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明星] 相聲大師 作者:唐四方(已完成)

 
Babcorn 2017-2-1 10:16:5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37 432003
Babcorn 發表於 2017-2-1 11:12
第203章 教徒弟

     讓陳軍去打掃劇場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看看這孩子的態度和秉性,看看他在沒人看著的情況下會不會偷懶,會不會敷衍了事。

    藝術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容不得半點糊弄,學徒學藝也是如此,需要很刻苦很認真才有可能出成效,若是朝三暮四,吊兒郎當的混日子,那肯定不行。

    何向東要看的就是陳軍的態度,這才是剛來的第一天,吩咐給他做的第一件事,如果他都還要偷懶的話,那何向東肯定不會讓這孩子留下的。

    他沒有那麼多時間來整天盯著這個孩子學藝,以前藝人學藝都是伺候著師父吃喝,端茶送水,洗衣做飯,等師父喝酒喝高興了,偶爾再傳你兩句,這樣學徒都已經很高興了。

    現在本事是不值錢了,都沒人願意學了,不過何向東倒不至於下賤到求著別人學,這孩子要是過不了這一關,反正他爸媽傍晚還過來一趟,他肯定把孩子還給他爸媽,誰來說情都沒用。

    也是幸好陳軍的性子還不錯,不是個偷奸耍滑的人,人很老實也肯吃苦,有個學藝的態度。資質也有,祖師爺肯賞飯吃。知道心疼父母,人性也可以。

    總得來說,何向東是比較滿意這個徒弟的,就算是收下來了,也讓他喊師父了,不過沒有擺支,算是個口盟的徒弟吧。

    正好吳蕭走了,劇場也缺干雜活的人,這些打雜的事情就交給陳軍了。午飯後,園子裡面的表演開始了。

    何向東讓陳軍在觀眾席找個位子坐好,專心看台上表演,先看後學,一定是要喜歡這門藝術了,才能學得好。

    陳軍也很老實地看了一下午,也樂了一下午。傍晚的時候陳父陳母來接他回去了,第二日再送來,陳父陳母也在含淚不捨中離開了。

    何向東帶著陳軍回了張闊如家,張闊如對這孩子也挺喜歡的,也就讓他在家裡住下了,反正還有一間房子。

    陳軍也正式成為何向東的第一個徒弟,吃住在一起的徒弟,當年的吳洋,那只能算是一個口盟徒弟吧,他沒有教人家一點東西,何向東也不認為那孩子以後還會從事相聲這一行,好好讀書考上大學不是很好嘛。

    做一個民間藝人,這裡面的苦頭是外人難以想像的。

    陳軍正式踏上了學藝之路,何向東倒是也沒有藏私,也沒有讓人家先干幾年雜活再傳手藝,現在園子裡面很缺人手,這孩子越早能上台越好。

    大早上,在劇場裡面,沒有別人,就這倆師徒。陳軍把劇場打掃了一遍,再給師父倒上了一杯茶,然後恭敬坐在何向東身邊。

    何向東端著茶水,慢慢啜飲著,心裡頭有些微妙的感覺,他也不過二十出頭,一直都是小輩,都是伺候著師父師叔的,第一次被自己徒弟伺候,這感覺還真是有些很奇妙啊。

    泡的是胖大海,護嗓子,何向東又輕輕呷了一口,把杯子放在地上,對陳軍說道:「小軍啊,相聲的一些歷史啊,前輩啊,我都給你說了,你對相聲呢,也有一些瞭解了,至於相聲究竟是什麼,它對你意味著什麼,這就需要你在以後的學藝和作藝的漫長過程中去體悟了。」

    「嗯。」陳軍輕輕應了一聲,小模樣聽得很是認真。

    何向東繼續道:「現在呢,我就要開始給你開蒙了,咱們相聲開蒙啊,一般都是用貫口,八扇屏啊,報菜名啊,或者是用五行詩開蒙。你現在情況特殊一點,你正在倒倉。」

    「這嗓子可不能用過度了,要記住這幾年都不許大喊大叫啊,嗓子是咱們藝人吃飯的東西,可不能廢了。雖說咱們說相聲的嗓子沒有人家唱戲唱曲那樣珍貴,但有一副好嗓子總歸是好的。」

    「我先教你練氣吧,練肺氣,氣是聲之本,你只有氣足了,這活兒才能使得順當。先學循環呼吸法吧,這是口技裡面的呼吸竅門,是很好的練氣方法,你一定要認真學。」

    陳軍趕緊說道:「我會的,師父。」

    何向東也正式把循環呼吸法傳給了陳軍,他幼年有幸得張玉樹傳授口技之法,尤其是這循環呼吸法大大增加了他的肺氣,他這些年可謂是獲益良多啊。

    說相聲,唱曲唱戲,這都需要很大的肺氣,你肺氣不足,這些東西使下來就會很累了。何向東現在就算是一個人連說七八番《八扇屏》,他都能很遊刃有餘。

    相聲演員說貫口千萬不能讓觀眾覺著累,觀眾一旦覺著相聲演員在台上說的上氣不接下氣的,都快累吐血在台上了,只要有這種想法的出現,甭管你這貫口說的怎麼樣都是失敗的。

    陳軍情況有些特殊,何向東就先教他練氣了,然後在教他一些戲曲裡面的架子,正所謂書口戲架,戲架子要先學好,起霸、雲手、走邊、趟馬這些東西都要一點點教。等孩子過了變聲期,再教他唱曲唱戲,還有相聲裡面的一些活兒。

    陳軍就這樣在園子裡面一邊打雜一邊學藝,跟著何向東吃住,走的也是傳統的師徒模式。

    何向東也沒收這孩子一分錢,還管吃管住的,偶爾也給兩個零花錢,幸好園子裡面生意好,否則他現在就要手重了。

    園子裡面的演員也都接受了這個小孩子的存在,經常跟他開開玩笑,作為園子裡面最小輩分的陳軍也很懂事,總是伺候這些長輩,那幾位老先生對他很滿意。

    今年來,何向東也把陳義坊這些人的酬金往上提了一點,陳義坊五十一場,郭慶和李泉江兩人都是四十一場。

    要看一個說相聲的收入,不能只盯著他多少錢一場,還要看他表演的場數,這三人一天都能演上三場到四場,一個月下來都有四千來塊錢的,還包吃包交通費,李泉江的住宿費用園子裡面每個月都補貼五百多塊的。

