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醉迷紅樓 作者:屋外風吹涼(已完成)

 
Babcorn 2017-1-10 14:23:3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423 684782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0 16:40
第171章 訣別!

     「砰!」

    「砰!」

    「砰!」

    ……

    賈環和溫博兩人不知對了多少拳,這是最男人的戰法,沒有花哨的身法或者武技,就是最簡單的拳對拳,肉對肉,骨頭碰骨頭。

    不是他們粗莽不通武技,只是,在戰場上,在千軍萬馬對戰中。

    任何花哨的武技都只是浪費力氣的舉動。

    當然,在鬥將時,武技還是非常重要的。

    但是,無論是賈環還是溫博都在有意的控制著這場爭鬥的格調,儘量不讓場面升級。

    否則的話,結局都不是兩人願意看到的。

    連續轟了四五十拳後,兩人都有些氣喘吁吁的了,拳頭也都腫的和包子似得。

    不過,兩人的目光都明亮了許多。

    賈環是對《白蓮金身經》的鍛體效果非常滿意,而溫博,則是對榮國後人能有這般水平感到滿意。

    他心目中的偶像,亦是當年執掌黑雲旗的榮國公,這幾乎是大秦武家將門子弟的共性。

    不管仇不仇,他都願意看到偶像後人能有出息,否則,心中敬仰落到後繼無人的局面,亦是生平一大憾事。

    「不打了!平手!不,我敗了,雖然你每次都被我轟退幾步,可我卻傷不了你。我比你年長,還你比高一品。等你到了我的年紀,我不是你的對手。」

    溫博雖然脾性粗暴,但不是蠢人。

    賈環能讓韓大收手親自出面,已經證明了他的勇氣。

    而能和他打成平手,又證明了他的能力。

    另一方面,他出門時沒有帶家將,身邊的幾個新「朋友」吹牛.逼還行,但武道稀鬆的緊,有一個看不透的,也是沒把握。

    對面卻不同,賈環不提,還有一個胖子,三個青壯,俱都是通武力之人。

    還有一個看起來娘娘腔一樣的男子,雖然看起來最柔弱,但多年習武的經驗和感覺卻告訴他,這個人最危險。

    對面在人力佔優,武力低一品的情況下,還願意光明磊落的和他斗武,足以證明,對方不是小人。

    「誤會,大大的誤會。」

    不得不說,掃把眉笑起來,和牛奔的八字眉都有得一拼。

    賈環哈哈一笑,抬手在賠笑的溫博肩上擂了一拳,然後他繞過溫博,斂去笑容,走到贏朗面前看著他。

    贏朗一臉無所謂的看著賈環,呵呵笑道:「三公子果然好手段,在下佩服。」

    「啪!」

    賈環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了讓所有人都震驚的目瞪口呆擦眼睛的事。

    甚至連贏朗都睜圓了細眼,捂著臉不敢置信的看著賈環,尖聲道:「你敢打我?」

    「啪!」

    賈環用第二個乾脆利落的耳光回應了他。

    贏朗有些呆滯茫然了,他死活想不通,區區一個子爵,居然敢打他這個親王世子?!

    親王世子,爵位之貴,只在親王之下,居郡王之上。

    賈環他……瘋了嗎?

    賈環淡然的看著贏朗,道:「你忠順王府兩次對我出手,第一次是在考封之時,想壞我名聲。第二次,就是這次了。奮武侯府溫家乃是我榮寧二府的生死世交,你卻在溫博兄初入神京百事不明時挑唆於他,想讓溫叔父與我賈家產生芥蒂,你好從中漁利。贏朗,你當誰是傻子嗎?」

    贏朗看著周圍眾人奚笑的目光,愈發羞怒交加,陰柔的臉面漲的通紅,近乎歇斯底里道:「是,都是我做的,那又怎樣?這天下都是我贏家的天下,你不過一個臣子,也敢打我?」

    賈環呵呵笑道:「你這般蠢貨,居然也敢妄想……你錯了,這天下是太上皇的天下,是當今聖上的天下,也是我們諸多與國同戚的世爵勳貴的天下。雖然你也姓贏,可惜,這天下既不是你爹的,更不是你的。我是太上皇的臣子,是當今聖上的臣子,卻不是你忠順王府的臣子。」

    贏朗厲色的看著賈環,眼中滿是瘋狂之色,點點頭,狠聲道:「好,好,好的很!好一個逆臣賊子!蒙戰,給我殺了他,我倒要看看,我這個親王世子,用不用給他這個榮國子孫賠命!」

    「贏朗,你瘋了?」

    連贏朗挨耳光時都面色淡然的贏杏兒,聽聞蒙戰二字後,卻面子陡變,厲聲喝道。

    贏朗確實快瘋了,當眾被賈環扇了兩耳光,若是不能報復回來,出了這個門兒,他就是神京城內最大的笑柄,連他父王都會受到牽連。

    若是忠順親王日後大事得逞,那,他也不會立一個如此沒有臉面壞名聲的兒子當太子。

    贏朗豈能不瘋?

    眾人正奇怪,贏朗口中的蒙戰是何許人也,還在打量他身後的幾個稀鬆平常的紈袴。

    誰料,門外忽然一道黑影幽靈一般的一閃而入,根本無視贏杏兒「住手」的命令。

    飄向了賈環。

    賈環見狀瞳孔猛然收縮,結出定軍槍的防禦手勢,只是,他心裡卻完全沒有把握能擋下這一擊。

    就在那道黑影即將飄到賈環身前時,賈環身邊的董明月忽然動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原以為出場這般非凡的蒙戰,定然能將賈環一擊而殺,至少一擊重創,然後整個神京將會沸騰。

    他們將會是見證這一歷史性的大場面的見證者,誰料,賈三公子居然也不是吃素的,身邊亦有高手存在。

    董明月化身成一道凌厲的白影與那道幽幽黑影一觸之後,兩人各自退後三步。

    兩人的容貌終於被人看清了。

    「嘩!」

    眾人一陣驚嘆。

    原以為鬼魅一般的蒙戰會是一個形容枯槁,容貌陰詭的瘦男,誰料,卻是這般一昂揚大漢。

    而那道氣息凌厲的白色身影,卻是一個身形清瘦的……女子?

    蒙戰卻沒有理會那些噓嘆聲,而是皺著眉看著董明月,眼中有些疑惑之色。

    董明月面色依舊清寒,眼神清冷的看著蒙戰。

    「蒙戰,還等什麼?殺,給我殺了他們!」

    贏朗見蒙戰居然一擊未見功,愈發氣急,怒聲命令道。

    蒙戰聞言,眉頭皺了皺,又看了一眼,卻來不及多想,再次出手。

    董明月面色凝重,這是一個七品高手,只有到了六品巔峰的人,才會明白六品和七品之間到底是什麼樣的差距。

    儘管蒙戰身形詭異,恍若幽魂,但卻不要妄想他的力量也是輕飄飄的,恰恰相反,他的勁道之烈,之剛猛,超乎想像,而且還連綿不絕。

    這就是七品和七品以下的差距。

    所以,才會有「七品之下皆螻蟻」的說法。

    然而,董明月卻並不懼,因為她從六品破七品只差最後一個契機。

    董明月覺得,今天這一戰,就是一個最好的契機。

    這一場大戰,遠比賈環方才和溫博的那一戰精彩的多,也慘烈的多。

    從開戰一開始,董明月就被壓著打。

    手臂,肩背上,多次被蒙戰擊中,口中也流出了不少血。

    賈環見狀,臉色鐵青一片,擺脫了一旁牛奔緊緊拉著他的手,沉聲道:「奔哥,記住,這是我們的恥辱,是我們此生最大的恥辱。」

    牛奔臉色也極為難看,卻拉著賈環不放,道:「我明白,但是,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你身邊這人還能挺一會兒,要是你上去,一下都接不下來。這邊動靜鬧的那麼大,五城兵馬司不可能沒有接到消息。放心吧,一會兒各路人馬就都現身了。」

    一旁處韓家三兄弟臉色也不好看,但都沒有溫博的臉色難看。

    溫博苦笑道:「兄弟,都是我的錯。你放心吧,一會兒那賊人打來,我頂你前面。你也別客氣,今日你要是出事了,別說哥哥我的命難保,就連我爹都要受到極大的牽連。今兒個,哥哥是被這孫子給坑慘了。」

    賈環強笑了笑,道:「自家兄弟,不過是誤會罷了,誰還當真?溫家哥哥,過了今天這遭,我們再把酒言歡。」

    溫博點點頭,卻看了眼牛奔,道:「胖子,去,把賈兄弟帶上樓去,勢頭不妙,你們就先走。我和這三位兄弟留下,我就是死,也要攔住他們一會兒。」

    牛奔嗤笑了聲,道:「醜男,你別老想著自己做英雄。我告你,我和環哥兒還有韓家三位哥哥,是一個頭磕在地上,一碗血酒嚥下肚的生死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這種義氣千秋的事,你懂麼?我們要是撂下你們自己走,我們還有臉擔得起一個義字?」

    性格暴烈的溫博對這種事簡直嚮往到了極點,都快不分場合的悔恨起來:「都怪我娘,非要等過了中秋再動身,不然,不然說不定我也能趕上這種大事。唉!真真是……悔煞我也!」

    賈環眼睛盯著戰場,一邊緊了緊腰間玉帶,一邊笑道:「這又有何妨,只要這次不死,咱們回頭再結拜便是,何必拘泥於哪一次!」

    說罷,賈環就要動身,卻不想被韓大死死拉住胳膊。

    牛奔也顧不上笑話溫博了,急道:「老三,你瘋了?這種大戰也是你我能上的嗎?」

    賈環猛然回頭,斬釘截鐵道:「今天不上,日後我們武道必然再難寸進一步。記住,從武之人,當有血性!縱然前方是刀山火海,義之所在,也當萬死不辭。老大,鬆開。」

    一聲爆喝,竟然讓韓大不自覺的鬆開了手。

    賈環掃過眾人一眼,似乎是在訣別,而後撲身而上。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0 16:40
第172章 溫嚴正

