人從南殺到北,從東殺到西,方圓三四里之內的冰雪之上,留下了一道道縱橫交錯的深痕。

  鏗!

  一聲尖銳的撞擊聲穿透風雪,戟刀交錯,戟尖的月刃小枝鎖住了刀背,同樣,刀背上彎出的鉤鐮也反鎖住了畫戟。

  「哈哈哈哈……痛快!痛快!與文遠一戰,真是酣暢淋漓,勝過苦練三個月!」風雪之中傳來一個大笑聲,正是呂布。

  「呵呵,奉先兄,今日便到此為止吧,小弟已經手腳發軟,無力再戰了。」另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來,正是張遼。

  呂布大笑道:「好,今日就到此為止,為兄還要趕回雒陽,來日你我兄弟再戰!」

  「好!」張遼哈哈大笑:「三子已經溫了酒,且先去喝杯酒再走不遲!」

  風雪中,二人以刀戟點動冰面,在大笑聲中飛速滑向小平津渡口。

  呂布手中的長戟正是方天畫戟,長有丈許,兩側月刃,而張遼手中是一把長刀,類似偃月刀,但刀柄略短,刀身更長,刀背上突出的尖刃更長且回彎,如同勾回的小鐮,在打鬥中可以鉤鎖敵手兵器,十足一個大殺器,正是他向董卓討要的鉤鐮刀。

  鉤鐮刀本是後人杜撰出來的,張遼當日向董卓描述後,沒想到考工令居然真的按照他的描述做了出來,著實令張遼歡喜不已。

  此時已是中平六年的十二月,距離張遼到小平津上任已近三個月過去了,這三個月期間,張遼蟄伏在小平津,除了每日操練士兵、拍拍賈詡馬屁和邀請李儒等人小酌一番外,大部分的時間都用來苦練武藝。

  他身邊有個最好的武術老師,就是左慈。左慈出身道門,本就精通武藝,又見多識廣,懂得很多練武奇術,眼力極強,能看出張遼武藝的不足之處,因材施教。

  左慈先教了張遼一門打熬力氣的拳法,是模仿熊、虎、豹、鷹、鶴,鍛煉熊的力氣、虎的凶悍、豹的速度、鷹的突襲、鶴的靈敏,強化筋骨和反應能力,類似於五禽戲,卻更高明一些,被張遼戲稱為「禽獸拳」,打熬磨練體質極為有效,張遼堅持每日練習,無論是力氣和反應能力都有了明顯的提升。

  在兵器方面,左慈先讓張遼練了一個月槍法,用左慈的話說,要打敗敵人,首先要瞭解敵人,十將九槍,大多數將領都用的是槍矛類的兵器,所以張遼要先熟悉最基礎的槍矛類兵器。

  到了第二個月,張遼才開始練刀法,張遼力氣大,黃龍鉤鐮刀又是重型長刀,所以刀法以大開大合為主,先是練習步戰用刀,練了一個月,又開始練習騎戰用槍用刀。

  只是槍法還好,可以通過刺木樁和草人練習精準度,刀法卻更需要實戰練習,張遼在練習了一段時間後,遇到呂布來訪,正好二人切磋了一番,張遼自是大敗,他靠的全是力氣,但呂布的力氣也不差,招式更是爐火純青,用力技巧極高,能三兩撥千斤,完全抵消了張遼的力氣優勢,令張遼再一次感到了差距,讓他明白了,力氣不足恃。

  左慈的洞察能力強,通過觀察張遼和呂布切磋,他很快發現了張遼的弱點,攻擊和氣勢雖強,但招式粗淺,靈巧敏捷和躲避能力更是短板。

  只是武藝要真正練出來,絕不是一時半會的事,但董卓已經分封關東守牧,歷史的潮流不可逆轉,關東諸侯起兵在即,留給張遼的時間實在是不多了,正在張遼無可奈何時,左慈瘋狂了一把,他居然從山裡趕出了兩頭惡狼,與張遼搏鬥!

  狼是最為敏捷的動物之一,而冬天的狼更是凶殘,但左慈仍閒不夠,在張遼適應了與狼的搏殺後,他又讓張遼手腳帶上了鐵砂袋,束縛力氣,鍛煉肢體靈活度,經歷幾番凶險廝殺,幾次生死邊緣,張遼幾次受傷,被狼抓咬的鮮血淋漓,但武藝終於有了突飛猛進的變化。

  在隨後幾次與呂布的切磋中,張遼堅持的回合越來越多,令呂布也驚歎不已。

  小平津外的大河結冰後,左慈又想出一個妙招,他讓張遼在冰面上練武,冰面極為光滑,不易使力,最是鍛煉巧勁和平衡能力,張遼剛上冰面時連站都站不穩,但他這人天生就有一股虎氣,不甘服輸,白天時間不夠晚上練,一次次摔倒,一次次爬起來,在冰面上摔磕了無數次,舞起刀來自傷了好幾次,也毫不放棄,反而更激發了他性格裡的堅韌和好戰因子。

  功夫不負有心人,何況張遼本身的資質和基礎就不差,又有名師指導,歷經磨礪,時至如今他已經能夠在冰面上如履平地,在地面上更是戰鬥力激增,徹底擺脫了三個月前只靠力氣唬人的花架子,底氣也足了很多。

  這次接連三日大雪,董卓在家中休息,呂布前來尋張遼切磋,張遼便將他拉到了冰面上切磋。

  不得不承認,呂布天生就是一個戰將,雖然是第一次在冰面上戰鬥,卻很快適應了,並與張遼打得風風火火,酣暢淋漓,一些獨特的戰鬥技巧,也讓張遼大感受益匪淺,雖然已經過度戰鬥以致手腳發軟,但沉浸其中,只覺美妙至極,恨不能每日與呂布切磋一番。

