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踏天爭仙 作者:三生萬物(連載中)

 
V123210 2017-1-28 20:03:0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97 345295
V123210 發表於 2017-2-4 15:28
第六十九章灼地墨蟲

    迎來新生的方盪將一直寸步不離的千葉盲草劍抓起,爛毒灘地中的生活使得方盪極愛武器,但方盪愛武器卻並非是那種癡愛,而是將武器當成是一種工具。

    所以,方盪雖然喜愛千葉盲草劍,但需要的時候,千葉盲草劍也一樣用來割草砍樹,串了食物在火上燒烤武器就是工具,不管外面的世界給劍賦予了多少光輝的形象,深刻寓意,在方盪眼中,劍,依舊還是工具。

    這並沒有什麼貶低劍的意思,哪怕是自己與生俱來最珍貴的雙手,不一樣也要用來擦各種臟東西?

    此時方盪用手指輕輕撫摸黑色粗糙,如同遍布鏽跡的劍身。

    當手指觸摸到那塊崩掉鏽斑,露出秋水一般有著如同葉脈一般漆黑紋路的劍身的時候,方盪感覺自己和千葉盲草劍之間已經開始建立起了一些極為特殊的聯繫。

    方盪說不清楚這種聯繫,似乎這千葉盲草劍開始成為他的手指的一部分。

    他似乎變成了千葉盲草劍,能夠感覺到劍身被自己摸著,這種感覺,就像是左手摸右手,一個能夠感覺自己在摸東西,另外一個能夠感覺到自己被摸著。

    方盪握劍的手開始和千葉盲草劍融合為一體,方盪即便不用五指去抓劍柄,這把劍也依舊和他的手牢牢黏在一起。

    一根根的血管順著方蕩的手臂一路向上,最後貫通到方盪舌尖,奇毒內丹似乎也和這把劍聯繫在一起,通過方蕩的血管,將方盪、奇毒內丹、千葉盲草劍聯繫在一起,變成了一個完整的整體。

    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了一個朋友,一個對你永遠不離不棄的朋友,這種感覺很好,很舒適,這個朋友很值得信賴。

    甚至,這個朋友似乎還在呼喚方蕩去揮舞他,去了解他,同樣這個朋友也有著強烈的願望,想要了解方盪。

    方盪深吸口氣,下了床,隨後開始在寬大的房間之中揮舞手中的千葉盲草劍。

    方盪專注認真,仔細體悟著千葉盲草劍帶領他揮出的每一劍,方盪每一劍揮出,都如同有個老師在手把手的教他,可以這麼說,只要不是傻子,只要肯下苦功,千葉盲草劍的是最基礎劍招都能夠學會。這或許就是雲劍山能夠成為夏國第二門派的原因所在。

    方盪從未學過劍,但方盪有足夠的耐心和刻苦來一招一招的學習,每一劍方盪都灌注自己全部力量。

    千葉盲草劍隨著方蕩的不斷舞動,不住的有細細小小的黑色灰渣簌簌落下,同時千葉盲草劍的劍尖上有一道黑色的氣息流淌,方盪很清楚,是奇毒內丹通過血管送入千葉盲草劍中的毒,方盪若是用力極大的時候,甚至能夠將這毒霧化,無形無影,氤氳在空中,方盪對此,相當感興趣,野獸般的直覺告訴他,這樣的手段對他非常有用。

    方盪揮劍如同著魔一樣,從清晨到日落,方盪再次恢復了那種每天只睡兩三個時辰的生活,雖然他身邊沒有了鄭守的督促,但對於方盪來說,根本不需要別人的監督。

    方盪嚮往修仙者的神通力量,正如當初他在爛毒灘地嚮往火毒城一樣。

    方盪更清楚,這個世界上只有力量不騙人,擁有力量就擁有一切。

    只有他強大了,才能夠給爹娘報仇,才能帶弟弟妹妹離開爛毒灘地。

    對於此時的方盪來說,這是非常遠大,值得奮鬥一生的目標。沒有見識到外面的世界,無法理解爛毒灘地的貧瘠,方盪幾乎一刻都無法忍受自己的弟弟妹妹繼續在爛毒灘地上過那種艱難的生活。

    方盪在小房間中一呆就是十天時間,這十天中,方盪似乎被遺忘了,甚至連方盪都遺忘了自己,他的世界現在就只有劍。

    揮劍、揮劍、揮劍、揮劍、揮劍,疲累無比,睡覺,揮劍、揮劍、揮劍、揮劍……

    好在食物跟得上,並且吃的不錯,不然根本無法支撐方盪這樣的大量消耗。只不過,在五天左右的時候,方盪便不再往劍身中灌注毒性了,因為吃的東西不缺,但奇毒內丹之中的毒性卻不容易補充。

    第十天的時候,方盪正在舞劍,就听到床上傳出一聲清脆的聲響,這聲音不大,但對於在這房間之中呆了十天,一切都無聲無息的方盪來說,卻堪比驚雷。

    方盪詫異的收劍望去,就見他從易城中弄到的那顆堅硬無比的蛋竟然崩開了一塊外殼。

    方盪雙目放光,湊了過去,仔細看著那顆蛋。

    就見蛋中微微有光芒閃動,與此同時,方蕩口中的奇毒內丹也開始晃動起來,似乎滿是期待。

    咯叻一聲,蛋殼再次迸裂開一塊,方盪湊到跟前的腦袋下意識的後退,隨後再次湊過去,想要順著那蛋殼裂口處往裡面望去,隨後就見一股碧綠色的液體從蛋中流淌出來,異香瀰漫整個房間。

    咯叻一聲,整個蛋陡然裂為兩半,咕嘟嘟的,碧綠色的液體泉湧出來,內中包裹著一個圓滾滾如同松鼠一般的東西,這東西有著一條光禿禿的大尾巴,渾身上下披著一層絨毛,身上散發出一股難言的奇香,至少在方蕩的嗅覺之中,這個是香味,興許在別人的鼻子裡這個就是惡臭。

    這小東西被碧綠色的液體包裹著,小嘴咧開,似乎打了個哈欠,隨後有些艱難的張開一雙霧濛濛黑溜溜的大眼睛,看向方盪,隨後這小東西微微歪了歪頭,朝著方盪伸出兩個小小的爪子,似乎要方盪抱一抱。

    方盪卻一下流出口水來,這東西一看就非常好吃的樣子。

    尤其是包裹這小東西的粘液擁有極強的腐蝕力,將小東西身下的桌子瞬間溶出一個大洞,這小東西如同呆在泥地上,正在飛速的下沉著。

    劇毒,這綠色的粘液一定是劇毒!

    就在方盪準備將其抓起來嚐嚐味道,甚至開始琢磨一會送來午餐饅頭後就夾著這小東西吃的時候,奇毒內丹一下從方蕩口中竄出,朝著那小東西飛去。

    那原本還朝著方盪伸出兩隻爪子的小東西一見到奇毒內丹,立時露出驚慌的表情,似乎遇到了天敵,艱難轉動尚不熟練的身軀,想要逃走,正巧此時碧綠色的液體溶開了桌子,小東西吧嗒一聲掉在地上,隨後這小東西揮舞爪子在地上抓撓,配合著碧綠色液體的腐蝕之力,竟然如同在水中游泳一樣,急速下潛,逃走。

    奇毒內丹在空中微微一頓,猛的膨脹一下,從中噴出一群螞蟻來,這些螞蟻頭頂上嫣紅一片,赫然正是當初奇毒內丹吞吃下去的那些巢蟻。

    巢蟻兇猛,如同一群戰士,視死如歸的衝殺上去,將如同松鼠般的小東西四周的地面挖開,形成一道道的壕溝,同時不少巢蟻趴在壕溝中等著那小東西的到來。

    那小東西一旦遇到壕溝,前行的速度變立時緩慢下來,如同車輪陷入雪中一樣,一群群的巢蟻衝上去,嚼吃碧綠色腐蝕性極強的毒液,不過巢蟻顯然不是毒液的對手,吃下毒液的同時,便腸穿肚爛,融成黑水。

    在這些巢蟻的努力下,小東西的速度越來越慢,此時奇毒內丹從天而降,一頭就撞在了那小小的東西身上。

    奇毒內丹似乎變成了一個海綿,將鬆鼠般的小東西還有包裹著他的碧綠色的液體盡皆吸入到了奇毒內丹之中。

    隨後奇毒內丹晃晃悠悠的東倒西歪,原本嬌翠的顏色變得極為暗淡,如同一個疲憊的孩子,在空中艱難的挪動,撞了方盪鼻子兩下後,才找准了方位,鑽進了方蕩口中,沉睡不起。

    這一切來得太快,方盪還沒有來得及吃,就被奇毒內丹搶了先,這使得方盪多少有些不開心。

    不過方盪也沒太在意,因為這東西他吃下去,也是為奇毒內丹吃的,方盪砸吧砸吧嘴,相當遺憾,將蛋殼拿起一塊來,放在嘴中,這蛋殼現在沒有之前那麼堅硬了,嚼起來嘎吱嘎吱的,吃起來味道還不錯的樣子。

    方盪吃掉了蛋殼,心中的遺憾早就拋到腦後,用舌尖晃動了下奇毒內丹,奇毒內丹完全沒了之前的活潑狀態,死氣沉沉如同一塊石頭。

    方盪閉上眼睛仔細感知了一下奇毒內丹,奇毒內丹似乎完全陷入了冬眠,一點聲息都沒有了。

    不過方盪確信,奇毒內丹完全沒有任何問題,或許就是吃飽撐著了。

    “爺爺們,你們不是說這蛋是盤古始定混沌的寶貝麼?龍卵龍胎?或者是某種法寶?我怎麼覺得,這東西和這三樣都不搭邊?

    四周一片沉默,不久之後,方蕩的爺爺最終興奮的開口道:“盪兒,我們查到了,若不是這東西破殼而出,還真就叫人看不出端倪來,這東西應該叫做灼地墨蟲,在異蟲錄中被歸為劇毒妖類,這東西在無盡妖洞之中也算罕見,成蟲後在地下打洞,盤踞百里地盤,百里之內一切存在盡皆被其當成食物吞吃,相當可怖,不知道那個王八蛋竟然將這東西帶到了玄天大陸上。”

    方盪沒怎麼太在意這灼地墨蟲,畢竟這看起來像是動物的蟲子已經被奇毒內丹給吞吃掉了。

    方蕩的爺爺開口道:“盪兒,以後有不認識的東西,儘管來問我們,就算一時看不透,但總能在如山典籍中幫你找出來歷端倪來。”

    方盪用力的挖了挖耳朵。

    隨後方蕩的日子再次恢復如常,每日除了吃飯睡覺就是舞劍。

    四天后,方盪依舊還在舞劍,此時有敲門聲響起,方盪看了下窗外,似乎還不到送飯的時間,心中詫異的同時收了劍,打開房門。

    房門外面站著一個一身翠衣的侍女,侍女雙手捧著一個托盤,盤中是一件繡著豹紋的黑色綢質袍服,袍服上還有一雙做工精良的千層底快靴,在旁邊放著一頂黑色帽子,帽子上插著一根雉雞翎羽,顏色跳脫威風凜凜。

    “大都統,請隨我去沐浴更衣,王爺要見你。”

    侍女說話口音軟糯,身子猶如風中柳樹般微微擺動,眉目間,有著說不盡的風情。

    同時一股淡淡的香風吹來,使得方盪先酥軟了幾分。
V123210 發表於 2017-2-4 15:29
第七十章魅惑天音

    方盪何曾見過這麼勾引人的身姿?在爛毒灘地上,女人基本上除了身形略微瘦小一點外,和男人並沒有多大的區別,別說這種眉目春_情,就是那一顰一笑的細微作態,方盪也不曾見過。

    方盪本就是處男之身,正是最煩躁易起火的年紀,當即就覺得胸中火焰升騰,邪火亂竄。

    方蕩的爺爺此時在方蕩的腦海之中開口:“盪兒,洪正王應該是新封的王,這個人我雖然沒有聽聞過,但爺爺我知道一個規矩適用於這個世界任何地方,到了別人家中,最好不要染指一草一木,這個女人渾身上下透著古怪妖嬈騷~媚,路數奇詭,以後你遇到這樣的傢伙最好立即敬而遠之,因為每一個這樣的女子背後都有著太多太多的故事,而且,用屁股去想也能知道,這些故事沒有一個是好的。”

    爺爺的絮絮叨叨,使得方盪逐漸高炙的情_欲緩緩降低,方盪神情複雜的看了眼身前的曼妙女子,那女子略微低著頭,似乎感受到了方蕩的目光在凝視著自己,抿嘴微微一笑,紅唇如火焰般在燃燒,一直燒到了方蕩的心中。

    方盪眼神之中有些迷亂,但方盪還是控制住了這種本能的慾、望之火。

    侍女似乎在等待什麼,卻什麼都沒有等到,侍女不由得微微一愣,抬頭看了方盪一眼,皺了皺眉角後,捧著官服,柳腰輕擺,轉身引著方盪走出房間。

    方盪跟在這侍女身後,一雙眼睛不由自主的盯視在侍女搖擺的腰肢上。

    這侍女不知道是天生如此,還是受過什麼特殊的訓練,每一步邁出,肥-臀輕搖,內中似乎蘊含著某種極為特別的韻律,使得剛剛清明一點點的方蕩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吸引過去,無法自拔。

    一股股的邪火竄起,鑽入方蕩的小腹中,如同往火堆之中不斷添柴,使得火焰高漲,升騰起來的是熊熊欲、望。

    此時方盪腦海之中傳來一道聲音:“盪兒,這女人絕對有問題,她在用一種叫做天音邪法的魅惑之術誘惑你。”

