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醉迷紅樓 作者:屋外風吹涼(已完成)

 
Babcorn 2017-1-10 14:23:3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23 684762
Babcorn 發表於 2017-7-7 14:19
第一千三百二十一章 鐘響……

    「咔……」

    船艙內,賈環輕輕撬開了一個木箱的蓋子,木箱內,是一排排「小香瓜」。

    賈環取出一顆後,仔細的看了起來。

    這個東西,真被白荷做出來了……

    自此之後,這個時代再無任何人,任何國家,能抵擋的住大秦的鐵騎。

    我要帶領大秦,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

    再不會為子孫後代,留下任何有爭議的領土。

    這一刻,賈環目光明亮之極。

    「三十步內,碰者既傷。十步之內,武宗亦死。」

    烏遠面色複雜的看著賈環,沉聲道:「公子,這東西,不該出現人世間啊,太傷天和……」

    賈環回頭看了眼烏遠,呵呵一笑,道:「遠叔,這個東西一出來,用過一次後,基本上再無人敢抵抗我大秦天兵!

    能減少很多殺戮的。」

    烏遠嘆息一聲,道:「若是流傳出去,讓敵人所得,縱然是我,也護不住公子……」

    烏遠是很純粹的武人,以武為生。

    如今看到能徹底改變世間力量的誕生,心裡有落寞也是可以想像的。

    賈環笑道:「遠叔放心,這個東西並不是無解的,得回頭我再跟你說……

    很多武器的誕生,初一開始或許讓人以為無敵。

    但這世間又哪有絕對無敵的存在?

    都是暫時的……

    不過,您擔心的也有道理。

    若無必要,我不會用到它們。

    遠叔,跟我回家吧。

    明兒讓你看看我那一雙兒女,嘿嘿,我當父親了!」

    烏遠聞言,暫時放下心中的擔憂,笑了笑,道:「還未恭喜公子……

    暫時先不回去了,守在這吧。

    這世道,並不太平。」

    賈環想了想,道:「也好,我盡快讓人轉移這些。」

    烏遠猶豫了下,道:「公子,這些天雷,妥當嗎?會不會自己就爆裂開……」

    賈環聞言,哈哈大笑,將手中的小香瓜拋了拋,看的烏遠臉色都唬白了,賈環方收手,道:「遠叔放一萬個心就是。

    您瞧這個拉環了沒,只要不拔開它,不觸動保險銷,您就是拿刀砍都未必能砍爆。

    安全的很!」

    烏遠忙道:「公子你還是快放下吧,看的我眼暈……」

    賈環也沒再逞強,將小香瓜放回木箱後,重新蓋好。

    尋思著,再配上之前白荷發明出的大地瓜,至少在這十年裡,是真正的攻防無敵。

    ……

    從船上回到賈家,天色已暮。

    見賈環歸來,榮慶堂內滿堂歡顏。

    賈環之前就已經打發人告知家裡,留下三個小的在鳳藻宮住下。

    蛇娘自然無所謂,雖然相對來說賈芝認生,但有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哥哥護著,賈芝就不會有事。

    王熙鳳心裡自然多有擔憂,可蛇娘都不在意,她也不好多說什麼。

    不過看到賈環進門後,她第一個迎了上去,高聲笑道:「哎喲!三弟回來了……」

    背著眾人的一雙丹鳳眼中,眸光嫵媚。

    賈環嘴角抽了抽,道:「啊,回來了……」

    王熙鳳笑道:「怎地將孩子們都留在宮裡了?蒼兒、芝兒就罷了,我們巧姐兒本來就是混進去的,別惹的皇帝皇后不高興!」

    賈環笑道:「和他們不相干,今兒住大姐姐那。三個小傢伙和小六兒頑的極好,我讓他們陪陪他。」

    此言一出,上頭的賈母最高興,連聲道:「對對對,這樣做才是極好的。可憐見的,小小的孩子在宮裡,也沒個頑伴,也說不得話。整日裡乖巧的坐在那,一動也不動。

    我進宮看了都不落忍。

    能有自家兄弟姊妹們陪著頑,是最好的!」

    賈環見賈母高興,又道:「陛下說,等再幾歲,就讓蒼兒進宮裡和小六兒作伴讀書。

    一日裡讀半日就好,其他時間耍子。

    孫兒也應下了。」

    賈母聞言,簡直要唸佛了,道:「真真好!對兩個都好!」

    賈環呵呵笑著點點頭,道:「等過幾年,哥倆能幫老祖宗抬轎子,逛園子了!」

    眾人聞言都哄笑起來,賈母也喜的無可無不可,道:「只要他們都好好的,我就知足嘍!

    聽說,今兒武威公府、奮武侯府幾家的哥兒都回來了?」

    賈環笑道:「都回來了,剛孫兒去接到了,如今都回家去了。

    先讓他們看自家老子娘,三天後孫兒再給他們接風洗塵。」

    賈母點頭笑道:「這才是正理,我原還擔心你要拉著人家去高樂。

    人家老子娘盼了三年,眼睛都快望幹了,如今好不容易回來,怕是怎麼看都看不夠。

    若是讓你拉出去,必會埋怨你不知禮。

    沒想到你做的極好!

    做老子的人了,確實不一樣了!」

    賈環哈哈大笑,一旁王熙鳳嬌聲笑道:「三弟是越發入老太太的眼了,如今倒把寶玉也比下去了!

    寶兄弟也是,如今愈發愛窩在園子裡不出來了。」

    賈母忙替愛孫辯解道:「他也是擔心他們姐兒……」

    賈環奇道:「老祖宗,寶二哥的女兒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沒讓幼娘去瞧瞧?」

    賈母笑著讚許道:「難為你有這個心,不過倒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

    小孩子愛哭,黑天白日裡只是哭。

    其實誰家孩子不是這樣過來的,交給奶嬤嬤看也就是了。

    偏寶玉心軟,要緊他女兒要緊的厲害,非自己哄,寶貝的什麼似的。

    他女兒哭,他也跟著落淚,勸也勸不住,讓人沒有法子……

    我只能免了他每日來請安的規矩,讓他好生照看他家的姐兒吧。

    也是做了父母,才知養兒女之難。」

    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一生生了六個子女,四個女兒盡已故去,不討喜的長子也沒了,如今獨剩下一個賈政。

    賈母面色多了些落寞,看了看滿堂的孫兒孫女,笑道:「也夜了,都家去吧。今兒我疲乏的厲害,想早點歪一歪……」

    賈環聞言,道:「老祖宗,讓幼娘給您瞧瞧?」

    賈母擺手道:「又不是哪裡不爽快,不用瞧,沒的事,去吧,都去吧……」

    賈環聞言,只能看了鴛鴦一眼,讓她照顧好老太太。

    鴛鴦輕輕頷首,示意賈環安心。

    一眾人便退了出去……

    ……

    今兒本是贏杏兒的班,正巧她進了宮裡,幫著照看三個孩子沒回來。

    白荷今日又才歸來,所以眾人就理所當然的將空間留給了白荷。

    林黛玉和史湘雲一起,與薛寶釵、薛寶琴回了大觀園。

    公孫羽回了新修的藥室,蛇娘也回了她的住處。

    賈環帶著白荷,回了寧安堂正堂……

    ……

    雲.雨之後,睡覺之前。

    賈環摟著伏在他身上,無力**的白荷,惡狠狠道:「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不愛惜身子了,再敢這般,還讓你騎一宿的木驢!」

    「噗!!」

    本來渾身無力,連眼簾都不想睜開的白荷,聞此言後,登時笑噴了。

    在賈環身上伏著,笑的枝亂顫,不可抑制。

    直到感受到某處的變化後,才慌忙忍住了笑,嗔怪道:「爺,哪有將自己比作……比作驢的!」

    賈環哼了聲,道:「驢很厲害的!還記得不,當初在莊子上,那個王老頭兒,整日裡罵他那傻兒子,是驢日的……」

    「噗!」

    白荷又忍不住,笑個不停起來,感受到身下這頭驢的不老實,俏臉羞紅,修長的眼睛裡滿是水意,嗔怨道:「爺啊,沒力氣了呢,動不得了……」

    說著,要從賈環身上下來,方便他折騰……

    賈環卻止住了她,將她緊緊環抱在懷裡,憐惜的看著她,柔聲道:「不折騰了,仔細你的傷。」

    白荷美眸柔情似水的看著賈環,輕聲道:「不礙事呢……」

    賈環還是搖頭,道:「只這樣抱著你,我可以抱一輩子都不動。只盼你多愛惜些自己,與我長長久久長相守,還要為我生兒育女。

    活不到一百五十歲,我惱你三輩子!」

    白荷抿嘴一笑,主動在賈環唇上親了下,道:「過了五十歲,就成老太婆啦!」

    賈環撇嘴笑道:「過了一百歲,我也這樣抱著你!」

    再聰明的女學霸,也受不住這樣的甜言蜜語。

    情動之下,白荷又緩緩坐起身子,坐上了木驢,輕輕搖曳……

    ……

    不知過了多久,一片黑暗中……

    賈環搖了搖腦袋,有些迷糊的看著周圍的黑暗,不知身在何處。

    「環哥兒!」

    忽地,一道熟悉聲音傳來,賈環驀然回過頭去,眼睛登時圓睜,驚喜道:「奔哥!!你多咱回來的?」

    不過再一看,又覺得有些不對。

    這……分明是幼時的牛奔啊。

    「環哥兒,你怎地還不來救我?」

    滿臉喜慶的牛奔,白白圓圓的臉,細細的眉,綠豆眼裡卻是焦急之色,看著賈環問道。

    賈環聞言心頭一沉,顧不得牛奔怎麼變小了,急道:「奔哥,你怎麼了?你在哪裡?!」

    牛奔身子忽然開始變化,身上的衣裳漸漸破爛,染血,面容卻漸漸模糊,聲音越來越虛弱道:「環哥兒,快來救我,快來救我……

    環哥兒,幫我照顧好爹娘……」

    「奔哥!!」

    看到牛奔的變化,賈環目眥欲裂,厲聲喊叫道。

    拚命往牛奔消失的方向追去。

    「爺!」

    「爺!」

    「快醒醒,快醒醒……」

    一陣輕搖呼喚,將賈環帶回了現實中。

    等他回過神,劇烈**時,才看清叫醒他的人是白荷。

    白荷滿臉擔憂驚慮的看著賈環,披上衣服下了床榻,取來毛巾,替賈環擦去滿臉的大汗。

    她從未見過賈環如此驚慌恐懼過,柔聲安撫道:「爺,是夢魘了,不當真的,不當真的。」

    賈環大口**著,眼神裡猶自存著恐懼,聽到白荷的安撫聲後,漸漸平息了下來。

    正強笑一聲,想要解釋什麼,忽地,賈環身子一僵,緩緩轉過頭看向東向,側耳傾聽。

    「鐺!」

    「鐺!」

    「鐺……」

    這是,景陽鐘響。

    一瞬間,賈環面如霜雪……
Babcorn 發表於 2017-7-7 14:19
第一千三百二十二章 放屁,不準!

    上一回景陽鐘響,是什麼時候?

    是准格爾大舉攻秦,征西大將軍,武威侯秦梁生死不知,黃沙軍團七萬大軍一夕盡喪。

    嘉峪關危在旦夕,一旦嘉峪關被破,千里河西走廊,一馬平川,將盡數淪為準格爾鐵騎的獵場。

    最重要的是,隴右關中,將會面臨蒙古大軍的兵臨城下。

    如此危難時,神京皇城中,才響起了景陽鐘聲。

    可如今,准格爾已被覆滅,大秦近周再無敵手。

    還能有何事?

    鐘聲是不是一百零八聲?

    不是國喪之音吧?

    到底是何事?