  張遼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是如此的好戰。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 08:29
第六十四章分歧

    二人到了小平津關前,守關士兵看到張遼,急忙打開關門,恭敬的迎接二人入內。

    在處置了幾個違紀的士兵之後,如今的張司馬在小平津守軍中可謂威名赫赫,背後被將士們稱為“黑煞神”,便是凶悍的羌胡兵見了他也如同老鼠見了貓一般,不敢高聲說話。

    小平津關內,張遼用從袁術那裡搶來金錢在軍營附近的北鄉置了處小宅院,小宅院堂屋中,幾個火盆烘的熱乎暖和,張健早溫好了酒,還讓軍中伙房備了幾碟小菜和烙餅。

    呂布和張遼抖去了身上雪花,脫了戰甲和外袍,對席而坐,二人都不是什麼講究禮儀的人,桌上換了大碗倒酒,喝的暢快之極。

    兩碗酒下肚,呂布夾了一塊烙餅,大口嚼著,忍不住讚道:“文遠,你軍中這烙餅真是獨一份,美味之極,還有那個什麼饅頭也不錯,下次為兄過來時一定要帶兩個伙夫,好好跟著你們學學手藝。”

    張遼滿飲了一碗,咂了咂嘴巴,嘿嘿一笑:“這個沒問題,再帶來五十匹戰馬吧,全當是學手藝的資費。”

    “五十匹戰馬!”呂布手一抖,險些就丟了端著的酒碗,瞪眼大聲道:“你怎麼不去搶!”

    張遼搖了搖頭,悠然道:“小弟這軍中的烙餅手藝可是獨一份,奉先兄哪,你想一想,如果你長途奔襲作戰,每個士兵帶幾張烙餅,而不是那乾巴巴不頂餓的炒豆子,嘖嘖,吃了烙餅,精神煥發,打起那些吃破豆子的敵兵,戰鬥力豈非要暴漲十成?”

    呂布似乎不為所動,瞪了張遼一會,伸出一根手指,咬牙切齒的道:“十匹戰馬,不能再多了!”

    “什麼?!十匹戰馬?”張遼險些跳起來,拍著桌子大聲道:“你個一毛不拔的傢伙,怎麼不去搶!十匹戰馬就想學手藝,不可能!”

    呂布氣的連連搖頭,痛心疾首的道:“文遠,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張遼連連嘆氣:“小弟也是無奈啊,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哪。”

    呂布鄙夷的看著他,張遼毫不退縮,片刻呂布咬牙道:“二十匹!”

    張遼搖頭,堅定的道:“五十匹,一匹都不能少,以五十匹戰馬換來戰無不勝的機會,奉先兄,你佔大便宜了。”

    “你!”呂布氣急:“你我出去再戰一場,你若勝了,五十匹戰馬一匹不少!你若敗了,一匹都不能要! ”

    張遼懶洋洋的搖搖頭:“你我兄弟之間打打殺殺多傷和氣。”

    “我呸!”呂布忍不住拍了桌子,咬牙道:“三十匹!再多一匹我跟你急!”

    “五十匹!”張遼依舊是懶洋洋的神態。

    一旁的張健看的暗笑,忙又為二人倒上酒。

    二人一番激烈的討價還價,張遼狠灌了呂布幾大碗酒,最終以六十六匹戰馬搞定了呂布……

    而一旁的張健早已暗中樂得笑破了肚子,同時對兄長張遼更加崇拜了。

    “文遠……”呂布被張遼猛灌了幾大碗,已經有些醉意了:“你可知道,稚叔在上黨,聚集了千餘人,攻打壺關不成,如今與南匈奴單于欒提於夫羅一道搶略諸縣,何等自在!”

    “什麼?”張遼震驚的道:“稚叔兄寇略諸縣?!怎麼會?”

    呂布口中的稚叔說的是張楊,當初張楊、呂布、張遼三人同屬丁原麾下,後來張楊和張遼被丁原一道派到西園先後投靠健碩和大將軍何進,隨後二人又一道被派出去募兵,不過張遼主要是在河內河東兩郡,而張楊卻回了并州,張遼距離雒陽近,先回了雒陽,而張楊卻一直沒有消息。

    論年齡,張楊比張遼和呂布都大,在張遼的印象裡,張楊為人厚道,對他很是照顧,便如兄長一般,沒想到如今居然淪落為匪了,而且與南匈奴混到一起了!

    “稚叔怎麼會和南匈奴攪到一起?於扶羅不是在河東與白波攪在一起麼?”張遼皺了皺眉。

    於扶羅是南匈奴如今的單于,南匈奴可不是什麼善茬,自東漢初年內附以來,時不時叛亂,搶掠百姓,尤其是并州的百姓,深受其苦。

    兩個月前,河西郡十萬白波軍與南匈奴南下寇略河東郡。河東郡是關中通往關東的重要門戶,可謂扼關中咽喉,是董卓的後方,戰略位置極為重要,董卓的兩萬多嫡系精銳部隊都駐紮在這裡,由中郎將牛輔統領。

    白波軍聯合南匈奴於扶羅攻入河東後,董卓急命牛輔率兵抵禦,直至目前仍處於僵持狀態,沒想到於扶羅如今竟去了上黨。

    呂佈道:“河東世家堡塢眾多,於扶羅攻克不下,沒討到好處,折了些兵馬,便轉去了上黨。哎,稚叔也不容易。”

    “那也不能去搶掠百姓! ”張遼猛飲了一碗酒。

    “這算什麼?”呂布不以為然的說了句,豪氣沖天的道:“大丈夫在世,當暢快行事,豈可有任何約束!”

