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漢三國] 漢末召虎 作者︰秋風知了 (全書完)

 
V123210 2017-1-3 19:37:1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1 746773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8 21:28
第八十章奔襲

    董卓夜襲青風嶺渡口?!

    王匡霎時間睡意全無,一下子爬起來,披頭散發的急匆匆趕向縣府大堂,心中猶自有些不信。

    到了大堂裡見了幾個淒淒慘慘逃回來報信的士兵,其中竟然還有兩個是王匡認識的,正是白日里派往青風嶺渡口駐紮的守軍!

    王匡才一下子確信了董卓夜襲的消息!

    怎麼辦?!王匡一下子有些懵了!

    要知道,當初無論是袁紹麾下的幾個謀士還是他們幾個諸侯,都一致認為董卓如今四面楚歌,兵力捉襟見肘,絕不會主動開戰,唯有先謹守雒陽八關,掃平白波、安撫關中和朝堂,至少還有數月時間,何況朝內還有鄭泰、伍瓊、週毖等大臣暗中援助,阻止董卓出兵。

    此次董卓在平陰和孟津大張旗鼓,他們都認為是虛張聲勢,分開兵馬也只是以防萬一,誰能料到董卓會發動突襲?

    王匡一時心亂如麻,直到身邊郡丞提醒他,他才回過神來,急忙吩咐:“速速去請崔使君來。”

    他口中的崔使君是西河太守崔鈞,乃河北名士,出身博陵崔氏,乃原太尉崔烈之子,頗有謀略,為王匡所敬重。

    不多時,一身文士服、頭著縑巾的河太守崔鈞快步而來。

    王匡急忙說了青風嶺渡口的情況,崔鈞臉色一下子凝重起來,又詢問了一些細節,沉聲道:“渡口未動而後方遭劫,此必是迂迴突襲,況董卓的羌胡兵作戰一向兇猛,青風嶺渡口危矣。”

    王匡一下子急了,他最近一直在招兵,但直到如今手下也只有四千八百多兵馬,而青風嶺渡口就有三千多,一旦那三千人全軍覆沒,他的實力就去了大半,哪還有資本作為一路諸侯!

    “不行!一定要派兵增援!”王匡斷然道。

    崔鈞搖頭道:“公節慎重。”

    王匡沉聲道:“如今董賊主力都在河東與白波作戰,雒陽留的不過是收編的人馬,戰力不強,便是突襲,吾佈置在渡口的三千兵馬也並非沒有抵抗之力,韓浩一向謹慎勇敢,何況還有一千凶悍的黑山賊,董卓沒那麼容易得手,此時必然還在鏖戰,只要速速派援軍過去,事有可為。”

    “這……”崔鈞也遲疑起來,王匡的話不是沒有道理,他雖然感到有些不對,但也說不出什麼。

    而且青風嶺渡口位置確實很重要,一旦被破了,河陽城也就危險了。

    就在他遲疑之時,王匡已經著急下令:“速速命方悅帶一千兵馬連夜趕赴青風嶺渡口增援!”

    崔鈞叮囑了一聲:“沿途一定要小心,以防董賊伏兵。”

    王匡擺手道:“無妨,東面河陽津有袁車騎大軍在,董卓豈能分出如此多兵馬埋伏,料想突襲青風嶺渡口的兵馬不超過三千,便是有埋伏,也在臨近青風嶺渡口一帶,吾命方悅小心便是。”

    崔鈞道:“調出一千兵馬,如今河陽城只餘下一千多兵馬,防禦空虛,可向袁本初先借些兵馬來守衛河陽城。”

    “正該如此!”王匡一拍手:“天明之後,吾便派人去見袁車騎。”

    ……

    王匡和崔鈞對董卓能派出突襲青峰嶺渡口的兵力估計沒有錯,就是三千左右,再多瞭如今董卓也確實派不出。

    而且因為雒陽有內線,關東諸侯對董卓麾下各路中郎將和校尉的行踪和防守地點都有掌控,對小平津他們自然也有了解,一個外放的文士做都尉,不值一提,他們更多的關注的是孟津的胡軫。

    至於張遼,這個二十歲出頭的軍司馬,他們完全沒有在意。

    但無論是王匡還是崔鈞都沒料到,就是這個籍籍無名的軍司馬,年紀輕輕的小子,居然帶著三千人,連夜突襲,在一個時辰內解決了青風嶺渡口戰役,並毫不停頓,閃電般的連夜撲向河陽城!

    其果決膽大程度,令人不可置信。

    王匡派往增援青峰嶺渡口的方悅剛出城不到八里,就被張遼帶兵伏擊!

    當初董璜給了張遼二百把強弓,張遼沒有浪費,從軍中抽調懂得射術的士兵,湊齊了二百弓箭手,一百歸在精通射術的楊漢手下,另一百則由張遼親自統領。

    此次伏擊,楊漢在北,張遼在南,王方麾下的五百羌胡兵由趙武率領,在西,高順則率五百人在東,斷後。

    在匆忙趕路的方悅與一千援兵進入埋伏圈後,楊漢的麾下的一百弓箭兵和張遼親領的一百弓箭兵首先發動襲擊,隨後高順的五百并州兵和原本王方手下的五百羌胡兵東西夾擊。

    這一千援兵在沉睡中被喚醒,肢體都還沒恢復過來,睡意朦朧,正是狀態最差的時候,猝不及防之下哪能抵抗,幾乎是瞬息之間就大舉潰敗!

    看著此地戰局已定,張遼徹底瘋狂了一把!

    他留下五百羌胡兵歸高順指揮,讓高順負責這裡的伏擊,他則與趙武和楊漢脫離出來,先命楊漢帶十幾個人扮作河內兵再次去河陽城求援,只說方悅在途中遇到五百賊人襲擊,短時間內不能取勝,怕誤了增援大事。

    與此同時,張遼又命趙武帶了四百人在距離河陽城三四里處埋伏,他則帶了五十多精銳疾奔河陽城!

    左慈已經去打探了河陽城的情況,河陽城只是一個縣城,因東漢安定一百多年,河陽城又在內地,沒有建立軍事防禦體系,原本的城池早已破舊不堪,又因河陽城東西各有青風嶺渡口和河陽津作為防線,王匡起兵後,對河陽城也只是略作修復,如今的城牆多處有殘缺,高度也不過丈許,除了城門外,其他地方也只有兩磚之厚。

    張遼得知這個情況後,哪還會客氣。

    河陽城內,王匡接到楊漢等河內人的求援,這就是張遼的高明之處,因為之前剛有過一次求援,虛虛實實,早已失去方寸的王方不宜有詐,聽說只有五百賊人,也不慌亂,又派出五百人出去支援。

    這五百援兵出城三四里,便被趙武埋伏,帶路的楊漢更是突然襲擊刺殺了將領,五百援兵大亂,很快被趙武等人擊潰。

    此處已經極為接近河陽城,河陽城中的守軍聽到了隱隱傳來的廝殺聲,不由驚疑不定,又報知王匡。

    一夜之間,張遼以已經結束的青風嶺渡口戰役,虛實相間,圍點誘援,閃電般的發起一波又一波的伏擊,一步步逼近河陽城,讓手下一眾士兵興奮之極,絲毫不感到疲累。

    而河內太守王匡卻徹底懵了,一夜之間,不知不覺,他手下的兵馬已經只剩下三百人!而那不知情況的戰鬥已經逼近了河陽城。

    王匡慌忙之下又叫來崔鈞商議,而崔鈞此時也聽到了廝殺聲,發覺情況不對,急匆匆趕來,一聽王匡敘述情況,立時頓足不已,知道王匡中了圍點打援之計了。

    回過神來,他也有些發懵,如今的河陽城算上王匡的三百士兵和他手下的五百多士兵,也只有八百人,一旦敵人來攻,哪還守得住?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8 21:29
第八十一章坑了誰來?

    就在河陽城內王匡慌成一團之時,張遼卻已經到了城內。

    張遼選擇進城的方法簡單、直接、粗暴!

    在明月西沉天際,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他帶著趙武等精銳繞過西城門,來到城南中段一處城牆新修葺之處,以張遼的力氣加上數十人發力一推,轟的一聲,那處新修葺的城牆便倒了下去……

    城內守兵大多都駐紮在縣府周圍和東西兩座城門附近,還沒人注意這邊,他們迅速進城,隱在小巷裡坊之間。

    張遼看了看左慈:“元放,立即尋找王匡的行踪,他可在縣府?”

    左慈嘿嘿笑道:“自然是在的,怎麼?要抓了這廝向董卓邀功?這可是大功一件,以一千士兵突襲河陽城,誘敵設伏,圍點打援,活捉王匡,你小子可要名揚天下了!”

    張遼哼道:“狡兔死,走狗烹,抓他做什麼,關東諸侯還是留著最好。”

    左慈一愣:“不抓王匡,你找他做什麼?”

    “嘿嘿,自然是有妙用。”黑夜中,張遼眼中閃動著壓抑不住的興奮之色,與他先前發布命令時的沉著鎮定大相徑庭。

    左慈一看張遼這神色,便知道這小子在打著什麼壞心眼,一時之間好奇之極,急忙旁敲側擊。

    河陽縣府,崔鈞與王匡很快察覺情況不妙,尤其是崔鈞,一向警覺,否則也不會從白波軍的賊窩裡逃出來,他當即說服王匡,決定一起跑路,先去投奔袁紹,然後再讓袁紹派兵奪回河陽。

    王匡雖然心痛手下那麼多派出去的兵馬,但也無可奈何。

    二人商定之後,崔鈞正要離開去整頓手下的五六百兵馬,突然縣府外一陣嘈雜,又陡然響起喊殺聲和慘叫聲,轉眼便到了縣府院中,近在咫尺。

    一個士兵匆匆進來:“使君,大事不好,賊兵要打進來了!”

    王匡和崔鈞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彼此對視了一眼,只看到苦澀,他們兩個都是起兵的太守,代表著關東兩路諸侯,一旦落到董卓手裡,那下場必然是極為可怕的。

    “再去打探!”王匡將那士兵打發出去,焦急的徘徊了兩步,咬牙道:“董卓狠戾殘暴,若是你我二人落入董賊手中,必然生不如死,如今情況不妙,反不如自我了斷,免得收折磨!”

