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踏天爭仙 作者:三生萬物(連載中)

 
V123210 2017-1-28 20:03:0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97 345287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8 21:11
第四十九章雪中花

    午後的陽光格外的溫熙,散漫的灑滿整條大街,使得整條大街都顯得慵懶起來。

    方盪走在暖黃色的大街上,逆著稀疏的人流,按照記憶,朝著毒店的方向走去。

    他現在有錢了,可以買毒了。方盪現在歡喜的就像是一個弄到了錢的癮君子。

    方盪買了一隻燒雞,一邊走一邊吃,但味道和在李二那吃到的簡直是天壤之別,若是以前,方盪吃到這樣的燒雞,一定欣喜若狂,但是現在,方蕩的嘴巴如同被慣壞了的孩子,一般的食物竟然有些看不上了。

    方盪囫圇吞了整隻雞,一邊嚼著一邊想,他在李二那裡待的兩天還真實不錯,每天好吃好喝,還加佐料,李二和黃頭輪番伺候,最後還能得到五顆十草丹,外加十幾兩銀子,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再次碰到這樣做夢都會笑醒的好買賣。

    方盪掂量著手中的銀子,他以前雖然知道金銀是好東西,但卻不知道這黃白之物究竟有什麼用處,但是現在,他開始對金銀有了一個更加清晰的概念。

    十兩銀子可以換一枚十草丹,十枚十草丹能夠換一枚百草丹。

    有了十草丹、百草丹,他就能買美味劇毒,想到劇毒兩個字,陽光下的方盪不由得露出純真的笑容,伸手抹了抹嘴角。

    不得不說,方盪實在是太欠缺方向感了,在爛毒灘地廣袤丘陵般的地方遊走,和在樓房屋宇之中穿行完全是兩種概念,走過了兩條街後,方盪就已經不辯東西南北,再也找不到原本的道路了。

    方盪只能硬著頭皮四處亂轉,結果如同一個線頭打結,轉了幾圈後,所有的線頭全都打結了一樣,方盪一直從下午走到天黑,在一片黑夜之中,方盪徹底迷失了。

    方盪就像是一張白紙,一個並不太清楚這個世界諸多道理的孩子,而易區對於方盪來說太大太複雜了。

    方盪走了許久,拐過了一條街,遠處赫然出現一座猶如燃燒著火焰般的高大門戶,門戶上有一個大大的紅字,可惜方盪不認識這個字。

    方盪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那不是火焰但和火焰幾乎沒有什麼區別的大門上散發著一種博大奧妙的氣息,方盪一下就著迷了,如同撲火飛蛾一樣朝著那大門走去。

    方盪剛剛走到門下,兩個一身金甲的侍衛開口呵斥:“走開,此處只有修士才可進入。”

    方盪被這如同炸雷般吼聲炸得當即退後好幾步,他剛才被火焰般的大門吸引,根本不曾注意到這兩個金甲守門侍衛,此時看向他們,方盪心中不由得一驚。

    這兩個侍衛渾身金盔金甲,在火焰大門的照射下熠熠放光,最關鍵的是,他們一個個氣息凝沉強大,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簡直就如同兩座山一樣。

    方盪甚至不由自主的想要將腦袋抬起來,仰視這兩個和他身高幾乎一樣的金甲侍衛。

    方盪不知道他們是什麼層次的存在,但肯定遠比他要強大太多,或許殺他就跟玩一樣。

    這樣的傢伙竟然在看大門。

    方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方盪不由得再次朝著那大門望去,大門之內如同被薄霧遮掩,朦朧不可見物,方盪神往無比。

    那裡都是練氣修士,是神仙才能進入的居處。

    此時方蕩的眼神,就如同在爛毒灘地之中仰望那天空之中火焰熊熊的火毒城一樣,虔誠無比,充滿了渴望和希翼。

    金甲侍衛中的一個見方盪竟然還在發呆,將手中拎著的金瓜大錘咚的一聲頓在地上,地面猛的一顫,方盪雙腳底下好似有人用拳頭狠狠地砸了他的腳心一下,方盪立時騰空,隨後啪的一聲坐在地上。

    “此處不可逗留!違者殺!”金甲侍衛瞋目大喝。

    聲音刺耳入腦,殺機澎湃如劍入喉,相當可怖,方盪連忙爬起來離開。

    一邊走,方盪一邊回頭,他的眼中沒有那兩個殺機凜冽氣度如山的金瓜侍衛,他的目光深深陷入那火焰大門深處。

    輕紗遮面的女子往往最有誘惑力,因為越是什麼都看不到,越是叫人生出無限嚮往來。

    因為你可以憑空去將自己心中的一切美好全部添加進那看不到的地方,構築出一座如夢幻般絢麗的舞台來。

    一路走一路回頭,方蕩的腦袋就一直沒有看前面。

    方盪覺得,自己早晚會在那兩個金瓜侍衛的恭敬下走進火焰大門,看看門內的風光。

    方盪兜兜轉轉,一直到天色微白,竟然還真就找到了熟悉的道路。

    並且,這道路不是方盪自己憑藉記憶找到的,事實上,易區的建築對於方盪來說,幾乎全都一樣,沒什麼差距。

    方盪是靠他的鼻子找到的。

    方盪聞到了他剛剛進入易區的時候,嗅到的那種香味。

    其實易區並沒有方盪想像的那麼大,一晚上的時間,方盪已經在易區外層來回走了四五個圈了,幾乎將易區中的每一個地方都走到了。並且,方盪不知道的是,那家毒店,他晚上至少在門前走過四次,只不過毒店白天和晚上當然是兩種模樣,方盪卻不懂這些還在找那個白天的開著門的毒店。

    遠處的天邊越來越白,隨著一道金光鋪來,整個易區都從黑暗之中復蘇過來,只是街道上依舊人影稀疏。

    方盪循著味道來到這裡,迎著溫暖的朝陽越來越覺得四周眼熟。

    方盪哦了一聲,拍手道:“對了,這裡是剛剛進入易區的時候曾經走過的地方,這香味是那個蛋。”

    找到了這條路,方盪信心暴漲,覺得自己很快就能找到那家毒店了。

    不過在去毒店之前,方盪摸了摸兜里的六顆十草丹,又聞了聞那顆蛋上散發出來的香味,尤其是奇毒內丹在方蕩的嘴中上下彈動,如同小孩子在撒歡蹦跳一般,招呼方盪趕緊想辦法將那枚蛋弄到手。

    方盪琢磨了一下,他爺爺說過,這些在棚戶區擺攤的攤主有可能一天換一個地方,而那毒藥店則有固定的地方不可能跑掉,所以毒店,他可以早去也可以晚去,要是這片窩棚之中的攤主帶著蛋走了,易區這麼大,方盪覺得自己永遠都找不到他了。

    方盪當即決定先順著香味去找那個攤主,商量一下,能不能用他身上的銀子和十草丹來換那枚蛋。

    方盪剛剛打定主意,身後遠處傳來吱呀呀、吱呀呀的聲音。

    易區的人都是武者,少有普通人,他們不是農民,這裡也沒有農民,所以,這裡的人就算早起,也大多數是練拳腳,這樣車軲轆碾過青石磚的聲音在寧靜的清晨格外刺耳。

    隨著車軲轆的聲音,方盪還聽到了一個頗為熟悉的男子喋喋不休的說話聲。

    方盪好奇的扭頭看去,就見朝陽下,一輛略微高點的破舊木質手推車吱吱呀呀的從遠處滾過來。

    從方蕩的角度望過去,正好能夠看到兩個推車的女子。

    這兩個女子模樣有*分相似,竟然是一對雙胞胎,都是一身粗布襦裙,上面縫補了不知道多少個補丁,但漿洗得很乾淨,她們兩個面色都不大好看,有種營養不足的枯瘦感,以至於面頰都略微有些下陷,顯得眼睛略微有些大,若非如此,這兩個女子一定是大美人。

    手推車上並沒有放置多少東西,只有一個不算太大的紅木匣子而已,但兩女合力推起來卻相當吃力。

    大清早的天氣其實已經有些涼了,但兩女額頭上珠光閃閃,配上消瘦身軀和飽經風霜折磨後的堅毅眼神,猶如雪地之中的嬌嫩花朵,看上去尤其叫人生出憐惜之念來。

    此時方盪而耳邊傳來一個聲音:“小子,左邊那個,左邊那個不錯,屁股大,一看就能生,你要是打算找這個給我生孫子的話,我們這幫老骨頭全力幫助你。 ”

    “你可別小看你的十世祖宗,咱們這些老頭子,年輕時都是瀟灑少年,那個不是才華橫溢?這麼說吧,我們每一個都曾使京都中的女子趨之若鶩,你說吧,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百家雜學,治政君道,想要知道什麼都可以問我,我們十個老傢伙無所不知無所不曉。”

    “我們隨便指點你一下,天底下的女人保證你勾勾手指就到手了。怎麼樣?”

    方盪聽出來了,這是他爺爺的聲音,在方盪心中,這傢伙最會吹牛皮,臉皮也最厚,說話絕對不靠譜,所以方盪根本不把他的話當回事。

    方盪現在已經不是那個剛剛進入火毒城,隨便看到一個女人就想要發生關係的方蕩了。

    什麼是人?人能控制自己的本能。

    什麼是獸?一切以本能為自己的行動準則。

    這個世界,成人還是成獸全在自己的選擇。

    爛毒灘地之中的方盪是一頭半人獸,而此時的方盪,已經開始無限接近與人了。

    “你們這兩天干什麼去了?怎麼一直沒動靜?”方盪沒有理會爺爺的吹牛皮,隨口問道。

    “我們,哦,實在是太高興了,方家終於破了十代單傳的噩夢,我和我的祖宗們坐在一起喝茶慶祝,自然是酩酊大醉,剛剛才醒。”方蕩的爺爺顯然非常開心,笑呵呵的說道。

    方盪正要收回投注在兩女臉上的目光,此時手推車已經吱吱呀呀的走到了方盪側面,穿過手推車和兩女之間,方盪看到了兩張臉。

    鍾武和邊丁,這兩個傢伙此時舔著臉糾纏在兩女身邊。

    “我說兩位丁姑娘,咱們可是本家,你們要是和我在一起,我還能虧待了你們?咱們哥倆兒在這易區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只要你們點個頭,我保證不會叫你們兩個受半點委屈,這些活兒以後全都不用乾了,你那病重的老娘我們也一併照顧到善終為止,如何?”邊丁套近乎說道。

    兩女默不作聲,依舊在努力的推著小推車,似乎完全沒有聽到邊丁的言語,更沒在意邊丁竟然將名字裡面的丁和她們的姓氏的丁胡亂攀扯在一起自稱本家的事情。

    鍾武此時簡直就是一張豬臉,見兩女沒有什麼表示,便呵呵一笑,接茬道:“就是就是,我們兩個英俊瀟灑,隨你們兩個挑,你們姐倆兒自己商量,谁愿意嫁我,谁愿意嫁他,我們哥倆兒都絕對沒有任何意見……”

    鍾武的話說到一半忽然停了下來,因為邊丁用手捅了捅他,鍾武納悶的看向邊丁,隨後順著邊丁有些發直的目光扭頭看去。

    緊接著鍾武一雙眼睛陡然瞪大,瞳仁卻收縮得堪比針尖。

    方蕩的目光和鍾武還有邊丁的目光柔和的碰在一起,不起半點波瀾。

    而任由邊丁、鍾武一路騷擾,花言巧語語都一直沉默不語,當成蒼蠅亂叫的姐妹兩個,此時也不由得扭過頭來看向方盪。

    五個人就這樣對視著,隨著兩女腳步推動小車,雙方交錯而過,然後方盪轉身,抽動著鼻子,朝著小巷深處走去。

    鍾武和邊丁兩個臉色陰沉如水,只要他們沒有瞎,就能夠看到方盪身上穿著的李二的衣服,腰間掛著的黃頭的三趾收命耙。雖然方盪一臉苦皮,外人不大容易辨認,但鍾武和邊丁曾經尾隨方盪一整天的時間,數過了不知道多少次方盪臉上的綻裂苦皮縫隙,是以一下就能認出方盪。