    “幼稚之論!”張遼揚了揚眉:“既在世間,豈能不受約束,不說別的,若是董卓打了你一耳光,你敢打回去麽?”

    “噓!”呂布豪氣沖天的霸氣模樣霎時間被打回原型,忙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文遠慎言!慎言!”

    張遼只是冷笑,呂布回過神來,想起自己先前的大話,也有些尷尬。

    張遼哼道:“我等非是世家子,原本也不過尋常百姓,起於微末,帶領州郡大好男兒,正當剿滅賊寇,討伐不義,建功立業,與諸侯爭雄!而今卻欺凌弱小,掠奪百姓,實屬恥辱!豈非忘本?也太丟份!”

    呂布不以為然的道:“不過搶劫些財物糧食,殺些許人,算什麼,文遠就是喜歡計較這些,試看如今天下那支兵馬沒有搶過糧食殺過庶民!只要不惹了那些大世家,誰會在乎?強者生,弱者死,此乃常事,何必太過在意!”

    “這豈非是媚強欺弱,欺軟怕硬!”張遼嗤笑一聲。

    呂布面色漲紅,辯解道:“大丈夫當審時度勢……”

    “呸!”張遼又滿飲了一杯:“大丈夫在世,當有所為,有所不為!打的是強者,揍的是霸主,媚強欺弱,我輩不為也!”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2 08:29
第六十五章起風了

    張遼說到這裡,又冷笑一聲:“何況誰為弱者?陳勝吳廣一聲吆喝,橫掃六國的強秦被震得奄奄一息,試看黃巾,壞了大漢大半州郡,亂了天下!黑山!白波!侵略諸縣,誰能抵擋?逼了民反,誰不畏懼?是以凡成大事者,必先安民。”

    呂布搖搖頭,道:“文遠太過認真了,大丈夫建功立業,封侯拜將,何必太過在意庶民,實不足道也。如董公麾下涼州兵,慣會劫掠,但如今董公豈非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世道,武力才是一切!”

    張遼懶得再辯駁了,只吐出了四個字:“目光短淺。”

    這句話說的是呂布,也是董卓,董卓出身涼州,涼州人天生低人一等,不得世家待見,天生的對立,董卓唯一剩下的就是籠絡民心,若是做好了,未嘗不能有一番作為,可惜他肆意劫掠屠殺百姓,世家和民心兩大政治資本皆失,成為****,以致一個擁有挾天子以令諸侯資本、又在實力上打得關東諸侯毫無還手之力的梟雄,竟在短短兩三年便敗亡!

    同樣,呂布也是,出身不高,不得世家認同,又不掌控民心軍心,以致前期誅殺董卓而積累的大好政治資本盡失,絕頂猛將最終卻憋屈的死於窮途末路。

    只是呂布這種極度自負的人一旦形成理念和認識,是極難改變的,其眼光的局限性又令其闖得頭破血流卻更加迷惘無力。

    張遼一番話雖是良言,卻沒能改變什麼,看到呂布微醺,卻還要堅持趕回雒陽,張遼便命張健帶了兩人護送呂布回去。

    呂布離開後,張遼不再多想其他,而是藉著酒意,腦海裡回想著在大河上與呂布一戰的情形,在雪中又練起刀法來。

    今日正是休沐之日,軍士們也都休息一天,張遼才能有時間專心練武。

    小院裡除了他和張健,還有趙武、蔣奇、宋超、楊漢、薛明、郭成幾個頭領在,張健去送呂布,其他幾人卻都在,看到張遼練武,也急忙跟著練了起來。

    張遼將左慈教給他的“禽獸拳”也傳給了幾人,不過他們沒有張遼的資質,左慈因材施教,讓張遼將“禽獸拳”分拆開傳給他們。

    如張健不動則已,動如脫兔,學了鷹拳。

    趙武勇悍,大開大合,便學了虎拳。

    宋超行動矯捷,便學了豹拳。

    蔣奇與郭成身手靈活巧妙,便學了鶴拳。

    楊漢與薛明體壯力大,學了熊拳。

    幾個頭領根據各自體質和所長選擇拳法,練了之後都是受益匪淺。

    正所謂窮文富武,練武之法尋常人根本得不到,練得不得法反而傷身,只有將門世家或一些遊俠家傳才有,非常珍貴,張遼能將左慈也頗為珍惜的“禽獸拳”傳給幾人,幾人自是跟著張遼苦練不輟。

    不多時,賈璣也來了。

    張遼看似有些虎,實際上鬼心眼不少,在左慈的指導下,手段也越發老到。如今雖然賈詡仍然沒有同意收張遼為弟子,但他的兒子賈璣卻已經視張遼為兄長。

    三個月前,張遼到賈詡麾下的第五天,他從手下選出了四百精銳,又威逼強令王方選出兩百精銳羌胡兵,合共六百人,歸在賈詡麾下,作為賈詡直屬衛隊,由賈璣統領,又傳了賈璣豹拳,年少的賈璣哪能抵擋張遼的手段,如今的賈璣已然成了張遼的跟班小弟,時不時在父親賈詡面前念叨張遼的英明神武,令老謀深算的賈詡也苦笑不已。

    不過賈詡內心對張遼這個年輕人也著實有幾分佩服,換做其他人,豈能將手中最精銳的兵馬交給他人?無論張遼的出發點是什麼,他能做出這一舉動,其胸襟和氣魄便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何況,如今賈璣視張遼為兄,與張健、趙武那幫小將領一般無二,那六百兵馬由他統領與留在張遼手中有什麼分別,反倒是坑走了王方兩百精銳。以賈詡的眼光,這一點自然看的很透徹。

    張遼又練了半個多時辰,才停了下來,指點了一番其他幾人,已近黃昏,這時,賈璣才驚呼道:“哎吆,文遠兄,不好!父親讓我叫你過去來著……”

    看到張遼瞪眼睛,賈璣忙弱弱的道:“小弟看文遠兄在練武,就沒打擾……”

    張遼忍不住摸了摸額頭,轉身就走!賈璣已經來了近一個時辰了……也不知道如今的賈詡該是個什麼心情。

    賈璣在後面也學著張遼摸了摸額頭,急忙緊緊跟上。

    “張遼拜見賈都尉!”

