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玄幻] 踏天爭仙 作者:三生萬物(連載中)

 
V123210 2017-1-28 20:03:07 發表於 玄幻奇幻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197 345306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9 13:51
第九十九章真心換真心

    懸鍾死了,一邊笑著一邊死了,沒人知道他臨死之前究竟在笑什麼,也沒有人想知道他究竟在笑什麼。

    生命的逝去雖然充滿遺憾,但卻是一件最稀鬆平常的事情。

    方盪又贏了。

    這一戰方盪就學會了一個道理,那就是他和手中的劍的關係應該如何,或者是說他和他所擁有的武器之間的關係應該是怎麼樣的。

    劍或者其他武器,只能是夥伴,不能成為主宰,就如鈍無鋒一樣,這把劍成了劍和劍手之間的主宰,當懸鍾將要殺掉他方蕩的意念灌注進劍中後,這把劍就徹底瘋癲了。

    劍本身是沒有錯的,劍的目的就是為了殺人,擊殺目標本身也是懸鍾的目的,但劍畢竟和人不同,劍只在意目標,卻忘卻了保護本體,這樣的結果對於劍對於劍手來說,都是致命的,這是一種有巨大缺陷的劍術,同樣這樣的劍術也有著巨大的威力,因為以劍做主,所以能夠將劍的最完整的本性完全發揮出來,劍法不會有任何偏差錯誤。

    如果說一個劍手能夠將一把劍的威力發揮出七成的話,那麼以劍為主的話,就能夠將一把劍的威力發揮出十成。

    懸鍾可以秒殺同級別的劍手一點問題都沒有,可惜,他碰上了方盪,擁有金丹修士才有的奇毒內丹的方盪。

    哪怕方盪只能發揮奇毒內丹百分之一的力量,也不是懸鍾能夠對付得了的。

    方盪用懸鍾腰間栓劍的鎖鏈拖著懸鍾的鈍無鋒,一步步的走向黑甲劍戟軍士構成的盾光陣中,每一步都迴盪著咔嚓咔嚓的聲響,每一聲聲響,都如同一根鞭子,狠狠抽打在雲劍山弟子心頭上,地面上留下了一條由濃轉淡的長長血痕。

    盾光陣後忽然傳來一陣歡呼,方盪聽出來了,是鴿子憨牛等人的聲音,其中甚至有苦嫂的聲音,方盪真想看看總是板著一張臉的苦嫂究竟是怎麼歡呼出聲的,緊接著歡呼聲如海浪般的擴散開來,盾光陣後,傳來一聲聲長劍敲擊盾牌的聲響,整齊劃一,咚咚如同擂鼓。

    方盪愣了愣,腦海中傳來爺爺的聲音:“小子,他們在向你致敬,劍錘盾鼓是軍中最高敬意。”

    盾光陣裂開一道巨大的縫隙,開啟了一條寬敞的大道,歡迎方盪。

    方盪用鎖鏈拖著那把鈍無鋒,腰間左邊掛著千葉盲草劍,右邊插著斷為兩截的韓望的長劍,一步步走入了盾光陣中,凱旋歸來。

    隨後盾光陣閉死,一切恢復平靜,原地只留下懸鍾的屍體。

    對面的雲劍山弟子們一個個面色青白,只有兩個人壓抑不住的興奮著。

    雖然她們兩個依舊表現得極為憤怒,但眼神之中的那縷興奮快樂,是無論如何都掩飾不了的。

    兩女的眼神全都落進了就站在兩女旁邊的倜儻劍的眼中。

    倜儻劍伸手捋了捋鬢角處散下的長發,收回自己略微有些冰冷的目光。

    “雲劍山難道還要在前面擋路麼?”這次開口的是章公公,出乎章公公意料之外,方盪竟然真的勝了,如果雲劍山弟子喜歡每天出一個弟子來挑戰方蕩的話,章公公簡直求之不得,這樣他就可以盡量晚一點去京城了。

    當然若是雲劍山弟子此時羞憤暴怒,放棄公平比試只想盡快殺死方蕩的話,章公公會馬上、將方盪踢出盾光陣,他的任務不是比輸贏,甚至不是拖延時間,而是將靖公主安安全全的送到京城去,別的都是在這個基礎上誕生出來的分支。

    章公公這是在試探雲劍山的弟子是否已經喪失了理智。

    “當然要比,明天再來!”這一次開口的是子云山。

    章公公聞言,不由得鬆了口氣,隨後便走回了馬車中。

    此時在盾光陣中只有兩輛馬車,一輛是章公公的另外一輛就是靖公主的,其餘的都被甩在盾光陣外。

    靖公主深深地看了方盪一眼,隨後道:“好運,你隨我來。”

    好運從鴿子等人的懷抱中掙扎出來,將那三百斤的重劍還有斷劍丟在地上,跟在靖公主身後,靖公主直接上了馬車,馬車內的空間雖然寬敞,但容納兩個人後多少也有些緊迫,畢竟這是去京城的路上,有些地方道路相當狹窄,甚至沒有道路,馬車太寬無法行走。

    方蕩的爺爺也在方盪腦海中叫喚道:“盪兒,這個女人最好不要和她走得太近,一心修仙的女人不是好的生育目標,不要在她身上浪費感情。”方盪聞言,不由得用手指掏了掏耳朵。

    一般人走到馬車前,定然猶豫,不敢上車,那可是公主還是三皇子未來的妃子,私、處車廂中,若是惹到了閒言碎語,吃不了就得兜著走。

    方盪心中卻沒有那麼多的避忌,當即就跟在靖公主身後,上了馬車。

    這叫想要叫方盪不要上車的鄭守嘆息一聲,搖了搖頭。

    馬車內果然窘迫,方盪和靖公主並肩坐在馬車中。

    靖公主在馬車中整理了下自己的寬大袖子,開口問道:“你究竟是誰?可以告訴我麼?”

    方蕩的爺爺當即警告方盪道:“不可以告訴她你的姓名。這個女人是洪正王的女兒!”

    “我叫方盪。”方盪直接就將自己的名字說了出來。

    方蕩的爺爺在茶室之中不停地用腦袋撞柱子,一個勁的大叫不肖子孫四個字。

    “咦?我還以為你不會告訴我。”靖公主略微有些詫異的道。

    方盪眨著一雙純淨清澈的眼睛沒有說話。

    靖公主扭過頭來,上下打量方盪,隨後竟然伸出手來,捏著方蕩的下巴來回晃動幾下,似乎要將方盪著一張臉看清楚看仔細。

    “黑叔已經將你的事情告訴我了,我知道你是十世大夫方家的後人,不過,我對方家不太了解,黑叔也不願意告訴我關於你們家的事情,本來你若是不告訴我你的事情的話,我也不會再問,但你現在既然信得過我,願意將你的名字告訴我,那麼我也會幫你想辦法找到你的仇人,不過,你別高興,我問過黑叔,黑叔說你是永遠不可能報仇的,只要你動了報仇的念頭,就離死不遠了,黑叔都這麼說,你的仇人一定是一個權勢滔天,或者力量無窮的傢伙,若真是那樣的話,我也幫不了你,我是不會因為你去自尋死路的。”靖公主沒有在方盪臉上發現什麼,遺憾的將捏著方盪下巴的手收了回去。

    方盪伸手捏了捏自己的下巴,靜公主的手指很細膩很滑、嫩,而他方蕩的手指就相對太粗糙了,摸著下巴沒有那種水柔柔的感覺。

    對于靖公主的言語,方盪很認同的點了點頭。除了親人外,方盪從不認為有誰應該為誰去死。他和靖公主之間顯然不是親人關係。

    “好了,你的身份不要再對任何人透漏,就算是鄭守他們也不行,記住了麼?不是叫你不相信他們,而是你的身份一但洩露出去,鄭守他們也會有危險,我也會有危險,明白了?”

    方盪想了想後點了點頭。

    隨後方盪走出了靖公主的馬車。

    方盪再次開始睡覺,懸鍾那砸飛了他的一劍使得方盪內臟受創,雖然吃了幾顆懸鍾身上搜刮來的丹藥,但方盪此時依舊感到內臟中火燒火燎的難受,此時只有休息才能盡快恢復,好應對明天的戰鬥。

    鄭守還有鴿子等人圍著方盪坐成了一個圈,任誰都別想打擾方盪休息。

    在盾光陣外面,玄云十四劍中的十劍外加劍首子云山,此時圍坐在一起,一個個沉默不語,氣氛凝重中甚至帶著一絲頹唐。

    他們在座的每一位,都是叱吒濁世的存在,在他們面前,這個世界上除了登臨大道凝聚金丹外,就不存在什麼難題,但他們今天卻全都被一個淬血層次煉心節的武者給難住了。

    在這個叫做好運的傢伙面前,他們首次嚐到了難以言喻的挫敗感。

    哪怕他們有開天的力量,在方盪身上也無力施展,哪怕平時他們一個手指就能夠捏死方盪,現在的方盪也變成了擎天巨人,叫他們完全無能為力。

    殺了方盪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殺掉眼前盾光陣中的所有人也不難,但他們不能這麼做,因為方盪是用劍的。

    雲劍山號稱劍祖,玄云劍塔是用劍者朝聖的聖地,要是連一個剛剛抓劍幾天的傢伙都不能堂堂正正的殺掉戰敗的話,那麼雲劍山名聲掃地是次要的,在場的每一個用劍的武者都將對自己的劍道產生懷疑。

    疑心一起,可大可小,有些人可能完全無所謂,但有些人或許就因為這疑心影響了劍道,從此之後,在劍道上再難向上一步。

    老子說,道可道非常道,道這個東西是說不明白的,只存乎於心,全在個人感受,一萬個人就有一萬個道,一點點的偏差,現在看不出什麼來,但最後或許謬之千里,心中一線裂痕最後或許就是崩山之勢。

    道就像是懸在每一個立志修道之人的頭頂上的刀劍,叫修士們時時刻刻都繃緊一根弦儿,稍稍放鬆,這刀劍就斬將下來。

    修仙者相對於凡人來說稱得上是逍遙,但逍遙背後,也有東西在束縛他們,約束他們,將他們關入牢籠中的就是這個道。

    劍道最重要的就是自信,疑心一起,自信都沒了,手中的劍將徹底喪失勇往直前的氣勢,喪失了信心,一切劍招都將化為虛無,再也施展不出劍招本身的精妙。

    在座的眾人不是不想馬上就結果了方盪,而是他們沒有辦法這麼做,並非迂腐固執,而是關係到整個雲劍山上下上千弟子們的道,萬萬不敢馬虎隨意。

    “那個叫好運的傢伙究竟是什麼東西變的?”

    子午劍用手指戳著太陽穴,腦袋疼般的說道。

    “原本以為這個傢伙是火毒仙宮的人,但現在看來,這傢伙和火毒仙宮沒有多少關係。”柔星劍開口道。

    “你們誰看出來沒有?這個傢伙會不會本身就是劍術高手,藏匿了自己的劍道?”偏鋒劍經常劍走偏鋒,問的問題也是如此。

    劈山劍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子午劍直接道:“這傢伙肯定是剛剛開始練劍,並且我確定這個傢伙才煉劍不久,他抓劍的手法稚嫩得不能再稚嫩了,並且他的劍法都是從千葉盲草劍上學來的,連握劍的姿勢都是。

    子午劍對於千葉盲草劍最熟悉,因為子午劍的太師父就是千葉盲草劍的主人之一,他說如此,那定然是不會錯的。

    一個人可以偽裝自己不會用劍,或者偽裝自己是個劍道新手,但一個人握劍的姿勢卻非常不容易作假,這是一種無法逆轉的習慣。

    練劍時間越長,習慣越難改變,尤其是在對敵的時候,很自然的就會露出本來面目。

    子午劍的這句話,基本上就能夠斷定方盪絕對是個新手。

    一眾人再次沉默下來,劈山劍吐出兩個字來,使得場中的氣氛更加壓抑。

    “天才!”

    當然是天才,他們這些玄云十四劍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天底下若是有用劍的天才的話,他們十四個就是天才中的天才,是所有天才面前難以逾越的大山。

    但他們在方盪這個境界層次的時候,卻根本做不到方盪做到的事情。

    他們是所有用劍天才不可逾越的大山,而方盪,現在成了他們面前的一座大山。

    “誰有辦法?”子云山打破了這一片寂靜。

    但隨後換來的卻依舊是鴉雀無聲。

    年輕一輩中沒有能夠戰勝方蕩的,這叫他們能有什麼辦法?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劈山劍忽然開口道:“這樣的天才,應該成為我云劍山的弟子。”

    這句話就像是打破了一種禁忌,這是一件誰都不能提的事情,因為方盪不僅僅是奪了雲劍山的劍,還殺了子云山的女兒,他們的小師妹子泥。

    若方盪只是奪了雲劍山的劍,恐怕方盪現在早就成了雲劍山弟子中的一員,劈山劍等玄云十四劍有的是辦法將方盪從盾光陣中弄出來,帶回雲劍山。

    但血仇一成,就不可挽回,方盪永遠不能成為雲劍山弟子,哪怕子云山死了也不成。

    “不行,殺了我云劍山弟子的傢伙,絕對不能成為我云劍山的弟子。”偏鋒劍直截了當的道。

    四周的玄云十四劍們紛紛點頭,沒有一個人讚同劈山劍的提議。

    子云山沉默不語,片刻後嘆息道:“此子若是沒有殺了子泥,我一萬個欣賞,用盡辦法也要將他收入門中。”

    劈山劍倒也並不迂腐,住口不再提這件事。

    偏鋒劍此時道:“依我看,咱們門中弟子現在確實無法戰勝好運,明日再戰也只不過是再次被其羞辱,不如我們先將這個傢伙帶回雲劍山,囚禁起來,當成是我云劍山年輕弟子的磨劍石,想必有了這塊磨劍石,那些原本眼高於頂的傢伙們能知道該如何用功,三兩年後,未必就不能勝過這個傢伙。甚至有可能使得我云劍山新人中湧現出幾個能人來。”

    偏鋒劍這個提議一說出來,四周就有不少應和之聲。

    倜儻劍點了點頭道:“不錯,這個好運,咱們暫時殺不了,也絕對不能叫他逍遙在外,萬一被九幽曲鬼或者是問劍宗抓去,悉心培養的話,將來恐怕會成為我云劍山的大敵。”

    倜儻劍此言一出,原本沒有點頭同意的雲劍山弟子們分沉默片刻後,認同了偏鋒劍的建議。

    方盪既然是一位用劍的天才,那麼他們雲劍山要是不能將方盪收入門下的話,那麼就應該盡快殺掉方盪,否則,九幽曲鬼或者是問劍宗的人得到消息後,一定會馬上個趕來,想盡辦法將方盪擄走,當成弟子培養。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他們提前下手,將方盪擄走,至於無法戰勝方盪這樣的事情,就一點都不重要了,哪怕一直無法戰勝方盪,也沒什麼大不了。

    眾人盡皆支持,倜儻劍此時開口道:“在帶走方蕩之前,我要用一個人來和方盪鬥劍!”

    倜儻劍的言語一出來,四周的修士們一下全都驚訝的微微發楞,倜儻劍竟然還有和方盪對戰煉劍的人選?是誰這麼倒霉?趕著去送死?

    整個雲劍山淬血境界煉心節的弟子有一個算一個,他們實在是太清楚不過了,哪有一個是方蕩的對手的?除非是淬血境界後兩個層次去渣、重血的弟子,但用高出方盪層次的弟子去和方盪比劍,就算勝利,也完全沒有意義,況且,以目前的情況來看,似乎能夠戰勝方蕩的可能性非常低。

    在一片疑惑的目光中,倜儻劍微微嘆了口氣,伸手挑了下鬢角上的散發,似乎他也並不想這麼做。

    時間一晃就過,盾光陣中方盪緩緩張開雙目,這一覺睡得算是香甜,足足十二個時辰滴水未進只是酣然大睡的方盪,張開眼後肚子隨之一同甦醒過來,發出咕嚕嚕的腸鳴。

    鄭守呵呵笑著,似乎早有準備,直接塞了一大把肉乾兒和一塊奶豆腐外加一壺水到方蕩的手中。

    當前被雲劍山弟子攔住去路,盾光陣中不能生火,所以吃食就是這些肉乾等,當然,大部分人都是饅頭乾餅,不是每個人都能吃得上肉乾的。

    方盪三下五除二的將肉乾還有奶豆腐吃掉,大口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壺水,肚子裡面的叫喚聲當即就消失無踪了。

    盾光陣裂開少許,方盪拖著那把三百斤重劍鈍無鋒,外加斷為兩截的長劍,方盪腰間則掛著千葉盲草劍,一步步的走出盾光陣。

    咔擦、咔擦,這隨著方盪腳步發出的劍尖摩擦地面的聲音,聽著就叫對手毛骨悚然。

    不過,今天情況有些不同,沒有很多的雲劍山弟子供方盪挑選,當方盪看到了站在雲劍山弟子麵前的那個孤零零的雲劍山弟子代表的面容後,方盪那張無所畏懼的臉上,顯現出了一絲驚訝和為難!

    就見站在雲劍山眾弟子前面的正是臉若死灰一般的丁苦兒。
V123210 發表於 2017-2-19 13:57
第一百章瘋子

    叫丁苦兒出戰,這個陰損的主意來自於風流倜儻的倜儻劍。

    丁苦兒和丁酸兒與方蕩之間的關係,被他看破後,這個主意就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不過,倜儻劍看出兩女和方蕩之間的關係完全沒有兩女口中的那麼激烈,同時倜儻劍甚至看出兩女對方盪心存感激,只要一提好運這個名字,兩女就雙目放光,光彩奪目,整個人一下有了精氣神。至於兩女和方蕩之間的關係,方盪對兩女的態度,從她們單方面上並看不出來。

    倜儻劍現在想看看,方盪究竟能不能殺掉丁苦兒,若方盪殺不了丁苦兒,那麼這場爭鬥,就是平手,多少給雲劍山掙回一點點面子,若方盪殺了丁苦兒,那也無所謂,不過他會親自出手,叫方盪為自己的行為付出相應的代價,為丁苦兒報仇。

    總之方盪做了這麼多叫他們難受的事情,他們怎麼也得叫方盪難受一下,不這樣無法發洩他們心中的憤恨。

    倜儻劍一雙眼睛緊盯方蕩的雙眼,從方蕩的眼中尋找他想要的東西。

    果然,他找到了,方盪看到丁苦兒後愣了愣,眼神之中顯現出一絲疑惑,顯然方盪對兩女還算比較熟悉,熟悉到了不方便下手的地步,這叫倜儻劍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來。

    黑甲劍戟軍士中也生出一絲疑惑,對面這個雲劍山女弟子怎麼看都是連磨皮境界都沒有進入的普通人,還拎著一把最最普通不過的鐵劍,怎麼連這樣的普通人都派出來了?雲劍山真的沒人可用了不成?

    靖公主卻不由得低聲道:“糟糕,他們認識,而且看起來彼此之間的關係還不錯。”

    鄭守站在靖公主旁邊,愣了下,奇道:“公主,你怎麼知道的?”

    “直覺!”靖公主吐出簡單的兩個字來。

    鄭守聞言,聳了聳肩。

    在他眼中這一場方盪應該很容易獲勝,但云劍山應該不會隨隨便便派個人出來送死,所以這個雲劍山女弟子一定有不同尋常的地方,要真是方盪認識的人的話,那麼就糟糕了。

    方盪這小子他太清楚了,和王火不同,方盪是個極為重感情的人,他若認定的朋友,他是絕對不會對其下殺手的,不過好在,這個女子看起來沒有什麼修為,抓劍的姿勢鬆鬆垮垮,想要傷方盪幾乎不可能,方盪就算不能勝應該也不會敗。

    丁苦兒回頭看了眼被按住的丁酸兒,眼中閃現出一絲果決,然後扭過頭來,雙目瞪著方盪大聲叫道:“壞蛋!你險些殺了我娘,我要將你碎屍萬段來報仇!”