     牛奔等人哪裡能讓賈環一人上前,紛紛豁出去了。

    一碗血酒下肚,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殺!!!」

    「殺!!!!」

    「殺!!!!」

    幾聲爆喝響起,幾人一起衝入戰團。

    然而,沖的快,退的更快。

    可以說,飛出來的更快。

    打頭飛出來的就是滿腔拚死精神的賈三爺。

    不過,他不是被蒙戰打飛的,而是被董明月一個柔勁給丟飛的……

    趴在地上,賈環幾乎都沒臉站起來了。

    董明月為了護著他,被蒙戰一擊擊在腹部,一口血噴出,噴的賈環一身都是。

    賈環羞愧的恨不得自裁以謝罪,豬隊友啊……

    他還算好的,牛奔幾人就慘了,尤其是溫博。

    小兄弟性格暴烈,速度更暴烈,起步最晚,沖的卻最前。

    董明月可沒有保護他的心思,然後他被蒙戰頭也不回的一拳甩在胸前,當場就噴著血暈過去,人也倒飛出來了。

    牛奔和韓家三兄弟也好不到哪去,人雖然沒暈,受傷也稍微輕一點,但也都倒地吐血起不來了。

    「環哥兒,哥哥這次……真是……真是日了狗了,被你坑死了……」

    牛奔一邊噴著血,一邊罵道:「你那丫頭忒……忒不仗義,怎麼……怎麼就救你一個?哥哥……慘哪!」

    賈環不裝死了,沒事人似的站起來,把牛奔和韓家三兄弟扶到椅子上,確認沒有大礙後,賠笑道:「喲!哥哥們,都沒事吧?實在對不住啊!」

    牛奔勉力挑起一根中指,一邊吐血一邊鄙視道:「此熬(艹)……哥……哥哥鄙視你!」

    韓家三兄弟卻是不停的吐血,面色卻好看了許多。

    能為賈環做一點事,流一點血,他們心裡舒暢了很多。

    賈環來不及和牛奔鬥嘴道歉,又想起將溫博抱到椅子上,這哥們兒目前還在昏迷中……

    不過好在性命還在。

    大堂上先前還敢看熱鬧的人早已經無影無蹤了,場面太大,看熱鬧的人就算現在不受波及,日後清算起來一定落不到好。

    都是乖覺機靈之輩,各回各家,各找各爹,通風報信去了。

    一場巨大的風暴正在緩緩形成,許多兵馬,也在調動……

    大堂上,董明月雖然氣息越來越弱,但眼睛卻越來越亮。

    反觀蒙戰,雖然打的越來越凶悍,但幽詭之意卻已經消失,面色也越來越凝重。

    賈環忽然面色怪異起來,因為他發現,董明月的起手式,竟然是……太極。

    不過,用於對拼戰鬥的,主要還是那一套小金剛拳法。

    隨著時間的拖延,董明月防守的次數越來越少,進攻的次數越來越多,而且,也越來越輕鬆。

    牛奔不吐血了,怪異的看著賈環,無語道:「這……這他娘的都行?這就七……七品了?」

    韓家三兄弟的臉色也既怪異又驚喜,連溫博似乎都隱隱中聽到了什麼,痛苦呻.吟著醒來,虛弱的問道:「誰……誰突破七品了?」

    蒙戰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誰都無法形容他此刻的感受。

    董明月手中畫出的那一圈又一圈,連綿不絕的圓,猶如一條條百煉金剛絲線一般,將他套了一圈又一圈。

    他想要用暴力破開,可董明月卻非常巧妙的,用一套他從未見識過的武功,四兩撥千斤的化去了他的力量。

    不僅如此,還將他纏的更緊了。

    其實這套纏法倒也罷了,關鍵是,這個黃毛丫頭自身的筋骨之壯,簡直驚世駭俗。

    從未聽說過有哪個人在這個年紀就擁有這般強壯有韌性的筋骨,除了……

    陡然,一道亮光在蒙戰腦中閃過。

    他雙眼圓睜的看著董明月,語氣極為複雜,驚喜,驚懼,貪婪,糅合在一起,化成一道驚呼:「你……你是,你是董……」

    然而,他的話並未說完,就見董明月氣勢已然升到了極點,化身成一道白影,小金剛連環奪命拳綿延不絕的展開。

    從蒙戰的手臂起始,連擊十八拳,寸寸鰈擊,最終她那秀氣的拳頭,停在了蒙戰的喉骨處,在那裡,下陷出一個深坑。

    七品大高手,蒙戰,隕。

    賈環長長的呼出了口氣,扯了扯衣領口,回頭對牛奔等人展顏一笑,道:「奔哥,韓家哥哥,溫家哥哥,小弟去給你報仇。」

    牛奔皺眉道:「喂,人死了就算了,你別幹沒品的事啊。」

    賈環頭也不回回了他一根中指,腳下卻越來越快,越來越快,衝向的對象是……

    贏朗!

    贏朗在蒙戰戰死時就已經傻眼兒了。

    這可是七品大高手啊!

    大秦百萬軍中,都屈指可數的絕頂高手,在整個忠順親王府中,都是可以排的上前三的。

    若非他是親王世子,他也沒有這個資格享受這個級別的安保……

    可是……

    蒙戰居然死了。

    不過,贏朗沒功夫多想,因為他看到了賈環風一般的向他衝來。

    贏朗面色大變,連忙道:「賈老三,你別衝動,衝動解決不了大事……我警告你,我是親王世子,殺了我,你全家都得賠命!」

    賈環獰笑道:「老子不殺你,老子打殘你!」

    贏朗雖然也會功夫,也開完了筋,可也就如此了。

    他爹就是管宗室考封的,他又不是二比,還下那個苦功夫做什麼?

    況且他一向都認為,只有粗莽武夫才只能靠武功吃飯,像他這樣絕世聰慧的人,是靠腦子吃飯的。

    所以……

    「啊!」

    「哎喲!」

    「啊!」

    「噢喲!」

    「嗚嗚!」

    贏朗被打哭了……

    然而,賈環卻沒有住手……

    「住手!」

    一聲爆喝從酒樓門外傳來,無數的腳步聲,兵器碰撞鎧甲聲,馬蹄聲,嘶鳴聲,似乎一瞬間忽然響起般。

    賈環回頭看了眼來人後,嘿嘿一笑,卻並不停手,依舊照已經死狗一般的贏朗身上招呼著。

    來人他也認識,正是景田侯之孫,五城兵馬司的主事,裘良。

    「三公子,住手!」

    見賈環還不停手,裘良臉色極為難看,再次大聲道。

    賈環冷笑了聲,道:「怎麼著,替你家主子張目來了?我就不住手,要不你也來動動我試試,也算替你家主子報了仇?」

    四十多歲的裘良聞言,面色一陣青紅。

    他祖父裘峰,當年是第一代榮國黑雲旗下的戰將,戰功彪炳,得封開國景田侯。

    只是,其父不肖,不僅沒有守住爵位,還因為戰場上貪生怕死,擅自退兵的緣故,被二代榮國公革去了爵位。

    裘良則是走了忠順親王的門路,才得到了這個職位。

    他日益夢想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恢復祖宗的爵位,所以就成了忠順親王的門下走狗……

    然而,他卻並不敢對賈環做什麼。

    沒在軍中待過的人,是永遠無法體會賈家那面黑雲旗所具有的影響力的。

    裘良甚至不敢保證,他下達緝拿賈環的命令後,他的隊伍會不會聽他的命令,還是……倒戈一擊。

    就在這時,門外又是一陣響動,相比方才的嘈雜和無序,這陣聲音卻極為整齊,也更有力度。

    門外走進一身材矮小,甚至瘦小的中年人,面色黝黑。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乾瘦的四十多的半老頭子,氣勢卻極為驚人。

    他進屋後,先是看了眼依舊在那裡毆打贏朗的賈環一眼,便沒有再多理會。

    真正的高手一眼就能看出,贏朗受的不過多是皮外傷罷了,了不起斷了幾根骨頭,死不了人,也廢不了,頂多半廢……

    不過,沒死就不是大事。

    這乾瘦男人的眼神掃到董明月時,眸子微微一凝,然後再看到地上已然沒有氣息的蒙戰時,眉頭就皺了起來。

    不過,也就是如此了。

    略過蒙戰,目光左移,待看到癱軟在椅子裡,垂著腦袋不敢抬頭,還小口吐血的溫博時。

    中年人卻勃然大怒,緊咬的牙關中吐出兩個字:「畜生!」

    顯然,他基本上已經知道了事情的起因。

    自然,他的身份也就清楚了。

    大秦軍方最高統帥部,軍機閣五大臣之一,前東北方面軍,黑龍軍團的軍團長,奮武侯府,現襲一等伯之溫嚴正。

    賈環終於捨得將死狗一般的贏朗丟下了,不過走路的時候可能沒看路,一腳從贏朗的襠.下踩過。

    饒是贏朗此刻已經處於昏迷狀態,可還是細眼忽然圓睜,口中發出了一道纖細的呻.吟聲……

    「噢!」

    然後就又昏迷過去了……

    溫嚴正見狀,嘆息了聲,搖搖頭,然後頭也不回的道:「去太醫院,請御醫來給世子療傷。」

    賈環收拾了下凌亂的頭髮,重新束好納入冠內,然後又整理了下衣裳,才走到溫嚴正面前,躬身行禮道:「晚輩賈環,見過世叔。」

    溫嚴正又嘆息了聲,聲音柔和了些,道:「起來吧,都是我家那個孽障惹的禍,你放心,這次再沒他的好了。」

    賈環心中瞬間又對溫嚴正的印象好了幾分,老溫的意思很明確,這次事,就讓溫博扛了。

    賈環笑道:「世叔,這是什麼話?分明是忠順王世子贏朗,欺瞞溫博哥哥初到神京,諸事不知,挑唆離間,讓溫博哥哥以為我是在蔑視他。

    我輩從武之人,血性第一。若真有人羞辱我等,哪怕血濺五步,亦當保持傲骨不衰。換做小侄是溫博哥哥,亦會如此行事。

    更何況,當贏朗的把戲被我和溫博哥哥看透後,他惱羞成怒,竟然派七品高手想要狙殺我等於此。溫博哥哥顧及小侄乃是榮國子孫,便想讓人護著小侄先逃,他言道縱然一死,也要為小侄拖延逃命時間。

    世叔,溫博哥哥雖然小看了小侄,但是,這般血性,這般情義,小侄豈能罔顧?又豈有讓溫博哥哥替小侄扛事之理?

    不瞞世叔,方才小侄與溫博哥哥早已說好,此次若是大難不死,我等當義結金蘭,共書金蘭譜!

    日後,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小侄自然更沒有讓溫博哥哥頂罪的道理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0 16:40
第173章 齊聚

     自進屋後,溫嚴正的臉上第一次露出的笑意,雖然很難看,但確實在笑了。

    他瞥了眼努力昂首的溫博一眼,道:「三公子之話當真?」

    溫博聞言脖頸一擰,吐了口血,卻依舊倔強道:「自然當真。」

    溫嚴正點點頭,道:「那你贊同他的話,讓他去頂著?」

    溫博似乎忘了溫嚴正的身份,語氣鄙夷道:「就算是結拜,也是我年長。做哥哥的,豈有讓弟弟頂罪的道理?再說了,今遭之禍,本來就是我惹出來的。我是奮武子孫,就算沒有先祖的勇烈,但也有先祖不怕死的骨氣!」

    「好!」

    溫嚴正一臉嚴厲的看著溫博,厲聲道:「記好你的話!」

    溫博眼中閃過一抹哀色,卻一臉的無悔,道:「自然!」

    賈環覺得方向有些偏了,插口道:「世叔,您這是說什麼呢?」

    溫嚴正搖搖頭,嘆息了聲,然後又看了眼躺在地上的贏朗,道:「都散了吧,我……」

    話未說完,他忽然看向門外,沒一會兒,門口處又傳來一陣動靜。

    又進來一人。

    此人輕眉細眼,但是,身上卻穿著一身……鬥牛服。

    鬥牛服乃是公服,既,乃國公朝服。

    當朝除卻開國八國外,並無第九國公。

    而開國八公俱已逝去,後輩子孫最出息者,就是鎮國公府的牛繼宗,卻也不過是一等伯罷了。

    不是國公,卻能身著鬥牛服的,身份就很明顯了,當朝只有一人。

    那就是大秦軍機閣首席閣佬,大秦軍方太尉,義武侯,方南天!

    值得一提的是,方南天並不是今上的人,而是太上皇的人,並且在太上皇的干預下,他……隱約傾向於忠順親王……

    不過,此人來了後,只是和溫嚴正點了點頭,又看了賈環一眼,最後還掃了董明月一眼,就逕自走向贏朗,略微看了看後,就找了把椅子坐下,閉目……

    裝X……

    不過大家也理解,鬧到這個地步,該來的人,還遠遠沒到齊。

    此刻裘良早早已經退出門外了,這種場合,小小一個五城兵馬司就不要在裡面丟人現眼了,弄不好最後就要拿他背鍋……

    果然,沒多久,門外又是一陣動靜,而且動靜還不小。

    人還沒進來,聲音就傳了進來。

    「這話是怎麼說的?這話是怎麼說的?好端端的怎麼就鬧起來了?」

    聽到這個聲音,賈環嘴角抽了抽,溫嚴正、方南天兩人卻連眼皮都沒抬。

    史鼐,保齡侯史鼐,還有,忠靖侯史鼎。

    兩人都是面色焦急的進門,環視了一圈後,還沒鬆口氣,就看到了地上昏迷的贏朗。

    兩人面色同時大變,急步走到贏朗跟前看了看後,面色比死了娘還難過……

    忠靖侯忽然站起身,面色鐵青的走到賈環跟前,指著他道:「你這個豎子,你……你闖下大禍了!我真是……」

    賈環猛然抬頭,目光凌厲的看向史鼎,一字一句道:「史鼎,你最好明白你自己的位置。開口說話前,多動動腦子。」

    史鼎聞言後,面色陡然漲紅,卻還是不動腦子,伸手就要扇下,卻被溫嚴正忽然出手攔下。

    相比於只有武伯爵位的溫嚴正而言,身居武侯高位的史鼎孱弱的就跟小雞仔似得,沒有絲毫反抗之力。

    溫嚴正淡淡的道:「史鼎,三公子的話你沒聽到嗎?三公子讓你最好明白你的位置,說話前多動動腦子。」

    史鼎惱羞成怒道:「怎麼著?我堂堂忠靖侯,還是他的長輩,難道還動不得他了?」

    「你想動誰?榮國子孫,寧國傳人,也是你能動的?別說是你,就是第一代保齡侯在此,你問問他,他敢動不敢動?」

    門外,又是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身影進入,高大魁梧,不是鎮國公府的牛繼宗又是誰?