    崔鈞長嘆一聲,落到如此境況,他縱然再有智計,也乏回天之力。

    就在這時,又有一個渾身浴血、看不清面目的士兵衝了進來:“二位使君,賊兵要殺進來了,快進內堂躲避!”

    他聲音沙啞,顯然是剛經歷過一場廝殺。

    “無用,無用。”崔鈞搖頭道:“事已至此,躲進去也無用。”

    那士兵忙低聲道:“二位使君,小人已讓人在外面呼喊,只說二位使君逃往袁車騎大營了,不少賊兵已經趕了過去,二位使君還是藏匿起來,想必賊人多半不會細細搜查。”

    此時,這士兵一口沙啞的河內話聽在王匡和崔鈞的耳中,竟然是分外悅耳!

    王匡大喜,拉著崔鈞,又朝這士兵道:“快快一同去躲起來。”

    “二位使君自去隱匿便是!”這士兵目光炯炯,大義凜然的道:“小人出去阻擋賊兵片刻。”說罷轉身大步離去。

    “好!真義士也!”王匡忍不住讚了句,沉聲問道:“敢問義士姓名?來日可尋吾,吾必有重用!”

    那士兵身子一頓,沙啞的聲音傳來: “……使君可以喚我雷鋒。”

    噗通!外面屋簷上掉下來一個黑影,發出旺嗚一聲慘叫。

    那士兵耳中傳來“無恥”的罵聲。

    王匡和崔鈞卻什麼也顧不得,一旦有了求生的希望,二人誰也不再提舍生取義之事,慌忙進了里屋,又想要躲往後院,卻聽後院也傳來喊殺聲。

    前院的廝殺聲也越來越響,越來越近,顯然是賊兵佔了上風,

    二人無奈之下,只能躲進里屋,期待著賊兵不會搜索進來,正在緊張之時,突然聽到前廳門砰的一下被撞開,隨即是兩個腳步聲進來,屋里傳來翻尋的聲音。

    一個粗豪的聲音突然大聲道:“司馬,這一仗打得真是痛快啊!哈哈!一夜之間突襲青風嶺渡口,又攻破了河陽城,若是再捉了王匡和崔鈞兩個賊頭,司馬之名必然傳遍天下,董公定會大大嘉獎和重用司馬的。”

    王匡和崔鈞躲在裡面,被這個大嗓門嚇了一跳,又聽到這聲音喊他們賊頭,氣得臉色發黑,卻是不敢動彈。

    “你這個傢伙倒是會想。”一個清朗的笑了一聲,又一拳捶在柱子上,很是遺憾的道:“可惜跑了王匡和崔鈞,這功勞便去了大半,不過是擊潰了五千敵兵而已。”

    先前那粗豪的聲音又道:“司馬,那兩個賊頭想必逃得不遠,不如俺帶人去把他們抓回來!”

    “這個……”那清朗的聲音遲疑了下,道:“算了吧,昨夜一戰擊潰了王匡的五千兵馬,我們的目標已經完成,不能撈過了界。”

    “什麼撈過界?”那粗豪的聲音充滿不解。

    清朗的聲音沉吟了下,道:“其實我們此戰的目的只是吸引河內賊兵的注意力,是為孟津的進攻打掩護,如今我們的戰果已經出乎意料,可是損失也不小,實在無力再戰了,必須回小平津休養生息一番,以防賊寇反撲。”

    “什麼!俺們出生入死,竟然是為胡軫打掩護?”那粗豪的聲音充滿憤怒。

    與此同時,里屋藏匿的王匡和崔鈞也不由睜大了眼睛,兩顆心砰砰直跳,他們似乎無意間聽到了不得了的軍事機密!

    “不錯。”清朗的聲音有些無奈:“關東賊寇十數万,王匡五千人馬實在不算什麼,袁紹既是關東賊寇的盟主,又擁兵近兩萬,逼近孟津,對雒陽威脅最大,所以袁紹才是相國的主要目標,孟津與河對面的河陽津才是主戰場,而我們只是前期騷擾,吸引賊兵注意力而已。”

    “啊!啊!這太不公平了!”粗豪聲音大叫著,憤怒的踢打著廳內的家具,嚇得屋裡的二人屏息凝氣,只怕讓外面二人聽到,如今他們聽到如此緊急的秘密,更是有了必須活下去的理由。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 12:48
第八十一章坑了誰來?

    就在河陽城內王匡慌成一團之時,張遼卻已經到了城內。

    張遼選擇進城的方法簡單、直接、粗暴!

    在明月西沉天際,黎明前最黑暗的一刻,他帶著趙武等精銳繞過西城門,來到城南中段一處城牆新修葺之處,以張遼的力氣加上數十人發力一推,轟的一聲,那處新修葺的城牆便倒了下去……

    城內守兵大多都駐紮在縣府周圍和東西兩座城門附近,還沒人注意這邊,他們迅速進城,隱在小巷裡坊之間。

    張遼看了看左慈:“元放,立即尋找王匡的行踪,他可在縣府?”

    左慈嘿嘿笑道:“自然是在的,怎麼?要抓了這廝向董卓邀功?這可是大功一件,以一千士兵突襲河陽城,誘敵設伏,圍點打援,活捉王匡,你小子可要名揚天下了!”

    張遼哼道:“狡兔死,走狗烹,抓他做什麼,關東諸侯還是留著最好。”

    左慈一愣:“不抓王匡,你找他做什麼?”

    “嘿嘿,自然是有妙用。”黑夜中,張遼眼中閃動著壓抑不住的興奮之色,與他先前發布命令時的沉著鎮定大相徑庭。

    左慈一看張遼這神色,便知道這小子在打著什麼壞心眼,一時之間好奇之極,急忙旁敲側擊。

    河陽縣府,崔鈞與王匡很快察覺情況不妙,尤其是崔鈞,一向警覺,否則也不會從白波軍的賊窩裡逃出來,他當即說服王匡,決定一起跑路,先去投奔袁紹,然後再讓袁紹派兵奪回河陽。

    王匡雖然心痛手下那麼多派出去的兵馬,但也無可奈何。

    二人商定之後,崔鈞正要離開去整頓手下的五六百兵馬,突然縣府外一陣嘈雜,又陡然響起喊殺聲和慘叫聲,轉眼便到了縣府院中,近在咫尺。

    一個士兵匆匆進來:“使君,大事不好,賊兵要打進來了!”

    王匡和崔鈞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彼此對視了一眼,只看到苦澀,他們兩個都是起兵的太守,代表著關東兩路諸侯,一旦落到董卓手裡,那下場必然是極為可怕的。

    “再去打探!”王匡將那士兵打發出去,焦急的徘徊了兩步,咬牙道:“董卓狠戾殘暴,若是你我二人落入董賊手中,必然生不如死,如今情況不妙,反不如自我了斷,免得收折磨!”

    崔鈞長嘆一聲,落到如此境況,他縱然再有智計,也乏回天之力。

    就在這時,又有一個渾身浴血、看不清面目的士兵衝了進來:“二位使君,賊兵要殺進來了,快進內堂躲避!”

    他聲音沙啞,顯然是剛經歷過一場廝殺。

    “無用,無用。”崔鈞搖頭道:“事已至此,躲進去也無用。”

    那士兵忙低聲道:“二位使君,小人已讓人在外面呼喊,只說二位使君逃往袁車騎大營了,不少賊兵已經趕了過去,二位使君還是藏匿起來,想必賊人多半不會細細搜查。”

    此時,這士兵一口沙啞的河內話聽在王匡和崔鈞的耳中,竟然是分外悅耳!

    王匡大喜,拉著崔鈞,又朝這士兵道:“快快一同去躲起來。”

    “二位使君自去隱匿便是!”這士兵目光炯炯,大義凜然的道:“小人出去阻擋賊兵片刻。”說罷轉身大步離去。

    “好!真義士也!”王匡忍不住讚了句,沉聲問道:“敢問義士姓名?來日可尋吾,吾必有重用!”

    那士兵身子一頓,沙啞的聲音傳來: “……使君可以喚我雷鋒。”

    噗通!外面屋簷上掉下來一個黑影,發出旺嗚一聲慘叫。

    那士兵耳中傳來“無恥”的罵聲。

    王匡和崔鈞卻什麼也顧不得,一旦有了求生的希望,二人誰也不再提舍生取義之事,慌忙進了里屋,又想要躲往後院,卻聽後院也傳來喊殺聲。

    前院的廝殺聲也越來越響,越來越近,顯然是賊兵佔了上風,

    二人無奈之下,只能躲進里屋,期待著賊兵不會搜索進來,正在緊張之時,突然聽到前廳門砰的一下被撞開,隨即是兩個腳步聲進來,屋里傳來翻尋的聲音。

    一個粗豪的聲音突然大聲道:“司馬,這一仗打得真是痛快啊!哈哈!一夜之間突襲青風嶺渡口,又攻破了河陽城,若是再捉了王匡和崔鈞兩個賊頭,司馬之名必然傳遍天下,董公定會大大嘉獎和重用司馬的。”

    王匡和崔鈞躲在裡面,被這個大嗓門嚇了一跳,又聽到這聲音喊他們賊頭,氣得臉色發黑,卻是不敢動彈。

    “你這個傢伙倒是會想。”一個清朗的笑了一聲,又一拳捶在柱子上,很是遺憾的道:“可惜跑了王匡和崔鈞,這功勞便去了大半,不過是擊潰了五千敵兵而已。”

    先前那粗豪的聲音又道:“司馬,那兩個賊頭想必逃得不遠,不如俺帶人去把他們抓回來!”