    說著丁苦兒將劍舉得高高的,朝方盪跑了過來,老實說,這十幾米的距離,基本上不會什麼劍術的丁苦兒跑得非常好看,尤其是雙手將劍舉過頭頂的姿勢。

    但沒有人笑,因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丁苦兒的殺心。在場的都是久經戰陣的戰士,對於一個人的殺機有著最敏銳的感覺。

    丁苦兒這是真的要殺人。

    倜儻劍不由得微微皺眉,隨後臉上露出一絲有趣的神情來,丁苦兒拼命,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現在他倒要看看,方盪如何面對。

    面對這稚嫩的一劍,方盪沒有動,就站在原地,等到丁苦兒跑到他身前,揮劍斬擊的時候,方盪一伸手將丁苦兒手中的劍給奪了過來。

    丁苦兒如同一隻母獅子一樣,劍被搶走了,就衝上去,攜著滿身芳香,抱住方盪,張口咬方蕩的耳朵。

    這根本就是潑婦的打法。

    不過方盪卻沒有閃避,而是直接被丁苦兒給咬中了耳朵。

    方盪當然不是無法躲閃,而是方盪聽到了丁苦兒的聲音。

    “殺了我,只有殺了我,才能保住我妹妹的性命,才不會叫那些雲劍山的修士起疑心,求求你快點殺了我。”

    丁苦兒是來求死的,從走上這戰場開始,她和妹妹只有一個能活,丁苦兒當然不能叫妹妹去死。

    方盪眉頭微微皺起,耳朵上鮮血淋漓,丁苦兒雖然低聲說話,但卻一點都沒有口下留情,實打實的咬在方盪耳朵上。

    演戲必須演全套,無論如何都要叫雲劍山的弟子們相信,她們姐妹和方蕩之間是仇敵關係,在妹妹性命面前,丁苦兒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方盪依舊站著不動,一雙眼睛卻在雲劍山一眾弟子之中尋著,不久之後,他就看到了丁酸兒。

    丁酸兒被三個雲劍山修士牢牢按住手臂,嘴巴被一道淡淡的靈光封住,在她身邊站著的是面色冰冷的劈山劍。

    方盪雙目微微一瞇,姐妹關係,兄弟關係,母子關係,是方盪對於整個世界認識的全部,是對親情最直接最深切的了解,因為這些在爛毒灘地上曾經是他的全部。

    若將丁苦兒換成是他,將丁酸兒換成他的弟弟妹妹,方盪也一定會用自己的全部來保護自己弟弟的妹妹的生命,從這種角度上來說,拼了性命不要,舉劍斬他的丁苦兒足以得到方蕩的同情,並且,方盪對於孝順的丁酸兒、丁苦兒兩姐妹極有好感。

    方蕩的爺爺此時在方盪腦海之中開口道:“盪兒,雖然我也很喜歡這兩個姐妹,但現在你最好按照這個姐姐的話去做,殺了她,就能夠保證她的妹妹有條活路,不然,這兩姐妹都必死無疑。”

    方蕩的爺爺似乎覺得不保險,因為這個孫子從來不聽話,當即補充道:“盪兒,你這次一定要聽我的,爺爺我是不會……”

    “唉唉唉,你這個不肖子孫……”

    就見方盪根本就沒有聽爺爺的話,在方盪爺爺看來,這個時候,哪怕不將丁苦兒殺死也應該將丁苦兒打個半死來個苦肉計什麼的,但現在方盪一隻手拍在丁苦兒的後背上,身形如龍,直奔被制住的丁酸兒。

    這是要幹嘛?

    眼瞅著方盪朝著自己這邊衝過來,劈山劍還有些懷疑,他知道這個叫做好運的傢伙有點狂,之前甚至想要挑戰他,但他真不敢相信方盪竟然真的敢對他下手,這不是找死麼?

    偏偏他還真就不能一下殺了方盪,他殺了方盪簡單容易,但卻會對雲劍山上下的自信造成極大的損害,區區一個淬血煉心層次的武者竟然要他這個肉身劫層次的練氣修士來殺掉,這不光是對他劈山劍的羞辱,更是對雲劍山的羞辱。

    不過劈山劍未必就要殺掉方盪,他有的是辦法能夠叫方盪服服帖帖。

    劈山劍一擺手,身後準備衝上去的雲劍山弟子們紛紛停住腳步,四師兄劈山劍既然想要親自出手,當然沒他們什麼事情了。

    這些雲劍山修士們感到一陣輕鬆,甚至連控制著丁酸兒的三個修士也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

    在他們眼中,方盪簡直就是個瘋子,劈山劍什麼修為?他竟然也敢上前?

    遠處看著這一幕的鄭守等人全都呆住了,方盪要幹嘛他們大概是知道的,但他們實在不敢相信方盪竟然真的敢這麼幹。

    靖公主紅唇都張開成O字形,一雙美目中滿是震驚,方蕩的膽子大她知道,爛毒灘地中的存在從不將性命看得多值錢,但膽子大也不能這麼任性,對方可是劈山劍,是雲劍山玄云十四劍中的四師兄,這樣的傢伙,就算是她靖公主都不敢招惹,或者說,十個靖公主也不是劈山劍的對手。

    一直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章公公這一次也一下從馬車里站了起來,目瞪口呆的看著方蕩的背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此時腦中就只有一句話在徘徊——瘋子,瘋子,這是個瘋子!

    在洪正王身邊章公公見識過很多瘋子,但如方盪這樣的瘋子,章公公還是首次見到,瘋的簡直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完全就是瘋狗狀態,這樣的狀態下,逮誰咬誰,這樣的瘋狗活不久,章公公做出判斷後,腦中極速轉動著,不斷推算方盪死後會發生怎麼樣的事情。

    而被方盪一下推開的丁苦兒則在空中扭頭,驚詫的看到方盪沖向丁酸兒,這是丁苦兒第二次看到方蕩的背影,這背影遠比上一次方盪光屁股的背影更加健壯有力,簡直就像是一座移動的大山。

    丁苦兒被方盪直接推進了黑甲劍戟軍士之中。

    黑甲劍戟軍士們眼瞅著方盪沖向雲劍山最強大的劍手一個個不由得熱血沸騰,他們不像章公公那般有那麼多的計較和想法,他們就是最單純的軍人,軍人的作風就是迎難而上,死不足惜。

    此時的方盪將這一點發揮得淋漓盡致。

    此時,就是方盪和劈山劍之間的鬥爭,當然,在場的所有的人,不管是和方盪親近的還是仇恨方蕩的雲劍山修士們,哪怕是方蕩的爺爺,都不約而同的認定一件事。

    那就是方盪死定了!

    不,應該說,方蕩的生死現在完全被劈山劍掌握了,劈山劍要他生他就生,要他死,他就死。

    方盪或許曾經做了一些叫人感到意外,甚至感到驚嘆的事情,但這件事情上絕對不會有什麼意外出現,方盪和劈山劍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大到什麼程度?站在地面上去摸天那樣的不可能!

    劈山劍開口道:“小東西,以為自己會舞幾下劍,就覺得自己天下無敵了?我來教你怎麼用劍,好叫你知道自己究竟多麼渺小!”

    劈山劍說著,身後一直為他捧著十米長劍的影子劍奴手中巨劍飛起落在劈山劍身前,這把劈山劍豎立起來堪比一座小樓,在雲劍山中也算是第一把巨劍,不然也不敢稱自己為劈山。

    運用這樣的巨劍,人的雙手是萬萬做不到的,劈山劍雙手上爆閃幾下,形成兩隻巨大的光手,光手抓住巨劍五六十厘米寬的劍柄,猛地一揮,巨劍朝著方盪就斬了下去。

    這一劍沒什麼花哨手段,事實上對於運用巨劍長劍這類兵器的修士來說,什麼花哨都沒有用處,反倒會多消耗不必要的力氣,畢竟巨劍長劍揮舞起來每一下都要大量的力量灌注,普通劍可以劍芒化萬,但巨劍就只能一下是一下的直來直去。

    這一劍劍身還在空中,地面卻已經被砸出一個巨大的深坑來,因為速度太快,劍身的虛影還在空中,劍身已經斬擊在地面上。

    轟的一聲,地面破碎,炸出一道深溝,深溝還在不斷向前延伸,如同地裂一般。

    但這一劍並未斬中方盪,而是擦著方蕩的肩膀斬下去。

    方盪肩膀上的衣服破裂成棉絮般飛散,露出結實的開始往外滲血的肌肉。尚未被劈中就被劈山劍上的劍風傷成這個樣子,要是真的被劈中了,後果得是如何?

    在旁人眼中,劈山劍這一劍不過是在教訓方盪,所以才沒有直接斬中方盪,以劈山劍的身份確實也沒必要一擊就要了方蕩的性命,就像是貓抓老鼠一樣,總要玩夠了再弄死才有趣。

    這叫所有關心方蕩的人全都提方盪捏了一把冷汗。

    眼瞅著朝著自己衝過來的方盪,丁酸兒眼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情感,她從小和姐姐、娘親相依為命,從未真正接觸過別的男人。

    而母蛇蠍口中的男人總是種種不堪,或者惡形惡狀,或者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姐姐又生怕她被別的壞男人騙了,更總是對她說教,叫她小心那些男人,此時此刻,她是首次真正見識到,真正感受到一個男人的強大魅力。

    此時一往無前,哪怕面對的是劈山劍這樣的強者依舊毫無畏懼的方盪,給丁酸兒那顆尚未開放的如同花苞般的心巨大的營養滋潤,使得這顆花苞瞬間綻放,在朦朧中沉浸入另外一種難以言喻的美好狀態中。

    或者說,丁酸兒此時一下就被征服了。

    一劍劈空,旁人會覺得劈山劍在玩弄方盪,但劈山劍的頭皮都麻了,因為他根本就沒有玩耍方蕩的意思,他確實沒想一劍要了方蕩的命,但卻也沒有想過要一劍斬空。

    是方盪速度太快避開了他的劍?還是他竟然失手沒能斬中方盪?

    一時間連劈山劍自己都有些搞不清楚。

    劈山劍手腕一扭,劈在地上的巨劍猛地一晃朝著方盪打橫斬過來,這一劍斬中了,就將方盪腰斬。

    這一下,劈山劍不容許自己再有任何偏差,殺了這個不能殺的方盪也在所不惜,因為若是他這一劍再出錯他將懷疑自己的劍,懷疑自己的手,懷疑自己無數次的揮劍鍛煉的付出。

    剛直的劍最不容許有的就是懷疑!

    劈山劍這一劍橫掃過來,十米的巨劍如同一把巨大的鐮刀,朝著方盪收割過來。劍還未到,狂風捲著泥沙枯草,吹得方盪身上衣衫獵獵作響。

    方盪不由得加速狂奔,他的眼中只有丁酸兒,似乎在他面前,劈山劍都算不得什麼,完全不值得放在眼中,就算存在,也不過是塊石頭,踩著過去的石頭,不得不說,這是對劈山劍最大的蔑視。

    方蕩之前曾經想要挑戰劈山劍,對劈山劍生出戰意來,那是方蕩的狂妄,其實劈山劍還是蠻欣賞方盪這樣狂妄的傢伙的,人若是碰到強大的就畏懼不敢生出戰意來,那注定在劍道上無法走遠,但是現在,方盪竟然如此蔑視他,這就足以真正激怒劈山劍了。

    劈山劍還從未被人如此無視!

    劈山劍這一劍理所當然的隨著方蕩的加速而加速,長劍斬過,轟隆隆,如雷滾過。

    方盪這一次一貓腰,整個人就像是靈貓一樣矮著身子,從劈山劍下竄過,劈山劍竟然再次斬空,只是將方盪後背上的衣服撕扯成棉絮飛散。

    方蕩的速度很快?不見得,再快也快不過劈山劍。

    但方盪就是避開了這一劍,完全出乎劈山劍意料之外。

    而此時方盪距離劈山劍已經只有兩三米的距離,方盪雙腳猛的蹬地,整個人騰空而起,當頭劍朝著劈山劍便斬了下來。

    劈山劍還在驚詫於自己接連兩劍莫名其妙的斬空,眼瞅著方盪當頭劍斬下來,近在咫尺,劈山劍才伸手硬生生的朝著方蕩的千葉盲草劍劍身撞去。

    血肉之軀如何能夠跟金鐵寶劍相抗衡?

    不過劈山劍對於劍實在是太了解,太清楚了,方盪這一劍直來直去,沒有任何花哨之處,行劍軌跡清楚得如同在紙上繪畫出來一般。

    所以劈山劍架起手腕直接用胳膊側面敲擊在方蕩的千葉盲草劍劍身上,叮的一聲錚鳴,千葉盲草劍彎曲成一個幾乎快要折斷的弧度,隨後猛的繃直,方盪隨著千葉盲草劍一起倒飛出去。

    劈山劍這一胳膊直接將千葉盲草劍彈開。

    方盪舌尖上奇毒內丹嗡嗡亂顫,方盪在半個呼吸之間便迴力,腳一觸地,便一下彈起,再次舞動千葉盲草劍,依舊還是當頭劍。

    劈山劍似乎早料到方盪會有此一招,這是方盪臨陣學去的疊劍三擊。

    這種疊劍三擊講求的就是速度力量連綿不絕,叫人無法喘息,這手段用在同級別武者身上,幾乎可以說是無敵,但用在劈山劍身上,就顯得小兒科了!

    劈山劍再次伸手。

    劈山劍的劍是一寸長一寸強,這種巨劍最大優點就是能夠將敵人拒之門外,但若是這個敵人已經登堂入室,進入了劈山劍身前五米內的範圍,劈山劍本身的威力就開始直線下降,一旦對方侵入到了三米內,那麼劈山劍就如同廢劍,徹底喪失了作用。十米長劍不好耍,劈山劍最初沒想殺方盪,給了方盪一個切入的機會,第二次想要殺方蕩的時候,方盪已經進入五米內的範圍,使得劈山劍的威力降低五成,而現在,劈山劍不得不徒手來對付方盪。

    不過劈山劍畢竟是練氣境界的修士,就算只是赤手空拳也遠遠不是方盪能夠對付得了的。

    叮的一聲巨響,劈山劍的拳頭再次砸在了方盪千葉盲草劍的劍身側面,直接將這一劍擊飛,這一次方蕩口吐鮮血,千葉盲草劍劍身上飛起一層鱗屑,受創極重。

    連續兩次,赤手空拳的將方蕩的劍擊飛。

    “小東西,我倒要看看,你還能不能將疊劍三擊最後一劍斬出來!”劈山劍的聲音在倒飛出去的方盪耳邊炸響。
V123210 發表於 2017-2-20 00:33
第一百零一章將軍韓廣

    煉氣境界的修士和血肉境界的武者比起來,就好似神仙和凡人之間的區別,兩者根本就不在一條水平線上,煉氣境界的修士即便赤手空拳,也完全能夠輕鬆戰勝手持利刃寶器的血肉境界武者。

    武者是以丹田發力,力量的來源是人攝取的食物生成的能量這種力量終究有限。

    而修士則逐步開啟人體的四百零九個竅穴,每一處竅穴開啟,就等於給自己構築了一個嶄新的小丹田,若四百零九個竅穴全部開啟,就等於擁有了四百零九個小丹田一起發力,那得是一個什麼樣的光景?

    並且修士因為竅穴開啟生出感應來溝通天地,所以他們力量的來源不光是攝取的食物,還有從天地中感應到的各種靈氣力量,通過竅穴來汲取四周世界中充斥的各種力量,就如同有四百零九張嘴一起在吃東西。

    這樣的修士,相對於武者來說,簡直就是一個怪物。

    方蕩的疊劍三擊前兩擊直接被劈山劍彈開,方蕩口中鮮血泉湧,心口更是燥熱一片,雙手虎口發麻,連千葉盲草劍劍身上也炸開了一層鱗片般的細紋。

    劈山劍的肉身,簡直比方蕩的千葉盲草劍還要厲害。

    方盪被劈山劍擊得倒飛出去,在空中,方蕩口中奇毒內丹劇顫不休,一股股的力量通過方盪舌尖灌注進方蕩的四肢百骸,方盪雙腳沾地的同時,便猛的一彈,一躍而起,再次舉劍朝著劈山劍狠狠地斬擊下來。

    方蕩的頑強大大出乎劈山劍的預料,也出乎在場圍觀的所有人的預料,此時不屈不撓的方盪就算最後敗了,也足以贏得在場眾人的尊重。能夠貫徹夢想,堅定信心的人當然值得尊重,哪怕他是在螳臂擋車,蚍蜉撼樹。

    愚公移山你可以說他蠢,但你卻不得不承認他的精神很強大,執念很可怕。

    劈山劍都不由得為方盪、叫了一聲好,手掌上光芒暴漲,金色大手再次出現,這是靈氣匯聚,劈山劍以此持巨劍,此時竟然用這金色手掌朝著方蕩的千葉盲草劍抓去,看樣子似乎要一把抓住千葉盲草劍,並且,這金色手掌竟然給人一種一旦抓住千葉盲草劍,就能將千葉盲草劍扭碎的感覺。

    方盪手中下斬的千葉盲草劍也不示弱,驟然加速,化為一道雷霆,硬生生的劈了下來。

    眼瞅著劈山劍就要抓住方蕩的千葉盲草劍了,就在此時,劈山劍掌心猛的抽痛一下,那巨大的金色大手如同水中的章魚般猛的收縮了一下,似乎商量好了的一樣,與此同時千葉盲草劍驟然一偏,避開劈山劍的金光靈氣大手,一劍斬向劈山劍的腦門。

    劈山劍此時感到掌心皮下有蟲爬蟻蛀之感,這種感覺一萬個不妙。

    劈山劍自從開啟了周身三百九十九個竅穴之後,就已經進入了肉身不壞的地步,不再可能出現筋肉上的幻覺,既然感覺到掌心有蟲爬蟻蛀之感,那麼就絕對是有蟲子螞蟻之類的東西在掌心皮肉之下作祟。

    可是,以他的修為什麼樣的螞蟻蟲子能夠找上他,還叫他在之前完全沒有發覺?