    不僅是他,在其身後還有理國公府現襲一等子柳芳、修國公府現襲一等子侯孝康、平原侯府現襲二等男蔣子寧、定城侯府現襲二等男兼京營游擊謝鯨、襄陽侯府現襲二等男戚建輝,以及定軍伯府現襲二等男韓德功。

    這群人,是榮國府在神京中最鐵桿的盟友,也是如今大秦軍中相當一部分力量所在。

    當然,這還遠不是全部。

    牛繼宗進門後,先上下打量了番賈環,見他身上雖然多有血跡,但人卻無恙後,微微點點頭,又瞪了眼後面的牛奔,不過見他更慘後,便也沒再多說。

    牛繼宗覷著眼看著溫嚴正,聲音微冷道:「老溫,昨兒還在說,明天一起去寧國府裡,見見賈家這位最出色的晚輩。怎麼著,今天就要改換門庭,打上門來了?」

    溫嚴正是有苦說不出,只能苦笑。

    賈環笑著解釋道:「伯伯,不怪溫世叔和溫家哥哥,是贏朗那個賊羔子使壞,耍心眼,專門挑撥溫博哥哥前來討事。溫博哥哥先頭並不知我的身份,後來贏朗的挑撥奸計被拆穿後惱羞成怒,讓他身邊的七品高手要殺我等,溫博哥哥還讓牛奔哥哥護著我先逃命,他要留下來拚死阻攔呢。這不,小侄兒一身倒沒什麼傷,反倒是溫博哥哥傷的最重,牛奔哥哥還有韓家三位哥哥也都受傷了,小侄真是……心裡慚愧。」

    牛繼宗聞言,暗自舒緩了口氣,道:「你年紀最幼,他們拚死保護你也是應該的,有什麼可慚愧的。日後好生習武,等練好了就不用再逃了。」又對溫嚴正道:「老溫,這件事怎麼辦?」

    溫嚴正搖搖頭,沒有絲毫猶豫,道:「溫博扛。」

    賈環頓時不依了,道:「世叔,贏朗是來找我麻煩的,溫博哥哥頂多是一個不知者,他扛什麼?再說了,贏朗都是我打的,溫博哥哥半根手指都沒動。他就算想扛也扛不下!」

    聞言,溫嚴正眼神柔和了許多,看著賈環道:「你還小,很多事不懂。這件事,不需要管真相如何,總之,只要有一個背鍋的就好。不管你溫博哥哥知不知道,今天這事都是他惹出來的,他作為男兒,作為奮武子孫,他不扛誰扛?他若不扛,日後也難再做人。」

    賈環還沒開口反駁,門後又傳來一陣動靜,一道身著員外服的富態中年人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史家哥倆被人無視了半天,心中的憋屈簡直都要炸了,此刻看到此人,竟是比看到親爹還親。

    「哎喲,王長史,您老可來了。快來看看吧,世子他……世子他……」

    保齡侯史鼐的作態讓堂上的每一個人都皺起了眉頭。

    大家都是勳貴,勳貴裡出現了這麼兩個東西,真真是讓人覺得噁心,連帶著同為勳貴的他們都覺得面上無光。

    那王長史氣勢很足,好像對滿屋子的侯伯子男都不放在眼裡,眼神凌厲的掃視了一圈後,才跑到贏朗跟前,蹲下小心的查探起來。

    在發現贏朗除了下.身處有些問題外,也就是斷了幾根肋骨,王長史鬆了口氣,人沒死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不過……

    王長史起身,回頭眼神凌厲的徑直看向賈環,尖聲陰測測道:「好一個心狠手毒的凶手,不光殺我親王府的人,還欺凌親王世子,毆打成重傷。好,好一個榮國子孫。咱家看你這回能拿什麼頂賬!」

    賈環很奇怪的看著王長史,上回他是因為擔心對方在他考封中使壞,故意示之以弱,難道對方真的就覺得他好欺負,他怕事?

    賈環語氣奇道:「王長史,說到底你不過是王府的一個奴才太監,豬狗一般的東西,說說看,是誰給你的膽子,讓你這般教訓一位國朝子爵的?」

    王長史打著忠順親王府的招牌,順風順水了大半輩子了,早就習慣了別人的卑躬屈膝和奉承,比如說保齡侯和忠靖侯兩位侯爵……

    還從未有人敢這般跟他說話,更別提辱罵於他了。

    目瞪口呆的王長史氣的漲紅了臉,哆哆嗦嗦的翹著蘭花指指著賈環尖聲道:「你……你好大的膽!」

    賈環懶得和他辯解,笑道:「在下膽子要是不大,就不會報仇,將那個王八羔子打成死狗了。」

    「朗兒是王八羔子,是死狗,那你這位榮國子孫,寧國傳人說說看,你又是什麼東西?」

    一道很柔和的聲音,沒有半分怒氣,從門外傳來。

    隨即走進一位身著四爪金龍親王袍服的中年人,此人面若秋花,氣色極好,一雙細眸中的眼神,和煦若春風,沒有半點陰.私歹毒之色。

    在其身後,跟著一個躬背老奴。

    那老奴走在中年人身後,進屋後,第一眼看向的,卻是躺在地上沒有半點生氣的蒙戰身上。

    眼中閃過一抹哀色……

    「見過王爺。」

    一行人都站起身來,以國禮相見,賈環亦不例外。

    此人,正是國朝第一賢王,忠順親王,贏遈。

    贏遈很親切的讓眾人勉力,然後又看向賈環,聲音依舊很柔和,提醒道:「本王問你話呢。」

    牛繼宗正想開口,賈環卻已經回答了:「王爺不是已經說了麼,在下乃榮國子孫,寧國傳人。」

    沒有半點猶豫,亦或是畏懼。

    如今的賈府,與紅樓原著中後期的賈府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紅樓原著中,忠順親王只需派一個王長史,就能將賈政嚇個半死。

    可是現在,賈府集聚的力量,並不畏懼一個親王。

    能夠懲罰他這個寧國府承襲一等子爵的人,在這個世上只有一個人能夠辦到,那就是太上皇。

    除此之外,當今聖上不行,忠順親王,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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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交鋒

     「你剛才問本王長史,是誰給他的膽子讓他這般說話。本王也想問問你,是誰給你的膽子,讓你這般跟本王說話?」

    贏遈聞言後,面色微微訝然的看著賈環,但語氣依舊很輕鬆的問道。

    似乎正躺在地上起不來的人不是他的兒子一般……

    賈環雖然心中凜然,但面上卻是一笑,道:「王爺這話卻是說笑了,王長史,說到底不過是一個太監罷了,還是一個只懂得仗勢欺人的太監,豬狗般卑賤的東西。在下雖然不才,卻不敢與他相比,唯恐辱沒祖宗。

    至於,是誰給小子的膽子和王爺說話,很簡單,還是那句話,因為我是榮國子孫,寧國傳人。不知王爺對在下這個回答,滿不滿意?」

    贏遈聞言淡淡一笑,卻還是不怎麼在意,隨意打量了番廳內狀況,微微搖了搖頭,又看向賈環,道:「不錯,你這個身份,倒也確實有資格跟本王說話。

    只是……又是誰給你的膽子,將本王世子打成這般模樣?親王世子,爵位之貴,尚在郡王之上,不要說你不過區區一個子爵,就算你是寧國公,怕也沒這個資格打他吧?你這叫以下犯上!」

    賈環呵呵一笑道:「王爺說錯了,我不是在打一個親王世子,我是在打一個殺人凶手。」

    贏遈笑容微斂,問道:「他殺了誰?」

    賈環撇嘴道:「他指使七品高手蒙戰殺我,當時有很多人聽見並且看到了。還好,承蒙祖宗庇佑,家族裡還有一個能過的去的高手相救,並且誅殺了惡賊蒙戰。

    王爺,太祖高皇帝親書『與榮寧二公共富貴』的丹書鐵劵尚存於太廟,太上皇御筆『已後兒孫承福德,至親黎庶思榮寧』的聯對尚懸於賈族宗祠。

    而您的兒子,卻在眾目睽睽之下,妄圖狙殺一個太上皇欽賜的大秦子爵。

    王爺您說說看,這樣的人,有沒有資格做親王世子。如果他是的話,那麼今天這件事,小子雖然微不足道,卻還是希望王爺能夠給區區在下一個交代。

    也給榮寧二公一個交代。

    不然的話,我榮寧先祖在天之靈,怕也不願看到這一幕。」

    縱然牛繼宗並柳芳、侯孝康、蔣子寧、謝鯨、戚建輝、韓德功等人早就知道賈環不是善茬,可是任誰都沒想到,賈環居然能做到這一步,居然敢在忠順親王面前不落半點下風,寸步不讓。

    榮寧二公,後繼有人!

    其實不僅牛繼宗等人沒想到,忠順親王贏遈更是沒想到。

    早先他派王長史去給賈環考封過程中下蛆試探,王長史回報說,賈環不過一豎子,與其父賈政一般,迂腐不知變通,死腦筋,並且性情不堅強。

    至此,贏遈就沒將賈環放在心上過,誰料,今日居然來了這麼場爆發。

    這個話,贏遈怎麼回答?

    怎麼回答都是問題。

    不過,什麼是政治人物,最關鍵的一點,就是要修練的臉厚心黑,指鹿為馬。

    沒有這個本事,還想混朝堂,那簡直就是在找死。

    忠順王贏遈顯然是一個出色的權術人物,他輕輕的咳了聲,平靜道:「這個問題,還需要有司進行考證調查後才能做出結論,而且也不歸本王管轄。本王能夠管轄的,是你毆打親王世子致傷殘一事。

    既然出手的不是皇室宗親,就是世家勳貴子弟,那這裡也不是說話的地兒,都去宗人府衙門說話吧。」

    牛繼宗等人聞言面色一變,牛繼宗搖頭道:「王爺此言差矣,這件事並不是單純的勳貴子弟鬥毆。還涉及到世子指使賊人妄圖謀殺國朝一等子爵,還有下官的子侄。」

    見牛繼宗出面,忠順王贏遈倒也沒太在意,只是面色微微肅然,隨即又開口笑道:「既然牛伯爺這般說,那也好辦。本王最是明理,既然涉及到人命案子,正好,五城兵馬司的主事就在門外……」

    王長史倒是一個有眼色的人,贏遈的話剛落,他就快步走到門口,尖聲道:「五城兵馬司主事裘良何在?」

    裘良四十多歲的人了,祖上亦是軍方巨頭之一,可此刻卻卑微的和一條蛆蟲一般,卑躬屈膝滿臉諂笑的小跑進來,見誰都點頭哈腰……

    裘良躬著身走到贏遈面前,請示道:「不知王爺千歲有何吩咐?」

    贏遈還未開口,賈環就冷冷一笑譏諷道:「裘良,你還真有乃父之風。我聽說你老子當年就是這麼跟羅剎狗磕頭的,然後他才找到機會臨陣脫逃。要不是當年我榮國先祖念在你祖父舊日功勛的面上,請太上皇饒你滿門的性命。你還有命在這裡搖尾乞憐?」

    裘良聞言,一張臉上滿是羞憤,臉色漲的通紅,卻依舊不敢多說什麼,他知道,即使他抱著忠順王的大腿,卻還是惹不起賈家。

    而一旁的忠順王贏遈,此刻再也不是波瀾不動的神態了,他怒視著賈環,厲聲喝道:「放肆!」

    「黃口孺子,膽大妄為。」

    一直閉目養神,只忠順親王進門時才睜開眼點了點頭的大秦太尉,義武侯方南天此時也忽然開口了,冷冷的道。

    賈環聞言,卻不怎麼在意。

    他知道對方無不是位高權重之人,可是那又如何?

    他身後站著的,是大秦軍方最核心的一大部分力量。

    如果有這樣的底氣,他還會畏懼低頭的話,那他就真成了扶不起的阿鬥了。

    圈子外圍,牛奔和溫博等人看到賈環和贏遈交鋒的一幕幕,尤其是方才賈環開口罵裘良影射贏遈是羅剎狗的一幕,心裡當真是又爽快又羨慕。

    別看平日裡大家都是差不多的頂級勳貴子弟,大秦第一流的衙內圈裡都排名靠前的大牌衙內。

    可是此刻,高下立斷。

    賈環是寧國府如今的襲爵人,是榮寧二府唯一的武勳,他代表的,就是整個榮寧二府,以及背後的那面黑雲旗。

    因此,他便有底氣和忠順親王硬碰硬的頂,也有底氣和資格將裘良罵的狗血淋頭卻連一句話都不敢多說,更有資格無視當今大秦太尉的怒火。

    因為誰都知道,除了太上皇親自開金口外,誰都不可能真將賈環如何。

    至少,目前不能。

    別的不說,單看看賈環身後替他壓場子的那群人吧,主宰大秦百萬大軍命運的軍機閣有五位軍機大臣,站在賈環身後的就有兩位。

    再加上其他一大票公門侯門出身的勳貴,儘管他們有的只是一等子,有的甚至還只是二等男。

    但許多時候爵位並不代表什麼。

    最重要的是,每一個公侯伯府背後,都牽扯著一大批軍中重將,門生故舊。

    這些人加起來,其力量之龐大,足以讓任何人為之膽寒和忌憚。

    只是,如今能將這些力量勉強整合起來的,唯賈環一人爾。

    所以,賈環才能夠在這個最頂級圈子內開口說話,並且當著忠順親王的面,辱罵他的門人。

    要是換做牛奔和溫博,咳咳,兩人平日裡在他們老子面前都是連大氣也不敢猛喘的……

    這才有了他們此刻一臉羨慕嫉妒恨的看著賈環。

    忠順王的臉色肅然的看著賈環,沉聲道:「你當真以為,你倚仗著榮寧二公的餘蔭就能橫行無忌?這天下姓贏,不姓賈。」

    賈環聞言,瞳孔微微一縮,面色卻不顯,他呵呵一笑,正要開口,卻聽見門外又是一陣動靜。

    沒多時,就見一道身影入內,竟是不知何時消失了的明珠郡主,贏杏兒。

    贏杏兒一臉風塵僕僕的匆匆進來後,第一眼入目的竟然是……賈環?