    “這個……”那清朗的聲音遲疑了下,道:“算了吧,昨夜一戰擊潰了王匡的五千兵馬,我們的目標已經完成,不能撈過了界。”

    “什麼撈過界?”那粗豪的聲音充滿不解。

    清朗的聲音沉吟了下,道:“其實我們此戰的目的只是吸引河內賊兵的注意力,是為孟津的進攻打掩護,如今我們的戰果已經出乎意料,可是損失也不小,實在無力再戰了,必須回小平津休養生息一番,以防賊寇反撲。”

    “什麼!俺們出生入死,竟然是為胡軫打掩護?”那粗豪的聲音充滿憤怒。

    與此同時,里屋藏匿的王匡和崔鈞也不由睜大了眼睛,兩顆心砰砰直跳,他們似乎無意間聽到了不得了的軍事機密!

    “不錯。”清朗的聲音有些無奈:“關東賊寇十數万,王匡五千人馬實在不算什麼,袁紹既是關東賊寇的盟主,又擁兵近兩萬,逼近孟津,對雒陽威脅最大,所以袁紹才是相國的主要目標,孟津與河對面的河陽津才是主戰場,而我們只是前期騷擾,吸引賊兵注意力而已。”

    “啊!啊!這太不公平了!”粗豪聲音大叫著,憤怒的踢打著廳內的家具,嚇得屋裡的二人屏息凝氣,只怕讓外面二人聽到,如今他們聽到如此緊急的秘密,更是有了必須活下去的理由。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 12:48
第八十二章回兵

    須臾,外面腳步聲離去,廝殺聲也漸漸遠去,王匡和崔鈞二人這才喘了口氣,二人對視了一眼,崔鈞神色凝重,王匡卻是若有所思。

    “公節,必須速速將此機密報知袁本初。”崔鈞沉聲道:“本初乃盟主,若他出事,關東群雄必然成為天下笑柄。”

    王匡卻有些失神,聽崔鈞一說,不但沒有應和他,反而大喊一聲:“我知道他是誰了!”

    “噓!”崔鈞忙阻止他大喊,又問了句:“不知公節想到了什麼?”

    王匡面色幾度變換,咬牙道:“我知道剛才那進來的司馬是何人了。”

    崔鈞一怔:“王匡認得他?”

    “不錯!”王匡咬牙道:“他是張遼,剛滿二十歲,出身卑微,孺子一個,原本是大將軍府的一個軍侯,當初與吾一道被大將軍派出募兵,沒想到他居然投靠了董卓!”

    崔鈞動容道:“他才二十歲,能一夜之間奔襲三四十里,接連突襲青風嶺渡口與河陽城,擊潰五千兵馬,此人領兵作戰之能當真可畏,可惜如此英才,卻歸了董賊。”

    王匡聽到崔鈞讚揚張遼,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不過一想到自己手下五千兵馬幾乎全部毀在了他昔日完全看不起的張遼手中,他便大感恥辱,無力反駁崔鈞的話。

    “公節,不可遲疑,當速速去報知袁本初。”崔鈞又道了一句。

    王匡急忙附和:“正該如此!我二人且換了衣裝,隱匿身份,去找袁車騎。”

    ……

    河陽城,張遼帶著楊漢出了縣府,沒有停歇,迅速奔向城門。縣府之中的護衛早已被他們擊潰驅走,那些護衛大多相信了張遼的惑敵之計,聽到遠處大喊聲,以為王匡和崔鈞真的逃走了,士氣全無,潰散逃走。

    此時已是卯時,天色濛濛亮,城門那邊傳來喊殺聲,應該是高順與趙武在途中結束了戰鬥,趕到這裡來了,算算時間也確實差不多了。

    張遼帶著五十多個精銳直撲城門,在王匡和崔鈞這裡謀劃了一場,他還一直惦記著城內駐守的二百弓箭兵。

    王匡噹初從泰山郡招募了五百精銳弓箭兵,他在青風嶺渡口只見到了三百,又探到其餘二百就在這河陽城中,他放王匡逃走是另有打算,但這二百弓箭兵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棄的。

    “狗小子,你剛才與楊無恥一番演戲,是要坑胡軫?”行進途中,左慈好奇的問了句:“你篤定胡軫會攻打袁紹?”

    張遼淡淡的道:“我出發前,師父送了我一句話,說是此番出戰,若是遭逢不順,只需堅持一日便可,孟津若勝,相國多半也不會責罰我。你難道沒察覺到什麼?”

    左慈回味了這句話,不由大罵:“好個狡詐的董賊,笑裡藏刀,居然看不起你,以你做迷惑袁紹的棋子,想要便宜了胡軫,真是有眼無珠!不對,八成是李儒那個狡詐的傢伙出的計。”

    張遼淡淡的道:“董卓麾下強將不少,我不過一個小小的司馬,他忽視我也是正常的,不過李儒這傢伙,居然敢算我一把,回去定不會輕饒了他,喝死他個混蛋!”

    “哈哈!”左慈突然又大笑起來:“不過最狡猾陰險的還是你小子,董卓和李儒恐怕都沒想到你小子居然陰了胡軫一把,幹得好!哈哈,真是大快人心!不知道那兩個傢伙苦心積慮謀劃一場,結果胡軫那個主力敗了,你這個誘子勝了,他們會是一副怎樣的嘴臉?”

    張遼想到那一幕,也不由笑起來。

    “你小子怎麼想出來這個陰險的計策?”左慈嘖嘖道:“你以前可沒這水平,這次的戰鬥無論突襲還是算計,都出乎了貧道的意料。”

    張遼嘿嘿一笑:“莫忘了我的老師是誰。”

    “賈狐狸!”左慈恍然大悟。

    張遼帶著楊漢等五十人趕到城門時,看到一群弓箭兵正在城門上參戰,城門內還有不少弓箭兵,密集的箭雨壓制了外面高順和趙武的攻擊。

    張遼見狀,帶頭一揮手,五十個精銳士兵如同餓狼撲食,矯捷的撲上城門,張遼自己則抱了一根木椽,左右橫掃,城門下的弓箭兵慘叫著紛紛倒地。

    弓箭手最怕近身,何況還是來自背後的偷襲,城門上下霎時間亂成一團,張遼手中木椽又是一撞,本就不太結實的城門轟隆倒下。

    外面的高順和趙武迅速抓住了戰機,一舉攻入,近千人入城,迅速控制了城內各處,天亮時分,河陽城已經易主。

    原本的王匡和崔鈞,已經從東門逃了出去,馳奔袁紹大營。

    張遼破城之後,先將二百弓箭手和其他敵兵全部繳械俘虜,然後直奔糧倉和兵器庫。因為王匡準備常駐河陽城,所以河陽城內有著大量王匡搜刮來的糧食、金錢和兵器,除此之外,還有精鐵和數百匹戰馬。

    張遼嚴禁士兵騷擾百姓,一邊令士兵清點搬運繳獲物資,一邊令楊漢找來一些廚子,殺豬宰羊,犒勞眾將士。

    經過一夜奔襲作戰,此時身在河陽城,那些士兵一下子放鬆下來,都是又困有餓,張遼準備的肉食正好令他們大快朵頤。

    士兵們平時很少吃到如此美味的肉食,一時之間連那些羌胡兵也是吃的眉開眼笑,將他們的都督王方忘到了腦後。

    張遼則無恥的湊到了高順面前,想方設法套近乎,想要拉攏高順。

    他手下雖然有七個軍侯,但論到獨當一方,讓自己放心,卻都差了點,而高順則是一個大將之材,在張遼眼中,高順論突襲破陣,不如呂布天生敏銳,但統兵能力比呂布都要強出很多。

    他原本就與高順有些交情,如果能把高順拉攏過來,那他做夢也要笑醒了。

    只可惜高順為人嚴謹寡言,呂布對他有過救命之恩,故而他對呂布很是忠誠,無論張遼怎麼說,也不為所動。

    飽食了一頓,張遼讓士兵輪流休息了一個時辰,便決定撤離河陽城。

    他沒有頭腦發熱,雖然昨夜大戰而勝,但那多半都是因為突襲的原因,如今一千五百兵馬要是留在河陽城,都是疲兵,還有不安分的俘虜,一旦袁紹分兵前來,絕對是有敗無勝。

    當太陽高高升起之時,張遼帶著一千五百士兵,騎著三百匹戰馬,押著五百多俘虜和百十輛車的糧食、兵器和精鐵,至於金錢一半分給了士兵,餘下的則作為戰死士兵的撫卹金。

    除此之外,張遼將不能帶走的糧食,全部分給了河陽城的百姓,至此王匡的兵馬錢糧算是被他一掃而空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 12:49
第八十三章找茬

    正月十四午時,太陽暖洋洋的照在小平津關上,關內守軍剛吃過飯,昨夜突襲青風嶺渡口的樊稠、王方、張健等人早已回來。

    這一次突襲青風嶺渡口,很多士兵都是初次出戰,沒想到就取得瞭如此戰果,一時間都是興奮難耐,即便張健等人連連催促,也難以入睡休息。

    當然,還有不少新兵初次殺人後的反應也很劇烈,戰鬥時還不覺得怎樣,但結束後卻是面色蒼白,尤其是看到董卓犒勞的肉食,根本吃不下,嘔吐連連。

    哚!哚!哚!

    校場之中,隨著一陣密集的聲音,十六支羽箭一支接著一支疾射而出,近百步距離,全部中靶,董卓收了雕弓,振了振雙臂,哈哈大笑。

    一旁王方忙諂笑道:“相國真神射也。”

    “老了,不復當年之勇矣。”董卓連連搖頭:“想當年老夫能開兩石弓,弓弓滿月,可一口氣連射四十支箭,才令羌人懾服。”

    裹在貂裘大衣中的李儒拍手道:“相國左右開弓之能,真當世少有。”

    左右開弓是左右手都能拉弓射箭,看似沒什麼,但尋常一臂開弓的能連射二十支箭,手臂便酸軟難以為繼,而左右開弓射箭的次數可以翻倍,精準度也更強。

    聽到李儒誇讚,董卓開懷大笑,左右開弓之技可是他平生最為自得之事,不是什麼人都能有這個本事的。

    青風嶺一戰而勝,令連日憂慮的董卓大為暢快,臉上紅光煥發:“沒想到張文遠竟能連夜奔襲,一舉攻破青峰渡,斬千人而俘兩千,自身幾無損傷,如此戰力,真是智勇之將!文優,先前你舉薦張文遠出戰,老夫還有些擔憂他太過年輕,如今看來,還是你眼光獨到啊,”

    李儒忙道:“儒不過是建議而已,還是相國明斷,知人善任。”

    董卓大笑道:“你可知張文遠最令老夫心喜的是哪一點?”