    與此同時方蕩的劍也已經到了劈山劍腦門上。

    劈山劍頭頂上竅穴突突彈動,頭維穴、髮際穴、陽白穴、印堂穴、攢竹穴、魚腰穴、外明穴、睛明穴、絲竹空、瞳子髎承泣穴球後穴四白穴迎香穴人中穴地倉穴承漿……曲差。眉衝、素髎、兌端,交二十九個竅穴齊齊張開,內中猛的噴出一道道靈光來。

    這些靈光匯聚成一道光殼,如同一面盾牌一般攔在千葉盲草劍前。

    叮的一聲,光殼破碎,千葉盲草劍在一劃而過。

    同時方盪在空中一個轉身,如同燕子點水一般一掠而過,直奔丁酸兒。

    那三個看守丁酸兒的修士齊齊愣住了,他們從未想過方盪能夠突破劈山劍的防禦來到他們面前。

    當他們緩過神來準備出劍的時候,方盪已經一把抓住丁酸兒,雙腳在地上猛的一點,急速倒退。

    三把劍急追方盪,被千葉盲草劍一一擊回,方蕩的劍明明力量不大,但三名和方盪手中千葉盲草劍交擊的雲劍山弟子卻猶如身中雷擊,半邊身子都麻木不能動彈,身子在前衝的慣性作用下猛然栽倒,濺起大片塵土。

    一個影子出現在方盪身後,這個影子比劈山劍更強大,比劈山劍更無情,比劈山劍更有殺傷力。

    方盪能夠衝破劈山劍的防禦,能夠擊退三個雲劍山弟子的追殺,卻絕對不可能逾越劈山劍影子劍奴的身影。

    影子劍奴才是雲間山中最可怕的存在。

    劈山劍的影子劍奴手掌化劍,手掌上噴出一道火焰般的靈光劍身來,朝著方盪便斬來,別看影子劍奴是肉掌出手,但這一下足夠將方盪穿個透心涼,那手掌上的靈氣聚劍絕對不會比真正的刀劍差多少。

    方盪瞳孔急縮,口中奇毒內丹急速顫動,方盪眼中的世界開始逐漸緩慢下來,但隨即,方盪眼中的世界時間速度陡然恢復過來,方蕩口中的奇毒內丹生出一種無力的感覺來,奇毒內丹中咕咕亂叫,方盪這幾日接連動用奇毒內丹,奇毒內丹中存儲的毒性已經快被方盪榨乾了。

    方盪此時再無扭轉局勢的力量,已經處於必死之境地了。

    就在此時一聲哨鳴從遠處疾馳而來,方盪感到自己左肋處一陣火辣辣的疼痛,似乎被什麼東西貫穿,鼻端修道一陣陣焦糊氣息,隨後,攔在他身前的那位劈山劍的影子劍奴斬向方蕩的手立即收回,甚至攔在方盪面前的身形也一晃消失,在方盪眼中出現了一道黑光,這黑光急速遠去,剎那無踪,空中留下一道焦糊色的長長印痕,似乎那黑光將空氣都燒焦了。

    雖然這黑光速度極快,但方盪還是看出來了,所謂的黑光,是一支箭矢,至於這箭矢從何而來,方盪現在真沒什麼時間理會,保命要緊。

    方盪一下將丁酸兒扯起,攔腰抱起,一步三四米的狂奔,當方盪衝進盾光陣之前,扭頭回望,就見劈山劍一雙陰沉的眼睛正盯著他,劈山劍的影子劍奴則如臨大敵小心警戒著。

    劈山劍的腦門上有一道細細的血痕,不用問這一道血痕正是方蕩的千葉盲草劍切割出來的。

    方盪當初在要求劈山劍給他修復千葉盲草劍的時候,就做下了手腳,將巢蟻藏匿在千葉盲草劍中,趁著劈山劍注意力全都用在修補千葉盲草劍的時候,藏匿在劈山劍的衣服上,隨時待命。

    方盪原本以為在關鍵時刻,巢蟻出動,加上千葉盲草劍中隱藏的暗毒,極為短暫的麻痺劈山劍,自己能夠趁機將劈山劍殺掉。當初奇毒內丹興奮不已,不斷的催促他挑戰劈山劍,當時也正是因為如此,幸好當時方盪沒有出手,不然恐怕方盪就不會站在這裡了。

    方盪卻沒想到,就算有巢蟻相助,就算有提前度入劈山劍身軀中的毒素,有方盪隱匿在千葉盲草劍中的暗毒侵襲,方盪也只能在劈山劍的頭頂上留下那猶如頭髮絲般粗細的斬痕。

    方蕩的毒,可以叫同級別的修士半身麻醉,但碰上劈山劍這樣的存在,最多也就叫劈山劍稍稍不適罷了。

    總之,劈山劍實在是太強大了。

    方盪感慨的同時,也一下看到了那個射箭逼退劈山劍影子劍奴的傢伙。

    這人一身黑沉沉的甲胄,腦袋上的頭盔很大,遮掩了大半面目,只能看到一個微微翹起的下巴,從這個下巴上看去,這個人似乎年紀並不算太大。

    甲胄之中的顯然是一位夏國軍人,在他身後有十騎一字排開,這十人背後各有一旗幟,顏色各異,每一面旗上書有一個大大的韓字,其中最大的一面,赫然是一面龍旗!

    那金色的龍形圖案刺得方盪眼睛微微一瞇。

    “雲劍山修士,我乃云集將軍韓廣,奉皇命前來迎接三皇妃,諸位若是不想玉石俱焚,就請速速退走,不然,就請碾碎韓廣一身骨肉!”那一身黑沉沉甲胄的男子聲音如雷。

    聽到韓廣二字,雲劍山弟子盡皆面色微變,不是這個韓廣有多麼厲害的修為,而是這個韓廣曾經率領千人在無盡妖洞邊緣獨自攔下十萬妖族南下入侵,整整三天時間,這三天給夏國爭取到了最重要的準備時間,一舉挫敗了妖族入侵玄天大陸的計劃。

    韓廣率領的千人盡折,只剩下他一個也被妖族分屍洩憤,據說當時只剩下一顆頭顱的時候,韓廣還咬死了七個妖族,隨後韓廣被玄天帝國的修士所救,念及韓廣禦敵之功,夏國動用國祚之力給韓廣重拼身軀,缺損的部分以金銀填補。

    按理說,韓廣有這樣的大功,封個王位都不為過,但韓廣棄了鎮妖王的王位,依舊率兵鎮守夏國邊疆,十年如一日,如同一座長城一般矗立在夏國邊界,。

    如果說狂傲的雲劍山弟子在夏國中有那麼幾個值得尊重的人物的話,那麼,這個韓廣至少能夠排進前三!

    “是韓廣將軍!”

    “真的是韓廣將軍!還是活的!”

    “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能見到韓廣將軍!”

    黑甲劍戟軍士們首次騷動起來,之前即便麵對雲劍山弟子的衝擊,他們也未曾竊竊私語,但現在卻一個個激動得兩眼放光,由此可見韓廣在整個夏國影響力如何。

    開玩笑,人族之中不管是誰,若是殺了韓廣,就是整個天下的敵人,哪怕是行事任性乖張的雲劍山弟子,都無法對韓廣下手。

    子云山開口道:“韓將軍既然親來,此時擱下,來日再說!”

    炫龍皇帝的面子子云山不一定會給,但韓廣的面子,子云山一定給,而且會給足。

    子云山說完,看向方盪道:“殺我女兒,盜我云劍山寶劍,殺我云劍山弟子,你還不夠,現在竟然當眾擄走我云劍山兩名弟子,好好好,我云劍山立派到現在從未受到如此奇恥大辱,好運,從今日開始,我云劍山弟子對劍祖起誓,只要你還沒死,我等死後人人墜入鬼冥界,永不翻身。”

    子云山說著伸手一劃手腕一滴鮮血飛出,其他雲劍山弟子紛紛劃破手腕,一滴滴的鮮血飛起,匯聚在頭頂上,最終,這些鮮血變成了一把血刃,在空中舞動兩下後,崩散如雨,紛紛揚揚灑落在雲劍山弟子身上。

    雲劍山上下相當乾脆,子云山說完,雲劍山上千弟子紛紛退走。

    劈山劍伸手輕輕觸摸了一下額頭上的血痕,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盾光陣中的方盪,隨後劈山劍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來,是一種冷酷殘忍的笑容,任誰都看得出來,此時的劈山劍滿面殺機。

    方盪覺得自己雙目刺痛,和劈山劍對視是一件相當困難痛苦的事情。

    片刻之間,雲劍山弟子走得一干二淨。

    方盪此時長出了一口氣。

    此時靖公主的聲音響起:“你們還打算這樣抱多久?”

    方盪愣了下,才發現自己一直緊緊抱著丁酸兒,丁酸兒此時則雙面羞紅,也死死地抱著他,絲毫沒有半點放手的意思,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害羞的小媳婦兒。

    方盪並不覺得一男一女抱在一起有多麼不妥,在他心中男人和女人之間的關係,簡單純粹,需要的時候,就在野地中做那種事情,不做那種事情的時候,大家都是獨立的個體,什麼你儂我儂的柔情蜜意,方盪根本就不理。簡單直接是爛毒灘地男女關係之中的唯一表現形式。

    最終還是丁酸兒臊不過,從方盪雙臂中掙脫了出來,低頭不言滿臉通紅的走到了丁苦兒身後,再也不露頭了。

    方盪看向靖公主,靖公主卻已經扭頭回到了馬車上,轎帘垂下,沒了聲息。

    鄭守等人此時齊齊看著方盪,如同看著一個怪物,前幾次方盪回來鴿子他們都會跑過來,又拍又捏,但是這一次,他們沒有一個人敢跑過來和方盪親近。

    他們和方蕩之間似乎被一堵無形的牆壁給分割開來。

    那種距離感使得方盪皺了皺眉。

    方盪擊殺雲劍山淬血境界的修士雖然叫人震驚,但他們還能接受得了,而方盪竟然在劈山劍這樣的肉身劫修士身上留下了一道傷痕,這樣的事情,他們想破腦袋都無法接受。

    劈山劍那可是高聳入雲端的存在,而方盪呢?和他們一樣的泥腿子,怎麼可能傷到劈山劍?還當著劈山劍的面,搶回了一個女人來,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但方盪做到了,從那一刻開始,鄭守等人和方蕩之間的距離就不可避免的產生了。

    方盪不由得用手按了一下肋骨處,伸手一摸,劇痛難忍。方盪此時想起,這裡被那箭矢擦邊飛過,當時就覺得劇痛,現在看去,那裡焦糊一片,那箭矢並未真的沾到方蕩的邊兒,只是擦邊就這麼厲害,可以想見一旦真的被這把劍刺中的話,下場會如何。

    看著僅帶了十人前來的韓廣,章公公一張臉陰沉無比,他的拖延計劃,從韓廣出現的這一刻開始,就告終結。

    章公公心中暗忖道:“連韓廣都從邊境回來了,看來炫龍皇帝的性命這次是絕對保不住了,三皇子和大皇子之間狗咬狗要有一場惡戰了,此次入京,稍有不慎,處理不當,連王爺都要跟著倒霉。”

    韓廣看了一眼盾光陣中靖公主的馬車,並不多說,隨後撥轉馬頭,在前帶路。

    章公公一聲令下,盾光陣立時瓦解,隨後黑甲劍戟軍士們跟隨在韓廣之後,朝著京城行去。

    有韓廣在側,隨後的道路再無半點風波,一路上連天氣都變得相當晴朗。

    數天后,一座雄偉的城池聳立在天際。

    夏國國都,望京!
V123210 發表於 2017-2-20 00:33
第一百零二章望京

    這才是人間仙境。

    與火毒城處處都有灰塵漂浮,連下雨都是泥點不同,這裡空氣新鮮,頭頂上晴空如洗,四周一馬平川,都是沃野,此時正是寒冬季節,顯得有些蕭殺,若是夏季,這座城池四周將種滿了綠油油的植被,一派生機盎然的模樣。

    自從雲劍山的劍士們退走之後,靖公主就再也沒有出過馬車,一直都在馬車裡面悶著。

    方盪因為肋骨上受了傷,所以一路上基本上都是在療治傷勢,和努力修行,爭取修為能夠早日更上一層樓。

    鄭守鴿子等人和方蕩之間的那種距離隔閡,也在不久後消除,至少在表面上已經看不出有什麼。大家又開始了稱兄道弟的日子。

    丁苦兒還有丁酸兒和方盪道謝之後就和方盪告別,她們始終惦記著身體孱弱的母蛇蠍,所以幾乎一刻不停的去找母蛇蠍了。

    這叫方蕩的祖爺爺祖奶奶們一個個相當惋惜,不過,方蕩的爺爺現在是越發喜歡兩女。

    孝順的孩子總是招老年人待見。

    方蕩的爺爺不住的叮囑方盪找機會將兩姐妹都收了,必要的時候,可以去弄點蒙汗藥,每當爺爺一肚子壞水亂吐的時候,方盪都要好好掏掏耳朵。

    方盪傷勢好轉後,就開始修行,可惜奇毒內丹咕嚕嚕的亂叫不休,使得方盪沒有辦法專心修煉。

    方盪一路上經常打量章公公馬車中的那個箱子,裡面裝著的,是豬頭蟒的蛇膽,劇毒無比,這種時候,方蕩口中有氣無力的奇毒內丹總是丟丟亂轉,不斷撞擊方蕩的牙齒,希望方盪能夠馬上、將箱子搶回來。

    方盪當然不會做這種自尋死路的事情的,最終方盪還是在一棵樹下樹洞中,找到了一條冬眠的毒蛇,吃了毒蛇的蛇膽後,奇毒內丹這才停止咕嚕嚕的亂叫聲。

    後來路上方盪又抓了幾隻毒蟲,吃下去後奇毒內丹甚至開始有餘力來幫助方盪淬血了。

    方盪以此煉心,心臟的跳動力量一日強過一日。

    一路順順噹噹,數天之後,一座城池橫臥眼前。

    望京!

    方盪他們一行一路上倒也看到了不少城池,但都沒有進去過,要么是怕耽誤時間,要么就是怕節外生枝,總之,這是方盪除了火毒城和易城之外,來到的第三座大城。

    到了這裡,韓廣勒住馬頭,調轉馬身,遙遙朝著靖公主的馬車一拱手道:“韓廣只能送公主到這裡了。”韓廣說完也不等公主開口,當即撥馬便走,十個扛旗騎士緊隨其後,一路上彩旗張揚,龍旗威武,轉眼就遠去化為黑點。

    韓廣這個人來得快去得也快,這一路上話都未說兩句,似乎刻意和靖公主保持距離,是一個叫人琢磨不透的人物。

    章公公此時從馬車上走下來,看著遠去的韓廣,眼中滿是狐疑。

    “三皇子有本事能夠使喚得動韓廣韓將軍??”一直都沒有開口的靖公主終於在馬車中開口問道,韓廣的名號整個夏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靖公主自然聽過韓廣的事蹟。

    章公公搖了搖頭道:“公主,你有所不知,韓廣這個傢伙有個外號,叫做皇家奴,他是當今皇上的家狗,他只聽當今皇上的命令,三皇子想要使喚韓廣,遠遠不夠格。”

    “不過,韓廣能來,估計還是因為三皇子的娘當年對於韓廣的一些恩惠。這些事情說來話長,不過恩情這東西越用越薄,三皇子這次為了公主,算是下了大本錢,可見三皇子對您的重視程度。”

    “對我?是對我父王的重視吧!”靖公主冷笑一聲說道。

    章公公笑了笑道:“還不都是一樣?”

    靖公主隨後就不再說話,章公公袖著手在馬車車轅上,凝視韓廣逐漸消失的身影。

    許久後,章公公鑽回馬車車廂中,隨後整個車隊緩緩啟動,朝著夏國國都望京行去。

    數千年來,望京歷來都是皇都。

    不論朝代如何更替,只要是出現在這片土地上的朝代,都將皇都定在望京,可見此處風水如何。

    正是因為這座城池一直都是皇都,經歷了數千年的風風雨雨,戰爭修葺,不住的擴建,使得這座城有著越來越深厚的底蘊,哪怕站在遠處觀望,也能夠被這座城池的厚重歷史壓迫得呼吸沉重。

    方盪在車隊中緩緩走向這座古都,眼瞅著這座城池越來越大,越來越高,方蕩的呼吸開始緩緩變得沉重起來。

    因為方蕩的仇人就在這座城池之中,想必在這座城池中的未來的某一天,他能夠重新遇到那個身穿三爪銀龍袍的男子。

    方盪本來非常迫切的希望見到這個傢伙,但是現在,方盪卻覺得自己最好晚點見到他,因為方盪很清楚,自己現在的實力還太弱小,不足以戰勝那個傢伙,更不用說和那個傢伙所擁有的強大力量相抗衡了。

    方盪心中想著,心中忽然一動,猛的抬頭,就見望京上空盤伏著一條老龍,兇威赫赫,如同烏雲壓頂遮掩了整個天空,那一雙碩大的龍目正瞪著自己,似乎隨時都要一口將方盪吞下去。

    方盪雙目瞳孔驟然收縮成針芒狀態,方盪感到自己的一顆心都被攥緊了,一絲氣兒都出不來,動都動彈不得,以至於走在他身後的鴿子一頭撞在了方蕩的後背上。

    隨著被撞了一下,那老龍陡然消失無踪,一切恢復如常。

    方盪用力的揉揉眼後,再也看不到了,頭頂上明明是晴空萬里,那裡來的烏雲壓頂般的老龍?

    與此同時,方盪耳中響起一個蒼老的聲音:“觀天之道,執天之行,盡矣。故天有五賊,見之者昌。五賊在心,施行於天。”

    這聲音方盪相當熟悉,自從得到了奇毒內丹後,這聲音就一直在方盪腦海之中徘徊,曾經使得方盪厭煩無比,不過最近這聲音已經好久不曾響起了。

    這一次,比以往又多了一句話:“五賊在心,施行於天。”

    方盪反复咀嚼這一句話,不過光是字面上的意思他都不懂,就更別說文字之中的含義了。

    方盪此時想起自己還有一群不用白不用,自稱什麼都懂的老祖宗,當即開口問道:“爺爺,觀天之道,執天之行,盡矣。故天有五賊,見之者昌。五賊在心,施行於天。是什麼意思?”

    方盪爺爺似乎正在睡覺,聲音有些迷迷糊糊的,打了個哈欠道:“這不是《陰符經》中的文字麼?你問這個乾嘛?”

    “奇毒內丹中的聲音告訴我的。”方盪道。

    方盪爺爺又打了個哈欠,不過這個哈欠打到一半就硬生生頓住了,“什麼?奇毒內丹中的聲音告訴你的?是你爹的聲音麼?”

    方盪聞言一愣,仔細想了想後,搖頭道:“應該不是。”

    方盪只聽過方文山的聲音一次,就是在那三爪銀龍袍的男子出現的時候,當時方盪雖然聽到的是方文山憤怒至極的嘶吼,但那聲音遠遠沒有這麼蒼老,這述說《陰符經》的聲音蒼老悠遠,似乎來自盎古世界,遙遠得叫人觸不可及。

    方蕩的爺爺聞言,嘆息一聲,似乎有些失望,久久之後道:“《陰符經》乃是一本上古奇書,究竟是誰所做,無人知曉,只知道是從一座道觀的牆壁上被發現拓印下來的,拓印之後,那道觀牆壁當即崩塌,磚瓦粉碎,一字不存,後來拓印出來的拓本幾經輾轉不知所踪,外間流傳的都是些抄本,幾百年前也有不少人想盡辦法參悟陰符經內中的道理,可惜,《陰符經》雖然並不復雜,但從中得之一二的不少,得之三四的罕有,敢說自己得了《陰符經》五成的,從未出現過。”

    “不過,就算將《陰符經》研究了三四成,也並未給修行帶來多少好處,反倒有兩個鑽研《陰符經》一輩子的修士瘋癲了,後來有傳言說,《陰符經》拓本才是一字未改的版本,外間流傳的,都是錯版,要么是有心人故意更改,要么則是口口相傳中的畸變,總之《陰符經》全文只有三百多字,字字珠璣,若有一字之差則謬之千里,叫人瘋癲,也就不奇怪了,所以,久而久之,這《陰符經》也就消聲覓跡,世人罕聞了,不過你爺爺我涉獵很廣,這本書我還是讀過的。”

    方蕩的爺爺等了等,見方盪沒有如他所料般的發出讚歎的聲音,不由得情緒略微低落,他覺得自己在自己的孫子麵前一點尊嚴都沒有,好不容易找到個事情能夠炫耀一下,卻如同對牛彈琴,方盪完全沒有任何感覺。

    方蕩的爺爺繼續道:“所謂觀天之道,執天之行,盡矣。也就是說觀察天地萬物的運行規律,掌握其規律並按其規律去做,則天地陰陽動靜之道就全包括在內了。故天有五賊,見之則昌。則是說天地之間有五行之氣,五行相生順時而行,則萬物昌盛。至於五賊在心,施行於天,則是指了解和掌握了五行生剋制化之理,合天而行。”

    “當然,關於這三句話的解釋,一個人有一個人的說法,正如同坐地望岳,坐在不同的角度就能看到不同的風景,眼前的山野就是不同的樣子,所以,你不必將我的解釋當成是唯一,你也可以自己琢磨一下內中的意思,或許你想的更貼切,畢竟寫《陰符經》的傢伙不自己開口講解,旁人的見解都可以用瞎猜來形容。”

    方盪點了點頭,對於爺爺的這句話相當贊同,這個世界上有多少人就有多少心思,一個人一個樣,沒有誰是誰的權威。

    方盪用力的思索,想要藉助爺爺的解釋來理解《陰符經》中的這三句話,以至於方盪腦海之中滿滿的都是這三句話。

    這三句話使得方盪覺得腦袋發脹,那種感覺就好似一次吃了太多的東西,肚脹如鼓,反胃噁心想吐一樣。

    方盪甚至感覺有些眩暈,方盪隱約覺得自己是聽到了自己不應該聽的,承受不了的東西,所以才會如此。

    方盪想不明白,頭疼難受,只好搖頭驅散這在耳邊環繞不休的三句話。

    此時方蕩的衣角被拽動,方盪緩過神兒來,發現已經隨著車隊到瞭望京城門口。

    城門前排起了老長的隊伍,都是等待入城的。

    方盪看了看,有普通的菜農小販,也有華麗的馬車,都在老老實實的排隊。

    隊伍行進的速度很快,大約兩刻鐘,方盪等人就來到了城門前。

    隊伍中的一名黑甲劍戟軍士上前,遞上文牒,守門侍衛看了看後僅允許馬車和靖公主的侍衛進入,三百黑甲劍戟軍士當然是不允許進入其中的。這裡是望京夏國皇城,任何人都不得帶兵入城,否則以謀反罪論處。