    說話的是方蕩的四祖爺爺。

    “這種魅惑之術來自百象帝國,乃是巫術的一種,施術者誘惑男子升騰欲-火,這欲-火將焚燒男子的心神,遇到心神不堅定者,什麼都不需做就能使其精神萎靡不振,若是有了肉體交-合,甚至能夠叫男子主神喪失短暫瘋癲。”

    “雖然不至於當時就死,但中了這種魅惑之術,無論是體力還是精神都會受到極大影響,我當初就曾經中了這種巫術,險些搞得家破人亡……”聽得出,方蕩的四祖爺爺對這種叫做天音邪法的巫術恨之入骨。

    旁邊還有四祖奶奶的冷哼聲,當初兩人之間看來有著一段相當不愉快的經歷。

    方盪聞聽此言,心中驟然清冷一片,一雙原本已經開始迷失的眼睛逐漸變得冰冷起來,欲-望和死亡比起來,還是死亡對方蕩的影響更大一些。

    在方盪前面蓮步輕挪的侍女驟然感到背後一寒,似乎被獅狼虎豹盯著一般,在這一剎那她覺得自己變成了一頭獵物,身後的大老虎隨時都有可能張開大嘴將她一口吞下。

    侍女腳下立時一亂,原本搖曳生姿的腳步彼此拌在一起險些摔倒。

    什麼魅惑之法,此刻蕩然無存。

    魅惑之術比的就是心智,是用堅定去迷惑不堅定,只要方盪對她懷有一絲不理智的慾-望,侍女就能在方盪心底幻化出一頭魔來,這魔會將這絲不理智變成方盪心靈中的一道裂裂痕,不斷的撕開,到時候方盪心底的慾-望將一瞬間噴湧出來,佔據方蕩的身軀,一旦欲-望主宰身體,那麼方盪將徹底喪失理智。

    但若是對方心志堅定,或者有旁人在旁邊指點干預,那麼魅惑之術便會大打折扣,甚至完全沒有用武之地了。

    若是沒有祖宗們在旁邊示警,方盪現在肯定已經著了這侍女的道兒。

    魅惑之術這種迷惑類邪法最怕的就是旁觀者清。

    侍女穩定了下情緒,繼續在前面帶路,不過在方盪眼中,此時的侍女再也沒有了之前的風情萬種,走路起來,也和尋常女子沒有任何區別,甚至似乎還有些跛足。

    看到這裡方盪越發清醒,方盪驚訝至極,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的法術,實在是太新奇了。

    侍女引著方盪來到了一處洗澡池處,池中放滿了熱水,蒸汽騰騰,霧氣滾滾,侍女修長的手指輕輕掠了掠鬢角,眼神之中閃過一次篤定和好強。

    侍女見自己之前的魅惑之術對方盪竟然完全沒有用處,心中不免生出爭勝之心來,原本侍女只想要迷惑方盪就成了,沒有想過和方盪發生些什麼,但現在,她要用自己最厲害的天音玉體來降服方盪,在這水汽騰騰的地方,赤身裸體,最能發揮玉體天音的威力。

    侍女臉上掛著淡淡的自信笑容,正要回頭,卻不料被一雙手陡然推飛,一頭栽進水池中。

    噗通一聲,侍女落水,濺起了大片水花。

    侍女完全沒有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腦袋之中一片空白,只想著在水中掙扎,浮起頭來,結果她的腦袋剛剛浮出水面,就被一隻大手一下按入水池中。

    這侍女只是精通一些魅惑之術,並不會武功,身上也沒有多少力氣,被那隻大手牢牢按住腦袋無論如何掙扎都不能從水中浮出,急切間吃了不知道幾口水。

    眼瞅著侍女就要在水中被活活憋死,侍女猛的感到腦袋上壓力一輕,連忙浮出水面,如同出水的鯉魚一般,呼哧呼哧的大口喘息。

    女子麵前,是一雙冰冷的沒有任何感情卻又純淨無暇的眼睛,好似沒有受過任何污染的寶石。

    在這雙眼睛注視之下,女子完全有理由相信,下一秒鐘的時候,對方會毫不猶豫的將她活活淹死。

    甚至,說擁有這雙眼睛的傢伙會活活吃了她,她都完全相信。

    在這雙眼睛背後,是兇殘的野獸,是滿口滴血的嘴巴,是無視生命的冰冷。

    在方盪眼中,原本那風情萬種的女子此時完全變了模樣,一對掃帚眉,一張鴨蛋臉,塌鼻子,外加高顴骨,那裡還有半點美姿可言?

    如同畫皮遇水洗去妝容一樣。方盪此時想起了娘親曾經跟他說的一句話:“天底下,好看的女人大都不符實。”以往不懂,此時卻略微懂了點。

    “問問她為什麼要來誘惑你,無緣無故不會有人非要害你。”方蕩的爺爺的聲音在腦海之中響起。

    “誰叫你來害我?”方蕩開口問道。

    侍女那裡敢說,正要矢口否認,卻不料對方問出問題後,似乎根本不想要答案,完全不等她開口,就再次將她一下按入水中。

    在水中掙扎到幾乎快要窒息,那大手鬆開後,侍女一句謊話都說不出來了,將一切都和盤托出。

    原來是二王子要他方盪手軟腳軟,精神疲憊,神智萎靡,若是有可能的話,最好叫他精神失常,只要短暫的瘋癲就可,以這樣的狀態去見洪正王。

    洪正王是一個暴君,方盪只要在他面前稍有不慎,使得洪正王厭惡,下場就不是淒慘能夠形容的。

    提到二王子,方盪就想到了靖公主府外的轎子,想到了自己將無卵男兒的牌匾狠狠地砸在二王子車上的情形。

    對於方盪來說,別人要殺他他一定會感到好奇,但這個人是二王子的話,方盪一點都不奇怪。

    方盪不再理會侍女,脫光了衣服,開始自顧自的洗澡。

    方盪現在的皮膚褪去了一身厚皮,看上去相當細膩白皙,洗掉髒污後,方蕩的模樣越發顯得英挺起來。

    走出水池,方盪將那大都統的黑色綢質官服穿上身。

    佛靠金裝,人靠衣裝,穿上這一身威風官服,方盪完全變了一個模樣。

    此時的方盪英姿挺拔,方蕩的身高在爛毒灘地中算是最矮的,但在凡人之中卻也算中等,吃了八顆回生丹後,身體再次發育,現在已經有接近一米八的身高,尤其是方盪那雙眼睛,如同鑲嵌在夜空之中的寶石一樣,閃爍著純淨清冷的光芒。

    方盪戴上大都統的帽子後,將被毒火燎傷的頭髮遮起,連最後一絲破壞皮相的污點都給遮掩,隨著方盪一動,帽子上的翎羽微微顫動,這樣的方盪使得蜷縮在角落之中的侍女都看得呆住了。

    這樣的方盪,誰能將他和爛毒灘地中的卑賤火奴聯繫在一起?

    方盪看了侍女一眼,如同落湯雞一般的侍女謹小慎微的站起來,隨後低著頭悶聲不響的在前面帶路,水滴了一路,蜿蜒如同一條小河,方盪就不緊不慢的走在這條小河上。

    方盪對於洪正王並不了解,其實他也沒想要去了解洪正王,但按照一眾爺爺們的要求,方盪詢問了侍女關於洪正王的事情。

    不過,侍女雖然敢說二王子指使她來誘惑方盪,卻萬萬不敢評價洪正王一個字,哪怕是說好話她都不敢。

    這使得方蕩的一眾爺爺們直接告訴方盪,這個洪正王絕對不好對付,脾氣定然古怪暴戾,叫方盪打起一萬個小心來。

    行不多時,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出現在方盪眼前,方盪從未見過這麼奢華的宮殿,宮殿之中漆黑一片,如同黑洞洞的深淵,內中似乎盤踞著什麼可怕的凶獸,看到這裡,即便沒有爺爺的提醒,方盪也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7-2-7 23:34
第七十一章殿如墓穴

    方蕩眼前的這座宮殿門口隻有兩個黑甲劍戟軍士守衛,四周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看起來,就像是一座陵墓。內中埋葬著冰冷的屍體。

    從那敞開的黑洞洞的大門中吹出一陣陣的冷風來,使得院子中的一切都冷冰冰的,即便上午最溫暖的陽光照射在臉上,也感受不到半點暖意。

    冷風一吹,方蕩後背上炸起一層雞皮疙瘩來,不由得深吸一口氣,這層雞皮疙瘩才緩緩平複下去。

    咯叻一聲,方蕩用舌尖挑動了一下奇毒內丹。

    若是在從前,這種時候,奇毒內丹一定會被驚醒,在方蕩口中不住轉動,散發出一股股的力量彙入方蕩的身體中,幫助他抵禦這種無形的冷氣和壓力,但是現在,奇毒內丹似乎陷入冬眠,完全沒有了任何反應。

    爛毒灘地中野獸般的生活使得方蕩對於危險有著格外的敏感。方蕩整個人都開始繃緊起來,隨時準備逃走。

    方蕩身前的侍女走到這裏本就已經有些發白的一張臉變得更白了,沒有半點血氣,不過她也鬆了口氣,站在原地恭聲道:“王爺宣你,大都統請自行進入。”

    方蕩沒有理會這個女子,邁步朝著那黑洞洞的大門走去。

    守門的兩個黑甲劍戟軍士同樣沒有阻攔方蕩,從始至終,這兩個守衛都像是石雕一樣,一動不動,沒有任何聲息,就算方蕩走過他們身旁,也沒有聽到他們的呼吸聲。

    尚未步入大殿,方蕩就聽到咯吱吱的咀嚼聲,這聲音就像是深夜無人之時,床底下傳來的動靜,叫人毛骨悚然。

    方蕩微微瞇了瞇眼,繼續前行。

    方蕩一跨過門檻,身上的壓力驟然增加,好似背負千斤重擔一樣,每一步都走得極為艱難。

    並且那原本細細弱弱的咀嚼聲驟然變得如同雷鳴一樣可怖。

    轟隆隆巨響不止,在方蕩眼前,好似有一座大山一般的巨人,橫臥在寬大的椅子上,不住的用雙手抓著一節骨頭啃咬。

    巨人實在是太大太高,以至於方蕩隻能抬起頭來仰視,卻也看不到這巨人的完整模樣。

    在這巨人麵前,方蕩還沒有他的腳趾高,光是巨人吃東西的聲音,對方蕩來說都是一種雷鳴劈擊般的折磨。

    “說說當初寶貨被劫的事情。”此時方蕩才注意到在巨人身側站著一個身材如同圓球般的滑稽小醜,這聲音就是從他口中發出的,那巨人從始至終看都沒看方蕩,隻是在不快不慢的啃著骨頭。

    方蕩此時完全不能說假話,心神被震懾,不由自主的將當時運送寶貨被劫的經過說了出來,當說到一半的時候,方蕩腦海之中陡然響起一道霹靂,將方蕩有些迷迷濛蒙的精神劈開,方蕩激靈一下清醒過來。

    “蕩兒,切不可將我們還有十世大夫玉的事情告知別人。”方蕩爺爺的聲音響起。

    方蕩連忙收斂精神,避開了最後關於十世大夫玉的事情。

    “也就是說,你也沒看到究竟是誰奪走了寶貨?”那滑稽小醜般的家夥沉思了下後問道。

    方蕩點了點頭。

    “你有沒有見到一塊墨色如石般的玉?”滑稽小醜問到這句話的時候,方蕩明顯感覺到自己被一雙眼睛掃了一眼,是那巨人的眼睛,好似一把利劍,穿透了方蕩的心,打透了方蕩每一寸肌膚,若之前沒有爺爺喚醒他,方蕩現在一定將自己掌心中的玉的事情全都說出來。

    “沒有。”

    “退下吧!”隨著小醜這句話說完,方蕩身上的壓力驟然一輕,身前那如同大山般的巨人瞬間縮小,同時方蕩被一股力量排斥,一步退出大殿。

    從始至終,方蕩其實隻邁進大殿一步。

    走進大殿到走出大殿,對於方蕩來說,簡直就像是做了一場夢,方蕩深切的體會到了洪正王的強大和可怕。

    在洪正王麵前,方蕩就像是一隻螞蟻。隻要洪正王輕輕抬抬腳,就能將方蕩踩扁踩死。在方蕩眼中,洪正王簡直就是一尊神邸。

    方蕩走出大殿,被風一吹,才知道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此時方蕩爺爺的聲音響起:“蕩兒,不管十世大夫玉是怎麼落入這個洪正王手中的,你的父親和母親被害的事情和他一定有關係。所以,對這個人你要一萬個小心,絕對不能叫他知道十世大夫玉落在你的手中,同樣,更加不能叫他知道你是方文山的兒子。”

    方蕩沒有在意爺爺口中被害兩個字,而是問道:“十世大夫玉究竟是什麼東西?”方蕩在人間打滾了這麼久,開始逐漸有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和洞察力。

    他感覺到自己的父母被害或許和十世大夫玉有些關係。

    方蕩的爺爺卻停頓了一會後才回答道:“十世大夫玉,是我方家傳家之寶,隻有方家血脈才能喚醒,內中就有我們十個老頭子十個老婆子們駐守,本來你爹和你娘也應該到這玉中來的,可惜……以後你死了也自然會到玉中來,目前來說,你知道這些就成了,這玉的一些其他秘密,等以後,我們會一點點的告知你,總之,你要明白一件事,玉中的秘密,不是我們不告訴你,而是你現在沒有必要知道,並且知道了對你隻有害處沒有好處。”