    張遼一進大帳,看到賈詡正在看書,先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然後忙起身去給賈詡添茶:“師父,弟子方才與呂布去大河冰上切磋武藝,師弟沒能尋到。”

    賈詡淡淡瞟了一眼跟在他身後的賈璣,哼道:“你倒是會給他打掩護。”

    賈璣憨厚的笑了笑,那模樣十足是跟著張遼學來的,讓賈詡那張木頭臉禁不住抽搐了下,黑著臉叱向賈璣:“還不出去候著!”

    賈璣耷拉著腦袋出去了,賈詡這才看向張遼,張遼神色不變,早已習慣了賈詡的風格。

    片刻,賈詡才緩緩道:“起風了。”

    起風了?什麼起風了?這兩天一直在刮北風啊。

    張遼一愣,再看賈詡凝重的表情,隨即反應過來,腦海中剎那間閃過一個念頭,不由握緊了拳頭:“關東那幫守牧起兵了?”

    “嗯。”賈詡點了點頭,面無表情的道:“文遠果然也是個明白人。”說罷微微嘆了口氣:“這天下從此不安定了。”

    關東諸侯起兵了!張遼此時腦海裡只有這一個信息,這一天終於開始來了!

    他不知道自己此時是個什麼樣的心情,沉重?興奮?或許還有點激動。他知道這將是一個亂世,白骨枕藉,十室九空,但他也期待著見一見那些傳說中的英雄的無上風采,與之推杯換盞,笑論雄圖!期待著與那些霸主梟雄猛將,沙場馳騁,狹路相逢,一較高低!

    事實上,不論他想不想,亂世終究要來,誰也擋不住,他只能在這亂世的浪潮中迎風直上,攪動風雲!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5 22:05
第六十六章局勢

    “十月,白波賊酋郭太聚攏十萬白波賊侵入河東,十一月,羌人攻擾三輔。”賈詡的聲音依舊是那麼平淡:“今日關東傳來消息,東郡太守橋瑁月初詐冒三公移書,傳檄關東州郡,歷數相國罪惡,稱天子被危逼,企望義兵,以釋國難。”

    賈詡口中的相國指的是董卓,董卓在十一月進位相國,位在三公之上,贊拜不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如今是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張遼看著賈詡身後那張地圖,問道:“不知有多少州郡響應?聚攏了多少兵馬?”

    “勃海太守袁紹、後將軍袁術、冀州牧韓馥、東郡太守橋瑁、豫州刺史孔伷、兗州刺史劉岱、河內太守王匡、陳留太守張邈、廣陵太守張超、山陽太守袁遺、濟北相鮑信皆已響應,所聚兵力當超過十萬。”賈詡的聲音難得的帶上了幾分淡淡的嘲諷:“不過想必隨後還有不少守牧刺史附從。”

    超過十萬人……縱然張遼早有預料,但心中還是略有沉重,這些應該都是他將要面對的,縱然是散沙,那也是十萬人!

    賈詡看著那張地形圖,微微有些失神,沉默了片刻,嘆了口氣,似有感慨又似帶嘲諷的道:“涼州人素來為關東世家排斥,前有三明,平定羌亂,功勳卓著,入了朝堂,也不得不依附宦官,今董公起用黨人,重用名士,拉攏世家,也不過落個如此結局,不過都是權力之爭罷了。”

    張遼聽了也不由沉默,涼州的問題他知道不少,自中平元年黃巾之亂後,又爆發了涼州之亂,起先還是羌人作亂,但隨後反倒是涼州的漢人大量參與其中,並起到主導作用,王國、閻忠、馬騰、韓遂一個個登上叛亂的舞台,不但佔據了涼州,更隔斷了大漢與西域的通道,可謂為禍甚烈。

    究其原因,還是東漢邊軍薄弱,對涼州掌控無力,對羌政策偏差,以至於涼州近百年來成為東漢的心腹大患,朝廷甚至幾度有過“棄涼州”之議,而涼州人也成為天生的二等公民,凡涼州籍貫的人戶籍是不允許內遷的,東漢百年以來也只有“涼州三明”之一的張奐得以戶籍內遷,這還是他在永康元年指揮軍隊逼退了鮮卑、匈奴、烏桓與羌族的聯合侵擾,才求得了這一特賜,改為“弘農張奐”,其他諸如段颎,即便擊滅東羌,平定西羌,封縣侯,食邑萬戶,位至三公,在關東士人眼中依舊是低人一等,所以段颎才不得不巴結宦官王甫作為進身之計。

    關西出將,關東出相,這是兩個利益集團的爭鬥,關東士族在朝堂上佔據絕對優勢,為了牢牢掌控權柄,極力打壓關中與涼州,難怪涼州人心生怨恨,屢屢叛亂。

    如今涼州出身的董卓執掌朝政,大力拉攏關東士人,無論是中樞還是地方,都大量任用黨人名士,比之桓帝靈帝當政時反要好很多,甚至廢立天子也符合關東士族的利益,但仍是無用功,關東士人對涼州人的排斥已經到了骨子裡,無論董卓怎麼賣好,他們恐怕都無法接受一個涼州莽夫壓在頭頂執掌朝政,這對自詡精通治國之道的他們而言無疑是個笑話。

    所以,董卓親自任命的關東州郡太守和刺史紛紛起兵,歸根結底,也就是賈詡那句話,一切不過都是權力之爭罷了。不過如今的董卓縱容手下羌胡兵在雒陽城中大肆搶掠,彷彿暴發戶一般,缺乏那種成就大事的襟懷氣度,難怪關東士人小瞧於他。

    張遼看著沉默的賈詡,問道:“以師父之見,董公該如何應對關東諸侯?”