    見他無恙後,贏杏兒鬆了口氣,然後才發覺原來忠順王並諸多勳貴和軍方大佬都在場。

    她面色不由一紅……

    實事求是說,她方才那般失態,絕非是因為相中了賈環想讓他做個駙馬爺什麼的。

    至少不全是這個原因……

    而是她在擔心,一旦賈環被殺,神京城內立馬就會揚起滔天巨浪,甚至有可能發生不忍言之大禍。

    然而不管哪一方,最後都不會是贏家。

    所以她才這般在乎賈環的死活。

    可是她剛才那番作態,落在眾人眼中,卻成了此地無銀三百兩……

    「見過父王。」

    屈身一福,贏杏兒先對贏遈行禮。

    贏遈皺眉道:「你來這裡做什麼?」

    贏杏兒這才起身,朗聲道:「太上皇口諭……」

    眾人聞聲,無人敢怠慢,齊齊下跪,除了方才隱身上樓的董明月……

    「召東來順樓內諸人,即刻入龍首宮覲見,不得有誤,欽此。」

    ……

    雖然說是樓內諸人都入宮,可實際上哪裡又能都有這個資格?

    別的不說,賈芸和眾活計,甚至是韓家三兄弟,都留了下來。

    賈環本意是讓牛奔和溫博都留下來的,尤其是溫博,他傷有點重。

    可溫嚴正卻堅持帶上他。

    一行人出了門後,賈環才發覺今天的陣勢到底有多大。

    整條街道,整個坊市都已經戒嚴了。

    到處都是黑衣黑甲的持戈兵士,甚至還有端著弓弩戒備的「狙擊手」……

    東來順樓前馬匹、轎子、馬車排成了長龍,人頭擁擠。

    等樓內的大佬出來後,這般多的士兵家將,整條街上卻安靜無比,沒有絲毫雜音。

    然後,各自乘坐各家的車馬轎子,一行人朝宮門駛去。

    賈環的黑雲馬車內,溫博縱然已經傷成這樣,還是一臉迷醉的撫摸著車窗上方的那朵黑雲,如同在撫摸他的夢中情人一般。

    牛奔笑道:「行了,博哥兒,瞧你那慫樣。別丟人了行不行?」

    溫博粗黑的掃把眉一挑,鄙夷道:「你少說我,我就不信,你第一次上這車能好多少?」

    牛奔聞言頓時一滯,然後看著某人痛罵道:「你不說我都忘了,當初為了上這架黑雲車,小爺還被某個黑心肝黑了八百兩銀子!!!」

    「哈哈哈!」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0 16:41
第175章 覲見

     「哈哈哈……咳咳……」

    溫博笑的很豪邁,可這麼豪邁,難免牽動傷勢。

    賈環無語的瞪了牛奔一眼,道:「你能不能消停點?」

    說罷,從車內一角取出一個小木盒,裡面是一些常備的傷藥,還有一些人參冰片什麼的。

    只是車內沒有水,只能先讓溫博含一片參片壓一壓傷勢,不然久了可能會留下病根。

    牛奔掃了兩眼,在木盒裡扒出兩包藥來,然後嘿嘿一笑,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皮囊。

    賈環皺眉道:「這是酒,酒能進藥嗎?」

    牛奔鄙夷道:「就你囉嗦,這才是最好的藥!」

    溫博也感興趣,笑道:「奔哥兒,給我多留點兒,誰讓我傷的最重?」

    牛奔嗤笑道:「屁的你傷的最重,你以為贏朗那孫子就好過?」

    溫博聞言,看向賈環,道:「你也真敢打,不過你沒真把他打個半廢吧?」

    賈環扯了扯嘴角,不在乎道:「也不算半廢,不過估計他的老二從此就不大好用了。勃而不堅,堅而不久,子孫堪憂……」

    「噗!」

    「咳咳咳……」

    牛奔剛用一口酒就藥嚥下,想著再用一口酒壓一壓,誰料全噴了。

    噴完就是大笑,溫博反應過來後,亦是一邊咳嗽,一邊捶車板,一邊大笑。

    黑雲車外不遠處,牛繼宗等幾個騎馬的大人彼此對視了一眼,眼中雖然還有擔憂,但更多的卻是欣慰和滿意。

    鬧到這麼大,居然還有心情大笑,果然有他們當年的風範……

    乖孩子能有什麼出息?

    越能折騰,說明越有潛力,代表精力旺盛。

    只是……

    今兒是不是折騰的有些太過了?

    ……

    龍首宮,聽名頭就知道有多牛.逼。

    龍首者,龍頭也,亦是群龍之首之意。

    不過,龍首宮卻沒有賈環想像中的金碧輝煌。

    雖然當初梁九功給了他一塊龍紋玉珮,讓他年節時給太上皇拜年。

    可賈環並沒有當真,太上皇榮養十幾年了,等閒閣臣都難以相見。

    他要真不知輕重跑上門去,傳揚出去,多半會讓人批判。

    所以,今日還是他第一次來這大秦萬里疆域的核心之所。

    除了比較威嚴的殿宇外,龍首宮內並沒有什麼太奢華的名貴草木或者奇石。

    顯得有些素淨。

    宮人也不是很多,偶爾遇到幾個青衣小太監,也都是腳步輕輕的走路。

    這種素淨一直到了正殿前,氣氛忽然凝重起來,眾人頓住了腳,各自整理了番儀容,然後就在正門外拜下。

    賈環心中對太上皇的威望,有了一個差不多的概念了。

    「太上皇口諭:眾卿平身,都進來吧。」

    梁九功走出門外,避開眾人的跪拜,然後宣旨道。

    「謝上皇!」

    ……

    眾人被引入正殿後,並未在大殿內停留,而是又被引入了大殿旁的暖閣內。

    閣名,暖心閣。

    在暖心閣內,賈環終於看到了統御大秦萬里河山,億兆臣民的第一人。

    大秦太上皇,贏玄。

    很清瘦的一個人,而且,年紀看起來似乎並不大。

    除了鬢角處的兩縷霜白外,余處頭髮都是黑的。

    腰背依舊筆直,他正在書桌邊,懸筆書寫。

    「臣等參見太上皇,吾皇萬歲!」

    不管是多桀驁的人,不管手中握有多少大權,此刻,眾人眼中只有一個人,只有一個信仰,那就是眼前這位身形清瘦的太上皇。

    贏玄沒有說話,也沒開口請人平身,依舊不慌不忙的書寫著。

    好在,沒過多久,他便寫完了。

    端詳了番自己的成果,似乎感到還算滿意,他清雋的臉龐上浮現出一抹笑意。

    然後才輕聲道:「都起來吧。」

    眾人再次謝過之後,就有人開始告狀了。

    贏朗哭的那叫一個淒慘,一手還捂著胯.下老二:「皇爺爺,請皇爺爺為孫兒做主。嗚嗚,孫兒差點就見不到最最敬愛的皇爺爺了。」

    其他人面色淡然,恍若沒有聽到般,心中卻或擔憂,或鄙夷。

    贏玄淡淡的掃了贏朗一眼,接過一旁贏杏兒遞來的溫濕帕子,淨過手後,對贏杏兒笑道:「丫頭,看看朕寫的這幾個字如何?」

    贏杏兒燦然一笑,道:「皇爺爺寫的字,自然是天底下天字第一號的好字嘍!」

    贏玄哈哈一笑,道:「你啊……那你給他們唸唸,朕寫的什麼。」

    贏杏兒點點頭,上前走到書桌前,一字一句道:「正大光明!」

    ……

    「明白了嗎?」

    贏玄看著下方為首的贏遈,淡淡的道。

    贏遈的面色有些不自然,卻還是點點頭,道:「父皇教訓的是,皇兒一定謹記在心。」

    贏玄點點頭,道:「那就去吧,記得找個太醫,好好瞧瞧。」

    贏遈面色再次一僵,而後強笑道:「兒臣遵旨。」

    說罷,提溜著還想多話的贏朗,畢恭畢敬的倒退出門了。

    贏玄又對方南天和牛繼宗等人道:「你們也去吧。」

    眾人自不敢有任何異議,躬身道:「臣等遵旨。」

    賈環混在裡面,倒也不顯。

    不過,就在眾人要走出暖閣時,贏玄的聲音又遙遙傳來:「賈家小子留下。」

    眾人身形微微一頓,牛繼宗非常鄭重的給賈環使了個眼色後,卻不敢停留,就離開了。

    賈環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然後回過頭,臉上笑的比較燦爛,但適中,然後跪下拜道:「無知小子賈環,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呵!」

    贏玄看著地上的「小奴才秧子」,道:「朕聽說,你在你那莊子上,最討厭的就是莊戶給你跪下磕頭。可見,你是不喜這一套的。既然不喜,緣何在朕面前演這套做派?」

    賈環聞言心中一凜,卻不敢胡言亂語,老實道:「不敢期滿上皇,小子確實不大喜歡這一套。但是,小子卻明白,小子的不喜歡,和這世間的大規矩相比,是微不足道的。

    小子在自己的莊子上可以亂來,但出了莊門,就不能再隨性而為了。小子如今代表的不止是小子一人,還有祖宗的臉面。要是出了岔子,小子被人批判無妨,失了祖宗的顏面,卻是小子擔當不起的。」

    「迂腐。」

    賈環沒想到竟然會得到這麼兩個字的評價。

    贏玄依舊不客氣道:「你還曉得大規矩?你既然曉得大規矩,緣何敢將親王世子打成那般?可見你是心口不一。」

    一旁處,贏杏兒一雙大眼睛細細的看著賈環,眼神中有些興趣,也有些擔憂。

    人間至尊,並不只是說說而已。

    言出法隨,便可輕易決定一個人的命運。

    賈環聞言苦笑道:「回上皇的話,小子雖然知道一些大道理,但小子的心性並沒有修練到家。所以,小子明知道一些大道理,可血性上來後,卻無法控制住自己。」

    贏玄聞言,啞然一笑,道:「你這是在請罪,還是在自誇?你不是說,習武之人,最重要的就是血性嗎?照你這般說來,你倒是做的不錯?」

    賈環有些招架不住,訥訥道:「不敢欺瞞上皇,小子……小子確實自覺還不錯。」

    「哈哈哈!」

    贏玄大笑出聲,修長的手指規律的敲著御桌桌面,其頻率……

    竟然和賈環的心跳一致!

    賈環不自然的緊張起來。

    贏玄又道:「朕對你說的一句話,就是……丫頭,是什麼來著?」

    贏杏兒微微一笑,而後道:「這天下是太上皇的天下,是當今聖上的天下,也是我們諸多與國同戚的世爵勳貴的天下。」

    贏玄撫掌一嘆,看著賈環道:「朕對這句話很有興趣,前兩句倒也罷了,馬屁之言。你給朕說說看,這天下緣何是你們這些與國同戚的世爵勳貴的天下?這話,朕倒還是第一次耳聞。」

    賈環聞言,眼睛眨了眨,道:「上皇,這話很好理解啊。」

    聽了這話,贏杏兒眉頭都豎起了,何嘗有人敢這般和太上皇回話的?

    贏玄卻啞然一笑,道:「那你就說說,怎麼個好理解法?」

    賈環理直氣壯的朗聲道:「上皇,不是小子拍龍屁,只是真心對太祖高皇帝和上皇的隆恩感到感激。我大秦的勳貴制度,堪稱始皇帝以降兩千載最優的分封制度了。

    這個制度,使得勳貴世家出身的子弟,只要上進,只要有吃苦耐勞不怕死的精神,就一定能夠成為大秦的柱石,並且,還能不墜先祖威名,世代享得榮華富貴。

    只要大秦在一日,只要大秦一日比一日昌盛,我們這些世爵勳貴,就能過一天的好日子!