    方蕩曾經對自己的弟弟妹妹隱瞞奇毒內丹的事情,所以明白即便是親人之間也有秘密。

    方蕩對於親人之間的情感完全來自於石牢中娘親的傳授,娘親方蕩形容的親情是世間一切美好中的一種,方蕩深信不疑。

    這種對於親情的信任,樸實得猶如尚未琢磨過的原石一般,方蕩隻知道親人不會害自己就成了。

    方蕩回到自己的房間,赫然發現鴿子正站在門口等著自己。

    方蕩當即跑了過去,對於方蕩來說,鴿子、鄭守、憨牛、豹子等人雖然和他一起相處的時間並不算太長就如同他的親人一樣。

    鴿子看到方蕩的時候幾乎沒有認出來,畢竟方蕩現在頹褪掉了一身厚皮,相貌英俊不凡。

    哪怕認出方蕩後,鴿子的表情明顯有些局促,尤其是方蕩身上那身大都統的官服,更是臉色變化。

    但見到方蕩滿臉歡喜的跑過來的樣子和從前沒有什麼變化,鴿子緊張的情緒才稍微放鬆一些,但方蕩還沒有走到跟前,鴿子已經鞠躬到地,恭謹的說道:“小人拜見大都統。”

    鴿子這個舉動搞得方蕩一愣,頓足在原地,眨著眼睛看向鴿子,隨後方蕩繞到鴿子背後,用力的在鴿子屁股上用力踹了一腳。

    鞠躬到地,撅著屁股的鴿子險些被踹個狗吃屎,當初鴿子沒少這麼偷襲方蕩。

    鴿子當即大怒,蹦起來抓方蕩。

    兩人在院子裏你抓我逃,猶如恢複了在靖公主府的練武時光。

    玩鬧一陣後,鴿子和方蕩一起坐在院子中央喘氣。

    鴿子歎息道:“真沒想到啊,你小子一眨眼就變成大都統了,嘖嘖,掌管一千兵馬啊,太牛了。還有,你怎麼現在變得比我還帥了一點點?你蛻皮成功了?娘的,我這麼辛苦修煉都沒有追上你,簡直沒天理啊……”

    方蕩忽然想起什麼,拉著鴿子走進自己的房間,從桌子上-將那三趾收命耙找出來,塞進鴿子手中。

    鴿子一看這寶貝當即雙目放光,他修煉的是鷹爪功,這三趾收命耙對於他來說,簡直就是量身打造的一樣,用手輕輕觸摸三趾收命耙,剛摸上去就被切開一道口子,顯然刀鋒非常鋒利。

    鴿子看了方蕩一眼,隨後滿臉貪婪的道:“送我的?你可千萬別說就是拿出來給我看看而已,不然我一定抱著就跑,你知道的,你追不上我的。”

    方蕩咧嘴一笑,“當然是送你的。”

    鴿子用力的揍了方蕩胸口一拳,興奮的叫道:“好兄弟,這家夥可以當我的傳家-寶了。”說著鴿子當即就將三趾收命耙戴在胳膊上,揮舞兩下,得意無比。

    鴿子跑到院子裏,拉開架勢耍了一套鷹爪功,一時間銀光閃爍,破風聲凜冽如刀,耍完了後鴿子一拍腦袋叫道:“糟糕,忘記正經事了,公主設宴邀請你呢。咱們公主,呃,不,我家公主可十幾年沒有設宴邀請過外人了,你小子天大的福氣啊。”

    方蕩聞言不由得愣了愣,疑惑的問道:“設宴?外人?”

    鴿子敲了方蕩肩膀一下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懂這些,走,咱們邊走邊說。”

    方蕩進屋,將自己的一堆東西都拿上,收拾著,完全是一副準備回家的樣子。

    鴿子看到這裏眼神變化了下,想說什麼,卻沒有開口,等方蕩收拾完,將一個破口袋背在身上,一把滿是黑鏽的破劍用破布纏繞著挎在腰間的時候,鴿子再也忍不住了,指著方蕩哈哈大笑

    方蕩一身官服,瀟灑無比,卻背著乞丐的家夥式兒,反差實在是太大了,叫人忍俊不禁。

    方蕩看著笑得打跌的鴿子,一臉茫然。

    鴿子笑過後,拍著方蕩的肩膀道:“雖然我不想這麼說,但你現在已經不是公主府的人了,你是大都統,就算你現在隻有官職沒有兵馬,卻也依舊還是大都統,你會有自己的府邸,你也不再是公主府的侍衛了,不能再住在公主府了。”

    方蕩愣了愣後,一臉震驚的問道:“那苦嫂就不給我飯吃了?”

    鴿子聞言噗的一聲,剛剛醞釀起來的悲傷情緒全都隨著口水噴了出去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2-7 23:35
第七十二章回家

    鴿子帶著方蕩回到公主府,一直都緊閉著的公主府大門此時完全敞開,門口站著鄭守等人,似乎已經等了有一會了。

    這些人看到方蕩的官服的時候,和鴿子臉上的神情變化差不多,不過看到方蕩背著破口袋腰胯破劍如同乞丐的時候,尤其是方蕩看到他們後雙目放光,笑得親切的表情後,都忍不住輕鬆起來。

    鄭守手中轉動著那一對核桃,嘎吱嘎吱的聲音,叫方蕩感到說不出的親切。

    一眾人上下打量方蕩,若說方蕩身上的官服叫他們不自然的話,那麼方蕩已經蛻皮成功,就叫他們驚訝無比了。

    鄭守用力錘了方蕩一下,讚歎道:“好小子,有出息。”鄭守算是方蕩的師父,就算方蕩地位再高,師父就是師父,所以鄭守可以隨便錘上方蕩一拳,但其他人可不敢跟大都統放肆。

    在這個世界之中,身份地位之間的距離,遠比天塹鴻溝更加難以逾越。

    不過看到鴿子和方蕩之間那種親切關係後,眾人心中也不由得放鬆了不少。

    方蕩忽然將背後背著的包裹打開,從中、將王鬍子給他的袖裏一根金,還有鄭守給他的短刀,豹子給他的鐵蓮花,鴿子給他的護身玉佩一樣樣的拿出來。

    四周人見到方蕩這個行為,一張臉上輕鬆地神情立時變化起來。

    方蕩看向娘娘腔還有憨牛惋惜的道:“水壺逃命的時候弄丟了,衣服半路撕壞了,現在就隻剩下布條了。”說著方蕩晃了晃纏劍的破布條。

    鄭守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張張臉都開始陰沉下來。

    什麼意思?

    還沒進門就開始還東西,這是要和他們割裂以前的情意麼?

    送出去的東西哪裏有還回來的道理?

    有了王火的前車之鑒,鄭守等人對這種事情相當敏感。

    鴿子覺得其中有不對頭的地方,從他剛才對方蕩的接觸來看,方蕩不應該是這個意思,連忙問道:“方蕩,你要幹嘛?”

    方蕩也明顯感到大家氣氛不對,撓了撓腦袋道:“幹嘛?有借有還再藉不難啊?這不是憨牛輸錢後常念叨的話麼?”

    眾人一聽,齊齊哈哈大笑起來,原本繃緊的表情氣氛瞬間放鬆開來。方蕩不是要藉著還東西而割裂彼此的關係,而是有借有還再藉不難。

    他們本來就知道方蕩的性格,曉得方蕩對一些東西懵懵懂懂的,現在看來,方蕩依舊沒啥變化,還是那個懵懵懂懂的家夥。

    鄭守看了看方蕩腰間被破布條捆著的千葉盲草劍,方蕩搶了千葉盲草劍的事情眾人皆知,知道自己的這寶貝遠遠比不上方蕩的長劍,自己的寶貝短劍對於方蕩來說可有可無,就將短劍收回,笑道:“還以為你小子穿上一身黑皮,將一顆心也染黑了。”

    “要是真的變成黑心了,小心苦嫂給你的飯菜裏麵下毒,叫你將心肝脾胃全都吐出來。”豹子說著,將鐵蓮花拿回來,方蕩現在身份不同,這鐵蓮花方蕩以後要多少有多少。

    王鬍子捋了捋鬍子,也將自己的袖裏一根金收回。

    方蕩對於他們的話,完全莫名其妙。

    憨牛此時佯怒道,“方蕩你不會要將破布條還給我吧?那袍子我可一直都捨不得穿,準備娶媳婦的時候用的。”

    方蕩咧嘴嘿嘿一笑,當即就開始脫衣服,要將這一身官袍還給憨牛,憨牛嚇了一跳,連忙擺手道:“算了算了,你這衣服太重,我穿上還不得壓趴下?我不跟你要了。”

    鴿子卻將玉佩推給方蕩道:“這玩意本身不值錢,送你了。看我又雕了一個。”鴿子說著拉開衣服,裏麵果然還有一個新雕的玉佩,這玉佩是鴿子準備送給亡弟的戴在方蕩身上,鴿子心裏舒服。

    方蕩嘿嘿一笑,將玉佩直接掛回脖子上。

    鄭守此時道:“走吧,去晚了,苦嫂要不高興了,這次沾了你的光,咱們都跟著開葷。”

    方蕩當即緊張起來,苦嫂實在是太威嚴了,整個公主府,除了靖公主外,誰都怕她,尤其是大勺子敲鍋的聲音,方蕩每次聽到都心驚肉跳的。

    方蕩緊張的問道:“苦嫂會不會不給我飯吃啊?”

    哈哈哈……

    方蕩被帶著走進以前從未進過的一棟房子,裏麵擺著一張大桌子,足夠二十多人一起吃東西,看樣子這桌子好久沒有用過了,雖然擦得幹淨,卻無法掩飾上麵裂開的漆麵。

    苦嫂正在擦桌子,看到方蕩進來後,一張臉依舊漆黑一片,嚇得方蕩剛剛邁進門口的腳往後縮了縮,躲在鄭守身後。

    “好厲害啊,大都統,以後你要是敢跟王火那樣忘本,我就用勺子敲碎了你的腦袋!”說完苦嫂抖了抖抹布,抱著大盆走了出去。

    提到王火鄭守臉色不大好看,拍了拍方蕩走進了房間。

    公主府並不富裕,這大桌子還是玉夫人時候留下來的,這樣的桌麵有幾十張,但現在的公主府內所有的人加起來,都坐不滿這一張桌。

    早管事此時從外麵走了進來,他臉上已經不腫了,不過被踩碎的胳膊還用繃帶纏著吊起,一時半刻好不起來。

    早管事一直都在家養病,今天聽到靖公主宴請方蕩,特意跑來的。

    早管事見到方蕩便露出一個笑容來,方蕩當初等於救了他一條命,更重要的是沒有耽誤早到進京赴考,所以早管事對於方蕩相當感激。

    “小子,以後當官有什麼不懂得都可以來問我,我在這火毒城廝混了大半輩子,雖然沒啥大出息,但官場中的門道還是挺精通的,給你當個啟蒙老師,綽綽有餘。”

    方蕩咧嘴一笑,重重點頭,其實他也不大清楚當官是什麼意思。

    熱騰騰的飯菜開始不住的被送上來,方蕩等人的眼睛便開始盯著一道道的食物。

    公主府寒酸,吃的東西自然不會太好,但燒雞還有悶排骨這樣幾年不見的硬菜還是被端上來了,並且是用大盆,菜量不小,人人有份,這可著實有些鋪張了。

    飯菜上齊,靖公主從門外走了進來,房間中的人們立時齊刷刷的站起。

    靖公主還是老樣子,隻不過一張麵孔顯得有些清瘦了。

    靖公主看了方蕩一眼,尤其是方蕩身上的官服,眼中閃過一絲不大容易察覺的驚訝。

    她見到的方蕩一直處於灰頭土臉的狀態,此時的方蕩洗刷幹淨,褪掉了一身黑皮,又穿上了一身大都統的官服,模樣英俊,氣質非凡,最重要的是方蕩的一雙眼睛純淨清澈,幹淨得叫人不敢相信是這骯髒濁世中的產物。

    方蕩腦中響起爺爺的聲音:“蕩兒,這個女人看上去雖然也不錯,但在沒有搞清楚洪正王和你父母之間的事情前,最好不要和她有任何交集。”

    “最重要的是,你曾說過,這女人一心天道,想要修仙,這樣的女人你絕對不能碰,她們心中隻有問天求道四個字,是不會心甘情願給咱們方家傳宗接代的,我們方家絕對、永遠,不歡迎這樣的女人。”

    說這句話的是方蕩的十祖奶奶,說到後來,十祖奶奶聲音冰冷起來,顯然對於修仙的女人一丁點好感都沒有。

    也不知道那個祖爺爺歎息出聲,內中飽含著難言的情緒,顯然這位祖爺爺曾經有過一段特殊的經曆。

    靖公主隨口道:“坐吧。”

    眾人這才齊刷刷的坐下。

    靖公主落座後,眾人便開始用餐,大家都不說話,跟一桌子飯菜廝混,並且各個都相當斯文。

    靖公主吃了幾筷子後,便站起身來,所有的人立時將筷子放下,看向靖公主。

    靖公主道:“今天算是家宴,你們放開了吃,我在這裏你們吃不開心,也不自在。”

    說完,靖公主看向方蕩道:“方蕩,不管你現在身份如何,總歸都是我公主府中走出來的人,我幫不上你什麼忙,送你一個劍鞘,收斂鋒芒,你心思淳樸,並不適合官場,我勸你想辦法離開火毒城,越遠越好,當官沒有半點趣味,這官場沒準就是你的墳墓。”