    賈詡皺起眉頭,手指劃著地圖:“關東起兵,以地域而論,當分三路,北路當是袁紹、王匡,只要駐兵河內,就能威脅雒陽孟津與小平津兩道關口。”

    說到這裡,賈詡看了看張遼:“河內太守王匡與你同屬大將軍舊部,如今要隔河而戰,文遠可不要顧念昔日之情。”

    “王匡!”張遼揚了揚眉:“袁紹的跟屁蟲,鼻孔朝天,眼睛只看名士,哪會正眼看我這齣身卑微的小子。”

    賈詡笑了笑,又道:“關東守牧的東路軍勢力最強,有張邈、張超、劉岱、橋瑁、袁遺、鮑信六股勢力,兵力當不下於七萬。”

    “曹操不在其中?”張遼這才發現,剛才賈詡提到各路諸侯兵馬時也沒有提過曹操。

    “曹孟德?”賈詡沉吟了下:“此人宦官之後,名望比之諸守牧略有不如,董公也未曾有過委任,若是也起兵的話,當在陳留太守張邈麾下。”

    看來曹大現在混得也不怎樣,張遼不由暗自失笑,卻聽賈詡又道:“除了北路與東路,還有南路,當是孔伷與袁術。”

    賈詡徘徊了兩步:“此三路軍,若是北路袁紹、王匡兵進孟津、小平津,東路張邈等人進兵成皋,控制軒轅、太谷,袁術由南陽經丹、析,入武關偷襲關中,形成四面圍困之勢,則我等休矣。”

    隨即賈詡又微帶嘲諷的搖頭:“不過關東守牧此番起兵,非為義舉,實是各懷私心,縱然其中有一二有識之士,怕也難以統合諸軍,不過是一盤散沙而已。我等只要據關謹守,分而破之便可。”

    張遼不由對賈詡更加佩服,他知道結果,但賈詡卻能分析出結果,這種思維和洞察能力絕非尋常人能比的。

    “那董公會不會遷都?”張遼試著問了句,他想知道,董卓遷都與關東諸侯起兵到底有多大的必然關係。

    “遷都?長安?”賈詡面色微變,看了張遼一眼,默然片刻,緩緩道:“董公如今最大的威脅不是關東守牧,而是河東與涼州。”

    “白波與羌亂? ”張遼若有所思。

    “不錯。”賈詡道:“董公的嫡系主力全在河東,但卻敗於白波賊,一旦十萬白波賊佔據河東,則可輕易進入關中和雒陽,掌控函谷關,以雒陽的兵力,實難抵擋,到時大禍臨頭,萬事皆休。”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5 22:06
第六十七章推手

    賈詡手指在地圖上又向西劃到涼州:“何況還有涼州,馬騰、韓遂、宋建作亂,聯合羌人,足有十萬人,一旦進入關中,佔據三輔,則可輕易攻入雒陽,如烈火烹油,關東守牧縱然各懷心思,但見此機會豈能不趁火打劫?到時候四面皆敵,超過三十萬,朝堂恐怕也會生了變故,內外交困,縱是孫子復生也乏回天之力。是以遷都長安,雖是下下之策,但也是一條生路。”

    聽賈詡這麼一分析,張遼不由動容,他知道歷史上董卓打敗了關東諸侯,只以為問題不大,沒想到董卓當前處境竟如此凶險,一步不慎,就是萬劫不復,難怪董卓會遷都長安!

    雖然遷都長安失了政治資本,只能保住半壁江山,但總比全軍覆沒的好。而且退據關中,也佔據地利優勢,只要佈局得當,收復了涼州,整合兵馬,也不乏再次爭霸天下的希望。

    沒想到賈詡這時卻嘆了口氣:“漢人從此多難了,涼州羌亂不能平定,北方鮮卑起興,如今中原內亂,非數十年不能安定,漢廷威信盡失,胡人得以趁勢而起,數十成百年後,必成大禍。”

    張遼一聽,不由悚然一驚,這是連五胡亂華的大勢也能分析出來的節奏?!同時也代表著不看好董卓,推測到這天下遲早要大亂,董卓根本無法收拾殘局。

    此時他再看向賈詡,心中已經對這個強認的師父佩服的無以復加了!

    娘的,這個師父他可是賴定了!打死自己也不放手,有了這個神級師父,他從此再也不用為別人的算計擔心了。

    張遼目光炯炯:“師父,當務之急該怎麼做?”

    “謹守小平津關,莫要被袁紹、王匡所趁,到時候董公問罪,你我誰也難逃。”賈詡淡淡的道了一句。

    “是!弟子這就去加強防禦。”張遼卻不敢絲毫怠慢,看賈詡神態,知道他要結束談話了,便拱拱手退了出去。

    他如今是平津司馬,謹守小平津關才是根本,誰知道袁紹會不會突然腦洞大開,突襲小平津,一旦小平津失守,那自己可就丟大人了,再也沒臉說什麼爭霸天下了。

    他張遼的口頭禪是:寧教我打天下人,休教天下人打我。要打也是他主動打,又怎能讓別人先打。

    賈璣輕手輕腳進來大帳的時候,發現父親還在盯著大帳門口看,眼睛微微失神,他心中有些奇怪,試探的問了句:“父親?”