    李儒搖頭:“儒愚鈍,卻是不知。”

    董卓撫掌道:“疾走二十裡,夜襲三千賊兵,一戰而勝,卻不停歇,更只帶了一千兵馬,又奔三十里,突襲河陽城,此人此舉,真勇士也!有大膽略!諸將少有人及,甚得吾心,甚得吾心哪!”

    李儒聽了此言,不由為張遼暗喜。他最是知道董卓的性格,看不對眼的不論你怎麼有才也不會重用,與之相反的是,一旦欣賞哪個人,那這個人的一切在他眼裡都是好的,即便犯了錯誤,只要不是叛亂,都可以被容忍。

    一旁的王方聽董卓誇獎張遼,心裡不由更恨,忍不住道:“末將只怕張遼被小胜沖昏了腦袋,魯莽行事,在河陽吃了敗仗。”

    “哦?”董卓看了王方一眼,沒說什麼。

    李儒卻知道王方此言壞了董卓的興致,董卓心中已有不快了。他不由皺了皺眉,這王方如此明顯的詆毀張遼,太著痕跡了。

    不過就在這時,一個士兵疾步奔入校場,大呼:“相國!相國!河陽大勝,張司馬回來了!大勝而回!已到渡口!”

    “哦?壯哉文遠!”董卓登時面露喜色:“文優,且與老夫去迎一迎。”

    小平津渡口,董卓看著渾身浴血的張遼和一千五百多士兵,還有後面數百俘虜,數百戰馬以及數不清的滿載著糧食和布帛車輛,一時之間也被震驚了。

    他本以為張遼帶著一千多疲兵,只是攻破了河陽城,佔了一些便宜,沒想到居然是眼前這情形,這分明是洗劫了河陽城哪。

    看著張遼年輕的面孔,董卓一時之間竟有些懷疑關東諸侯的戰鬥力了,是張遼打得好,還是關東諸侯根本不堪一擊?

    無論如何,張遼是大勝而回,一戰破了一路諸侯,此是大功!

    當即,董卓便命人殺豬宰羊,設宴犒勞戰勝而回的張遼和眾將士。

    大宴之上,推杯換盞,除了董卓,賈詡、李儒都在,田儀也在日前從雒陽趕來了,當然還有張遼、樊稠、高順、王方等有功之士。

    董卓興致極高,細細詢問張遼作戰的過程。

    張遼自是不會隱瞞,他將其他戰鬥過程細細道出,當然,除了放走王匡和崔鈞準備坑胡軫之事。

    聲東擊西,閃電奔襲,誘敵出城,圍點打援,假派信使,一幕幕一節節在張遼口中娓娓道出,其中的熱血和精彩之處,詭詐的手段和巧妙的兵力佈置,令在座的無不嘆服,方知張遼此戰大勝,確實是用計巧妙,並非容易之事。

    陳述之中,張遼著重顯現了樊稠、高順等將領的功績,至於王方,他自然是一句沒提。

    一旁王方早已臉色鐵青,一杯接一杯的喝著,看張遼絲毫不提他,不由怒火沖天,猛地起身,朝董卓抱拳大聲道:“相國!張遼在作戰之中擅自奪取末將兵權,意圖加害末將,膽大妄為,還請相國還末將一個公道!”

    宴上眾人一下子靜了下來,正要飲酒的董卓看著王方,皺了皺眉。

    王方剛才酒意上湧,衝動的站了起來,此時看到眾人都盯著他,不由酒醒了大半,有些後悔衝動,不過此時卻不能縮頭了,當即咬牙道:“若非末將機警,早已被張遼所害,還請相國主持公道。”

    董卓沉默了會,目光掃過眾人,看了看面不變色的張遼,又看向一旁的賈詡,開口道:“文和,文遠與王方皆由你統領,你以為該當如何?”

    張遼心中暗哼一聲,董卓此話一出,他就看出來董卓還是想袒護王方了。

    事實上,在座的諸人也都能看出來,因為董卓和賈詡在軍中都有眼線,所以他們很清楚實際情況,王方違抗軍令,自然是有錯在先,張遼臨機專斷,剝奪王方兵權,在大戰之中,絕對是明斷之舉。

    眾人都能看出這一點,董卓自然更不會看不出,不過王方是董卓愛將,董卓知道賈詡一向明哲保身,所以問了賈詡,顯然是想保護王方。

    賈詡沒有看張遼和王方,而是肅聲道:“河內之戰,關乎相國大計,不戰則已,戰則不容有失,否則必為天下所笑,而關東群賊氣勢更盛。而今相國對張遼、王方二將委以重任,二人卻枉顧大局,幾乎壞了相國大計,該當處罰。末將統領不力,請求相國一併處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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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殺俘

    董卓聽賈詡這麼一說,不由一愣,又看向張遼和王方二人。

    張遼立時抱拳低頭:“屬下願受處罰!但賈都尉無錯,請代賈都尉受罰!”

    幾乎同時,王方大聲道:“末將不服!賈詡一向偏袒張遼,請董公主持公道!”

    眾人看到這一幕,都是一愣,此時看向張遼的眼神都不由充滿而讚歎,而看向王方的眼神則滿是鄙夷。

    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張遼和王方此時的表現兩相對比,真是天地之差。

    無論多壞的人,都喜歡忠誠的下屬,尤其是此時的人最重品性,張遼甘代賈詡受罰,其品性無疑令眾人包括董卓都是大為讚賞,反之王匡的自私自利一覽無遺。

    董卓此時看王方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尤其想到剛才賈詡提到的,河內之戰關乎他的大計,一旦失敗,關東諸侯必然聲勢大漲,趁機攻入雒陽也不一定,而王匡卻為了私憤罔顧大局,著實可憎!

    “來人!將王方帶下去,重打三十軍棍!”

    董卓向來是喜怒由心,一旦憎惡王方,立時便讓人將王方拖下去處罰。

    至於賈詡和張遼,他沒有提,其他眾人自然更不會說了。

    張遼卻在心中暗讚師父的老謀深算。

    董卓詢問賈詡,實是難題,賈詡若處置王方,便是逆了董卓之意。若不處置或輕處置,固然能讓董卓滿意,但事實上王方卻是犯了軍規,又誣陷功臣,身為都尉上司,處事不公,則會大失威望。

    而賈詡的應對則極為高明,不但要罰王方,還有罰張遼,最後連自己也要以統領不力的罪名請求受罰,盡顯軍規的威嚴和敢於承擔的氣度,令眾人暗讚。

    而張遼卻知道賈詡最會識人,共事這麼久,早就看透了王方氣量狹小、斤斤計較的性格,恐怕早就料到無論他怎麼公道處置,只要涉及處罰王方,憋屈的王方必然會反駁。

    如此一來,既將他和張遼摘了出來,又讓王方反駁出來,惹董卓怒而處罰。

    沒看這會董卓處罰了王方,賈詡立即不吭聲了,顯然沒有堅持讓自己和張遼也要受處罰的意思。

    這就是頂尖謀士,大謀不謀,無聲無息的化解危機,達到目的,而大多旁人還全然不知他已經有過一次自謀。

    經歷了這個小風波,酒宴繼續,李儒和田儀都相繼過來為張遼慶賀,張遼是來者不拒,又敬了高順和樊稠,樊稠出身涼州草莽,性子直,原本還偏向同時涼州出身的王方,但經歷方才一幕,樊稠也頗為鄙視王方,倒是看對了張遼的性子,二人暢飲了幾杯。

    董卓喝的興致越來越高,看到下面張遼興致也很高,又見張遼避席起身向他敬酒,當即一飲而盡,突然問了張遼一個問題:“文遠,老夫方才如此處置王方,文遠可有不滿?”

    說罷目光炯炯的看著張遼,場中眾人也不由靜了下來,再次看向張遼,看他如何回答。

    張遼肅聲道:“依末將的軍規,違抗軍令者,當是斬立決!”

    “好一個斬立決!”董卓一愣,隨即哈哈大笑,也不知是喜是怒:“看來文遠對老夫打王方三十軍棍還是不滿呀。”

    李儒、田儀等人都是一驚,急忙向張遼使眼色,他們都知道張遼的性格有幾分虎,只怕醉酒的張遼蹦出什麼話來惹董卓發怒。

    張遼沒理會他們,迎著董卓的目光,正色道:“相國打王都督三十軍棍,著實是輕了。”

    “不過,”他舉杯又敬了董卓,正聲道:“張遼卻從其中感受到了相國愛護麾下諸將的拳拳之心,遼身為下屬,感同身受,對董公只有敬佩和感激,何來不滿。”

    場中李儒、田儀、賈詡三人嘴角均是一抽,看向張遼的眼神都不由哭笑不得,這傢伙,阿諛奉承的水平真是爐火純青,不露痕跡,恰到妙處。

    果然,董卓哈哈大笑,心中大感暢快,只覺得張遼不但能打仗,還會說話,為人又忠誠,著實是個上等的良才,越看張遼越是順眼。

    酒罷,董卓又邀眾人去看俘虜,一眾俘虜都被押在渡口外的空地上,被凍得瑟瑟發抖,看到董卓帶人前來,更是一個個臉色慘白。

    張遼回來就被董卓拉來喝酒,還不知道賈詡有沒有勸說董卓留下俘虜,不過看到渡口空地上有數十巨燒焦的屍體,肢體扭曲,極為淒慘,顯然生前遭受過極大的痛苦。

    他心下一沉,不由看向賈詡,卻見賈詡面無表情,目光低垂,彷彿入定一般。

    張遼又看向渡口那些俘虜,包括他後來帶回來的五百人,總共大約有兩千多人,幾乎所有的俘虜都在這裡了。

    他看了看面帶殺氣的董卓,不由更加心情沉重,這些俘虜都是他抓回來的,戰鬥中死的不說,那是不可避免的。但戰場上是一回事,戰場外是一回事,如果這麼多俘虜被董卓全殺了,那他可真就是助紂為虐,害了這些士兵了。

    “文遠,”董卓宏聲道:“聽文和說,你要留下這些俘虜?”