    黑甲劍戟軍士們將公主送到這裡,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隨後黑甲劍戟軍士們撤走,原地只留下靖公主還有章公公的馬車隨從。

    方盪跟著馬車走進了這座千年皇都望京。

    方盪還是首次見到這麼擁擠的街道,這麼熱鬧的城池,這裡到處都給人一種熱火朝天的感覺,無論走到哪裡都躲不開大街上的喧囂嘈雜。

    街邊上各種小吃叫賣,各種蔬菜果品生活雜物,應有盡有,叫人目不暇接。

    不過最吸引方蕩的還是街道上隨處可見的龍旗。

    一看到這些龍旗,方盪就彷佛再次看到了懸浮在望京上空的那頭老龍,方盪不由得抬頭看向天空,澄澈的天空毫無異樣。

    即便只是想一想,方盪都覺得自己一陣陣的後怕,但卻找不到什麼具體的原因,不知道自己在後怕什麼。

    或許這就是鄭守等人口中所說的龍威。

    這些龍旗方盪都仔細數過,上面的龍都是五爪,沒有一個是三爪龍,這叫方盪略有些失望。

    鴿子等人也從未見過這樣的繁華,一個個腦袋來回亂轉,四處觀瞧,那一棟棟,足有二十米高的建築使得他們目瞪口呆,這些建築外面要么掛著一排排的燈籠,要么則拉著各色彩旗,裝點得格外熱鬧。酒肆紅樓,書院易所,當舖糧行,都是他們從未見過的壯觀。

    隨著人流一路前行,四周慢慢變得清淨起來,章公公帶著隊伍來到了一座安靜的院落外面。

    這裡是洪正王在京城中的別院,靖公主尚未嫁給三皇子,自然不能直接住到三皇子那裡去。

    到了這裡就等於到家了。

    鄭守等人開始收拾東西,方盪當然也不會光看著,上前幫忙。

    靖公主此時從馬車上走了下來,看了一眼這座古樸的建築,心情似乎低落到了頂點,沉默不語的走進了這座府邸。

    望京的土地寸土寸金,這裡也一樣,另外,望京這個地方,不論你在外面是龍是蛇,到了這裡都得盤著,低調。

    即便是洪正王也不敢在望京做得過分張揚,所以,這棟建築規模不大,也就是比尋常富戶要寬敞一些。

    房間早就被看守這處宅院的幾個奴僕收拾好了,甚至連熱水都準備出來了,靖公主一路跋涉,路上條件極差,當然沒有機會痛痛快快的洗澡,所以這放在房間中的冒著滾滾蒸汽的浴桶著實叫靖公主陰鬱的心情稍稍放鬆了一點。

    靖公主褪去身上的髒衣,露出一身凝脂,緩緩沉入霧靄沉沉的水中,褪去了堅強的外殼,靖公主一雙眼睛之中滿是迷茫和陰鬱,未來的路對於此時的她來說,顯得格外艱難。

    一個身影緩緩走進靖公主的世界,那個叫做方蕩的傢伙,十世大夫的子孫,一雙清澈透底猶如寶石般的眸子……

    ……

    “娘,我們回來了,你沒事吧?”

    瀑布邊,正在用鋤頭艱難的鏟著枯草之下的草根的母蛇蠍猛然直起腰來。

    這聲娘她無數次的在夢中聽到,無數次的睜開雙眼卻發現眼前只有一片漆黑,此時再次聽到這樣的聲音,母蛇蠍卻不敢回頭,她太想多聽聽苦兒、酸兒的聲音了,哪怕是在夢中也好,所以她不敢回頭,生怕一回頭,這個夢就破碎了。

    “娘,你在幹嘛,你在挖草根?”丁苦兒的聲音艱澀的響起。

    母蛇蠍正閉著眼睛享受丁苦兒的聲音,此時她雙目微微一顫,這聲音怎麼都不像是在夢中,如此真實。

    母蛇蠍緩緩的轉過頭來,心中祈禱,若真是夢,那就叫她看一眼丁苦兒、丁酸兒兩姐妹,只要看一眼她就滿足了。

    天可憐見,她竟然真的看到了朝思夜想的苦兒還有酸兒。

    母蛇蠍此時容貌大變,除了一雙眸子還稍稍有點碧綠色外,整個人完全變了模樣,那浮腫如鬼般的面容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消瘦的臉頰,和蠟黃色的面容。

    雖然母蛇蠍要比之前強上百倍,至少有了人形,但明顯營養不良,腰身都佝僂著,面黃肌肉。

    母蛇蠍被方盪抽走了一身血毒,如同大病初癒,正是最需要營養的時候,但卻因為丁苦兒丁酸兒不在旁邊,加上冬天漫長,糧食短缺,無法補充到營養,所以身子恢復得極慢。

    母蛇蠍正恍惚著,丁苦兒還有丁酸兒兩個一下就撲進了母蛇蠍的懷中,抱著母蛇蠍痛哭不止。

    母蛇蠍此時似乎才覺得這是真的,不是做夢,母蛇蠍不由得伸手將兩女牢牢摟住,如同摟住了自己的生命,眼中淚花滾滾,她可是從未想過自己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這兩個女兒。

    母女三人抱頭痛哭,許久之後,母蛇蠍才喘了喘氣,問道:“你們怎麼回來了?雲劍山那幫傢伙放你們回來的?你們應該在雲劍山上好好修行才對,那是一條常人想都不敢想的登天大道。”

    丁苦兒伸手在母蛇蠍消瘦的顴骨處摸了摸道:“娘,你都瘦成這個樣子了,我們要是再不回來,你可咋過?”

    母蛇蠍聞言不由得一笑道:“傻孩子,你娘我離開了你們難道還活不成被餓死了?”

    丁酸兒將地上的一個破筐拿起來,裡面全是稀稀拉拉的幾塊樹皮和草根。

    “娘,你就吃這個?這麼冷的天,你就靠這個過日子?”丁酸兒泣不成聲的說道。

    母蛇蠍看了眼那個只有七八根樹根一兩塊樹皮的筐子,嘴唇蠕動了兩下後,終究說不出什麼好的藉口來,只能輕輕拍了拍兩女的肩膀。

    丁苦兒連忙將口袋中的饅頭取出來,雙手捧著送到母蛇蠍面前,丁酸兒則將身上帶著的鹹菜肉乾取出來,送到母蛇蠍面前。

    母蛇蠍喉結動了動,自從兩女被雲劍山弟子帶走後,她還從未吃過一頓人吃的飯菜,她腿腳不好,下不了山,而她的房子裡面根本就沒有多少糧食,母蛇蠍只能拖著沉重的身子,在冰天雪地中刨草根樹皮充飢,母蛇蠍已經做好了被凍死在這個冬天的準備。
V123210 發表於 2017-2-20 00:34
第一百零三章《煉毒天經》

    屋中燒起了柴禾,丁苦兒將剛剛伐來的木頭一塊塊的擺放在爐子裡,整個房間中冰冷的溫度開始逐漸上升,一直籠罩著這個小屋的黑暗也被暖暖的光驅散。

    爐子上坐著的水壺緩緩噴吐出一股股的裊裊蒸汽,叫這個破敗的家逐漸有了溫暖的意思。

    母蛇蠍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饅頭,雖然她已經好久沒有吃過正經的糧食,哪怕她已經飢餓得恨不得將自己的拳頭吞下肚子裡,但她不敢吃得太快,因為怕被噎到,她怕在兩個孩子麵前顯露出自己之前的窘迫狼狽,這樣會叫兩個孩子為她擔憂,她的自尊也不允許她露出那樣的醜態,哪怕她當初、血毒積重的時候,她也盡量使得自己看起來足夠頑強,更何況是現在。

    吃了幾口後,母蛇蠍用力的嚥下一塊乾硬的饅頭,聲音略微有些嘶啞的道:“你們兩個還得回雲劍山去,能夠修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理想,我不能拖累你們。你們不用擔心我,血毒一去,娘的身子已經慢慢開始好轉,稍稍休息幾天我就可以開始熬製毒藥,憑娘的手藝,用不了多久,易區的那些毒商都得擠破家門。”母蛇蠍充滿信心的說道。

    “對了,你們究竟是怎麼回來的?雲劍山的人這麼好說話,放你們回來探親?”母蛇蠍隨後有些疑惑的問到。

    丁苦兒和丁酸兒相視一眼,丁苦兒隨即將事情源源本本的述說了一遍,母蛇蠍聽了久久沒有言語,只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乾硬饅頭。

    此時爐子上的水沸了,丁苦兒連忙將水壺拎起,壺口水灑了一點,滴落爐火中,爐中火焰騰的一下燒起老高。

    母蛇蠍忽然道:“做得對,雲劍山弟子既然對你們姐妹已經生疑,就不能再呆在那裡了,修仙固然好,但為此搭上性命就沒有道理了,只不過,哎,你們以後還得跟著我吃苦。”

    “對了,你們兩個得好好感謝那個叫做好運的少年,他救了我,也救了你們姐倆兒,還有,咱們現在馬上就走,你們既然不是正正噹噹走出雲劍山,那些修仙者們心性睚眥,是斷然不會叫你們逍遙自在的活著的,他們知道這裡,估計也知道你們早晚會回來找我,這裡一刻都不能停留了。”說著母蛇蠍當即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外面的天已經黑透了,寒風怒號,不過,母蛇蠍既然做出決斷,那就一點時間都不能耽擱。

    小家沒什麼了不得的東西需要攜帶,連糧食都沒有需要帶的,唯一需要帶走的,就只有一個煉毒的丹爐而已,這丹爐乃是一件寶貝,名叫千里毒疆,稱得上是陰毒門的鎮派之寶,煉丹時有一米見方大小,平時收起卻只有巴掌大,三人收了也是說走就走。

    臨走,母蛇蠍打翻了屋中的爐子,燒著了那床用了十幾年的破被,火焰騰起,這座瀑布邊上的小屋化為一把熊熊火炬,照亮了四周,照亮了母女的背影,卻照不亮母女三人身前的路,越往前,母女三人身前的路越黑暗,內中悉悉索索,似乎隱藏著無法預知的危險詭譎。

    “娘,咱們去哪?”丁酸兒有些怕怕的問道,沒了這個家,丁酸兒覺得自己一下變成了無根的浮萍,飄在狂風暴雨中,一顆心無處安放。

    “找恩人去,你們不是說他現在是偏將了麼?一個偏將手底下總需要幾個有本事的人,咱們娘仨旁的不行,但幫助他做些暗地裡的勾當,做些殺人滅口的事情還是蠻在行的。你們不是將《煉毒天經》的前部分給他了麼?想必他沒有咱們的講解也搞不太明白。”母蛇蠍對於自己煉毒的本領相當有自信,這句話說起來充滿底氣。

    丁苦兒還有丁酸兒一聽說要去找方盪,兩女心頭砰然一震,當即都沒了言語,黑暗中只剩下兩雙比星星還要明亮的眼睛,一閃一閃。

    眼前的漆黑道路似乎一下光明起來。

    ……

    “不明白。”

    “不懂。”

    “不清楚!”

    “你們都和好運交手,卻都不知道這個傢伙用了什麼手段戰勝了你們?”

    望京一座古宅中,雲劍山弟子匯聚在一起。

    雲劍山不可能永遠無休止的追踪方盪,畢竟雲劍山中也有各種事務還要去處理,方盪進瞭望京,再想抓他就太不容易了,所以此時留在望京中的雲劍山弟子只有十幾位,其中赫然有五位是玄云十四劍,可見方盪還是極為受重視。

    子云山並未留在這裡,子云山上次追踪方盪動了精元,又因女兒之死心神激盪,修為直線下落,此時回到雲劍山中修養。事實上,正是因為子云山現在狀態越來越不好,動搖了的不光是精元,還有更重要的道基,偏偏這個時候,問劍宗來人拜訪求學劍術,說是求學,其實就是切磋比試,互相較量,所以雲劍山弟子們才急速退回了玄云劍塔。

    這五名云劍山玄云十四劍為首的是劈山劍,其次是子午劍、柔星劍、偏鋒劍、還有剛剛趕回來的火德劍。

    劈山劍手指輕輕觸摸著額頭上頭髮絲般的紅線傷痕,這傷痕對於他來說是轉眼就能修復的毛毛雨,但他卻任由這傷痕一直留在額頭上,這傷痕對於他來說,是一個恥辱,同時也是一記警鐘,使得他不要輕視任何人,哪怕對方只是一個淬血層次煉心節的卑微武者。

    三名和方盪交手的,當初看管丁酸兒的雲劍山修士,到現在還對當時的情形感到莫名其妙。

    他們沒有感到方盪手中的劍有多麼強大的力量,但自己手中的劍和方盪手中的劍一碰,自己的半邊身子就如遭雷擊般的麻痺起來,當即摔倒在地,雖然這麻痺轉瞬即逝,馬上就恢復過來,從地上爬起,但那喪失了一切戰鬥力的剎那還是叫他們現在依舊心有餘悸,若方盪不是著急退走的話,那一瞬間足以叫他們丟了性命。

    一招交手就莫名其妙的在鬼門關前打了個轉,這種稀里糊塗的狀態,他們還是首次碰到。

    此時所有的人都看向劈山劍,顯然關於好運的劍法的事情,劈山劍最有發言權,要是連劈山劍都搞不清楚方盪究竟對他做了什麼的話,那麼這個方盪簡直就是濁世第一人了。

    劈山劍收回觸摸傷痕的手指,開口道:“對付這個叫做好運的傢伙,不必再拘泥於用與他修為相同的弟子來爭鬥,因為這個傢伙從始至終用的都不是劍術,他在作弊!”

    這個結果並不出乎在座之人的意料之外,要是方盪真的只靠劍術就將劈山劍傷到了,那才是叫人出乎意料之外,關鍵問題是,他們根本不知道方盪究竟是怎麼作弊的,謎一樣的對手,這才是最可怕的。

    劈山劍說著,伸出手掌來,所有的人的目光都匯聚在劈山劍掌心,就見那裡有一個米粒大小的小包,被一團青光包裹著。

    隨即青光縱橫交錯,小包被切割破裂,內中鑽出一隻有著紅頭的螞蟻來。

    這只螞蟻在劈山劍掌心拼命地亂爬,無頭蒼蠅般的四處亂撞,但都被劈山劍掌心生出的一道道青光攔截住。

    “這是?巢蟻?這是百像那邊的巫蠱之術?那個叫做好運的傢伙究竟是什麼時候在你的身上種下巫蠱巢蟻?”偏鋒劍見識顯然不淺,一下就認出了巢蟻,驚訝至極的開口道。

    子午劍聞言猛地一拍巴掌,哦哦兩聲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怪不得那小子有個外號叫做蔫坏兒,真他娘的心機深沉,你們還記得那小子要求我們幫他修復千葉盲草劍的事情麼?一定是在那個時候,也只有那個時候,方盪才有機會。”

    “而巢蟻潛藏在千葉盲草劍中,待四師兄耗用精元修復千葉盲草劍的時候趁四師兄不查,潛入四師兄的掌心中,蟄伏起來,太他娘的不是東西了,這是個大奸大惡之人,我們都被他那雙清澈的眼睛騙得好慘!”

    謎底揭開,原本如臨大敵,對於方盪完全沒有任何辦法的雲劍山弟子們長舒了一口氣,對方不是用劍,那麼怎麼樣殺掉方盪都無所謂,不會對他們的道產生任何影響。也不會對雲劍山天下第一劍門的威名有什麼太深遠影響。

    子午劍腰間短劍嚓的一發出一聲響竄起十幾厘米,子午劍一手按劍,朝著房間外就走。

    劈山劍開口道:“你要幹嘛?”

    子午劍嘿嘿笑道:“那小崽子害得我這段時間提心吊膽,懷疑自己的天賦太差,遠遠比不上一個小破孩,我不好好折磨折磨他難消我心頭之恨,我現在就去將他擄來,咱們好開膛破肚,飲血下酒。”子午劍在這裡年紀最小,但下了狠心卻比任何人都可怕,上面那些言語他可不是簡單說說而已。

    劈山劍則搖頭道:“不急,這裡是望京,就算咱們不將炫龍皇帝放在眼中,在這裡也得給他留些顏面,另外,這個好運一定要活捉,我很想搞清楚,他究竟是怎麼將劍術和蠱術融合在一起的,若是能夠搞明白,那就等於在我云劍山劍脈上又開一支,對我云劍山以後影響深遠。”

    雲劍山有劍脈一百三十九道,分別是指不同的練劍法門,幾乎已經窮盡天下劍法,數百年不曾有人開啟劍脈分支,若是能夠開啟劍脈分支,不光是對雲劍山以後大有好處,甚至對於他們這些開啟分支的人來說,也是莫大的榮耀,甚至能夠直接被上幽界金丹修士接引進入上幽界,這可是做夢都要笑醒的好事。

    所以劈山劍話一出口,四周的雲劍山修士們一個個呼吸都沉重起來,子午劍用力的狠狠一拍自己的腦門,連連點頭道:“明白了,明白了,我會把他當成我爹一樣好生生的,完完整整的請回來。”

    其他雲劍山修士眼中光芒都開始變得熱切起來。

    ……

    方盪這幾天日子過的很清閒,當然清閒是指沒有他什麼事情,方盪卻是不會叫自己清閒的。

    這段時間裡,他一直都在努力修煉,將自己關在房間裡,基本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沒有去管公主府的諸多雜事。

    鴿子還有憨牛,甚至連鄭守等人都沒有去打擾他,苦嫂總是清晨的時候將飯菜放在門口,隨後就悄悄離開,晚上來將吃過了的,亦或是沒有吃過的飯菜收走。

    在他們眼中,現在的方盪已經完全不同了,再也不是以往的那個傻小子,而是一位真正的將軍,一個能夠將雲劍山劈山劍傷到的傢伙,就算平時看起來再傻,也絕對不簡單。

    隔閡這兩個字不斷的出現在鴿子等人心頭。

    方盪知道自己的仇人就在這座城池裡面,整個人的狀態完全改變了,他需要力量,渴望力量,沒有力量別說報仇,連保命都做不到。

    所以方盪不惜一切時間的進行修煉。

    方盪此時盤坐屋中,將千葉盲草劍橫放膝頭。

    方蕩的腮幫子不住的鼓起一個個的小包,此起彼伏,好似內中含著一顆糖豆。

    方蕩口中的是奇毒內丹在亂撞亂滾。

    奇毒內丹中不斷的綻放出滾滾的毒性力量,這些毒性力量灌注進方蕩的身軀中,方盪則引導著這毒性力量順著經脈血管源源不斷的匯入心臟中。

    隨著滾滾毒性進入心臟,方蕩的心臟發出咚咚咚聲響,就像是腳步踏在空殼地面上的聲響。間中還伴隨著小河湍急的嘩嘩聲。

    這聲音響了三十幾下,隨後方盪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身上的血管開始暴突出來,血管發黑髮青,此時的方盪看上去就像是當初從爛毒灘地走出的時候的模樣。

    奇毒內丹轉動的聲音逐漸變得緩慢,隨著奇毒內丹逐漸平復下來,房間中咚咚咚心跳之聲也逐漸變小,消失。

    方盪身上鼓起的一根根的血管慢慢平復。

    方盪長出一口氣,吐出來的是灰濛蒙的霧氣。

    方盪用力敲了敲自己的心臟,方盪現在心臟被壯大到了一定程度,但血脈卻並未被壯大,強大的心臟將血流加速到了一定程度,血管便再也承受不住,每當這個時候,方盪就不得不停下修煉。

    淬血這一關,和鍛肉不同,只要有足夠的靈氣就能夠完成煉心去渣還有重血這三關。

    唯一的問題,就是淬血需要很長的時間,因為強心的時候,血脈不強,只能一邊煉心一邊休息,去渣和重血的時候也是一樣,血脈的強大,只能靠著湍急的血流沖擊來一步步磨礪完成,當然,這個過程也必須要有靈氣來培育血脈,只不過血脈汲取靈氣壯大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

    方盪休息了片刻,然後從懷中取出一本綠皮娟書來,打開娟書,上面是一行行的蠅頭小楷,字跡清秀,一筆一劃都極為端莊認真,書寫這本書的人,一定是將這娟書當成是自己的生命的一部分來寫作。