    這樣算下來就不少了,相聲行業整體都不景氣,他們這幾人能拿到這樣的工資就算很高了。

    郭慶雖然還是在文工團裡面上班,但是他就是一個四級演員,演夠一個月也沒四千塊錢,而且還要這扣那罰的,到手的基本上就沒了。

    所以他現在都不太去文工團表演了,基本上都是泡在園子裡面,他說是為了弘揚相聲藝術,打死都不承認是為了追求蘇小婭,何向東也懶得戳破他。

    雖然兩人同處一個園子,但蘇小婭總是對郭慶愛答不理的,這讓郭慶很是傷心。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在平穩和充實中過去了,等到陳軍已經掌握循環呼吸法的時候,許久未見的薛果卻突然上門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2-1 11:12
第204章 有人想見你

     薛果倒是一點不見外,到了後台先跟幾位老先生,打了聲招呼,然後就自顧自找了一條凳子坐了下來,大呼小叫的非讓何向東給他上茶。

    園子裡面幾位笑著和薛果聊了兩句就都到劇場裡面去了,現在園子慢慢壯大了,演員也多起來了,這後台實在是太小了,這就是以前電影院一個堆放雜物的小房子,凳子桌子各種東西一擺就很寄了,一有客人來,一群人就得離開。

    連帶著蘇小婭辦公都找不到地方,有很多事情她都是帶到學校裡面去弄得,地方太小了,何向東都在尋思是不是在旁邊再租一個房間下來。

    何向東對薛果笑笑,揮揮手示意陳軍給客人倒茶,陳軍也立馬過去了。何向東再看這位老朋友,發現有些日子沒見了,他變化還是挺大的啊。

    更胖了,下巴圓潤了很多,臉上都是肉,但不是贅肉,胖乎乎看起來倒是極為喜慶,跟財神爺似的。頭髮又燙過了,一團一團卷的很漂亮,在遠處瞧不太出來,湊近了看倒是覺得蠻好看的。

    一個認真作藝的相聲演員對自身的穿著打扮是一定要講究的,你不能讓你自己的穿著影響到台上的表演,從舊社會到現在,老派的相聲藝人都是非常注重這一點的。

    藝人的穿著不能太花哨,相聲畢竟是一門語言的藝術,你要吧觀眾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你的這張臉這張嘴上,你要是穿一身特別花哨的衣服,上面繡龍畫鳳的,這是會影響你在台上的表演的。

    所以以前相聲藝人穿的大褂,上面基本上是不會繡什麼東西的,就算是繡了,那肯定也是繡看不太出來,不會引人注目的圖案和顏色。而且大褂的袖子會很長,基本上快把手指都給蓋住了,這同樣是為了不讓觀眾把注意力分散到演員的其他部位。

    等到需要用到手的時候,相聲藝人會把手背上方的袖口翻一半出來,這叫龍抬頭,然後再用手做做動作。要是把袖口完整地翻上去,露出整隻手來,這是要打快板了。

    同樣的道理,演員的頭髮也不能太花哨,像何向東常年就是剃一個平頭,也不染色也不燙髮的。薛果雖然燙了頭髮了,但是只有離的近了才看的出來,稍微遠一點就瞧不出來了,這並不會影響表演,至於染髮他是絕對不肯的,他畢竟也是一個極認真的藝人啊。

    薛果接過陳軍端過來的茶水,也沒喝,直接往桌子上一放,看了陳軍一眼,疑惑問道:「這孩子是誰啊,你從哪兒弄來的啊?」

    何向東就坐在桌子另一邊,和薛果是面對面坐著的,陳軍把他的茶杯也拿過來了,何向東倒是先喝了一口茶,再對薛果說道:「你說這孩子啊,這是我收的徒弟啊。來,小軍,這是你大爺,叫你大爺。」

    陳軍也很老實,雖然薛果的面相看上去很年輕,他還是老老實實喊道:「你大爺。」

    薛果瞪起眼睛了:「嘿,你這孩子,你跟你師父學點好行嗎?」

    陳軍撓撓頭羞澀笑了,何向東也是仰頭大笑。

    薛果用手探了探茶杯,發現還是很燙,雖然有點渴,但還是先忍著了,頓了頓,他看看陳軍,又皺著眉頭問道:「你才幾歲啊,就收徒了?這孩子比你小不了幾歲吧?」

    何向東翻翻白眼,說道:「管得著嘛,你。」

    薛果又問:「這孩子還有點口音,你還沒給他調過來啊。這孩子是河北的吧,也不是北京人,父母在北京嗎?」

    何向東笑笑:「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他爸媽把他交給我了,這孩子現在跟著我吃住,學藝,這就是我兒徒。」

    薛果吃驚道:「你真把孩子當兒子一樣養大啊?」

    這回薛果是真的吃驚了,兒徒這都是多久以前的老詞兒了,現在還有誰把別人家的孩子當兒子養啊?從小養到大,管吃管住教本事,形同父子?

    現在能有個學徒,能跟著師父學個兩三年的就算了不得了。養兒徒這得操多少心啊,何向東畢竟也才二十三歲,這就當爸爸了?

    何向東倒是一點不覺著有什麼奇怪的,他倒是挺喜歡這樣的師徒關係的,也願意去養去教這個孩子,他道:「這沒什麼,都是給祖師爺傳道嘛,他以後要是有出息了,我們這一脈也有面子了不是。」

    薛果還是感嘆道:「那你是真厲害。」

    範文泉也在房間裡面,他跟薛果比較熟,薛果喊他作大爺的,他道:「我說果兒啊,你就別跟這小子擰了,別看這人只有二十三歲啊,他這腦子裡面全都是老一派的思想呢,比我這個老頭還要傳統。」

    何向東灑然一笑道:「傳統的也不一定是全是落伍的封建的啊,裡面可是有不少精華的東西的呢,這麼些年我都是把糟粕都去了,弄進來一些更糟粕的東西。」

    薛果趕緊接著話頭道:「那你得多髒啊?」

    範文泉憋著壞說道:「比你三天沒洗的褲襠還髒呢?」

    薛果大笑,何向東也絲毫不介意,仰頭大笑。

    陳軍捂著嘴在笑,可是卻不敢笑出聲,看著眼前這三個人隨意開著玩笑,輕描淡寫之間一個個有意思的包袱就抖出來了。

    這讓陳軍看的很是新奇,他的內心震動很大,園子裡面的表演他是看了不少了,也覺得挺好玩挺好笑的,只是沒想到他們在生活中的對話,竟然也跟在台上一樣,甚至是更放得開一些。