    鍾武和邊丁本打算站完崗就去找李二還有黃頭分贓,不過,正好碰到了他們垂涎已久的丁家姐妹進入易區,兩個傢伙立即如同發情期的野狗一樣圍著兩女打轉。

    但,此時的兩人如同被兜頭澆下一盆涼水,心中冰寒一片,他們現在根本沒有什麼心思再糾纏兩女,離遠了方盪後,兩人便疾步離開。能殺掉李二還有黃頭,這個方盪絕對不簡單。

    眼瞅著蒼蠅離去,兩女相視一眼,齊齊長出一口氣,隨後壓抑不住眼中的憎惡神情。

    兩女始終沒有說話,似乎經歷了太多這樣的事情,她們已經懶得多說,又或者她們已經沒有力氣多說什麼了。

    她們依舊推著小車,艱難的走在大街上,吱呀呀、吱呀呀的遠去……

    方盪和兩女的方向正好相反,一路抽著鼻子走入小巷深處。

    終於,方盪找到了那香氣的來源,事實上,方盪正好碰到撓著腦袋,睡眼惺忪,拖拉著鞋子,抱著一個大布兜子的攤主。

    看樣子這位攤主沒有家,晚上就隨便找個地方躺一宿,此刻的他後腦勺甚至還在簌簌落灰。

    香味就是從攤主懷中的布兜里面散逸出來的。

    顯然,那枚蛋,攤主還沒有賣掉。

    攤主打著哈欠,正好看到方盪,原本剛剛睡醒的惺忪目光陡然就清晰起來。

    攤主警惕的瞟了眼方盪,還有方盪腰間掛著的三趾收命耙。

    這攤主目光如蛇,在方盪手臂上,腰間還有方盪用破衣服包裹了好幾圈的長劍上游走一匝。然後用余光將空無一人的胡同前後看了一遍,這一切都在極短的一兩個眼神之中做完。

    能靠騙人為生的傢伙,基本上都有些高超的特殊的地方。

    方盪現在和當初進入易區的時候,完全是兩個樣子,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李二在易區算混得還算不錯的,所以從李二身上拔下來的衣服質料上乘,做工精細,在易區之中也算得上是中上等的存在了。

    方盪一臉開裂的苦皮,根本看不出什麼模樣,若非仔細觀察,並且還得對方盪相當熟悉,否則易區中這樣的傢伙到處都是。

    所以,辨識別人基本上是靠衣服。

    是以,攤主見到方盪,沒理會,完全將方盪當成是陌生人。

    兩人擦肩而過,方盪卻後退一步攔住攤主的去路。

    方盪尚未開口,那攤主便愣了下,隨後掉頭就跑,就算方盪是個反應賊快的傢伙,都沒有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方盪隨後撒腿就追。

    單論速度,方盪現在比鴿子都快,三五步就追上連鞋都踢飛了的攤主。

    方盪一把抓住攤主的衣服領子,直接如拎起小白鼠一樣,將準備逃命去的攤主活活擒住拎了起來。

    不料,這攤主的衣服也不知道穿了多久,方盪一用力,衣服嘶啦一聲,攤主後脖子處的衣服直接被方盪撕了下來。

    攤主哎呦一聲大叫,噗通跪倒在地,張嘴嚎道:“好漢,上次是我不對,我不該騙你,我把騙你的錢全都還給你,你饒了我吧。 ”

    方盪愣住了,這是什麼意思?

    攤主一雙眼睛賊溜溜的,眼見方盪微微有些發楞,忽然一擺甩手,懷中抱著的布袍朝著方盪狠狠地砸過去,藉著這個機會,攤主如同耗子一般,跐溜一下,從方盪跨下鑽過去,手腳並用,一溜煙的跑沒踪影了……

    方盪雙手抱著袋子,兀自不敢相信,口中喃喃自語道:“天底下還有這樣的好事兒? ”

    方盪覺得爛毒灘地之外的人實在是太複雜了,太奇妙了,方盪覺得自己恐怕一輩子都無法搞清楚這幫傢伙腦子究竟是怎麼回事。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8 21:13
第五十章一個蛋

    方盪爺爺的聲音在方盪腦海中響起:“呵呵,傻小子,那傢伙估計把你當成曾經被他坑蒙拐騙過的仇家了。”

    方盪奇怪的道:“在這易區之中不是不能動手殺人麼?就算我是他的仇人,他也應該不必怕我啊?”

    方盪爺爺一副江湖老油條教導學生般的口吻道:“這就叫做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他心中處處有鬼,自然處處見鬼,大清早的,你忽然攔在他面前,他理所當然就把你當成了鬼,你看這小巷子裡,空無一人,你要是耍陰招,他不過是個普通人,一定懼怕。”

    “盪兒啊,你現在可能不明白,爺爺來告訴你。”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規矩,但有多少規矩,就有十倍百倍千倍不守規矩的人。”

    “在易區,確實不允許殺人,但殺人有很多辦法,並不一定非得真刀真、槍的動手才成,比如用毒就是最好最普遍的手法,也可以引誘別人自相殘殺,或者逼人動手來殺你,只要你不被殺掉,天罰一將,對方自然就死。”

    “遵循規則,自然是好的,但你要永遠記住一件事,制定規則者不必遵守規則,以身作則都是表面功夫,就如同皇帝殺再多的人也不犯法一樣。你可明白?”

    方盪搖了搖頭,方蕩的爺爺艱難的吸了口氣,嘆息道“孺子難教啊!”

    方盪確實不理解爺爺的話,因為他心中本就沒有規矩,爛毒灘地中長大的他有什麼規矩可遵守的?尤其是方蕩的娘從小就教他,天底下沒有比你更尊貴的人,沒有任何人能夠叫你低頭,對於方盪來說,皇帝來了,一刀殺掉毫無心理障礙可言,但對於別人來說,恐怕就很難下手了,就算下手,心理障礙也是極大的。

    “其實,在這易區之中只有一條規矩最重要,那就是不要明目張膽在眾目睽睽下殺人,不然就算用毒,那些仙人們也是一定要過問的。”方蕩的爺爺原本還打算教導方盪一下,但現在已經沒什麼力氣多說什麼了,方家十世都是絕頂天才,什麼東西拿過來基本上一看就會,從不曾如此費力過,所以他們對於教人一向沒什麼耐心可言。

    方盪依舊不解:“可是他的東西現在豈不是全都給我了,上次他說了,這裡可是有一顆龍蛋的。”

    “哈哈哈哈……”

    方蕩的爺爺大笑幾聲後,忽然長長的嘆息一聲,似乎情緒一下就低落到了極點:“盪兒啊,這傢伙一看就是靠坑蒙拐騙過日子的,他包裡要是有好東西的話,他還用得著睡在地上過夜?我們方家十世大夫,要不是子孫不昌,十代單傳的話,斷然會成為夏國第一門閥,你要知道,咱們方家祖訓,'後世子孫,沒有開枝散葉前,不可官超大夫。'所以咱們家就算有能當丞相的能力,也依舊只是一個大夫,唉,好不容易開枝散葉了,但這十輩子可都沒有出過你這麼愚笨的傢伙啊,希望你的弟弟能比你聰明些吧。”

    方盪張了張嘴,終究沒有說出方氣還沒他聰明這樣叫爺爺絕望的話。

    方盪對於爺爺說他笨的事情,並不怎麼在意,其實他也並不覺得自己多麼聰明,畢竟他到了城市之中,一切都是空白,都要慢慢學習,很多東西都完全不懂。

    方盪將臟兮兮的布包拆開,裡面亂七八糟的東西一大堆,正如爺爺所說,這裡的東西大部分都是垃圾破爛,這一點,就算是方盪都看得出來。

    方盪很快就從中找出那枚圓滾滾的蛋來。

    方盪嗅了嗅,就是這個味道,香極了,方盪舔了舔嘴唇,內中的蛋黃一定美味無比。

    方盪和幾個弟弟妹妹當初最開心的事情就是挖到蛋了,爛毒灘地上,也就只有生命之初的各種蛋才沒有那麼衝的藥渣味道,能吃出香甜的味道來。

    方盪現在也乾淨了許多,用袖子狠狠擦了擦那個蛋,隨後張開口就咬下去,嘎嘣一聲,方盪五官皺在一起,立即鬆口。

    這蛋遠比他想像之中的更硬,竟然根本咬不破。

    方蕩的爺爺再次長長地嘆了口氣,用一種恨鐵不成鋼後,失落無力的聲調道:“盪兒啊,要是餓了,爺爺給你想個辦法找點吃的,你被那傢伙騙了,什麼狗屁龍蛋,這個蛋就是用石頭磨成的石頭蛋、子,不是的話,我就用腦袋撞碎邊上的那座牆,然後嘎嘣嘎嘣的都吃下去。”

    方盪看了看旁邊的石頭牆,這牆一看就很難吃,然後不理會爺爺的言語,他相信自己的鼻子不會騙自己。

    方盪把鄭守給他的短劍取出來,將蛋放平,劍尖對準散發出奇香的蛋蛋就要用力,以這把劍的鋒銳程度,就算是石頭都一樣扎個窟窿出來,內中的鮮美蛋液就能流淌出來了。

    就在方盪緊握劍柄,要使力的時候,那顆被方盪爺爺稱之為石頭蛋、子的蛋猛的顫動一下,隨後,內中發出微弱的猶如呼吸般的紅色光澤,閃爍兩下,似乎在祈求方盪放過它。

    這個變故嚇了方盪一跳,而方蕩的爺爺更是猶如被踩了尾巴般驚呼出聲。

    方盪當即將手中的短劍放在一旁,抓起蛋來用力搖了搖,蛋中的光芒逐漸減弱,似乎相當虛弱的樣子,不久之後,整個蛋再無聲息,毫無奇異之處。

    方盪皺眉片刻後,看了看身邊的青石磚牆,開口道:

    “爺爺。”

    “爺爺?”

    “爺爺?”

    “你在不在?”

    沒人回答方盪。

    方盪哼了哼,現在他又給你自己的這個爺爺貼上了一個說話不算話的膽小鬼標籤。

    這個蛋,是活的。

    方盪琢磨了片刻,還是將那把短刀抓過來,按住那顆蛋,當即就要捅下去,那枚蛋再次顫抖起來,閃爍起來,顯然驚懼非常。

    “耶耶耶耶,盪兒你幹嘛?這蛋有靈性是個活物,你應該留著看看是什麼東西!再說了這東西能不能吃別有毒……”

    方盪還沒用力,本來已經無聲無息裝孫子的方蕩的爺爺嗷嗷大叫起來。

    開玩笑,方盪從小在爛毒灘地長大,吃的那顆蛋不是活物?

    方盪現在懶得理會這個說話不算是又愛吹牛皮的傢伙,雙手就要用力。

    “唉唉唉唉,等等,你等等,我去問問我爺爺,看看他知不知道這東西。”

    此時方蕩口中的奇毒內丹也開始撞擊方蕩的牙齒,方盪想了想,這才將手中的短劍放下。

    不一會方盪腦子中傳來方盪爺爺的爺爺的聲音:“這個蛋的來歷我不大清楚,我去問問我爺爺。”

    方盪本來全神貫注的等著聽故事,結果換來這麼一句話,一下就洩氣了,心中暗忖這都是一幫什麼祖宗啊?

    方蕩的爺爺的爺爺的爺爺來了之後,竟然也不識得。

    最終方蕩的十位祖宗盡皆不知這蛋是什麼,有何來歷,奇異之處在哪裡。

    在那擺滿書籍的房間中,十位祖宗盡皆覺得臉上發熱,各個臉色都不好看。

    事實上他們見識廣博,他們不知道的卻又有靈異的東西,那一定是好東西。

    他們一向認為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間知道萬物演化,沒想到被一顆蛋難住了,還是當著自己的後代的面。

    加上之前方蕩的爺爺吹噓祖宗們的言語,顯得現在的他們就是一群逗逼,若不能將這顆蛋的事情說出一個所以然來,這個臉當真丟得乾乾淨淨,以後也不用再在自己的孫輩面前直腰了。

    十個白鬍子老頭愁眉苦臉的湊在一起唉聲嘆氣。

    這個時候方蕩的十祖奶奶走過來,淡淡的開口道:“盪兒,這個蛋我知道來歷,不過也只是在典籍上了略微揣測一些,這蛋有三種說法,一種說法,這蛋乃是盤古開天三界分流之時的產物,是始定混沌的寶貝,另外一種,是異種的龍卵龍胎,與真龍不同,算是天地異種,或許很強大,或許什麼力量都沒有,或許慢慢的胎死蛋中。第三種,這蛋或許不是蛋,是一件法寶,這個我們得查一查才能知曉,總之,這蛋你且留在身上,肯定比吃掉了好處更多。”

    方蕩的十個祖宗一臉驚詫的看著方蕩的十祖奶奶面不紅心不跳的在那裡編瞎話。

    隨後十個老頭緊緊地閉上嘴巴,誰也不吱聲,尤其是十祖爺爺捧著鬍子的老頭抬頭望著房頂,假裝沒聽到這樣的謊話。

    十祖奶奶扭過頭來,目光掃過一眾老傢伙,用力一頓手中的龍頭拐杖,“一群沒用的東西,都給我去查,查不出來我看你們也沒臉再喝茶了!”