    靖公主丟下這語氣冰冷的話語後,便走出了房間。

    房間之中的眾人一時間有些呆住了。

    “這個女人對你倒還不賴。”爺爺的聲音在方蕩腦海中響起。

    別人或許不明白靖公主為何如此,要知道靖公主在火毒城中如同獨木一般,苦苦支撐公主府,沒有任何人能夠幫助她,好不容易方蕩成了大都統,在眾人心中隻要方蕩不忘本,怎麼都能夠幫靖公主一把,使得公主府不至於繼續那麼艱難,卻不料靖公主竟然叫方蕩棄了大都統的官職,遠離火毒城,傻子才會這麼做。

    方蕩卻明白,他是從爛毒灘地中走出來的,這裏距離爛毒灘地太近,一不小心暴露身份,這火毒城就是他的墳墓。

    苦嫂見靖公主走了,便抱著一壇子酒走了進來,將酒往桌子上麵一墩,濺出不少來,潑了旁邊的早管事一臉,聲音粗大的道:“公主說了,今天大家高興,敞開了喝,喝死你們這幫臭男人。”顯然後麵一句話是苦嫂自己的意思。

    等黑著一張臉的苦嫂走了,有酒有菜,靖公主之前冷冰冰的言語立時當真如冰消散。

    一夥人開始大吃大喝起來,靖公主不在,氣氛自然放肆。

    不過可苦了早管事,他的一口牙被打掉不少,隻能挑撿豆腐之類的來吃,不過酒卻沒少喝,一張臉紅撲撲的。

    在座的都是苦哈哈,平時喝不到酒,碰見瞭如同餓死鬼一般,酒水下肚後氣氛熾烈,平時不敢幹的現在也敢了,大家紛紛叫嚷著要看看方蕩的千葉盲草劍。

    老天爺,雲劍山的寶貝,平時別說摸了,看都看不到,哪怕聽聞到個一鱗半爪的都當成寶貝似的四處炫耀。

    方蕩當即將被厚布纏繞得緊緊的千葉盲草劍拿出來,當破布一圈圈的被扯開,所有的人呼吸都停止了,瞪著大眼睛,就等著看金光閃爍的畫麵,結果卻隻看到一把生鏽了的破劍。

    就這玩意兒丟在大街上,恐怕都沒人去撿,殺人?用來掏爐子還嫌不夠趁手。
V123210 發表於 2017-2-7 23:36
    第七十三章往昔崢嶸

    隨著方蕩將一把破劍從層層破布中亮出來,原本熾烈的氣氛立時僵住了。

    鴿子憨牛還有豹子等人臉上盡皆露出驢子般的表情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齊齊看向方蕩。要不是他們知道方蕩的為人的話,絕對會將方蕩按在地上揍一頓,這分明是在消遣他們。

    方蕩將劍身翻轉,立時露出千葉盲草劍鏽跡中裸露出來的真正劍身。

    那秋水般的光澤,葉脈般的紋理,在這昏暗的房間中如同一輪圓月,盡皆述說著這把劍的不凡。

    鄭守等人這才大叫大開眼界。

    喝了酒後大家沒有顧忌,將千葉盲草劍看了又看,卻就是沒人敢去摸上一摸,更別說持劍去舞上一舞。

    連鄭守都不敢,在真正的寶貝麵前,在場的眾人各個自慚形穢。

    就如同麵對絕世美女,隻敢遠觀,不敢走進,生怕惹得美女不快,被自己的一身汙濁渾身臭氣弄髒了。

    月上半空,酒盡宴散,方蕩等人東倒西歪的躺回原本的房間,抱著團酣睡不起。

    天際魚腹初露。

    鄭守是被一聲聲拳腳聲喚醒的,鄭守揉了揉腦門,歲數大了,宿醉之後腦袋疼得要命,推開窗戶望出去,就見方蕩正在練拳,是他教給方蕩的基礎拳法,一拳一腿,有板有眼,就算是他鄭守來打這趟拳,也不會比方蕩好多少。

    看到方蕩的模樣,鄭守眼神變得柔軟起來,這叫他想到了當初年少時的自己。

    隨後鄭守關了窗子躺回床上,那些曾經年少的畫麵紛遝而來。

    年輕時他也曾經意氣風發,也曾經拳道魁首,也曾經技驚四座,也曾經引來讚歎無數,更有美女相邀暗許終身,後來,就隻剩下蹉跎了。

    這公主府對他來言就像是一個牢籠,一個狹窄逼仄的囚籠,在這裏他連轉個身都困難,直起腰都不可能,但他卻心甘情願的囚禁在這裏。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耽擱青春,耽擱歲月。

    鄭守從枕頭底下將那把方蕩換回來的短劍抽出,捏在手中撫摸劍身,他自從將短劍給了方蕩就從未想過這短劍還會回到他的手中。

    此時的他就像是在輕輕撫摸自己的一位失而複得的老朋友。

    這寶劍和他一樣,空有鋒銳堅韌,卻許久不曾暢快揮舞,盡情舔血。

    鄭守微微歎息一聲,雖有一點不甘,但他心中舒服,有恩必報,這是他的人生準則,若不然,和王火何異?

    被窩中的鄭守不打算起來了,他要多睡一會,多多回憶回憶當初那些燦爛的時光,好多東西,他已經遺忘太久。

    天色尚早,何必早起?

    多做一會少年夢,有何不可?

    方蕩耍了一趟拳腳,然後才回到房間,一直都不離身半步的千葉盲草劍現在被方蕩隨意的丟在房中,在這裏他根本不會在意千葉盲草劍會不會丟。

    憨牛等人昨夜喝得不少,此時依舊東倒西歪,鼾聲震天。

    方蕩伸手拿起一個蛇皮劍鞘,正是靖公主送給他的藏鋒劍鞘。

    這劍鞘其實也算不上什麼了不起的東西,拿出去也就是價值一顆十草丹,比方蕩送給鴿子的三趾收命耙還要差一點。

    方蕩拎著劍鞘走出房間,天際微白的光亮下,這蛇皮劍鞘千百片蛇鱗閃爍著圓潤的光澤。

    方蕩將千葉盲草劍從厚布之中抽出來,比劃了下長短,發現竟然相當合適,便直接將千葉盲草劍插入藏鋒劍鞘中。

    結果千葉盲草劍剛入劍鞘,劍身便猛地一顫,將劍鞘震碎,蛇皮亂舞之中,呆呆的方蕩淩亂一片!

    方蕩看著漫天飛舞的蛇鱗,嘴巴裏不知為何有些發苦。

    方蕩其實對於靖公主送他的這個蛇皮劍鞘還是滿珍惜的,卻沒想到這蛇皮劍鞘轉眼間便被毀得屍骨無存。

    此時方蕩手中的千葉盲草劍中傳來一種相當不滿的情緒,這種情緒使得方蕩一下了解到了千葉盲草劍的想法。

    劍,是用來殺人的。

    仔細回憶雲劍山的弟子手中的劍全都是無鞘的。

    真正的寶劍才不會將自己的鋒銳藏起。

    靖公主叫方蕩藏劍於鞘是叫方蕩收斂鋒芒,見好就收,趕緊離開火毒城。

    畢竟火毒城在這個地方他方蕩若隻是一個守衛的話,沒人在意他,他可以長久呆著,甚至懷揣秘密老死在公主府。

    但現在他成了大都統,那麼情況就不同了。

    他將成為被許多人關注的存在,會有很多的人去調查他的底細。

    天底下沒有無法揭穿的身份,有可能用不了多久,方蕩的身份就會被人查知,到時候,別說他方蕩靖公主都要跟著吃瓜落。

    方蕩想要聽從靖公主的建議,他本就沒有想要當官的想法,他現在最想的還是走出火毒城,去爛毒灘地接弟弟妹妹還有父母離開。

    但方蕩有心藏鋒,手中的劍卻一萬個不願意,就如同赤身裸體的野獸,忽然被穿上衣服,任誰都不自在,千葉盲草劍當即就撕碎了一身蛇皮錦衣。

    方蕩無奈的搖了搖頭,看著滿地蛇皮,收了千葉盲草劍。

    就在此時,火毒城外天空有一道道流火降下,從方蕩的角度看上去,就如同隕石豪雨驟降大地。

    一道道流火自然來自懸浮在火毒城上空不知道幾許高處的火毒仙宮。

    這場麵方蕩已經見過一次了。

    整個火毒城立時沸騰起來了,城中警報鍾聲當當響起。

    原本酣睡的鴿子等人急急竄出,披著衣服走出來的鄭守一臉不高心,被人打擾了好夢拉回現實之中,誰都不會開心。

    鴿子拉著方蕩一邊往外走一邊道:“昨天沒有跟你說,這十天來,那些雲劍山弟子圍著火毒城見人就殺,火毒仙宮弟子們隻能四處巡邏,卻依舊沒有什麼效果,外麵的一個村子,都被雲劍山弟子給屠掉了,一百三十多口,無一生還。”

    修仙者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殺普通百姓的,但有需要的話,殺起來如同宰雞殺羊一般簡單。

    在修仙者眼中,凡人如同螻蟻,沒有那個人會閑著沒事殺螻蟻玩,但有必要的話,一潑尿就淹死一窩,一跺腳就踩死一片。

    現在是仙家爭鬥,凡人遭殃。

    此時對於火毒城來說相當於戰時狀態,所有的人都成為戰士,有必要的話,都要參與廝殺,當然更多的用途是成為炮灰。

    靖公主府的一眾侍衛,還有各個王子貴人們的家奴概莫能外。

    靖公主出現在院子正中,此時的靖公主一身緊身黑衣,腰間懸劍,修長的身材被緊身的衣服勒得線條畢露,雖然靖公主不是那種純粹的美人,但此時的她眉目之中自有一種英姿勃發,這是在那些隻知道悶在房間女紅的女子們身上一輩子都不可能出現的美感。

    靖公主目光掃過方蕩,見到方蕩依舊拎著那把生鏽般的千葉盲草劍,卻沒有帶上她送給方蕩的劍鞘,眉頭微微皺了皺,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在靖公主眼中,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的權利,方蕩不願意藏鋒,她也不強求,正如王火離開了公主府去了二王子身邊,靖公主也無動於衷一樣。

    靖公主一生都在和自己的命運做鬥爭,想盡辦法跳出命運泥潭。

    待一眾人湊齊,靖公主便帶著眾人走出公主府,直上城牆。

    城牆上此時已經密密麻麻的站滿了來自各個家族各個王孫的侍衛家奴。幾乎將城牆上站滿。

    城牆下是排列成數個方陣的黑壓壓的黑甲劍戟軍士。

    在黑甲劍戟軍士兩側,則是成群的被鐵鏈拴著的赤身裸體的火奴賤狗,這些火奴賤狗歲數盡皆不大,大部分都是十四五歲。

    此時的這些火奴賤狗果然如同狗一樣,對著遠處嘶吼不斷,不斷的掙動鐵鏈,一副煩躁不安的模樣。

    方蕩看到那成千上萬的火奴賤狗不由得眉頭皺起,舌尖挑動奇毒內丹,在口中叮當作響。

    長風吹來,洪正王的洪字大旗迎風招展,獵獵作響,方蕩扭頭望去,就見城牆最高處,一張寬大無比的座椅上堆著一堆肉山。

    隨後方蕩就連忙收回目光,以他的境界,就連正視洪正王都做不到。

    旁邊眾人卻是能看洪正王,因為他們都帶著敬畏之心,方蕩不同,方蕩從小就接受教育,天底下沒有人比他更尊貴,他不必去尊敬任何人。

    所以方蕩沒有任何敬畏之心,哪怕是威風凜凜的洪正王,這樣的方蕩是看不得洪正王的。

    天空中一道道的流火降下,有些境界高的懸在半空,一些境界底的則直接墜落在地。

    散去了流火包裹後,顯現出一個個火毒仙宮弟子來。

    嚴陣以待!

    遠處,上千袱劍黑點,正急速狂奔而來,腳踏大地,如同奔馬雷鳴。

    方蕩腳底下的城池都在微微顫動,也就是說,火毒城之下的整座大山都在晃動顫抖。

    方蕩不由的得深吸一口氣,這就是修仙門派的力量,雲劍山的力量。

    他方蕩現在想起自己竟然能夠在雲劍山弟子追殺下逃出生天,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

V123210 發表於 2017-2-7 23:36
第七十四章仙門巨鬥

    方蕩遠遠的看到袱劍而來的雲劍山弟子上空,有數道流光疾馳。

    方蕩微微瞇眼,看得真切,那些流光是一個個腳踏長劍模樣各異的人物。

    這些人破風斬浪,瀟灑至極,衣衫獵獵,當真如同天上仙人一般。

    尤其是為首的那個閉著雙目的女子,一襲白衣,飄飄欲仙,狂風吹動,滿頭長發在空中如同一條黑龍,搖頭擺尾,好不快活!

    鴿子張大了嘴巴看著這場麵,隨後用胳膊撞了撞方蕩,“兄弟,我算是小看你了,這都是衝著你來的。你的麵子太大了,說起來,我站在你旁邊會不會遭受池魚之殃啊?”鴿子雖然這麼說,但卻依舊和方蕩站在一起,沒有絲毫後退躲避的意思。

    不光是鴿子,鄭守等人也是一般,憨牛等人都是光棍一條,說實話,他們這幫家夥,什麼都怕,就是不怕死。

    練武的人都差不多,看你順眼了,怎麼著都成,看你不順眼,那是怎麼著都不成的。他們都覺得方蕩順眼。

    方蕩也覺得胸口微微發悶,並不是方蕩怕死,而是雲劍山的這種山呼海嘯般的碾壓過來的氣勢,使得他呼吸困難。

    “交出方蕩,交出千葉盲草劍,否則,我雲劍山屠光火毒城!”