    這讓他很迷惑。

    其實相聲就是生活化了的藝術,演員在台上說的話就是生活中的話,沒有誰照本宣科一字一句按照書本來的,他說出來的語言就是生活當中的語言。

    包括語氣語調跟生活中的說話基本一致,當然這裡面是有一定技巧的,但總歸聽起來還是像是生活語言,像那種朗誦腔啊,播音腔啊,話劇腔啊,都是不能用於相聲表演的。

    何向東看了眼有些出神的徒弟,心裡頭跟明鏡似的,藝人學藝裡面非常重要的一環,就是聽老藝人們之間的交流,從這裡面悟出本事來。

    徒弟在這邊端茶倒水伺候著,看著師父和其他藝人聊作藝,聊技巧,徒弟在一旁認真聽,是能學會很多東西的。

    何向東也沒有和陳軍說話,就隨他在旁邊看著了,能領悟多少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他對薛果說道:「說吧,你今天到底找我什麼事?」

    薛果道:「我就不能來看看你啊。」

    何向東笑罵道:「你少來,你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主兒,趕緊說,找我什麼事?」

    薛果嘿嘿一笑,端起已經涼下來的茶水,不慌不忙地喝了好幾口,放下了杯子才說道:「是我師父想見你,所以我就找來了。」

    「你師父?」何向東有些愕然,扭頭看範文泉,這裡跟薛果師父最熟的就是範文泉了,他自己從來沒跟人家打過交道啊,怎麼突然要見自己了?

    範文泉也很疑惑,皺起了眉頭思考了一會兒,薛果也只是一直笑著,慢慢喝水,一點不著急。

    稍頃,範文泉眉頭舒展開來,臉上的笑容蕩漾開來,對薛果笑道:「恐怕想見東子的另有其人吧?」

    薛果也是大笑:「我師父就說肯定瞞不住大爺您,那位還不信,還跟我師父打賭來著,哈哈。」

    何向東很是疑惑:「你們在說什麼啊?」

    範文泉對著何向東點點頭道:「去吧,跟著果兒去吧,這是好事。」
Babcorn 發表於 2017-2-1 11:12
第205章 侯三爺

     儘管很是疑惑,但何向東還是答應了,他知道範文泉不會害他,他說這是好事,那就一定是好事。

    初次登門,也不好意思空著手去,去旁邊的水果店買了一個果籃拎著去,算是聊表一下心意吧。

    兩人這就出發了,現在園子裡面的演員也多起來了,他出去一下午根本沒有問題,剩下這些人完全能把下午場撐下來。

    一路上何向東也在問薛果他師父找他到底什麼事,可是薛果卻什麼都不肯說,一直都是保持著高深莫測的笑容,看的何向東都想動手打他了。

    倒是也沒去遠地方,兩人搭的公交車過去的,到了豐台區近園路那邊,到了之後何向東才猛然發現這裡竟然是鐵路文工團的辦公地方。

    竟然跑到這裡來了,不過想想也就釋然了,薛果和他師父都在鐵路文工團裡面工作,來這裡見他師父倒是不意外。

    薛果領著何向東就進去了,何向東還是第一次進專業文工團裡面,第一印象就是很簡單很樸實,就是一個很普通的地方,倒是也沒有裝飾的特別文藝或者特別豪華。

    在三樓,何向東也終於見到了薛果的師父,十大笑星之一的石先生,這位石先生也是文工團裡面的台柱子,相聲功底非常強。

    說起這位石先生,倒是還有一個趣談,他自小就酷愛曲藝,但是家裡條件困難,沒有錢去看現場啊。

    然後他就把家裡偶爾給他的一兩分零花錢攢在一起,湊夠五毛錢買一張門票去看一場曲藝演出,這可得攢好一些日子,對於一個饞嘴的孩子來說,沒把零花錢變成零食,反而攢下來買門票看演出,這倒是極少極難得的。

    還有一次石先生和一個同學一起去看相聲大會,那時候聽相聲是按照時間收費的,這兩個小鬼聽相聲聽得出神了,竟然忘了時間了,結果後來後來沒錢付賬,還別人留下來當人質,給了錢才給贖出去的。