    十祖奶奶等於十給他們暫時解圍,好歹沒有將臉全丟盡,但要是等到方盪自己查出來這蛋的來歷的話,到時候,他們更丟人。

    十世祖宗當即灰溜溜的去書架上翻書。這書堂之中是方家十世收斂的書籍,種類多得嚇人,數量更是堪比夏國皇家書庫,這裡面要是找不到那個蛋的來歷,那麼天底下恐怕就沒有多少人知道這個蛋的事情了。

    方盪最終還是將這個蛋留下來了,畢竟奇毒內丹還有一種祖宗都說這東西好,至於布袋中剩下的東西,方盪也沒有放過,直接將蛋丟在布袋中,扛在肩膀上去找那家朝思暮想的毒店。
V123210 發表於 2017-1-28 21:15
第五十一章買毒

    方盪順著街路一路走去,此時已經是上午十分,路上逐漸人流增加,這裡是易區,說白了就是武者們進行交易的地方,所以到處都是賣家買家。

    什麼都有得賣,各種兵器,各種秘籍,還有各種靈草靈丹,鹿茸虎骨,方盪一路走一路看,對於現在的方盪來說,沒有毒的東西他完全沒有興趣,所以也就不似剛剛進易區的時候那樣看個沒完。

    在人流中,不知不覺的一睹,方盪就看到了那個懶洋洋的晃動著的毒幡兒。

    方盪笑了起來,為了找這家店他著實費了不少功夫。

    方盪當即走了過去,隨後方盪發現,今天早上碰到的那雙生姐妹竟然也在那裡,此時兩姐妹沉默不出聲,而毒店掌櫃則正在大發雷霆。

    四周有不少人,但走過兩天江湖的都知道天底下沒什麼熱鬧好看,遇到這種爭吵的事情,往往都是繞著走,只有少數幾個剛出道的後生才遠遠的圍觀,不過很快就被長輩拉走。

    “本來我可憐你們姐倆兒,也可憐你們那個一身藥毒活不了多久的娘,這才收你們的藥,你們倒好,狼心狗肺,竟然將假藥弄到我這裡來了,真當我鬼毒林是開慈善堂的麼?”

    兩個姐妹一直都沉默不語,一聲不吭,直到林掌櫃說出這句話來,姐妹兩個之中稍大一些的那個臉上露出倔強的神情來。

    “林掌櫃,我們姐倆還有我們的娘都是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手藝人,你可以說我們的人不好,但你絕對不能說我們的手藝不成,我們的藥怎麼是假的了?是沒有吃死人,還是沒有將人放翻麻倒?”

    林掌櫃嘿嘿冷笑兩聲道:“呦呦呦,還說不得了,難道我還能冤枉你們兩個?你們兩個倒是說說,你們往我這里送毒四年了,我說過你們的毒一個不是沒有?我難道無緣無故就來冤枉你們?”

    兩姐妹聞言相視一眼,但最後兩女眼神堅定,顯然是對自己的毒非常有信心,就算林掌櫃說出花來她們也不相信自己的毒會沒用。

    姐姐看向林掌櫃道:“你說我們的毒沒用?那個食毒者在那裡?我們除非親眼所見否則絕對不相信我們的毒沒有效果。”

    林掌櫃從牙縫中呵呵兩聲:“這種事情難道還要我將人領到店裡來給你們瞧瞧麼?”

    兩姐妹站在一起,如同一個模子中翻印出來,陽光下兩張臉蒼白微微發黃,甚至還有淡淡的黑眼袋,一副營養不良睡眠不好的樣子,單薄的身子似乎一陣風就能吹走,嬌嫩得叫人心碎。

    這樣的女子一定是一副招人可憐的模樣,但兩姐妹尤其是姐姐的眼神卻有著一股撐開天地般的力量,再柔弱的身軀嵌上了這一雙眼睛後,都改天換地,叫人生不出憐憫,只能由衷敬佩,敬佩這雙眼睛背後的那種根骨力量,似乎再大的難事也難不倒她!

    “林掌櫃,我們兩姐妹就只是普普通通的手藝人,每天都在熬藥煉藥,一天十二個時辰我們姐倆兒最多睡上一個時辰,一個月才走出家門一次,就是到你這裡送藥,所以,我們兩姐妹也不會說些什麼,我們的毒,只要你用的方式沒有問題,絕不可能無效,別的不說,我就要你點一下頭或者搖一下頭,要么我們繼續熬藥煉藥給你送藥,要么,你給我們結了這次的工錢,我們立即走人。”

    林掌櫃雖然知道這兩個女子剛強,卻沒想到這兩個女子堅硬的好似寒冬中房頂上的冰溜子一樣。

    這丁家姐妹的毒品質一向不差,甚至可以說在這易區十幾個作坊中算是出類拔萃的,並且兩女交往很窄,林掌櫃同意佘藥材給她們煉毒,然後再收取丹藥付給她們工錢,這樣一來,他就能將工錢壓低,不然以這丁家姐妹一窮二白的身底兒有手藝也根本煉不起丹藥。

    攆走了這丁家姐妹,對於他林掌櫃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林掌櫃本來還想繼續借題發揮,此時不得不打住,準備將自己本來的意思說出來了。

    林掌櫃想到這裡,不由得乾笑一聲道:“你們兩個也不必如此激動,我說這些並非是要斷了你們的生路,你們在這易區中能夠走到今天難道不是我林某人一手扶持的?要不然你們和你們的娘現在是什麼樣的下場不用我多說了吧?光有手藝沒有材料有什麼……”

    “你就說,你想怎麼樣。”姐姐的雙眼目光堅定,似乎能夠透徹人心,顯然是擁有很高的智慧。

    妹妹輕輕拉扯了一下姐姐,姐姐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理會。

    林掌櫃話都沒有說完就被生生打斷,卻一改剛才的凶神惡煞模樣,一點都不惱,乾咳一聲,呵呵笑道:“其實我一直將你們兩個當成是我自己的孩子一樣,罷了罷了,這次的事情就這樣過去了,我也不提,工錢也不會少了你們的,不過,我有一件別的事要和你們商量一下。”

    姐姐依舊冷冰冰,沒什麼表情,妹妹方才卻比誰都緊張,聽到這句話這才放鬆下來,鬆開拉著姐姐衣服的手。

    “我們姐妹就只是收了藥材煉製丹藥,然後送過來收工錢,再拿藥材,重新煉藥,我們只做這些,所以,沒什麼可以多談的。”姐姐的話險些將林掌櫃噎死。

    林掌櫃臉色發青,正準備發作。

    “這個毒、藥多少錢?我要買。”林掌櫃不是個很有耐心的人,此時正準備咆哮,冷不防被身後的問話嚇了一跳。

    林掌櫃一扭頭,結果又嚇了一跳。

    李二和他之間是很久的合作關係,李二的那身行頭,還有黃頭的爪子,林掌櫃是非常熟悉的,現在全都到了別人手中。

    林掌櫃驟然見到方盪還有他的那身衣服,最初還以為李二的皮被火燒焦了,結果細看根本不是,分明是另外一個人套上了李二的衣服。

    “你,你是?你是那天來我店裡然後被李二領走的那個小子?”林掌櫃靜壓至極,眼前方蕩的裝束說明了一件事,以前可怕的事情。

    方盪沒有回答問題,直接道:“我來買毒。”

    說著方盪將五顆十草丹,還有十幾兩銀子,外加從攤主那裡弄來的一包東西,除了那個蛋外,其餘的全都放在了櫃檯上。

    林掌櫃看了方盪一眼,隨後呵呵一笑,露出生意人特有的表情道:“好說,好說,你想要什麼毒?”

    “這些錢能買什麼,我就要什麼。”方盪完全是一種不會買東西的作態,典型的別人給他什麼他就要什麼,擺明了要吃虧。

    方盪耳邊響起爺爺的聲音:“盪兒你要幹嘛?買毒、藥?你要殺誰啊?這個我可以幫你的,還有買東西不能這麼買,你這樣……”

    方盪掏了掏耳朵,方盪發覺,只要在爺爺說話的時候,掏耳朵,就能使得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對於這個只會吹牛,還不守信用的傢伙,方盪沒什麼好感。

    兩女之前見過方盪一次,不由得好奇的看著他。

    掌櫃對於方盪這種剛走出家門的棒槌一向是非常喜愛的,打開那大個的包裹看了眼,隨後皺著眉頭將包裹合上,拿出一瓶丹藥來遞給方盪,笑道:“這個本來要一顆百草丹才能買得到,現在便宜你了。至於這包東西,你自己留著吧。”

    方盪接過丹藥瓶子,打開了蓋子,聞了聞,臉上神情微微一變,他吃過價值一顆百草丹的巢毒,那味道比這個香多了,比較起來,這個味道淡的就像是水一樣,方盪問道:“這個毒性很強麼?”

    掌櫃哈哈一笑,然後小聲道:“當然,這叫黃粱丹,吃了的人我數三個數就能睡得死去活來。你說厲害不厲害?”

    妹妹輕輕拉了拉姐姐的衣角,姐姐按了按妹妹的手,示意妹妹別管閒事,正如姐姐說的,她一直都將自己當成是手藝人,只做手藝人該做的事情,易區之中有太多的不平事,她們管不起。

    “我不信,你這個毒、藥很一般,沒有多大藥力,我要更好的,我給你的錢也能夠換更好的毒、藥!”

    方蕩的爺爺嗯嗯連聲道:“對對對,盪兒,看來你還不是特別傻。”

    林掌櫃臉色有些難看,心中一萬個不爽,李二前兩天就質疑他的毒,現在這個皮都沒有褪乾淨的臭小子竟然也來質疑他的毒、藥。

    林掌櫃冷笑道:“小子,你若是來搗蛋的,就來錯地方了,我家的毒、藥都是精品之中的精品!”

    兩女此時齊齊點頭,對於林掌櫃的話深表贊同。
V123210 發表於 2017-1-31 13:23
第五十二章 風浪

    方蕩拿起那個藥瓶聞了聞後連連搖頭,道:“這個不行,味道太差了,我要更好的。”說完就將那瓶毒放在桌子上,看都不再看一眼。

    林掌櫃本要惱怒,但心中忽然一動,撇了撇嘴,看向身後的兩姐妹,皮笑肉不笑的道:“你們兩個都聽到了吧?不光是我一個人說你們的毒不成吧?你看,這個小子也來說你們的毒味道太差,我跟你們說,這已經不是一次兩次,我不知道給你們擋了多少風雨,我這家店的名譽現在都被你們煉製的廢丹搞得大受到影響了。”林掌櫃說到這裡,往四周看了看,易區之中,和外面不同,外面有熱鬧看的話沒什麼人圍觀看熱鬧,這使得他放心不少。

    兩女此時就如方蕩不看那瓶毒、藥一樣,看都不看林掌櫃,兩雙眼睛,閃閃發光的透出一種咄咄逼人的氣勢盯著方蕩,姐姐早就說過了,可以說她的人不好,但卻不能說他的毒不成!

    姐姐盯著方蕩,方蕩的眼中清澈透底,顯然不像是在說謊,姐姐忽然明白過來,開口道:“林掌櫃,他應該只是想要和他出的價錢相符的毒、藥,並非是質疑我的毒不好。”

    如果林掌櫃沒有將她們姐妹拉進來,她們姐妹才不會理會方蕩被騙的事情,易區本就是個你騙我我騙你的地方,但現在事情被提升到了她們的毒不成的高度上,兩姐妹心中不滿,無論如何都要出頭了。

    方蕩聞言,連連點頭,他就是這個意思。

    林掌櫃看了方蕩一眼,這種眼睛透亮,叫人一眼就看到底兒的傢伙,就是棒槌之中的棒槌,又懂什麼毒?

    當即倒了一聲好,給方蕩換了一瓶,“鬼哭丹,吃下去十天內必死。怎麼樣?”

    方蕩開啟來聞了聞,搖頭道:“差!”

    林掌櫃反倒笑了,當即從櫃檯中取出十種丹藥來,一溜擺開,“小子,你既然說我的毒不行,那麼你自己來挑,你喜歡那樣就拿走那樣。”

    兩女看了眼櫃檯上的十個瓶子,其中還真就有一瓶價值和方盪出的價格大體相當的。但這丹藥是她們做出來的,所以能夠知道價格,換成別人,就算天天和毒、藥打交道,也不可能準確的判斷出這些毒、藥的價值。

    兩女看了眼方蕩,隨後齊齊搖頭,林掌櫃不愧是老油條,這一下就吃定方蕩了。

    方蕩的爺爺連忙道:“蕩兒,這掌櫃賊眉鼠眼的,一門心思的要將你當成傻瓜來騙,聽爺爺的,咱們不選,毒、藥這東西千頭萬緒,誰能看得明白?”

    方蕩不理會林掌櫃嘴角噙著的冷笑,也沒把爺爺的話聽到心裡,因為方蕩的目的單純,就是找好吃的,僅此而已,哪個味道香,那個就是好吃的。

    眼瞅著方蕩竟然不聽自己的話,方蕩的爺爺氣得怪叫道:“蕩兒,你笨沒關係,但你得能夠聽得進去長輩的話,身為長輩,我就是你最親近的人,還能騙你不成?你這樣是不可能選到你需要的毒、藥的。你不聽我的,一會小心追悔莫及!哼!”