    這聲音從為首的那個一直閉目不開的女子口中吐出,清冷冰寒,如同長劍逼到眼前,叫人心膽俱寒。

    這可不是開玩笑,對方擁有這個實力,別看此時踏劍而來的雲劍山精英弟子隻有十位,尚有三位不曾到來。

    但這區區十位雲劍山精英弟子足以媲美雲劍山上千弟子,甚至還要比上千弟子更有分量。

    就算這裏是火毒城老巢,也一樣有一戰之力,甚至有能力屠掉整個火毒城。

    當然,這麼做需要付出的代價,高昂得叫人咋舌,甚至高昂到要整個雲劍山上千弟子一同陪葬。

    雲劍山弟子被稱為二桿子,這個外號當然不會白叫,他們自然有二桿子的地方,比如現在,雲劍山弟子就將自己的二桿子精神狀態發揮得淋漓盡致。

    管你是誰,管你是什麼火毒仙宮,我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完全無所謂。

    雲劍山弟子,行事如用劍,一劍刺出,有去無回!

    火毒仙宮為首的依舊還是那位毒塚尊者,肥胖的一張臉上笑容依舊,似乎並不將這密密麻麻的雲劍山弟子放在眼中。

    “小妮子,你就是冷容劍吧?雲劍山眾弟子之首,聽聞你在嗜血蠻國一人屠戳了蠻國巨手族一族,總計一千八百多隻巨手蠻,但你以為這裏是嗜血蠻國麼?你這麼大的口氣,怎麼不說要屠光我火毒仙宮呢?那樣豈不是更加威風?”

    冷容劍依舊雙目不開,腳下龍紋寶劍發出聲聲錚鳴,如戰鼓擂響,充滿絕對不會後退的氣勢,似乎這把劍已經按耐不住要舔一舔毒塚尊者的鮮血了。

    冷容劍輕輕踏了踏腳下龍紋長劍,這把劍才收斂一些,冷容劍語氣淡淡的道:“毒塚前輩,我念你人相蟲身苟且偷生已經相當可憐,活下來殊為不易,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速速滾到一邊去,否則,一劍殺之,達到末路,追悔莫及!”

    冷容劍的言語比子雲山還要霸道,簡直如同在驅趕一隻可憐可悲的老鼠一般,要毒塚尊者這樣在火毒仙宮之中有著極高地位,絲毫不遜色與火毒仙宮一層宮主的存在如同鼠蟻一般滾到一邊去,別說臉麵,連屁股都沒給留下半點。

    火毒仙宮的一眾弟子聞言盡皆大怒,一個個頭頂上碧火滾滾。

    毒塚尊者則脾氣好得叫人發指,嘿嘿怪笑後道:“既然雲劍山弟子這般猖狂,那麼就叫雲劍山上下知道知道我火毒仙宮的厲害。”

    “布火毒陣,歡迎雲劍山弟子前來送死!正好,我火毒仙宮要煉製一堆肉寶屍巢,雲劍山弟子盡皆是上佳的材料。”

    隨著毒塚尊者的言語落下,火毒城中的那座雲鐫丹爐之中陡然傳來一聲鳴響,如同雷震風吼,又似千軍萬馬踏碎了萬裏河山。

    緊接著高大的雲鐫丹爐爐蓋轟然飛起,內中猛的噴出一股衝天的黃煙。

    這黃煙直上九霄,如同戳天巨柱,隆隆作響,凝聚不散。

    片刻後,黃煙從天而降,滾滾如潮,如銀河傾瀉,鋪天蓋地,剎那間將整個火毒城和數百火毒門弟子給包裹起來。

    這黃煙如同一個厚厚的罩子,火毒城中沒有任何煙氣,卻將火毒城完全和外界分割開來。

    如此一來,方蕩就看不到外麵的情形了,眼前就隻有滾滾的黃煙霧氣,還有內中碧火滾滾的火毒仙宮弟子們。

    最初還能看到黃滾滾的煙氣,轉眼間整座火毒城便已經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雖然在洪正王的命令下,城中很快就點燃了一道道火把、篝火,但這光亮和這種壓抑至極的黑暗比起來實在是有些微不足道。

    忽然間,四周傳來雷鳴震響,一道道劍光橫空出世,如同霹靂斬擊,一旦炸開,黃煙破碎,就是晴空一片,但黃煙馬上洶湧過來,將那劍光包裹,四周再次陷入一片悶黑的無邊暗潮。

    忽然間雷光乍現,內中出現一頭猙獰巨獸,如龍似蟲,張牙舞爪,渾身上下毒氣滾滾,嘶聲一吼,一口嚼向一個踏劍黑影。

    隨後電光消散,一切再次陷入悶黑之中。

    顯然雲劍山弟子已經和火毒仙宮的火毒陣撞擊在一起,正在巨鬥不止。

    就在此時,天空中猛的潑濺下一場鮮血豪雨,內中伴隨著大大小小的屍塊,跌跌撞撞的砸落下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天上落下了雹子。

    也不知道是雲劍山弟子被毒物攪碎還是火毒仙宮弟子被斬殺。

    火毒城中亂成一片,這種仙人鬥法,雷鳴閃電,鮮血如雨,碎肉如雹,遠遠超過了火毒城百姓的承受能力,每個人頭頂上都似乎有一座泰山壓頂下來,肩重如山,呼吸不暢,胸口煩悶,被逼迫得要跪下來,緊緊貼著地麵瑟瑟發抖的時候才能感到舒服點。

    方蕩站在城牆上,挺立如鬆,瞪大了眼睛看向頭頂上的一片黑暗,他真想仔細看看這些仙家門派的弟子們之間的爭鬥,方蕩實在不敢相信一個人會有這麼大的力量,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眼前的一切,就像是在方蕩麵前開啟了一扇窗戶,一扇能夠看到無邊精彩的窗戶,可惜,此時的方蕩隻能看到一鱗半爪的爭鬥,其餘的都是看不到希望的黑暗。

    “我們的未來就像這一片黑暗一樣,隻有親手撕碎了這黑暗,才能見到太陽,才能走出一條快活逍遙的大道來。”方蕩身邊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這聲音堅定,充滿決心,並且絕對不會動搖。

    方蕩扭頭看去,就見靖公主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方蕩身後,此時正雙目異彩閃爍的看著頭頂上的黑暗。

    方蕩再次看向頭頂上的那一片黑暗,深深地吸了口氣,重重的點了點頭。

    黃霧遮天,劍氣如電,爆響陣陣,鮮血碎肉橫飛,這一切似乎永遠不會有盡頭……

    忽然間,不知那個方向的天際傳來一聲陰柔話語。

    “諸君罷手!大夏炫龍皇帝諭旨到!”

    這聲音並不大,遙遙傳來,卻好似在場中每一個人耳邊私語一般,叫每一個人都聽得真真切切,哪怕天空中雷鳴爆響,劍氣縱橫,依舊無法遮掩這聲音的傳遞。

    與此同時,方蕩親眼看到天空之中有一雙大手伸出來。

    這雙手,有多大?大到遮天!

    這消瘦如柴的雙手猛的一撕,竟然將雲劍山弟子劍氣都破不開的濃煙生生撕開。

    如同天裂一般。

    隨後雙手消失無蹤,在裂開的天空正中央,站著一個一身金黃蟒袍的消瘦太監,這太監手持一道絹絲卷軸,渾身上下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陰柔。

    一見到這個家夥,方蕩口中一直沉睡的奇毒內丹猛的被驚醒,如同一隻沉睡著的貓被踩到了尾巴一樣,奇毒內丹在方蕩舌尖上咚咚跳動,不停地撞擊方蕩的舌頭和牙齒,似乎怕極了這個家夥,這是方蕩從未見到過的事情。

    此時方蕩爺爺的聲音也在方蕩腦海之中響起:“咦?竟然是黃奴兒,這個家夥竟然來了,看來雲劍山和火毒門這場爭鬥進行不下去了。”

    方蕩爺爺說著忽然連道糟糕。

    “糟糕,糟糕,黃奴兒一來,兩派爭鬥必然罷手,但雲劍山這幫二桿子怎麼可能忍氣吞聲?他們一定會提要求,黃奴兒為了平息兩派爭鬥,一定會答應,火毒仙宮此次才來了數百個弟子,其餘的門人弟子不知道哪裏去了,定然有些緣由不方便出戰,我預料不錯的話,雲劍山弟子一定會叫你出去應戰,一戰定輸贏,火毒仙宮恐怕會答應下來,糟糕,糟糕,現在逃走都來不及了。”

    此時靖公主也在方蕩身邊有些焦急的低聲道:“糟糕,糟糕,方蕩快跑,雖然一百個跑不了,但不跑就沒有機會了,人總得搏一下才死而無憾!”靖公主就是這樣的人,生死由命在她這裏半點道理都沒有,人總得搏,才有一線生機。

    方蕩愣了愣,方蕩很清楚這兩個人都不會騙他,此時兩人都叫他快跑,連奇毒內丹都害怕得躁動不休,定然是不錯的!

    方蕩毫不猶豫,就要轉身逃走,但就在此時,方蕩忽然感到一股龐大的力量鎮壓住了他,在這力量下,他一動都不能動,方蕩目光不由得抬頭望去,就見黃奴兒的那一雙陰柔無比能夠將他凍僵的眼睛,正淡淡的看著他。
V123210 發表於 2017-2-7 23:37
第七十五章天道五層

    黃奴兒不過是隨意的掃了方蕩一眼,就將方蕩給定在原地,不能動彈分毫,這還是雙方之間隔著數千米的距離。

    在不久之前,方蕩麵對洪正王的時候,也曾有過這樣的感覺,但這個黃奴兒給他的壓迫感卻更加強大,甚至可以用窒息來形容。

    “黃奴兒的修為是相當罕見的準金丹級別,各國皇家為了能夠和仙道門派相抗衡,一直都想盡辦法來創造出一些準金丹級別的存在。”方蕩的爺爺的聲音響起。

    “修仙者你知道了,就是那些練氣境界的存在,但這些練氣修士就算再怎麼強大,也依舊還是凡人,沉淪在這濁世之中不得解脫,隻有金丹境界之上的存在才是真正的超脫濁世擁有平凡人數倍壽元的逍遙仙人。”

    “金丹之上的仙人將我們所在的世界稱之為濁世。”

    “在他們眼中,世界總共有五層,最下層是鬼冥,那裏是個狂亂無比的世界,是比爛毒灘地更加混亂的叢林世界。”

    “第二層就是我們所在的濁世,第三層則是他們所處的上幽,再向上是太清,最頂層叫做道鏡。”

    “鬼、濁、上、太、道,這五層世界之中金丹境界的存在基本上不會來到咱們所處的濁世中,更加不會插手濁世內的事情,哪怕他們在濁世之中的門派顛覆,他們也是完全不理會的,因為在他們眼中,濁世就是廝殺場,門中弟子一個個爭先向上,若事事都由他們這些存在出手的話,那麼對於門人修行沒有半點好處,隻有競爭才能帶來成長,金丹境界的存在插手濁世之間的紛爭,簡直就是大人插手孩子之間的爭鬥,是非常丟人的。”

    “若是門派被滅掉了,那時才會有金丹境的存在下臨濁世,重塑門派,說白了就是推翻重建,不適合生存,無法生存下來的門派,就沒有存在的必要,還不如瓦解掉。”

    “所以玄天大陸的諸多皇家耗盡無窮手段,來打造準金丹境界的存在,他們可以說是這一方濁世之中最強大的存在了,這也是一個皇朝能夠在玄天大陸上立足的根本,隻不過,準金丹的存在實在是太難打造了,無論是先天天賦還是後天的培養,所需要的都是天文數字的資源,我夏國也不過隻有三位準金丹境界的存在,盡皆被稱為鎮國,黃奴兒就是其中之一。”

    方蕩的爺爺在方蕩腦海之中一邊給方蕩講解著,一邊唉聲歎氣,這也不怪他消極悲觀,準金丹境界的黃奴兒實在是太強大了,強大到叫人絕望的地步。

    一頭枯黃頭發,一身黃色蟒袍的黃奴兒一出現,猶如月光遍灑,四周的滾滾黃煙如潮退去,在黃煙大潮之中可以隱隱看到一些搖頭擺尾的巨蟲猛獸,他們有的三尾六頭,有的渾身披甲,有的背脊上遍臉盆大小的眼珠,都是些模樣詭異可怖的家夥。

    這些家夥大多數身下都有一個盤坐的火毒仙宮弟子,他們隨著黃煙退去,卻並非是走入黃煙之中,而是掙紮縮小,鑽進了一個個火毒仙宮弟子的頂門之中。

    雲劍山弟子在黃煙之中聚成七八堆,大多數雲劍山弟子並不能禦劍飛行,所以便在地麵上形成一道道形狀如劍般的劍陣,此時他們竟然已經攻擊到了火毒城城下,在那黃煙中,阻撓重重,還能走得這麼快,簡直叫人匪夷所思。

    但看到雲劍山弟子身後一條蜿蜒闊大的各種猛獸怪蟲的屍體鮮血彙聚成的如同蝸牛爬過後的大河後,就知道雲劍山弟子的劍陣的可怕!