    這麼直接的詢問讓張遼嘴角不由抽搐了下,娘的,什麼用人之道!師父那老狐狸果然不是那麼好用的。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賈詡,心中苦笑,迎著董卓凌厲的目光,卻是肅聲道:“正是,屬下想留下這些俘虜,收編過來,駐守小平津。”

    河風陣陣吹來,董卓大袖飛揚,他鏗的一聲拔出腰間長劍,大笑道:“文遠可知天下最暢快的事是什麼?”

    張遼低頭道:“屬下不知。”心中卻腹誹,該不是殺人吧?

    “那些文人名士喜歡飲酒作辭,老夫卻喜歡醉酒殺人!”董卓指著渡口的一眾俘虜,大聲道:“且看這些賊兵,助紂為虐,擾亂天下,危害朝廷,其罪不赦,何須留下來!當全部殺掉!火燒!土埋!水淹!油烹!當讓他們嘗盡天下酷刑,以儆效尤,讓這天下從此再也無人膽敢作亂!”

    董卓神情激憤,殺氣畢露,聲音傳遍整個渡口,令那些俘虜無不面如土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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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智勸

    看董卓臉上狠戾兇殘之色大盛,眼中殺機畢露,言語之間滿是血腥之氣,張遼心中一凜,下意識開口道:“相國不可。”

    一旁李儒和田儀急忙給張遼使眼色,只有賈詡看了張遼一眼,神情依舊淡然。

    張遼看到賈詡眼神,波瀾起伏的心情霎時間平復下來,他如今對賈詡的一些小習慣很是了解,從賈詡的神情中,他便察知勸說董卓之事未必不可為,即便勸說無用,自己應該也不會有危險。

    董卓沒有理會張遼的阻攔,提劍大步走到一群俘虜前,張遼清楚的看到其中一個赫然是他最想收入麾下的韓浩。

    他心中不由一緊,正要說話,董卓卻回過頭來,目光如炬熊熊:“為何不可殺?他們可有無辜?”

    張遼搖頭道:“上了戰場,何來無辜。”

    董卓見慣了那些名士的仁義說辭,沒想到張遼居然會這麼回答,一時之間也有些詫異,凶煞的氣勢也為之一滯,哼道:“既是沒有無辜,文遠因何阻攔?汝可知,關東群賊,一群忘恩負義之徒!老夫直欲盡屠之而後快!”

    “屬下正是為了相國大計,因而阻攔。”張遼不卑不亢,他知道董卓如今情緒不穩定,自己說話必須講究策略。

    “哦?為了老夫的大計?”董卓聽張遼一個小小的武將居然說出如此之言,不由嗤之以鼻,不過隨即似乎又想起了什麼,皺眉道:“老夫倒是想起來了,大約三個月前,文優曾提到汝反對老夫外放那幫忘恩負義之徒,老夫其時不以為然,如今看來,你倒是有些見地。”

    說到這裡,董卓臉色微微緩和:“究竟如何為了老夫的大計,且說來聽聽。”

    張遼看到董卓情緒稍稍穩定下來,不由暗鬆了口氣,與這種喜怒無常的大佬說話,一個不慎就是掉腦袋的事。

    他腦子裡迅速組織著話語,沉聲道:“當初相國平反黨人,顯拔幽滯,重用關東名士,然則關東世家不甘受制於關西,關東群賊諸如袁紹、袁術、王匡之徒,只為權力,將私慾凌駕於天下蒼生之上,妄自挑起兵禍,令天下陷入戰亂,盜賊蜂擁而起,其心可誅!其罪難赦!”

    張遼身在其中,早看清了關東諸侯討伐董卓的本質,無關正義,無非就是關東與關西兩大勢力的權力之爭,沒一個好貨!

    他對董卓的殘忍好殺沒什麼好感,對關東大多諸侯的自私與虛偽更沒什麼好感。不過此時為了救下這些俘虜,他自然是狠狠貶低關東諸侯,反正就是貶低到死,那些諸侯還是該吃就吃,該喝就喝,該鬥就鬥。

    聽了張遼的話後,董卓只覺字字句句都說到了他心坎上,令憋屈了很久的他竟生出了些許知己之感,再看張遼,頓時大感親近,竟伸手拍了拍張遼的肩膀,大笑道:“文遠此言甚得吾心!甚得吾心!快哉!哈哈哈!”

    後面李儒見董卓許久未有的開懷,也不由大為吃驚,他既為張遼的膽大言辭感到吃驚,要知道,關東諸侯起兵的本質根由,雖然大多數人都看不透,只以為是討伐董卓,匡扶社稷,但李儒卻不會看不透。只是他沒有對董卓說過,一方面他認為沒必要,另一方面他也不想過於得罪世家,世家的勢力實在可怕,正因為知道,所以他才忌憚。而張遼卻是肆無忌憚,敢想敢說,那份大咧的性格和爽氣令李儒也頗是羨慕。

    同時李儒也為董卓的開懷感到吃驚,他一直以為董卓也能想明白其中的情由,卻不知當局者迷,董卓擅長以強權壓人,對於政治鬥爭實在很拙劣,根本沒想透這層根由,是以一直以來只是感到心中憋屈,一番付出,換來的卻是背叛,身處高位,孤家寡人,心中的暴戾之氣也越積越深。

    與此同時,張遼不知道的是,離他們最近的一群俘虜也聽到了這番話,其中就包括韓浩,不少人眼中露出迷茫之色,這似乎與他們被灌輸的正義之戰有所不同,又有那麼點道理。

    張遼看董卓心情暢快,一身殺氣暫時消弭,當即趁熱打鐵:“關東世家雖是忘恩負義,爭權奪利,然則聚兵十數万,實力不容小覷,董公欲統攬天下,正該殺諸侯而收其兵,擴充實力,又豈能殺害手無寸鐵的俘虜,自削實力?”

    此時張遼沒注意到的是,底下不少俘虜正暗中偷偷看著他,眼裡有著期待之色,顯然他們也聽到了張遼在為保住他們的小命而勸董卓,對這個俘虜他們的敵將既有敵意,又有幾分感激,複雜的很。

    因為有了先前張遼的一番話,所以此時董卓對張遼印像大好,極是賞識,聽了張遼的說法,感到很有道理,不由意動,只是董卓出身涼州,早已習慣了羌胡的處事規則,又皺眉道:“此皆是逆兵,豈能輕饒!”

    “相國。”張遼鏗然道:“錯在將,而不在兵!”

    他環顧那些士兵,又道:“諸如這些士兵,大多出身貧寒,或為生計所迫,或為王匡等郡守所逼,或是謀個前程,情況各不相同,但獨有一點卻是相同的,他們都是聽從袁紹等郡守的命令而行事,士兵的天職就是服從,正如相國有命,我等諸將可以赴湯蹈火!只要將他們收歸麾下,豈非就是相國的士兵,聽相國命令行事?”

    “好!好一個錯在將而不在兵!好一個士兵的天職就是服從!”董卓沉默片刻,忽然撫掌大笑:“老夫而今方知文遠為何能克敵制勝亦!真良將也。”

    李儒等人還為張遼話語中夾雜的馬屁而好笑,但底下的那些俘虜,此時看著張遼,便如同看向父母。

    張遼那句錯在將而不在兵,令他們幾乎落淚。

    身為士兵,衝鋒陷陣,最是危險,他們行止不能自主,一旦將領指揮不力,他們就會戰敗,而一但被俘,多被殺害,他們的苦楚誰人能知?他們有那股鬱氣,但不知如何表述出來,而今他們看到,這個年輕的敵將把他們的心酸全部道出!

    一時之間,聽到的俘虜甚至覺得單憑這一句話,就可以為張遼赴死!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 12:52
第八十六章各謀

    “好!”董卓大笑一聲,還劍入鞘:“老夫便答應你,不殺這些俘虜。不過,還有一個條件。”

    董卓這一笑頗有幾分自得:“你擊敗王匡,老夫本要擢你為都尉,但都尉與這些俘兵,你只能要一個?不知文遠如何選擇呀?”

    張遼聲音斬釘截鐵:“屬下選擇俘兵!”

    河風徐徐,將張遼的聲音傳蕩開去,令那些聽到的伏兵都是身軀微微顫抖。

    李儒和田儀看著張遼,也頗是吃驚,從佐軍司馬到都尉可是官秩的一個大坎,標誌著從副手到正職的飛躍,可以真正的獨鎮一方,如同賈詡一般,在小平津關就是一言九鼎。這個飛躍不知令多少將領夢寐以求,沒想到張遼卻如此輕易的放棄了。

    與此同時,他們對張遼也更加佩服了,能做出這種選擇,雖然看似不值,但足見胸懷與性情,這才是真正的可交之人。

    “好!好!”董卓哈哈大笑:“沒想到文遠居然視官職如糞土,兩千石都尉也視若無物。”

    “相國謬讚了。”張遼嘿嘿一笑道,抱拳道:“屬下只是有信心為相國再立新功,相國賞罰分明,這都尉之職遲早還要落到屬下頭上,兩千石官秩,屬下可是渴盼已久。”

    “好!好一個自信!”董卓沉聲道:“只要你能立功,升官加爵老夫絕不虧待。”

    “多謝相國!”張遼抱拳。

    “河內之戰,你有衝鋒陷陣之功,文和有謀劃之功,你放棄了都尉,文和放棄了校尉之職,如此,俘虜、戰馬、糧草,便全部歸小平津!”董卓揮了揮手,轉身就走,李儒和田儀和一眾護衛急忙跟上。

    老師放棄了校尉之職?張遼卻愣在那裡。

    都尉和校尉的官秩雖然名義上是平級,但實際上校尉要略高半格,主要體現在都尉是地方州郡編制類官員,而校尉則是中央編制類官員。如都尉董卓便可直接任命,而校尉他則要上表天子任命,雖然不過是個形式問題,但可見差異了。