    所以,我們才叫與國同戚!所以,我們才會死心塌地的維護我大秦的江山萬萬年!」

    贏玄聞言,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又道:「可是,也有不少勳貴說,這個制度太過殘酷。一旦家族子弟無人能從武,親貴之爵立去,三五代之後,連考封的資格都失去,祖宗的基業也就盡了。你怎麼看?」

    賈環搖頭道:「上皇,說此言者,必是目光短淺之輩,此輩中人,不可付之以大事。」

    「哈哈哈!」

    贏玄聞言大笑起來,而一旁處的贏杏兒,和再遠一些的梁九功,則均是面色古怪。

    因為提這個意見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贏杏兒的父親,贏遈。

    他的目的也很好理解,以此收盡勳貴之心。

    別說,他這一摺子一上,勳貴們的確是群情沸騰,深贊贏遈乃國朝第一賢王!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0 16:41
第176章 對奏

     「那你說說看,這樣的人,怎麼就是目光淺顯之輩?怎麼就不能付之以大事?」

    贏玄饒有興趣的問道。

    賈環正色道:「上皇,這不是小子妄言,這是史實。史鑑不遠,前明皇朝不就是如此嗎?不用考封,那麼多世襲罔替的公侯伯門,每年朝廷要支付那麼多的銀錢祿米。可又怎麼樣呢?不過是在養豬罷了,而且還是一群連當豬肉都不能的廢物豬。

    崇禎年間,那麼多的勳貴武爵,可到頭來連個像樣點的領兵大將都沒有。沒有也就罷了,他們一個個積攢了那麼多銀子,崇禎皇帝為了派大兵出征,想要問勳貴們借點銀錢做軍費。

    到頭來,卻只收上來區區幾十兩……上皇,自古而今,歷史上有哪朝皇帝受過此等奇恥大辱?

    那成國公朱家後來更是開城門投降的主謀人!

    如果前明兩百年間,就用了我大秦的考封制度。小子猜想,大明朝至少還有五百年的國運!」

    贏玄點點頭,道:「這麼說,考封制度不錯?」

    賈環道:「何止不錯?只要嚴格執行,便是我大秦千秋萬代的根基。」

    贏玄疑問道:「那你賈家呢?若是日後也出不了武人怎麼辦?」

    賈環嚴肅道:「上皇,能不能出武人,確實需要一定的概率。因為從武根骨乃天成……但,從武根骨真的就那麼稀少嗎?小子看來卻是未必。小子別的不敢多說,如果小子日後生十個孩子,那麼其中,一定會有兩到三個甚至更多的孩子會有從武根骨。只不過,是不是嫡出的就不一定了。

    但小子本身就是庶出,又不是儒家那些酸夫子,豈會迂腐的糾結於嫡庶?所以,小子敢保證,我賈家必定會武運長存!

    當然了,也有可能,會有不肖子孫,不是因為沒有根骨的原因才不去從武,而是因為怕苦怕疼怕死。那這樣的子弟,我賈家是絕對不能容的。

    世上從來沒有只享富貴不付代價的好事,我大秦勳貴之家,也容不下那麼多廢物。」

    看著賈環一臉正色的在那裡談論他日後至少有十個兒子,贏玄當真是笑的開懷,連一旁的贏杏兒都一臉通紅的瞪了賈環一眼,梁九功也無聲的大笑著。

    「那為何天下是朕的,是皇帝的,是勳貴的,卻不是讀書人的呢?」

    贏玄繼續問道。

    賈環面帶不屑道:「讀書人?哼哼,上皇,不是小子對他們偏見。上皇您想想看,當年女真韃子入關後殺入燕京城,大兵還沒進山東呢。那衍聖公後人,居然帶頭上書勸進,言曰韃子乃是天命。嘿嘿,這就是大明養士兩百年養出來的士人。」

    贏玄看著賈環,淡然道:「你可知,你今日之言若是傳出,不論是勳貴還是文臣,都讓你得罪大半了。」

    賈環不懼,沒所謂道:「上皇,不是小子狂妄。得罪了便得罪了,只要小子一心忠於大秦,他們又能耐小子何?

    再說,小子就算得罪,得罪的也是那些妄圖躺在祖宗功勛簿上,混吃等死之輩,亦或是……只拿聖賢標準要求別人,卻不撒尿照照自己德性的偽君子。小子何懼之有?誰要想對付小子,只管讓他放馬過來便是!」

    贏玄玩味道:「你依靠什麼?就是依靠榮寧二公的隆威?」

    賈環正色道:「不,上皇,小子依靠的是上皇和當今聖上的聖明!」

    「哈哈哈!」

    贏玄大笑出聲,指著賈環笑罵道:「你個憊賴猢猻,竟是想讓朕和皇帝替你背鍋!」

    一旁處,贏杏兒也「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笑罷,贏玄讚歎的看著賈環道:「你的想法沒錯,做法也沒錯。只要你們爭氣,那你們這些世家就會世世代代與國同榮同戚。大秦是朕的,也是你們的。所以,我們要一起維護好這個天下。」

    賈環胸脯挺的和雞胸似得,朗聲應道:「微臣遵旨!」

    贏杏兒撇嘴道:「你還不算臣哩!再說,這治理天下還不是靠文官?怎麼就你們勳貴忠心?」

    賈環很嚴肅道:「杏兒,你想錯了。文官?在上皇面前不說假話,這天下可有不貪的文官?不貪財也是貪名,最終還是在貪高官。」

    贏杏兒依舊不服:「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武將就不貪?自古以來,有不吃空額的武將嗎?」

    賈環鄙視道:「那種人也配叫武將?你去看看我牛伯伯他們,會不會吃空額喝兵血?

    我告訴你,真正的勳貴將門出身的將軍,根本不屑於這樣。

    因為只要他們自身努力,練好武練好兵,那他們身上的前程和富貴自然能在疆場上殺回來。

    這樣取富貴,不僅不用遭人鄙視,還能光宗耀祖!只有最沒出息最窩囊的武將,才會吃空額喝兵血!」

    贏杏兒聞言,氣的說不出話來,瞪著賈環道:「那你呢?你身上的富貴卻不是這樣來的!」

    賈環聞言一滯,然後諂笑的看著贏玄道:「喲!上皇,杏兒……杏兒郡主不說小子都忘了,小子還沒當面給上皇道謝呢!小子身上這個子爵,還是上皇隆恩給賞的。」

    贏玄哈哈笑道:「行了,少裝模作樣。梁九功說的不差,你和賈代善不像,倒是和賈源更像。對了,丫頭不說朕都差點忘了。

    格物之道,朕也略有所知。為何少府的大匠費盡心思搭建暖室,產出的蔬菜竟然不如你莊子上產的?這是何道理?朕聽說是因為你溫室裡的窗子大,可是大匠試驗後,效果依舊不佳。」

    賈環聞言一怔,隨即訕訕笑道:「上皇,窗子大那就是一個幌子。窗子大了,保暖反而跟不上了,因為窗紙薄啊!而且窗子大,採光其實也沒提高多少。」

    贏玄感興趣道:「那你是怎麼做到的?」

    賈環笑道:「因為小子是用玻璃做的窗子。」

    「呀!」

    贏杏兒聞言驚呼出聲,連梁九功都大感意外的看著賈環。

    贏玄卻是大笑起來,撫掌嘆道:「果然是大手筆,朕卻忘了玻璃這一茬。只是,朕用的玻璃都是從歐羅巴大陸那邊運過來的,你的玻璃從何而來?」

    賈環嘿嘿笑道:「小子運氣不賴,找了個方子,又和燒琉璃的匠人們瞎搞了幾個月,就燒出透明玻璃來了。」

    贏玄聞言,細眉挑了挑,道:「朕參你一股,如何?」

    賈環嘿嘿笑道:「小子當然歡迎了!」

    贏玄奇道:「你也是精通經濟之道的人,不知其中的利益,不心疼嗎?」

    賈環搖頭道:「上皇,這麼大的財富,集中在小子身上,實在不是什麼福事。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就連水泥小子都不曾大量製造。更遑論如今價比黃金的玻璃?」

    贏玄眼睛微微眯起,道:「你乃榮國子孫,寧國傳人,不偷、不搶、不貪,憑自己的本事賺銀子,有什麼可怕的?」

    賈環老實道:「上皇,正如前面小子所言,小子雖然明白許多大道理,但小子的心性太幼,許多誘.惑都抵擋不住。所以,小子就會在這些害人的念頭還沒升起前,就斷絕滋養它的土壤。」

    這話,不僅贏杏兒不笑了,連梁九功臉色都隱隱有些發白,心裡直呼這個楞小子。

    贏玄目光幽幽的看著賈環,道:「誰教你的這些?這是……帝王之術啊!」

    賈環臉色發白道:「上皇,您可別冤枉小子,小子頂多是瞎想了些臣子之道。」

    「哼哼!」

    又盯了賈環看了良久後,贏玄道:「也不知說你精明,還是說你魯莽。這種話也敢說!不過你畢竟出身不同,心裡能有這樣的敬畏總是好的。既然如此,那玻璃的生意就歸入內務府,分成的話,朕六,你四,如何?」

    賈環搖了搖頭,險些沒把贏杏兒嚇死,居然敢和太上皇討價?真當做買賣呢?不知道什麼叫金口玉言嗎?

    不過,賈環的話卻讓她放下心來:「上皇,不是小子矯情,四成實在太多,小子難以吃下。」

    贏玄好奇道:「那你的意思是……」

    賈環豎起一根手指,道:「最多一成,多一分都不要。」

    贏玄皺眉道:「玻璃現下雖貴,但一旦大量製造,價格立刻就會跌落。只要一成,你……」

    賈環眼中閃過一抹狡黠,道:「上皇,若是只賣原始的玻璃,那就太不划算了。」

    贏玄來了興趣,道:「那你的意思是……」

    賈環循循善誘道:「上皇您想啊,原始的白玻璃能賣出什麼價碼?不過是當窗子用罷了。若是我們再加工一下,製成玻璃屏風,製成玻璃燈籠,製成……」

    「好了好了好了!」

    贏玄只覺腦袋有些暈,擺手道:「朕總算知道,你為什麼會有一個黑心肝死要錢的名頭了!」

    看著賈環滿臉無辜冤屈的悲憤表情,贏杏兒險些笑岔了氣。

    贏玄也笑:「朕雖然不好此道,但朕有一愛子,最長陶朱之術,改明兒,你和他好好去討論吧,他正在內務府辦差。」

    賈環聞言,眼睛眨了眨,道:「九郡王?」

    贏玄點點頭,笑道:「你也知老九?」

    賈環乾笑了兩聲,心裡腹誹道,忠順親王的錢袋子,誰不知道?

    可這趟渾水,著實可不好趟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0 16:41
第177章 妥當

     「怎麼,不樂意?」

    贏玄語氣平淡的問道。

    賈環乾笑了兩聲,道:「上皇,這九郡王和忠順親王好的都快穿……小子今兒魯莽,將忠順王世子給揍了,小子擔心,九郡王會陰小子一把……」

    贏玄哼哼笑了兩聲,道:「你也有知道怕的時候?不過,武勳子弟,動動手打打架算的了什麼?朕當年和賈代善一起,還不是把仁王世子……哼哼,你且放寬心,不要那麼多權術忌諱。朕的吩咐,老九不敢不聽。」

    賈環還能說什麼?只能遵命了。

    贏玄又道:「行了,你也去吧。日後常來請安,朕給你的那塊玉珮,你當朕白給你的不成?」

    賈環唯唯諾諾的應了後,就老老實實的退出暖心閣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他的身影才消失在暖心閣,贏玄就對贏杏兒道:「丫頭,此人,可為郡馬乎?」

    ……

    天色微暗,賈環方回到寧國府。

    之所以沒有直接去榮國府,是因為要換一身衣服。

    他身上的衣裳,還沾染著血跡呢。

    門口處的賴二見到賈環進門後,立刻聲張起來,被賈環訓斥了一通,還是在那裡咋呼。

    賈環懶得理會,只囑咐別找太醫,就隨他表現去了。

    李萬機也迎了上來,並韓家三兄弟和牛奔,溫博傷勢太重,在書房裡歇著。

    等賈環等人進了書房後,只見牛繼宗、溫正嚴並柳芳、侯孝康、蔣子寧、謝鯨、戚建輝、韓德功等人都在書房裡候著,想來方才從宮裡出來後,眾人便直接到這裡來了。

    牛繼宗等人見賈環一臉無所謂的進來後,心裡頓時一鬆,而後牛繼宗直接問道:「太上皇可有責罰於你?」

    賈環笑道:「讓牛伯伯和諸位叔叔擔心了……」

    「都什麼時候了,哪兒那麼多廢話?」

    牛繼宗脾氣不大好,斥責道。

    賈環也不惱,笑道:「沒事,上皇就是和侄兒聊了會兒天。然後又和侄兒談了門買賣,過兩天去和九郡王商議。」

    牛繼宗等人聞言,面面相覷,過了會兒,溫正嚴才道:「太上皇就沒提今日的事?」

    賈環笑道:「太上皇說了,武勳子弟,打打架動動手不算什麼大事。當年他老人家和先祖還一起將仁王世子……咳咳,總之,這件事在太上皇眼裡,根本不算什麼事。」

    牛繼宗等人聞言,通通鬆了一大口氣,然後笑了起來。

    溫正嚴搖搖頭,微笑道:「說到底,還是托榮國之福……上皇這是將三公子當皇家子孫看待。」

    這話倒沒錯,今日動手的若不是賈環,換做是牛奔或者溫博,試試看,真當人皇家是吃素的。

    牛繼宗笑道:「行了,日後都小心行事吧。這群臭小子,整天精力旺盛的不知該做什麼,依我看,就該拉到軍中往死裡訓。還有,你也別三公子三公子的叫了,太生分,就喊他環哥兒就是。」

    賈環也笑道:「這話正是,溫世叔,您是我的世交長輩,侄兒又與溫博哥哥經歷過同生共死的戰鬥,算是生死弟兄了。您再三公子三公子的叫,晚輩心裡著實不自在。」

    溫正嚴不是迂腐的人,賈環這只優績股都這樣說了,他哪裡還會矯情,便以「環哥兒」相稱。

    不過,他還是對溫博厲聲訓斥道:「今天這事,若不是環哥兒處理得當,身邊又有高人相助,若真有不忍言之事發生,你這個孽障縱然萬死,又何以能抵上萬一?