    方蕩的爺爺眼見方蕩如此固執,心中也生出種種不滿來,說到後來,心中氣憤不由得種種悶哼一聲,大有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憤懣之氣。

    方蕩此時全神貫注的將十個瓶子挨個開啟,湊上去輕輕聞著,方蕩的爺爺實在看不過去,苦口婆心的再次道:“蕩兒,你剛剛從爛毒灘地走出來,就像是一張白紙,不知道外面的人心醜惡,這次你自己隨便選,只有吃一次虧,才能成長起來,我希望你能夠記住這次的教訓,同時能夠明白,你的爺爺是絕對不會欺騙你害你的。”

    方蕩爺爺喋喋不休的時候,方蕩已經毫不猶豫的從十瓶毒、藥之中選了一瓶出來。

    眼瞅著方蕩依舊不將自己當回事,方蕩的爺爺長長地蹉嘆一聲,大有一種老子我這麼英雄,卻就是拿自己的孫子沒有辦法的悲涼之意。

    “唉,你要是能蒙對,我就將這十瓶毒、藥都喝下去!”

    方蕩將那毒、藥瓶擺弄兩下後,依舊不滿意,皺眉道:“味道還是太差了,這樣的東西,不值我出的那麼多錢,說著方蕩伸手要從櫃檯上拿回一顆十草丹來。”

    方蕩表面上看起來懵懵懂懂,其實心中很有數,他衡量一下自己吃過的價值一顆百草丹的巢毒,再對比這些毒、藥,很容易就能夠得出這些毒、藥價值幾何的結論。

    別人評價毒、藥要摻雜許多東西,比如原料價值,功效價值,製造難度等等,但對於方蕩來說,就只考慮一個問題,那就是好不好吃,在方蕩這裡問題簡單得令人髮指。

    方蕩的舉動使得原本眯著眼睛笑呵呵的林掌櫃陡然瞪大了眼睛,那雙生姐妹也也同樣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來了。

    若不是對毒、藥有著極為深刻的理解,絕對不可能這麼輕鬆簡單的就將那瓶最毒的蜂王膏挑出來。

    “你怎麼知道這瓶蜂王膏是這十瓶毒、藥之中毒性最強的?”一直站在姐姐身後的妹妹此時再也控制不住,脫口問出這個問題來。

    啊?方蕩的爺爺呆住了,震驚了,竟然叫這個小小子猜對了?

    方蕩的爺爺此時就是不在面前,不然一張臉上的顏色不知道得多好看。

    “爺爺。”

    “爺爺?”

    “爺爺……你還在麼?”

    方蕩心中呼喚數聲,卻沒人答應。

    緊閉著嘴巴,如同被人狠狠抽了一嘴巴的方蕩的爺爺,此時一聲不吱,心中暗恨:“這崽子實在是太壞了,怪不得別人管他叫蔫壞兒!心思實在是太歹毒了!從現在起,我一聲不出,再也不管你了!”

    林掌櫃盯著方蕩,忽然覺得事情或許沒有那麼簡單,這個一身黑皮的傢伙穿著李二的衣服掛著黃頭的鉤子,這就等於是拎著李二和黃頭的兩顆頭顱穿行鬧市,李二和黃頭買毒要對付的應該就是這個小子了,但結果很明顯,偷雞的被雞給吃掉了。

    其實,李二和黃頭兩個傢伙死不死他真是半點都不在意,甚至自從李二和他談崩之後,林掌櫃其實一直盼著李二趕緊死。

    “這個傢伙殺了李二和黃頭之後,跑到他這裡來幹什麼?”

    想及此處,林掌櫃心中一稟,他覺得自己或許被方蕩的一身黑皮,還有那一雙純淨透徹的眼睛給騙了。

    能夠將李二和黃頭這樣的地頭蛇給弄死,手段絕對不容小覷,這個傢伙修為雖然不高,但沒準是個用毒的高手。

    “難道他以為是我和李二黃頭串通好了害他?這是來尋仇了?”

    林掌櫃想到這裡,心中冷笑陣陣,若是一個強筋層次的武者來找茬,他或許會怕,但方蕩不過是磨皮層次,這樣的傢伙來找麻煩,他還真就半點都不在乎。

    林掌櫃眼瞅著方蕩收回了一顆十草丹,也不惱,處變不驚是他最大的優點,陰呵呵笑著道:“沒想到啊,我在這行當之中做了一輩子,竟然也有打眼的時候,竟沒有看出來你也是一個行家,不過,我鬼毒林是見過潑天般的大風浪的人物你若是想要在我這裡……啊?你幹什麼?”

    自稱見過潑天大風浪的林掌櫃,處變不驚是最大優點的林掌櫃此時眼珠子差點從眼眶之中彈出來,嘴巴張得老大,能夠塞進一個臉盆去。

    不說林掌櫃,一直站在那裡的雙生姐妹此時也臉色大變,神色驚慌。

    而打定主意裝孫子再不開口的方蕩的爺爺更是啊啊啊啊啊的如同被踩了尾巴般,扯著嗓子叫起來沒完。

    就見方蕩將那一瓶毒、藥倒在手中,隨後將那蠟黃色的藥丸噗的一下丟進嘴中,嘎吱嘎吱嚼吃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掌櫃轉身就跑,健步如飛,一直跑到了店鋪外面幾十米才停下來,兩女也受到感染,如同躲避瘟神一樣的從店鋪之中逃出來。

    在這易區之中,光天化日之下死人是一件極為不吉利的事情,一旦仙人震怒,惹下天罰,周邊一切盡皆夷為平地,靠得近了小心倒黴。

    林掌櫃殺豬般的叫聲一下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原本看著這邊吵架,不少人都刻意避開,但林掌櫃的叫聲實在是太吸引人了,就好似男茅房裡面傳來的女子尖叫一般,引得無數人將目光投注過來,不過大多數人都是遠遠的張望,尤其是遠處二層酒樓之中的食客們全都擁擠在視窗,在這裡觀看,無論如何都不至於被殃及池魚。

    見慣了大場面的林掌櫃一隻手按在心臟上,另外一隻手用袖子擦了擦額頭。

    林掌櫃大罵:“早知道這個傢伙是跑來作死的,我就不應該搭理他,不,我應該見到他就一腳將他踹出門外去。給死的傢伙,死在我的店裡,萬惹下天怒來,我的店豈不是要化為灰燼了?”

    林掌櫃氣急敗壞的跳腳大罵,這位見識過潑天大風浪的傢伙此時就像是一個潑婦在罵街一樣。

    兩女相視一眼,都很惋惜,不過易區中的齷齪事情太多了,不差這麼一件,不該死卻死掉了的人也太多了,不差這麼一個。

    “你究竟怎麼回事?蕩兒,你……你還好吧?就算你是笨點,但也不能尋短見啊,你要是死了,我們這些老傢伙們就全都得跟著你完蛋了,蕩兒,蕩兒,你還能聽到我說話麼?哎呦,我的親孫子啊,我怎麼就這麼沒用,怎麼就眼睜睜的看著你尋了短劍啊……”方蕩的爺爺陡然大哭起來,聽聲音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

    方蕩掏了掏耳朵,如同嚼糖豆般的一邊嚼著,一邊走出毒店。

    原本還在跳腳大罵的林掌櫃一雙眼睛都直了,呆呆的看著走出來毫無異樣的方蕩,那眼神,比看到了怪物還驚悚。
本帖最後由 V123210 於 2017-1-31 13:25 編輯

V123210 發表於 2017-1-31 13:25
第五十三章你他娘的壞透了

    方盪一邊嚼著那顆蜂王膏,一臉享受的從毒店之中走出來。

    所有的人都震驚了。

    林掌櫃下意識的伸手去掐自己的大腿根,那種劇痛都無法將他拉回現實。

    雙生姐妹此時美目瞪得大大的,身子僵硬無比的站在那裡,一雙眼睛之中滿是不解。

    她們的腦裡此時就只有一句話叫她們覺得萬萬不可置信的話。

    “她們親手熬製的毒竟然真的毒不死人!”

    對於一個手藝人來說,做出來的東西是殘次品是一回事,完全沒有用處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這對於她們來說,簡直就是人生中的最大污點。

    方盪一邊嚼著蜂王膏,一邊笑著走出來,這蜂王膏的味道比起巢毒來自然要差了不少,再加上沒有燒雞佐毒,味道就又打了個折扣,但方盪也還算比較滿意,奇毒內丹對於這蜂王膏也相當滿意。

    對於奇毒內丹來說,在爛毒灘地上吃的藥渣都屬於粗糧,而這煉製好的蜂王膏就不同了,是精加工過的精糧,內中的毒素不斷的浸潤著奇毒內丹,使得奇毒內丹更加圓潤,並且更加通透。

    “等我有錢了,再來!”

    方盪跟林掌櫃擺了擺手,說完邁步就要離開。

    四周傳來嗡嗡的聲響,在極遠處圍觀的眾人們竊竊私語著。

    易區的武者不是不愛圍觀,而是不敢隨便去圍觀,生怕一不小心被牽連。

    此時他們距離得遠,又有那麼多的圍觀者湊在一起,一個個的膽氣就略微大了點。

    “怎麼回事?那不是尖酸刻薄鬼毒林麼?他剛才鬼叫什麼呢?聲嘶力竭的。”

    “嘿嘿,有趣了,你看見那個正在蛻皮的傢伙了沒?估摸是來砸場子的,他吃了鬼毒林的蜂王膏,你看現在活蹦亂跳的,一臉享受,鬼毒林的生意恐怕以後的不好做嘍。”

    “蜂王膏?那東西從蜂王身上的毒刺中提/煉出來,吃了之後渾身生刺,痛不欲生,沒有蜂王遊子作為解藥必死無疑啊,這傢伙真的吃了蜂王膏?”

    “當然了,你看鬼毒林現在那張臉,以前我就覺得他是賣假藥的,現在看來,果不其然。”

    林掌櫃雖然聽不到遠處的嗡嗡議論聲,但作為生意人的他擁有敏銳的直覺,方盪今天等於砸了他的場子,若是無人看到還好,但現在四周這麼多的人都在遠處瞧著,用不了多久,他家毒店賣假藥吃不死人的事情就會傳揚開來,到時候他就只能關門大吉了。

    在易區這巴掌大的地方,聲譽比什麼都重要,林掌櫃坑蒙的都是方盪這樣的外來戶,真正易區的坐地戶,林掌櫃可是從不坑騙的,聲譽這東西經營起來極為困難,但敗壞起來,就在一兩句話間。

    眼瞅著方盪要走遠了,林掌櫃額頭蹦起幾條青筋來,維護他半生心血就在此刻,要是方盪今天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走掉了,那麼今天將成為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易區的人會牢牢記住今天的事情,那些不堪的傳言會將他毒店的給碾成齏粉。

    毒/藥這種東西,必須得比黃金還要真,一次失敗,就信譽盡失。任誰也不想自己處心積慮的投毒,最後吃了毒/藥的人卻什麼事情都沒有。

    “等等,我這還有更好的毒/藥,你想不想要?”林掌櫃大聲叫道。

    方盪扭頭看向林掌櫃,開口道:“我只有一枚十草丹了。”

    林掌櫃一張臉此時都是扭曲的,似乎想露出那種生意人特有的笑容,但看上去卻比哭還要難看。

    “一枚十草丹確實不多,不過你腰間的那耙子也不錯,我願意用一瓶價值一顆百草丹的斷魂湯來跟你換,只要那耙子外加一顆十草丹就行!怎麼樣?”

    此時的林掌櫃看上去簡直就像是走火入魔了一般,易區最忌諱的就是光天化日之下死人,但林掌櫃現在必須要叫方盪死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

    因為不是方盪死,就是他死。

    毒店的生意一旦破落,就算有潑天的身價,在這易區之中也熬不了多久。

    三天一顆十草丹,一個月就要一顆百草丹,一年需要是二顆百草丹,他全部身家也就能熬個兩年左右,兩年之後就是他被驅逐出易區的日子,離開了易區,他的下場不會別人好。

    就算拋開生死不談,林掌櫃雖然刻薄尖酸人品風評極差,但他在易區做了快三十年的毒/藥生意,他非常喜歡自己的生意,喜歡那些來買毒/藥的人身上的那種陰毒的味道,更加喜歡,隨著一筆筆的錢財交易,一條條生命消逝流走的感覺。他大愛這個行當。

    就算店鋪被夷為平地,所有的存貨全都付之一炬,林掌櫃也不怕,畢竟他鬼毒林三個字就是金字招牌,比這家毒店中所有的毒/藥都值錢。

    他最怕的就是名聲掃地,那樣的話,他三十多年的辛苦經營就全都化為泡影了。

    此時此刻,為了保衛自己的買賣,林掌櫃已經無所顧忌,哪怕仙人降下天罰,他也在所不惜。

    當然,商人的本性之中有投機的成分,林掌櫃也不是白痴,不會真的魚死網破,既然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要用吃毒/藥來坑害他,他就用更猛的毒來叫這傢伙自食其果!

    這小子自己將毒吃下去,那麼就跟他沒什麼關係了。

    如此一來,仙人的天罰未必就一定降臨在他的身上。

    他現在要賭一把,施展全力,以搏回自己的名聲!