    賈詡這才回過神來,看了一眼賈璣,沒有說話,只是轉過身去又看向那副地圖,陷入沉思。

    賈璣看到父親在沉思,知道父親在琢磨事情,不敢打擾,給父親倒了杯熱水,輕手輕腳的退出去。

    不過就在賈璣要出門時,賈詡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文遠機警,你跟著他也不錯,大廈將傾,覆巢無完卵,或許你們的將來還要靠他了。”

    “是!”賈璣一怔,忙應了聲,心中卻是一陣自得,還是自己有眼光,早早就認了張遼作兄長。

    他還是第一次聽到父親如此高的評價一個人,能將他們託付,可見父親算是極信任極看重他認的這個兄長了。

    ……

    張遼回到小院,吩咐趙武幾個頭領去召集軍士,傳達取消休沐之令,安排好巡邏之事。

    他進了里屋,看到左慈正悠哉悠哉的躺在一張小躺椅上打盹,屋裡的火盆烘得人昏昏欲睡。

    當初張遼為了討好賈詡,專門找人給賈詡訂做了一副獨一無二的躺椅,沒想到左慈看得眼熱,也讓張遼去給他做了一副,每日閒的躺在上面睡覺。

    看到張遼進來,左慈懶洋洋的睜了一下眼睛,哼道:“又敗給呂布了?”

    張遼擺了擺手:“我已經盡力了,不過奉先那廝就是個牲口,每切磋一次,都會發現他的武功還是深不見底。”

    “這倒是!”左慈咧嘴道:“呂布這莽夫的智商與他的武力成反比,都是深不見底。

    噗!張遼剛端起碗,一口水還沒喝進去就全嗆了出來,左慈這嘴巴著實夠損,不過細想來這比喻倒也有那麼幾分道理,就是不知道呂佈如果能聽到會是什麼樣的感覺,會不會想要暴揍左慈一頓。

    張遼惡作劇的想著,突然腦海裡又浮現出剛才聽賈詡分析時,自己心底閃過的一個看似怪異的想法,他拍了拍左慈的肩膀: “元放,黃巾、白波、黑山是怎麼回事?”

    左慈眨了眨眼睛:“什麼怎麼回事?”

    張遼皺眉道:“不知是不是我想多了,總感覺和五行有些關係?你們道門在搞什麼?”

    “嘖!嘖!”左慈一下子坐起來:“沒想到你小子居然能察覺這一點,果然有點小聰明。”

    張遼一怔:“果真有問題?快說來聽聽!”

    左慈遲疑了下,哼道:“告訴你小子也無妨,但不能亂說出去。否則你我都要倒霉。”

    “快說!”張遼有些不耐煩,心中卻更好奇了。

    左慈哼道:“還不是南華幾個老傢伙搞得鬼。”

    “南華?”張遼瞪大了眼睛:“還真有南華老仙?張角的師傅?會呼風喚雨撒豆成兵?”

    “什麼狗屁老仙。”左慈撇了撇嘴:“不過是個老傢伙而已,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他與於吉幾個老傢伙推演到道門將興於漢末,昌盛數百年,幾個老傢伙便以五行相生相剋之道佈局道門興盛之事。”

    “五行相生相剋?”張遼敏銳的察覺到了這個用詞。

    “不錯,五行乃大道運行之根本,朝代興替自然離不開五行之道。”

    看到張遼不以為然,左慈沒理會他,只是接著道:“五行者,金木水火土,金在西方,顯以白色,木在東方,顯以青色,火在南方,顯以赤色,水在北方,顯以黑色,土在中央,顯以黃色。後漢乃火德,火生土,故而南華收徒張角,傳太平經,太平經中自有說法,張角頗有野心,便自號黃天,麾下稱黃巾軍,是以土代漢火德之意。”

    張遼哼道:“好一個火生土,還不是失敗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5 22:06
第六十八章託付

    左慈搖頭道:“黃巾失敗只是因為先出叛徒,失了先機,又有張角身死,無人統帥,難以說明土不能代火,不過幾個老傢伙也有些猶疑,又想出了其他法子,那便是先滅了火德。”

    “滅了火德?怎麼滅?”張遼皺了皺眉:“莫非是黑山軍?”

    “不錯,不錯,你小子果是我道門奇才。”左慈讚了一句,又道:“滅火者,水也,水災北方,色為黑,故而黃巾失敗後,有百萬黑山復起於北方太行山,此滅火德也。又有老傢伙認為木可生火,故而要連木也一同滅。”

    “連木也滅?你們可真是窮凶極惡,怎麼不把五行都滅了。”張遼嗤之以鼻。

    左慈沒理會他,道:“木在東方,為青,老傢伙們認為青州正應木德,故而黃巾失敗後,核心退在青州,聚攏教徒,以消弭木德。”

    “一群土匪毀了青州,十室九空,白骨遍地,這就是消弭木德?是缺了大德吧?先把自己消弭了得了,免得禍害百姓!”張遼冷笑。

    “咳咳,其實貧道也不贊同那幾個老傢伙,順應天道自然行事才是大道。”左慈咳了兩聲:“不過黃巾起兵,本為推翻腐朽的朝廷,還百姓一個太平世道,誰成想失去了控制。”

    張遼嗤笑道:“你們道領兵治國是那麼容易的?把淳樸的百姓都領成土匪了,要是治國還不天下大亂?”

    左慈不以為然的道:“漢初文景之時豈非用的是黃老之道,天下清平,只是到漢武才獨尊儒術,讓那幫鬼心眼的傢伙把持朝政,看看如今世道,幾百年權力之爭,幾度大禍,各懷私心,蠅營狗苟,從未消停,豈如我道家無為而治。”

    論及各家各派治國之道,幾天幾夜也不會有結果,也非張遼所長,他沒興趣與左慈辯論,哼了聲,轉問道:“黑山滅火,青州黃巾滅木,那白波又是怎麼回事?西河之金,也要滅木?”