    在當時都只當是小孩子不懂事的笑談罷了,到今日石先生成名立腕,倒是成為了一樁美談。

    石先生模樣樸實,身上一點大角兒的架子都沒有,笑起來很誠懇,讓人看了打心底裡面感覺舒服,他看見何向東進到辦公室裡面,立馬就就笑呵呵站起來了。

    薛果也趕緊介紹道:「師父,人我給你帶來了,這就是何向東。東子,這就是我師父,你應該知道的吧。」

    何向東趕緊道:「知道,當然知道,石先生的大名在相聲界那可是如雷貫耳啊。」

    石先生也是大笑,伸出手和何向東握了一下,道:「我也經常聽果兒提起你啊,他對你的評價可相當高啊。」

    何向東很謙虛說道:「那是果哥捧了,我就一個年輕的小輩,哪有什麼本事啊。」

    石先生笑道:「你要是沒本事,我文泉師哥幹嘛退了休都特地跑過去捧你啊,還跟你一起開園子啊。」

    何向東笑笑:「那是老先生高風。」

    石先生笑笑,對薛果說道:「果兒,把客人帶到小會議室,再把我幹爹叫出來,跟他說那小夥子到了,讓他趕緊從他那個小窩出來吧。」

    薛果滿口答應道:「好嘞,好嘞。」然後就趕緊帶著何向東過去了。

    路上,何向東還驚訝地問:「不是你師父要見我嗎?」

    薛果翻翻白眼說道:「之前我范大爺不是說想見你的另有其人了嗎,你沒有聽見啊?」

    何向東還在問:「誰啊?」

    薛果都快無語了,道:「廢話,你說是誰啊?」

    儘管心裡已經隱隱有了一些猜測,何向東此刻心弦還是猛烈撥動了一下,他吃驚道:「不會吧,真是他要見我啊?」

    「可不就是嘛。」

    何向東又道:「我從來都沒跟他見過啊,怎麼就要見我了,還有你怎麼成他乾兒子了?」

    薛果直接說道:「哪來的那麼多廢話啊,老實坐著。」

    薛果把何向東領到小會議室,讓他坐好,自己就趕緊出去了,那位的辦公室也在這裡,但是很小很小,就夠他自己坐的,根本招待不了客人。

    薛果叫那人幹爹也很簡單,那人和石先生關係特別好,兩人就約定以後自己收的徒弟就是對方的乾兒子,薛果就是這樣叫的乾爹。

    在相聲界裡面徒弟是要比乾兒子親的,師徒如父子啊,這不是說說的。

    那人來的很快,正如在電視上面常見到的一樣,面孔很熟悉,進來瞧見何向東,就不自覺露出笑意了:「嘿,爺們兒,你這兒長得是真掛相啊。」

    何向東也在笑,他是天生說相聲的料,這副相貌長得也是極為喜慶和富有親和力的,他道:「侯三爺,你好。」

    這位就是侯寶林大師的三公子,侯家真是在說相聲的也就是這一位了,也是從小就學的,功底非常紮實,相聲水平也相當高。

    相聲界人士也尊他一聲侯三爺,當然這個侯三爺跟馬三爺不是一回事,侯三爺是文字輩的藝人,馬三爺是壽字輩的,差著兩個輩分呢。

    侯三爺主動和何向東握了手,看著何向東的眼神中滿是笑意,他道:「別叫我三爺三爺的,我比你師父小上許多,你就叫我一聲師叔吧,也不佔你便宜。」

    人家給面子,自己得兜著啊,何向東趕緊道:「師叔。」

    薛果在旁邊看的眉頭當時就是一挑,這才見第一面侯先生就主動要求人家喊師叔,這可少見啊。

    三人都坐好,侯三爺笑眯眯看著何向東,說道:「我可是經常聽薛果在我面前提起你啊,他對你的評價可是相當高啊。」

    何向東當時就笑出聲來了,道:「前面石先生也是這樣說的,您二位不會是先背過詞兒的吧。」

    侯三爺仰頭一笑,指責薛果道:「那就要怪薛果了,這小子肯定是在把原模原樣的詞在我跟他師父面前背一遍,不然我們說的話又怎麼會一樣呢。」

    薛果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怎麼還怪上我了。」

    何向東也是痛心疾首:「真沒看出來你是這種人啊。」

    侯三爺一聲長嘆:「家門不幸啊。」

    何向東也立刻來了一聲怒其不爭的長嘆,只留下薛果一人在風中凌亂。
Babcorn 發表於 2017-2-1 11:12
第206章 歡喜蟲兒

     三人互相開著玩笑,說說逗逗的,儘管何向東是第一次見侯三爺,但是卻跟他一點不生分,或許是侯三爺沒有架子很親和吧,也有可能是兩人天生投契。

    三個人就這樣,你說我擋的,弄得像在說群口相聲似得,笑聲陣陣,歡樂無限,門口路過的,都詫異地往裡面看。

    聊了一陣,也熟悉起來了,何向東說話也不抻著了,他道:「侯師叔,您今兒找我來不會就是跟我聊閒天的吧。」

    侯三爺道:「怎麼就不能聊閒天了?我可是把工作時間抽出來陪你聊閒天啊,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何向東看看薛果,吃驚對侯三爺說道:「這真不愧是藝術家啊,能把上班磨洋工說的這麼清新脫俗的,您是頭一位。」

    「去你的。」侯三爺笑著罵道。

    幾人也都在笑。

    笑完過後,侯三爺才對何向東說道:「其實今兒我主要是想見一見你這位方文岐的徒弟,你師父當年可是個了不得人物啊。」

    何向東這回是有點吃驚了,師父當年是有點名氣,也算得上是有這樣一號人物,但是這話也要看誰說的,一個沒什麼名氣的藝人這麼說當然沒問題。

    可侯三爺是什麼人,堂堂侯家三公子啊,侯家在相聲界的地位可不必多說,這往來的都是什麼人物,都是響噹噹的大角兒啊。

    就這樣,侯三爺居然還這樣評價自己師父。

    侯三爺看著吃驚的何向東,不由笑了出來:「很吃驚?其實我比你師父小好幾十歲,他離開曲藝團的時候,我都還是個小孩,對他瞭解不多。不過後來倒是經常聽我家老爺子提起你父親,我家老爺子對你師父可是推崇備至啊,雖然當年兩人理念有些衝突,也鬧了不少矛盾,唉,嗨,不說這個了,都是過去的事了。說說你吧,聽說你辦了一個相聲園子?」

    何向東點頭說道:「是啊。」

    侯三爺看看薛果,笑道:「我也聽薛果說了你們園子裡面不少事了,挺好的,肯說相聲就是好的。」

    「呵呵……」何向東就是笑著,他知道侯三爺肯定還有下文。

    侯三爺繼續說道:「不管是民間的還是專業團體的,只要是說相聲的,大家就是一家人,沒有什麼分別,都是說相聲這支隊伍裡面的嘛。其實吧,我還是挺喜歡你們在民間說的。」

    「園子裡面說他更能貼近觀眾,一切吃喝全得觀眾給錢,觀眾要是不滿意,演員就得餓肚子,這是很能錘煉演員的水平的。不過這種旱澇憑天的日子也不好過吧,你們去年園子裡面好像很困難吧。」

    何向東灑脫笑笑:「都過去了,現在園子裡面生意挺好的,觀眾也挺多的。」

    侯三爺認真道:「這就是觀眾對你們的認可啊,這是最寶貴的東西,現在很多觀眾都不愛看相聲,不愛聽相聲,我們這行業也不景氣。你們在民間說相聲,還有這麼多觀眾願意花錢捧,我是真的高興。」

    何向東也笑道:「您有空也來給我們站站腳助助威唄。」

    薛果笑罵道:「你還真敢說啊,你打算給多少錢啊?」

    何向東義正言辭道:「這是什麼話,談錢多俗啊。」

    薛果驚愕道:「不給啊?」

    侯三爺揮揮手,打斷兩人的談話,對何向東道:「去你們園子沒問題啊,說實話,我也想去你們園子裡面感受感受呢,看看有沒有不一樣的感覺。」

    何向東頓時大喜過望,前面那個要求他是隨口提的,沒想到侯三爺這麼爽快就答應了,他急忙道:「那敢情好啊,您要是去了,那票肯定都賣瘋了。」

    侯三爺笑著道:「別介,不同場合不同表演,我能不能在你們園子裡面把活兒使好了,這還不一定呢。」一頓,他又問道:「你們園子裡面是什麼哏都往上用的吧。」

    何向東點頭道:「基本上是這樣,劇場裡面限制比較少。」

    聞言,侯三爺微微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師父當年就是堅持把能逗別人笑的哏都留下來,改進小組這邊卻要淨化舞台,砍了不少東西出去,這矛盾就有了,唉,你師父的性子又是寧折不彎的。」

    這麼多年了,對這一段過去何向東其實也瞭解不少了,他問侯三爺:「那您是怎麼認為的呢?」

    侯三爺深深看了何向東一眼,眼中意味深長,他道:「咱們說相聲的不容易,你這個哏太俗了,觀眾聽了是哈哈大笑,但是笑完過後,他們會罵你這個人俗。你弄的太高雅的哏,就很難響了,尤其是一些水平不夠的演員,他們根本掌控不好,這裡面的尺度拿捏其實很難。」