    而方蕩看到的劍光如雷,都是那十位雲劍山馭劍弟子所為,雙方看上去似乎不分勝負,隨著晴天再現,火毒城中有一堆堆的鮮血和屍塊顯現出來,引來一聲聲驚恐尖叫,同時又惡臭陣陣襲來。

    不過細看之後才分明,這些屍體和鮮血大多數都是某種怪獸巨蟲的,隻有少數是人類的鮮血屍塊。

    雲劍山弟子還有火毒仙宮弟子罷戰,各自退在一旁,齊齊抬頭看向天空之中一身黃色蟒袍的黃奴兒。

    黃奴兒用手輕輕放在唇邊,低咳兩聲後,才緩緩開口,用他特有的陰柔嗓音道:“諸君爭鬥,天地震動,皇上差遣小奴兒前來問問,兩派究竟因何起了紛爭?”

    “諸位仙門大道,我夏國地處邊陲,西北有無盡妖洞億萬妖魔窺伺,東北還有嗜血蠻國的蠻族異種虎視眈眈,西方有玄天帝國意圖吞並,東方的百象國心懷鬼胎,地勢之惡劣,叫皇上都食不知味,徹夜難眠,諸位仙門大道現在何必為了些許小事內耗己力?”

    “要知道不論是無盡妖洞還有嗜血蠻國的妖魔蠻族佔領了夏國,亦或是有吞天之勢的玄天帝國和占據玄天大陸最大地盤的後起之秀百象國得到了夏國,這夏國土地上都將再沒有諸位的容身之地。”

    夏國在玄天大陸玄天帝國、百象國、厚土國、星海國、大洋國、鄭國、殤國、慶國、三十三島,十個國家之中,地域麵積僅比孤懸海外的三十三島略大一點,卻四麵臨敵,夾縫求存。

    外有妖魔蠻族將夏國當成侵入玄天大陸的跳板,內有身邊兩個大國的左右夾擊,炫龍皇帝費盡心機,左右周旋,前後照應,這才勉強維持住夏國的局麵,不至於被妖魔蠻族吞滅,也不至於被鄰國撕碎吞並,環境確實惡劣到了極致。

    子雲山排眾而出,此時的子雲山臉色略微好了些,卻依舊滿頭枯白長發,一雙眼睛之中透出一股劍刃般的冷芒,裂口吐聲道:“小事?在雲劍山殺了我的女兒,盜走了我雲劍山即將開啟靈性的千葉盲草劍,這叫做小事?天下恐怕沒有比這更大的小事了!”

    “子劍首勿急,且聽黃奴兒幾言!”

    黃奴兒顯然對於一切已經相當清楚,目光看向毒塚尊者,開口道:“尊者,兩派相爭魚死網破,對於大家來說都不是什麼好事,若是信得過黃奴兒,不如黃奴兒找出一條雙方都能接受的辦法,用最小的代價來化解這場攪動天地的紛爭如何?”

    毒塚尊者依舊還是那麼一張笑臉,開口說話卻半點和氣都沒有道:“炫龍皇帝親來,我火毒仙宮也未必賣他這個麵子。”

    凡間帝王在仙道人眼中未必就尊貴多少,雙方互不隸屬,所以毒塚尊者實在沒有必要理會炫龍皇帝,更別說黃奴兒了,但黃奴兒的實力毒塚尊者卻不得不忌憚幾分,要知道黃奴兒等於是整個夏國傾盡國力打造出來的怪物,這樣的家夥每一個門派都不願意招惹。準金丹這三個字,分量沉重得超乎任何人想像。

    所以,毒塚尊者擺出了仙家門派的無所顧忌根本不弔皇家的姿態之後,便繼續道:“雲劍山的狗雜們圍著我火毒仙宮的火毒城屠戳百姓,等於是站在我等脖子上拉屎,這樣的舉動,著實欺人太甚,黃掌印,你若真有辦法主持公道,本尊者倒是願意聽聽。”

    其實對於毒塚尊者來說,現在的情形是騎虎難下,火毒仙宮之中出了一件百年難逢的大事,大部分的弟子都被拖住,根本無法抽身,這才不得不動用火毒大陣,若是雲劍山弟子真的來個魚死網破的話,最後的結果肯定是他們火毒仙宮吃個大虧。

    若是別的門派也就罷了,沒有任何一個門派願意冒著魚死網破玉石俱焚的代價去追討一把劍,而且還是一把尚未生出靈性來的劍,但雲劍山不同,這幫家夥一個個腦子都有病的,說到做到,黃奴兒的出現,著實使得毒塚尊者鬆了一口氣。

    子雲山沉默片刻,開口道:“好,黃掌印要是有什麼辦法說來聽聽!”

    子雲山還有整個雲劍門上下,雖有同歸於盡、玉石俱焚的勇氣和魄力,但若能夠拿回千葉盲草劍,也沒有必要非得魚死網破,當然若是能夠一舉將那個混賬東西也殺掉,就是再好不過的了,二桿子的意思並不是傻子。

    此時洪正王開口發出虎狼之音道:“黃掌印,好運是我火毒城的大都統,您可要公允處置。”

    黃奴兒看了好似在陰影之中的洪正王一眼,洪正王腦後一麵鮮紅的洪字大旗獵獵作響,黃奴兒雙目不由得微微一瞇,點了點頭。

    黃奴兒陰柔的咳嗽兩聲後看向方蕩道:“小崽子,你不過一個剛剛踏入淬血境界的螻蟻之輩,卻攪得我夏國兩大門派巨鬥不休,天地傾覆,百姓死傷無算,我該說你有本事呢,還是說你太倒黴呢?換做平時,你這樣的小崽子咱家最是喜歡,一定收入帳下,著你伺候左右,但沒有人能夠做了事不承擔後果,是你引發的事情總要有個結果,可惜了。”

    顯然黃奴兒根本沒想要聽方蕩的回答,方蕩被黃奴兒的那種氣息鎖定在,如同被冰封住一般,別說開口說話,連眨眼都做不到。

    在這些強大的仙家存在身前,方蕩完全隻有被宰割魚肉的份,連眨眼喘息都做不到。

    此時隻有方蕩口中的奇毒內丹還在微微顫動,相當畏懼黃奴兒,似乎是在發抖。

    黃奴兒道:“既然一切事情皆是因這個小崽子而起,那麼一切就都由他結束吧,仙家鬥法,首重公平,奴兒我有一個提議,雲劍山出一名和這小崽子修為相同的弟子,與其爭鬥,雲劍山弟子勝了,收回千葉盲草劍,當然也可以順便結果了這小崽子的性命。若這小崽子勝了,千葉盲草劍的事雲劍山也就休要再提。”
V123210 發表於 2017-2-9 20:33
第七十六章 毒塚贈蟲

    火毒城外,雲劍山眾弟子之後。

    “姐姐,咱們想辦法逃走吧?我好擔心,娘離開了咱們的照料那還活得下去?”妹妹用蚊蠅般的聲音說著。

    “怎麼跑?能跑我早就帶著你跑了,這些仙人有本事的騰雲駕霧踏劍飛行,沒本事的也能裂地分石,如咱們姐妹這樣的,跑不出五步就會被他們抓住。你要記住,咱們現在首要的目標是活下去,活下去才有機會再見到娘,要是因為一時衝動送了命,那才是最對不起娘的事情。”姐姐咬著牙低聲說道。

    丁苦兒、丁酸兒這對雙生姐妹就站在雲劍山眾弟子之後,此時的兩女身後都背著一把木劍,身上穿了雲劍山弟子的緊身衣服,看起來倒也頗有一些模樣。

    尤其是在雲劍山弟子之中,姐妹兩個飲食不差,又已經開始修習劍術強身健體,所以兩女原本營養不良的樣子已經完全沒有了,皮肉開始逐漸豐滿起來,這樣的兩女已經初具美人的規模,尤其是兩女雙生,樣貌幾乎一樣,站在一起,叫人稱絕。

    雲劍山弟子有不少都開始對兩女示好。

    雖然兩女都還沒有任何戰力,但也被丟出來,目的當然不是要她們去殺敵,而是要她們增長見識,同時,也要她們知道自己必須和同門弟子一起生一起死,雲劍山上下,沒有能除外者。

    丁酸兒幽幽的歎息一聲,看了看身前的雲劍山弟子,心中、將這些雲劍山弟子們挨個罵遍。

    “恩人也不知道能不能逃過這一劫。”丁苦兒聽著丁酸兒的歎息,眺望遠處的火毒城,以她的目力,即便沒有黃煙遮掩,火毒城也依舊很遙遠,一切都看不真切,更不可能看到城頭上被黃奴兒凍僵的方蕩。

    就在兩女竊竊私語的時候,剛好聽到黃奴兒的話語,兩女不由得心中一震,齊叫不妙。

    一對一的比試?

    恩公不怕毒的屬性確實強大,她們從未見過恩公和別人動手,但她們卻看到過雲劍山的弟子們劍氣裂地,劍芒開水,踏地狂奔如同野馬驟急。

    “一百個恩公都打不過雲劍山這些袱劍仙人。”丁苦兒,丁酸兒兩女心中驚叫,花容變色。

    一對一解決紛爭,這是修仙門派之間經常使用的辦法,其實當前要想化解兩派紛爭,並沒有什麼其他更好的辦法,對於修仙者來說強者為王,才是真理。

    講道理,不如講拳頭,這是永恒的主題。

    道理是一個強者憐憫一群弱者才構造出來的東西,修仙者這樣的強者,從來不講道理,別說修仙者,你見過那個皇帝行事處處講道理?

    強者眼中,需要的時候才講道理,不需要的時候,道理就是狗屎。

    其實這個辦法在黃奴兒一出現的時候,方蕩的爺爺乃至於靖公主就都已經預見到了,在場的所有人也都預見到了,之前的一係列對話,不過是走個形式罷了,大家互相敷衍著,就是等著代表炫龍皇帝的黃奴兒來說出這番話。

    無論是雲劍山還是火毒仙宮都不會首先提出這個建議,但黃奴兒可以。

    大家心照不宣,對於黃奴兒的這個提議也就順理成章的通過了。

    對於火毒仙宮來說,方蕩就是個屁,他們甚至感到方蕩就是個麻煩製造者,憑白無故在火毒仙宮最虛弱的時候將雲劍山弟子招惹了過來,這個方蕩簡直就是一個災星!

    其實雲劍山的一把尚未生出靈性的寶劍對於火毒仙宮來說一點價值都沒有,留在手中毫無用處,就算直接還給雲劍山也沒什麼關係,隻不過雲劍山打上門來火毒仙宮就直接將千葉盲草劍交出去的話,臉麵上實在是過不去,所以才咬牙硬挺。

    而對於雲劍山來說,能夠有這麼一個機會將方蕩還有千葉盲草劍直接奪回來,還有什麼可挑剔的?

    一拍即合,這四個字就適用於此時這個場景。

    雲劍山弟子欣然接受了黃奴兒的建議,雲劍山上上下下沒有人會覺得自己的同門連方蕩都殺不了。

    這種單打獨鬥比試的就是最純粹的個人戰力,在整個修仙者諸多門派之中,單論個人戰力,一心磨礪劍道的雲劍山堪稱第一。

    所以進入無盡妖洞亦或是嗜血蠻國雲劍山弟子總是獨往獨來,換成別的門派,往往要四五人同行才成。

    火毒仙宮弟子的戰鬥力單獨拉出來,同等級,三個都拚不過一個雲劍山弟子。

    火毒仙宮弟子仰仗的是豢養的毒蟲毒獸,或者是各種猛毒大陣,還有一些臨時壯大血脈修為的奇門丹藥,雖然有些手段詭異難測,但這種麵對麵的爭鬥,隻要雲劍山弟子多加小心,對方的陰損招數對他們來說沒什麼效果。

    更何況雲劍山弟子修為境界不高,但劍法高明的比比皆是,此戰可以說必勝。

    尤其是看到子雲山喚出二十三歲,總是睡不醒模樣的鬥子後,雲劍山上下更是心中篤定。

    這個叫做鬥子的家夥天賦卓絕,劍法劍術已經近乎大成,強筋層次的弟子許多但論劍術劍法上都鬥不過他。

    用鬥子來戰對方那個淬血層次的家夥實在是再輕鬆不過了。

    鬥子之所以一直不能進入更高的層次,完全是因為他要將基礎打得牢靠無比,所以,不是不能進入更高層次,而是鬥子在選擇進入的最佳時間。

    鬥子的目標直指金丹大道,他要成就的不是一般的金丹,而是劍丹,劍丹一成,龍吟虎嘯,張口噴劍,隨心所欲,遠比一般的生出靈性的寶劍還要奇妙強大。

    整個雲劍山建派到現在也隻有百十個煉成劍丹的存在,盡皆是人中龍鳳。

    獅子撲兔亦用全力,劍首此舉已經斷了對方的生機活路。

    毒塚尊者此時開口道:“天底下誰不知道雲劍山的二杆子們最擅長單打獨鬥?叫人送死也沒有這個玩法!雲劍山要在我火毒仙宮的地盤上比試,總得受些限製才成,我火毒仙宮送火毒城大都統一隻毒蟲,不然,這樣必敗無疑的爭鬥,我火毒仙宮不與參與。”

    毒塚尊者這話一出,使得子雲山微微皺眉,一直站在子雲山身後英俊不凡,浪氣飄飄,腰間掛著一把翠綠長劍,嫖、娼不給錢的倜儻劍,這家夥一臉嚴肅的低聲道:“劍首,怎麼回事?難道那個家夥真不是火毒仙宮的人?”