    “師父……”張遼看向賈詡,賈詡依舊是神情淡然,張遼嘴巴動了動,單膝拜倒在地,這個時候說什麼也無法表達他心中的感激。

    本以為師父並沒有在保留俘虜上出力,沒想到他已經默默的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想必師父之前已經找過董卓,自己今日勸說才會那麼容易成功。

    或許這就是師父吧。什麼也不說,但已經默默的做了很多。同樣,張遼河內突襲之戰,賈詡在戰前便做了不少謀劃,給了他很大啟發。

    張遼卻不知道,以賈詡的性格,對其他人未必會付出這麼多,他張遼也算是獨一份。

    畢竟人心都是肉長的,賈詡雖然明哲保身,但實際上很驕傲,也是個有恩必還的大丈夫,張遼每天師父師父的叫著,情真意切,對賈詡尊敬如父,時不時給賈詡做幾道佳餚,打點野味,做點躺椅之類的小家甚,又多方照顧賈璣,賈詡豈能無動於衷,明面上依舊是不肯收他做弟子,但實際上早把他當做子侄一般對待了。

    “俘虜和物資自有本都尉在此打理,少不了你那一份,你且回去好好休息吧。”

    賈詡的聲音依舊是那麼平淡,但張遼已經從中察覺到了關切,的確,一夜奔襲作戰,回來又是一席慶功宴,他早已困得很了。

    別看張遼平日里嬉皮笑臉,對董卓也是不卑不亢,言辭有力,但對於賈詡的關切,他反倒不知該說什麼了,終是一抱拳:“有勞師父了。”

    他急忙轉身離去,娘的,可不能讓這些俘虜看到自己眼眶發紅,太丟人了!

    董卓與李儒回了居處,董卓猶自讚嘆張遼不已,李儒看董卓酒醉微醺,便要安頓他休息下。

    董卓卻又神情振奮的說了句:“當初只以文遠為先鋒,以迷惑袁紹王匡,不想文遠一戰滅了王匡,出乎老夫意料,不過老夫更期待的是孟津之戰,文遠以新兵尚能擊潰王匡,胡文才所領乃涼州精銳,必能擊破袁紹,袁紹一敗,又有何面目做什麼盟主,關東群賊必然士氣大跌,不足為慮矣。”

    看董卓越說越興奮,李儒也無奈應和。

    這時,忽然有人來報:“王方求見。”

    河內郡,溫縣與河陽縣交匯之處,關東諸侯的盟主袁紹便駐紮在這裡,麾下有一萬五千兵馬,並多有能戰之士,比之王匡的兵馬何止強出數倍!

    袁紹將長子袁譚與顏良等猛將留在老巢渤海郡繼續招兵買馬,如今麾下有許攸、逢紀等謀士為之謀,有出身名門陳留高氏的外甥高幹隨軍打理軍務,還有與袁紹同為西園八校尉出身的淳于瓊為大將,底氣十足。

    此時大營中帳,袁紹與幾個親信正在密議。

    “沒想到公節與崔州平敗得如此之快,真是大挫士氣,徒漲董賊威風,如今青風嶺渡口已失,河陽已破,以諸位之間,該當如何啊?”

    相貌堂堂的袁紹此時卻是面帶憂色。

    眼睛細小的許攸嗤笑一聲,撫須道:“王公節只有任俠之名,而無統兵之能,崔州平雖薄有計謀卻無兵馬,他二人焉能不敗!”

    袁紹嘆道:“如今公節要回鄉募兵,吾等失一臂助矣。”

    許攸搖頭,不以為然道:“王公節為求糧草軍餉,惹得天怒人怨,輕財好施之名喪盡,如今又兵馬喪盡,除了回泰山募兵別無他途,正好去了便是,主公何必為之嘆息。”

    袁紹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一旁的逢紀卻看出袁紹是嘆息失去了一個籌集糧草軍餉的冤大頭,眼珠一轉,忙道:“王公節雖去,卻還有韓文節,韓文節坐擁冀州,天下富庶之最,糧草充足,主公此前令其轉運大軍糧草,已有月餘,想必不日便到。”

    袁紹點了點頭,聽逢紀提到韓馥時,眼裡閃過一絲精光,又聽逢紀道:“如今主公只有渤海一地,根基淺薄,不合主公名望,宜當先圖一州之地,再統領諸侯,號令州郡,共抗董卓,以圖大業!”

    袁紹沉默,逢紀卻接著道:“吾已暗中聯絡韓馥手下郭公則、荀友若、辛仲治等心腹,此次轉運糧草,必有一人前來拜見主公。”

    袁紹搖頭嘆道:“諸侯討伐董卓未成,而今先謀韓文節,恐為天下所笑。”

    許攸搖頭道:“主公若是猶疑,吾恐主公之弟袁公路先在汝南壯大矣。”

    袁紹面色陡變,說來無論董卓還是關東十幾路諸侯,袁紹都沒怎麼放在心上,他最為忌憚的還是同為兄弟的袁術,兄弟二人一南一北,暗中較量最厲害的就是他們。只因二人都倚仗的是汝南袁氏四世三公的名望,而袁術是嫡子,優勢更大,但袁紹年輕時結交豪傑,又曾任司隸校尉,積累了雄厚的名望,這一點卻是袁術不能比的。

    “如此,便讓元才去接應糧草吧。”袁紹念及袁術,立時不再顧忌謀奪冀州之事,將接應冀州來人的事交給外甥高幹,便轉了話題:“公節與崔州平雖敗,但卻打探到了董卓妄圖偷襲我等的消息,只是不知具體時日,諸位以為該當如何?”

    許攸不待逢紀開口,便搶先道:“河陽已破,既是聲東擊西之計,則董卓偷襲必在數日之內,主公宜早做部署,令大軍時刻警惕,將計就計。”

    袁紹點了點頭,又道:“河陽城可要分兵奪回?”

    這次逢紀搶先道: “河陽乃我軍側翼,必要分兵奪回,又可迷惑董卓,以為我等中計分兵,實力削弱,必會趁機偷襲。我軍士可佯作無備,外松內緊,四面設伏,等候董卓入彀!”

    袁紹不由撫掌:“妙哉!有諸位助我,董卓必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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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王方的報復!

    正月十四黃昏,小平津關內,董卓居處,幾個暖爐和火盆烤的屋內溫暖如春,此時距離午後酒宴已經有近兩個時辰了。董卓心情舒暢,加上醉酒,回來後就是一場大睡,此時剛剛起來。

    屋外田儀聽到呼喚,急忙進了屋,給董卓端了被早已準備好的醒酒湯。

    董卓喝了湯,聲音微微沙啞:“現在是什麼時辰?”

    田儀忙道:“回相國,已是日入時分。”

    董卓點了點頭,吩咐道:“著李文優來見本相。 ”

    “是。”田儀應了聲,退下時,猶豫了下,又道:“禀相國,帳下都督王方已在外等候了兩個時辰。”

    “他還在外候著?”董卓皺了皺眉,他記得在他睡前,王方便過來求見,當時他根本沒心情見王方,沒想到王方居然在外面等了兩個時辰,念及王方往日功績,董卓面色稍緩,擺擺手:“傳他進來罷。”

    很快,王方趨步進來,看到董卓,一臉喜色,忙拜倒在地:“末將王方拜見相國,願相國身體康健,長命百歲。 ”

    董卓聽到王方祝福,臉色本是更加緩和,準備讓他起身,但又突然察覺到王方行動利索,眼睛頓時微微一瞇,臉色沉了下來,哼道:“汝受了三十軍棍,倒是好的如此利索!”

    王方身軀一顫,忙道:“末將身強體壯,頗能挨打。”

    “身強體壯?頗能挨打?”董卓怒氣一下子爆發出來,起身一腳將王方踢倒在地,怒斥道:“張文遠乃新附之將,汝為本相嫡系,反不如他忠心乎?河內之戰,關乎本相大計,本相親來小平津督戰,文遠能不懼凶險,連夜奔襲數十里,擊破王匡五千兵馬!汝跟隨本相多年,反不識大體,只為私怨,竟敢慢軍,肆意妄為,爾謂老夫刀為不利乎!”

    “相國!”王方嚇得一下子癱倒在地,他跟隨董卓多年,後來才被外放為將領,可是知道董卓的狠辣,不由心驚膽顫,連連磕頭:“末將知錯,末將知錯,還望相國饒恕。”

    董卓一陣斥罵,怒火發洩出來,看王方那副可憐相,臉色這才稍稍緩和了些,哼道:“汝所來又為何事?”

    “末將此來,只為相國獻美。”王方此時不敢多有囉嗦,忙道:“末將看相國這兩日為軍務操練,卻無人照料,實在辛苦,末將恰好得知這北鄉附近有絕色美人,便想獻給相國,以盡忠心。”

    “哦?”董卓眼睛一亮,這一段時間的鬱燥讓他心中積滿了暴戾之氣,總有一種發洩的衝動,前段時間在皇宮中有宮女發洩,這兩日到了小平津卻不成了,此時聽王方一說,心中登時升起燥熱之意,大手一揮:“很好,速去帶來!”

    “得令!”王方眼裡閃爍著報復的快意。

    王方離開後,董卓心念著王方提到的美人,一時之間淫念大動,有些焦躁的在屋裡徘徊著。徘徊了片刻,忽然又想起了什麼,臉上閃過暴戾之色,立時傳來親衛,命令道:“去將今日為王方行刑的士兵腿腳全部砍下來,沒力氣行刑,那手腳留著也沒什麼用!”

    三十軍棍,王方居然還活蹦亂跳,真當他董卓是瞎子,顯然是行刑的士兵陽奉陰違了,董卓自己可以饒恕王方,但決不允許下面士兵私自做主,陽奉陰違!