    何向東自嘲一笑,他在民間賣藝多年,其實看的比侯三爺還要清楚:「不止是相聲,喜劇都是如此,你要逗人發笑,怎麼逗,你要把醜的那一面展現出來,要讓觀眾看見台上演員的醜陋,但演員自己卻不知道丑,反而自以為美,這樣才好笑。你演員全都在台上朗誦詩歌誰笑的出來?你一個人唸錯,大夥兒都笑了,但是這演員不就丑了嘛。」

    何向東一聲長嘆,自嘲味道更重:「說的難聽一點,咱們做喜劇的都是在糟踐自己,人家演小品的,觀眾知道他們在表現人物,都知道他們笑得是人家表演出來這個人物丑,而不是演員丑。咱們說相聲的,用自己來表現人物的,這觀眾就覺得咱們相聲演員丑了,他不會想到是你扮演的這個人物丑,這道理跟誰說。」

    侯三爺和薛果都沉默了,都是這行人,這裡面的道理誰不知道呢。

    何向東搖頭一笑:「幹這一行是不易啊,人家演員演幾場電影就成大明星了,觀眾都喜歡瘋了,家裡全都是他們的海報什麼的。可是咱們幹喜劇的呢,誰家裡貼咱們了?老先生說得好啊,咱們就是觀眾駕前歡喜蟲兒。你把人家逗樂了,人家回過頭來還要罵你。」

    「現在做喜劇的香港不是有個很出名的演員,叫周星馳的,現在北京城鋪天蓋地都是他的盜版碟,我有一個徒弟,還拿著零花錢去偷偷買碟回來看。人家知名度高吧,腕兒大吧,可是誰又那他當歌星影星那樣崇拜呢,那樣看待呢?喜劇這一行啊……」

    何向東苦笑。

    其實周星馳當時情況的確如此,90年代他就已經大紅,無論港台還是內地,鋪天蓋地都是他的碟片,他的無厘頭搞怪風格很受歡迎。

    但就連他自己也說,香港人都在看我影片,但是看完之後都在罵我是個衰人。90年代特別流行貼明星海報,但買海報的地方都是賣四大天王,小虎隊啊,還有還珠格格之類的,周星馳的卻一張沒有。

    在當時社會主流觀點看來,弄喜劇就是瞎胡鬧,不是一件正經的事情,所以很多八零後九零後都是躲著父母偷偷看的,也不敢跟別人說自己崇拜一個喜劇演員,因為這是一件丟人的事情。

    這是社會的大背景,當時的價值觀就是如此,喜劇演員根本不受重視,連星爺都是如此,更遑論他人了。

    這一直要持續到八零後九零後這批人的長大,還有互聯網的興起,讓這些喜歡喜劇的人有了一個交流的地方,再加上娛樂業的興起,喜劇不再讓人感覺是一件不正經的丟人的事情了。

    那時候大環境也變了,喜劇的真正振興離不開互聯網的,《大話西遊》的真正爆紅不也正是因為網絡嗎。

    而星爺此人,憑藉他之前打下的深厚底蘊,在眾多看著星爺電影長大的年輕人交流之中,星爺逐漸成為了神一樣的人物,乃至到後來成為華語電影裡面最具票房號召力人物,沒有之一。

    喜劇不易,相聲更不易,從事相聲的藝人最是不易,但願他們一切都會變好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7-2-1 11:13
第207章 跟著我們一起演出吧

     「歡喜蟲兒。」侯三爺和薛果都咂摸著味兒,臉上皆露出苦色還有一抹尷尬之色。

    歡喜蟲兒對相聲演員來說都是心中的難以抹去的痛楚,舊社會時期藝人社會地位低,相聲藝人更是處於半乞半藝的狀態,為了能有一口飽飯吃,不得不自輕自賤。

    跟觀眾說,我是您駕前的歡喜蟲兒,生到這世上的目的就是為了逗您一樂,您就當養個小貓小狗,給我個三瓜兩棗的,我回家去端起碗來也不忘您的恩情。

    都是這樣一種狀態,可悲可嘆。

    其實這也是社會對喜劇,對喜劇人的一種偏見,一直傳承下來的主流價值觀就是認為喜劇不是一個正經玩意兒,人家笑完了,還得回過頭來罵你。

    當初相聲改革小組改革相聲,淨化舞台,是為了配合政治宣傳的需要,但又何嘗不是藝人已經過夠了自輕自賤的生活了呢?

    侯三爺長嘆一聲,感慨說道:「所以藝人更加不能自輕自賤了,別讓人笑完了還過來罵你。」

    何向東點點頭,頓了好久,才說道:「我相信一切都會變好的,屬於我們相聲藝人,喜劇藝人的那一天終究是會來的。」

    侯三爺一直看著何向東的眼睛,眼神中逐漸流露出讚賞的神色,而後沉沉地點了幾下頭。

    薛果也看著何向東,露出了感慨又複雜的笑意。

    本來聊得挺歡的三個人,此時也都陷入了沉默,都覺著心裡頭有些沉沉的。

    沉默了好一會兒了,還是侯三爺主動開的腔:「你現在就是整天都在園子裡面說相聲嗎?」

    何向東道:「是的。」

    侯三爺繼續問道:「你下午過來,園子裡面忙的過來嗎?演員都夠嗎?」

    何向東答道:「現在還行,演員也是夠的,我出來一趟基本沒什麼大影響,他們能說下來的。」

    「哦。」侯三爺微微頷首,稍稍一思索,又問道:「那你有興趣來跟著我們跑演出嗎?」

    「我?」何向東聽得都愣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他都沒想到侯三爺居然會來這麼一句。

    薛果在旁邊看的好笑,他還甚少在何向東臉上看到這麼錯愕的表情,他笑著說道:「不然你以為找你過來幹嘛?真的聊閒天啊?」

    何向東還是很驚訝,這專業團體怎麼找了自己這樣一個民間藝人啊,他問道:「為什麼是我啊?」

    侯三爺呵呵一笑:「現在肯說相聲的年輕人很少,會說相聲的年輕人更少,好不容易發現了一個,你讓我怎麼能放過啊?啊,哈哈哈……再說老范都特地跑去捧你了,我也不能落在人家後面是吧。」

    何向東還是有些遲疑:「可是我……」

    侯三爺抬抬手,壓下來他要說的話,他道:「在園子裡面說相聲固然是好,但是那畢竟是小場合,一場也就幾十個上百個觀眾,這已經很了不起了。但是咱們說相聲不能固守那麼一點,跟著我們演出呢,你也可以見識見識大場面,這對你自己的本事也是一種錘煉。」