    子雲山沉默著微微眯眼,要是那個叫做好運的少年是火毒仙宮的弟子的話,那麼毒塚尊者絕對不會有送蟲之說。

    畢竟凡是火毒仙宮弟子修行到了一定程度都會領取一隻宮中鬼蠱爐中煉製的毒蟲毒獸,火毒仙宮弟子隻注重煉丹,甚至有不少都是靠丹藥來提升境界,所以在肉身防禦和戰鬥能力上相當差,沒有毒蟲毒獸傍身的話,哪怕遇到最普通的別派修士也很容易就會遭殃。

    毒塚尊者此時說要贈蟲,並且對好運的稱呼是火毒城大都統,而不是門中弟子,那就說明好運不是火毒仙宮的弟子,至少不是正式弟子,在這種事情上,以火毒仙宮向來無所顧忌的行事手段來說,似乎沒有必要當麵撒謊。

    毒塚尊者這是和好運撇開關係,表麵上是送蟲,實際上是告訴天下人,好運要是被殺了,也和他火毒仙宮沒什麼關係,因為好運根本不是火毒仙宮的人。丟不了火毒仙宮的臉麵。

    子雲山看了鬥子一眼,鬥子打了個哈欠,揉著眼睛,也看了子雲山一眼,隨即露出一口小白牙嗬嗬一笑。顯然沒將什麼毒蟲放在眼中。

    其實這種臨陣送蟲,用處也不大,除非毒塚尊者肯將那些高品的生出本我靈智的毒蟲毒獸送出,否則一個從不接觸毒蟲的家夥,根本不可能將那些腦中隻有本能的毒蟲施展得如臂使指,甚至毒蟲都未必會聽從好運的調遣,反噬其主都是很有可能的。

    子雲山開口道:“好,火毒仙宮出招,我雲劍山接下來便是。”

    “好!”天空中飄然而立的黃奴兒吐出一個字來,被凍僵在地不能動彈的方蕩立時感到雙腳一鬆,好似有一股大力將自己提起,拎著肩膀直接將他從城牆上扯飛起來。

    方蕩瞬間雙腳懸空,腳下是高山懸崖,若是黃奴兒此時一個殺念閃過,力量稍稍放鬆,方蕩瞬間就將粉身碎骨。

    這種感覺,方蕩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蚊子被黃奴兒捏在兩指之間。

    騰雲駕霧般,飛出城牆,方蕩被丟在了雲劍門上千弟子之前。

    雲劍山眾弟子身後的丁苦兒、丁酸兒兩姐妹瞪大了眼睛,抻長了脖子,卻隻能看到一個人影被從火毒城中丟了出來,那人影必然就是恩公了,天可憐見,從那麼高的地方被丟下來,恩公豈不是要被摔成八瓣?

    一時間驚得花容失色的兩女背後都湧出一層香汗來。

    方蕩重重的摔在地上,狼狽的滾了幾圈,好在黃奴兒手法獨特,方蕩沒有受傷。

    方蕩滿身灰塵,狼狽不堪的爬起來,一抬頭看到的就是上千雙恨不得將他撕碎了嚼吃的眼睛。

    這樣的眼睛方蕩從來都不陌生,爛毒灘地之中的成群變異凶獸曾經這樣看著他,那些部落之中饑餓的火奴們也曾這樣看著過他。

    但他們的眼睛,遠遠沒有這些雲劍山弟子的眼睛帶來這麼大的壓迫力。

    方蕩身後是黑壓壓的黑甲劍戟軍士,兩側是成千上萬的火奴賤狗,對麵是殺氣騰騰的雲劍山弟子,方蕩在戰場的正中央。

    毒塚尊者將袖子拉開,伸手一招,袖管中當即爬出一隻碧綠色的蜈蚣來,這蜈蚣百爪漆黑,搖頭晃腦。

    蜈蚣號稱天龍,容易飼養成活,是火毒仙宮眾弟子們最常培育的毒蟲之一,也是煉製毒蟲最基礎的種類,可以這麼說,火毒仙宮弟子剛剛入門,首選煉製的就是蜈蚣,和蒙學之中入門第一課的三字經一樣。

    看到毒塚尊者拿出來的這隻蜈蚣,子雲山和一眾雲劍山弟子們都鬆了口氣,這蜈蚣一看品質就隻能算是一般偏上,並不是什麼特殊之物,更絕對不是那種開啟了靈性的上品毒蟲,顯然,毒塚尊者送出一隻毒蟲隻是走個形式罷了。

    與此同時,雲劍山眾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一個疑問來,這個叫做好運的家夥,竟然真不是火毒仙宮的弟子?

    ………………

V123210 發表於 2017-2-9 20:34
第七十七章 我娘沒教過

    毒塚尊者大袖一擺,那隻碧綠色的蜈蚣當即竄出,在空中化為一線流光,直奔方蕩而來。

    方蕩驚駭莫名,雖然聽毒塚尊者說了要贈蟲,但驟然見到這周身古怪碧綠,爪子漆黑的蜈蚣朝著自己迎麵奔來,方蕩還是下意識的掉頭就跑,這是方蕩在爛毒灘地之中鍛煉出來的對於那些不理解的有著傷害力的生物的本能反應。

    方蕩的這個舉動,使得雲劍山眾弟子再次皺眉,心中越發疑惑。

    若不是對毒蟲毫無半點了解的話,這個叫做好運的家夥斷然不會做出這樣的反應,隻要是火毒仙宮的弟子,哪怕是外門弟子,聽到毒塚尊者要贈蟲,首先表現出來的應該是驚喜萬分才對,絕對不會是這樣嚇得掉頭就跑。

    在場的都是有慧眼的人物,在這種本能表現下,方蕩若是作假,他們定然能夠看出來。

    方蕩當然跑不了,那碧色蜈蚣如同一線流光,數千米轉眼就到,叮的一聲直灌入腦,當即就消失不見。

    方蕩感到後腦勺驟然一麻一涼,被撞了個跟頭。

    方蕩連忙用手去摸後腦勺,卻什麼都沒有摸到,隻是覺得自己腦袋之中多了什麼東西,正在麻酥酥的四處亂爬,方蕩甚至能夠感覺到那一隻隻的小腳在不斷踩踏他的鮮嫩腦子,那種感覺,叫人要生要死。

    就在此時,方蕩口中的奇毒內丹陡然間晃動起來,那隻蜈蚣入腦之後便開始在方蕩腦中亂爬,但忽然間受到了什麼影響,飛速的從方蕩腦地之中鑽出,如同在地洞之中遊走一樣,鑽入方蕩的嘴巴,一頭就紮進了奇毒內丹之中,隨後就沒了動靜。

    方蕩此時才剛剛生出驚悚的情緒來,畢竟是腦袋裏鑽進了一隻蜈蚣,一排排的亂爬,是人都害怕,一切卻已經戛然而止,徹底結束了。

    方蕩咽了口口水,確定那蜈蚣已經不知所蹤,隨後用舌尖輕輕挑動了一下奇毒內丹,奇毒內丹微微顫動一下,撞擊方蕩的牙齒,發出咯叻的一聲。

    這熟悉的聲音,使得方蕩長出了一口氣,奇毒內丹複蘇過來,對於方蕩來說,是目前最大的好消息,眼前的情況如此惡劣,奇毒內丹可以說是方蕩目前能夠依仗的唯一了。

    “蕩兒,那蜈蚣用處不大,你最好不要在爭鬥之中亂用,這種尚未開啟靈識,完全處於本能狀態的毒蟲,如果沒有專門的運使之法,或者以強大的力量駕馭,至少有三成的機率會反噬與你。”方蕩爺爺的聲音在腦袋之中響起。

    方蕩此時背後站著的是二十個老頭老太太,他們曆經數百年歲月洗禮,每一個都曾經是風采卓絕的人物,都曾飽讀詩書,對天地萬物的了解遠超在場的所有人。

    他們雖然不修仙,但在夏國都曾經身居要位,仙家的一些事情,多少也能知道一鱗半爪。

    方蕩再次晃動了下奇毒內丹,咯叻咯叻的聲音,叫方蕩越發心安,此時的方蕩逐漸冷靜下來,心中暗暗盤算:“現在就算我想要用那蜈蚣,都不知道怎麼用,那蜈蚣已經被奇毒內丹給吞掉了,活命,活命,我得想辦法活命。”

    “好運,碰到了我,你的好運就到此為止了。”一個有些發軟的聲音在方蕩對麵響起,粘膩膩的透著一股慵懶。

    方蕩抬頭望去,就見一個身材修長,卻總是彎著腰,模樣不錯,一雙眼睛卻半眯著,無精打采,如同尚未睡醒,渾身上下給人一種懶散得不得了的感覺的男子,站在他的對麵,一邊說話,一邊打了個哈欠,眼睛裏都要流出眼淚來了。

    這個家夥在劍拔弩張的兩派紛爭下,這幅模樣,本身相當有吸引力,但方蕩的目光掃了他一眼之後,就被他肩膀上抗著的劍給吸引住了。

    方蕩對於那種能夠保命的武器總是有著一種癡迷。

    這把劍劍長一米,劍身厚重,看起來似乎得有幾十斤,通體翠綠色的花紋,陽光下,劍身上閃爍著海水一般的光澤,看一眼都覺得渾身清涼,如同潛入了深海之中。

    無疑,這是一把非比尋常的寶劍,從劍身的色澤上就能看出來,這把劍比方蕩的千葉盲草劍高明太多!

    “我叫鬥子,是爭鬥的鬥,不是豆子的豆,記住這個名字吧,因為我將是你這輩子中見到的最後的一個活人。”

    鬥子隨意的將扛在肩膀上的長劍晃下,握在手中懶散得擺動一下。

    雖然鬥子身上倦懶的味道濃鬱得撲麵而來,看他一眼方蕩都生出哈欠連天,想要臥床大睡的感覺,但這把劍的隨意擺動,卻給方蕩帶來了極大的壓力,這把劍明明隻是隨便擺動,從始至終都沒有瞄準他方蕩,但那劍尖劍鋒似乎變成了一條盤臥的毒蛇,高昂著它的頭顱,隨時都會嗖的一下竄上來,給方蕩致命一擊。

    方蕩下意識的捏緊千葉盲草劍,將千葉盲草劍護在身前。

    方蕩的這個舉動使得慵懶的鬥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對麵的雲劍山所有弟子們都不由得笑出聲來,有沒有搞錯?

    這個家夥竟然要在雲劍山的弟子麵前動劍,天底下還有這麼可笑的事情?

    雲劍山是用劍的祖宗,天底下最強大的用劍的門派就是雲劍山,天底下最強大的用劍的弟子就是雲劍山弟子,這是近千年來從未改變過的事情。

    用劍對付雲劍山弟子,就像是用石頭砸鐵一樣,雲劍山弟子什麼劍法沒有見過?什麼招數不能破解?看方蕩握劍的姿勢就知道,這家夥根本就是個門外漢,當著關公耍大刀,作死呢!

    這小子是不是傻了?

    這麼說吧,抓起一塊石頭來,都比在雲劍山弟子麵前耍劍來得好看,來得出其不意,來的有殺傷力。

    天下劍法,盡在玄雲劍塔,玄雲劍塔就是天下練劍之人的不二聖地。

    “我隻能說,你要麼是真有勇氣,要麼就是白癡一個,在我麵前耍劍,你是真的不知道死字怎麼寫了!”鬥子大笑之後,一臉悲憫的搖頭歎息道。

    方蕩微微皺眉,身子微微前傾,一臉好學的開口問道:“死字怎麼寫?我娘和公主都沒教過我。”

    哈哈哈哈哈……

    鬥子本來還一臉悲憫的搖頭,聽到方蕩這句話,鬥子忍不住再次噴聲大笑起來。

    雲劍山上下都不由得笑出聲來。

    這家夥竟然真的連死字怎麼寫都不知道。

    “你還是回去跟著你娘吃奶去吧!”雲劍山弟子之中的一個大笑著叫道。

    雲劍山上下笑得聲音更大了。

    方蕩身後的黑甲劍戟軍士們一個個臉色發紅發燙,不管他們如何看不上方蕩,方蕩現在都是黑甲劍戟軍士中的大都統,黑甲劍戟軍士每一個都是有尊嚴的,他們樂意看到方蕩被雲劍山那睡不醒的弟子一劍刺死,卻不願看到方蕩傻子一般當眾出醜,方蕩死了幹淨,他們這些黑甲劍戟軍士們卻要遭殃好幾年,被人當成笑料嘲諷。

    火毒城城牆上都城中各個大人物,此時紛紛看向靖公主,其中二王子還有四王子的眼神頗為玩味。

    四王子笑嘻嘻的道:“小靖,嘖嘖,真沒看出來,你還是個好主子呐,竟然還教奴才識字?聽說你一心修煉,想要當個仙人,竟然還有時間做這種事情?有時間你也來我家,教一教我那些狗奴才,你要是嫌不過癮,一個、兩個、三個,十個都成,啊?哈哈哈……”

    四王子話裏麵藏著陰毒心思,但洪正王坐鎮在上,他萬萬不敢說破,旁敲側擊的點撥兩句,就足以叫那些心中齷齪的家夥們浮想聯翩了。

    二王子表情淡淡的,雙目微微眯著,四王子則一臉笑嘻嘻,他們現在就等著靖公主出醜了,那個叫做好運的混蛋還真配合,等方蕩一死,他們就再上前狠狠的踩靖公主幾腳,至少要剝靖公主一層皮下來。

    他們兩個恨透了方蕩和靖公主,巴不得現在就叫他們一起去死。

    靖公主對於四王子的肮髒言語,還有那些齷齪的目光完全置之不理,她在心中琢磨了一下,她當初曾經手把手教方蕩識字,其中確實就沒有這個最常用的死字。

    鴿子撓了撓臉,嘀咕道:“不認識死字怎麼了,我就不認識,我娘也不認識,我奶奶一樣不認識,大驚小怪。”

    旁邊的豹子、憨牛等文盲齊齊點頭。

    此時驚慌的丁苦兒還有丁酸兒終於從隊伍末尾擠到了隊伍前麵,丁苦兒丁酸兒還以為自己跑過來看到的將是四分五裂的屍體,卻一眼就看到了除了有些狼狽外,渾身上下一點傷都沒有的方蕩。

    當初方蕩光著屁股拎著劍走遠的背影瞬間就和現在的方蕩重疊在一起,丁苦兒不由得麵色微微一紅,丁酸兒沒心沒肺的倒沒有多想,隻是不住的拍著自己微聳的胸脯,長籲了一口氣。

    被人嘲笑,對於方蕩來說,沒啥了不起來的,雲劍山弟子們的敵意方蕩再熟悉不過了。

    但方蕩野獸般的直覺感到一股奇怪而又凝重的氣息,是一種敵意,一種熾熱的仇視,陡然從身後湧動過來,方蕩一愣,不由得回頭望去。

    方蕩身後的一眾黑甲劍戟軍士們依舊不動如山,好似黑壓壓的一片叢林一樣,看上去似乎是完全沒有任何情感的冰冷鐵刺。

    不過他們麵具之下的陰影中,看向方蕩的目光裏,都顯現出一絲不屑,一種仇恨,一種羞辱。

    他們每一個都曾苦戰苦練,為的就是有朝一日出人頭地,有的更是已經在軍中辛苦打熬數十年,做牛做馬,卻都不曾得到晉升,方蕩一個小小的後生,連軍中履曆都沒有,卻輕輕鬆鬆的成了千人首領的大都統,如何能夠叫人不心生妒忌?