    想起方才的夢,賈環渾身冰寒,腦中混亂。

    「環郎!」

    門外忽然傳來董明月的聲音。

    白荷忙去開門。

    未幾,董明月大步進來,看到滿頭大汗的賈環,先是一怔,隨即面色凝重道:「青隼剛傳來消息,北城門之前被紅翎信使叩開,三匹馬入宮,不到半個時辰,景陽鐘響。」

    賈環面色木然,眼神卻漸漸凝聚,變得重新堅韌起來。

    他站起身,淡淡道了聲:「更衣。」

    白荷和董明月兩人忙給他準備衣裳,賈環看了眼鬥牛公服,搖搖頭,道:「披甲。」

    白荷和董明月兩人都變了臉色,可此刻也不敢多說什麼,慌忙尋出甲冑來,給賈環披戴完整。

    「在家好好待著,不要擔心我。」

    出門前,賈環看著面色擔憂的白荷,輕聲道。

    白荷點點頭,咬了咬唇角,道:「爺,早點回來。」

    賈環笑著點點頭,擁抱了下她,然後轉身出門。

    ……

    隨著景陽鐘響,整個神京西城都驚動了起來。

    非國難當頭之日,景陽鍾不會隨便敲響。

    然而一旦敲響,在京武勳親貴需第一時間進宮聽命。

    前明時,崇禎皇帝朱由檢親自敲鐘,等了幾個時辰都不見文武上殿,視為末世之鐘,天家之恥。

    所以,大秦對此等事要求極嚴。

    在京武勳,三通鐘聲止,未至皇城者,除爵問罪。

    因此,當賈環在親衛護從下,出了居德坊時,整個神京西城都是一片戰馬嘶鳴聲。

    賈環回頭看了眼身旁同樣披上甲冑的董明月和蛇娘,想勸什麼,可見她們堅定的面色,索性不再多費口舌,一揚馬鞭,戰馬奔馳而出。

    「駕!」

    一面繡著寧字的大旗,迎風招展。

    寧字上,一朵黑雲飄舞。

    ……

    「籲!!」

    皇城業已戒嚴,披甲御林軍林立。

    賈家一行人到達順義門前時,門前已經擠滿了勳貴。

    皆披甲持戈。

    人人面色肅穆,見到賈環後,也並未寒暄。

    只是紛紛給他讓路。

    賈環帶人往城門下走,遠遠的,就看到了秦風、溫博、諸葛道等人也俱都來了。

    不過,此時眾人早沒了下午重逢時的喜悅。

    每個人的臉色都無比凝重,目光中隱隱透著恐懼。

    想說什麼,卻根本張不開嘴。

    賈環坐於馬上,看著眾人,緩緩道:「不當緊,如今的大秦,不是當年了。

    不管誰與我等為敵,唯有死路一條!」

    溫博面色緊繃,唇角顫了顫,啞聲道:「環哥兒,奔哥兒……」

    「奔哥無事!」

    賈環聲音陡然一高,看著溫博再重複一遍,道:「奔哥無事。」

    溫博黑面漲紅,大聲道:「他自然不會有事……

    環哥兒,我們去迎迎他!」

    蘇葉、塗成、馬剛等人紛紛大聲附和道:「對,環哥兒,我們去接奔哥兒回家!」

    賈環眼角隱隱泛紅,笑了笑,道:「好啊,不過說不準用不著,過兩天,他自己就回來了……」

    「正是!」

    「對,咱們可以再一起出征!」

    幾個人高聲道。

    唯有諸葛道一直垂著頭,袖中的手微微顫慄著。

    他並沒有告訴賈環,其實他並不是接到調令就立刻回返的。

    他在營地,等了足足五天。

    從他的駐地巴彥,到牛奔的駐地蘇赫巴托,騎快馬,三天三夜不停歇,就能打一個來回。

    可是,他等了足足五天,都沒等到。

    原以為,牛奔從別的路繞行了。

    可現在……

    ……

    「宮門將何在?緣何還不開門?!」

    一眾人在順義門下等了一炷香功夫,皇城大門始終未開,焦躁氣起,賈環朝城門樓上厲聲喝道。

    女牆邊露出一人來,身著門將袍甲,對賈環拱手道:「寧侯且暫候片刻,待宮裡來了旨意,末將立時開門。」

    隱約見此人有些眼熟,賈環沉聲問道:「你是哪個?」

    宮門將再拱手一禮,道:「末將馮紫英。」

    正說著,馮紫英忽然回過身,過了稍許,又探出頭,高聲道:「旨意已至,請寧侯與諸位將軍稍待。」

    說罷,閃身不見。

    未幾,城門緩緩打開。

    賈環看了眼為首的馮紫英一眼後,率先縱馬而入。

    ……

    大明宮,光明殿。

    賈環並一眾武勳大步進殿時,上方龍椅上並無人在,兩閣閣臣,也都缺席。

    眾人先都是噤若寒蟬,可等了一柱香功夫後,依舊沒人影,喧囂聲漸起。

    等諸多文臣到殿後,更是喧嘩不止。

    「都給我閉嘴!」

    賈環位於武勳之首,霍然回頭,厲聲一吼,恍若洪鐘。

    光明殿上一靜。

    武勳們自然都閉口不言,誰也不敢觸怒此時的賈環。

    但文官裡總有幾個有「風骨」的,頗有些桀驁的看著賈環,道:「卻不知寧侯何時當上了巡殿御史?」

    巡殿御史,專門管治大殿上百官儀態的,不准在金鑾殿上喧嘩。

    此時這個文官這般問,明顯是譏諷之意。

    賈環沒有辯駁什麼,抽出腰間寶劍徑直走到那人跟前,將劍架在其脖頸間,漠然道:「來,你再說一個字聽聽。」

    那年輕文官何時經過這個場面。

    或許在他曾經對自己的規劃幻想中,是上馬可征戰無敵,下馬則治國無雙的文武英才。

    可真當一柄散著寒氣的利劍架在他脖頸上時,他登時抖成了篩子,面如金紙。

    連求饒都不敢開口,只是用眼神哀求。

    見他如此,賈環方收回寶劍,一人獨自面對上百文官,環視了圈後,回到自己位置。

    這時,隆正帝與兩閣閣臣,方從後宮進殿……

    ……

    看著隆正帝等人入內,賈環的眼睛頓時眯起,目光卻沒有落在隆正帝面上,而是第一時間看向了牛繼宗。

    牛繼宗面沉如水,不喜不悲。

    木然的站到了位置上……

    賈環心裡一沉。

    三通鐘聲罷,文臣武將俱已到齊。

    隆正帝開門見山:

    「長城軍團發八百里加急傳告,九月二十三,厄羅斯南方軍團十二萬大軍突然南下突襲……」

    「外蒙扎薩克圖部動亂,與厄羅斯相互勾結,十日之內,席捲了整個外蒙喀爾喀……」

    「自諾顏以北,外蒙千里國土,盡數丟失……」

    「喀爾喀三部,土謝圖部,車臣部悉數覆滅,長城軍團八萬大軍損失泰半……」

    「令盛固守五原,內蒙告急……」

    說罷,整個大殿內一片肅靜。

    靜的,連根針都能聽的見。

    賈環終於明白,牛繼宗為何一言不發,不喜不悲。

    相比於大秦的半壁江山一夜淪陷,死傷以十萬計,他不過沒了一個兒子,又怎好在這個時候大呼小叫?

    他不好叫,賈環好叫。

    強忍心中悲痛,賈環含恨跪下,大聲道:「陛下,羅剎鬼狼子野心,覬覦我大秦國土已非一日兩日。

    此次開戰,必籌謀已久。

    但,我大秦何懼之有?!

    三年前,大秦內憂外患,天災連連之時,尚能一戰覆滅准格爾,逼退厄羅斯,揚威天下。

    如今,我大秦國力強盛,兵馬錢糧無數,又豈會懼之?

    臣賈環,請戰出征!!」

    隆正帝坐於龍椅上,面色漠然的看著殿下跪地請纓的賈環,寒聲道:「是要你出面解決,人家厄羅斯打出的出師之名,就是我大秦的寧國侯,羞辱欺凌了人家的女皇,人家這才出兵復仇。」

    「嘩!」

    此言一出,滿殿嘩然。

    賈環聞言,先是一怔,隨即面色大變,霍然抬頭看向隆正帝,厲聲道:「陛下,厄羅斯公主索菲亞何在?」

    隆正帝面色陰沉,淡淡的道:「已經讓趙師道去查了。」

    賈環聞言,心中生出不妙之感,攥緊拳頭。

    正想再說什麼,就見趙師道匆匆進了殿內,跪拜道:「陛下,黑冰台在理藩院驛館內未發現厄羅斯公主的身影。

    根據判斷,那位厄羅斯公主已經有半年未露面了……」

    「呀……啊!」

    「砰!」

    趙師道話剛說罷,就見一道身影怒吼而至,一拳轟到了他臉頰上,將他生生打出數丈外,倒地不起。

    賈環再難控制心中的暴怒,眼睛猩紅的看著趙師道,厲聲道:「當初我千叮嚀萬囑咐,莫要小覷此女。

    若是黑冰台照看不過,就讓軍方來看管。

    你當時是怎麼說的?說!」

    趙師道強力掙紮起身後,跪地虛弱道:「寧侯,我……死罪。」

    賈環殺意大盛,正要動手,就聽前面忠怡親王贏祥道:「賈環住手,別鬧了……」

    賈環正狂怒中,根本不願理會贏祥,可腳剛抬起,還沒踹出,就聽到接下來一句:

    「牛奔還活著……」

    賈環聞言,登時住了腳,霍然轉身,眼睛圓睜急切道:「王爺,您說什麼?您再說一遍。」

    這都稱呼您了……

    贏祥對這個狗脾氣也是沒法子,淡淡的道:「人家只是俘虜了牛奔,人還沒死……」

    「真的?真的沒死?!」

    「哈,哈哈哈!」

    「哈哈哈!」

    「風哥,博哥,聽到了沒有?你們聽到了沒有?!奔哥沒死,奔哥他還沒死啊!!」

    「哈哈哈!」

    賈環完全失態了,根本不顧再次嘩然的滿殿文武,狂喜大喊道。

    秦風、溫博等人也個個面帶喜色,只是喜色中,多少有些尷尬……

    被俘……

    原來,這才是牛繼宗面色木然的緣故啊……

    「陛下,臣彈劾牛繼宗教子無方,身為武勳將門,竟養出卑躬屈膝之子,臣……哎喲……」

    方才被賈環威脅閉嘴的那一官員,再次出列,陳奏彈劾牛繼宗,可話沒說完,人就慘嚎一聲,摀住了嘴,滿口血流不止。

    大殿金磚上,半截舌頭還在跳動……

    百官驚恐的看著周身氣息彷彿殺神的賈環,聽他一字一句道:「若遇不可力敵之強敵,保全有用之身,以圖後計,是本侯再三叮囑牛奔的話。

    明知必死而硬頂者,蠢材也。

    歷朝歷代改朝換代之時,你們文臣跪的比哪個都快,焉能有臉說出這等話來?

    再敢滿嘴放屁者,吾必殺之!!」

    說罷,根本不理會形形色色或怒或恨的目光,賈環轉頭看向隆正帝,道:「陛下,厄羅斯扣住牛奔,可是想要談判?」

    隆正帝面沉如水,彷彿也沒看到地上那一截舌頭般,這一幕,讓無數文臣心寒……

    他漠然道:「不錯。厄羅斯遞交國書,要與大秦談判。

    若是談判得成,大軍便退回邊境。」

    賈環眼睛一眯,沉聲道:「他們想要什麼?」

    隆正帝面色愈發漠然,淡淡道了句:「他們想要,你。」

    眾臣嘩然,賈環卻昂起下巴,高聲道:「好,臣就再去會會厄羅斯的十萬鐵騎!」

    隆正帝面沉如水,緩緩吐出四個字:

    「放屁,不準!」
Babcorn 發表於 2017-7-7 14:19
第一千三百二十三章 奉陪到底!


    「陛下!!」

    聽到隆正帝的答覆,賈環面色陡然漲紅。

    隆正帝冷冷的看著賈環,道:「就你這般,以私念為重的心思,去了九邊,自己送死不當緊,還要連累大秦將士,老老實實在都中待著吧。

    你方才的話不錯,三年前,大秦內外交迫,天災人.禍不絕之時,尚且能一戰覆滅准格爾,逼退厄羅斯。

    如今,大秦國庫充盈,兵精糧足。

    厄羅斯和扎薩克圖這等跳樑小丑,又有何懼之?

    用不著你再去以身犯險,以險計勝之。

    這次,我大秦要以堂堂正正之師,全殲來犯之敵。

    以奠定我大秦,萬世太平之基!」

    原本滿殿驚慌的氣氛,隨著隆正帝這番煌煌之言,眾人神色漸漸轉變成慨然壯闊之色。

    是啊!

    三年前那種情況下,大秦尚且能一戰覆滅准格爾,逼退厄羅斯。

    更何況是現在?

    縱然最不願承認的文官,也不得不承認,大秦開國百年,此時此刻,方是最盛之時!

    不算隆正帝深厚的沒有底線的內庫,只戶部國庫,就積存著數千萬兩存銀。

    這在過去,是連想都不敢想的事。

    正如隆正帝曾言,大秦的事,只要朝廷不缺銀子,其實都不算什麼大事。

    大秦八大軍團,就算暫時廢了一個長城軍團,散了一個天府軍團。

    但還有其他六大軍團,百萬大軍!

    只要給一段調兵時間,就足以以堂堂正正之師,硬碰硬的,全殲來犯之敵!

    隆正帝有這個底氣,大秦,也有這個底氣。

    只是……

    「陛下!大秦自然能以堂堂正正之師戰敗來敵,可是,這樣一來,耗費時間太久。

    厄羅斯亦是大國,而且其國人生如奴隸,厄羅斯朝廷王公根本不在乎戰死多少士兵,死光了再招就是。

    一旦和厄羅斯進行國戰,就會將整個大秦陷入綿延不絕的鬥爭中。

    厄羅斯與其西邊的鄰居拜占庭便是如此,已經足足打了一百多年,至今還未結束。

    每隔十年,就是一場慘絕的大戰。

    陛下,厄羅斯人生而為奴,可以不在乎他們的死亡。

    大秦呢?

    大秦若是每十年經歷一場這樣的國戰,那後果,不堪設想!

    想想喀爾喀蒙古三部和厄羅斯的血仇吧!

    蒙元已經過去了數百年之久,可他們的後世子孫,依舊在為他們的祖先償還血債!」

    賈環強壓著心中的焦急,只能換個角度勸說道。

    效果也極好,此番言論一出,滿殿文武都倒吸了口涼氣,眼露駭然之色。

    之前剛升起的澎湃慨然之熱心,瞬時冰冷。

    好些人完全沒想到,大秦這千百年來,竟和一比韃虜還要恐怖的惡劣民族為鄰……

    他們甚至在懷疑,華夏這些年是如何生存下來的?

    是因為以前沒和他們結過仇嗎?