    娟書上散發出陣陣幽香。

    娟書正面寫著《煉毒天經》四個字,字跡端正有餘霸氣不足,苗條細緻,一看就是女子的手筆。

    這是丁苦兒還有丁酸兒臨走之前專門借了靖公主的絹布鐫寫的。

    方盪當即開啟了《煉毒天經》的第一頁。
V123210 發表於 2017-2-20 00:35
第一百零四章皇宮舊事

    方盪翻開《煉毒天經》第一頁,方盪爺爺的聲音便在方盪腦海之中響起。

    “盪兒,呃,這《煉毒天經》行文極為晦澀,上面的諸多煉毒手段都是術語,需要對毒理相當了解才能明了其中意思,爺爺我在這方面,呃,不是十分擅長,呃,所以你叫我幫你翻譯這冊《煉毒天經》呢,我也只能幫你說個梗概,至於詳細的內容,還要查一查諸多典籍才成。”

    方蕩的爺爺聲音一點底氣都沒有,身為一個自認為自己無所不通的人身上,接二連三的出現自己完全不明白的東西,實在是一件叫人感到尷尬的事情。

    他曾拍著胸脯說自己無所不知無所不曉,現在他覺得自己一把年紀都活到了狗身上,在自己的孫子麵前縷縷碰壁的感覺,對於一個很有自尊心的老人家來說,比吃了一車黃連還難受。

    方盪冷哼了一聲,猶如一根刺扎進了爺爺的心窩。

    方盪爺爺乾咳一聲後道:“首先,這本書中、將天下毒物分為四材,蟲材、獸材、木材、古材、也叫做四材毒寶,只要煉毒就少不得這四材,內中每一材下又分成十幾個數十個不等的分支。”

    “這四材前三種很好理解,第四種卻是上古遺留下來的一些異種毒物,不蟲不獸,更非草木,那隻被奇毒內丹吞了的灼地墨蟲就在其中,不過我手中這份《煉毒天經》並非全本,只有幾十分之一,關於灼地墨蟲只在目錄之中有個名目,具體記載卻沒有。”

    “書中還將修煉毒物的人分為煉毒士和修毒者,如丁苦兒、丁酸兒兩姐妹那樣,只會煉丹的就叫做煉毒士,修毒者卻不同,他們和你的情況有些相像,通過毒藥改變自己的肉身,從而追求一條永生大道。只不過修毒者乃是鳳毛麟角,因為修毒者的修煉之法簡直就是一種對於肉身的折磨,大部分人堅持不了折磨,還有一部分人則直接被毒性毒死。”

    “書中也對修毒者的境界進行了劃分,第一等,初毒,通過每日刺入血脈中的針尖往血脈中註入毒素,注入的數量逐漸增多,最終,練就一身毒血,毒性可以靠著血脈傳播。”

    “這一點你已經靠著奇毒內丹完成了,這是修毒者最根本的境界,沒什麼用處,你想殺人要先將自己的血脈割破,用自己的毒血傷人,這個境界殺傷力太小。”

    “第二等,叫做毒手,到了這個境界掌心或赤或黑,掌心可以放毒,只要對手中了你的一巴掌,就會中毒,這個境界還算有點意思。”

    “第三等,叫做毒霧,呼吸吐納之間都能釋放毒氣,叫人不知不覺見中毒。”

    “第四等,叫做毒蟲,這個就有意思了,就是能夠將毒氣凝聚成蟲,其實修毒者到了這個境界才算真正的成了登堂入室,將毒氣實質化。 “

    “第五等,叫做毒獸,毒霧凝聚成獸,,之上還有第六等毒靈,第七等毒嬰等等,總之,這本煉毒天經是一個非常繁雜的體系,可惜不是全本,只是一個開頭部分,至於內中的煉毒士部分,你自己一個人沒有師傅傳授的話,根本無從下手,所以,你要是想在這毒經之中有所成長只能從修毒者上下手。”

    方盪聽得雙目放光,毒血、毒手、毒霧、毒蟲、毒獸毒嬰,這些名字聽起來就叫方盪感到親切。

    他現在已經完成了毒血,或者說接近完成毒血,毒手也做得到,他用劍都能傳毒,用手自然沒有問題,事實上在離開爛毒灘地之後,吃了八顆回生丹後,他就能夠用手掌來傳遞毒性了。

    至於毒霧,方盪完全沒有頭緒,不知道該如何釋放出毒霧來。

    不過,毒蟲這一點,方盪已經借助奇毒內丹做到了。

    想到這裡,方盪一張嘴,奇毒內丹飛出,這丹丸在空中轉動幾圈,隨後猛的搖晃起來,緊接著一粒粒的黑色的東西從奇毒內丹中跌落下來,不久之後,在方盪面前,堆積了一層紅頭螞蟻,正是當初被奇毒內丹吞下去的那群巢蟻。

    奇毒內丹還吞下了一隻灼地墨蟲,可惜,那東西不知為何,就是放不出來,奇毒內丹中的似乎有一個世界,一個方盪完全無法觸摸的世界,那些巢蟻還有灼地墨蟲就是被丟在了那個世界之中。

    這些巢蟻簡直將奇毒內丹當成是自己的神靈,圍在奇毒內丹旁邊,一動不動,似乎在等待奇毒內丹的命令。

    方盪腦中一動,地上的巢蟻立時忙亂起來,彼此互相撞擊踐踏,亂的一團糟。

    方盪連忙閉上眼睛,穩定情緒,收回剛才的想法,地上的巢蟻才緩緩停下來,再次恢復秩序。

    剛才的混亂,造成了地面上成片的屍體和斷肢殘骸。

    方盪心中微微一痛,他可以通過奇毒內丹來操控這些巢蟻,在這些巢蟻面前,他簡直就是一尊神邸。

    方盪不過是想要叫這些巢蟻排成隊伍,可惜他完全沒有能力一次性駕馭這麼多的巢蟻,就是因為I他一個不成熟的想法,就搞得這麼多巢蟻死掉,這叫方盪感到一陣恐懼,那些將普通人當成是螻蟻的存在,比如說皇帝,一個念頭興起,就有可能要千百人喪命。

    奇毒內丹當即收了巢蟻,只留下兩隻,方蕩開始凝聚精神,這兩隻巢蟻開始聽從方蕩的指揮在地上爬動。

    兩隻巢蟻在方蕩的命令下爬了一刻鐘後,方盪就覺得自己腦袋裡面昏昏沉沉,似乎腦力消耗過度,整個人都開始困倦起來。

    方盪不敢繼續,這不過是駕馭兩隻巢蟻爬行一刻鐘,就叫他絞盡腦汁,若是成千上萬的巢蟻,方盪非得累死不可。

    方盪問道:“這樣的話,算不算是《煉毒天經》中毒蟲的境界?”

    方盪爺爺想了想後道:“約莫只能算兩三成吧,按照這《煉毒天經》中的說法,毒蟲是煉製出來的,毒性兇猛,你這巢蟻的毒性太小了,遠遠達不到毒蟲的要求。”

    方盪點了點頭,躺倒在床上,懸浮在方盪頭頂上的奇毒內丹中傳來咕嚕嚕的叫聲。

    方盪道:“別叫了,我再想想辦法。”

    奇毒內丹中早就沒有多少毒性了,此時飢餓無比,可惜,在這座宅院中,找點耗子藥什麼的實在是太難了,因為耗子藥老是丟,而且是大劑量的1丟,所以苦嫂將耗子藥當成寶貝一樣藏著,以至於連毒的味道相當敏感的方盪都找不到她藏在哪裡。

    此時方蕩的爺爺繼續道:“我看了這本《煉毒天經》,正適合你來修煉,他上面有許多修毒者的煉毒之法,但對於你來說,都沒有必要,因為你的奇毒內丹本身就能夠幫助你汲取毒物之中的最純粹的毒性來修煉,所以,你在《煉毒天經》中修行的速度比誰都快,看了這煉毒天經後,我建議你去火毒仙宮,火毒仙宮中大部分都是煉毒士,不過應該也藏有極少一部分的修毒者,在那裡你更能伸展手腳。”

    “火毒仙宮?想起這個名字我就有種要流口水的感覺……”方盪砸吧著嘴說道。

    “對了你們不是說到瞭望京,就有辦法查到害我爹娘的兇手是誰麼?”方蕩開口問道,臉上的神情也變得極為嚴肅。

    “當然,你爹你娘不是泛泛之輩,是我十世大夫方家的人,誰害得他們,這望京之中恐怕盡人皆知,不過,我現在不想問這個,我勸你也暫時不要問,原因很簡單,你現在沒有報仇的能力,知道得越多對你來說越沒有好處,什麼時候,你有足夠的力量能夠報仇了,什麼時候我們再去打聽害死你父母的兇手逇下落。 ”方盪爺爺的聲音之中隱含悲傷,只不過很淡很淡,但方盪卻聽得出,爺爺胸中有一團怒火在燃燒,但他必須控制自己的情緒,壓抑自己的憤怒,只因為先在還不到時候。

    方盪好不容易再次贊同了爺爺的說法。

    方盪爺爺長出了一口氣,他最怕的就是方盪如以往那樣完全不聽他的話,自己跑出去亂打聽,那樣的話,就糟糕了,能夠害了文山夫婦的傢伙,地位絕對不低,甚至有可能就是當今皇上的手段,方盪要面對的,不是一人一物,甚至有可能是整個天下,若是不懂蟄伏,說不定還沒有報仇,就被仇家找上門來給殺掉了。

    ……

    “公主,現在是最後的機會了,你若改變主意,我帶著你立即就走!天下之大,總有容身之處”黑叔再次出現在靖公主身前。

    靖公主的房間中,靖公主鬆開捏著的玉貝石,緩緩吐出一口淡粉色的氣息,腰身輕輕擺動,身上的骨頭咯咯吱吱的響了一遍後,靖公主伸手觸摸著手腕上的一顆米粒般大小的紅色硃砂,開口道:“黑叔,我不走,就算要走,我也得和三皇子成親之後再走。”

    靖公主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不起波瀾。

    黑叔沉吟不語,臉上露出無法掩飾的失望之色。

    靖公主似乎已經想通了什麼,神態輕鬆道:“爹娘生養,只要沒有叫我餓肚長大,我都要心存感激,這是我的報恩方式,我不知道對錯,但我知道,這樣做,我心中最安穩,這件事若是我不能做到,就算我現在離開了這裡,也休想在修行上能夠有所突破,因為我的心是不完整的,是有無法彌補的裂痕的。”

    黑叔悠悠嘆息一聲道:“好,你想要走的時候,就說一聲,我會帶你離開這污濁的城池。”

    黑叔正要離開,靖公主忽然開口道:“黑叔,方蕩的仇人究竟是誰?”

    黑叔微微皺眉道:“公主,方蕩的仇人你最好不要知道,因為你知道了的話,事情會變得非常難辦。”

    靖公主道:“黑叔,我有分寸,你只要告訴我究竟是誰就成,若我有能力幫助方盪,我會幫他,但若我沒有能力的話,我會保持沉默。”

    黑叔想了想後道:“好,公主你既然有這個想法,我就不妨告訴你,其實當年的事情也不算什麼秘密,只要你接觸到朝廷中稍微有些地位的官員們,他們都知道怎麼回事,畢竟十世大夫世家的方文山不是能夠隨便踩死的存在。”

    “方蕩的仇人,就是你的未婚夫,三皇子。”黑叔的話,使得靖公主一下呆住了。

    “沒想到事情竟然這麼複雜。”靖公主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眼角。

    “這還不是叫你最頭疼的,你可知道方文山夫婦為何會被囚禁在爛毒灘地麼?”黑叔緩緩說的話語,對于靖公主來說相當於一個驚雷了。

    靖公主猛的抬起頭來道:“你是說,我爹,也是方蕩的仇人?”

    黑叔道:“朝廷這個地方,沒有誰是完全孤立存在的,更不會有那件事是獨立與眾無關的。尤其是要想除掉方文山這樣的十世大夫世家人物,就更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能夠做到的,哪怕是三皇子也做不到,必須是一個勢力集團才能做得到,三皇子不過是這個勢力集團的代表。洪正王就隸屬於這個勢力集團。”

    “這件事只能從事情的開頭開始說起,這樣的話,正好能夠幫你捋順混亂的望京中的脈絡,你既然想要在這里呆上一段時間,這些事情是必須要知道的。”

    靖公主知道這望京此時如同風暴的風眼一樣,四周暴、亂無比,這裡卻看上去平靜得可怕,但內中蘊含的躁動可以吞天食地。

    靖公主當即打起精神來仔細聆聽。

    黑叔閉目沉思片刻,似乎在腦海中捋順一下故事的脈絡,隨後開口道:“事情應該從十五年前的王皇子遇刺案說起。”

    “當今炫龍皇帝,有八個兒子,其中最聰穎,要數二皇子羨遊,二皇子羨遊不光聰穎,還極有能為,在朝廷中頗有人望,他在邊疆參與過抵禦無盡妖洞妖族侵襲,也曾治理過黑水河的水患,並且更重要的是,羨遊沒有太強的爭勝心,為人隨和親切,與兄弟之間也相當和睦,少有齷齪,這樣的一個人,在龍子龍孫中都堪稱完美,甚至連炫龍皇帝都動了心思,想要立二皇子為皇儲。”

    “炫龍皇帝的這個想法不知道是被誰人洩露出來,結果第三天,二皇子便暴斃,究竟怎麼死的,我遠沒有資格知道,總之一個最不該死的人死掉了,炫龍皇帝震怒無比。”

    靖公主對於皇家的這些齷齪並不奇怪,他們洪王府中不也是這樣的情形麼?靖公主完全見怪不怪了。

    “那就是說,是大皇子得知自己地位不保,所以殺了二皇子?”靖公主開口問道。

    黑叔搖了搖頭,“大皇子當然有嫌疑,炫龍皇帝因為這件事將大皇子棄之不用,雖然尚未擼掉他皇儲的名號,但卻等於已經將他打入冷宮,到現在十四年了,大皇子一直都沒有再出現在朝堂上,可以說是名存實亡。”

    “二皇子死了,大皇子被打入冷宮,受益的自然就是三皇子了。”

    “從那之後,三皇子搖身一變成了整個京城中最炙手可熱的皇子。”

    靖公主恍然道:“原來如此,皇上要改立二王子為皇儲的消息剛剛傳出來,就立即有人殺了二皇子,這簡直就是在往大王子臉上潑髒水,除非這個大皇子心智不健全,否則絕對不會如此急迫的就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畢竟皇帝要立二皇子為皇儲,也不過只是有個意圖而已。”

    黑叔點了點頭繼續道:“不錯,這件事要是大皇子坐的話,未免有些操之過急。”

    靖公主沉思道:“難道是三皇子做的?畢竟他是這件事的受益者。”

    黑叔搖了搖頭道:“有可能是他做的,但也有可能不是,二皇子之死一直都是一件懸案,十幾年來從未有突破,你說不可能是大皇子做的這件事,但大皇子很可能就是抓住了你的這個想法,做下了這件事,你說有可能是三皇子做的,但卻沒有證據證明這件事是三皇子作為,不能因為事情發生了,誰受益,誰就是兇手。所以,這件事除非找到殺了二皇子的真兇,否則,將永遠變成一個謎。”

    靖公主點了點頭,皇家也好,他們王府也罷,那看起來繁華的宅邸下面不知道掩藏了多少具說不清道不明的屍體。

    靖公主隨後蹙眉道:“不過這件事和方家有什麼關係?”

    “我剛才說了,在這望京中,沒有孤立存在的事物,這里人與人彼此之間有著猶如蛛絲般的紐帶糾纏,方文山,就是這紐帶上的一個,將方文山牽扯進來的是三皇子。”

    “當初二皇子暴斃,大皇子嫌疑最大,大皇子幾乎無法走出太子府,三皇子則成了炫龍皇帝最倚重的一個,你知道為什麼麼?”

    靖公主當然不知道,搖了搖頭。

    黑叔笑道:“因為三皇子和二皇子是一母雙生,平日里好的如同一個人般,二皇子暴斃,天底下沒有任何人會懷疑三皇子,至少在當時來說,就是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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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三皇子到

    “親兄弟?”靖公主驚訝的道。

    “當然是親兄弟,並且還是雙生兄弟,三皇子和二皇子之間的關係親厚無比,尤其是他們的娘親死的早,皇宮就是一個成年人的大賭場,到處都是成年人的遊戲,偏偏這些遊戲裡面充斥著冷血和陰謀,沒娘的他們就像是兩隻在寒冬中赤裸的羔羊,在皇宮中受盡委屈。”

    “兩兄弟相依為命一起長大,炫龍皇帝有八個兒子,這些同父異母的兄弟之間,比仇人還不如,所以其餘的幾個經常欺負這對沒娘的兄弟。”修士們一旦踏入練氣境界,就不再對凡間帝王恭敬了,所以黑叔口中直接說出炫龍皇帝四個字,這樣大不敬的話語來。

    “二皇子身為哥哥自然要更堅強一點,哪怕他和三皇子年紀一邊大,從小時候開始,二皇子處處保護弟弟三皇子,好幾次都遍體鱗傷,頭破血流,直到他們長大了,這些小孩子之間的遊戲才告一段落,說起來,他們的命運雖然坎坷,但卻比你要幸運一點,至少他們還有個伴兒,不像你這樣孤家寡人。”

    聽著黑叔的嘆息,靖公主眼神微微晃動了下,隨後道:“若是如此的話,三皇子或許真的沒有必要殺死自己的親哥哥。”

    靖公主以己度人,若是自己有一個從小相依為命,;縷縷照顧自己的哥哥的話,那得是一件多麼美好的事情?她怎麼可能下得了手殺了自己的哥哥?”

    黑叔不置可否,或者說,他對這些興趣不大。

    黑叔繼續道:“正是因為有這樣一層親厚關係,誰都不會相信三皇子會殺掉自己的親哥哥,所以,炫龍皇帝將追查兇手的任務交給了三皇子。”

    “本來這麼大的事情,炫龍皇帝無論如何都應該親自過問,可惜當時的炫龍皇帝正好處於第一次續命的關鍵時刻,有心無力,外人他又信不過,大皇子就更不用說了,他的嫌疑最大,所以炫龍皇帝只能叫三皇子追查兇手。”

    “當時的三皇子和他哥哥比起來差了太多,與二皇子不同的是,三皇子沒什麼功績,他的履歷乾淨的就像是一張白紙。”

    “三皇子從始至終都活在哥哥二皇子的陰影下,如同一個小媳婦一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除了落下一個謙虛有禮的好名聲外,朝廷百官對與這個二皇子的存在根本不當成一回事,甚至將他完全當成是空氣一樣的存在,畢竟在皎潔的滿月之下,再璀璨的星辰也將暗淡無光。

    “在下令叫三皇子全權追查二皇子的死因和兇手之後,炫龍皇帝就不得不閉關續命。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那個謙虛有禮完全沒有什麼存在感的三皇子陡然變了一張面目。 ”

    “原本二皇子的附庸們紛紛投靠在三皇子手下,繼承了哥哥的衣缽後,三皇子的勢力一時間暴漲無數倍,若三皇子還是那個謙虛有禮的傢伙,倒也無所謂,但或許因為兄長暴斃的憤怒,使得三皇子完全變了一個人,開始大肆索兇殺人,最多的時候,光望京一地,一天就殺了兩位尚書,屠了三族上千人口,菜市口人頭滾滾,蚊蠅亂飛,因為砍掉的腦袋太多,還活活累死了一個人屠。

    “百官驚懼,炫龍皇帝當時正在續命,和現在的情形差不多,沒有知道炫龍皇帝續命究竟能否成功,若炫龍皇帝續命失敗的話,那麼攜炫龍皇帝欽賜辦案的餘威,完整的繼承了二皇子的實力的三皇子,就是下一任帝王的不二人選,畢竟大皇子因為背上了弒弟的嫌疑人心大失的同時,還被炫龍皇帝軟禁起來,他手下的所有力量完全被壓制住,炫龍皇帝一死,大皇子就如同鹹魚一般連翻身的機會都沒有了,在這種情況下,沒人敢得罪很有希望成為未來夏國皇帝的三皇子。”

    “那一段時間,我剛好在望京中,也算是親身經歷了那一場大亂,群臣上下惶恐不可終日,一輛輛馬車紛紛出城,帶走了不知多少財富。”

    “朝臣們完全不知道三皇子什麼時候會帶人來砸自己家的大門,我前面說過了,望京之中沒有完全孤立的存在,整個望京就是一張大網,每一個人都是這張網的組成部分,被誅殺的兩位尚書,還有三族人口拐彎抹角的和整個望京之中的每一個官員都有關係,順藤摸瓜的殺下去的話,足以將整個望京變成一片白地,甚至連皇宮中都得殺個淨光,在這種情況下,殺誰,只在三皇子一念之間。”

    “就在這群臣畏首畏尾不敢言語,只能小心的縮在龜殼裡面度日如年的時候,北方妖族侵入,連下三城,整個夏國人心浮動,這個時候方蕩的父親,號稱十世大夫的方文山站出來,上書直斥三皇子所作所為動搖國本,當朝將三皇子罵得體無完膚,甚至在朝堂上,抽出了方家的龍頭拐,追打三皇子,打得三皇子頭破血流,要不是幾位與三皇子親厚的將軍護駕,方文山絕對能夠一拐杖將三皇子活活打死。”

    靖公主深吸一口氣道:“原來是這樣,所以方文山就被三皇子丟到了爛毒灘地中的石牢裡囚禁起來?”