    用一瓶價值一顆百草丹的斷魂湯來跟方盪換一個最多只值一顆十草丹的耙子,林掌櫃直接就賠了九顆十草丹,這對於從沒做過賠錢買賣的林掌櫃來說肉疼的要命,但此時此刻,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遠處圍觀的也有幾個行家,咋舌不已,當即將斷魂湯的價值一說,四周的武者們也都倒吸一口涼氣,林掌櫃這是破釜沉舟了。

    “不換,這耙子我要用來送人。”方盪當初看到這耙子的時候就想起了鴿子,鴿子練的是鷹爪功,這一對三趾收命耙實在是太適合鴿子了。

    他拒絕了?他怎麼敢拒絕?

    一顆百草丹換一顆十草丹加上一個破耙子,他怎麼敢不換?

    圍觀的人也都瞪大了眼睛,這樣的買賣竟然都有人拒絕?

    林掌櫃左邊的嘴角猛烈的抽了抽,一雙眼睛都憋紅了,隨後叫道:“好,就一顆十草丹,我這斷魂湯就算是送給你了!”

    “不換!”

    聽到這簡單乾脆卻有著極大打擊力的兩個字,林掌櫃覺得一股熱氣從腳心直沖頂門,沙啞著嗓子,吐氣如刀般的尖聲叫道:“為什麼?”

    遠處圍觀的所有的人也同時在心中吶喊,為什麼?

    這樣的買賣遇到了不是應該馬上成交麼?

    “我就一顆十草丹了,我還想在易區多呆兩天,掙多點錢來買你的那枚鑽心透骨丸。”方盪非常誠實的將自己的心裡話說了出來。

    這一次,林掌櫃左右兩邊的嘴角全都抽到耳根子上了,他這輩子從沒有見過這麼獅子大開口的傢伙,而且表情還那麼平淡,那麼純真。

    鑽心透骨丸是他的鎮店之寶,一顆鑽心透骨丸價值十顆百草丹,是丁氏姐妹耗用了三年時間,用千年蜈蚣的猛毒煉製而成的,別說是凡人武者了,就是修仙者都能毒死。這寶貝他從未想過要賣掉,從來都是擱在面上給大家瞻仰,是準備當傳家、寶的,萬一碰到那個修仙者想要,沒準能得到潑天一樣的好處。

    對面這小子竟然要把一顆十草丹當成十顆百草丹來花銷,上下就是百倍的利潤,他一輩子都沒有做過利潤這麼高的大買賣,甚至都沒有聽過。

    方盪見林掌櫃猶如一隻鴨子,兩邊嘴角裂到了耳根裡面,一張臉上滿滿的震驚不可置信,就知道不成。

    方盪自己也覺得這筆買賣不可能成交,當即扭頭就走。

    隨後他就听到身後傳來跺腳的聲音,“好好好,成交!”

    無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和他林掌櫃三十年心血經營的毒店比起來,一顆鑽心透骨丸算不了什麼!

    四周傳來震驚至極的抽氣聲,此時人人佩服林掌櫃,就算和林掌櫃有仇的都不得不豎起一根大拇指,讚歎一聲林掌櫃好大的魄力。

    方盪臉上露出喜悅的笑容來,當即就將十草丹丟給林掌櫃,然後拿了那瓶鑽心透骨丸轉身就走。

    林掌櫃本以為方盪拿了鑽心透骨丸立馬就會當眾吃下去,誰想到方盪玩了這麼一手,竟然轉身走了,以至於方盪都要走沒影了,林掌櫃還在那裡傻站著。

    四周忽然響起哄堂大笑的聲音,遠處圍觀的人們實在是憋不住了。原本他們都對林掌櫃敬佩無比,別的不說光是這魄力他們誰都比不了,但是現在,所有的敬佩全都化為無情的嘲弄。

    在易區中討生活的,都不是傻子,都能夠看出林掌櫃的心思貓膩。

    林掌櫃這一次賠了夫人又折兵,不但信譽丟了,名聲臭了,還成了易區的笑柄,用不了一個時辰,他吃了大虧的消息將傳遍整個易區,他聰明一世的鬼毒林非得被人當成是傻子林不可。

    面容從驚訝不解變化為羞憤扭曲的林掌櫃,一張臉幾乎要滴出血來,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他精明了一輩子,怎麼這次蠢得和豬一樣?

    對,就是因為那個傢伙的眼睛,太清澈了,太容易叫人相信他,太容易叫人放鬆防備了!長了一張純真娃娃的面孔卻有著魔鬼的邪噁心靈,這傢伙實在是太壞了!

    林掌櫃不甘心啊,怎麼能這樣,怎麼能吃這樣的虧?

    林掌櫃攥緊了拳頭,忽然大叫道:“你,等……等等……你等等……”

    方盪已經快要走出街道了,扭頭好奇的看向林掌櫃。

    “你反悔了?反悔的話,我就還給你。”方盪還不大習慣佔別人這麼大的便宜。

    林掌櫃面容一下僵硬起來,他真的想反悔,但若反悔,四周這麼多人看著,本就已經顏面掃地的他連直起腰來做人都不可能了,這傢伙實在是太壞了,竟然當著這麼多人問他是不是反悔。

    林掌櫃喉嚨裡面咕嚕嚕的響了半天,深吸幾口氣後,林掌櫃露出個艱難的表情來,渾身難受痛不欲生的道:“……沒,沒事了……”

    方盪轉身要走。

    林掌櫃艱難的表情變得痛苦至極,似乎他的女人被方盪當著眾人的面給領走了一樣,他使勁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用自己聽著都覺得慎得慌的聲音問道:“客官,您,您難道就不嚐嚐味道麼?萬一是假貨呢?萬一貨色不純正呢?萬一缺斤短兩呢?萬一……”

    方盪扭頭純真的笑道:“我相信你,這個一定不是假的。現在吃浪費了,我要砸碎了拌到燒雞裡面吃。你家的毒/藥,最好吃了……”

    “我相信你……最好吃了……我相信你……最好吃了……我相信你……最好吃了……”

    這八個字在林掌櫃的腦海之中不斷盤旋,很有可能成為林掌櫃這一輩子的噩夢。

    林掌櫃捂著心臟倒退了幾步,眼瞅著方盪就要消失掉,咬牙切齒的嘶聲問道:“你,你,你叫什麼,你是誰?”

    方盪扭過頭來,覺得這個林掌櫃話未免太多了。

    “我叫蔫坏兒!”

    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林掌櫃,喃喃道:“你,你,你他娘的壞透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1-31 13:25
第五十四章我執著於我道

一顆圓珠懸浮空中,圓珠上有一道道的光色流轉,只不過光色很暗淡,如同狂風下的燈火,隨時都要熄滅。

    噗,一口猩紅的鮮血噴在圓珠上,圓珠上暗淡的光芒陡然壯大幾分,茁壯幾分,變成火苗朝著某一個方向竄起,這珠子懸浮在空中,如同一個箭頭一樣,給人指點方向。

    “終於找到那個卑劣的狗崽子了!”子云山一張臉扭曲如鬼,猙獰面目猶如金剛降世。

    此時的子云山鬚髮皆白,渾身上下透出一股蒼老枯朽的意味。

    子泥之死對這位雲劍山一層劍首來說等於是剜心之痛,煎熬得他一夜白頭,門中前輩傳承下來的千葉盲草劍被污濁損毀,更是叫他五內俱焚,心焦難耐。

    此時又不顧性命的施展熒魂索劍大、法,不斷催高熒魂索劍珠上的力量,從而終於追踪到了方蕩的一線薄弱的方位。

    可以說,此時的子云山,在燃燒自己的生命尋找方蕩的下落。

    一個蛻皮層次的武者,逼得一位堂堂的練氣境界開竅層次的修士耗用心血來查找位置,簡直就是曠古奇聞。

    “這下你還不死?”子云山擦了擦嘴角上的鮮血,咬牙切齒的說道。

    四周的雲劍山弟子們紛紛露出殘忍至極的喜悅神情來,他們在這裡看著劍首用自己一口口的心血去追踪那個卑鄙的傢伙,每一口心血就是子云山的一道修為,耗用了整整四天時間,子云山不知道噴出幾百口心血,終於在不可能中找到了那個該死的傢伙。

    靠著熒魂索劍珠微弱的光芒雖然不能準確的鎖定那傢伙的方位,但卻已經距離抓捕兇手只差一步之遙,只要熒魂索劍珠上的光、氣不熄滅,那麼找到那傢伙只是時間問題。

    “糟糕,這個方位,似乎是易城!那小子要是躲進了易城中,咱們就只能看著他逍遙自在!”

    林師兄看著熒魂索劍珠上噴出的光芒所指方位,臉上的神情變得極為凝重。

    “那傢伙雖然已經將千葉盲草劍上的烙印完全抹去,甚至還污染了千葉盲草劍,但污濁的並不夠徹底,使得千葉盲草劍的劍氣遊走出一絲來,這就是他自掘墳墓!”

    子云山說話的聲音如同一道鋒芒畢露的長劍,在空中劈斬穿刺,每一個字中都蘊含著一道劍意,四周的雲劍山弟子,受益匪淺。

    這種言語,叫做法音劍鳴,是劍術修習到了磨劍後三層才有的境界,一般情況下不會輕易用出來,只有在情緒激蕩的時候,才會言出劍隨,法音劍鳴。在平時,就算子云山想要施展都施展不出來,可遇而不可求!

    子云山絕對不相信一個區區的蛻皮層次的武者能夠殺掉子泥,並且還能夠洗煉污染千葉盲草劍,在子云山心中,方盪背後一定有人在給他撐腰,而這一切一定都是火毒仙宮的齷齪手段,畢竟天底下沒有什麼人比火毒仙宮的傢伙更齷齪卑鄙了。

    所以這筆賬,子云山直接記在了火毒仙宮頭上。

    “去易城!殺那火毒仙宮的狗崽子!”子云山一句話,千劍同行。

    上千雲劍山弟子負劍而行,如同一陣狂風吹過,所過之處,如馬蹄敲地,地面被生生踏出一條道路來。

    每一個雲劍山弟子心中都憋著一口氣,掖著一股火,不抒發不快意,不抒發,不能活!

    必殺那狗崽子!

    林師兄一路疾馳,不過他眼神之中有著一絲憂慮,他的目光投注在前面疾走的劍首子云山身上。

    看著子云山身前飄在空中帶路的血跡斑斑的熒魂索劍珠,林師兄臉上的憂色不由得更深了。

    “師父,您正在衝擊肉身劫的境界,這個時候這麼耗費修為……”

    子云山一邊急行一邊淡淡的道:“我這一生,就只有兩件事最重要,一個是我的女兒,第二個還是我的女兒,我的女兒被殺,白髮人送黑髮人,我萬念俱灰,只想不惜一切代價手刃仇敵,所以,對於此刻的我來說,什麼肉身劫,一概都不重要!”

    “以前,我以為劍才是我的道,是與我來說最重要的存在,但在子泥死後,我才驀然發現,子泥才是我的道,那歷歷在目的往昔似乎就在方才,卻在轉眼間土崩瓦解,我執著於我道,手中的劍不斬那狗崽子頭顱決不罷休!”

    子云山聞言,不由得微微一嘆。心中的憂慮更重,肉身劫是煉氣修士面臨的第一道大門檻,這一道門檻若是無法邁過去,那麼就如同肉身劫這三個字一樣,劫數難逃!

    此時此刻的子云山,已經完全沒有能力越過這一道門檻了。

    ……

    只能眼巴巴的看著方盪離開的林掌櫃覺得自己憋屈,憤怒,羞惱,甚至還感到委屈,種種情緒如同一座座大山般砸在他的胸口,砸得他再也站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現在的他,喘氣都覺得費勁。

    三十年的英明付諸東流,三十年的努力頃刻間土崩瓦解,林掌櫃甚至看到了自己生命的盡頭。

    不應該這個樣啊,最初不過是一點點的小事,不過是一個傢伙來買毒,被他輕蔑而已,怎麼就一步步發展到了這樣地步?精明如林掌櫃此時都依舊一頭霧水。

    不過林掌櫃終究是見過大風浪的,或許沒有潑天那麼大,但能夠在易區混了這麼久,林掌櫃還是經得起風浪的。

    沒多久,林掌櫃便重新站了起來,咬牙切齒的看著方盪離開的方向,一雙眼睛幾乎要噴出火來,此時的林掌櫃臉上烙刻著喪心病狂四個字,任誰都看得出,林掌櫃內心深處有不惜任何代價一定要弄死方蕩的決心。

    林掌櫃一扭頭正好看到兩女,咆哮道:“你們姐倆做的什麼狗屁毒、藥?本來我還想和你們好好商量,現在我也懶得兜圈子了,你們兩個要么就給我做小妾,衣食不愁,要么就等著鍾武還有邊丁兩個粗人把你們給娶了去,你們自己選吧!”