    「還有啊,現在在民間說相聲的寥寥無幾,不單相聲,曲藝這一行的有幾個人是在民間弄得。你來我們這邊說,你也可以多認識一些曲藝前輩,相聲名家,這對你以後的發展是有好處的。」

    「人活著總不能跟全世界隔離開來吧,你師父當年就是脾氣太擰,否則後來也不至於那樣,唉……」

    侯三爺搖頭一嘆,何向東心裡頭也聽的挺不是滋味的,他的脾氣其實沒有他師父那麼倔強,那麼剛強,他對相聲有著自己的堅持,他是一個執著的人,但卻不是一個執拗的人,對於對多認識一些體制內的演員,或者在體制內表演其實並沒有太大的牴觸。

    薛果也在一旁勸道:「東子,你就過來吧,侯先生也是一番心意,他就愛關照提拔那些愛相聲的年輕人。你來了,咱倆還能搭檔一起說呢。」

    說到現在,說不動心其實是假的,畢竟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啊,鐵路文工團可是個大團啊,常年在鐵路沿線演出,而且跟很多大台有合作,團裡面的演員經常在電視上表演。他們也拍電視劇,這幾年很紅的那位康熙皇帝,張國立老師,人家就是文工團裡面的演員。

    何向東眼神微動,思索了一下子,覺得自己就算跟著他們去跑演出,園子裡面的生意應該不會有什麼大影響,他便說道:「我一個體制外的演員跑到你們這裡來,你們領導能同意嗎?」

    見何向東答應了,侯三爺也很是開心,笑道:「這有什麼不同意的,我就是領導啊,這還有什麼不同意的啊。」

    何向東嚇一跳:「您這話是真夠霸氣的啊。」

    薛果也在旁邊說道:「侯先生可是我們副團長。」

    「去。」侯三爺笑呵呵地呵斥了薛果一聲,然後又對何向東說道:「這樣你盡快弄一下,我們團裡面下個禮拜在石家莊那邊有個慰問演出,你也跟著一起來吧,你先演上幾場,把你的本事功夫都給展示展示,到時候啊,我再看看能不能把你工作關係調進團裡面來。」

    「啊?」何向東為難道:「進團就不用了吧,我這還有園子裡面還有事兒呢,我還得在那裡說相聲呢。」

    侯三爺笑道:「這一點你放心,沒有什麼影響的,我們這裡也算是演員多演出少,現在去別的地方跑穴的演員也挺多的,也沒說讓你整天泡在團裡面。你把工作關係調進來,以後出去演出也方便,省的別人說閒話。」

    「誒,好,一切都聽您的安排,您多費心了。」何向東知道這是人家的好意,也就答應下來了。

    侯三爺道:「嗨,這沒事,你能好好說相聲就好了,我也就開心了,我這年紀大了,就希望我們這支隊伍裡面能多出一些優秀的年輕人,我們也都願意去捧他們。再說你是方文岐的親傳弟子,相聲水平,對相聲的熱愛,那肯定沒問題啊,不捧你捧誰啊?」

    何向東也是笑著。

    薛果看著何向東笑的跟彌勒福似的,他道:「咱倆又能一起說相聲了。」

    何向東衝他點頭一笑。
Babcorn 發表於 2017-2-1 11:13
第208章 太沒道理了吧

     既然已經決定要跟著侯三爺一起去跑演出,何向東就先回了園子裡面跟眾人把事情都交代一下。

    何向東本來還以為他就這樣走了,而且後面還有可能要加入文工團,園子裡面的演員可能會有意見。

    出乎意料的是竟然所有人都很贊成,連他最把不准的蘇小婭都非常同意他去,這讓何向東很是意外。

    其實向文社裡面最核心的就是何向東本人,所有人都在圍繞著他轉,他就是向文社的台柱子,可以這樣說,如果他不在了,那向文社也就沒有了。

    所以他說他要加入文工團,其他人並沒有什麼反對的意見,沒有誰相信他進了專業團體就再也不管向文社了,這是不可能的,去年他好幾天沒吃飯快餓死的時候都沒放棄向文社,更遑論現在呢。

    向文社就是何向東的命根子,沒有人會懷疑這一點。

    至於他要去跑文工團的演出也很簡單,就是為了提高自己,捧紅自己,向文社的核心就這一個人,只有何向東好了,向文社才好。不是說向文社好了,何向東才好,這個順序關係是一定要弄清楚。

    安頓好了園子裡這邊,何向東又回家和張闊如說了一下,張闊如也贊同他多和專業團體的相聲演員接觸接觸,多跑跑大場子對他肯定是有幫助的。

    陳軍被交給了張文海照看著了,他每天還是要到園子裡面去的,這些日子也都熟悉了,知道怎麼做公交去了,都是14歲的人了,何向東也比較放心。

    晚上再和田佳妮打了一通電話,互訴相思衷腸,還有情侶之間那些羞羞不能往外說的話,現在何向東臥室裡面也裝了一個電話,有些話只能在臥室裡面說。

    唉,戀愛中的少年人啊。

    過了兩日,何向東就又跑到文工團的辦事處裡面去了,侯三爺給他安排的搭檔就是薛果,對於這個安排,他是再滿意不過了。

    這麼些年相聲說下來,搭檔換了好些個,有的水平相當高,就如同他師父,也有一些水平比較一般,就像吳金,但是給他感覺最好的還是薛果。

    薛果今年也就27歲,都沒到三十呢,雖說也是從小坐科學藝,但是捧哏的水平其實也沒有到爐火純青的地步,水平是沒有那些老先生好的,但就是特別契合他,給他一種說不出來的舒服。

    雖然兩人沒有說這件事,但何向東知道薛果心裡的感覺肯定是跟自己一樣的,自己能和薛果一起說相聲,又這麼契合,這或許真的是祖師爺的恩典吧。

    然後就開始了排練,演出的地方在石家莊,石家莊是一個鐵路交通樞紐城市,也正是因為眾多鐵路幹線的匯聚,才讓石家莊迅速繁榮了起來。

    文工團這邊每年都會去石家莊慰問演出,而且都是當做非常重要的一站,團裡上上下下都很重視。

    這一次決定在那邊演兩個大場,做兩天晚上演出,何向東和薛果的相聲就放在第二天晚上的文藝晚會上面。

    到了石家莊時候,已經挺晚了,薛果卻一點睏意沒有,愣是大半夜拉著何向東出去吃東西。出去之後,何向東才發現薛果竟然是個老饕,什麼犄角旮旯的美食他都能找到。

    據他說文工團這些年出去慰問演出,他除了排練還有上場那一會兒,其他時間他都跑出去找吃的了,對這些城市哪有好吃的再熟悉不過了。

    薛果還特地帶他到一個偏僻到連個路燈的小巷子裡面,硬是趕到老闆關門之前,死纏爛打磨了四個驢肉火燒出來,何向東才算是真的服了這個人了。

    不過驢肉火燒倒是真的挺好吃的,這一家的味道是相當不錯,何向東也是個愛吃之人,吃的很是享受。正當他準備今晚大吃一頓,薛果卻告訴他要回去了,大晚上就不要亂逛了。

    何向東當時就懵逼了,心裡頭有一萬頭那啥奔過,這大半夜不睡覺,跑這麼老遠,到這個狗都沒有的小巷子裡面就為了買這幾個破火燒啊?