    你雖年長,但日後行事卻要多跟環哥兒請教。今日若非你後事不差,還知道讓環哥兒先走,為父定然會斃了你這個孽障,免得一日奮武滿門皆因你而亡。」

    溫博聞言,也有些後怕,垂頭喪氣的坐在那裡不敢吱聲。

    牛繼宗回想起來也有些後背發涼,咬牙道:「那豎子當真該死,竟然敢指使七品高手襲殺環哥兒。嘿,他真以為一個親王世子就能無法無天了?若環哥兒今天真有一個萬一,我等縱然起兵誅王,誓死也要為環哥兒討回一個公道!否則,他日如何有顏面去見榮寧二公?」

    此言,瀰漫殺意之重,令溫博等無法無天慣了的衙內都感到膽寒。

    賈環卻紅了雙眼,看著牛繼宗哽咽道:「伯伯……」

    牛繼宗瞪了賈環一眼,罵道:「哭什麼?死都不怕,還哭?」

    賈環訕笑了下,拭去眼角淚水,紅著眼睛道:「侄兒不怕敵人狠毒強大,但侄兒卻難當伯伯和諸位叔父的厚恩。」

    柳芳笑道:「這倒是好男兒之言,只是,你難當我們的厚恩,我們當年受榮國更厚之恩,又讓我們如何當得?若是我們能眼見你被人欺負還無動於衷,那與禽獸何異?行了,你也是懂事的早,我們也當你是支立門戶的大人了,就別婆婆媽媽了,都是自家人。」

    賈環點點頭笑道:「是,柳叔叔。」

    溫正嚴又道:「今日你那酒樓讓你溫博哥哥給砸了,你讓他賠,少一分都不許。不要擔心他沒銀子,在遼東的時候,他帶著親兵家將偷偷跑去長白山上挖參,除了自家用的都讓他賣了。他比我這個當老子的還有錢!你就讓他賠,不賠他個底兒朝天,他就不會長記性。」

    眾人聞言,紛紛大笑起來。

    溫博一張黑臉,居然泛起紅來,腦袋垂的更低了。

    牛奔來了勁兒了,高興道:「嘿,咱們還真是不是兄弟不聚頭啊!博哥兒,你才來神京,不知道底細。你去圈子裡打聽打聽,咱們這群人裡,最能賺銀子的全在環哥兒這。環哥兒就不用說了,水泥、東來順,還有他那個菜店,好傢伙,銀子搬山一樣往家搬哪!

    兄弟我雖然沒他那麼大本事,可我在他水泥裡也佔了一成半的股,嘿嘿,誰讓我有個好兄弟?還有三位韓家哥哥,也都靠著水泥生發了!沒想到,來了你這麼個醜鬼兄弟,居然也那麼會賺銀子,可不是一家人嗎?」

    溫博怒道:「我呸!要是環哥兒說我醜我也就認了,可你……長的和個……還有臉說我醜!我娘都說了,我長的精神著呢。」

    牛奔也怒:「對,是精神,誰看了你都提神,被嚇的!」

    溫博惱道:「那你就是被笑的!」

    「哈哈哈!」

    一群位高權重的爺們兒,生生被倆孫子給逗笑了。

    「環哥兒,既然今天都過來了,明天我們就不來了。我們來的太勤,也是忌諱……明日你就在家,好好的陪陪家人吧。今天風頭出的太過,最近你們都安分點。」

    牛繼宗沉聲叮囑道。

    賈環點點頭,道:「是這個理兒,盯著我們的人,確實不少。不過伯伯,奔哥哥和博哥哥都留在這養傷吧。他們傷的不輕,來回折騰怕不好。」

    牛繼宗哼哼笑道:「你當我不知道你的小心思?你是怕他們回家後再挨家法吧?」

    溫正嚴也哼了聲,覷了溫博一眼,道:「早晚免不了的事。」

    牛奔和溫博兩人聞言,頓時沮喪了,敢情說了半天,白熱鬧了……

    賈環賠笑道:「伯伯,世叔,這次能否看在小侄的面上,就饒了他們一遭?都是無心的,要說錯也是小侄的錯,溫博哥哥是無心的,牛奔哥哥就更冤了,都沒他什麼事兒。」

    牛繼宗又哼了聲,道:「行,那就暫且記下……不過環哥兒,你身邊那個高手在哪裡?我聽說還是個姑娘,才破七品就能將那蒙戰擊斃。

    這蒙戰我是有所耳聞的,忠順王府的三蒙,是贏遈最看重的武力。蒙戰雖然最弱,但身手也頗為不俗。能將他擊斃……不得了啊!」

    賈環乾笑了兩聲,有些不好意思道:「伯伯,明月是小侄兒自己找的小妾。出身嘛……」

    「行了!」

    牛繼宗打斷賈環的話,道:「總之你心裡有數就好,我們這些當叔伯的,沒有看侄兒小妾的道理。」

    賈環聞言感激一笑,忽地又想起一事,他看向一直沉默寡言的韓德功,誠懇道:「韓世叔,有件事侄兒想要求世叔一次。」

    韓德功聞言一笑,道:「你想說什麼我知道,我勸你最好也別開口。你自己也說,不怕人對你狠,就怕人對你好。這正是好男兒大丈夫該有的心態,唯恐受人大恩,無以為報。阿大他們雖不如你,卻也還都算是好男兒。這是他們的選擇,我也無法干涉。」

    賈環無奈道:「可這……可這實在是讓小侄無法自處啊。」

    韓德功搖頭笑道:「大丈夫,並無愧對於人之處,又有何難以自處的?行了,不要小家子氣,不過一個名頭罷了。」

    牛繼宗也道:「你以兄對他們,他們自當愛護於你,就這麼簡單,不要再囉嗦了。」

    說罷,牛繼宗等人便沒有再多說什麼,都是武人,來去都利落,抬腿就走了。

    大人走後,吐了不少血的幾人都有些疲了,主要是今天的心理壓力太大,看他們有些困,賈環就打發人服侍他們去客房安歇了。

    寧國府佔地極廣,最不缺的就是客房。

    又打發人持著寧國府的名帖去太醫院請太醫後,賈環便去尋董明月去了。

    在他書房最裡間的一隅,賈環敲了敲門,道:「明月,是我。」

    裡面傳來清冷的聲音,道:「等等。」

    一陣水花濺起的聲音,瞬間讓賈環腦補了很多內容……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0 16:41
第178章 表白

     事實證明,不管是火辣的女人,還是冰冷的女人,她們在說等等的時候,都不會是等一會兒那麼簡單。

    小半個時辰,差不多也就是四十分鐘後,房門打開。

    賈環剛想擠進去,人卻被提溜了出來。

    賈環這才「恍然醒悟」過來,女孩子的閨房原來是不能隨便進的……

    乾笑了兩聲,賈環正色道:「明月,我很牽掛你,就是想來看看,你還好嗎?你可能不知,在我心裡的每一天,不管天氣如何,但只要你安好,便都是我的晴天。這就是聖人說過的那句話: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董明月淡淡的瞥了賈環一眼,薄薄的紅唇中吐出兩個字:「神經。」

    賈環不滿叫道:「耶耶?你咋能罵人呢?我又不是莊子裡來的老表!」

    董明月嘴角扯了扯,肩頭微顫,沒好氣的瞪了賈環一眼。

    賈環嘿嘿諂笑道:「明月,你真好看。」

    董明月臉色瞬間又沉下來,清冷道:「這些話,你還是去跟什麼郡主公主去說吧。」

    賈環不惱反喜,還是驚喜:「明月,你這是在吃我的醋?」

    董明月氣道:「誰吃你的醋了?我吃什麼醋?」

    賈環哈哈大笑,得意道:「我就說嘛,像我這麼出色的男子,就如同黑夜中的螢火蟲一般,那樣的出眾,那樣的閃亮,就算我已經竭力掩飾自己的優秀,卻還是會打動萬千少女的芳心……唉,唉,別關門啊!」

    董明月冷冷的看著賈環,但這種冷,卻已經不是三年前那般,看陌生人似得冷。

    這種冷,有些像……小情侶間鬧彆扭的冷。

    賈環賠笑道:「我就是想讓你高興高興嘛,別生氣,別生氣。」

    董明月語氣生動了許多,道:「你是想讓我高興?奇了,我怎麼發現你自己更高興,我反而一點都不高興?」

    賈環先是嘴角抽了抽,小聲道:「你是在說我自嗨……」然後又冤枉道:「我倒是想誇你可你又不讓,好吧好吧,真是拿你沒辦法,這麼孩子氣。我誇你總行了吧?啊!明月,你就像那黑暗中的……唔!」

    賈環嘴被塞住了,還好不是臭襪子,是……汗巾?

    賈環瞬間覺得被無窮的幸福包繞,這是……明月姑娘剛才洗澡用的汗巾嗎?

    看到賈環發.浪的表情,董明月就知道他沒在想好事,氣惱道:「這是新的!」

    賈環瞬間失望了,不過還是沒絕望,從口中取出來後,順手塞進自己懷裡,而後在董明月發怒前正色道:「明月,我這次找你真正的目的,是為了表示感謝。」

    不過這話好像讓董明月更加不高興了,看都不看賈環了。

    賈環得意笑道:「當然了,照咱倆的關係,說謝那真是見外了。可是,我心裡還是很感動,怎麼辦呢?我靈機一動,想出了個好主意!」

    董明月覷著眼防備的看著賈環,道:「你又想做什麼?你可不要自己找不痛快。」

    賈環乾笑了兩聲,道:「明月你大可放心,自從兩年前我不小心失手,把手放在了你……咳咳上,經過那一頓胖揍,足以讓小生終身難忘。」

    董明月嘴角微微彎起,腦袋也揚的有點高了……

    賈環繼續道:「所以,我悄悄發誓,在我武功不能超過你之前,或者……在取得你的允許之前,我的鹹豬手是再也不會亂伸的。」

    董明月的嘴角彎起的幅度微微增大了些,更……傲嬌了!好像在說:這絕對不可能!