    此時的林掌櫃已經喪失了應有的冷靜,或者說,他已經不在乎了,臉都已經丟光了,他已經沒有什麼臉面可以繼續丟的了。

    兩姐妹此時的心思卻不在林掌櫃身上,她們齊齊看著方盪,隨後互相看了一眼,順著方盪消失的身影疾步追了過去,從始至終,根本就沒有搭理林掌櫃。

    林掌櫃愣住了,這兩個女人怎麼回事?被那個小白臉,不被那個小黑臉給迷住了?

    站在空曠的藥店門口的林掌櫃只覺得自己的人生一下就被毀掉了,被一個看起來就像是土渣般的臭小子給碾壓得支離破碎……

    原本林掌櫃覺得自己被碾碎的是生意,是聲譽,是三十年的辛苦,他在幾秒鐘之前,一度認為自己已經沒什麼可以再失去的了,但現在,兩女理都不理他看都不看他徑直離去,林掌櫃才驀然發現,自己竟然有種連老婆都被那叫做蔫坏的傢伙拐走了的感覺……

    蔫坏,蔫坏,蔫坏……不殺你我誓不為人!
V123210 發表於 2017-1-31 13:26
第五十五章作死的孫子

    “姐姐你看到了麼?”

    “嗯!”

    “那個傢伙吃了咱們的毒竟然一點事情都沒有,他身上一定能夠驅毒拔毒的寶貝!”

    “嗯!”

    “姐姐,咱們要是能夠將那寶貝拿到手,就有辦法救娘了!”

    “嗯!”

    “但咱們姐妹不會武功,那傢伙已經到了蛻皮地步,咱們兩個就算變成十個也鬥不過他,而且身上還有驅毒的寶貝,咱們的那些小手段對他一定一點用處都沒有,怎麼樣才能從他身上、將那件寶貝拿過來呢?”

    一直嗯嗯作聲的姐姐這一次沒有回答,臉上的神情短暫的變化之後,重新變得堅定起來。

    “妹妹,如果有機會救娘,你願意付出什麼?”

    “我什麼都願意,哪怕用我的命去換我也願意。”

    “不錯,當初你我姐妹兩個父母雙亡,流浪在蠻荒山中,寒冬未至,卻大雪天降,我們兩個在雪地中抱在一起取暖,那一刻我覺得我們會就這樣死在著寒冷的冬天,是尋毒的娘救了我們,帶我們吃上熱飯,帶我們來到了城池之中,過上了安穩的生活,我們兩個的命是娘救的,所以,我也如你一樣只要能夠救娘,叫我做什麼都願意。可惜林掌櫃救不了娘,他若是能夠拔走娘身上的積毒,別說叫我嫁給他,叫我做什麼我都是願意的。”

    妹妹重重的點了點頭,顯然她和姐姐的想法一模一樣。

    姐姐從懷中取出一枚泛著金屬光澤的木牌,將其交給妹妹道:“見機行事,只要他離開了易區,一有機會,就一個雷劈下去,就算炸不死他,只要能夠將他炸暈,咱們也有機會從他身上、將那驅毒的寶貝找出來。

    妹妹接過木牌,這木牌乃是一件寶貝,名叫雷擊木,內中存儲有一道雷霆電力,乃是修士煉製的寶物。

    只要丟出去,就能夠招來一道霹靂,這個牌子至少價值十顆百草丹,還是有價無市,任誰得到這樣的牌子都只會藏起來,絕對不會拿出來買賣交易。

    這是當初一位修士找到兩姐妹的娘,拿出諸多材料,要其煉製一顆水火共濟丹,報酬就是這兩枚雷擊木牌。

    當時娘耗用一年時間煉製奇毒水火共濟丹,熬出數十根白髮,毫不猶豫的就將這兩塊牌子給了兩姐妹一人一塊,當時娘就笑著說,這一筆買賣,就是為的是給她們掙這兩塊防身傳家的寶貝,以後當成她們的嫁妝,不會叫人小瞧了她們。

    娘雖然煉了一輩子的毒,對她們卻有著一顆天底下純善的心,那時候的兩姐妹過得完全是另外一種生活,雖然依舊不算富裕,但至少要比現在強上百倍,那是兩姐妹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光。

    不過也正是因為那水火共濟丹,一年的煉製中,不知不覺間,娘的身上積毒極重,初時連造毒一輩子的娘都沒有發覺,當毒發的時候,已經毒入骨髓,萬難拯救了,現在全靠著兩姐妹幫助林掌櫃造毒掙錢,換取一種叫做回還丹的丹藥,幫著續命,但兩姐妹都很清楚,如果沒有奇蹟出現,娘熬不過今年了。

    從那之後,娘說天底下的修仙者沒有一個好人,因為娘料定,那修士一定知道煉丹會有這樣的結果,卻從不曾提起,用兩塊雷擊木牌,換了她一條姓名,還反復和兩女說,一生一世都絕對不能給修仙者煉毒。

    兩塊木牌,其中一塊在一年前,迫不得已的情況下,被妹妹拿去買了,換了錢財給娘親買回還丹,有時候世界就是這麼可笑,你拼盡全力去掙得的,最後卻又流水般的消失掉。

    現在,娘親性命換來的累計木牌,就只剩下這最後的一塊了。

    妹妹捏著木牌,一萬個捨不得,但她也知道,留著木牌沒有半點用處,而那個傢伙身上卻有著娘親活命的最後希望,上天在這個時候將這個希望放在她們面前,她們姐妹要是把握不住的話,一定會後悔一輩子。

    妹妹好奇道:“姐姐,你一向比我有穩重,還是你來吧。”

    姐姐聞言一笑道:“我到時候想辦法吸引他的注意力,只要他背對著你,你就給他一擊,咱們就算成功了。”

    妹妹聞言,知道自己肩膀上責任重大,重重點了點頭。

    “姐姐,那傢伙竟然真的買了一隻燒雞,難道他真想將鑽心透骨丸砸碎了和雞肉混在一起吃掉?那可是連修仙者都能毒死的毒、藥,天底下有那麼厲害的驅毒寶貝麼?”

    姐姐也是疑惑,蹙眉道:“有是肯定有的,畢竟修仙者也不是百毒不侵,也需要一些特殊的寶貝驅毒避毒,不過那些都是仙家重器,他一個蛻皮層次的武者根本不可能擁有那麼強大的寶貝。”

    “咦?這個傢伙!”姐姐一邊跟踪方盪,一邊說著,忽然呆了呆。

    妹妹也愣了愣,隨後露出一臉驚訝神情。

    就見方盪拎著燒雞,直接坐在街角,然後就不管不顧的吃了起來,一點形像都沒有,完全不在乎旁人的目光。

    遠遠的看到方蕩的眼神,專注無比,似乎整個世界上就只剩下了他和燒雞兩個。

    “這個人……這是放、盪不羈呢,還是邋裡邋遢沒有家教呢?”姐姐皺眉自言自語道。

    ……

    “盪兒,你沒事吧?你真的沒事麼?”

    “盪兒,你沒事吧?你真的沒事麼?”

    “盪兒,你沒事吧?你真的沒事麼?”

    方盪腦袋裡面就像有一隻蒼蠅,嗡嗡不斷的亂叫,方盪一邊撕著雞肉一邊聽爺爺在耳邊扯著嗓子叫喚個不停,實在鬧心。

    方蕩的脾氣其實一向非常好,別人不惹他的話,他很少生氣。

    但現在也有些忍不住了,任誰也受不了幾十遍幾百遍的不斷重複一個問題,並且還是在方盪反復回答了幾十次後。

    “爺爺,我都說了,我沒事,你要是再問,我就將手剁下來,把手上的那塊黑石頭丟得遠遠的,對就丟到那邊的茅房裡!

    “你、你、唉,氣死我餓了,我不是關心你麼,你真的……咳咳,好吧,你怎麼會沒事?那可是毒、藥啊!”

    方蕩的爺爺此時還有些接受不了之前的事情。

    方才毒店前發生的事情,林掌櫃受到的衝擊自然是最大的,但方蕩的爺爺也受到了不小的影響,以至於從剛才到現在一直有些語無倫次。

    方盪將嘴巴一張道:“我娘給了我一顆珠子,這顆珠子能夠汲取毒液,我吃掉的所有的毒都被它吸收了。”不知道為什麼,方盪雖然不喜歡這個喋喋不休,愛吹牛又沒擔當,好打毒又輸了不認賬的爺爺,但卻極為相信他,對他完全沒有一點戒心。甚至連奇毒內丹都不保密。

    方蕩的爺爺愣了愣,隨後奇道:“什麼珠子?我怎麼看不到?”

    方盪將嘴巴再張大一點道:“看到沒?”方盪本想給自己的爺爺看看奇毒內丹,爺爺不是說自己什麼都知道麼,正好問問看爺爺知不知道這東西的來歷。

    結果奇毒內丹好似捉迷藏一般,方盪一張嘴,就嗖的一下鑽進了方蕩的肚子裡。

    方蕩的爺爺狐疑的道:“根本什麼都沒有,你小子是不是在說假話,難不成你在消遣你爺爺?”

    方蕩的的珠子從未給人看過,沒想到這珠子如此害羞,他也懶得爺爺怎麼想,直接道:“我的珠子不喜歡被人看到。”

    撕碎了整隻雞,在油紙上攤開,方盪從懷中、將那個藥瓶拿出來,將藥瓶蓋子打開,一股濃郁的香氣立時飄逸出來,方盪當即深吸了一口氣,這味道使得方盪幾乎要完全陶醉在其中。

    “啊啊啊啊啊啊……”公雞打鳴般的尖叫再次響起。

    “乖孫子,乖孫子,你要幹嘛?千萬不要想不開,千萬不要想不開啊,爺爺知道你很厲害,之前那什麼什麼毒對你完全沒有作用,但這鑽心透骨丸你萬萬不能吃下去啊,這毒、藥的名字,我以前就曾聽聞,據說連修仙者都能毒死,你區區凡人一個,修為還在脫皮層次,絕對不能沾染這顆鑽心透骨丸,不然必死無疑。咦咦咦?乖孫子,你別用手抓,萬一這東西能滲進你的皮膚裡就糟了……”

    方蕩的爺爺是真的急了,說起話來,連珠炮似地,一口氣吐出上百個字來。

    就見方盪舔了舔嘴唇,完全將他的話當成耳邊風,直接將鑽心透骨丸倒在了手上。

    方蕩的爺爺大叫道:“啊啊啊啊……乖孫子,手沒事吧?手沒爛掉吧……快丟了,快丟了……”

    方盪用力的摳了摳耳朵,依舊覺得爺爺的吼聲震耳欲聾。

    方盪將鑽心透骨丹放在眼前看了看,就是一枚土黃色的丹藥,沒什麼特殊的地方,當即啪的一聲,將鑽心透骨丹捏碎,然後就方盪聽到爺爺被人捏到蛋蛋般的慘叫。

    方盪在慘叫聲中、將鑽心透骨丸捏成粉末,小心翼翼的灑滿了油紙上的燒雞,隨後擦了擦嘴角,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舔手指,滿臉陶醉,看到方蕩的表情,你就能夠知道,方盪幾乎都要融化掉了。

    方蕩的爺爺此時再也叫不來了,神思不屬的呆在那裡,口中喃喃道:“完了,完了,這一下真完了……作死啊,作死啊,我有個作死的孫子啊,我太倒霉了啊……我祖宗九輩兒都太倒霉了啊……”

    而遠處的丁氏姐妹此時猶如石化了一般,張大了嘴巴,呆呆的看著方盪。

    看著滿嘴流油的方盪。

    看著時不時還露出一個這雞太美味了的笑容來的方盪。
V123210 發表於 2017-1-31 13:27
第五十六章黃雀在後

    沒多久,方盪手中的烤雞已經被吃得淨光,除了雞嘴外,連骨頭都沒有剩下一根。

    方盪打了個飽嗝,滿臉的滿足。

    一個燒雞自然不會填滿方蕩的肚子,但那顆鑽心透骨丸卻著實將方盪吃撐著了。

    尤其是奇毒內丹,此時在方盪嘴中丟溜溜的亂轉,說不出的興奮,甚至有些興奮過頭了。

    以往奇毒內丹轉動的時候,路線圓潤,很有規則,或者很有自己的想法,往左往右都明顯有自己的軌跡。

    但是現在,奇毒內丹就像是掉進了一口水缸中,被人用力晃動水缸,在方蕩的嘴裡面叮叮噹當的敲擊著方蕩的牙齒。

    最初方盪還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但一小會後,方盪用力搖了搖頭,覺得有些迷糊,撐著身子站起來,走路都開始明顯的不穩,看起來就像是一個醉漢,東倒西歪。

    遠處的兩姐妹從震驚之中醒轉,隨後兩女臉上都露出極為興奮的目光來,臉上浮現出無法抑制的喜悅。

    她們不明白鄭先為什麼還能夠活著,但她們相信,鄭先身上一定有什麼能夠幫助消化毒物的寶貝,並且這個寶貝的強大程度遠超她們的預料,得到了這件寶貝,一定能夠清除掉娘親身上的積毒。