    他們自然不知道,大秦和拜占庭對於厄羅斯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大秦與厄羅斯中間隔著一個年平均氣溫都在零度以下,最冷氣溫零下七十度,能將人凍成冰雕的西伯利亞。

    夏季極其短暫,在西伯利亞大鐵路未建成前,根本不具備常年大規模運兵的條件。

    賈環認為,這也是厄羅斯那個女人想要談判的緣故。

    因為一旦陷入消耗戰中,厄羅斯人面臨的只有兩種可能。

    一是一舉攻入大秦,覆滅大秦,建立他們的黃厄羅斯帝國。

    相信在大秦待過三年,並瞭解華夏文化的索菲亞,不會有這種痴心妄想。

    二則是數十萬人被困在草原,隨著冬季的到來,斷了歸途,慢慢凍餓而死。

    當然,他們並非完全都是劣勢。

    有了扎薩克圖的投靠,得到外蒙無數牛馬羊和帳篷,如果再攻破更加富庶的內蒙,他們就有了立足之地。

    短時間內的狂攻,還是會給大秦帶來極大的傷亡和壓力。

    甚至不乏攻入腹地的可能……

    但無論如何,像厄羅斯和拜占庭那般發生百年國戰的情況,是不大可能會出現的。

    喀爾喀蒙古與厄羅斯的交鋒,規模其實也都不大,萬人級別的都是十年難遇一次。

    事實上,在原本漫長的歷史中,也只有在厄羅斯學習西方進行工業革命之後,才開始將目光望向南邊。

    在此之前,通常都是草原上的各個霸主民族,不斷的敲打他們。

    縱然被大秦攻克草原後,草原民族的戰力衰弱許多,可這些年,依舊能和厄羅斯佈防在南邊的軍隊打個平手。

    這種規模的鬥爭,若是面對弓弩強悍的大秦軍隊,厄羅斯人根本佔不到任何便宜。

    大秦之所以讓他們在邊境肆虐,只是為了削弱喀爾喀蒙古……

    只是這些話,沒必要同隆正帝和朝臣說。

    再者,賈環猜測,那個厄羅斯女人真實的目的,應該是想用戰勝大秦這一戰,洗刷她曾經被俘的黑名。

    她不需要覆滅大秦,只要大戰一場後,打疼大秦,再割佔一塊土地,比如北海。

    那麼她在厄羅斯的威名,甚至會超過她的父王,彼得大帝。

    要是再能帶回當初坑了她的始作俑者,克列謝夫和賈環,百般欺侮(調)羞(教)辱,那就更解恨了!

    如果沒有他的存在,那麼索菲亞這一次的行動,說不準有八成的可能成功。

    一戰之後,用一個連人煙都無的北海之地,換取強敵厄羅斯二十萬大軍退兵,還退還佔據數千里的外蒙。

    哪怕再加上一些金銀,也沒人會覺得不划算。

    只要能永結同好……

    朝堂上的袞袞諸公,多半會贊成。

    至於自此之後,喀爾喀蒙古還會不會臣服畏懼大秦,他們其實也不是很在乎的。

    畢竟在他們看來,草原之地多是腥臊蠻野之族,佔據那裡,讓他們臣服,也沒多大的意義……

    也正是摸透了這些人的心思,賈環才以大言相威脅。

    不過,可能威脅的有點過了,不少大臣眼中,連之前一戰的勇氣都沒有了。

    唯恐招惹上了厄羅斯這種動輒以百年為戰爭年限的瘋狂國家。

    「陛下,臣以為寧侯之言,不無道理。厄羅斯之國,非人之國也,皆禽獸蠻夷,殘忍暴虐。

    若是輕啟大戰,結下世仇,則大秦永無寧日!

    臣等自然不懼,可大秦的百姓,和江山社稷,將要罹難啊。」

    內閣閣臣陳壁隆出列苦口婆心道。

    其他大臣,多有點頭附和者,人人面色憂國憂民……

    隆正帝細眸眯起,目光陰森的看向陳壁隆,道:「依陳卿之意,該當如何?」

    陳壁隆聞言,忙道:「陛下,既然寧侯有為天下社稷,為了黎民百姓,犧牲自我,主動身赴敵營的高義之心,臣以為,為了大秦的江山大局,何不成全其心?」

    說著,又當場落下淚來,看著賈環淚眼汪汪道:「說起來,這些年寧侯何嘗不是這般做的?

    始終如一啊!

    每每國難當頭,寧侯都會主動請纓。

    當年西域如此,江南水災時亦如此,如今還是如此。

    此等高風亮節,臣等先前竟沒留意到。

    臣分掌禮部,實在是臣的失職。

    如今看來,寧侯真乃當世聖賢!

    寧侯,請受下官一拜!」

    說罷,陳壁隆對賈環一揖到底。

    文臣中不少人眼睛發亮,也不知是不是被賈環感動的,此刻也都紛紛出列,跟隨陳壁隆一起,齊齊下拜道:「寧侯高義千秋,請受下官一拜!」

    武勳們大多面色鐵青,秦風等人更是恨不得撕碎了這群無恥雜碎。

    賈環沒有回頭,伸手向後擺了擺,暫時止住了身後的躁動。

    面色古怪的看著一干文臣,賈環忽然笑了起來,回頭對帝座上的隆正帝道:「陛下,沒想到臣有生之年,還能見一次將相和的戲碼,哈哈哈!

    您就成全他們這群忠心耿耿的臣子吧。」

    隆正帝面色漠然,根本沒有理會賈環。

    他緩緩起身,順著丹陛一步步走下皇台。

    走到了陳壁隆身邊,微微彎腰看著陳壁隆的臉,一字一句道:「你是朕的閣輔,是大秦的相國啊!

    你怎麼就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陳壁隆聞言,面色一變,強笑道:「陛下,臣也是為了大……」

    沒等他將話說完,就聽到耳邊響起狂怒的咆哮聲:「你怎麼不去問問那個女羅剎,她要不要朕?!

    你乾脆將朕也一併送去,保全你的大局算了!

    朕真是瞎了眼了,竟選出你這樣厚顏無恥的混帳進內閣。

    厄羅斯大軍還沒打進關呢,你的骨頭就軟成了這樣。

    有你這樣的閣臣,大秦沒亡,都是祖宗保佑!

    你這個無恥的畜生!」

    吼罷,隆正帝猶自不解恨,抬起一腳,生生將陳壁隆踹倒在地。

    滿殿驚!

    國朝百餘年,君王打臣子,還是閣輔之臣,這還是頭一回。

    往前再數二百年,都沒見過這樣的事啊。

    然而猶自未完……

    「還有你!!」

    隆正帝轉過身,指著賈環厲聲斥罵道:「朕原當你長大了,能當大用了,誰知還是這樣一副混帳性子。

    為了一個屈膝投降的被俘之將,你……你竟置一切於不顧,要以身犯險!

    將之前的種種江山計策統統不理,將海外征伐也一併忘的一乾二淨!

    不堪大用!!

    你……你急什麼?

    輪得到你去赴死,以身相替?

    來來來,你當面問問牛繼宗,問問他這個當老子的,有沒有臉,去接那個投敵被俘之子回來!

    我大秦,容不得這樣丟人現眼的武勳!!」

    牛繼宗原本木然的臉,瞬間鐵青,額前青筋暴起,眼神,卻是心碎而又絕望……

    賈環甚至沒有看到這一幕,面色就霍然一變,高聲道:「什麼叫屈膝投敵?臣敢以身家性命擔保,牛奔絕不會投敵,他只是被俘!!

    他只有兩千多兵馬,面對厄羅斯和扎薩克圖二十多萬大軍,難道非要一死不成?!

    莫說是他,就是臣在那樣的局勢下,也唯有先束手就擒,以圖後報。

    臣不是怕死,臣經歷過的生死,又豈是一次兩次?

    臣只願死的更有價值,而不是為了儒家強加在我等將門身上的狗屁名聲,去追求寧死不降的節氣。

    只要活著,就有復仇的希望。

    勾踐一國之主,尚且能吃屎以求保全,終成春秋霸主。

    臣等武將,憑什麼就一定要死?

    臣再說一次,臣等不是怕死,只是不想為了別人強加給武將的虛名,死的毫無價值!」

    隆正帝聞言,臉上的暴怒之色漸緩,眼神卻愈發森然,看著賈環寒聲道:「既然不想死的毫無價值,那你為何還要去送死?

    對於你而言,一個虛名毫無價值,不值當去死。

    但對朕而言,一個降將同樣毫無價值,不值當朕的肱骨去死。」

    賈環急道:「陛下,臣怎麼會死?臣一定不會死!」

    隆正帝聞言哂然,不願再理會他,一甩袍袖,闊步回到龍椅上,細眸睜開,環視滿朝文武,昂聲道:「大秦養著百萬大軍,皆敢死敢戰之士。

    又焉能畏懼萬里之外一羅剎鬼國?」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自今日起,再敢言畏戰者,斬!」

    「不管他們打的是什麼主意,既然他們想戰,那就來吧!」

    「朕,奉陪到底!!」
Babcorn 發表於 2017-7-10 17:46
第一千三百二十四章 心軟

    以隆正帝如今的威望和權勢,定下基調後,除非贏祥和張廷玉兩人聯合堅持反對,否則,朝中再無任何人能對他指手畫腳。小說

    陳壁隆堂堂內閣閣輔,被其踹倒啐罵為畜生。

    這樣的事,在三五年前,是想都不敢想像的事。

    那個時候,他大概也就能罵罵賈環……

    但是如今,隆正帝就是打了罵了,誰敢多嘴一句?

    隨著他言出法隨,大秦這座巨大的戰爭機器,轟然發動起來。

    調兵!

    調糧!

    弓弩出庫!

    戰馬出欄!

    溫嚴正都再次重回軍機閣,沒有任何怨言,開始了繁忙的軍務調遣。

    甚至連牛繼宗,都木著臉,拋開一切私念,著手軍備。

    但是,他們能放下,賈環放不下……

    ……

    紫宸上書房。

    氣氛,其實並不算太過壓抑。

    厄羅斯南侵,對於大秦來說固然不算好事,但也不能全算壞事。

    太平數十年,喀爾喀三部儘管在朝廷百般打壓下,還是茁壯成長起來。

    每一部,都有控弦之士盡十萬人。

    這也是當初扎薩克圖世子阿爾斯楞,敢在准格爾進犯大秦時,進京逼婚的緣故。

    朝廷雖然沒有明言,卻始終將這三部視若心頭一根刺。

    偏生只要人家沒反,朝廷還沒什麼法子強出手。

    可真等三部再壯大下去,長城軍團十萬人,都未必能壓得住他們,早晚成患。

    如今厄羅斯南侵,反倒解決了這個問題。

    車臣部和土謝圖部,雖然在內蒙依舊有部分牧民,但多以老人女人和孩子為主。

    青壯獵手,悉數被扎薩克圖部帶著哥薩克鐵騎強襲覆滅。

    近二十萬蒙古鐵騎啊!

    若非有蒙奸扎薩克圖帶路伏擊,只這二十萬鐵騎,就能和厄羅斯大軍戰個旗鼓相當!

    如今二部俱去,唯剩一扎薩克圖,還業已造反,早晚被滅!

    如此一來,喀爾喀蒙古三部,三十年內再無憂患!

    這一次,隆正帝卻不會再給他們重新聚集生養的機會。

    遼闊的西域,多的是地方給他們牧羊。

    徹底打散開來,一百年內,別想再有大部族成型!

    只要守住外蒙邊境,大秦北方,也將徹底安寧。

    縱然厄羅斯南侵突破了邊防,但外蒙草原上始終堅壁清野,沒有牛羊資敵糧草。

    數千里的距離,拖,都能拖垮厄羅斯來軍。

    正因為盤算到以上種種,隆正帝與贏祥的心情,其實並不差。

    至於長城軍團戰歿了大半兵馬……

    大秦,死的起。

    ……

    賈環吊著臉,也不說話,就是看著隆正帝。

    任憑罵喝驅趕,也不出去。

    隆正帝被他看的發毛,恨得牙疼,對贏祥喝道:「十三弟,將這個無賴混帳給朕打出去!」

    賈環見贏祥不懷好意的看他,氣道:「王爺莫非就不擔心贏昌的安危?」

    贏祥呵呵笑道:「興許那位索菲亞真想要你,派信使告訴令盛,本王之子乃國史也,兩國交戰不辱國史。贏昌如今在厄羅斯都中,還算安全。

    只要交出你去,她甚至願意再復交。

    重新派一位厄羅斯王公常駐大秦都中,保持正常邦交。

    怎麼,你還真想大公無私一回?

    賈環,別不知好歹。

    若不是皇上真心疼你護著你,本王都要勸皇上交出你算了。」

    賈環冷笑一聲,道:「你敢!你交交試試!」

    贏祥也不計較他的語氣,奇道:「既然你也不願,那你在這鬧什麼?」

    隆正帝也側目看來,眼神不善。

    賈環沉默了稍許,直言道:「臣要去救牛奔。」

    隆正帝臉色登時鐵青下來,咬牙罵道:「迷了心的小畜生!你這不是想去送死,又是什麼?

    當年救秦梁時,朕管不到你,你也是命大,才僥倖逃出一命。

    如今你這般大了,還想妄行!

    卻是再不能的,死了這條心吧!」

    賈環看著隆正帝正色道:「陛下,您也知道如今不比當年了。

    當年臣沒成親,無兒女,就一條命,豁出去也就豁出去了。

    可如今臣有妻有妾,還有一雙兒女,怎麼可能還輕易犯險?

    臣一大家子,如今都靠臣一人擔著。

    老的老,小的小。

    臣若死了,哪怕是為了那般大的家業,也會有無數人想著害了他們。

    臣死不得!!」

    隆正帝冷聲道:「既然你都明白,還胡鬧什麼?」

    賈環道:「臣不是胡鬧,臣只是想帶人去見機行事。索菲亞不是要見臣嗎?見了面不管她要什麼,或金銀,或珍寶,但凡世上有的,臣都給她!

    厄羅斯人素來有用銀財贖回貴族的傳統,臣想去試試!

    臣知道您不信臣,臣願意臣兒子的名義,跟您起誓,所言絕無虛言!!」

    隆正帝聞言,面色登時一變,一旁贏祥也變了臉色。

    隆正帝看著賈環誠懇焦急的眼神,猶豫了下,還是緩緩搖搖頭,道:「賈環,如今不比當年。若是當年,朕也就允你了。

    可如今,你身上的干係太重,出不得一絲閃失。

    對於大秦,一萬個牛奔加起來,都抵不上你一根手指。

    朕冒不得這個險……」

    「陛下!!」

    賈環聞言,漲紅臉霍然一喊,聲如洪鐘。

    雖然突然,但隆正帝何許人也,連眼神都沒變一下,冷冷的看著賈環,不為所動。

    賈環喊完一聲後,眼圈卻紅了,幾乎從未在隆正帝面前落過淚的他,眼神流不止。

    看到這一幕,隆正帝方面色大為動容。

    上一次,見賈環如此落淚時,還是……太上皇大行之時吧?