    左慈尷尬的笑了笑:“這也是他們鼓搗起來的,為了道門興盛,以策萬全嘛。”

    “策個屁!”張遼忍不住爆了粗口:“除了漢的火德,其他金木水土你們玩了個遍,這是何等的臥槽!黃帝老子要是知道了,也要把你們不肖徒孫全部消弭!”

    看左慈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張遼發現與這些狂熱的教派分子辯駁實在有點傻,他理智的轉了話題:“不說這些了,一群老混蛋,說了就想罵娘,還是說說怎麼才能讓我打過奉先吧?”

    “這個好說!”左慈臉上一下子露出興奮的神情:“貧道這兩日已經琢磨了一個更好的法子,保准有用!”

    張遼看著左慈那興奮樣,頓時警惕起來:“你該不會是找更多的狼吧?太危險了,要是缺胳膊斷腿怎麼辦?兩個字,不干!”

    “放心。”左慈搖搖頭:“狼太狡猾了,不好趕,再說這一片邙山中也沒了狼,都被你們打牙祭了。”

    張遼頓時鬆了口氣,狼是群居野獸,最懂得配合,兩三頭狼同時攻擊的情景太可怕了,防不勝防,幾次生死險關,一想到那冷森森的狼牙和綠油油兇殘的狼眼睛,他心有餘悸。

    不行,得喝點水壓壓驚,張遼剛端起水喝了一口,就听左慈道:“貧道不久前剛探到邙山中有一頭猛虎……”

    噗!張遼一口水全碰到了左慈身上。

    “阿嚏!”左慈被噴了一臉水,頓時惱羞成怒,伸手就給了張遼一個爆栗:“小子,貧道要和你切磋!”

    “滾!”張遼一瞪眼睛:“你居然想趕老虎?!哥還沒活膩呢?”

    老虎和狼,那絕對是兩個級別的,他和狼還能鬥,但碰上老虎,那怕是只有被吃的份!

    左慈看張遼堅決的神情,有些悻悻的道:“這只是個初步的想法而已。”

    “想也不用想!”張遼一口否決,緊接著好奇的看著左慈道:“我一直很好奇,你到底是怎麼把狼驅趕過來的?這本事可不簡單。”

    左慈嘿嘿一笑,咧嘴道:“挑釁啊,很簡單的,貧道將它們挑釁得********,恨不能將貧道碎屍萬段,如此一來,貧道跑到哪裡,他們自然就會跟到哪裡。”

    聽了左慈這個辦法,張遼不由目瞪口呆,好半天才咬牙道:“我說那幾頭狼怎麼那麼兇殘,恨不得將我撕得粉碎,怎麼打也打不跑,原來是你這老道搞得鬼!”

    左慈嘿嘿笑道:“這有這樣,才能最大程度爆發出野獸的兇殘和暴戾,才能把你小子練出來。”

    張遼悻悻的道:“早有一天會被你害死,大好河山,哥可是還在雒陽這一畝三分地打圈呢,三妻四妾一個都還沒見著呢,要是這麼死了,就太冤枉了。”

    左慈突然嘿嘿笑道:“美女怎麼沒有?近在咫尺不就有一個,怎麼不去看看?那個小寡婦安頓下來,你可沒去看過幾次。 ”

    張遼一怔,隨即搖搖頭:“這個不太合適吧,她一個寡婦,我總過去算什麼。”

    左慈嗤笑道:“你小子平日里行事那麼橫,怎麼一碰到女人就優柔寡斷,實在讓貧道鄙視,依貧道之見,直接將她收了得了。”

    “混賬無稽之論!”張遼一瞪眼睛:“大公子去世前將夫人託付給我,我豈能趁人之危,我張遼雖然也好美色,但為人向來光風霽月,不至於像你那般無恥。”

    “可憐何咸看走了眼,所託非人哪。”左慈長嘆了口氣,連連搖頭。

    張遼一把捏住左慈:“什麼叫所託非人?”

    左慈翻了翻白眼:“還記得月前何咸給你寫的那封信上怎麼說的,託你好生照顧尹氏,保何氏血脈,如果不嫌棄,便收了尹氏,否則他九泉之下也難以瞑目。”

    何咸是月前剛去世的,是張遼親自埋葬在邙山的,張遼想起何咸臨死前的殷殷託付,不由沉默下來。

    不知為什麼,每當想起何咸死前的淡然和無奈,還有尹氏的悲傷和痛苦,他就有種壓抑感。

    或許是因為何氏一門的悲劇而壓抑,或許是因為大將軍曾對自己的恩遇,或許只是因為看到那個儒雅的年輕人夭折的遺憾,或許還有尹氏那哀傷和無助的眼神。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5 22:07
第六十九章尹氏

    左慈看到張遼沉默,嗤笑道:“何進生前權勢滔天,必有政敵,何咸深恐自己死後尹氏為他人所欺,又斷了何氏那點血脈,信任於你才託付於你,而尹氏喪夫,正是悲痛無助之時,來到這里人生地不熟,你去看過幾次,派人去有什麼人,尹氏如今除了你還能信任誰?你可敢說自己沒有背負何咸所託?”

    張遼沉默。

    左慈又冷笑道:“你只為了自己那點無所謂的虛榮面子,便罔顧何鹹的託付,還說什麼光風霽月?貧道呸!若是尹氏母子有三長兩短,何咸九泉之下天天念叨你……”

    呼!