    在娘親命不久矣的情況下,能夠碰到這個傢伙,簡直就是不幸中的萬幸。

    更叫她們欣喜的是,方盪顯然並非完全無恙,此時走路歪斜就是最好的佐證,說不定這個叫做蔫坏的傢伙走不了幾步就摔倒在地,到時候她們就可以搜遍他的全身,將他的寶貝找到拿走。

    兩女興奮不已,連忙跟在歪歪斜斜的方盪身後。

    就見方盪一路歪斜,有數次都幾乎要摔倒在地上了,結果卻還是站了起來,以至於兩女的一顆心,忽高忽低,隨著方蕩的腳步上下起伏不休。

    “姐姐,太好了,他要走出易區了。”一向純真的妹妹眼中閃過一絲殺機。

    姐姐重重的點了點頭道:“若是他自己暈倒了,不反抗,咱們拿了東西就走,要是他反抗的話,咱們就只能說聲對不起了,和他的命比起來,咱們娘的性命更重要!萬一他還有力氣的話,你就一個雷劈在他身上。”

    兩女跟著方盪走出易區,易區的外面是易城。

    跨過易區門檻般高矮的城牆,就像是進入了完全不同的世界。

    眼前的易城到處都是一片混亂,而身後的易區則安靜許多。

    在易城之中時不時的就能夠聽到打鬥聲,廝殺聲,這種聲音在易區太難聽到了。

    方盪歪歪斜斜的走路,四周的人都對方盪投以熱切的目光,方盪身上掛著的三趾收命耙怎麼說也價值一顆十草丹,為了一顆十草丹,很多人什麼都乾得出來。

    更何況方盪還有一個大包,外加一個看起來應該包著一把劍的破布包,這兩個包,叫人遐想聯翩,叫人心生好奇,叫人萌生探索之念。

    再加上方蕩的武功等級一看就不高,是以方盪就像是一塊肉,吸引了無數的蒼蠅圍著他嗡嗡亂轉。

    不過,方盪晃來晃去,就是不倒,使得不少人跟了許久都不由得暗暗罵娘,但也有人直接退出。

    弱肉強食的世界,豺狼跟踪獵物的時候也得看看是不是獅子也在跟踪同一個目標。

    最開始足足有三十多個人跟著方盪,但到了後來,就只剩下兩個人跟著方蕩了。

    這兩個人都是淬血層次的存在,兩人修為上彼此相差不大,平日里又有一些小小的仇怨,所以誰都不服誰,沒有人主動退出。

    半路上倒是有兩個鑄骨境界的看到了方盪,不過,一顆十草丹不值得他們出手,那耙子他們也不怎麼看得上,至於方蕩的兩個包,一個是破布包成的,一個是更加破的破褲子包成的。光這個賣相,就是在叫鑄骨境界的存在生不出興趣來。

    也幸好他們兩個一直都在較勁,所以都沒有先出手,不然在這裡可沒有人在乎是不是當街殺人。

    方盪越走越遠、越走越偏,很快就走出了易城,眼瞅著方盪猶如不倒翁一樣,就是不倒,兩個跟著方蕩的傢伙終於沒有耐心了。

    齊齊朝著方盪走去。

    “灰狼,這隻羊是我先看到的,你得知道先來後到的次序吧?乖乖離開吧,我不和你計較今天的事情。”一個渾身上下蒙著一層如同銅皮般的皮膚的瘦小男子趾高氣揚的說道。

    灰狼是個胖子,一身肥膘,眼睛都被肥肉擠得只剩下兩條線,瞇著眼睛一笑,下巴上的肉先顫了幾下,“姓嚴的,這傢伙是我先看上的,我看應該滾蛋的是你吧?”

    姓嚴的男子怪笑一聲道:“既然你不願意讓,那好,就看咱們兩個誰手段高明了。”

    說著嚴姓的男子邁步就朝著方盪疾奔過去,而灰狼一驚,隨後大罵不休,他身形膘肥,跑起來速度自然遠沒有瘦小的嚴姓男子快。

    嚴姓男子嘿嘿冷笑,眼瞅著就要跑到方盪身後,他已經打定主意,追上方盪,一巴掌拍碎方蕩的腦殼,然後將那寒光閃爍的三趾收命耙據為己有,至於那兩個包裹,老實說,他興趣不大,但並不妨礙他先搶到手,以後再看看的想法。

    然而嚴姓眼瞅著要接近方蕩了,一隻手已經高高抬起,男子忽然覺得自己腳下一軟,雙腳麻痺如木,如同不是自己的一般。

    接下來,啪的一聲,嚴姓男子摔了個狗吃屎。

    後面晃動肥胖的身軀拼命追趕灰狼見到這個場面,不由得哈哈大笑,高呼報應,結果報應兩字剛剛吐出來,他便也跟著噗通一聲摔倒,滾地葫蘆般,砸在了嚴姓男子身上。

    隨後兩人臉對著臉,大眼瞪小眼,一臉驚詫,一臉駭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有一點很清楚,他們一定是中毒了。

    丁氏姐妹從始至終都遠遠的跟著,姐妹兩個各自將一個圓形的竹管小心收起,放入一個鹿皮袋子裡,絲毫沒有理會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兩個傢伙,繼續遠遠的跟著方盪。

    以她們煉毒的經驗來看,方盪應該堅持不了多久了。

    果不其然,方盪搖搖擺擺的走入易城邊上的一片森林中,當走到一株大樹下,方盪噗通一聲栽倒,當即就沒了動靜。

    兩女幾乎要歡呼出聲,妹妹立即就要跑過去,卻被姐姐拉住。

    為了以防萬一,兩女等了起來。

    此時躺在林中厚重腐葉的方盪,雙目緊閉,卻忽然間淚如泉湧。
V123210 發表於 2017-1-31 13:28
第五十七章方蕩的憤怒

    吃過了那隻下了佐料的燒雞之後,方盪眼中的世界整個都變了,眼前的四周的房屋建築,行人都如同被煙沙遮掩,而近處的一切變得五彩斑斕,光色流轉,美不勝收。

    猶如置身於億萬螢火蟲中。

    爺爺的喊叫聲,如同遠在千百里之外,不知道傳遞了多久才緩緩進入他的耳中,卻再也無法進入他的心中。

    最後爺爺的叫聲也消失不見,無影無踪。

    方盪覺得自己就像是在一個巨大的五色火焰中,到處都是絢爛的極光遊走,藍的、綠的、黃的、紫的,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這些極光變成一隻隻大手,輕輕地拉扯著他,使得他一路蹣跚,卻並非是向前,而是在向後。

    方盪被拉扯得不住倒退,不,他感到不是他在往後退著走,而是時間在倒退,他的身形在倒退,忽然,一片漆黑,那億萬光螢如夢幻泡影般消失不見,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見。

    隨著方盪努力的從一片黑暗中張開雙目,漆黑一片之中,一閃狹窄的如同縫隙般的光亮之下,他看到了一雙溫暖明亮充滿慈愛的眼睛。

    這雙眼睛方盪見過,在方蕩的記憶之中,這雙眼睛從始至終,都在那漆黑一片的小窗子裡面,飽含深情的看著他,陪伴他度過了無數個白天黑夜。

    這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暖、最溫柔的眼睛。

    方盪忽然發覺,自己縮小了不知道多少倍,被那雙眼睛的主人緊緊抱在懷中,這種溫馨的感覺,使得方盪舒適的幾乎要哭出來,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被她抱在懷中。

    方盪隨即感受到抱著他的人身子在抖,劇烈的抖動著。

    隨後方盪感到自己的臉頰上濕潤了,是那人的眼淚,滾燙灼熱,燒灼得方盪心中痛苦莫名的情緒不斷高漲。

    是了,是的!

    是娘親的眼睛,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給他溫柔慈愛的眼睛,是這個世界上唯一永遠不會嫌棄她的眼睛,是那個給他講天地間無數美好無數嚮往的眼睛。

    一個聲音在旁邊響起:“風柔,送盪兒去外面吧,外面的世界多麼寬廣,這裡的世界多麼狹小,你難道想叫他永遠活在這一片漆黑腐臭之中?”

    這聲音,方盪聽過,但只聽過一次,是那個一身龍袍的傢伙來到父母的石牢後,石牢之中發出的怒吼,這個聲音,是父親。

    方盪掙扎著想要扭頭去看,他從未見過這個男人的面容,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看到過。

    這個父親,除了名字親切外,對於方盪來說就是空氣,或許存在,但永遠感覺不到他。

    方盪根本不喜歡他,現在想起來,方盪甚至非常的恨他,因為正是這個傢伙追求他的蕩氣迴腸,所以娘親被牽連被關進了石牢中,承受不見天日的痛苦,而這個傢伙從始至終卻一句話都不曾說過。

    方盪討厭這個人,用厭惡來形容也一點都不過分。

    但這並不能阻止方盪想要看一看這個人的面容。

    可惜方盪看不到。

    方盪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哪怕是扭動一下脖子。

    不過,很快,方盪看到了一張面孔,還有一雙在黑暗之中依舊堅定的眼睛,如同寶石一樣的眼睛,這樣的眼睛,方盪很熟悉,因為他也有一雙同樣的眼睛。但方盪一點都不喜歡這雙眼睛,厭惡這雙眼睛,方盪頭一次生出想要將自己的眼睛挖出來的想法。

    種種情緒正在方盪腦中不斷醞釀,方盪感到自己被一下拽住,對,方盪被自己的父親從娘親手中用力的奪了過來。

    緊接著方盪覺得自己身子一輕,似乎飛了起來,繼而眼前一片驟烈的光芒刺目耀眼,在那漆黑一片的身後,是娘親撕心裂肺的哭聲,方盪從未聽到過世界上有這麼悲傷的聲音,而方盪感到無與倫比的失落感,一種從此之後天地之中孤獨一個的痛苦,方盪更能夠體會到的是娘親心中的那種剜心之痛,割裂之苦。

    此時的方盪不禁淚如泉湧。

    他恨,他恨,他恨!

    他恨這個無情的父親將他從娘親的懷抱中生生奪走,他恨一切叫自己的娘親悲傷哭泣的傢伙,他恨這個奪走了他娘的傢伙,如果能夠選擇,方盪寧願就呆在那石牢中,只要有娘陪著,只要,他能陪著娘就好。

    隨後方蕩的世界支離破碎,驟烈的白光如瓷片般爆裂,從這爆裂的瓷片之中浮現出一雙眼睛來,一雙興奮緊張,小心翼翼的眼睛,隨著鄭先張開雙目這雙眼睛顯然受到了不小的驚訝,瞪得圓圓的,內中飽含恐懼。

    方盪此時淚流滿面,滿腔憤怒,幾乎毫不猶豫的攥拳朝著那雙眼睛砸過去。

    一分鐘前,丁氏姐妹在遠處等了片刻,見方盪一直都沒有半點動靜,似乎真的已經毒發。

    姐姐壯著膽子逐漸靠近方盪,而妹妹則捏著那塊雷擊木牌,緊張得呼吸都在顫抖。

    姐姐遠遠的將竹筒取出,噴出一根塗抹了麻藥的針頭,刺入方蕩的脖子上,見方盪就像是一塊木頭,依舊完全沒有任何反應,這才鬆了口氣,略微大膽的走到方盪身前。

    結果,姐姐的手剛剛在方盪胸口摸了一下,準備翻找,方盪就如同詐屍一般猛然竄起,一拳朝著姐姐的眼睛砸過來。

    丁氏姐妹是煉毒的,所有的時間都在熬毒,不會武功也根本沒有時間練武,事實上她們連吃飽飯都成問題,就算想練都練不了。

    所以,姐姐根本就避不開方盪滿懷憤怒的一拳,眼瞅著姐姐就要被方盪一拳砸死。

    一道雷霆憑空炸裂,劈擊在方盪身上。

    方蕩的身軀僵硬在揮拳的動作上,隨後咚的一聲直挺挺的摔倒在地。

    焦糊的氣味瞬間四散開去。

    妹妹緊張得要死,手指都在抖著,原本她緊緊攥在手中的那枚雷擊木牌已經消失不見。

    一股漆黑的黑煙騰空而起,地面上出現一塊焦炭般的東西。

    姐姐此時此刻心臟還在咚咚敲鼓般的跳動,她原本盤起的頭髮被方蕩的拳頭帶起的風力炸開,此時披頭散發,滿臉驚容。

    可以想見,剛才那一拳要是直接砸在姐姐的臉上,會是怎麼樣的後果,估計現在姐姐的半張臉都沒了。

    生死門檻上走一回,兩姐妹心臟咚咚直跳,幾乎要被生生嚇死。

    姐姐最先緩過神來,對著妹妹用力點了點頭,連忙俯身下去,伸手按在方蕩的脖頸上,隨後露出驚訝的神情,低聲道:“好硬的名,竟然沒能一下劈死他,不過看他這個樣子,受創極重,就算醒過來也沒什麼危險了。”

    說完姐姐便在方盪焦糊一片的身軀上搜摸尋找。

    方盪身上此時就是一層焦爛,棉麻的衣服早就成了灰渣,沒摸兩下,姐姐白嫩的手指就變成漆黑一片。

    姐姐滿懷希翼的摸遍了方蕩的全身上下,連腳趾縫裡面都找過了,卻依舊沒有找到什麼特殊的寶物,只找出了一個耙子,一個原本應該藏在袖子裡面的暗器,一把短劍,一個能夠套在五指上的鐵蓮花,這些東西一看就是凡品,沒什麼了不起的地方,這使得姐姐眼睛有些發直。

    妹妹比姐姐更加著急,連忙動手搜摸,同樣是摸遍方盪全身,就連那不知羞恥的對方都翻了查找,依舊沒有什麼特殊的東西,更別說驅毒拔毒的寶物了。

    妹妹額頭上冒出滾滾的汗水來,焦急的道:“姐姐,該不會是我將那寶貝給劈壞了吧?”