    又見賈環沉沉跪下,一個頭磕在地上。

    相比於往日行禮的敷衍了事,這一拜,卻是如此沉重。

    「陛下,臣庶孽出身,自幼頑劣,不為家族所喜,所容。

    年不過八歲,便被驅逐出府,趕至了城南莊子,自生自滅。

    自那時起,牛奔便與臣相交,以兄長自居,處處護著臣,與臣一道習武。

    臣家族武學失傳,奔哥便勸說牛伯伯,將自家武學相傳。

    我兄弟二人朝夕相處,方熬過了最艱難的四年。

    不是親兄弟,勝似親骨肉!!

    昨夜景陽鐘未響,臣便在夢中夢見了牛奔。

    他滿身是血,問臣何時去救他……

    是臣再三叮囑他,遇到不可敵之陣,暫且束手無妨,因為臣一定會去救他。

    等臣驚醒時,方聽到景陽鐘聲。

    陛下,此行臣若不去,終身心難安。

    臣平生,於富貴名爵,於金銀錢財,都無所求。

    唯重一恩情,唯重一大義。

    望陛下開恩,准臣去一趟吧!」

    賈環淚如雨下,叩頭不止。

    看到這一幕,隆正帝面色難看,如同在看家中一倔強不聽話之小兒。

    一旁贏祥輕聲道:「皇上,罷了,讓他走一遭也好。」

    隆正帝臉色又難看三分,咬牙道:「去了九邊,人若以牛奔相威脅,十三弟能擔保這個混賬不做出混賬事來?」

    贏祥猶豫了下,道:「要不,臣弟一起走一趟?」

    隆正帝簡直氣笑了:「為一豎子,十三弟還想捨棄萬般朝務,陪他胡鬧?」

    贏祥自知失言,訕訕一笑,指著賈環道:「那這個怎麼辦?」

    隆正帝看著猶自磕頭不止的賈環,眼中閃過一抹無奈,他是真拿賈環當皇子對待啊……

    不是不能強行拘束起賈環來,只是,卻不忍他一生活在煎熬中。

    被這種心軟激起心頭火,隆正帝面色鐵青,咆哮道:「混帳東西!去了九邊,你敢插手一兵一卒的調動,朕不管你是哪個,等你回來,先斬了你和牛奔的腦袋!!」

    賈環聞言,霍然抬起頭,淚臉上滿是驚喜之色,看著隆正帝荒腔走調的哈哈笑了起來。

    見此,隆正帝心裡又是恨的咬牙,但也不無一絲欣慰。

    賈環,終究還是當年那個賈環。

    情義擺中間,生死富貴放兩旁。

    始終沒變,也好……

    正準備說什麼,就見牛繼宗入了上書房,許是要回什麼事。

    緊急國戰之時,兩閣閣臣都可不稟自入。

    牛繼宗入殿內後,就看到滿臉淚痕的賈環跪在地上,額頭上一片紅腫,面容「猙獰」的對著上頭。

    見此,牛繼宗心中大慟,強忍了許久,看到賈環這幅慘樣,再也忍不住了,老淚縱橫道:「環哥兒,不要求了,不要求了,你奔哥兒……不中用了。

    伯伯,也不會讓你去送死,換你哥哥回來的。」

    賈環看著瀕臨奔潰的牛繼宗,忙站起身笑道:「伯伯,陛下准了!陛下准了!」

    牛繼宗聞言面色陡然一變,他心裡第一想的不是救回牛奔,而是想到這其中會有什麼詭計,厲聲道:「不許去!!」

    繼而轉頭看向隆正帝,眼神充滿懷疑。

    隆正帝見之,差點沒氣暈厥過去。

    賈環怕生出變故,忙拉著牛繼宗往外走,還不忘回頭給隆正帝陪個笑臉。

    原本想當場發作的隆正帝,看到賈環這樣的笑臉,心一軟,刀子樣的眼神到底柔和了些,對牛繼宗的誅心之言沒有說出口。

    等賈環拉著牛繼宗出了上書房後,隆正帝氣道:「十三弟,朕是不是年紀太大了,竟容得下這等混帳?!」

    贏祥呵呵好笑道:「不是皇上有了春秋,是皇上胸懷天下,善待功臣。才讓他們有膽量直面君王,也好……」

    「好個屁!」

    隆正帝沒好氣的笑罵了聲,手指在御案上敲了敲,猶自不放心,對贏祥道:「十三弟再去警告那個混帳一番,朕不是同他頑笑。

    如果他為了牛奔出了什麼閃失,鎮國公府一門的性命全賠進去都不夠。

    你讓他自己思量,該如何行事。」
Babcorn 發表於 2017-7-10 17:46
第一千三百二十五章 準備

    「環哥兒,我不許你去!你哪都不許去!!」

    出了上書房,牛繼宗按住賈環,肅聲道。超快穩定更新小說,

    賈環先取出帕子,擦了把臉上的淚,然後笑著對牛繼宗道:「伯伯,您放心,我不會蠻幹的,我也是有兒女的人!

    我若出了事,蒼兒他們怎麼辦?

    這些我都明白。」

    牛繼宗聞言,看著賈環,眼中閃過一抹悲色,聲音嘶啞道:「環哥兒,奔兒……回來了,還不如不回來啊。」

    賈環一擺手,道:「這叫什麼話?!今日之恥,回來我們兄弟十倍奉還回去便是。

    您放心,不拘怎樣,不管他們要多少金銀,我一定帶奔哥回來。

    只一點,伯伯先不要跟嬸嬸說,沒的讓她在家裡落淚擔心,再出個好歹,侄兒和奔哥回家後,怎麼辦?」

    牛繼宗看著賈環,眼眶發熱道:「環哥兒……」

    賈環呵呵笑了笑,握住牛繼宗的手,道:「俗話說,前三十年看父敬子,後三十年看子敬父。

    伯伯與我雖無父子之名,但感情上,絲毫不下於父子之情。

    您放心就是,如今我和奔哥都長大了,會照顧好自己,再過十年,也會照顧好您。

    不會做沒孝心的人,讓您和幾個親長,白髮人送黑髮人。」

    牛繼宗聞言,老淚縱橫,緩緩點點頭,握著賈環的手,再三叮囑道:「若事可為,則為之。

    若事不可為,萬不可強求!」

    賈環笑著點點頭,道:「伯伯放心!」

    說罷,又道:「伯伯,我需要一些絕對忠誠的家將親兵,每個人至少有武道五品的武功。

    不需要多,但一定夠忠誠,夠強。

    陛下不准我調兵,我只能自己籌一些。

    您手裡有多少?」

    牛繼宗聞言,想了想,道:「絕對忠誠,武道五品……環哥兒,你拿著這個對牌,去府上調人。

    鎮國公府矗立都中百年,武勛爵位不倒。

    沒有攢下多少金銀,卻攢下不少死忠。

    這個對牌,是鎮國公府家主將令,可調五十名武道六品以上的高手。

    皆是與我鎮國公府同生共死之人,非張勇之流可比。」

    賈環聞言大喜過望,接過牛型虎符,緊緊握了握牛繼宗的手,沉聲道:「伯伯,您只管在都中等好消息吧!

    這一回,我和奔哥兄弟幾個,一定讓天下震驚!」

    ……

    「環哥兒,怎麼樣?」

    賈環出了宮門,就遇到了秦風、溫博、諸葛道數人,見他出來,忙圍上來急問道。

    賈環深吸一口氣,點頭道:「鬆口了!」

    「太好了!!」

    秦風等人無不歡欣雀躍。

    賈環沉聲道:「陛下雖然鬆口,但沒給咱們調兵權。

    能靠的,只有各家的親兵家將。

    只是咱們兵貴神速,又要特事特行。

    尋常的精銳親兵都用不上,只要絕對忠誠,武道五品以上的家將。

    寧缺毋濫!

    現在是卯時初刻,給大家一個時辰準備,辰時初刻,我在西城開遠門外等大家。

    一人三馬,三日內,我要見到奔哥的身影。

    接他回家。

    有沒有問題?」

    眾人砸破腦袋都想不出,賈環憑藉什麼這樣說。

    但想不出又如何?

    秦風昂起下巴,道:「沒說的!奔哥兒救過我爹,和咱們幾遭生裡來死裡去,他如今落難了,陪上這條命,我也要接他回家!」

    溫博哈哈一笑,道:「小白臉兒,咱沒交錯你這個兄弟!」

    秦風抬手給了他一拳後,笑罵了聲。

    諸葛道等人也沒有絲毫遲疑,道:「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回家準備。只是絕對忠誠,武道還要五品以上,家裡可能只有兩三個……」

    賈環擺手道:「兩三人足夠了,記住,寧缺毋濫。」

    諸葛道深吸一口氣,點點頭,道:「放心吧,沒問題的!

    一個時辰後,開遠門見。

    咱們,接奔哥兒回家!」

    「接奔哥兒回家!!」

    八名少年,齊齊一喝!

    ……

    榮國府,榮慶堂。

    一家人都侷促不安,坐立不寧。

    天未明,景陽鐘響,賈環披甲入皇城,至今未歸。

    雖然贏杏兒一大早帶著三個孩子出宮回來,安撫內宅一眾老小,說宮裡無事,多半是邊關戰事,並不當緊。

    可賈環一刻未歸,眾人心裡就一刻不寧。

    總覺得,會有危險事發生……

    「三爺回來啦!」

    門口小角兒清脆的聲音傳來,眾人登時打起精神來。

    紛紛抬眼看去,就見賈環身披甲冑,闊步進來。

    面色……欣喜。

    眾人看到賈環臉上的笑容,心裡那塊石頭登時落地了,一瞬間心安許多。

    賈母忙問道:「環哥兒,可是發生什麼了不得的事了?」

    賈環哈哈笑道:「甭提了老祖宗,北邊厄羅斯羅剎鬼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燒壞了腦子,這個時候忽然叩邊。

    長城軍團的人也雞賊,讓喀爾喀蒙古三部和羅剎鬼子拼了個兩敗俱傷,才將人放進草原。

    如今正急著讓關中派大軍去支援,合圍了他們,再一舉殲滅!!

    當初還想和孫兒搶老婆的那個扎薩克圖小王爺也來了,孫兒就請命出征,去會會他!

    順便再立些功勞,雖不圖封王封公,也得再給以後幾個兒子多積攢些,好都封爵位。」

    「可危險不?」

    賈母聽不大明白,問重點。

    賈環哈哈笑道:「若是勞師遠征厄羅斯,那定然危險。可在咱大秦的國土上,還將他們團團圍住,孫兒怕搶不到功勞,哪有什麼危險?

    您老人家就等好吧,當初您不是捨不得給孫兒那件厄羅斯藍孔雀毛斗篷嗎?這回,孫兒把那群羅剎鬼的毛都薅回來,做一百個斗篷!」

    「呸!!」

    滿堂人全朝賈環啐去,這叫什麼話?

    厄羅斯孔雀毛做斗篷自然是好的,可你薅人厄羅斯人的毛,這不是噁心人嗎?

    不過,聽賈環說的輕鬆,眾人也就放下大半顆心來。

    林黛玉還是有些擔心,問道:「幾時能回啊?」

    賈環笑道:「用不了多久,興許不用一個月,反正年前一定回來。」

    林黛玉抿嘴一笑,道:「那敢情好,不過你可不要再魯莽亂來,做大將軍的,都是在後面指揮呢,你可不是先鋒。」

    「遵命,女將軍!」

    賈環裝模作樣一禮後,惹的林黛玉橫眼嬌嗔,眾人大笑不止。

    「那多咱出發?」

    笑罷,史湘雲問道。

    賈環道:「立刻就走,不然怕功勞都被人搶完了。

    西北已定,如今北方再經過這場大戰,大秦百年內再無大戰。

    這回武勳將門都快瘋了,要不是我在陛下跟前撒潑,根本搶不到這個差事。」

    眾人又急又笑,道:「怎麼這樣快?」

    賈環解釋道:「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說罷,看著賈母道:「老祖宗,家裡事……」

    賈母斷然道:「家裡的事一概不用你操心,你盡放心搶軍功,給你兒子攢爵位就是。」

    賈環笑著點點頭,又看向贏杏兒,眼神中多了抹正色,道:「我不在家的時候,你住在家裡。」

    贏杏兒自然比旁人知道的多的多,緩緩點點頭,輕聲道:「你當心。」

    賈環笑了笑,對蛇娘道:「看好孩子,不要再打我兒子了。」

    蛇娘想了想,道:「我同你一起去吧。」

    「不用。」

    賈環拒絕道:「打仗不是江湖拚殺,武功並無大用,幫我照看好家裡,比什麼都強。」

    蛇娘聞言,便也不再相爭。

    她知道賈環說的是對的,當初她與天府軍團力拚,對方只用了三千人,還未出動弩陣伏殺,就讓她受了傷。

    真到了萬人甚至十萬人的戰陣上,一個半步天象的作用也並不會太大。

    最後,賈環又抱了抱賈蒼賈芝,對賈蒼道:「爹爹要出徵了,你就是咱們寧國府唯一的男子漢,先不出去耍,幫爹照顧好媽媽們和妹妹,好不好?」

    賈蒼揚著小臉,道:「爹爹,我和您一起去打仗,我當您的戈什哈!」

    戈什哈就是親兵的意思,賈環親兵多蒙滿,和寧國親兵關係極好的賈蒼便學會了這個詞。

    賈環哈哈一笑,眾人也高興的笑出來。

    賈環揉揉小傢伙的腦瓜,道:「等你再長大些,咱們父子就一起出征!現在,幫爹照顧好家裡。」

    小賈蒼面色嚴肅的點點頭,道:「遵命!」

    ……

    作別眾人,出了榮慶堂,贏杏兒和白荷、董明月都跟了出來。

    賈環看著贏杏兒,沉聲道:「這件事背後,十有八.九可能有那位的手筆,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但他極有可能對家裡下手。