    北鄉,尹氏居住的那處小院中,尹氏優雅的倚在張遼給她做的靠椅上,看著外面的天色,秀氣的眉頭微蹙,怔怔發呆。

    這幾日,她與蘇嫿察覺到了小平津緊張的氛圍,張遼也是數日不至,蘇嫿便出去打探了一番,得知小平津很可能有戰事。尹氏得知後,便不由總是為張遼擔憂。如今她能依靠的也就張遼了,一旦張遼出事,她不敢想像那可怕的後果。

    前些日子何進舊部吳匡倒是來過一次,看到張遼把她照顧的很好,便留了些金錢離開了。不過離開時,吳匡曾詢問過尹氏,看她是否願意回何進的故鄉南陽郡宛縣,被尹氏拒絕了。

    如今何氏嫡脈全沒了,回到宛縣也是無依無靠,何況戰亂又起,她身懷六甲,哪敢回去。

    尹氏正胡思亂想著,突然外面一陣通通的拍門聲,還有雜亂的吆喝聲,她不由一驚,來這里三個月了,她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聽著那急促而兇猛的敲門聲,尹氏陣陣心慌,看到潘奉去門口詢問,她心中突然冒出一個念頭,該不會是董璜尋來了吧?

    就在潘奉要去開門詢問時,院子西面一個小門突然打開,一身男裝的蘇嫿帶著幾個同樣男裝的胡姬匆匆趕來:“潘小弟且慢開門!”

    尹氏看到蘇嫿,不由鬆了口氣,蘇嫿來歷神秘,但她知道蘇嫿與這些胡姬都有一身武藝,被張遼安排在隔壁院子保護和照顧她。

    蘇嫿來到門內,素手一揮,幾個女扮男裝的胡姬立即隱在一旁,抽出了彎刀。

    蘇嫿隔著門問道:“是何人在外拍門疾呼?可知此地有軍隊守護?”

    外面有人喝道:“我等正是從小平津而來,奉上命前來請人!還不快快開門!”

    開不開門?潘奉不由看向蘇嫿,蘇嫿畢竟是做過老闆娘的,最是擅長隨機應變,她心中一動,突然開口問道:“你等可知黑煞神?”

    嘎?門外拍門聲一下子靜了下來,沉默了片刻,兩三個聲音幾乎同時發問:“你認得黑……張司馬?”

    “正是。”蘇嫿應了一句,聽到門外幾個聲音在爭執,顯然認得張遼,這才微微鬆了口氣。看來果然是小平津士兵的將士,卻不知所為何事,先前似乎來者不善。

    很快,外面又傳來聲音:“裡面之人還請開門,我等奉上命前來公幹。”

    蘇嫿眉頭微蹙,不過還是點了點頭,他從張健幾人的口中已經得知,如今張遼在小平津的威勢極重,想必這些士兵進來也不敢造次。

    院門打開,四個羌胡兵大步衝進來,當前羌胡兵環顧了一圈,看向蘇嫿:“家中女人何在?”

    蘇嫿聽他們開口便是問女人,心中頓時一個咯噔,試探的道:“我等皆是張司馬家眷,不知幾位所來何事?”

    “什麼?你等是張司馬的家眷?!”四個羌胡兵中,三個人面色大變,看向蘇嫿的眼神也閃爍起來。

    那個領頭的羌胡兵卻是滿臉不屑:“我等奉相國之命,前來捉此宅女人前去侍奉,此乃天大的恩德,便是張遼在又如何?還不是得乖乖奉上女人!”

    相國?董卓?!

    蘇嫿臉色剎那間變得蒼白,董卓怎會盯住這裡?她來不及多想因由,腦海裡瞬間閃過無數個念頭,卻無奈的發現,除了立即擊殺這四個羌胡兵,她們竟別無她法應對!

    可是這些羌胡兵是那麼容易擊殺的麽?一旦擊殺了,不但會連累張遼,而且她們怕是也逃不走。董卓所在之地,豈能沒有重兵!

    但讓她交出尹氏,那是絕不可能的,不說張遼殷殷託付她照顧和保護尹氏,單只這段時間以來,她與尹氏一起生活,早已情同姐妹,尹氏悲慘的命運和純良的性子都讓她憐惜不已,豈能將她交出!

    蘇嫿當即咬牙道:“這宅子裡除了一個懷胎七月的孕婦,都是護院,並無其他女人。”

    “孕婦?”那羌胡兵眼睛一亮,哈哈大笑道:“孕婦正好!想必別有一番滋味,正好讓相國快活一番!”

    “你!”蘇嫿恨不得立時殺了這個羌胡兵,看他又要抬步朝屋裡走去,下意識去阻攔,那羌胡兵立時拔出腰間長劍,厲聲喝道:“竟敢不從相國命令!爾等莫非想要作反乎?若是不從,便是那張遼也要人頭落地!”

    蘇嫿面色變了變,一咬牙,扯開頭上方巾,露出如雲青絲:“相國不就是想要找個女人侍寢麽,小女子便是!”

    “哈哈!你居然是女人!好美一個女人!”那羌胡兵看到蘇嫿變作女人,立時眼睛放光:“很好,如此美人,相國定然喜歡!”

    說罷就要過來動手動腳,捏蘇嫿的美麗的下巴,蘇嫿俏臉如霜,冷哼一聲,一把打開那隻手,斥道:“你再敢動手動腳,我必然告知董相國。”

    那羌胡兵本待發怒的神情登時一滯,僵在那裡。

    這時,挺著肚子的尹氏從屋裡走了出來,俏臉蒼白的道:“妾身隨你們去便是,你們不要為難阿姊。”

    那羌胡兵看到尹氏,又轉怒作喜,眼中淫光更盛:“好!好一個美人兒,果然如王都督所說,美得很,美得很,讓本隊也是心火難耐,那張遼倒是好福氣。嘖嘖!來人!將這兩個美人兒一起帶走!”

    蘇嫿看著出來的尹氏,不由苦笑,不過她知道,即便尹氏不出來,今日怕也逃不過,從那羌胡兵口中她就能得知,是那什麼王都督在其中作祟,主要目標就是尹氏。

    她深吸了口氣,看著那羌胡兵,淡淡的道:“我妹妹是孕婦,需要收拾一番才能起行,你們現在外面候著吧。”

    “放肆!”那羌胡兵臉色漲紅,一巴掌就向蘇嫿打來。

    幾個胡姬立時衝上來將那羌胡兵按倒在地,蘇嫿冷聲道:“你若動手,我二人便立時自盡,你若不怕相國剁了你的狗頭,便儘管打吧!”

    “賤貨!”那羌胡兵聽蘇嫿這麼一說,倒不敢再動手了,而是怒罵道:“你若是為相國所棄,我定要把你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蘇嫿面色一白,卻沒理會他,而是牽著尹氏進了屋,又揮了揮手,兩個胡姬跟了進來。至於其他三個羌胡兵,卻呆在那裡,不敢多有行動。

    一進屋子,蘇嫿立時吩咐兩個胡姬:“阿索,我們離開後,你速速去尋找文遠,將這裡的情況告訴他。阿羅,你帶著一干姊妹在後面跟著,如果文遠不能趕來,你們便下手殺了這幾個胡兵,我們便是死,也不能落到董卓手上。”

    說罷又看向尹氏,急聲道:“妹妹,你路途上以身體不適多拖延會兒,我們盡量等文遠趕來,如果等不到,我會讓阿羅她們動手,把你送到文遠那裡,文遠機智,必有辦法應對。”

    尹氏連連搖頭:“阿姊,不要去找張大哥,這是董卓下的命令,他來了也不濟事的,只會害了他,小妹不能再連累他了。一會路上小妹留下拖延那些賊兵,阿姊帶著阿羅她們趕緊逃走吧。她們都是女人,一旦落在那些胡兵手中,下場很可怕的。”

    “不成!”蘇嫿看她神色便知她有了自絕之意,立時反對道: “你聽我的喲。”

    尹氏搖頭,神色堅定。

    蘇嫿急道:“你便是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肚子裡的孩子著想啊,又如何對得起酒泉下的何咸喲?”

    尹氏淚落如雨,撫摸著小腹,嗚咽道:“這就是命吧,張大哥當初將小妹夫婦從惡人手中救出,如今小妹真的不能再連累他了,想必夫君在九泉之下也能理解的,只是可憐了孩兒……”

    蘇嫿看尹氏哭泣,也不由著忙,就在這時,外面那羌胡兵又在大吼:“天色已晚,還不速速出來!”

    “這個畜生!”蘇嫿咬牙罵了一聲,看向尹氏,道:“文遠必須去找,你若沒事,他定能應對董卓,化險為夷。你若有事,他怒火之下必然會掀起一番波瀾,說不定與董卓玉石俱焚,那才是害了他! ”

    “這……”尹氏聽蘇嫿這麼一說,原本堅定的想法也不由猶豫起來。她這段時間也了解了張遼的性格,正如蘇嫿所說,一旦她們出事了,張遼必然會大動干戈的。

    蘇嫿看尹氏神情鬆動,不由鬆了口氣,尹氏看似柔弱,但性子極拗,認定了就很難改變,好在她性子又純良,不肯連累張遼,這到成了突破口,她當即忙趁熱打鐵:“妹妹,便聽我的,也要相信文遠,他一定回來救我們的。”

    尹氏這才重重的點了點頭。

    這時,那幾個羌胡兵又到了門口,蘇嫿和尹氏不能再拖延,只能隨他們出去。

    剛出了院門,又遇到了從李媼家拎雞蛋回來的小翠,蘇嫿和尹氏向她使眼色,讓她趕緊逃走,沒想到小翠卻著急的撲了過來,也被那張狂的羌胡兵一併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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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狠毒

    斜陽西下,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在邙山山嶺,從北鄉到小平津渡軍營大約有五六里的路程,尹氏已有近六個月的身孕,一路上蘇嫿和小翠攙著她,盡量拖延時間,速度極慢。