    姐姐眼神此時還有些發直,緩了緩神後,依舊還是拿不定主意了,希望太高,失望太大,這樣的落差使得一向頗有心計的姐姐都變得無所適從。

    姐姐忽然想起方盪一直背著的那個布袋子,還有那把被破布包裹的長劍。

    或許這兩樣東西有什麼玄妙。

    鄭先背著的布袋和包裹長劍的破衣服此時也已經被雷劈成灰燼,此時此刻,就只剩下一把鏽劍,還有一顆黑秋秋的蛋,兩女眼睛放光,或許這把劍還有這顆蛋就是驅毒的寶貝。

    但兩女辨識了半天,他們對劍並不了解,雖然能在劍身上看到如同秋水湖面般的一小塊,但兩女依舊無法看出此劍的特殊之處。

    所以,兩女只能嘗試將毒、藥抹在劍身上,鏽劍卻毫無變化,顯然,這把劍不是驅毒之寶。

    兩女又將毒、藥抹在那枚蛋上,那枚蛋就如同石頭一樣,玩全沒有半點變化。

    兩姐妹依舊不死心,將方蕩的東西都用毒試了一遍,結果非常不好,沒有任何一件東西和毒、藥生出反應。

    兩女沮喪的不得了。

    妹妹眼圈開始發紅,這可是救娘最後的機會了。

    姐姐忽然道:“或許寶貝不是別的,就是這個傢伙呢?咱們將這個傢伙帶回去,娘對毒的了解極深,說不定她能夠知道這傢伙究竟是那裡不同尋常。

    妹妹聞言精神不由得一振,當即點頭。

    兩女二話不說,開始收拾方蕩的東西,這些東西雖然看起來不像是什麼寶貝,但都是線索,一個都不能放過。
V123210 發表於 2017-1-31 13:29
    第五十八章母蛇蠍

    收拾了方蕩的東西,姐姐彎腰俯身,妹妹艱難的將方盪抱著胳膊抬起來,搭在姐姐的後背上。

    方盪不算太重,但也有一百四十多斤,此時神誌不清,死沉死沉的。

    而姐姐身高不過一米六出頭,常年熬藥,不見陽光,再加上貧窮造成的營養缺乏,身材過度消瘦,差一點被方盪直接砸在地上起不來。

    姐姐咬著牙,憋紅了一張臉,才緩緩的直起腰來,但一想到回家的道路至少還有七八里地,姐姐就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骨頭都要酥掉了。

    不過,別說七八里地,就算是一百里,她也得將這個叫做蔫坏兒的傢伙抬回去,這是娘最後的希望了。

    她不知道的是,方蕩的腦袋搭在她的肩膀上的時候,一隻眼睛微微張開一線……注視了一下姐姐,隨後又緩緩的閉上了。

    好沉啊……

    步履維艱,用這個詞來形容此時的姐姐再恰當不過了。

    兩姐妹輪流背著方盪往家裡走去,原本最多小半個時辰就能走完的路途,兩姐妹足足走了三個時辰。

    這一路上,兩女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濕了,頭髮被汗水緊緊的貼在臉頰上,背著猶如煤炭不斷掉渣的方盪使得她們一個個也由白皙的出水芙蓉,變成了漆黑的煤球。

    一路走去,方蕩的身上掉了一路的黑渣。

    當兩女終於看到自己的家的時候,簡直是喜極而泣,就差抱頭痛哭了。

    看到了家,兩女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竟然一鼓作氣,將方盪連背帶扛,挪到了家門口。

    兩女是沒有那麼多的錢財能夠住在易城中的,並且因為她們要熬毒,所以也不能居住在人多的地方,不然光是那個味道,都要熏死人,就算她們有錢,城中的人們也絕對不會允許她們生活在城內,沒有人願意和她們做鄰居。

    兩女和娘住在易城外的半山腰上,這裡邊上有一條瀑布,環境清幽,稱得上是一個神仙般的住處,當然,這裡看著美好,實際上,只要居住在這裡就知道生活究竟有多艱難。

    神仙般的居處,聽起來叫人無限嚮往,其實,這樣的地方只適合那些餐風飲露的仙人。

    兩女剛剛拖著方盪走到門外,門內就傳來焦急、沙啞的聲音:“苦兒?酸兒?是你們回來了麼?”

    兩女似乎一瞬間甩掉了滿身的疲憊,連忙應聲:“是,娘,我們回來了!”

    姐妹兩個從小父母雙亡,險些被凍死在雪地之中,所以,她們兩個一個叫做苦兒,一個叫做酸兒。

    姐姐叫做丁苦兒,妹妹叫做丁酸兒。

    “你們兩個小妮子,死到哪裡去了?每次去一個時辰就回來了,今天足足在外面野了四五個時辰,我看你們還是趕緊滾蛋吧,好叫我清靜清靜,我厭煩死你們兩個了。”

    房間內的聲音一下變得極為粗暴,怒氣勃發。

    “好啦,好啦,娘,我們知道了,以後再也不敢晚回來了。”姐姐笑著應道,似乎一點都不將母親的大罵當成一回事。

    兩女對視一眼,隨後看到對方一身黑炭般的模樣,齊齊搖頭,隨後兩女用最快的速度將擦洗了臉頰雙手,整理了疲憊的面容後,才推門進屋。

    “你們怎麼不死在外面,還回來幹嘛?趕緊走,趕緊給我滾蛋,我母蛇蠍懶得養著你們,你們是不是看中了我這間房子,我告訴你們,別做夢了,我死了也不會將這房子留給你們兩個忘恩負義的東西的。”

    丁酸兒丁苦兒的娘煉毒的時候,有一個綽號,叫做母蛇蠍,當時提起來,鼎鼎大名,以至於修仙者都來找她煉毒,可見她煉毒手法的高妙。

    丁苦兒,丁酸兒一打開大門,就是這樣的痛罵之聲衝了過來,再加上屋中那股腥臭的味道,不明所以得能被頂一個跟頭,兩女似乎早就習慣了,一點不適都沒有。

    房間很黑,似乎主人十分畏光,僅有的一扇窗戶也只有巴掌大小,根本進不來多少光亮。

    從腥臭無比,和狹小窗戶這兩點看起來,這裡似乎和爛毒灘地中的石牢沒有什麼區別。

    床上坐著一個披頭散發的老女人,黑暗之中,一雙眼睛冒著幽綠色的光芒,藉著微弱的光亮仔細觀瞧的話,就會發現這個老女人身形浮腫,一臉爛瘡,面目全非,臉上還長滿了綠毛,看上去,就像是一隻妖怪盤踞在那裡。這老女人和她的綽號倒是相當匹配了——母蛇蠍,確實叫人望而生畏。

    “好啦,好啦,娘,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們就是看中了你這間房子,等你百年之後,我們姐妹就霸占了這裡,所以呢,你想要攆我們走是絕對不可能的,我們絕對不會走的。”丁苦兒如此說著,手腳勤快的燒火,在火爐上放了一個銅盆,裡面是漆黑的藥湯,被火焰一蒸,便立即有濃郁的藥香味散逸出來,這藥香和那充斥滿屋的腥臭味混合在一起,變得越發難聞。

    “哼,你們不想走,我早晚趕你們走,哦,哦,我想起來了,你們是覬覦我陰毒門中的《煉毒天經》吧?我死了一定將這秘籍一起帶進棺材裡,絕對不會給你們留下只言片語……”

    丁酸兒壓抑不住,打斷母蛇蠍的話,興奮的道:“娘,你看我們帶了什麼回來。”

    說著,丁酸兒拼命的將方盪拖了進來。

    床上坐著的母蛇蠍愣了愣,隨後大發雷霆,咆哮道:“你們兩個小賤人,往我的房子裡面拖什麼臟東西?這是什麼玩意?”

    丁酸兒絲毫不理會床上如同妖怪般的老女人的謾罵,丟下方蕩的一隻腳,直接爬上床,坐在渾身爛瘡散發著濃烈血毒臭味的母蛇蠍身邊,一臉興奮的道:“娘,這個傢伙吃了鑽心透骨丹都沒有死掉,我們姐倆兒覺得他身上一定有拔毒排毒的寶貝。”

    母蛇蠍微微一愣,隨後一把抓住丁酸兒的手道:“你說鑽心透骨丹?”

    丁酸兒明顯被抓痛了,但卻沒有表現出絲毫不適,甚至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變化,興奮得眼中放光,重重的點頭道:“是的,在這之前,他還吃了蜂王膏,跟沒事人一樣。”

    母蛇蠍雙目微微瞇起,內中碧綠色的油光滾動,隨著她眉頭皺起,母蛇蠍的額頭上爛瘡立時流出碧綠的帶著熏人臭味的液體,隨後母蛇蠍目中露出絕望的神情來,微微搖頭,緩緩鬆開了丁酸兒的手,顯然不認為自己一身血毒還有辦法能夠療治。

    丁苦兒把燒溫了的藥湯倒入盆中,將毛巾放在藥湯中浸濕,擰乾後走過來,小心翼翼的擦著母蛇蠍破潰的皮膚道:“可惜我們將他身上翻了個遍,就是沒有找到那件寶貝,我們兩個沒了辦法,所以才將他拖回來,娘,你看看這傢伙究竟是那裡不同。”

    母蛇蠍看著姐倆一臉關切的面容,臉上的神色緩和了不少,目光也柔和下來,但隨後母蛇蠍的眼神立時變得狠厲起來,一把打開姐姐的手和毛巾,然後用雙手努力支撐起自己的身子,大聲喊道: “還不快抱我去看看,是不是等我死了,再抱著我去看?”

    丁苦兒也不惱,將毛巾從床上拿開,免得弄濕了被子,然後兩姐妹一起努力,將母蛇蠍抱了起來。

    母蛇蠍渾身血毒,皮膚腫脹、破潰,哪怕是皺眉,都會弄破了皮膚流出膿血,更何況被這樣抱起了,一時間血毒的臭味滿屋都是,刺鼻觸腦,相當難聞。

    母蛇蠍被兩女抱著,兩女就如同母蛇蠍的兩根拐杖一樣,來到方蕩的身軀前。

    隨後兩女俯下身子,好叫母蛇蠍能夠看清楚方盪。

    一雙碧綠色的眼睛上下打量方盪,不過母蛇蠍忽然觸電般的扭頭看向姐姐,冷聲道:“你們竟然用了我給你們的雷擊木牌?你們瘋了,那是我給你們的嫁妝,誰允許你們用的?誰允許你們用的?究竟誰允許你們用的?”

    母蛇蠍幾乎是在咆哮,雷擊木牌是她用性命換來的,現在卻被如此用掉,大違她的初衷,叫她心痛不已,畢竟這個傢伙對她一身血毒有沒有效果還在兩可之間,或者說,母蛇蠍根本就不認為自己的一身血毒還有救,畢竟連《煉毒天經》內都沒有這方面的記載。她來看看方盪,其實並非是真的心懷希望,只是怕她人失望罷了。

    在母蛇蠍心中,她這一身血毒反正是療治不好了,這雷擊木牌就算是白白浪費掉了,浪費得叫她心中如在滴血一般,甚至叫她生出這一輩子白活了的感覺,畢竟她能夠留下來的,就只剩下這麼一塊雷擊木牌了而已。

    丁苦兒見娘真的生氣了,連忙安慰道:“好啦,好啦,娘您快消消氣,已經用了,您還是先看看這傢伙究竟哪裡不同,對您身上的血毒有沒有用吧。”

    母蛇蠍目若喪子般的悲慟,長長地嘆息一聲後,才勉強點了點頭。

    兩女再次俯身,使得母蛇蠍能夠盡可能的靠近方盪。

    母蛇蠍此時萬念俱灰,根本就沒有對生存有半點奢望,所以她根本沒有興趣看方盪,只是隨便掃了一眼,便道:“破爛東西,沒用,這麼一個半死不活的傢伙對我能有什麼用處?丟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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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