    我走之後,青隼交給你,你知道府裡的密道。

    一旦有任何不對,不要有任何猶豫,立刻帶家人全部下密道,往西走。

    會有人一路接應你們的。

    不要停歇,一直出關中,就再無人能難為你們。

    有蛇娘在,你們愈發不會有難處。」

    贏杏兒點點頭,道:「我都省得,你自己保重。我只是想不出,老四到底想做什麼……」

    賈環卻沒時間理會此事,他又看向白荷,道:「船裡的東西我都取走了,其他的事你不要多管,就算南邊的作坊被人佔了都不當緊,他們看都看不懂,日後,回頭咱們再搶回來。

    我不希望看到你出任何事。」

    白荷唬的面色蒼白,道:「爺,不是沒有危險嗎?」

    賈環笑道:「傻女人,有你給我備的那些東西在,翻天覆地都沒問題,你還擔心什麼?我是沒有任何問題,只擔心你們。」

    白荷這才松了口氣,笑道:「我們也會好好的。」

    賈環最後看向董明月,董明月搶先道:「我和你一起去。」說罷,又補充一句:「還有我爹。」

    賈環正想說什麼,就見不遠處庭院裡,董千海面色不善的看著他和董明月。

    賈環乾笑了兩聲,道:「那好吧……」

    轉頭對董千海諂媚笑道:「又麻煩您了呢,岳父老子……」

    「呸!」
Babcorn 發表於 2017-7-10 17:46
第一千三百二十六章 命運的選擇

    二刻鐘後,當賈環從鎮國公府帶了五十個家將趕往開遠門時,烏遠、韓大、韓讓、韓三、趙歆帶著二百親兵,護著一百個木箱,已經提前到了開遠門。

    除此之外,秦風帶了三十家將,溫博也帶了三十家將早早趕來。

    這還是因為賈環要求太高,尤其是針對於忠誠。

    否則,以武威公府和奮武侯府的底蘊,都是親自執掌十萬大軍數十年的武勳將門,底蘊會更深。

    而如今他們帶出來的人,是真正的死士。

    再加上隨後趕到的諸葛道、蘇葉、塗成等人帶著家將前來,全部加起來,共一百五十人。

    湊上以博爾赤為首的賈家親兵中射術最強的五十人,一共兩百騎,六百騎戰馬,匯聚於開遠門外。

    待賈環到了後,沒有多說什麼,從烏遠手中接過尺許寬的長帶,將一木箱四周捆住,然後固定到自己身後,做了一遍後,對從鎮國公府帶來的五十人問道:「都看明白了嗎?看明白了,一人背一箱。

    一定要固定牢靠,儘量減少顛簸。」

    五十人都不是多話的人,紛紛上前,取長帶,按照賈環的手法,將木箱背在身後。

    對於力可舉千斤的武道五品以上的高手而言,這點負重,幾乎不算事。

    秦風、溫博手下的家將也都按照之前賈環掩飾的手法,將木箱背上。

    誰也沒問什麼。

    秦風等人雖然好奇,但見賈環沒有解釋的意思,也都沒有開口。

    等所有木箱都被人背起,連賈環背後的那一箱,都被烏遠要求,讓其徒弟趙歆接手過來後。

    賈環深吸了口氣,就要要求出發。

    忽見一大隊人馬,不下三百人,帶著近千匹馬浩浩蕩蕩趕來。

    「寧侯!!」

    為首者,正是新武伯府世子蘇武,其餘者,皆為都中武勳將門子弟,這些日子以來,和靖海侯府家將學習海戰之法。

    看到賈環等人剛剛翻身上馬,還未出發,登時高聲呼喊起來。

    賈環見之眉頭一皺,待這些人近前後,不客氣的訓道:「你們來做什麼?」

    在這些人面前,賈環氣勢極大。

    而在他們眼裡,賈環本身也是和他們父輩算是一輩的,甚至地位更高,被訓斥是理所應當。

    不過這次被訓斥,他們卻沒後退,蘇武道:「寧侯,之前不是都說好了嘛,再上戰場,您一定帶我們去見識見識。

    您可不能說話不作數。」

    新武伯府是黑遼軍團出身的武勳,溫博對他們極熟,不耐煩喝道:「你們湊什麼熱鬧!我們是去作戰,也是讓你們見識的?

    趕緊滾蛋!」

    秦風對著其中一人也皺眉道:「許崇?你來做什麼?」

    許崇正是之前賈環和賈蒼父子調笑了好幾天的旱鴨子,出身西北黃沙軍團,其父積功得封敦煌子。

    此人有些愣,聽到秦風訓斥,梗著脖頸叫道:「額要跟寧侯和世子去殺羅剎鬼子!寧侯先前笑話額不會浮水,額就讓他看看,額在馬背上的能為!」

    秦風不是當年的秦風了,脾性也大了許多,見他還敢頂嘴,眼睛登時豎了起來。

    賈環伸手攔住他,沉聲道:「此次所行,不比西域。

    西域是武威公府經營了一甲子的地盤,所以一切都輕車熟路,有驚無險。

    這一次,去的是塞北,長城軍團的地盤。

    你們都當清楚,我們對那個地方,失去控制已經好多年了。

    而且,我們將要敵對的,是近二十萬厄羅斯鐵騎。

    幾乎十死無生!

    我與風格、博哥、小道他們,都是和奔哥同生共死的兄弟,為了救他,雖死無憾,也責無旁貸。

    看到他們身後的木箱了,就是為了給我們收骨灰用的。

    我們做不到抬棺出征,就背著自己的骨灰盒出征。

    你們卻不必陪著去送死,都回去吧。」

    此言一出,不少人面色一變,眼神閃爍起來。

    這和他們打聽到的消息,不大一樣啊……

    當場有一半人,下意識的勒馬往後退了數步。

    許崇卻是個一根筋,揚著臉倔強道:「額不回!來都來了,現在回,豈不成了沒卵子的夯貨?死就死罷!人死卵朝天,不死萬萬年!」

    賈環格外看了他一眼後,一勒馬韁,調轉馬頭,道:「願意死的,就跟上。不願意的,就回去吧。」

    說罷,又看了眼秦風等人,才厲聲一喝:「駕!!」

    戰馬急躥而出。

    身後五十鎮國公家將,五十寧國親兵,再加上董千海、董明月、烏遠、韓大、韓讓、韓三並趙歆等人,齊齊躍馬揚鞭,厲聲一喝:「駕!」

    緊緊護從而出。

    秦風、溫博、諸葛道等人緊隨其後,帶人呼嘯而出。

    向北!

    向北!

    向北!!

    愣在原地的諸多武勳將門之子,最後有三分之一,一咬牙,跟在愣頭青許崇之後,帶著家將狂追而去。

    剩餘的,要麼默默回家,要麼氣急敗壞的和拚命攔住他們的家將撕扯。

    眼見賈環等人的隊伍消失無蹤,只能慪氣回家。

    人的命運,就是在不斷的選擇中變化。

    原本在同一水平線上起跑的眾人,會隨著不斷的選擇,向左,或是向右。

    也就慢慢拉開了差距,越來越遠。

    有人向上,有人向下。

    ……

    大明宮,紫宸書房。

    隆正帝聽完趙師道的描述後,面色隱隱難看。

    贏祥也皺了皺眉頭,道:「賈環是那樣說的?」

    趙師道半邊臉還是腫著,傷處青紫,他聞問應道:「回王爺,正是如此。」

    贏祥道:「多大個箱子?唬人的吧?我就不信他捨得去死。」

    趙師道比劃了一下大小後,道:「具體如何,臣也猜不透。」

    贏祥還想說什麼,隆正帝哼了聲,擺手道:「罷了,這混帳多半是在驗證人心。

    結果也就那樣了,一百多武勳子弟,只有三十來個敢赴死。

    哼哼!等那混帳回來,我倒看他以後怎麼安排……

    不提他了,趙師道,孝陵那邊有何動靜?」

    此言一出,贏祥面色都凝重起來。

    賈環能想到的事,隆正帝和贏祥又怎會想不到?

    厄羅斯公主索菲亞離奇消失,半年來居然沒有走漏任何風聲。

    黑冰台負責看守索菲亞的番子,每十日都會往上送來一切無異的消息。

    直到事情敗露後,那十名番子才無緣無故暴斃。

    種種詭異之事,若說大秦內部沒有黑手操縱,那才是笑話。

    而有這個能力的,除了身居孝陵的那位之外,還能有誰?

    只是……

    趙師道搖搖頭,慚愧道:「臣親自去看了番,沒有任何異動。整日裡,都在誦經。附近的暗子回報,孝陵內連只麻雀都沒有飛進飛出過……

    臣請陛下治臣無用之罪。」

    隆正帝擺擺手,道:「這不全是你的錯,你的前任……就是那位柴玉關,可不是庸手。

    若非他莫名被害,哼哼……

    太上皇自退政居於龍首宮以來,許是為了心安,大力發展黑冰台,積累了數十年之功,又豈是你能在短時間內能追的上的?」

    說罷,隆正帝又看向贏祥,道:「十三弟,就你看來,那個畜生,到底想做什麼?」

    贏祥聞言苦笑道:「臣弟,實在猜不出啊。」

    隆正帝知其忌諱,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道:「還用猜嗎?按常理來看,他調賈環出京,到頭來,不正是為了對付朕?

    朕只是奇怪,他為何不想著用贏昌來調開十三弟?

    有十三弟在,他想怎麼來害朕?

    用毒嗎?」

    隆正帝語氣中充滿譏諷。

    言語字字誅心,驚世駭俗。

    連贏祥都不敢開口相勸……

    隆正帝卻絲毫不在乎,昂然而立,擲地有聲道:「大秦的外患,已經不足為慮。

    厄羅斯看似來勢洶湧,但實不足慮。

    我大秦有足夠的實力,抵擋住甚至覆滅他們。

    大秦最大的隱憂,從來不在外,而在內。

    正是那些,太上皇留給那畜生的人手。

    他們潛伏無蹤……

    一個孽畜好殺,可若讓那些居心叵測的人,如毒蛇一般繼續隱藏下去,早晚會生大亂。

    朕自不怕他們,可朕畢竟春秋已高……

    若那些人潛伏到朕之後,再出來攪風攪雨……

    終成禍事。

    索性,就借他們這次群魔亂舞之際,徹底殺絕他們。

    朕不願給後人,留下一個滿是殺機的天下!」

    ……

    「呵,呵呵呵……」

    「哈哈哈!」

    一道尖銳刺耳的笑聲,在一座深幽的宮殿內響起,笑聲不斷迴蕩著。

    「收骨灰的木箱?這樣的死法,倒是便宜他了。」

    聲音陰柔,說話之人,體量欣長,面對著一座九龍照壁,負手而立。

    身著一身,明黃龍袍。

    明黃之服,除了帝后可著外,只有一人,得恩准之後,亦可著配。

    那就是……太子。

    說話之人轉過身來,面容清晰可見,正是大秦太孫,贏歷。

    他緩緩坐在一張龍椅上,看著殿內諸人。

    這座幽暗的宮殿,以夜明珠為日月星辰,幽幽之光下,殿內人的面色,都泛青而慘白。

    孝陵在太上皇登基二十年後,便開始著手修建。

    足足修建了五十年!

    規模浩大,地宮之繁華,甚至更勝大明宮。

    隆正帝發配贏歷入此「絕地」,對旁人來說,或許是真正的絕地。

    可對贏歷……

    眾人大概都忘了,這座孝陵,是太上皇親自下令修建的。

    孝陵內的內侍,都是最忠心於太上皇的內監,甘願世世代代服侍於他,即使死後,也要侍奉皇駕。

    這種活死人,對於旁人或許最為可怖。

    可是對於贏歷……

    卻好似,虎入深林,龍歸大海。

    「三日之後,朕要撥亂反正,正本朔源!

    諸位大伴,太上皇在天之靈,會保佑我們的。

    保佑朕,覆滅倒行逆施之賊!

    準備,發動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7-7-10 17:47
第一千三百二十七章 腐爛

    「呼……」

    「嗚……」

    秋風烈烈!

    一日半已去……

    隆正二十三年,十月初九。

    宜動土,祭祀。

    忌入宅,做灶。

    卯時初刻(凌晨五點),天還未亮。

    疾馳了兩日一夜,自關中神京起,相隔一千八百里,跑死戰馬百匹,賈環一行人,終於到了目的地,草原城池,五原縣。

    長城軍團十萬大軍,覆滅大半,剩餘不到三萬兵馬,固守五原。

    大風呼嘯中,黑暗的天色裡,五原如同一座怪獸一般,橫坐於草原之上。

    賈環勒馬於一丘坡上,凝視著這座古城,眼睛明亮鋒利。

    看著城門樓上那個隨風起舞的大旗,縱然看不清,也能猜到,上面一定是一個「令」字。

    令至。

    「環哥兒,我們到五原了……」

    在草原上待過三年的諸葛道,小聲對賈環道。

    賈環緩緩點點頭,又凝眸往北方看去,黑雲壓城,一片肅煞。

    十月的草原,氣溫已經很低了。

    再往北走,就快到了下雪的地方。

    奔哥,你還好麼……

    「籲……駕!!」

    心中默唸一聲後,賈環調轉馬頭,往五原縣城方向狂奔而去。

    身後數百騎緊跟而上。

    ……

    「止步,來者何人?!」

    城門女牆上,守夜士兵發現了南邊來的動靜後,登時從半瞌睡狀態清醒過來,叫醒身邊袍澤後,厲聲問道。

    賈環於城門下勒住了馬,抬頭看向城門樓上,沉聲道:「通報令至,本爵寧國侯,賈環。」

    城門樓上一陣騷動後,先前喊話的士卒高聲道:「還請寧侯稍待,卑職這就去給大將軍傳話!」

    「速去。」

    賈環自不會為難一兵卒,沉聲道。

    「喏!」

    城門樓上傳來一應聲後,就再次沉寂了下來。

    時間一點點流逝,直到一刻鐘後,城門後才再次傳來動靜。

    人數不少,腳步聲嘈雜……

    「吱……呀……」

    厚重城門緩緩被打開,就見一眾將校圍繞著一賣相頗佳的中年男子,快步迎了出來。

    「寧侯!」

    「寧侯來了!」

    「見過寧侯!」

    眾人皆面帶恭敬,甚至討好。

    長城軍團自被肢解以後,三十個營指揮使,四個都指揮使,皆出自榮國一脈武勳。

    縱然如今的大將軍令至,都出自灞上大營。

    若非其女被納入宮中,成為皇妃,且於去歲誕下龍子,令家氣象大盛,幾乎獨成一脈。

    這個長城軍團,根本就是榮國一脈幾大家族的附庸。

    只是,人皆有好強之心,怎甘屈居人後?