    黑叔卻搖了搖頭,“三皇子不敢!也沒有這個本事!方家非同尋常,乃是夏國立國之前就存在的從龍功臣,並且十世傳承,號稱有恩天下,十世清大夫,方家大宅內掛著的'剛正不阿'乃是御照皇帝手書,人望極重,沒有確實的證據,就算方文山真的當朝將三皇子活活打死,都沒人敢動方文山,方家的那龍頭拐更是夏國開國禦照皇帝欽賜,見到拐杖如禦照皇帝親來,上打昏君下打饞臣,炫龍皇帝出來都奈何不得,甚至就連炫龍皇帝被拐杖打了,也只能咬著牙嚥下這口氣。”

    “所以,三皇子只能捂著腦袋吃個啞巴虧。也正因為方文山這一拐杖,三皇子不得不收斂,放了在望京之中抓捕到的兩千多人,其中朝官就接近三百,你可以想像一下,這一拐杖救了多少人。方家在歷史上可沒少做這樣的事情,有恩天下這四個字絕非浪得虛名。”

    “三皇子從那之後,便收斂了許多,調查也都是在暗中找尋線索,這使得人心浮動的整個望京上上下下都鬆了一口氣,說方文山一拐杖救了整個望京三成官員,都不為過,畢竟一旦殺龍罪名查實,那就是誅九族的大罪,京城官員大多都有姻親關係,天知道自己那個親戚點背被拉出來誅九族從而連累了自己?”

    “要知道當時的三皇子已經處於殺紅眼的地步了,並且這背後有沒有炫龍皇帝的授意,誰都不知道,畢竟皇家血脈被殺,不死個幾千人填坑獻祭,天下人那裡記得住皇家子弟的高貴?炫龍皇帝的帝王心思,整個朝堂中誰人能夠摸得清楚?能夠摸清楚炫龍皇帝脾性的,全都下地獄報導去了。”

    “方文山的拐杖當然不可能徹底終結此事,不過能夠看得出,方文山這一拐杖將殺紅了眼的三皇子打醒了,只要三皇子不發瘋,朝中百官們多少能夠安穩些。朝中浮動的人心總算安穩下來,如此才騰出力量一致對外,擊退了妖族入侵”

    “大概是一個月後,三皇子查出大皇子的一名門客在二皇子死前曾在易區買了大量的車毒孖劇毒,而這種毒藥,就是二皇子暴斃的原因,不過當三皇子追查到那門客家中,準備將其擒拿的時候,這個門客卻已經暴死房中,身上中的毒和二皇子一模一樣。”

    “到了這裡,好不容易找到的線索就算是徹底斷掉了了,三皇子為此再次發瘋,不過這一次的三皇子雖然發瘋,但很有針對性,他只針對大皇子一系,而不再針對整個朝堂上的所有百官。”

    “當時整個望京中的派係就是大皇子和二皇子,外加顧相國,不過這三家派系加起來也佔不到整個京城的三成,三皇子針對的大皇子一系算下來也就只佔一成而已,並且三皇子提前放出話來,抓住了罪魁禍首,不株連九族,這就等於給群臣吃了定心丸,大家安安心心的看熱鬧,現在是大皇子和三皇子鬥法,神仙打仗,本就沒有他們什麼事。”

    正因為三皇子的收斂,所以這一次三皇子受到的阻力變得極小。

    三皇子開始全力傾軋親近大皇子的派系勢力。

    到了這裡,就已經不再是單純的尋兇了,更像是一場權位之爭,一場皇位之爭。

    每天都有大皇子派系中的人物被抓走,被拷問得體無完膚的丟出來。

    也有不少熬不住酷刑的自己胡亂承認了罪名,被誅了滿門,菜市口再次人頭滾滾。

    大皇子本來就因為二皇子之死倍受打擊,此時又被三皇子掐著脖子狠揍,連連敗退,根本無力招架。

    三皇子拐彎抹角的追查到了大皇子一系中被稱之為一謀安天下的趙敬修身上,這個人官位不高,卻有大才,是大皇子身邊的棟樑,大皇子將其當成自己登基之後的丞相來培養的人物。

    “那個暴斃的門客便隸屬於趙敬修,三皇子也不知道從那個傢伙口中拷問出來,暴斃的門客將那一包車毒孖都給了趙敬修,也就是說,趙敬修成了二皇子暴斃的主謀,當然,嚴刑拷打出來的東西是真是假,恐怕連三皇子自己都不清楚。”

    “三皇子親自帶人去抓捕趙敬修,卻不料趙敬修提前得了消息跳牆逃走了,三皇子帶人從望京城內追殺到城外,最終還是被其逃之大吉。”

    “六天后,三皇子不知道從什麼途徑得知趙敬修的女兒被方文山藏匿起來了。”

    “方文山和趙敬修是莫逆之交,兩家關係親厚,當時方文山正帶著夫人前往火毒城,想要從火毒仙宮中求取一枚安胎丸,當時的方夫人有孕在身,臨盆在即,但胎兒不穩,有滑胎之勢,方家十代單傳,血脈艱難,方文山萬萬不敢大意,尋了不少名醫都束手無策,所以才想在煉毒的行家火毒仙宮那裡碰碰運氣。受趙敬修所託,順便帶著趙敬修的女兒一起去火毒仙宮,看看有沒有修煉的潛質。”

    “三皇子當即遣人直奔火毒城,與洪王爺密議,動用黑甲劍戟軍士,設下陷阱,抓了方文山還有方夫人。”

    “方家龍頭拐杖上打昏君下打饞臣,卻不是免死金牌,方文山不犯大罪也就罷了,一但犯了大罪尤其是這種殺龍大罪,十個龍頭拐杖都保不住一個方文山。”

    “三皇子可以說是新仇舊恨糾纏在一起,這才有了將方文山夫婦丟入爛毒灘地的石牢中的事情。”

    “可惜雖然抓了方文山,卻依舊沒有找到趙敬修的女兒的下落,不過倒是找到了趙家的玉佩,正是趙敬修女兒祖傳貼身之物,方文山自己也承認確實收留了趙敬修的女兒,至於趙敬修的女兒下落,方文山一字不漏,事實上,方文山帶著趙敬修的女兒從京城前往火毒仙宮的時候,趙敬修還沒有被三皇子通緝,只要方文山說出趙敬修女兒的下落,交出趙敬修的女兒,三皇子便拿他沒有什麼辦法了。”

    “就在三皇子又要掀起一場殺戮的時候,炫龍皇帝續命成功,重返朝堂,炫龍皇帝直接收回了三皇子的手中權力,從那之後,就再未曾繼續追查二皇子暴斃之事,事情到此算是告一段落,可惜方文山親自認罪,就算炫龍皇帝有心放他都做不到,和謀逆殺龍之罪牽連在一起,就等於徹底沒救了,更何況方家人正如禦照皇帝所賜手書一樣,稱得上是剛正不阿,這樣的一家人自然不討人喜歡,炫龍皇帝沒少在方家人身上吃癟,說不定禦照皇帝很願意看到方家如此下場。”

    “後來就有了方盪在爛毒灘地中降生的事情。”

    “不過,這些只是表面上的一些說法,其下還流傳著一些其他的故事,比如說三皇子想要的是方家的十世大夫玉,還有什麼關於方文山修煉的拓本真跡《陰符經》等等,不過都是孤野傳聞,不知真假。”

    “二皇子暴斃之事影響深遠,一直持續到現在,大皇子依舊不受重用,炫龍皇帝再次續命,這一次成功機會更加渺茫,而三皇子準備了十多年,想必這一次夏國皇帝的位置他已經志在必得了。”

    “其實你若不是執著於天道,嫁給二皇子當個皇妃,用些心思,以後變成夏國皇后也不是沒有可能的。”黑叔嘆息一聲後道。

    靖公主對於黑叔後面的話完全無動於衷,沉思後道:“這麼說來,這一次三皇子有很大的把握成為夏國君主?”

    黑叔點了點頭道:“十幾年來,三皇子被炫龍皇帝器重,雖然一直未曾剝奪大皇子皇儲之名,大皇子卻也完全被孤立,只要炫龍皇帝駕崩,那麼三皇子憑著自己這些年的積攢成為夏國國君,完全能夠實現,當然,要建立在兩個前提之上,一個就是炫龍皇帝若是駕崩必然留下來了遺詔,遺詔上要立其為皇才行,另外就是顧之章顧相國是否支持三皇子,天下誰不知道顧之章是大皇子的授業老師,對於大皇子天然親近,這十數年來要不是有顧之章保著大皇子,大皇子現在指不定如何落魄了,被三皇子暗中弄死,都不是不可能。若是顧之章堅決支持大皇子的話,那麼三皇子的優勢就沒有多少了,我估計顧之章想來是支持大皇子的,不然三皇子不會急切的希望娶你,以這種方式來展現自己的力量。”

    “你現在知道了方蕩的身世,方蕩的仇人首先便是你未來的夫君三皇子,方蕩的第二仇人則是你的父親洪正王,是他下令抓了方文山夫婦,殺了方家不少僕從,現在你還要幫助方盪追查仇人麼?”黑叔雙目淡淡的看著靖公主。”

    這確實是一個難題。

    靖公主也不由得猶豫起來,只不過這猶豫更多的是將關切放在方盪身上,方盪孤家寡人一個,他的敵人實在是太強大了,不論是三皇子還是洪正王,都能夠輕易的將方盪碾碎成為齏粉,這樣的情況下,幫助方盪,等於害了方盪。

    “難得糊塗,我現在才知道這四個字的妙處與無奈。”靖公主嘆息一聲後,悠悠說道。

    此時她已經打定主意,不告訴方盪真相,不是怕方盪殺了她的未來夫君也不是怕方盪殺了她的父親,事實上,對此靖公主完全不擔心,甚至若是方盪能夠殺了三皇子,靖公主還會感到萬分高興。

    黑叔見此,繼續道:“公主,你對這個方盪關心太過了。我知道你雖然表面剛硬,內地裡的性格卻如同你娘一個模子裡面翻出來的,對身邊人挖心掏肝般的好,但你要記住,這個方盪是一隻野獸,不是人,他是在爛毒灘地中長大的野獸,你的仁慈不應該投放在這種存在身上……”

    靖公主沒有任由黑叔說完,直接打斷黑叔道:“方盪或許是一隻野獸,但卻不是那種胡亂攀咬的凶獸,我之所以對他另眼相看,是因為我隱約覺得,他能夠改變我的一生,他身上有太多的奇蹟,有太多的不可能變成可能,而我現在最缺的就是將不可能化為可能的力量,每當我洩氣的時候,一想到方盪身上發生的諸多不可能,一想起那樣的一雙眼睛,心中就一下變得堅定起來。”

    黑叔雙目注視著靖公主,別有深意的嘆息一聲,“公主,總之你應該和方盪拉開距離,他現在將你當成是朋友、主人,自然怎麼都好辦,若是他知道你父親抓了他的父母,將他們丟進石牢之中的事情,你猜他會不會對你亂咬?在野獸堆中長大的傢伙,他們的世界相當簡單,敵人和朋友,你覺得他會將你當成敵人還是朋友?這也正是我當初見到他的時候就想要殺掉他的緣由”

    靖公主微微好奇,忽然覺得關於黑叔說的那些關於方家的事情中,有些地方似乎有些問題,正要動問,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嘈雜,隨後,有腳步聲小跑過來,鴿子的聲音在窗外響起:“公主,公主,三皇子來了。”

    靖公主到瞭望京已經好幾天,三皇子一直都沒有什麼訊息,卻沒想到在這個時候突然來到這裡。

    靖公主不由得眉頭皺起,打開大門,問門口的鴿子道:“好運呢?”

    鴿子不由得一愣,他實在想不到三皇子來了,靖公主不關心這個,竟然問好運在那?這和好運有什麼關係?

    一頭霧水的鴿子道:“前面喧嘩的時候,蔫坏就先過去了,現在應該在門口了。”

    靖公主眉頭一皺,看了黑叔一眼。

    黑叔卻完全不關心好運的事情,而是道:“我還是那句話,你若是想走,我隨時拼了性命送你離開,保你安全。”

    黑叔說完,便徑直走出了房間,從側門離開了。

    靖公主心中惦記方蕩的事情,當即快步走了出去。

    方盪已經將當初身穿三爪銀龍袍的仇人的事情跟她說了,聽完了黑叔對於當年事情的介紹後,靖公主幾乎一下就能確定,當初羞辱方盪父母的傢伙,就是三皇子。

    方盪對於三皇子的面目描述相當透徹,顯然對其印像極深,原本靖公主希望方盪永遠不知道仇人的下落,並且打定主意,不叫三皇子和方盪見面,但卻沒想到三皇子這麼快就和方盪碰面了。

    靖公主此時心中只能暗暗默念,希望方盪千萬不要衝動,因為以現在方蕩的實力,三皇子手指一捻就能將其碾得粉碎。

    靖公主腳下加速,她簡直不敢想像,方盪和三皇子碰面的場面。
V123210 發表於 2017-2-22 00:24
第一百零六章面具

    “盪兒,在這望京之中行走,光是隱去你雙目之中的神采還是不夠的,因為你既然成了偏將,必然要進宮受封,到時候很有可能會和滿朝文武碰頭,這些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他們或許能夠從你的骨骼面目中看到一些熟悉的地方,他們不在意還好,一旦深究下去,說不定就能想起什麼,雖然這個可能性並不太大,但為了以防萬一,咱們還得多做一些準備才成。”

    方盪好奇的道:“什麼準備?”

    “你去弄些豬皮來,再弄些回根草,眼前能夠找得到的東西也就只有這兩樣,多少有些粗糙。”

    “做一個假面具,以後罩在臉上,在不改變本來面目的前提下,叫你變得和現在完全不同。你四祖爺爺最擅長這個了。”

    方盪到後廚找了苦嫂,要了一大張准備熬皮凍的豬皮,然後用灶台熬了一大鍋回根草湯,這才捧著湯回到房間。

    然後,方盪就按照四祖爺爺的指點開始炮製豬皮,方盪將豬皮浸在回根草中,浸泡了一天一夜後,豬皮開始發白略微有些透明,質地也開始變得柔韌起來,如同一塊堅韌的布匹,輕易不會破碎。

    鄭先開始用刀切割豬皮,將豬皮一點點的刮擦打薄,最薄的的地方完全透明,簡直就像是薄薄的冰塊一樣,也幸好方盪手中的千葉盲草劍足夠鋒利,否則換一般的寶劍還真就無法將這柔韌的豬皮打薄成當前這個地步。

    方盪將這面皮製作得七七八八,除了顴骨和鼻頭還有額頭上的皮稍厚一些外,其餘的地方幾乎完全透明,撥入蟬翼一般。

    方盪很是新奇,將這假皮罩在臉上,相當清涼,方盪抽出千葉盲草劍一照,方盪不由得驚訝的目光發直。

    沒錯,劍中倒映的確實是他方盪,但方盪怎麼都覺得這張臉有些陌生。

    方盪用手摸了摸,手感真實,簡直就像是摸到了自己真的面孔上,不得不說,這實在是太神奇了。

    方蕩的四祖爺爺笑道:“可惜材料不足,不然我甚至可以叫這張面孔隨時變換。”

    方盪這算是第一次體會到了有這幫老祖宗在身邊的好處。

    就在此時方盪眉頭微微一皺,外面傳來喧嘩之聲,當即走出了房間,朝著大門的方向走去。

    正好鴿子這個時候從外面跑進來,鴿子邊跑邊看了方盪一眼,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不由得瞇了瞇眼,他似乎覺得方盪有些什麼地方不對頭,但他現在沒時間和方盪多說,只是低聲道:“三皇子來了,我去叫公主,你小心點,千萬不要亂說話,要我說,你還是呆在房間裡別處去了。”鴿子現在覺得老實巴交的方盪實在是一個愛惹禍的傢伙,關鍵時刻最好還是在房間里為妙。

    方盪卻搖了搖頭,朝著外面走去。

    鴿子著急報信也就沒有多說,匆匆走了。

    方盪一邊摸著自己的臉,一邊朝著大門處走去,他此時還在琢磨著自己的臉是不是有些奇怪,鴿子是不是一眼就看出他的破綻了,方盪伸手在眼睛上抹了一下,奇毒內丹有氣無力的顫動幾下,方盪眼中如同蒙上了一層灰塵,暗淡無光,整個人看起來平淡無奇。

    方盪絲毫不知道的是,在大門口等著他的,就是他朝思暮想恨不得吃其肉寢其皮的三爪銀龍袍的主人。

    方盪此時只差一堵牆,就能夠和三皇子相遇。

    靖公主此時才疾步走出房間。

    按理說,三皇子前來,靖公主應該好好梳妝打扮一番,但現在的靖公主卻完全沒有這個想法,素面疾走,她心中甚至完全沒有三皇子的半點影子,滿腦子都是方盪千萬不要衝動這句話。

    一路上靖公主豎起耳朵都沒有聽到爭吵聲,這叫她略微心安的同時,又感到一陣陣的不安,在她的想法中,方盪見到了三皇子絕對不會太平無事。

    公主的腳步不由得變得更快。

    身後的鴿子心中嘀咕不休,完全不知道靖公主為什麼走得這麼快,這麼急,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好好打扮一下麼?

    很快,靖公主來到了大門口,隨後,靖公主就看到了那身穿三爪銀龍袍的男子。

    不得不說,這個男子看上去相當英俊,一對劍眉,一雙朗目,唇紅齒白,臉上掛著永遠自信的微笑,一頭漆黑的長發一絲不苟的盤起在腦後,做工精湛,價值連城的紫金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最重要的是,這個三爪銀龍袍的男子臉上還有著一種邪魅的神采,這種邪魅氣質,足以對天下所有的女人造成極大的殺傷力。總之,這是一個叫人一見就忘不掉的男子。

    尤其是那身銀龍袍,彰顯身份的同時,給這個男子平添了一身貴不可及的氣質。

    三皇子,這就是夏國當今最炙手可熱的人物,擁有最強潛力,能夠有機會成為新一代夏國帝王的三皇子。

    三皇子見到靖公主快步走了出來,臉上不由得露出一絲笑容來,一雙眼睛微微瞇起,如同在欣賞一件器皿般的上下打量靖公主。

    靖公主並不美,這一點三皇子很清楚,他手下的人調查過靖公主,但看到了本人後,三皇子覺得,靖公主比他想像之中的要漂亮太多。

    靖公主約莫十六七歲,正是一個女孩含苞待放,最美麗的光影,靖公主的眉眼細長,腰肢纖細卻又極有彈性,胸前已經隱約有了溝壑墳起,渾身上下透出一股子在大家族成長,勾心鬥角後才顯現出來的陰柔冰冷,不得不說這樣的女子最適合皇宮這樣的地方。

    那些眼中沒有景色內容的進入皇宮後,最終的結果都被吃的骨頭渣都不剩點滴了。

    當然,最吸引三皇子的還是靖公主身上的那種如同一條蛇般的韌性和駕馭不了的野性,這是修仙者才有的特質,一般的女人那裡能夠有鑄骨境界的靖公主這樣的心性和風采?