    賈環再道:「為了表達我的感謝,在看到明月你那麼出眾的身手,尤其是將我從戰團裡提溜出來的那一刻,小生的心動了,特意為你創作出了一首小曲兒!」

    董明月的肩膀抖了抖,過了一會兒,聲音微微柔和點道:「什麼小曲兒?」

    賈環不囉嗦,從一旁拿出一把吉他,深情的注視著董明月,撥動和弦,唱道:

    「難以忘記,初次見你,一雙迷人的眼睛。

    在我腦海裡,你的身影,揮散不去。

    ……

    怕我自己會愛上你,不敢讓自己靠的太近。

    怕我沒什麼能夠給你,愛你也要很大的勇氣。

    ……」

    一曲完畢,賈環表情愈發深情的注視著靜靜的董明月,道:「明月,你知道嗎?在你救我那一刻,在你用自己的身體為我擋下蒙戰那一掌時,當你的血,淋在我身上的時候,我就清楚的聽到了自己的心聲。明月,我愛你!雖然我沒什麼能給你,雖然愛你需要很大的勇氣,可是,我還是想告訴你,我真的愛你。小生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

    「砰!」

    「砰!」

    前一聲是董明月一閃身回房關門的聲音,後一聲,是某個正想意圖不軌的王八鱉犢子倒飛摔落地的聲音。

    「嘿嘿,吼吼!」

    躺在地上,無比酸爽的賈環傻笑著。

    能對一個冰霜女神說出「我愛你」三個字,確實需要很大的勇氣呢。

    還好……

    她沒拒絕。

    房間內,董明月只覺得俏臉如同火燒雲一般,火熱火熱的,手一摸,竟然滾燙一片。

    心兒也在不停的噗通噗通的跳。

    他說……愛我……

    董明月的身體都微微顫慄著,有幸福,有惶恐,還有不安。

    三年間,一千多個日夜的相處,不知何時起,在她的心中,就慢慢有了他的位置,他的影子,還有他無賴一般的笑。

    可是……

    她心中也不知道該可是什麼,可是就是覺得,似乎哪裡有些不妥。

    是父親嗎?

    ……

    剛出書房門,賈環就看到大嫂尤氏和秦氏在幾個婆子丫鬟的環繞下站在門外。

    賈環驚道:「大嫂,秦氏,你們在這裡幹什麼?」

    尤氏先是上下打量了番賈環,見他無事後,才長吐了口氣,眼睛濕潤道:「真真是菩薩保佑,我們在後面聽到三叔受傷了,魂兒都嚇掉大半,便匆匆趕來。還好三叔無恙,不然……不然……」

    說罷,便嚶嚶哭泣起來,秦氏的眼睛也紅了。

    賈環知道她們不止是在為他而哭,也是在為賈珍和賈蓉在哭,在害怕,在提心吊膽。

    賈環既感動,又微微有些愧疚,柔聲道:「讓嫂嫂和侄兒媳婦擔心了,不過日後你們再聽到這樣的消息,儘管把心放在肚子裡就是。小弟出門,身邊都有武人隨行保護,神京乃是大秦都城所在,萬沒有再出事的道理。嫂嫂快莫哭了……」

    尤氏聞言,又抽泣了兩聲,便止住了,一雙杏眼美目通紅,看著賈環道:「三叔,如今這日子才剛好起來,三叔萬萬要小心才是。」

    賈環點點頭笑道:「小弟記住了。」

    尤氏道:「想來三叔還要去西邊兒,我們就不多打擾了。明兒的事還有一些,我們就去了。」

    賈環笑道:「讓嫂嫂操勞了。」

    尤氏笑道:「還不都是該做的?」

    說笑了兩句後,尤氏就要離去,秦氏似乎這才鼓足勇氣,看了賈環一眼又垂下眼簾,低聲細語道:「叔叔多保重。」

    賈環不自然的嚥了口唾沫,乾笑了兩聲,然後才發現自己聲音似乎都變了,連忙咳嗽了聲,才正過聲音,道:「我記住了,你也要保重。」

    尤氏等人聽到這句後,面色那叫一個精彩。秦氏則漲紅了臉,用似乎有些迷醉的眼眸看了賈環一眼後,屈身一福,柔聲道:「謝謝叔叔。」

    賈環撓撓頭,強笑著跟尤氏解釋道:「她……她比我大,叫叔叔怪怪的,我又不好讓她直接叫我環哥兒……」

    尤氏眨了眨眼,笑道:「沒事,日後習慣了就好,反正三叔日後都在府上住了。」

    賈環連連點頭道:「正是這理兒。」

    尤氏道:「那三叔快去西邊兒吧,想必老太太已經知道了,還不定多擔心呢。」

    賈環點點頭,又看了眼秦氏,而後道:「那我先去了。」

    說罷,扯了扯嘴角,大步走開。

    等賈環走後,尤氏忽然對身邊的丫鬟婆子道:「三爺的性兒怎樣,想來你們都知道。他最忌諱內瑋的婦人丫頭們嚼舌根子。

    要是我在外面聽到一丁點兒咱們府上的雞毛蒜皮小事,縱然我這個當家太太的臉上無光,可你們也要仔細想想,三爺那兒會有你們的好?他今遭回來時,衣裳上沾的是什麼,你們都記得?」

    尤氏的得力丫頭名喚銀蝶者,卻也是一個乖巧靈動的丫頭,聽尤氏這麼一問,她忙配合道:「奶奶說的是,三爺身上沾染的,可不是血又是什麼?奴婢出去打聽了打聽,外面都在說,三爺今兒在外面,和忠順親王的王世子大打出手,三爺把人打的都……唉!可結果,三爺不僅沒事,還得了太上皇的賞兒回來了。三爺連親王世子都能打的半死,又何況我等奴婢?」

    尤氏滿意的看了銀蝶一眼,道:「你們明白就好,反正命是你們的,要是不想要了,你們儘管犯口舌。」

    一婆子賠笑道:「奶奶說的哪裡話?咱們府這樣的門第,豈能是小門小戶那般沒有規矩的?再說,三爺和奶奶都這般大方,月錢比外面高了一倍不止,年節還有厚賞。只要用心辦差,三爺和奶奶就沒有讓奴才們吃虧的時候。這樣的主家,外人說說我們做奴婢的都不與他輕饒了去,我們又哪裡會自己說嘴自己?」

    尤氏聞言哼了聲,然後又瞥了眼幾乎無法自處的秦氏,笑道:「你這丫頭不自在什麼?三爺才多大?什麼事都沒經過,自然……放心吧,他最重規矩,不會怪你的。」

    秦氏俏臉若晚霞般,此等姿色莫說賈環,就連尤氏和那幾個婆子丫鬟看了,都忍不住心裡砰砰跳。

    尤氏心裡暗暗一嘆,卻不知這到底是福還是禍。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0 16:41
第179章 刁狀

     賈環自然不知道,他走後,尤氏給眾人上了一堂思想教育課。

    此刻,他正面臨了八堂會審呢。

    進了榮國府大門後,居然是賈璉親自前來迎他,面色還比較沉重。

    賈環倒也懶得問什麼,就跟他一起去了榮慶堂。

    榮慶堂內,賈母坐在上首軟榻上,面色無悲無喜。

    下方,倒是史家兩兄弟坐在左側上首,賈政反而坐在了右側首座。

    王夫人居然也在,和王熙鳳一起坐在賈政下首。

    賈璉進門後,則坐在了史家兄弟的下座。

    賈環滿臉笑容的進門後,在堂上給賈母行禮,笑道:「老祖宗,孫兒給您請個晚安。」

    賈母淡淡的「嗯」了聲,道:「起來吧。環哥兒,今兒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我聽說,你在外面惹了大禍?」

    賈環莫名道:「什麼大禍?沒聽說啊!孫兒怎麼不知哪有什麼大禍?」

    史鼎比他兄長史鼐還坐不住,怒氣衝衝的站起來,指著賈環道:「你還有臉問什麼大禍?你使人殺了忠順王府的家將,你更是將忠順親王世子給打的骨頭都斷了不知多少根,現在都還在搶救!這還不算大禍?」

    賈環很奇怪的看著史鼎,奇道:「你哪位?」

    史鼎聞言,差點給氣炸了,他轉身看著賈母道:「老祖宗,你聽聽,你聽聽,這個畜生說的是什麼話?他居然問我是哪位!」

    「史鼎!」

    賈母沒有說話,下方的賈環一聲爆喝,險些將史鼎給嚇軟了腿。

    賈環瞪著眼睛,冰冷無情的眼神看著史鼎,一步步走向他。

    史鼎想起忠順親王世子的慘樣,不由嚥了口吐沫,渾然忘記,賈環不過四品武人,而他卻是五品!

    史鼎乾巴巴道:「你……你想幹什麼?」

    賈環走到史鼎跟前,一字一句道:「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說!」

    史鼎被賈環逼退到椅子邊,然後被他這一聲「說」給嚇的再也站不住,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臉色發白。

    他不知道,賈環到底會不會揍他,但是他覺得賈環連贏朗都敢揍,更何況是他?

    史鼎不敢說,史鼐也不敢直接跟賈環說,只是看向上頭的賈母,道:「姑母,您瞧瞧他,他還當不當我們是他長輩?我們是不是他親表叔?我們史家和賈家還是不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親家?」

    賈環猛然轉頭,瞪向史鼐,道:「你逼老祖宗幹什麼?你有話直接跟我說啊,我才是賈家的族長!我現在就回答你,你們史家,現在不是我們賈家的盟友,因為這是你們史家自己的選擇。

    你們史家兄弟兩個早就選擇了站在忠順王府那邊,給他們當狗腿子去了。」

    「賈環!」

    賈政實在聽不下去了,只覺得賈環已經過分到了極點。

    這種話能說嗎?

    老太太還在呢!

    賈母擺手,讓賈政閉嘴,她看著賈環,道:「環哥兒,你說說,今兒,到底是怎麼回事?」

    賈環瞪了眼史家兄弟後,然後才重新堆起微笑,和聲道:「老祖宗,是這樣。奮武侯府的溫家叔叔,近來才從遼東調回京,擔任軍機閣大臣。溫家哥哥溫博也跟著一起回了神京,不過他自幼長在遼東,不知道都中風.情,結果被忠順王世子給鑽了空子,引他去了孫兒的那間酒樓裡鬧事。

    後來他和孫兒打了一場,也算是不打不相識。誤會解開後,那忠順王世子惱羞成怒,竟然指使忠順王的家將要將孫兒和鎮國公府牛家哥哥當場格殺。孫兒被牛家哥哥、韓家哥哥還有溫家哥哥一起合力相救,才逃得一命。

    然後孫兒身邊的高手趕來,擊殺了那個追殺孫兒的家將後,孫兒見牛家哥哥他們每個人都身受重傷,溫家哥哥甚至差點都快被打死了。大怒之下,就將贏朗給打傷了,就這麼回事。」

    「你說的倒輕巧,就那麼回事?親王世子爵貴尚在郡王之上,也是你能打的?」

    王夫人安分了幾年了,今朝卻又發起難來,賈環想不通,莫非她以為他完蛋了,那爵位就能輪得到賈寶玉去做?

    「就是,親王世子,何等尊貴,也是你能打的?」

    史家兄弟見賈家內部都有人這般說,愈發來勁了,開始囉里囉嗦的跟賈母告起狀來,說親王世子多麼多麼慘,忠順王多麼多麼惱怒,絕不會善罷甘休云云。

    說的賈政都跟著不安起來,賈璉就更別提了,王熙鳳的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不滿的看著賈環。

    賈環冷笑了聲,看著史家兄弟道:「他忠順王世子就那麼尊貴,合著我們就該被打被殺?」

    史鼎不屑道:「你也配和人家親王世子比?」

    賈環昂首傲然道:「我乃榮國子孫,寧國傳人,如何比不得他尊貴?若沒有我先祖浴血奮戰,贏朗這種區區豎子,也配跟我拿大?」

    史鼐搖頭嘆息的對賈母道:「姑母,你可瞧見了吧?何等驕橫?何等驕橫啊!」

    賈母依舊面無表情,看著賈環道:「太上皇怎麼說?」

    賈環聞言一笑,道:「太上皇留下孫兒說了會兒話,根本沒把這件事當回事,還反過來安慰孫兒說,武勳子弟,打幾架算什麼事?而且……太上皇還跟孫兒說,當年他年幼時,曾和先祖榮國公一起把仁王世子給打了個半死,誇孫兒有先祖之風呢。」

    賈母臉上終於有表情了,驚喜的,道:「果真?太上皇沒有責罰於你?」

    賈環訕訕一笑,道:「倒也不是沒有責備……」

    「看看,看看,我說什麼來著?人家到底是天家貴胄,又豈是……」

    史鼐的話沒說完,就被賈環不屑的打斷道:「太上皇責備孫兒說,他賞給孫兒的那塊龍形玉珮不是讓孫兒白拿的,說孫兒不該偷懶,不時常去給他老人家請安說話。」

    「嘎!」

    史鼐臉上的表情,就如同剛剛被狗侵犯過了一般,那叫一個精彩。

    賈母嗔怪道:「那你先前怎麼不去?這般不懂禮,還讓人家太上皇嗔你!」

    賈環嘿嘿笑道:「孫兒哪兒知道啊……老祖宗您想,就連爹……就連二叔父這種級別的二品大員,一年到頭都見不到太上皇一面,尋常閣佬大臣頂多也是個把月才能見一次。孫兒要是整天往龍首宮裡跑,實在是……不像話。」

    賈母嗔怪道:「那你不會別天天往那跑,隔三差五的去一次不就成了?」

    賈環看著史家兄弟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來,道:「老祖宗英明!」

    賈母沒好氣的瞪了賈環一眼,道:「鎮國公府的伯世子,奮武侯家的那個小子,還有定軍伯府的那三位公子,如今都怎樣了?」

    賈環笑道:「都在孫兒那邊歇著呢,等好一點,再讓他們來給老祖宗請安。」

    賈母正笑著要開口說話,史鼎又開口了:「哼,這世上多少數典忘祖的人。也不看看到底誰才是至親?你就這麼把賈家的銀子往外花,給老韓家培養出三個武人?我史家的日子還不如韓家,也沒見你想著我們!」

    賈環看了眼臉色驟然沉下去的賈母,淡淡的道:「韓家三位哥哥是我的家臣,怎麼,兩位表叔也想當我的家臣?」

    史鼎和史鼐聞言,臉色頓時漲的通紅,要不是被賈環凌厲的眼神逼著,怕是連娘老子都要罵出口了。

    家臣?