    何向東快瘋了,更讓他發瘋的還在後面,因為薛果只給他吃一個火燒,老闆只做了四個就不肯再做了。他倆一人一個,還有兩個要給侯先生和他師父,分配方式薛果說的很是義正言辭。

    何向東很想哭。

    ……

    第二日,排練開始,何向東的相聲在第二天,他這一天也就在劇場裡面逛逛,看著他人排練。團裡的演員對他也不熟悉,也沒人上前跟他說話。

    何向東也不介意,無所謂的笑笑,到處瞅瞅看看,這是他的演出習慣,演出前一定要很熟悉演出的環境,包括場館大小,音響設備,觀眾的距離,還有每一個偏角座位,這是一個優秀藝人必須要做的功課。

    他在這邊看著呢,結果卻被人看到了,還以為他是撿場的(場工,打雜),那人喊何向東:「哎,那誰,來把沙發拖到後面去一點。」

    何向東抬頭看她,發現是個中年女人,穿著導演服,架勢很足的樣子,那人見何向東還在發愣,那女人當時就皺起了眉頭,又喊道:「愣著幹嘛,說你呢,快把沙發拖到後面一點。」

    何向東苦笑一下,搖了搖頭,知道人家把自己當成撿場的了,也沒在意,當時就上場搬沙發了。

    這台上正在排一個小品,他上台啦,看著幾人笑笑,道:「來,幾位,搭把手吧。」

    可是幾人你看我,我看你,就沒動手的。

    何向東自討了個沒趣,有些尷尬,還是小品裡面一個年長一些的男人,走了出來,笑著說道:「我來幫你搬吧。」

    他一出來,其他人也就不閒著了,都跑過來幫著動手了,嘴裡還在說:「劉老師,您歇一會,我們來就好。」

    劉老師也就是笑笑,幾人一拉,沙發很快就拖到後面去了。

    那個穿著導演服的女人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對何向東繼續吩咐道:「那誰,把這邊的衣櫃也重新擺一下。」

    何向東苦笑,得,自己真的變成撿場的了。

    還沒等他動手,從後台走出來一位年輕的演員,那人嘴倒是挺欠的,張嘴就對女導演說道:「喲,王姐,這人走的可是侯團的關係,您怎麼讓他撿場了?」

    這人也沒壓低聲音,劇場裡面很多人都聽見了,紛紛錯愕地看著台上的何向東。

    何向東臉色當時就不好看起來了,這不是說自己是關係戶嗎?

    那女導演王姐也錯愕問道:「你是侯團帶來的?」

    何向東點點頭,悶聲說道:「是啊。」

    所有人看著何向東的眼神都有些怪怪的,我們這些人累死累活才爭取到來這個大地方來演出,團裡面還有好多演員來不了呢,結果你一個外人,還是一個小年輕就走關係來這裡了?

    太沒道理了吧。
Babcorn 發表於 2017-2-1 11:13
第209章 雜學唱

     何向東沉著臉站著,面對眾人異樣的目光,他竟也無力反駁,如果從嚴苛意義上來說,他還真的就是關係戶。

    一群人在竊竊私語,還時不時看一眼台上的何向東,那眼神中的意味可就複雜了。

    「咳。」演小品的劉老師主動幫著打圓場了:「呵呵,侯團找來的人啊,那藝術水平肯定很高了,我最佩服的就是侯團的藝術眼光了。」

    「呵呵……」台上幾人也配合地笑了兩聲。

    台下那些人卻並不給面子,看著何向東那張年輕的臉龐,他們心中是半點不信的,這麼年輕的小夥子撐死了也就一撿場的份兒,能有個屁藝術水平啊,上台裝什麼蒜啊?

    何向東從鼻子裡面重重吐出幾口氣,面色沉沉,稍稍平復了一下心情,他抬頭看著台下那些演員,又看著台上眾人,臉上露出笑意,雙手抱拳,左手壓著右手,一個個看過去,都是直接注視著對方的眼神的。

    看完了一圈,他眼神平靜,抱拳說道:「在下何向東,承蒙侯先生關照,來此參加演出。我的節目在明天晚上,歡迎諸位前輩來指教,至於我有沒有這個本事值得讓侯先生特意請來,諸位明晚一看便知。」

    何向東最後掃視眾人一眼,抱著拳的雙手用力一握:「告辭。」

    說完轉身便走了,也不願意再多留了。

    他走後,眾人的私語聲更大了。

    「這人怎麼這樣啊,脾氣真不小啊?」

    「還抱拳呢,又不是拍武打片,嘖嘖,真是小年輕啊。」

    「你覺著這人有本事嗎?反正我是不信,估計也就會耍耍嘴皮子。」

    「明晚去看了不就知道了嗎?」

    「呵呵……」

    ……

    舞台演小品的劉老師看著台下眾人的私語,不悅的皺了皺眉,但是也沒多說什麼,就沉聲道:「好了,我們繼續排練吧。」

    ……

    何向東出了劇場就回到住宿的地方,找到了薛果第一句話就是:「我們重新把活兒對一遍。」

    「啊?」還在吃東西的薛果當時就愣住了。

    這一日,兩人開始把相聲裡面的一些活兒給稍微改了一下了,重新又對了好幾遍,他兩人連晚上的演出都沒去看,就一直是窩在房間裡面。

    何向東是侯三爺找來的,演的不好可就壞的不是自己名聲,而是侯三爺的名聲,所以何向東決定全力以赴。

    薛果也知道何向東今天的遭遇,他當時也是氣憤不已,對起活兒來更加認真了,這是一個用實力說話的世界,你要是水平太次就別怪人家看不起你了。

    第二天晚上演出開始,何向東和薛果兩個人早早就到後台準備了,節目很多,他們倆的相聲在倒四。

    後台那些演員看何向東的眼神還有點怪怪的,也沒人硬邦邦地看,都是時不時瞥上一眼,眼中意味複雜難名。

    這兩天何向東是關係戶的名聲傳遍了整個團,來這裡的演出的人都知道這件事了,他們私底下倒是也嚼了不少舌根,只是沒人當著何向東的面說罷了。

    何向東心中不愉,微皺著眉頭閉目養神了,沒有什麼好解釋好爭辯的,藝人從來都是靠本事吃飯,而不是靠耍嘴皮子。

    薛果也找了個靠窗的地方坐著,點著根菸慢慢抽著,神色淡然地望著窗外,右手夾著煙,左手手指沒有節奏雜亂地敲著桌子。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一旦薛果做出了這個動作那不管他表現地多麼淡然多麼惆悵,他的內心一定是很激動很興奮的。