    原本被分過來的武勳們,並不乏建功立業之心。

    且大將軍令至明顯被都中帝王重視,國丈一般的人物。

    待日後七皇子長大成年,多半會被立為皇儲。

    到那時……

    整個長城軍團都會因此而受益,說不得,就會變成八大軍團中最強大的一個。

    風水輪流轉,前三十年黃沙軍團出盡風頭,灞上大營也因為身處京畿要地之故,興盛之極。

    如今,也該輪到長城軍團大興了。

    他們這些武勳,未必就會一直為人附庸。

    前途真真一片光明。

    只可惜……

    一場大夢尚未進入高.潮,就被滾滾而來的厄羅斯鐵騎,碾壓成米分碎。

    別說光明的前途,此戰一敗至斯,損兵折將達七萬餘人,若是再算上車臣部和土謝圖部兩倍兵馬損失,足有二十多萬!

    數目之大,駭人聽聞!

    堪稱開國以來最大戰損!

    莫再說什麼光明的前景,能不能保住現在的地位都是兩說。

    若都中沒人幫著說話,就算不治罪,可待擊敗羅剎鬼後,他們這些人多半也要挪出現在的位置來。

    他們現在只盼能給賈環留個好印象,待來日好求情……

    賈環坐於馬上,眸光清冷的與眾人一一頷首後,末了,才與征北大將軍,舞陽伯令至,四目相對。

    令至面相極好,身上多有儒氣,不似武人,若非如此,也生不出一個能讓隆正帝都連續招了半月侍寢的女兒。

    他面上隱有矜驕之氣,或許原以為賈環會先一步免去他的禮數。

    畢竟,他的身份不同……

    卻沒想到,賈環連馬都沒下,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那雙平靜如淵的眼神,看的令至心裡隱隱生寒。

    他眼眸微眯,忍住心中不悅,看著馬上風塵僕僕的賈環,含笑拱手一禮,道:「本將見過寧侯,不想寧侯來的如此之速,敬佩,敬佩,不愧為名滿天下的寧侯。

    英雄少年,少年英雄啊……」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確實快。

    尋常快馬,縱然八百里加急的信使,沒有五天都跑不完路程。

    一來,他們沒有那麼多寶馬可以肆意揮霍,根本不在意馬匹承受力,只是一路狂奔。

    二來,尋常信使沒有那麼堅韌的耐力,可以不眠不休,始終高速前行。

    賈環一行人,用了兩天一夜,如從天而降出現在五原,顯然超出了令至的預料。

    賈環眼眸一直靜靜看著令至,甚至等令至恭維的話音落罷,他仍舊沉默了稍許,居高臨下,盯著令至。

    直到周圍氣氛因之尷尬清冷下來後,賈環方緩緩道:「牛奔何在?」

    語氣,以上問下。

    沒有絲毫對等的寒暄之意。

    令至聞言,一張臉登時漲紅,眼中閃過一抹惱意。

    這是赤.裸裸的打臉!

    這二三年來,他身居八大軍團長之位,堂堂征北大將軍,官居一品。

    更為皇妃之父,未來太子之外祖,縱然牛繼宗與他書信往來,都客氣了許多。

    風光無限!

    賈環,一豎子爾,焉敢如此待他?

    令至正想冷淡對待,卻忽地發現,周圍原本簇擁在他周圍的將校們,不知何時,竟全部出現在了賈環身邊……

    這等變故,不禁讓令至又驚又怒。

    豈有此理!

    可等到忽然而至的一陣過門夜風拂過,冰冷刺骨的秋風,讓令至瞬時冷靜下來。

    心裡迅速認清了眼前的局勢。

    這些將校武勳,原本就是榮國一脈出身,靠著榮國一脈的大樹,立功升爵。

    之前之所以願意跟他,聽命於他,不是因為他令至有多了不起,而是人家看重他的前程,看重宮裡的皇妃和皇子。

    以為,有利可圖。

    可是,如今長城軍團與厄羅斯一仗慘敗至斯,整個軍團都被打殘了。

    往日裡幻想的諸多前程基本上成了水中花,夢中月。

    那麼,再跟著令至,顯然就不明智了。

    相反,身為榮國親孫,寧國傳人,在都中權勢滔天,聖眷隆重的賈環,手裡還握著銀行那樣一個聚寶盆。

    遠比他這個沒了前途的國丈更值得靠攏。

    身為世襲武勳,趨利避害幾乎為本能……

    世態炎涼啊!

    令至心裡怒怨一聲後,又冷笑不已。

    這些人怕是下注下的太早了些……

    令至面色變得沉重起來,聲音隱含悲痛,道:「寧侯,牛小將軍,如今在羅剎鬼子手中……

    他們派來信使,說讓寧侯親至,去巴彥敖包,換回小將軍。」

    周圍人面色微微一變,不過,顯然沒人相信,賈環會行此舉。

    賈環微側頭,問諸葛道:「五原距離巴彥敖包,有多遠?」

    諸葛道回道:「三百餘里。以咱們的速度,半日即到。」

    賈環點點頭,對令至道:「讓人準備熱水食物和戰馬,兩個時辰後,本侯前往巴彥敖包。」

    令至聞言,甚至都顧不上賈環的語氣了,驚的張大眼睛,道:「現……現在就去?」

    賈環緩緩點頭,道:「對,我要去救出奔哥。」

    令至聞言,面色古怪,看向賈環,以為失心瘋了……

    卻見賈環眼神清冷的盯著他,登時回過神,忙道:「快快,快去準備熱水、烤肉和戰馬糧草!

    來人,給寧侯領路。」

    賈環聞言,方收回眼神,駕馬往前走了兩步,前面擋道的人匆忙讓路,齊齊行注目禮……

    走了兩步,賈環忽然又勒住馬韁,回頭看向令至,道:「令將軍,本侯得聞,牛奔原本所在營地蘇赫巴托,位於丘陵之上,居高臨下,東西兩側又有大河為屏障。若有大敵至,縱然不敵,也可及早發現,提前而退。

    卻不知,他是因何被俘?」

    令至一直能保持正常的臉色,聽聞此言後,霍然一變,眼神中閃過一抹驚慌,之後,才又恢復沉痛之色,道:「寧侯不知……末將派往蘇赫巴托,通知牛小將軍返京的信使,根本沒見到他。

    留在營地的人說,牛小將軍帶人去額侖打獵去了。

    額侖地勢三面環大河,每年秋時,都有大雁自北往南飛,在此處落腳。

    想來,正是因此,牛小將軍才……」

    賈環聞言,眸光愈發明亮,最後看了令至一眼後,輕輕點頭笑了笑,道:「好,我知道了。」

    這樣清寒的初晨,令至腦門上隱隱見汗。

    被賈環的笑看的侷促不安。

    忽地,他目光落在了一些人身後的木箱上,忙岔開話題道:「快來人,幫寧侯家將抬這些……」

    說著,令至頓住了,有些好奇的看向這些木箱。

    賈環淡淡道:「不必了,這些木箱,是待我等戰死,為我們收容屍骨用的。」

    此言一出,令至直直打了個寒戰,呆呆的看著賈環。

    賈環卻沒有再理會他的心思,回過頭,一抖馬韁,駕馭著戰馬前行。

    心裡卻充滿憤怒:牛伯伯等人當真糊塗!

    瓜分長城兵團,縱然是一場盛宴,可總也要調派些精兵強將來領率大軍。

    卻不想,竟分配了這樣一些……官油子氣息濃重的勳貴,焉能打勝仗?

    真當長城軍團是安排人養老做官的地方嗎?

    這個令至,除了一副好賣相,巧言令色外,還有哪一點可取之處?

    賈環想不通,怎會讓這樣一個人來當大秦的八大軍團長?

    果然如隆正帝所言,大秦武勳,也開始腐爛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7-10 17:47
第一千三百二十八章 故人……

    五原城雖名為縣城,治理一方牧民。

    可自建城之日起,便規劃其為一座兵營,堅城。

    牢牢的釘在內外蒙之間,南束內蒙諸王,北望喀爾喀三部,以作懸樑之劍。

    五原城池雖不廣闊,但皆以巨石建制,牢不可破。

    除非北方來敵只是打打草谷,繞過此城。

    否則,若是想大舉南侵,就必先破此城。

    不然的話,有這樣一城兵馬留在後方,如釘子般刺在後路上,誰也不會放心。

    這也是長城軍團殘部,死守五原的緣故。

    外蒙暫時丟失不要緊,荒無人煙的千里大草原,暫時被佔,敵人也無法立足。

    等調集兵馬再搶回來就是。

    可若五原城丟了,令至就算再生兩個女兒嫁給隆正帝,都保不住他的腦袋。

    「環哥兒,那個令至,怕是有問題……」

    等到了空置營房內休息時,秦風面色肅穆,小聲對賈環道。

    賈環輕輕點點頭,道:「先忍著吧,等救出奔哥,回頭再算賬。

    打獵……

    呵呵,真虧他狗娘能想的出來。」

    諸葛道在一旁也沉著臉道:「鎮國公府牛家治軍之言,眾所周知。奔哥兒雖然平日裡與咱們愛頑鬧,可一進軍營,完全是兩個人,和牛大將軍如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般,怎麼可能丟下兵營,從蘇赫巴托跑到幾百里外的額侖去打獵?

    真是胡扯!」

    塗成脾氣最爆,咬牙道:「環哥兒,咱們幹掉他,接管五原城,帶兵去救奔哥兒!」

    賈環忍不住笑了聲,伸手朝他頭上來了下,笑罵道:「一看你就知道沒少和上官干仗!」

    塗成甕聲笑了笑,道:「有的將軍根本都不算個兵,就是個當官兒的,不理我也就罷,偏還指手畫腳,說和我爹認識……

    我管他和誰認識,連個兵法也不識,瞎指揮,當場就是一拳!

    打了就打了,武勳門兒裡都知道我和你們交好,他敢把我怎麼樣?」

    「看把你能的!」

    眾人呵呵一笑後,諸葛道喝了聲。

    塗成抓了抓腦袋,嘿嘿笑了起來。

    賈環道:「戰爭不是兒戲,當初在嘉峪關,我敢直接拿下岳鐘琪,是因為戰爭有必勝的把握。

    但現在……還不好說。

    五原城失不得,否則戰略上就會失了一招先手。

    等戰事結束吧,等戰事結束後,咱們再和令至好好算算帳。」

    正說著,忽地一人進了營帳內。

    溫博見之,黑眉一揚,道:「蘇武,你有事?」

    蘇武乾笑了聲,道:「世子,寧侯……我就想問問,咱們幾時帶大軍去救人啊?」

    溫博臉黑了下來,喝道:「你耳朵裡塞驢毛了?沒聽環哥兒說,就咱們這些人去送死嗎?這會兒子害怕了,早幹什麼去了?」

    蘇武臉色一陣青白,咬牙道:「哪個怕了?孫子才怕呢!世子和寧侯都不怕死,你們命比我貴重,我怕個卵子!」

    「那你再這胡扯什麼?」

    溫博臉色好看了些,道。

    蘇武道:「我又不是為我,是那許崇……在哭呢!」

    賈環等人聞言紛紛皺起眉頭,溫博則嘎嘎壞笑著看向秦風,道:「風哥兒,我就說嘛,蘇武雖然猶豫一下,但到底是咱黑遼軍團的漢子!哪有怕死的道理?

    你們黃沙軍團那個許崇,哈哈,真是笑死老子了!」

    「少放屁!」

    秦風一張臉黑的比溫博還黑,罵了句後,對蘇武道:「去把那個混帳叫過來!」

    蘇武忙應了聲,沒一會兒,帶著果然在抽泣落淚的許崇過來。

    秦風見之氣的登時站起來想動手。

    卻被賈環攔住。

    賈環看著許崇淡淡道:「許崇,你既然怕了,怎麼還跟上來?」

    許崇抽泣道:「額想建功立業。」

    「嗤!」

    溫博毫不客氣的嗤笑了聲,罵道:「就你這熊樣,還……」

    話沒罵完,被賈環攔下了。

    賈環看了看門口處的各家衙內,又看向許崇,道:「你想建功立業極好,那你哭什麼?」

    許崇猶豫了下,道:「額……額怕死。」

    秦風臉色徹底不能看了,厲聲道:「怕死就滾!哪個讓你來了?」

    許崇梗著脖頸道:「額為啥要滾?來都來了,再滾,額豈不是沒卵子的夯貨?」

    秦風有些錯亂了,看著許崇道:「你還想留下?」

    許崇一邊落淚,一邊道:「額還要殺羅剎鬼子,當然要留下。」

    「那你這個鳥樣是做什麼?」

    秦風氣惱道。

    許崇一邊抽泣一邊道:「額……額就是怕死,可額怕死,又不是沒卵子的夯貨,上了戰陣,一樣不比誰殺的羅剎鬼子少。

    額不信,哪個不怕死。

    額流會兒淚又咋地了嘛,額又沒礙著你的事……」

    「噗嗤!」

    「哈哈,哈哈哈!」

    看著目瞪口呆的秦風,賈環率先噴笑出聲。

    緊接著溫博、諸葛道等人就放聲大笑起來。

    門口的一眾衙內,也紛紛大笑起來。

    ……

    中軍大帳。

    除了二三心腹,令至將所有人都打發出去了。

    就是那二三心腹,也都是面容清秀,眼神嫵媚的貨色。

    幹什麼用的,不問自知……

    「被那個畜生給害死了,被那個畜生給害死了……」

    令至在中軍大帳中不斷回來的踱步,額頭冒著冷汗,滿臉的慌張。

    想起賈環最後轉身時那抹輕笑,令至打骨子深處發寒。

    想起家中那個坑爹孽子,令至快將牙都咬碎了。

    要不是他,鬼迷心竅收了人的銀子,將那個厄羅斯女羅剎送回國,焉有今日之禍?