    有一種人,冷眼看去,長得一點都不美,只算是普通人而已,但細細品味之後,卻覺得這人美不勝收,就像是一處細節豐富的風景,處處都給人驚喜。

    若是還能透出一股妖冶的神秘的話,那簡直就是一個能夠激起任何男人興趣的寶藏,靖公主,就是這樣的一種渾身上下都是神秘氣息還有野性不可駕馭的女人。

    三皇子微微瞇著的眼睛此時變得更細了,內中閃爍起星辰的般的光亮來,顯然對於這個未來的妃子相當感興趣。

    不過三皇子眼神隨即就變了,因為他發現靖公主的目光焦點竟然不是他,甚至靖公主的目光在他身上一掃就略過去了,再加上靖公主素顏前來,一路疾走,絲毫沒有半點淑女模樣,這完全不像是來會見重要人物的樣子,這叫三皇子生出一種被輕視的感覺來。

    這些原本也沒什麼,事實上,三皇子對於女人並不怎麼感興趣,因為他的女人實在是太多了,多得他懶得計較,更何況他見識過太多的女人玩欲擒故縱的把戲,憑他的身份,樣貌,要說女人不喜歡他那才是怪事!

    然而,三皇子很快就覺得靖公主和他想像的不大一樣,順著靖公主的目光,他看到了一個男子,一個年輕的男子,這個男子此時正用一種怪異、大膽,甚至可以說是放肆的目光看著自己,這目光之中隱含著一種難以言述的情緒,就像是一把錐子,在刺他的眼睛,是了,是殺機,雖然對方極力隱藏,但三皇子修為不低,還是敏銳的感覺到了。

    三皇子雙目微微一瞇,覺得這個人的面孔似乎有些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靖公主原本以為方盪見到了三皇子就會立即爆發,但和她預料的不大一樣,方盪就站在一旁,臉上沒有任何情緒,就如同其他人一樣。

    不過叫她感到更加奇怪的是,方蕩的那雙原本好似寶石一樣明亮的雙眼此時變得有些暗淡髮烏,這使得方盪整個人一下就變了模樣,變得叫她都感到陌生起來。

    不,靖公主隨後發現,方盪不光眼神變了,他的面目都稍稍有了變化,雖然變化不大,但絕對和以往完全不同,這種改變叫靖公主滿心疑惑,以至於越發忽略了站在那裡的三皇子。

    感受到靖公主的目光,方盪將自己的目光從三皇子身上移開,看向靖公主,與靖公主的目光對視在一起。

    此時三皇子看著靖公主和方盪,可惜靖公主和方蕩的眼中卻只有彼此。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就是你是我的未婚妻,但你的眼中卻只有別的男人。

    三皇子此時已經完完全全的確定靖公主絕對不是在玩欲擒故縱的把戲,而是和這個看上去粗鄙不堪、呆傻木楞的傢伙有私情,這樣就能夠解釋清楚那個年輕男子為何看他的目光如此古怪,甚至還隱藏殺機了。

    三皇子對於女人從來不怎麼在意,但他非常在意自己的東西被別人佔有,女人不重要,但自己的女人心中有了別人,就太重要了,綠帽子這東西,人人討厭,三皇子尤其不喜。

    三皇子眼睛瞇得幾乎如同一線冰溜,散發著陣陣寒意。

    三皇子旁邊的章公公眼神光芒急轉,心中暗叫不妙,連忙乾咳一聲,靖公主這才緩緩將目光投注在三皇子身上。

    隨後靖公主依照禮節,規規矩矩的給三皇子行了一個禮,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但內中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情緒卻表露無疑。

    靖公主是來報父親養育之恩的,完成這件婚事,是靖公主的任務,這個任務之中,不包含一定要取得三皇子的喜愛這件事。

    章公公也沒有料到三皇子竟然會親自前來,不過在他的這個位置上,怎麼都要做足應對各種情況的準備。

    章公公好像換了個人,一臉諂媚的笑道:“三皇子大駕光臨,我家公主受寵若驚,心中急切了些,還望三皇子見諒。”

    章公公在火毒城中從未將三皇子當成一回事,但到了京城,在三皇子麵前表現的如同一條狗一樣恭順,皇家就是皇家,哪怕洪正王親來,面對三皇子,都不能造次。

    三皇子根本沒有理會章公公這個閹人,腦袋微微歪了歪,看了看靖公主又看了看方盪,眼神在方盪和靖公主身上來回游走。

    三皇子似乎忽然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或者說,在這一瞬間,三皇子想出了一條陰損的主意,本就英俊非常的面容上綻放開一線笑容,冰寒瞬間消逝,淡笑著道:“洪靖,見到本皇子總得露出個笑臉來吧?你這個樣子似乎不是在歡迎自己的未來丈夫,而是在面對仇家。”

    靖公主乾巴巴的道:“三皇子,我不是來賣笑的,你若是想看人笑的話,想必這望京繁華之地,有無數女子能夠叫你滿意。”

    靖公主言語犀利,三皇子略微有些意外,而站在旁邊的章公公險些狠狠抽自己一巴掌。

    靖公主這話說得太過了些,就算洪正王沒事將三皇子稱作猴子,但真到了此處也不會對三皇子有半點不敬,靖公主太任性了。

    章公公乾笑道:“三皇子見諒,我家公主……”

    三皇子隨意擺了下手,章公公的嘴巴立時猶如被塞進了一團棉花,閉不上張不開,瞪著眼睛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三皇子臉上神情依舊不變,一雙眼睛中滿是趣味,他此時認定靖公主是心有所屬,當著自己心愛之人的面才對他不假辭色,老實說,這給三皇子帶來了一種難言的愉悅感和新鮮感。

    三皇子邁步前行,他和靖公主只有三米的距離,此時往前走一步,就靠近靖公主一分,眼瞅著三皇子向前走了四步,距離靖公主從三米的距離拉近到不足一米,這個距離是一個足以叫任何人都感到不舒服的距離,靖公主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三皇子卻依舊邁步向前,靖公主不得不再退。

    三皇子步步緊逼,靖公主一退再退。

    鄭守等人在旁邊看著,一個個眉頭大皺,心中不免有些焦躁,暗罵三皇子無恥,但卻無可奈何,那是三皇子,並且還是靖公主的未來夫婿,他們根本沒什麼辦法干涉對方。

    三皇子呵呵笑道:“洪靖,本皇子特意來拜訪你,難道你連茶水都不奉上一杯,座位都不給一個麼?”

    靖公主對於三皇子的步步緊逼,顯現出一絲厭煩來,開口道:“我好像從未邀請你來。”

    三皇子站定腳步,扭頭看向方盪,然後再次看向靖公主,笑道:“不歡迎我?也罷,不過,你可要記得,再過十天就是你我成親的日子,十天之後,我要你在床上好好哀求,到時候,要我饒了你,可就不是端茶倒水能夠解決的事情了!”

    三皇子這言語,相當粗俗,靖公主雖然從小受氣長大,但被人如此直白的當眾調戲,尚屬首次。

    以至于靖公主一張臉瞬間變得血紅,一對瞳子都要噴出火來。

    三皇子猶如賞花一般的看著靖公主怒火勃發,忽然轉頭看向方盪,臉上笑容更勝道:“正好,我府中還缺了一個伺候你的太監,今日就將這腌臢貨騸了,你我新婚之夜的時候,就叫他在床前好生伺候著。”

    三皇子眼中閃過一絲淫靡來,似乎正期待著一個非常有趣新鮮的遊戲上演。
V123210 發表於 2017-2-22 00:25
第一百零七章八寶太監

    三皇子要將方盪閹掉,然後當成奴僕使喚。

    靖公主一張臉由原本的血紅變成了漆黑,一雙眼睛中閃過炙亮的冷色,不過靖公主幾個深呼吸後,這些情緒便都消散無踪,靖公主的面孔也恢復了平時的模樣

    靖公主伸手逐客道:“三皇子,請回吧!”

    靖公主伸手逐客,三皇子竟然直接出手,一把攥住靖公主的手腕,另外一隻手手指在靖公主的衣袖上一劃,靖公主當即露出一段粉白色的手臂來。

    靖公主完全沒有料到三皇子竟然敢當眾輕薄自己,靖公主不是輕易受辱之人,驟然被人輕薄,勃然大怒。

    靖公主的手腕上,身上的骨頭咯咯作響,靖公主的心臟猛的發出咚咚聲響,身上潮水的聲音越來越大,最後的時候靖公主的血脈中傳來大河咆哮之聲。

    靖公主正要一掌拍出,但靖公主陡然發現自己竟然動彈不得,好似身軀和大腦分離了一樣,又像是一種沉重至極的力量壓在了他的肩膀上,使得她根本無力站起,無力移動分毫。靖公主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寒意來。

    卻不料三皇子掃了靖公主手臂上的一顆紅色的圓潤如珠般的硃砂記後,便放開了靖公主的手臂。

    三皇子臉上神情意味深長,笑道:“好,還是處子之身,閹奴,替我轉告你家王爺,就說本皇子已經驗過貨了,相當滿意。”

    站在一旁的章公公被當眾稱為閹奴,嘴角不由得抽了抽,青著一張臉笑著稱是。

    三皇子一鬆手,靖公主身上的壓力驟然撤去,靖公主一下恢復自由,連忙抽回自己的胳膊。

    在剛才的一瞬間,她完全無法反抗,此時靖公主才知道三皇子的修為遠比她要高明,此時她又想到方盪曾經說過,三皇子在數年前就能夠憑空捏著方蕩的脖子將方盪提起來,拖來拖去,這可是練氣境界的修士才有的本領,也就是說,三皇子早就非是凡人了,在這樣的三皇子麵前,靖公主忽然感到一陣窒息,因為三皇子不論要對她做什麼,她都完全無法反抗,不論是從道義上還是力量上,對方都將她壓得死死的。

    靖公主此時才驀然發現,她將一切想得太簡單了。

    原本靖公主覺得自己的的任務是完成婚事,婚事對于靖公主來說就是個形式,這其中可不包括洞房,不包括男女之間的那些齷齪事情,倒不是靖公主之前太天真,而是靖公主一直將心思撲在修煉上,再加上本身歲數也不算太大,所以對於男女之事所知有限,她也不是完全沒有想過,只不過,想得不夠深入。

    甚至靖公主對於三皇子這個人究竟是怎麼樣的,了解都非常少。在靖公主心中,對方就算是一頭豬,一樣改變不了自己嫁給他的命運,那麼對方究竟什麼模樣就一點都不重要了。

    而現在看來,這個三皇子顯然不是什麼好東西,落在三皇子手中,靖公主絕對沒有什麼好下場。

    三皇子的話語說完,身後當即走出兩個面色枯槁猶如木頭般的高瘦男子來。

    這兩個男子一身太監裝束,平時站在三皇子身後,好似完全消失了一樣,此時忽然出現,倒像是從虛空中走出來的一樣。

    兩個太監腰間掛著四條金色及膝長繩,每走一步,這些長繩都無風自動的輕輕搖擺,煞是好看。

    但這兩個太監就沒有半點好看可言了。

    他們兩個看上去就像是從陰間走出來的鬼魂,走起路來輕飄飄的,渾身上下給人一種不實在如虛幻泡影般的感覺。

    兩個太監一言不發,陰沉著一張幾乎沒有表情的臉,朝著方盪就走了過去。

    三皇子說要騸了誰,那就是一定要騸掉的,說今天騸掉那就絕對不會拖過子夜,沒什麼道理可講,炫龍皇帝不在,他三皇子就是道理!

    “騸掉?盪兒快跑,三皇子好狠,上來就要閹掉你,叫你做太監,叫我方家斷子絕孫!這小子當初我還曾經抱過,相當乖巧,怎麼現在變成了這幅模樣?”方蕩的爺爺咬牙切齒的叫道,叫方家斷子絕孫,這可是一個叫方蕩的祖爺爺們非常不生氣的主意。

    聽到三皇子要騸了自己,方盪臉上卻沒有什麼變化,仿似完全沒有聽到一樣。

    從見到了三皇子的那一剎那,從見到了三皇子身上的這一身三爪銀龍袍的一剎那,方盪整個人都一下冷靜下來,原本熾熱的複仇之火,在見到三皇子的一瞬間被徹底冷卻下來。

    如同火山岩漿遇到了冰冷的海水,但這種冷卻並不是無動於衷,麻木不仁,而是一種燥熱的堆積,當著冰冷堆積到了一定程度後,熔岩石將怒從海底起,將大海踩在腳下。

    兩個太監幾步就來到了方盪身前,其中之一聲音冷淡的開口道:“是你自己跟我們走,還是要我們動手?”

    靖公主眼瞅著方蕩的情況有些不妙,若被帶走的話,那就真的只能被閹割掉,靖公主連忙道:“好運是皇上親封的偏將,你怎能隨便抓去當太監?”

    三皇子聞言發出哦的一聲,很好奇的看向方盪,“你難道就是那個姦殺了雲劍山女弟子,搶走了雲劍山千葉盲草劍,然後一路逃遁,搞得云劍山雞飛狗跳,又殺了三名云劍山弟子,甚至還傷了劈山劍的那個傢伙?對了,你還在劈山劍眼前搶走了雲劍山的一對雙生姐妹花,嘖嘖,還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吶。”

    原本正準備去抓方蕩的兩個太監都不由得微微一頓,冰冷的眼中露出一絲驚訝,這段時間,整個夏國最火的人物就是好運了,茶館中說書藝人專門給方盪編了話本,搞得好運之名,整個望京人人皆知。

    這兩個太監都聽說了方盪和雲劍山周旋的事情,雲劍山上千弟子追踪千里,竟然都沒有抓到這個好運,好不容易追上了好運,卻被好運連殺三個雲劍山精英弟子,甚至連劈山劍都受了傷,好運還當著劈山劍的面又搶走了兩個貌美如花的雲劍山女弟子。

    整個故事新奇有趣,充滿了市井小民最喜愛的那種傳奇和香艷。

    最重要的是,這個叫做好運的傢伙,修為不但不高,反而只是個剛剛踏足淬血境界的毛頭小子而已,這簡直就是恆古未聞的事情。

    就像是神話傳說中的故事,即便是現在這兩個太監依舊有些不大相信故事中的種種覺得水分太大。

    尤其是他們現在看到了方盪後,就更不相信了,因為方盪渾身上下沒有半點高手的感覺,看上去就像是一般的看家護院,甚至可以說,方蕩的那瘦弱身板,當看家護院都沒有資格。

    眼瞅著三皇子沒有繼續發號施令,兩個太監也停在了原地,靖公主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三皇子若是執意要閹掉方蕩的話,方盪插翅也難飛。

    靖公主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為方盪擔心些什麼,現在靖公主腦中就一個想法,想辦法趕走三皇子,然後叫方盪立馬出城,愛去哪裡去哪裡。

    三皇子忽然笑了起來,一雙眼睛如同狼獾一般的盯著靖公主的眼睛,似乎已經將靖公主從裡到外全都看個清楚通透。

    在三皇子眼中,靖公主喜歡的若只是一個尋常的侍衛,那才叫無趣,除了說明靖公主眼光低劣之外,什麼都說明不了,現在事情才開始變得有趣起來,至少三皇子在望京中聽這個叫做好運的傢伙的故事都聽得耳朵起繭了。

    “能夠叫雲劍山吃癟的,數百年來寥寥無幾,能夠殺了雲劍山修士搶了雲劍山三把寶劍安然無恙的,簡直可以稱為傳奇。你這樣的人材當個伺候人的太監確實有些屈才了,這樣吧,本皇子現在任命你為三寶太監,既可以伺候我和靖公主,也可以作個侍衛,這可比那勞什子偏將要強上太多了。”

    三皇子這句話卻不是假的,在夏國,太監有八寶,從一到八地位層層遞增,三寶太監的地位,雖然和偏將差不太多,但做三皇子這個未來的皇位繼承者的三寶太監,就非同小可了,宰相門房七品官,更何況是皇帝的貼身侍衛太監?三皇子只要能夠登基稱帝,方盪就是從龍功臣,到時候三寶太監一轉身說不定就是六寶太監,風光無限。

    三皇子此時確實生出了愛才之心,雖然他不知道方盪究竟有什麼本事,能夠將雲劍山上下耍的團團轉,還有本事活得安然無恙,哪怕只是因為運氣好,那也是一種本事。

    三皇子現在身邊最缺的就是人才,他是準備登基之後大干一場的,當今夏國內憂外患,看似繁華其實不過是一個爛攤子,如同爆雨後的窗戶紙一樣,坑坑洞洞,再也經受不起大風大浪了,無論是無盡妖洞擇機出沒的妖族還是一直想要將夏國完全吞沒掉的玄天帝國和百象帝國,都是他的心腹之患。

    三皇子要在這樣的局面下支撐起夏國來,絕非易事,所以任何有才能的人,他都不會放過。

    甚至在這個時候,三皇子都已經放棄了羞辱方蕩的念頭,能夠成大事的人,心中知道什麼事情應該計較,什麼事情不應該計較。當然,這有個前提,那就是方盪得相當乖順才成,三皇子是個從來不遷別人的人,在他面前耍脾氣,最後的下場必定淒慘。

    那兩個走向方蕩的太監都不由得微微一頓,他們腰間繫著四根金絲,這說明他們是四寶太監,為了這個位置,他們可是用命拼出來的,這個叫好運的傢伙,當真好運氣。

    三寶太監對於方盪來說,一點吸引力都沒有,甚至可以說,就算給他一個八寶太監他也絕對不會幹,更別說要他伺候自己的仇人了。

    “三皇子厚恩賞賜,還不跪下謝恩?”兩個四寶太監盯視著方蕩開口說道,這兩個太監說話聲音極細極小,陰陽怪氣,聲音叫人背脊上生出一股股的寒意來,似乎不是人在說話,而是鬼在耳邊低語。

    方盪舌尖輕輕一挑嘴中的奇毒內丹,咯叻一聲響,這聲音使得方盪渾身上下繃緊猶如岩石般的肌肉緩緩放鬆。

    “三皇子,你的這兩隻閹狗要是管不住嘴的話,我就幫你捏死!”這樣的話語從方蕩的口中吐出來,一下就使得所有的人齊刷刷的看向方盪,一個個臉上充滿了詫異和驚悚。

    尤其是靖公主、鄭守、鴿子等人,眼中滿是詫異,因為這不像是方盪能夠說出來的話,方盪說不出這麼犀利的話語來,方盪就算有這樣的意思,吐出來的話,也比這個直白一萬倍,尤其是閹狗這樣的詞彙,方盪根本就不可能有。

    不錯,這只是方盪心中的想法,而這句話,是方盪爺爺教給方蕩的。

    方家的人,從祖宗輩開始就沒慣著別人毛病過。

    不然方文山也不可能在朝堂上用龍頭拐杖打得三皇子頭破血流。

    既然大家是解不開的死敵,既然方盪現在也已經逃不走了,那麼索性就放開了玩。

    比狂,比囂張,方家從未怕過旁人。

    方家有一句祖訓,叫做“天底下沒有比我更尊貴的人!”

    方蕩的娘當初也總是給方盪灌輸這個概念,告訴方盪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尊貴的存在。

    所有人都呆愣愣的看著方盪,方蕩的話實在是太猖狂了,就算是鄭守等人都覺得方盪實在是太過分了。

    在他們眼中,皇子身份貴不可言,他們在皇子麵前卑賤得如同草芥一般,他們甚至覺得自己完全沒有資格站在三皇子麵前,更別說當著三皇子的面說出這樣一番話語來,這可是大不敬,是要治罪的!