    那是什麼,那是奴才!

    賈母懶得看她那兩個娘家侄子的噁心臉面,倒是有些不悅的看著賈環道:「定軍伯府當年也是榮國麾下的戰將,你怎麼……」

    賈環苦笑道:「當初正是因為看在他們是先祖舊部的原因,而且為人又頗知忠義,孫兒才支援了他們一些。誰曾想,他們竟非要拜在孫兒門下做家臣。剛剛定軍伯府的韓世叔也在孫兒那裡,孫兒還求他來著,讓他好好勸勸韓家三位哥哥。

    可韓家世叔言道:知恩圖報方為好男兒本色,若是只是一味的得到,而不思報恩,那不算好男兒,也不算定軍伯子孫。孫兒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可見這世上,還是有知忠義者的。」

    賈母動容道:「縱然如此,你也不可真拿人當家臣,你得好好待他們!當年榮國在世時,待人最為和善了,哪像你,整天不知安分,打了這個打那個!」

    雖然是責備,可臉上的驕傲神色卻是掩飾也掩飾不住。

    看看吧,誰還敢說我榮國凋零?

    我孫兒連親王世子都照打不誤,打了還沒事,還能和太上皇聊天……

    這種氣氛下,史家兄弟實在是待不下去了,胡亂拱了拱手,就走了。

    賈母的臉色又不好看起來,賈環勸道:「老祖宗,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們吧!」

    「你放屁!」

    賈母還沒反應,賈政就暴起,指著賈環怒聲道:「你胡沁什麼?什麼娘要嫁人,由他去吧?」

    賈環張合了幾下嘴,卻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賈母不樂意了,瞪了賈政一眼道:「你凶什麼凶?剛才你怎麼不凶?聽到環哥兒打了親王世子,就一個個如喪考妣,大禍臨頭的模樣,現在倒是橫起來了。」

    賈政哭笑不得道:「老祖宗,那……那是一回事嗎?」

    賈母搖頭嘆息道:「你們啊,都不成,賈家這份家業,還是得由環哥兒來扛,也就他能扛的動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1-10 16:41
第180章 母親

     賈母的話,讓眾人的面色都變了變。

    賈環笑道:「老祖宗,這邊自有鏈二哥擔著,孫兒可顧不得這邊!」

    賈母笑了笑,道:「什麼這邊那邊的,還不都是一個賈字?你鏈二哥也是好的,處理府裡的事沒差錯,可和外面聯繫,還是要看你了。

    你沒從武之前,鎮國公府、理國公府、齊國公府,奮武侯府、定軍伯府,這些公侯伯門第,雖說年節時也有年禮送來,可實際上當家家主之間已經沒什麼聯繫了。

    就祖宗留下的那些情分,用一次行,用兩次行,難不成還能用一輩子不成?若不能繼續來往,情分只會越來越淡。

    你鏈二哥沒有習武,自然和他們搭不上話。你就不同了,你不僅習武好,還會做人做事。短短幾年時間,就將這些力量又聯繫起來了。今日能和溫家化敵為友,就做的極好!

    咱們賈家,如今終於又重新回到頂層勳貴行列了,不再是以前的空架子貨,只是在府裡稱王稱霸了。」

    賈母的話,讓賈政和賈璉都紅了臉,愧疚難當。

    賈環笑道:「老祖宗,這話可就冤枉鏈二哥了。鏈二哥雖然沒在外面應酬,可他能將老祖宗伺候好,就是咱們賈家最大的功臣啊。

    榮國老祖雖然不在了,可只要有老祖宗在,那些人就不得不給孫兒幾分薄面。若是老祖宗不在了,那榮國老祖的威望才算是徹底沒了根,孫兒也就不能狐假虎威了。

    所以啊,鏈二哥能將老祖宗伺候好,讓老祖宗長命百歲,孫兒打心底裡感激他呢!還感激大嫂、二嫂、寶哥哥和林姐姐他們,凡是能讓老祖宗笑口常開的人,孫兒都衷心的感謝他們。」

    賈母聞言,感動的拍了拍賈環的手,將他拉到榻上坐下,然後撫摸著他的臉,道:「真真是祖宗顯靈,才賜給我們賈家一個環哥兒啊!」

    賈環聞言笑了笑,然後忽然開口道:「咦,老祖宗,大太太呢?」

    賈母聞言,面色忽然淡了淡,道:「大太太最近迷上了禮佛,我使人在後面修了一個庵堂,送她進去清修去了。」

    賈環聞言面色微微一變,隨即又賠笑道:「那敢情好,我們東邊兒出一個大老爺神仙,咱們西邊兒出一個大太太菩薩,真真好。」

    「呸!敢拿神仙菩薩饒口,也不怕佛祖怪罪!縱然佛祖慈悲,不怪罪於你,也要小心邪祟。」

    賈母嗔怪道。

    賈環哈哈笑道:「老祖宗,孫兒我乃榮國子孫,寧國傳人,天生富貴。行動處,自有賈家先祖保佑,其他的神和佛,卻是拿我沒辦法的!至於那些邪祟,更是笑話。忠順王世子指使七品高手襲殺於我,卻不想反而被孫兒之人生生擊殺!這種殺局都奈何不得孫兒,孫兒就不信,還有什麼邪祟能奈我何!!」

    這一番氣勢逼人傲氣天成的話,說的堂上眾人紛紛一怔。

    看著神采飛揚的賈環,眾人幾乎毫無抗拒的就相信了他那句天生富貴的話。

    若非是天命有大造化者,又豈能做到賈環今日這步?

    不過,賈母還是一個小心謹慎的人,叮囑道:「不可再行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賈環恭敬領命。

    賈母點點頭,沉吟了下,然後又掃了眼賈政和王夫人等人,對賈環道:「環哥兒,如今大太太去禮佛了,她那套院子也就空了出來。你看,是不是將你姨娘接回府來,安置在那裡?

    你如今已經回來了,只留她一人在莊子上,終究還是不便。雖然如今你過繼到東邊兒去了,可說到底,她亦是你的生母,不可忘記。」

    此言一出,在場之人無不色變,尤其是王夫人,臉色難看到慘白,手死死的抓著太師椅把手。

    王熙鳳的臉色也不怎麼好看,倒是賈政臉上明顯多了分驚喜之色。

    賈環聞言,撓撓頭,笑道:「不瞞老祖宗,孫兒其實也有這個想法。只是……孫兒原本想,看我父親那邊的情況,貌似快要功成登仙了,到時候,乾脆直接將姨娘接到我那邊……」

    「不好不好。」

    賈母沒等賈環說完,就連連搖頭否定道:「不管那邊大老爺是不是升仙了,趙丫頭都不好住到你那邊去,沒有名堂,還使小人說嘴。你這過繼的,到最後說不定就成了親生的。」

    一旁,賈政的臉都黑了……

    賈母又道:「到時候,你娶親時也不便宜。她畢竟不是正室太太,又名不正言不順的住過去,媳婦就是想孝順都沒法孝順。到時候是她地位高還是你媳婦地位高?」

    賈環眨了眨眼,道:「當然是我娘地位高了,媳婦還能比娘地位高,那不是沒天理了?」

    賈母又氣惱又欣慰的嗔怪道:「可禮法上,她卻不是你娘。你娘是死了多少年的東邊兒大太太,就是討誥命,日後也是給已故的大太太討的,和她無關。到時候,你媳婦的誥命都比她高,婆媳兩人怎麼相處?」

    賈環撓頭道:「太複雜了……可是住到這邊的話……」

    賈母沒好氣道:「她畢竟算是出過府的,就不用再給太太立規矩了。太太也不缺一個立規矩的人,是不是啊,淑清?」

    王夫人臉上的表情也不知是哭還是笑,僵硬的點點頭,道:「老太太說的是。」

    賈母淡然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對賈環道:「老婆子這裡也委屈不著她,不過是過來一起說說話,玩笑幾句罷了。至於奴婢們,就更不敢怠慢她了。如今兩園子的奴才們,就沒有一個不怕你的。」

    賈環尷尬的笑了笑,道:「老祖宗,不是孫兒太嚴苛,實在是刁民太多啊!」

    「啪!」

    賈母笑著打了賈環手一下,道:「那就這麼說定了,說起來,趙丫頭也是在我身邊長大的呢。」

    賈環嘿嘿笑道:「姨娘在莊子上說過好多回了,就盼著回府呢。孫兒不孝,還曾笑過她,說在莊子上好好的太太不當,回去後給老祖宗立規矩就這麼好?姨娘揍了我一巴掌,罵孫兒懂個屁,說老祖宗身邊才是真正的福地。還是說孫兒那破莊子就是金子做的,銀子壘的,也不如在老祖宗身邊有福氣。」

    賈母聽的喜的無可無不可,道:「她呀,就是嘴上不好,沒讀過什麼書……其實,人還是很不錯的。對了,她在你莊子上不再撿點兒什麼了?」

    賈環差點沒一口氣噴出來,詫異的看著賈母道:「老祖宗,當年我和我娘的光輝事蹟您都知道啊?」

    賈母大笑起來,道:「你這小人兒,還有臉子說!那是光輝事蹟嗎?我和太太不過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左右不過是一些小東西,有一回,你在我這看中了一雙象牙筷子,就自以為別人看不見,悄悄的塞進襠裡,不想走著走著就掉出來,你還當別人看不見,就繼續塞,塞完後裝作沒事人似的,真真是掩耳盜鈴。等你去了後,一屋子人差點沒笑出毛病來!」

    「哎喲!孫兒我這張嫩臉誒,可算是沒法要了!」

    賈環捂著臉,趴到賈母邊上不肯起身了。

    饒是先前許多尷尬,此刻除了王夫人外,其他人還是大笑出聲。

    賈母笑的最高興,道:「不過是個孩子,誰又真較真兒?只你那母親當時讓人生氣。不過想來,如今你都這般出息了,她還能這樣?」

    賈環仔細思量了番,然後起身正色道:「老祖宗,這孫兒可不敢跟你打包票,不好說的。萬一哪天我娘故技重施,想體驗一下往日的生活,您老看在孫兒的薄面上,可得多多包涵點兒。不管您老少了什麼,孫兒都描賠!」

    賈母剛平息的笑聲,一下子又起來了,指著賈環笑罵道:「你娘知道你這般編排她,看她不撕了你的嘴!」

    又笑了一陣後,賈璉外面有事,就先告退了,隨後賈政也離去了。

    等屋子裡就剩下賈母、賈環、鴛鴦並王熙鳳和王夫人時,賈母漸漸收斂了臉上的笑容,看著王夫人道:「淑清啊……」

    王夫人聞言,連忙起身應道:「在。」

    賈母道:「如今這裡沒有外人,有的話,老婆子我就敞開了跟你說說。」

    王夫人臉色一變,強笑道:「媳婦聽著。」

    賈母點點頭,道:「我疼寶玉的心,你也是知道的。縱然環哥兒如今我也疼的緊,但到底還是沒有疼寶玉強。我這一屋子的東西,以後也都是留給他的,環哥兒一分銀子都沒有。你道為何?」

    王夫人臉色好看了些,卻搖頭道:「媳婦不知,許是環哥兒自己能掙……」

    賈母哼了聲,道:「你這不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嗎?沒錯,因為環哥兒自己能掙更多更大的家業。老婆子這點東西,未必能放在他眼裡。可是,寶玉行嗎?」

    王夫人聞言臉色一下漲紅,緩緩搖頭道:「寶玉他……怕是不通俗物。」

    「不通俗物?呵呵,是……」

    賈母淡淡笑了兩聲,道:「老婆子今年六十多了,也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去見榮國公。你今年也快五十了吧?」

    王夫人不明所以,點點頭道:「是。」

    賈母道:「我在的時候,還能護著寶玉些。你在……興許也能護著些。等你我都不在了,誰還能護著寶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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