    走了好一會才不到兩里路,那個領頭的強胡兵大感不耐煩,催促了幾次,看蘇嫿根本不理會他,又看蘇嫿嫵媚動人,便不懷好意的去拉蘇嫿的胳膊。

    蘇嫿精通精絕舞,自有一身精絕國特有的本事,她胳膊巧妙一轉,便將那羌胡兵帶倒在地,那羌胡兵惱羞成怒,拔劍要威脅蘇嫿,蘇嫿絲毫不懼。

    卻沒想到那羌胡兵是百戰老兵,極為狡詐,竟然鑽了個空子一把抓過了尹氏另一旁的小翠,帶得尹氏也是一個踉蹌。

    蘇嫿慌忙去扶尹氏,回過頭來,就看到那羌胡兵將長劍架在了小翠脖子上,小翠驚慌掙扎,脖子上被劍刃割出了血印。

    蘇嫿雖有武藝,但動手不多,畢竟經驗少,輕易就被狡猾的羌胡兵鑽了空子,看到小翠被挾持,她登時不敢輕舉妄動了。

    那羌胡兵哈哈大笑,強令其他三個羌胡兵一起幫忙,拿出早已準備好的繩子將三女都綁了起來。

    好再那三個羌胡兵畏懼“黑煞神”戰戰兢兢的不敢動手動腳,那個領頭的羌胡兵也顧忌蘇嫿她們要見董卓,也沒敢多動手,除了小翠脖子上一道血印,三女也沒吃什麼虧。

    但隨後的路程就難走了,領頭的羌胡兵強令其他三個兵牽拉著三女前行,速度快了很多,三女卻吃了不少苦,尤其是尹氏,有孕在身,又被綁縛,走了一截,便麵色發白,雖是天寒,但額頭上卻冒出了密密的細汗,急的小翠直哭,蘇嫿也連連斥罵,那羌胡兵卻是大笑不理。

    又走了一里多,尹氏嬌喘吁籲,實在堅持不下去了,這時前面突然走來三四個人,蘇嫿還以為是張遼帶人來了,不由一喜,還沒呼喚,前面那人便已經開口詢問:“胡明,那個美人兒可帶來了?”

    蘇嫿心下一沉,來的不是張遼!

    果然,那領頭的羌胡兵大笑道:“王都督,自然是帶來了,帶了三個,還有一個美麗的小孕婦,相國定然喜歡!哈哈哈!”

    “哦?孕婦?”一個面目陰沉的黃臉大漢走近了,看到尹氏三女,眼裡閃過快意,先看到容顏嫵媚的蘇嫿,眼裡閃過熾熱和嫉恨之色,隨後又看到面色蒼白的尹氏和那隆起的小腹,登時仰天大笑:“好!好一個孕婦!這是張遼的女人和張遼的種吧?嘿嘿,想必張遼知道將自己的女人獻給相國後,一定會受寵若驚的,哈哈哈!就是不知道這孽種保不保得住!”

    “畜生!”蘇嫿咬牙切齒。

    啪!王方伸手便給了蘇嫿一巴掌,看著那白皙嫵媚的臉上顯出的嫣紅巴掌印,眼裡滿是快意:“張遼倒是會享受,還有這麼美麗的西域胡女,打起來真是舒服。”

    看到蘇嫿狠狠的盯著他,王方得意的大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派人去報知張遼,不過沒關係,張遼打了一夜的仗,累得很,正在軍營呼呼大睡,本都督已經命人在外擋駕了,閒雜人等一律不得打擾他。”

    “你!”蘇嫿明眸赤紅如火,一顆心卻不斷下沉,有些絕望了。

    這畜生居然攔截了去找張遼的人,那她就是按照原本計劃,犧牲自己保全尹氏也沒用,因為尹氏便是能逃走,也根本到不了張遼那裡!

    “不過見不到張遼,你們也不用著急,”王方又給了蘇嫿一巴掌,面目變得扭曲,森然道:“等這小孕婦剝光了伺候相國,本都督自會派人去告知張遼,卻不知他會怎麼做呢?是要做叛賊?還是要做縮頭烏龜?本都督真的很想知道,哈哈哈哈!”

    尹氏面色剎那間慘白,嬌軀搖搖欲墜,此刻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如果張遼真的趕不過來,她定要一頭撞死,絕不能受此侮辱!

    王方看著面無人色的尹氏,嘿嘿笑道:“小婦人,不要怕,張遼的孽種沒了,自然還有相國的貴種,想必張遼也會很歡喜的,哈哈哈!”

    “無恥之尤!”言辭一向伶俐的蘇嫿此時也氣得不知該說什麼了。

    胡明看王方打得痛快,想起蘇嫿剛才將他摔倒在地的恥辱,立時衝過來朝著蘇嫿也是一巴掌,看尹氏要阻攔,又要打尹氏,王方阻止他,嘿聲道:“小孕婦要交給相國,不能動,這兩個女人嘛,本都督一會去見相國,看能不能留下來給弟兄們。”

    “還是王都督夠義氣!”胡明喜得咧嘴大笑,一雙賊眼火辣辣的打量著蘇嫿,毫不掩飾著慾望。

    王方哈哈一笑,得意的道:“走!先帶她們去見相國!嘖嘖,美麗的小孕婦,想必相國一定很喜歡,小心點,至少在見相國前,不能壞了她肚裡的孽種… …”

    在蘇嫿和尹氏被帶走後,阿索帶著一眾胡姬暗中跟去,阿羅卻一路疾跑去找張遼,她先去了張遼在北鄉的小院,可惜的是今日不是休沐之日,張遼與那幫兄弟都住在軍營中。

    阿羅又急忙跑去小平津軍營,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到轅門前,卻被守衛攔住,無論她怎麼說,早得了王方吩咐的守門的士兵就是不進去通傳。

    阿羅急得大喊,但喊了半天裡面也沒反應,守門士兵又來驅趕她,阿羅只能在附近守著,心急如焚,直落眼淚,卻無可奈何。

    此時的張遼並沒有睡覺,但也不在軍營前面,他心中有事,睡不安穩,只睡了一個多時辰,便去軍營後面找賈詡。

    賈詡正在看書,看到張遼過來,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張遼不是神仙,自然不知道王方在背後狠狠捅了他一刀,更不知道尹氏和蘇嫿此時正在莫大的危機中,轉瞬之間可能就是香消玉殞!這會讓他後悔終生!甚至與董卓玉石俱焚!

    他正不急不慢的給賈詡補上熱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靜坐在那裡等了片刻,看到賈詡抬起目光,才開口道:“師父。”

    賈詡飲了口茶:“怎麼不去休息?來此所為何事?”

    張遼忙道:“弟子有一事想要請教師父,否則睡也睡不著。”

    迎著賈詡詢問的目光,張遼道:“依師父之見,胡中郎此番突襲袁紹,勝算如何?”

    賈詡沉默片刻,微微搖頭:“知己知彼,方能決算。胡中郎有突襲之利,但袁紹不是王匡,手下頗有善謀者,吾了解不多,此番袁紹若是守不住陣腳,則必敗無疑,一旦守住陣腳,恐有一番苦戰,無功而回。”

    張遼沉吟了一下,問道:“若是胡中郎失利,弟子想帶兵夜襲袁紹,先入河陽,迂迴向東,突襲河陽津袁紹大營!”

    賈詡一怔,抬頭看向張遼,目光炯炯,彷彿要看到他心底去。

    張遼被賈詡看得有些心虛,忙道:“弟子只是想再立新功,為師父討回校尉之職。”

    賈詡目光微垂,手指輕輕敲擊著案台,須臾,淡淡的道:“小敗不可,大敗可。”

    張遼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師父是說胡軫此番若是小敗,袁紹還會忌憚胡軫,加強防禦,所以不能突襲,勝算不大。反之,若是胡軫大敗,袁紹大勝之下,必然放鬆警惕,防禦鬆弛,可以突襲。

    他心中不由一喜,賈詡不確定胡軫是否會敗,但張遼卻能猜到八九分,因為他早已將胡軫要突襲袁紹的消息巧妙的通過王匡和崔鈞傳了過去。

    想必此時袁紹大營必然防禦森嚴,甚至早已佈置好了埋伏,胡軫一頭扎進去,焉能不敗!

    胡軫一敗,就是他的機會來了。這也是他早在河陽城詐騙王匡和崔鈞時早就謀算到的。

    做一步,想三步,這正是賈詡交給他的謀算之道。

    張遼正要再向賈詡請教突襲細節時,突然賈璣急匆匆的進來,忙道:“張兄,轅門外有人找你,說是蘇嫿和尹夫人被一幫胡兵帶去見相國了,危在旦夕!”

    轟!

    張遼腦袋一下子炸響了!面色剎那鐵青!

    “師父,弟子有急事現走一步。”他來不及給賈詡解釋原因,刷的起身,一下子從營房竄了出去,砰!營房的門被他撞得飛了出去。

    而賈詡先是愕然,而後神情凝重起來,相處以來,他從來還沒見張遼如此失態過,他了解張遼,如此情形,張遼必然是震怒已極!

    他忙詢問了賈璣情況,聽罷放棄了一向悠然的姿態,起身快步走出營房,卻只看到張遼遠遠衝出轅門的背影,不由面色微沉,看向一旁同樣驚愕的護衛,喝道:“方才這裡可有異常?”

    那兩個護衛忙道:“小人不知。”

    賈詡眼裡閃過一抹陰雲,突然開口問道:“王都督可曾來過?”

    親衛回道: “小人剛才好像見過王都督,不過只是在轅門那邊,未曾靠近這裡。”

    賈詡沒有猶疑,立時吩咐道:“備馬,本都尉要去見相國。”

    張遼一陣風的衝出轅門,看到不遠處阿羅踉蹌著跑來,哭道:“公子,蘇姊姊和尹姊姊被一群胡兵帶走了……”

    “去了何處?”張遼一口打斷她,急促的問道。

    阿羅忙道:“說是去侍奉相國,已經過了好一會了。”

    砰!張遼一腳踢飛一塊石頭,面沉如水,拔腿就朝董卓居處疾步奔跑。

    王方!一定是王方!

    王方!你是在作死!董卓,希望你不要作死!

    張遼大步疾跑,心如火焚,砰砰直跳,額頭青筋畢露,雙目盡赤。

    他破天荒的在心裡祈禱他從來都不相信的老天:尹月,蘇嫿,無論如何,一定不能出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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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