    他們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如此,那種卑賤之心,早就烙印在他們的靈魂深處,方盪說出這樣的話來,實在是太沒大沒小了。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心中雖然覺得方盪過分,但卻隱隱有一些爽快的感覺。

    這個世界等級分明,他們從一出生開始,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卑賤的存在,而三皇子注定是這個世界上最高等最尊貴的那一類。

    現在看著和他們一樣卑賤的方盪對著三皇子說出那般不恭敬的話語,他們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舒爽,似乎打破了某種平時碰都不敢碰的禁忌,帶來說不出的快感。

    三皇子忽然笑了起來,與此同時,方盪身前的兩個四寶太監一起出手。

    對三皇子不恭敬,這就是死罪。

    一個區區的偏將,三皇子殺瞭如同踩死一隻螞蟻。

    這兩個四寶太監說話陰柔,出手更加陰柔,無聲無息的四隻手就朝著方蕩的鎖骨,肋骨抓去。

    這四隻手二十隻手指在空中閃爍起暗紫色的光芒,這是一出手就要廢掉方蕩的修為,不論是鎖骨還是肋骨被抓住,都是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一旦被抓住,再厲害的人也得喪失反抗能力,若是用力一些,甚至能夠直接要了人的性命。

    方盪雙目瞳孔急縮,身形急速後躍,兩個四寶太監比方蕩的速度更快,兩人身形輕飄飄的如同燕子點水一般,無論方盪在空中如何倒退轉折,他們的手,都距離方蕩的鎖骨肋骨越來越近。

    就如同籠中鳥終究逃不開被抓住的命運一般,兩個四寶太監的手一下就按在了方盪身上,隨即,四手成勾,正要吐力,方盪腰間猛的傳來一聲錚鳴,和方盪寸步不離的千葉盲草劍如蛇般吐出,擦啦一聲在方盪身前猛的一晃,將四隻手給生生逼開。

    不過這對於兩個四寶太監來說,只是一點點小曲折罷了,如他們這樣的四寶太監,修為等級與外界不同,他們是被專門用來培養成侍從和侍衛的,所以他們的目標不是修仙,他們的目標是保護三皇子,從某些方面來說,他們更像是雲劍山的劍奴,他們甚至用消耗壽命的辦法來增強自己的力量,他們修為境界或許不高,但他們每一個都是凶器,專門為殺戮和防禦而生的凶器。

    四手如蛇,驟然一縮,隨即以更快的速度吐出,再次執著無比的直奔方蕩的鎖骨和肋骨,似乎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那四隻手上二十根手指,每一根都綻放著紫色光華,似乎帶著一副冰晶手套,那鋒利的紫色冰晶一旦抓在人的身上,恐怕比鋒利的寶劍還要可怕。

    雙拳難敵四手,方盪只有一把劍,只能抵擋住一隻手的攻擊,至於另外三隻手,就完全無能為力了。

    方蕩口中奇毒內丹震顫兩下,隨後就發出咕嚕嚕的腸鳴聲響,整個委頓下去,奇毒內丹中的毒性已經消耗得七七八八,這個時候要想指望奇毒內丹幫忙,是絕對不可能的了。

    奇毒內丹就如同方蕩的丹田,內中一但空虛下來,方盪整個人都開始虛脫,力量消逝。

    眼瞅著四隻手就要抓住方盪鎖固還有肋骨,方盪完全避無可避,這個時候,叮的一聲刺耳爆響,一隻準備抓方蕩的脖子的手,被一顆核桃擊中,一下偏離了原本的方向,擦著方蕩的耳邊飛了過去。這是鄭守的寶貝核桃。

    一隻抓向方盪肋骨的手,被一隻金燦燦的三趾收命耙生生勾住,這是鴿子比命還愛惜的他有生以來的第一件真正的殺傷力驚人的武器。

    一隻抓向方盪另外一邊肋骨的手,則被一根長刺射中指背,這是王鬍子的袖裡一根金。

    另外那隻抓向方盪鎖骨的手,則被方盪一劍劈開。
V123210 發表於 2017-2-22 00:26
第一百零八章一鳴驚人


    憨牛、鴿子、鄭守、王鬍子還有娘娘腔,五個人一起出手,將方盪護在身後,這五個人和方盪朝夕相處,都將方盪當成了自己的兄弟,他們打從心眼裡喜歡方盪。

    方盪雖然挺強,但在他們眼中,總覺得方盪還是個孩子,以往方盪和雲劍山弟子都是公平的一對一比試,他們插不上手,但現在對方兩個打一個,他們怎麼能夠袖手旁觀,所以幾乎毫不猶豫的一起出手,幫助方盪解圍。

    並且,老實說,他們從火毒城來到這繁華望京,就沒抱著什麼好的希望,他們很清楚靖公主到瞭望京後不會有什麼騰達的好日子,甚至會過得比在火毒城還不如,此次前來,他們不懷任何功利心,完全就是覺得兄弟夥在一起舒坦,靖公主人不錯,值得他們追隨而已。他們甚至在來的時候,就報了必死的準備。

    所以,他們現在完全是破罐子破摔,三皇子怎麼了?無上尊貴怎了麼?老子現在死都不怕了,還有什麼可怕的?

    若在平時,他們是絕對不敢對三皇子有任何不敬的,那種根深蒂固的等級觀念,牢牢束縛著他們,但在剛剛,方盪表達出自己對於三皇子的完全不屑之後,他們心中的那種傲氣一下就如同火焰般暴漲起來,熊熊燃燒。

    尤其是三皇子之前對靖公主言語輕薄,甚至還出手撕爛了靖公主的袖子,簡直比扇他們嘴巴子還叫他們感到心中惱火,是可忍孰不可忍,若再眼睜睜的看著三皇子的人將方盪抓走閹掉了,做了縮頭烏龜的他們這輩子都開心不起來。

    老子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更何況你一個小小皇子!

    三皇子露出一臉意外,他還是首次見到這麼多的人對他如此不敬,這是要造反麼?

    三皇子不由得看向靖公主,靖公主細長的雙目微微瞇著,內中是冷漠的情緒,在這一瞬間,三皇子竟然感覺到靖公主似乎也想要出手。

    三皇子眉頭微皺,心中暗忖,“洪正王那狗熊般的東西是怎麼教育女兒的?好歹也是個公主,一點家教都沒有麼?”

    站在一旁的章公公眼瞅著事情開始朝著無法挽回的地步狂奔前行,連忙開口叫道:“停停停,鄭守你們速速退下。”

    可惜章公公調不動鄭守等人,在這裡除了靖公主外,沒有人能夠說動鄭守等人。

    兩名四寶太監能成為三皇子的貼身侍從,當然不是簡單的人物,他們兩個進退如一,看起來就像是鏡子之中的同一個人,四隻手朝著方盪抓去。

    並且這次的速度更快,兩人原本如同柳絮般輕飄飄的,似乎一陣風刮來,就能將她吹飛了一般。

    但此時兩人身形此時驟然變得沉重起來,滑溜起來,看上去就像是海水之中的狹長游魚,攜著一股濃烈的腥氣,朝著方盪急速沖來。

    首當其衝的是鄭守等五人,也不見這兩個四寶太監如何出手,鴿子憨牛等如同被炸開般的倒飛出去,一個個嘴角濺血,後背衣衫爆開,破爛如同蝴蝶飛舞。

    唯有鄭守如礁石一般,吐氣開聲,渾身上下血脈暴走,心臟跳動猶如擂鼓,震得腳下地面咚咚亂顫,並且那聲音越來越強大,沉重,方盪腳心之處竟然被震動得疼痛起來。

    鄭守發出一聲壓抑卻又興奮的嘶吼。

    在這個時候,鄭守的修為竟然登上了一個嶄新的台階,十幾年修為未曾有過寸進反倒步步後退的鄭守,竟然一下越過了煉心踏入了去渣層次。

    鄭守吐氣開聲血脈如同大河激流,發出渾厚的撞擊礁石般的澎湃巨響,瞬間將整個院落淹沒,站在鄭守身後,方盪彷彿在面對大海。

    十年不鳴一鳴驚人!

    鄭守不但一下進入去渣,十年的積累使得他有著雄厚的底蘊,一旦邁過了那一道比天還高的門檻,鄭守一下就不一樣了,激流血脈不斷衝撞血管之中阻礙血液流淌的渣滓,澎湃之聲越來越響,最後,在鄭守身軀之中猛的傳來一聲巨響,好似大壩決堤,四周房檐上的磚瓦齊碎,如同被有力的大手碾碎一般。

    轟的一下,房頂化為齏粉灰渣漏入房屋之中,一蓬好大的煙塵蒸騰而起。

    鄭守渾身上下血管暴突,鮮紅的血管如同岩漿般在鄭守身上流淌。

    鄭守竟然又破了去渣,直入重血層次。

    一連突破兩個層次!

    此時的鄭守渾身上下散發出再不一樣的氣勢,整個身軀如同被吹了氣一樣膨脹起來,原本的鄭守身材就算是比較高大,此時此刻,鄭守的身高直接增長到接近兩米,胳膊粗大了兩倍,身上寬大舒適的衣衫發出緊繃的聲響,繼而粗線崩斷,衣衫全破。

    鄭守兩拳轟出,左拳右擰,右拳左轉,帶起兩道小小的空氣漩渦來,牢牢吸住兩個四寶太監,如同投射的巨石般轟了出去。

    兩個四寶太監修為已經到了鑄骨最後一個層次活骨境界,平常時刻,絕對不會將鄭守看在眼中,哪怕鄭守一次連躍兩個層次,但是現在不同,他們對於鄭守的預估實在不足。

    高手如同棋手一樣,在出手之前,就已經將自己的出手步驟做出了規劃,將力量做了分配。

    之前炸開憨牛等人的時候他們就花了一些力氣,留給鄭守的並不太多,事實上他們將更多的氣力都留在了方盪身上,畢竟方盪才是他們的主要目標。

    方盪雖然看起來沒什麼了不起,但對方終究是曾經和雲劍山糾纏在一起,雲劍山弟子竟然還破天荒的奈何不了他,這樣的傢伙,一定有過人之處。

    正因為留在鄭守身上的力量不多,鄭守陡然變化,兩個四寶太監不得不臨時調動自己身上的力量,擠壓用來對付方蕩的那部分力量,用來對付鄭守。

    四掌相對,嘭的一聲巨響,院子中的青石以鄭守為中心,朝著四周咔咔咔的龜裂開去。

    鄭守的漲大接近兩米高的身形一下就被打回原形,縮了回去,鄭守的雙腳則轟然陷入地下,沙石直接沒過了大腿。

    鄭守的雙臂上更是傳來一陣咯叻脆響,兩個四寶太監修為比鄭守高出太多,鄭守若是修為沒有提升之前,無論四寶太監中的哪一個,這一巴掌都足以要了他的性命,現在他能夠獨自一人扛住兩個四寶太監的聯手攻擊,已經稱得上是光彩萬分了。

    兩個四寶太監在鄭守身上消耗了太多的力量,這使得他們心中一陣煩躁,冷哼道:“狗屎一樣的東西,竟然也敢攔我們的道路!”

    兩個四寶太監眼前陡然有光芒刺眼,隨即,兩個四寶太監心中一寒,齊齊看向站在鄭守身後的方盪。

    鄭守剛才身形壯大了整整一大圈,所以將身後的方盪完全遮掩住,此時此刻,鄭守被砸入地下,鄭守身後的方盪便顯現出來。

    就見方盪一雙烏色無神的眼睛似乎藐視天下所有的人,在鄭守被砸得身形下沉的同時,方盪手中的千葉盲草劍閃爍如電,激射而出。

    噗噗兩聲,清脆,乾淨,劍尖一點就收,白劍入體,紅劍吐蕊,隨著劍尖拔出,滾燙的鮮血噴成一線狂潮,將方盪還有鄭守染得遍體艷紅。

    兩個不可一世的四寶太監直接從空中摔倒在地,掙扎著死死摀住自己的心臟,不過摀住了前面,鮮血卻從後背上噴了出去。

    兩個四寶太監瞪著眼睛求乞的望向三皇子。

    他們很清楚三皇子的修為,三皇子若是想要救他們的話,一定能保住他們的性命。

    然而,三皇子看都沒有看他們兩個一眼,任憑他們的血液急速噴出,直到兩人屍體開始變冷,三皇子都再沒看過他們一眼。

    “好樣的蔫坏兒!”吼這一嗓子的卻是在院子裡面往外張望的苦嫂,他實在壓抑不住自己的興奮,這才叫出聲來。

    此時此刻,鴿子等人才重重的摔倒在地,他們每個都受了傷,胸口上留下一個掌印,雖然不算重,但也著實不輕,由此可見,那兩個四寶太監實力多強。一口氣擊傷四個,還將修為連跳兩級的鄭守打得雙臂骨折,深陷地下。

    可惜,再牛的四寶太監,遇到暗地抽冷子出手傷人的蔫坏兒方盪,也只能大叫倒霉。

    在方蕩的世界裡,只有勝負,沒有什麼公平不公平,在爛毒灘地上,火奴們都有強壯的身軀,鋒利的指甲,尖銳的牙齒,那些野獸們就更不用說了,哪一個不是渾身武器?

    那個時候的方盪什麼都沒有,只有一顆逃命的心,這個世界上,勝利才是最重要的,再公平的失敗,也毫無意義。

    方盪用自己的行動實踐了之前的話語,掐死三皇子的兩條狗。

    章公公的一張臉此時都黑透了,好似熟透了的李子一般。

    三皇似乎根本就不在意兩個四寶太監的死活,一雙眼平靜的從靖公主身上,挪移到了方盪身上。

    隨後又挪回到靖公主身上。

    “洪靖,我要將這個狗才帶回去剝皮拆骨,燉成一鍋,你怎麼說?”三皇子聲音淡淡的,聽起來似乎雲淡風輕,但內中卻蘊含著濃烈的殺機,現在,方盪當著他的面殺了他的兩個太監,徹底的激怒了三皇子。

    打狗還得看主人呢,更何況是這些人形狗。

    “好運是我的人,想要抓走好運當然可以,不過,在這座望京中,只有一個人擁有這樣的權利,而你,還不是那個人。”靖公主心中舒爽,覺得胸口憋悶的悶氣被方蕩的透體兩劍一下抒發出去了,所以此時的靖公主臉上帶著一抹微笑,這微笑就像是一把錐子,刺進了三皇子的咽喉。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方盪是靖公主的人,現在又是在靖公主的家中,就算是三皇子,在道理上來講也沒有辦法去抓方盪。

    能夠無憑無據想抓誰就抓誰的,那就是夏國皇帝。

    三皇子現在只是有希望成為皇帝,但距離皇帝的位置,還有太遠太遠的距離。

    靖公主的話語說完,看向方盪,開口道:“做得好,好運,那些找上門來亂吠的狗,以後你見一隻殺一隻。”

    三皇子聞言,呵呵一笑,伸手拍了兩下巴掌,當即從院外走進十幾個大漢來,不過這十幾個大漢顯然不是來爭鬥的,他們每個人都抱著一個正正方方的大箱子。

    看他們一個個腳步沉重的樣子,可以知道,這些大箱子分量不輕。

    靖公主疑惑的看著這十幾個壯漢。

    三皇子完全沒有再提被殺了的兩個手下的事情,似乎死掉兩個四寶太監完全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十幾個壯漢走到院子正中,將箱子一個個的放下,隨後,十幾個壯漢便整齊退出。

    三皇子笑道:“這是本皇子的聘禮,內中有兩本娟書,你沒事多看看。”

    三皇子輕輕一點,一個箱子當即打開,從中飛出兩本娟書。

    這兩本娟書如同長了翅膀一樣,輕飄飄的飛到了靖公主身前,隨後齊齊落在靖公主腳下,書頁上赫然寫著《女兒經》《素女經》。

    《女兒經》,是教女人三從四德的,而《素女經》則是教床上功夫的,這兩本書,擺在一起正符合天下男人們的願望,希望自己的女人白天是淑女,晚上是豺狼。

    靖公主臉色微微一紅,這兩本書對於女人來說,就像是兩道枷鎖,將女人變成了男人的玩物,普通的女人或許不覺得有什麼,但靖公主覺得這是對她的最大的侮辱。

    三皇子卻已經笑著扭頭離開,一邊走,一邊看向方盪,沒有多說一個字,只是一個眼神,隨後,三皇子便走出了靖公主的這座宅院。

    隨後進來幾個壯漢,默默無聲的將地上的兩具屍體抬走。

    院子之中那種沉重的氛圍揮之不去,哪怕三皇子已經離開了許久。

    不過人總歸是容易忘卻壓力的,尤其是人多的時候。

    以往每次戰鬥結束,都是人們圍著方盪,這一次,所有的人卻都圍著鄭守。

    鄭守一張嘴巴合不攏的咧開著,他也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這麼笑過了,他從未想過自己在修為上還能更進一步,更何況他現在一次就邁出去兩大步。

    鄭守一直都缺少敵人,在靖公主身邊不得不夾起尾巴做人,身上的銳氣日漸消磨,所以修為卡住,不能成長。

    這一次,鄭守完全放棄了那些窩窩囊囊的瞻前顧後,徹底的無所畏懼的破釜沉舟,這種被方盪激發出來的情緒就像是點燃爆竹的火光一樣,直接引爆了鄭守。

    十年儲備,鄭守準備得實在是太充分了,這十年,鄭守實在是太壓抑了,此時一瞬間將所有的心結全部放開,所以才有這樣一次連升兩級的好事。

    憨牛等人圍著鄭守慶祝,鄭守雖然雙臂齊斷,但卻依舊笑逐顏開,三皇子送來的聘禮,自然不會寒酸,內中都是各種靈藥或者價值連城的擺件,其中就有斷續膏之類的療傷靈物,而且都是極品。

    鄭守塗抹上後,三五天內就能痊癒。

    可惜現在不能喝酒,不然鄭守一定要大浮幾碗。

    好在有三皇子送來的療傷丹藥,憨牛、鴿子等每人一顆。

    鄭守拍著方蕩的肩膀笑道:“小子,我得好好謝謝你,沒有你就沒有我鄭守的今天。”鄭守一直都覺得自己老死的時候,修為沒有跌回磨皮境界就算是不錯了,他確確實實沒有想到,自己還有今天。

    掐指算算時間,以鄭守現在的年紀完全還可以繼續向上沖擊更高境界,重血之後就是鑄骨,若是在六十歲之前他能夠修完強筋踏足練氣境界的話,那麼還能幫助他延長十幾年的壽元,如此一來,他說不定還有機會走得更遠,遠到他以前完全不敢想像的事情。

    鄭守今天沒有喝酒,卻就已經有些醉了,半夜人散,鄭守躺在床上,淚水卻止不住的流淌出來。

    這十幾年的委屈和無奈,在今天全部發洩出去了,這淚水先是心酸,到了後來卻是快樂的。

    鄭守手掌攥緊了床單,又放開,又攥緊,手臂上的疼痛使得他越來越清醒。

    他不敢睡,生怕睡醒了之後,他依舊還那個被卡在煉心境界十幾年的悲催傢伙。

    鄭守實在是太緊張了,他承認,自己一輩子都沒有這麼緊張過,一輩子都沒有這麼害怕失去過。

    這個時候,房門推開,走進一個人來,鄭守警覺的抬眼望去,黑叔走了進來,手中拎著兩壇好酒。

    鄭守咧開嘴來笑了笑,隨後連忙去擦臉上的淚水,他這樣四十出頭的老傢伙,還哭得跟個娘們似地,實在是太丟人了。

    這邊推杯換盞,另外一個房間裡,還有一個人也一直都沒有睡。

    方盪同樣瞪著大眼睛仰頭看著房頂。

    仇人出現得太快了,以至於方盪還沒有做好準備。

    以前天天盼著找到仇人,然後血濺五步,報仇雪恨,甚至只要想一想,方盪就感到渾身發燙,但是現在,仇人就在眼前,方盪卻沒有那種激情了,反倒越發冷靜。

    方盪很清楚,不冷靜的話,他報不了仇,不冷靜的話,他就一定死得很淒慘。

    三皇子走的時候,一句話都沒說,但看了方盪一眼,這一眼,給方盪帶來了巨大無比的壓力,沉重得好似一座大山一般,在方盪眼中,三皇子似乎一下變成了一個巨人,一個高不可攀,無力抵抗的巨人。

    方蕩口中的奇毒內丹咕嚕嚕的叫喚起來,方盪舌尖開始微微發麻,這是奇毒內丹餓到了一定程度,開始抽吸他的生命精華的徵兆。

    奇毒內丹就像是一把雙刃劍,你能夠滿足他的時候,他對你相當有利,能夠給你很強大的力量,但,一旦你無法滿足奇毒內丹,那麼奇毒內丹就開始吞噬你的生命。

    此時方盪忽然坐起身來,一對耳朵豎立起來,房外有腳步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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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