    張遼猛的起身,沉聲道:“去看看他們去。”

    “好小子,夠果斷!”左慈立時大笑:“貧道隨你一同前去。”

    張遼出了院子,沒有知會任何人,只是帶著左慈,既然這廝要前去,或許還能出出主意。

    院子外面,依舊是彤雲壓頂,風雪漫天,而且此時天色已經有些晦暗,快要天黑了,不過張遼向來是想做就做,他認為左慈說的有理,便不會拖到明天。

    好在當初為了就近照顧,尹氏住的院子離這裡並不遠,也不到一里的路程,不必動用象龍。

    張遼與左慈披上斗笠蓑衣,又從隔壁的李媼家買了一籃子雞蛋,拎了兩隻老母雞,這才踩著厚厚的積雪,往尹氏住的院子趕去。

    風雪呼嘯聲很大,凜冽的刺骨,到了尹氏他們居住的小院前,敲了半天門,院門才打開了一條縫,裹著厚厚衣裳的潘奉警惕的探出頭來,看到張遼,頓時面露喜色,急忙打開了門:“張司馬來了,快請進。”

    張遼點了點頭,進了院子。

    潘奉是何進家臣,極為忠心,他的族叔潘隱本是宦官,曾為蹇碩司馬,卻與何進有多年私交,蹇碩謀殺何進時,正是潘隱告的密,保全了何進,後十常侍之亂時,潘隱跟隨何太后,免遭袁紹袁術兄弟殺害,但隨後董卓鴆殺何太后,潘隱仍是沒躲過一劫。

    而潘奉也是被閹過的,因當初十常侍橫行,宦官極有前途,潘隱便將族侄潘奉也帶入了宮中,後來何進與十常侍交惡,潘隱擔憂宦官下場,便將潘奉託付給了何進,進入何府。何進死後,樹倒猢猻散,何府的家丁門客人心惶惶,何咸便將他們全部散去,只有潘隱和一個婢女留了下來。

    如今這院子裡住著四個人,尹氏、潘隱、那個婢女小翠,還有張遼找來的一個僕婦張嬸,主要是怕小翠沒有照顧孕婦的經驗,讓張嬸專門照顧尹氏的。

    “張大哥。”尹氏聽到張遼過來,迎出了屋子,蒼白的俏臉上明顯露出幾分喜色。她已經有了五個月的身孕,小腹微微鼓起,而神色明顯憔悴了許多,一襲白衣,更顯楚楚可憐。

    事實正如左慈所說,夫婿新亡,她又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左鄰右舍都不認得,還沒有安全感,而張遼曾救過她,算是恩公,又是亡夫託付之人,無疑讓她心生信任和依賴。

    張遼看尹氏出來,忙道:“外面天冷,夫人快進屋去。”

    “沒事的。”尹氏微微笑道:“張大哥過來,妾身不出來迎接,太失禮了。”

    張遼搖了搖頭,將手中的雞蛋和兩隻老母雞交給了一旁的張嬸,笑道:“張嬸,晚上將這老母雞燉一燉,給夫人補補身子。”

    張嬸忙應了一聲,歡喜的拎著老母雞和雞蛋下去了,她不知道張遼的具體身份,但知道張遼在軍隊中,而且地位不低。而張遼一直親切的叫她“張嬸”,她心中很是感激和惶恐,對張遼愈發尊敬,幹活很是盡心。

    潘奉雖然年輕,卻很有眼色,看張嬸手中兩隻母雞掙扎,急忙從張嬸手中接過兩隻老母雞,準備去殺雞燉湯,只留下了尹氏和小翠。

    尹氏感激的道:“張大哥能過來就行了,還帶這些東西做什麼?”

    “外面太冷,進去說話。”張遼摘下斗笠,抖了抖雪,交給小翠,看尹氏要過來幫他脫蓑衣,慌忙止住了她:“夫人切莫如此,有孕在身,保重身體,保重身體為要。”

    說罷,自己利索的脫下了蓑衣。

    尹氏被張遼所拒,俏臉微紅,不由後退兩步,卻不小心絆到了門檻,身子登時向後跌倒過去。

    張遼見狀大驚,情急之下,急忙身子向前,敏捷的探出雙手,一下子攬住了尹氏的腰,將她抱了回來。

    溫香軟玉在懷,那窈窕美妙的感覺讓還沒有經歷過男女之事的張遼身子一下子僵住,尹氏雲髻青絲散發出的淡淡幽香更是沁入鼻翼,讓他不由心跳加快,心猿意馬,只覺得很是舒服,只想一直抱著。

    直到尹氏輕呼一聲,張遼才回過神來,慌忙鬆開手,面色漲紅,神色極為尷尬,此時真覺得自己那張老臉丟盡了,又生怕尹氏誤會,慌忙道:“這個……意外,真是意外……你信麼?”

    尹氏俏臉也是嫣紅如血,突如其來的意外她也沒料到,張遼今日與呂布一番比試,渾身都是汗味,濃烈的男子氣味讓尹氏心中極為慌亂和窘迫,不過看到張遼那尷尬狼狽的樣子,倒是突然放鬆了許多,沒想到暴打惡徒的恩公也會害羞,反而覺得有趣,不由噗嗤一笑,抿嘴道:“恩公光風霽月,妾身自是相信的。”

    張遼不由鬆了口氣,看著輕笑的尹氏,又覺得她嫵媚異常,忙轉開了眼神,對尹氏的信任也頗為感激。他畢竟沒有經驗,不知道結婚後的女人和少女畢竟是不一樣的,無論膽子還是性格,都會放開一些。否則若是一個少女,恐怕多半會對他不依不饒了。

    張遼看了一眼一旁的小翠,這小丫鬟很有眼色,正裝作乖巧的低著頭,彷彿什麼也沒看到,張遼從她手中接過斗笠,嚇了小丫頭一跳。

    張遼聲音溫和:“扶夫人進屋吧。”

    小翠忙應了一聲,攙著身子還有些發軟的尹氏進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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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