    這些黑甲劍戟軍士們,比雲劍山弟子們更希望方蕩死掉,死了他們才有機會,火毒城不大,軍官的坑兒就那麼多的幾個,方蕩站住大統領這個坑兒,就沒有別人的份兒了。

    每個人都是自私的,那怕這凝練成一股麻繩般的黑甲劍戟軍士們也一樣,這個世界上到處都是鮮活的生命,沒有誰是誰的道具。

    對於這些用命來苦苦打熬的黑甲劍戟軍士們來說,突然冒出來的方蕩就是他們的大仇人。更何況方蕩現在還在給他們黑甲劍戟軍士們丟臉,使得他們打從心眼兒裏感到臊得慌。

    “擋人財路如同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世界就是這麼現實。”

    方蕩的爺爺的聲音在方蕩腦中響起,“不過你不用理會他們,隻要你今天能夠活下來,那些家夥注定將成為你腳下塵埃,蕩兒,記住,不要理會那些蔑視你、敵視你的家夥,你隻要始終抬頭看著前麵,他們就微不足道,我不知道你究竟能夠做什麼,現在你得使盡渾身解數活下來,你若是能夠在與雲劍山弟子一對一的爭鬥中活下來,這些現在嘲諷你的家夥,都將對你頂禮膜拜,你若是死了,他們則會唾棄你,在你的屍體上重重的踩上一腳。”

    方蕩爺爺其實此刻滿心絕望,在雲劍山弟子劍下活下來?太難了!太不可能了!太絕望了!絕望得方蕩的爺爺想要抱頭痛哭!

    但他此時語氣聽起來相當振奮,似乎對方蕩懷有一萬倍的信心,一千萬倍的希望。

    方蕩用力點了點頭,不再理會身後的殺氣騰騰,扭頭看向那位似乎永遠睡不醒,亦或是根本沒有將方蕩放在眼中所以才這種睡不醒狀態的鬥子,迎接他的是鬥子那輕蔑得如同俯視腳下汙泥般的眼神。
V123210 發表於 2017-2-9 20:35
第七十八章 碾碎夢想才有快感

    丁苦兒、丁酸兒一看到站在方蕩麵前渾身懶散如同無骨一般的鬥子,就覺得有些發懵。

    鬥子的劍法她們從未見過,但關於鬥子的傳說她們從進入雲劍山就聽到了太多。

    據說鬥子一出生,天賦絕佳,立即就被雲劍山一位丹成修士相中,當即就將鬥子抱回了門中,至於這位金丹修士有沒有明強豪奪,就不得而知了。

    隨後,鬥子被當成是劍種來培養,所謂劍種,從入門開始就是內門弟子,子雲山的女兒子泥都享受不到這種待遇。

    鬥子雖然不是雲劍山十三個師兄中的一個,但在潛力上,卻誰都不敢小覷,據說在練氣階段的成就將僅次於大師姐冷容劍,鬥子在雲劍山眾弟子眼中,將是冷容劍凝聚出金丹前往上幽界後的接班人,那時候的鬥子,將一躍成為新的大師兄,成為門中劍首之下,地位最高的存在。

    和鬥子比較起來,灰頭土臉的方蕩就實在是差得太多了,天地之別,雲泥之分。

    火毒城上,靖公主微微歎息一聲,鴿子還有憨牛豹子等人默然無語,鄭守極為緩慢的轉動著那一對沉甸甸的核桃,任誰都能看得出他情緒低落。

    而在不遠處,二王子還有四王子相識一眼,二王子那陰柔的目光之中閃過一絲冷笑。

    而四王子則看向方蕩,臉上沒了之前的笑嘻嘻模樣,取而代之的是恨之入骨的冰寒。

    正是因為這個叫做好運的家夥,他的母親受盡淩辱,四王子隨壞,卻是出名的孝子,最看不得自己的母親受屈,他若不弄死這個叫做好運的家夥,這輩子都過不開心,不過,這個家夥眼瞅就要死掉了,唯一的可惜的,就是他不能親手殺了方蕩。

    方蕩身後的黑甲劍戟軍士們已經有人開始準備收屍了,當然,是在心中默默準備,表麵上,他們依舊還是一把把插在地裏的長槍,不動如山。

    火毒仙宮的弟子們眼中都露出一絲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這是一場必敗的比試,好在那如同螻蟻般的家夥並不是他們火毒仙宮的弟子,和火毒仙宮完全沒有任何關係。被雲劍山弟子殺了,對他火毒神宮的名聲損害不算太大。

    全世界,都認為,方蕩和鬥子爭鬥,必死無疑!

    雙方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一個是天之驕子,天賦無雙,成就不可限量。

    一個是地上爛泥,誰都能踩兩腳。

    天空之中的黃奴兒幹咳一聲後,陰柔無比的開腔道:“可以開始了。”

    鬥子聞言,再次晃動了一下手中的長劍,如同換臉一樣,刷的一下,一張無精打采的臉上陡然換了另外一副表情。

    此時的鬥子目光犀利,臉上原本笑嘻嘻的肌肉也一下繃緊,變得刻板專注起來。

    這樣的鬥子,半點都沒有慵懶的感覺,相反,鬥子似乎一下就變成了一把劍,一把脫了劍鞘,鋒芒畢露的寶劍。

    “好運,隻要是爭鬥,不論和誰過招,哪怕是和某個掉光牙齒的老太婆過招,我也會用盡全力,我是絕對不會給任何人一丁點的可乘之機的!”

    鬥子之言生生如鐵釺鑿冰,叮當作響寒氣四射。

    鬥子認真起來!

    那把有著深海海底般寒光的厚重長劍劍身上猛的發出一聲錚鳴,如利劍出鞘,如龍吟虎嘯。

    方蕩就覺得一股巨大的力量壓迫過來,不由得噔噔噔的倒退了六七步,方蕩一邊倒退,一邊連忙將千葉盲草劍擋在身前。

    方蕩的這個舉動再次引來一陣陣的嘲諷。

    雲劍山弟子已經至少三百年沒有輸在劍下過了,用劍對付雲劍山弟子,想一想就叫人感到好笑滑稽。

    不過鬥子臉上卻沒有半點嘲諷,那雙原本永遠睡不醒的眼睛此時閃爍著專注至極的光芒,死死地盯著方蕩。

    “我有天一般高的理想,我要成為仙界第一人,所以,在實現夢想之前,我必須要小心翼翼,一萬個謹慎,絕對不可以輕易死去,正因為這樣,我對任何一個敵人都全力以赴,所以,你想在我麵前投機取巧是絕對不可能的!”

    提到理想,鬥子的雙目都開始放光起來,那種灼熱的情感,引燃了在場的所有的人。

    誰沒有夢想?

    誰不曾為了夢想努力?

    尤其是雲劍山眾弟子,更是隨著鬥子雙目一起放光。

    別人耳中聽到的仙界第一人,隻是一句話而已,沒有什麼概念,但在他們耳中,這五個字沉甸甸的吐出來就能將人生生壓死。

    好似和目不識丁的人引經論典,完全就是對牛彈琴。

    鬥子說這句話,就如同一個平民當眾說自己要做皇帝一樣,這個理想偉大得幾乎就是一種幻想,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

    但鬥子的天份和努力卻叫人覺得這不是幻想,而是一種有可能實現的現實,沒有這個作為基礎的話,鬥子的這個理想就是一個笑話!

    “臨死前,有沒有什麼遺言要說,我給你一個機會可以談一談自己的夢想!”

    “好吧,我承認,我有些怪癖,很喜歡看到別人夢想被我碾壓破碎,那種感覺實在是太美妙了。”

    鬥子雙眼之中閃過一絲陶醉。

    通過踩碎一個個夢想從而奠定自己的夢想,這是成功者才能享受得到的無上榮光,是鬥子除了完成夢想之外,唯一感興趣的事情。

    在鬥子看來,當下的榮譽固然重要,但實現榮譽的過程也相當重要,他會將死在自己劍下的每一個值得記憶的夢想牢記心中,有朝一日他成為了仙道第一人後,大約會寫一本書,說一說,他這一路走來,那些值得記憶的人物和他們的那易碎的夢想。

    隻要想一想,當自己屹立於世界之巔,揮毫書寫一個個名字的畫麵,鬥子就會覺得心潮澎湃。

    方蕩沒有那麼多的想法,直接說道:“我想找到弟弟妹妹,還有我娘我爹,我要帶他們到城池中過好日子,吃好東西。”

    鬥子呆了下,見方蕩完全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想法,不由得微微皺眉道:“就這個?”

    方蕩瞪著純淨的眼睛點了點頭。

    鬥子先是嘴角抽了抽,隨後歎息一聲,最後一臉嫌棄的道:“真是螻蟻般卑微的理想,碾壓這種理想一點快感都沒有!你是頭一個叫我連殺你都感覺無趣的家夥。”

    如鬥子這樣的天生驕子,一生下來就因為擁有卓絕的天賦成為雲劍山內門弟子,被當成是劍種培養,當然無法明白方蕩的理想有多麼偉大和艱難。

    在鬥子眼中,不追求成為金丹修士,不想成為一國王者的理想,都隻是螻蟻般的本能罷了,根本不能稱之為理想。

    方蕩說出來的這些,不配和理想兩字聯係在一起,是在糟蹋理想這兩個字。

    與夏蟲語冰,鬥子覺得自己太無聊了!

    他和這個叫做好運的家夥完全就不是一個層次的人。

    到了此時,鬥子連多說一句話的念頭都沒有了,要不是劍首令他來殺這個家夥,他都根本不會出劍,殺如方蕩這樣的家夥,對他來說,簡直就是種恥辱。

    定海劍此時驟然顫動幾下,顯然也相當不滿,殺方蕩就如同殺了一隻髒汙的耗子,沒有絲毫榮譽,隻會髒了劍。

    “唉,定海啊,事後,我會好好洗淨你身上的髒汙,唉,實在是委屈你了。”

    鬥子自言自語般的念叨一句,隨後手中定海劍輕輕一晃,定海劍劍身上傳來一陣大海波浪翻湧的聲音,這聲音一下將方蕩牢牢鎖定。

    “是定海劍術中的怒浪卷身,鬥子這家夥果然謹慎,哪怕麵對一個螻蟻般的家夥都全力出手,不給對方萬分之一的機會。”一頭亂糟糟的長發少年,腰間揣著一把清幽短劍,嘖嘖連聲。

    這少年曾經下海殺蚌取珠,甚至招惹了海中龍族,名字叫做子午劍,雲劍山中排行第五,也是一個天才般的人物。

    眼瞅著明明勝券在握的鬥子竟然還搶先出手,城牆上的鴿子等人當即開罵,隻不過距離那麼遠,鬥子又怎麼能聽得到?

    更何況,他們這些家夥的謾罵聲,就算鬥子聽到了,也根本不理會,雙方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差距太大了大像是絕對不會在意螞蟻的叫嚷的。

    鬥子這怒浪卷身劍身輕震,顫音四起,果然潮聲如浪,從四麵八方翻湧過來,將方蕩牢牢的困鎖在一地,想要後退逃走都做不到。

    這怒浪卷身並沒有太大的殺傷力,但卻可以將一個人暫時的固定在原地,叫對方無論如何都要正麵麵對鬥子手中的長劍。

    而在鬥子手中長劍麵前,不能逃走的方蕩那裏還有活路可言?

    比劍術精妙?還是比力量強大?

    比出劍速度?還是比劍身堅硬?

    方蕩哪一點能比得上鬥子?

    甚至方蕩手中的千葉盲草劍都開始恐懼發顫。

    可以說,鬥子一出手,就已經給方蕩判了死刑,接下來,所有的人,隻要安靜的等待結果就好了。

    鬥子一劍刺來,大巧不工,毫無半點花哨,就是一個快和狠。

    劍尖轉瞬就到,方蕩的瞳孔瞬間收縮到了極致,渾身上下湧起一層的雞皮疙瘩來,頭發汗毛在這一瞬間都豎了起來。

    危險!強大的危險!極端的危險!如同一根根尖針,戳刺著方蕩的每一寸肌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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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