    令家執掌長城軍團,令盛為其唯一嫡子,自然水漲船高。

    於塞北一路,暢通無阻。

    令盛不知受了哪個的坑騙,竟瞞著他,做下如此禍事。

    直到厄羅斯已經陳兵南下,就要動手時,才有人將此事告訴他,隱有威脅之意……

    令至驚怒之餘,又無比驚恐。

    若是這個消息真讓人傳了出去,別說什麼潑天富貴,令家不被隆正帝碎屍萬段,滿門抄斬都是奇蹟。

    他本就不是什麼堅定的性子,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被人一唬,就將傳給牛奔的調令修改了……

    那人答應,只要按他說的辦,令盛之事,就會永遠無人知道。

    如果真如此也就罷了,偏生那群不靠譜的竟沒有殺了牛奔!

    以至於,賈環那個黑了心的起了疑心。

    老天爺!

    可怎麼辦才好……

    「老爺,不用怕。那些人不是連給他們自己收屍骨的木棺材都準備好了嗎?他們根本活不下來的……」

    一個小將軍細聲細氣的道。

    令至聞言,眼睛登時一亮,道:「著啊!羅剎鬼加上扎薩克圖那群龜孫有二十多萬人,他們才有兩百多人,頂多三百人,還要去強攻,這不是找死嗎?

    反正我不會給他一兵一卒,那羅剎鬼女皇指名道姓要賈環,定是對他恨之入骨。

    他再沒有活下來的道理……

    等賈環自投羅網了,牛奔也就沒了價值。

    嘿!」

    念及此,令至心中大定,轉頭看向提醒他的那個小將校,登時淫.笑起來,動手動腳道:「真是老爺的心肝兒,生的好一顆琉璃心,快來給老爺瞧瞧,你那心到底是怎麼長的……」

    ……

    兩個時辰後。

    經過一番修整,進食,放鬆,大家都恢復了七八成。

    重新將木箱捆在背後,三百人的隊伍,要了六百匹喂養妥當的戰馬,連令至的面都沒見,就直接出了五原城,往巴彥敖包方向奔去。

    天公並不作美。

    天氣陰沉,黑雲滾滾。

    似冬季的寒風凜冽,縱馬狂奔時,逆風如刀子般割在臉上。

    卻無人顧及。

    近千匹馬,狂奔了一個時辰後,換一次戰馬。

    再狂奔一個時辰後,再換一次馬。

    這個時候,就已經可以看到羅剎鬼的斥候先鋒了……

    自然是冷酷果斷的擊殺!

    有烏遠,有董千海,有董明月在,少量敵人相遇,根本沒有任何懸念,殺!

    隊伍幾乎沒有任何停留,一路向北,再向北!

    等眾人最後一次換馬時,巴彥敖包已在眼前。

    站在一處坡地上望去,鋪天蓋地的營帳連綿不絕。

    高大的披甲騎乘無數,紅白藍旗幟無邊無際。

    除此之外,還有經幡飛舞。

    那裡,應該是扎薩克圖的營寨……

    興許沒人想到,會有一隊秦人能這樣無聲無息的闖到這裡來。

    畢竟一路上,斥候和警戒哨連他們自己都不知有多少。

    然而這些秦人,卻是的的確確,從天而降般來到了中軍大營之外。

    發現他們後,厄羅斯大營哨塔上的哨兵飛快的吹響了戰爭號角,提醒大營內有敵來襲。

    隨著急促的號角聲響起,無數哥薩克鐵騎和蒙古鐵騎從四面八方衝出,發著各種尖嚎怪叫聲,將賈環一行人團團圍住。

    如同看獵物一般,似隨時能將人撕成碎片。

    賈環面色淡然,其他人的面色,卻或多或少都變的進展起來。

    許崇,又哭了……

    邊哭邊罵道:「羅剎鬼子,額日你仙人……」

    就當圍著賈環一行人的騎乘們按捺不住,躍躍欲試,想要發動試探性進攻時,中軍大營內,終於傳來了一陣浩大的動靜。

    三十六匹高大的白馬,套著金色籠頭,牽拉著一架恍若白金鑄就的巨大的華貴馬車,如同牽拉著一座小型宮殿般,由無數森嚴威武的皇家衛兵護衛著,緩緩駛出了營地。

    透過馬車車窗,眾人可以看到一身披王袍,頭戴王冠的年輕女子。

    看到這一幕後,無數羅剎騎兵舉起兵器,縱聲狂呼起來。

    稱其偉大!

    贊其驕陽!

    圍繞著賈環一行人的鐵騎緩緩讓開一面,人群分散開後,上百名羅剎奴僕,匆匆捧著紅毯,從那座高大華貴的馬車腳下,一直延伸,延伸到賈環一行人的馬前。

    這時,有人在那架馬車車門前放下一個水晶做的凳子,然後單膝跪下,恭請索菲亞女皇下車。

    索菲亞姿態優雅從容的踩著腳凳走下馬車,白皙的下巴始終微揚著,寶石般的藍眼睛,遙遙與賈環對視著。

    風停了,雲散了。

    一縷陽光照下,索菲亞清澈湛藍的眼眸中,目光是那樣的高傲,譏諷,冰冷。

    恍若世間主宰。

    賈環輕輕的垂下眼簾,卻並不是臣服,而是想掩飾住內心的譏諷。

    不過等他垂下眼簾後,才看清之前跪下給索菲亞駕車的馬伕是哪個。

    不是當初和他一起坑了索菲亞的克列謝夫,又是誰?

    克列謝夫,似乎想用這世間最幽怨纏綿的眼神,將賈環活活纏死……

    賈環略微一想後,抽了抽嘴角。

    的確,是自己這一方,將這紈袴衙內給坑慘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7-10 17:47
第一千三百二十九章 撕心裂肺

    「賈,別來無恙?」

    索菲亞修長的脖頸如天鵝一般,她也如天鵝一般高傲的看著賈環,用秦語問道。

    賈環沒功夫和她扯淡,道:「牛奔何在?」

    索菲亞清冷的面上,忽然綻然一笑,道:「你就不想問問我,是如何回來的,又如何從階下囚成為女皇?」

    賈環搖搖頭,道:「這些都是你的能為,我只有佩服的份。我只想問,牛奔何在?

    你抓了他,留著命,不就是為了引我來報仇嗎?

    千萬不要告訴我,他已經死了。」

    蘇菲亞呵呵一笑,眼神依舊高傲,高傲的人,又怎麼會在談判中,跟隨對方的腳步,被對方掌控節奏。

    她緩緩的走在地毯上,直到十個奴僕搬來了水晶黃金打造的王座,鋪上了天鵝絨毯後,她方坐下。

    看著賈環,淡淡道:「賈,我這次率大軍親征,除了懲戒南方的叛徒外,還有一個目的,就是希望帶你回去。」

    賈環聞言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你垂涎我的美色?」

    索菲亞呵呵,不理他的低級趣味,道:「我在你們大秦的神京,住了三年。

    這三年,讓我瞭解了足夠多的事。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你。

    只要你臣服於我,其他的任何事,都可以談判。」

    「你想上我?」

    賈環從來都是一個直接的人,正色問道。

    身後的董明月,簡直忍無可忍,悄悄的掐了他一下。

    秦風、溫博等人則都忍不住抽笑了幾聲。

    許崇目瞪口呆的看著賈環,喃喃道:「額日……怪不得這麼撈道,賊……賊額日哦!」

    索菲亞高傲清冷的面色終於保持不住了,俏臉微霞,不是羞澀,是氣憤的。

    她狠狠瞪了賈環一眼,寒聲道:「如果你還想要你兄弟的命,就請保持一個貴族的禮儀。」

    賈環聞言,眼睛微眯,呵呵笑道:「原來不是……那你讓我臣服於你做什麼?是想讓我和克列謝夫兄弟一起給你趕馬車嗎?」

    克列謝夫聞言,碧藍的眼睛,幽怨的看著賈環,心裡問候著賈環一脈的所有祖宗……

    索菲亞不屑的瞥了眼克列謝夫,道:「當然不是,他這種廢物,除了出賣我算是一件大事外,還做過什麼?

    但是你不同。

    只要你發誓,願意為偉大的厄羅斯效力,緬希科夫,也就是克列謝夫的父親,我厄羅斯前任南方大公的位置,就是你的。

    厄羅斯十二大國公,你排名第二。

    賈,我簡直覺得不可思議。

    你為了你們國家,做了那麼多,很多次,你都挽救了大秦的國運。

    可是,在民間,你的名聲就和下三濫一般。

    你們國家所有的讀書人,都視你如仇寇,詆毀你,污衊你。

    你們的官員不喜歡你,你們的百姓不理解你。

    我不明白,你這樣的英雄豪傑,為何還要留在那裡?

    臣服於我,偉大的厄羅斯,足夠讓你馳騁才華,鮮花和榮譽將包圍你,詩歌會讚美你,無數的厄羅斯貴族小姐,會為你而瘋狂。

    只要你,臣服於我。」

    賈環聞言,面色動容,眼神閃爍不定,想了好久,久到身後隊伍裡都出現了一陣騷動,隱約聽到「額日你先人」的字眼……

    賈環為難的看著索菲亞,道:「索菲亞……哦不,偉大的索菲亞女皇,你能不能先把牛奔放了?只要你放了牛奔,咱倆什麼事都能好好商量,關起門來商量,車裡商量都行!」

    身後,董明月又悄悄掐了一把。

    個湊不要臉的!

    索菲亞眼神直直的看著賈環,呵呵一笑,道:「你果然,是最與眾不同的。你以為,你能騙得了我?」

    賈環正色道:「我是說真的,不信,我先給你下跪磕頭起誓都沒問題。你還不放心,我可以罵罵我們皇帝!

    你在大秦待了三年,當明白罵皇帝是什麼罪名吧?」

    索菲亞抽了抽嘴角,湛藍清澈的眼睛看著賈環,道:「你真的……很奇葩。

    換一個人,我自然會信,可是你……根本不敬畏皇權。

    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

    我在你們大秦神京,認識一個叫鄂蘭巴雅爾的韃坦公主。

    他說,當初你為了取信於他,當著他的面,脫的一絲不掛,裝瘋賣傻和真的一樣。

    你以為,我知道這些後,還會相信你?」

    感覺背後又被掐了下後,賈環火氣上來,大聲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樣?我他麼連牛奔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就在這裡聽你瞎**!」

    索菲亞被罵,卻沒有一絲惱意,眼中閃過一抹得意之色。

    誰先沉不住氣,誰就輸了先手。

    她氣定神閒的看著賈環,道:「臣服於我,你就可以去見他。」

    賈環奇道:「我不都說了,可以下跪磕頭嗎?還要怎麼臣服?讓你上我你又不干……」

    索菲亞眼中閃過一抹厲色,道:「騎士臣服君主,要交出他身上所有的武器。只要你交出武器,我就認可你的忠心。

    你也就可以去見你的好兄弟……」

    賈環聞言,哈哈笑道:「你是我見過套路最深的女人,深不見底!」

    背後又被掐了下……

    賈環不管,繼續道:「索菲亞,你是不是還在記恨當初克列謝夫出賣你的事?

    哎呀,你們女人真是小雞肚腸,多少年前那麼針鼻兒大小的一件小事,你還記恨?

    你不是女皇嗎?你心胸又如此寬廣,如高山一般雄偉。

    何必再計較那點小事?」

    這件事,是索菲亞一生最痛恨的事,聽聞賈環這種言語,她眼神凌厲,胸口起伏,咬牙冷笑道:「你想多了,我現在並不是在復仇。

    何況,你以為只有我被出賣?

    你會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背叛!」

    賈環聞言,眼睛微微眯起,看著索菲亞,道:「你知道什麼?」

    索菲亞輕輕一笑,站起身,轉過身,又側過頭,側目看著賈環,道:「你只有兩個選擇,或者,放下武器,臣服於我。

    或者……」

    索菲亞修長的胳膊往北一指,那裡是一座不高不矮的土山。

    她面上的笑容有些冷酷,寒聲道:「或者,你帶上你的人,親自去找牛奔吧。

    他還活著,就在那座山上。」

    說罷,索菲亞轉過頭,往馬車走去。

    一邊走,一邊留下一段話:

    「賈,我知道你多半不會臣服。

    否則,你也不是你。

    但你真的,是我見過最特別的男人。

    即使你和克列謝夫合謀坑騙我,我也並不恨你。

    只是,我無法容忍你帶領著你們的國家,繼續強大下去。

    一片大陸,容不下兩個偉大的國家。

    這世上,只有偉大的厄羅斯,才能永遠偉大。

    所以,我會讓你體面的戰死。」

    ……

    天,依舊陰暗。

    烏雲短暫的散開,又迅速的合攏。

    草原上,秋草枯黃。

    朔風凜冽。

    隨著索菲亞的回營,無數厄羅斯鐵騎,與扎薩克圖鐵騎,給賈環一行人讓開了一條道路。

    眼神木然冰冷的看著他們。

    很快,這區區三百人,就要被他們撕成碎片。

    賈環卻沒有看這些人,索菲亞還未離去時,他的目光就遙遙落在了數百丈外的那座土山上。

    「環哥兒……」

    身後秦風輕輕喚了聲。

    賈環回頭看了他一眼,見他面色緊繃,眼神緊張,悲壯。

    起他人,也多半如此。

    許崇還在哭……

    賈環忽然呵呵一笑,道:「我賈環何其之幸,能得遇諸位同生共死的兄弟!」

    溫博黑臉咧嘴一笑,道:「環哥兒,還沒到時間呢,等上路的時候再說。

    咱們快去見奔哥兒吧,我想他了。」

    到了此時此刻,不管眾人心裡有沒有後悔,也沒有絲毫退路了,反而一個個豁出去的神色。

    目光,隱隱癲狂。

    連秦風都是如此,他大聲道:「環哥兒,咱們去見奔哥兒。

    不過,不能這樣沒聲沒息,你起個頭,咱們唱著那曲精忠報國去見。

    也算,給奔哥兒提個醒,兄弟們來陪他了!」

    「對!在草原時,我就常唱給我那些兄弟,還教會了他們。

    如今他們都戰死了,我要讓他們知道,我沒拋下他們,就去看他們了。」

    諸葛道也沒了往日的沉穩,面色激盪大聲道。

    賈環哈哈一笑,反手抽出腰間劍,劍指土山,高聲道:「好!

    咱們就告訴奔哥,兄弟們來了,接他回家!

    駕!!」

    一聲喝令,胯下戰馬一躍而出,朝著土山方向,馳騁而去。

    身後眾人紛紛跟上,軍旗烈烈中,蕩氣迴腸之音,響起在萬里草原之上。

    「狼煙起

    江山北望

    龍旗卷

    馬長嘶

    劍氣如霜

    我願守土復開疆

    堂堂中國要讓四方

    來賀!!」

    ……

    土山之上,一根曾經掛著經幡的旗杆,早已荒廢。

    光禿禿的旗杆上,不見經幡,卻掛著一個……全身是血的人。

    滿身戰甲已破碎,無力的被吊在旗杆上,一動不動。

    曾經白皙的圓臉上,滿是血污。

    一雙綠豆眼,半睜,始終不閉,目光乾枯,無神……

    若非乾裂的唇角,一直在輕輕的顫著,此人身上再看不到一絲生機。

    他在不停的傾訴著,傾訴著。

    只是他太過虛弱,聲音還未出口,便消散在風中。

    他太累了,太累了,但卻無法閉上眼睛休息。

    他還在堅持,堅持……

    他原本以為,他會堅持到死的那天,然後閉上眼睛,屍體被禿鷲啄食,腐爛。

    在旗杆上,化為一具枯骨。

    然而,當天空上的烏雲,透過一絲陽光,照在他身上時,他彷彿聽到了,聽到了那首曲聲。

    已經模糊的意識,讓他分不清是虛幻,還是真實。

    直到他,費盡氣力,抬起重如千斤的頭顱,透過雜亂的頭髮,看到了山坡下,那面黑雲旗,烈烈招展時。

    早已乾枯多時的眼睛中,緩緩落下兩行淚。

    看到那個日思夜想過無數回的兄弟,縱馬狂奔而上,失去知覺好多日的身體裡,忽然湧起一股力氣,讓他終於撕心裂肺的喊出了那句一直被風吹散的話:

    「環哥兒!」

    「我不怕死!!」

    「只是,不能被出賣啊!!!」

    縱馬已至旗杆下的賈環,凝望著那張臉,聽聞此言後,淚如雨下!
Babcorn 發表於 2017-7-10 17:47
第一千三百三十章 唱征服!


    「砰!」

    賈環自馬上一躍而起,腳尖點在馬背上,戰馬憑空一矮。樂-文-

    而後眾人就見到賈環身形一閃,攀上旗杆。

    揮手間,吊著牛奔的繩索如草屑般斷開。

    賈環一手抱住牛奔,一手攙著旗杆,從高處緩緩滑下。

    「奔哥兒……」

    秦風等人一擁而上,面色動容激盪的看著賈環懷中奄奄一息的牛奔,大聲呼喊道。

    太慘了……

    賈環等人無不咬碎牙齒,面容猙獰,一雙雙虎目含淚。

    賈環輕輕分開擋在牛奔面前,枯敗如草的頭髮,露出那張灰敗土黃,沒有一絲血色的臉,艱難的喚了聲:「奔哥,我們來了!」

    可是,哪裡還有半點回應……

    見一眾年輕人都慌了神,亂了陣腳,董千海走上前,拿起牛奔的手腕,號了片刻後,面色肅重,道:「虛乏之極,幾油盡燈枯。

    陰寒入體,若無大補之物救濟,怕是……」

    但凡實打實練武至高境界的武人,幾乎都是醫武雙絕。

    董千海雖然醫術比不得蛇娘、公孫羽二人,但也勝過尋常名醫。

    聽他之言後,賈環等人目眥欲裂,愈發慌亂起來。

    這次出征走的太急,誰會備一些名貴藥材隨身。

    這無盡的草原,一眼望不到盡頭,又到哪裡去尋天材地寶?

    賈環將牛奔抱在懷裡,漸漸感覺不到一絲體溫,只有冰涼霜寒。

    秋風蕭瑟中,之前強睜開的眼睛,也已經合上。

    乾裂的嘴角,不再呢喃……

    「奔哥!奔哥!!」

    賈環見之,肝膽俱裂,大聲呼喊起來。

    「環郎,我帶了參丸!」

    正在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時,董明月從袖兜裡取出一個葫蘆,遞給賈環道。

    賈環聞言一個激靈,看向董明月。

    董明月抿了抿嘴,道:「是幼娘給我的,防備你再出事。

    這是用幾支三百年老參做成的參丸,本來我想留著給你備著,你總是受傷。

    可現在……」

    賈環哈哈一笑,滿臉驚喜的看著董明月,激動道:「好!好!太好了!!明月,好樣的!!」

    董明月笑了笑,道:「快救人吧!」

    董千海伸手叩開牛奔的下頜,賈環將數粒參丸輕輕放進他口中,然後接過秦風遞來的水囊,讓牛奔服下。

    當然,牛奔畢竟是一個普通人,不似賈環這般妖孽,不會轉瞬即好。

    但是很明顯,在眾人注目中,原本微弱不可查的呼吸和心跳,都緩緩恢復了一些。

    人參雖不能包治百病,但論吊命,還是一等一的好用。

    更何況,牛奔身上最重的傷,就是被吊了這麼些日子,導致陰寒入體,傷了元氣。

    人參,最補元氣。

    「呼……」

    看著牛奔的氣息緩緩恢復過來,雖然依舊極為虛弱,沒有醒來,可總算平穩了下來。

    賈環長出了口氣。

    再抬起頭看眾人,咧嘴大笑了起來。

    謝天謝地,總算救到了人!

    「呵呵呵!」

    秦風見賈環笑的高興,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過笑罷,他又皺起眉頭道:「環哥兒,你可有什麼法子脫困?

    下面已經被團團包圍了,雖然我想不出怎麼逃出升天,可我知道你極少做沒把握的事。

    你必有法子,現在總能說了吧?」

    溫博也巴巴道:「就是,環哥兒,哥哥們都信你!

    我就不信,你帶我們來這裡,是為了和這醜鬼一起送死來的!」

    諸葛道等人也都期待的看著賈環,等待奇蹟。

    他們都堅信賈環,還能創造出奇蹟。

    但其他人卻顯然不信……

    許崇看了下山腳下,被無數羅剎鬼大軍圍了一層又一層的軍陣。

    這樣的陣勢,別說尋常五人,就是武宗和天象高手至此,也沒什麼好法子。

    一人之力再大,可到底不是神仙,不會仙法。

    能殺十人百人,殺不了千人萬人。

    到了這會兒,他反而不哭了,昂著頭,看著秦風等人,用隴右秦腔叫囂道:「你們都怕個卵子?之前讓你們哭,你們都不哭,還嘲笑額哭。

    這會兒要見真章了,反倒一個個痴人說夢起來。

    寧侯又不會仙法,你們逼他作甚?

    寧侯,你都看到了吧?

    額雖然不會浮水,可在戰場上,額才是一等一的豪傑哩!」

    賈環見秦風等人眉頭皺起的看著這個奇葩,卻都失去了和他計較的心情,便哈哈大笑起來。

    站起身,將牛奔交給鎮國府的家將細心照顧後,大聲道:「誰說額……誰說我不會仙法?

    娘的,額差點被你拐跑調了!」

    秦風等人見賈環愈發輕鬆,也就愈發相信他有法子。

    興許,這一次還有厄奸做內應……

    在賈環身上,就沒有發生不了的奇蹟。

    因此個個放下心來,大聲嘲笑起許崇來。

    許崇氣的面紅耳赤,對賈環高聲道:「寧侯還哄額?

    今日你若能變出仙法來,打敗球囊的羅剎鬼子,日後水裡行行火裡行行,額都聽寧侯的!」

    賈環看著他笑了笑,然後對眾人拍拍手,道:「大家先坐下,聽我說,咱們時間不多了。」

    眾人摸不著頭腦,卻並不違拗,紛紛席地而坐。

    賈環看著秦風,道:「風哥,你可還記得當初,准格爾為何敢聚集二十萬大軍,攻打大秦。

    要知道,那正是寒冬,戰事一旦陷入持久,拖也能將他們拖死。」

    秦風聞言,眼睛忽地一亮,道:「環哥兒,你是說……神火油?」

    這個連許崇都知道,據說那是一種連石頭和鋼鐵都能燃燒的神水!

    眾人的目光,第一時間落在了那一百個箱子上面。

    溫博咂摸了下嘴巴,道:「若是神火油,倒是……

    希望還是不大啊,這才能有幾罐……

    一百灌做奇攻,會有效果,可咱們兵力太少啊!」

    賈環笑道:「如果,我能將每一罐神火油,縮小成香瓜大小,威力,卻增加十倍呢!」

    溫博聞言,登時變了臉色,蹭一下跳起身來,激動道:「環哥兒,是你那個小妾,又做出新東西來了嗎?」

    白荷的存在,對都中各大府第來說,都不算新鮮事。

    牛奔甚至還和白荷認識見過面。

    都知道,賈家那麼多發財致富的東西,全是白荷研製出來的。

    多少人羨慕的快紅爆了眼珠子,一個個奔赴北城,搜刮會工匠的女婢。

    只是他們自然想不到,白荷雖然於工學一道天縱奇才,可若沒有賈環將幾百年後的基礎學問統統教給她。

    任憑她天資再了得,也做不出那些來。

    其她人,縱然是大匠,也比不上白荷的程度。

    如此一來,也就愈發凸顯了白荷的神奇,在都中都有了女魯班之名。

    魯班,可是神匠!

    不少人泛酸,都說賈環不過是一個走了狗屎運,混軟飯的。

    若是他們能有白荷那樣的小妾,他們也能富可敵國!

    所以,當賈環這般一說,溫博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白荷。

    賈環笑著點頭道:「正是白荷才研製出來的神器!

    原本,我是打算等日後咱們兄弟一起去海外開疆拓土時,再讓那些土著嘗嘗咱們的厲害。

    可現在,呵呵……」

    秦風隱隱激動道:「環哥兒,神火油的威力咱們幾個都見過,已經夠駭人了,若是威力再大十倍,那……

    豈不成了天雷?」

    賈環笑道:「若無此等神威,我豈敢說仙法?又怎能帶著哥哥來,赴此絕地?」

    說罷,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將一木箱打開,從中取出一個香瓜大小的鐵器,拿在手中對大家道:「此物堪比傳說中的掌心雷,不需點火,只要拉住此環抽開,然後立刻用力投向敵陣,即可發生爆炸。

    只一個,就可殺傷無數。

    威力遠超弓弩!

    咱們帶了一百箱來,每一箱內,有五十枚掌心雷。

    總共,就是五千枚!!

    有這五千枚掌心雷,咱們每一個人,都能做到以一當百!

    三百人,可算三萬人的無敵戰力。

    我如今還清晰記得,當初牛伯伯給我和奔哥講兵法時,特意講了一個以少勝多的傳奇戰例,叫做:

    倒捲珠簾!

    這個戰法,你們都不陌生吧?」

    「呼哧……」

    「呼哧……」

    眾人聞言,一道道粗重的呼吸聲,一雙雙炙熱的眼驟起。

    險些將這肅煞的秋日草原,烘烤的燃燒起來。

    大大的嚥了口唾沫後,蘇葉看著賈環,眼神明亮,粗聲道:「環哥兒,前朝英宗,五十萬大軍攻瓦剌,卻被也先用倒捲珠簾的戰法,以二萬,大破五十萬,死傷無算,還俘虜了英宗……

    堪稱前明兩百多年來,最恥辱的戰績。

    咱們……咱們也行?」

    若真做到了,那……

    人人當封國公!!

    這是真正的不世奇功!

    賈環面色肅穆,但眼神中充滿自信,看著眾人沉聲道:「也先能做到的,咱們如何就不行?

    前明大軍小覷也先,羅剎鬼如今也小覷咱們。

    他們以為咱們必死無疑,心中只有戲謔,沒有嚴肅認真。

    驕兵必敗。

    再者,他們絕想不到,咱們會有天雷般的神器。

    異地相處,若是咱們是他們,面對從天而降的無數天雷,還能維持的住陣型嗎?」

    塗成搖搖頭,道:「若真有那樣神異,絕不能。

    士卒不怕死,卻怕天罰,怕神靈……

    羅剎鬼子自然也怕,只怕會嚇的肝膽俱裂。」

    賈環點點頭,呵呵笑道:「怎麼樣,敢幹嗎?

    帶你們出來時,我就曾對你們說過:

    敢為大丈夫,當立不世功!

    諸位兄弟既然信我,願意隨我出生入死,連生死都願意交於我。

    我又怎能辜負大家的信任?

    這一戰,我要生擒厄羅斯女皇,以倒捲珠簾法,擊潰二十萬大軍。

    讓那個臭娘們,跪在老子胯.下,給我唱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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