    到底是什麼事讓這小子這麼興奮呢?

    節目一個一個過去,演出完了的演員到後台換了一下衣服倒是也都沒走,紛紛走到觀眾席那邊去坐著了,今天觀眾席也沒坐滿,有好多空位,他們倒是真想看看這個大言不慚的小夥子到底有什麼本事。

    所以後台的演員倒是真的不太多了,就何向東和薛果一對,還有兩個唱歌的,最後就是劉老師他們的小品團隊了。

    很快便輪到何向東他們了,前面來人叫了,何向東和薛果也換上大褂準備出發了。

    演小品的劉老師笑著對何向東說道:「小夥子,你可要加油啊。」

    何向東衝他笑笑:「您放心,我丟不了人,露不了怯。」

    「那就好。」劉老師呵呵一笑。

    「下面請您欣賞相聲,雜學唱,表演者:何向東、薛果。」

    報幕聲響起,薛果走在前面,何向東在後面,兩人今天穿著一身黑色大褂,看起來很登對。

    舞台上桌子也早就擺好了,上面醒木、摺扇、手絹按照順序擺好,他們倆說的也是傳統相聲。

    到了九十年代末期了,傳統相聲其實也說的人也有一些了,體制內的也有人說,電視上放的都有,只不過他們說的都是偏向文哏類的節目罷了。

    何向東和薛果今天要說的叫雜學唱,一個學唱類型的節目,雜學唱最大的特點就是適應性很強。

    你可以把任何唱的東西加進去,這都不會有什麼妨礙的,這就是一個學唱類的段子,你可以學唱歌,唱戲,唱小曲,唱快板,唱大鼓,唱墜子,這都是可以的。

    當然難度是不一樣的,學唱傳統曲藝傳統戲曲比學唱歌要難很多,曲藝戲曲沒落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難度太大了,真要是唱歌反倒是簡單了。

    熱播劇的主題曲晚上放電視的時候放一遍,第二天街上什麼人都會唱了,就像最近最熱的那首「當山峰沒有棱角的時候……」

    這首歌是個人都會唱了,但是曲藝戲曲你聽一百遍也不見得會唱啊,就算是有師父親手教沒有個一兩年別想出味道來。

    這就是傳唱度方面的區別,而傳唱度也恰巧最能證明群眾對曲子的喜愛程度,這一點曲藝戲曲太吃虧了。

    何向東和薛果上了台之後,兩人笑眯眯看著觀眾,何向東首先說話,他的表演風格從來都是很靈活的,永遠不再套路程式裡面:「今兒來不少人啊,有男有女的。」

    薛果也在捧:「這可不嘛。」

    何向東在台上和觀眾套著近乎,要讓觀眾最快速度和觀眾建立朋友關係,要人家願意聽自己說。

    他這在台上說著,台下侯三爺也早就結束演出坐在台下看他了,旁邊還坐著一個胖乎乎中年人。

    那中年人笑著對侯三爺說:「老侯啊,這人你找來的啊?這兩人團裡面可多了不少閒言碎語啊?」

    侯三爺笑笑:「那這事得歸你黃主任管啊。」

    黃主任搖搖頭,笑笑道:「我可管不了,你找來這人要是沒有什麼真本事,我可不能讓他入團啊,以後演出估計也沒有他了,這你老侯可別怪我不給面子啊。」

    侯三爺看著台上瀟灑自如的何向東,嘴角露出自信的笑意:「你就看著吧,這小子會給你一個大驚喜的。」

    黃主任道:「哈哈,你老侯的眼光我還是信的。」

    侯三爺笑眯眯看著台上,何向東和薛果的對活兒他是看過的,知道這兩人的雜學唱使得很不錯,所以他才這麼淡定。

    只要何向東把真本事展露出來,那他就不是徇私,而是為團裡面招攬人才,何向東也只要把對活兒時候的那份水平拿出來就足夠了。

    只不過連他都不知道,何向東已經把雜學唱裡面很多東西都給改了,這下子就讓很多東西就變得不可控制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2-1 11:13
第210章 失傳了的竹板書

     晚會節目不跟園子裡面一樣,每段節目都是有時間限制的,留給何向東說相聲的時間也就是十分鐘。時間過半和最後兩分鐘的時候,台下會有人舉牌子示意一下台上演員控制時間。

    還好不是春晚,你稍微超出個一兩分鐘問題也不大。春晚的時候,台下每隔一分鐘會有人舉一下牌子提醒台上的演員的,你時間超出了或者少了都是問題。

    因為他在最後12點有主持人倒計時的一個環節的,你前面的節目每個超個三五十秒的,到後面可能就要拿掉一整個節目,人家也是排練了好幾個月的,就這樣被拿掉了,多冤啊。你前面要是每個節目少個半分鐘一分鐘的,累積到後面來照樣會出現問題的。

    07年春晚不是有個黑色三分鐘嗎?就是語言類的節目都超時了,後來臨時決定拿掉一個節目,放到12點後了,但是到最後倒計時結果還空出來三分鐘,只能靠著主持人把這三分鐘撐下來了,結果他們準備不足,全都是搶詞撞詞了。

    所以晚會上面歌曲舞蹈的時間把握上面是非常好的,最難把控的就是語言類節目,說快一點說慢半分影響很大的。

    何向東倒是沒有因為時間打亂自己的節奏,這場晚會是給鐵路職工做的慰問演出,台下做的全都是鐵路職工還有他們家屬,所以為了迅速拉近和他們的距離,他的墊話兒也帶上了跟鐵路有關的事情。

    他道:「剛剛也做完自我介紹了,大家都知道我們叫啥了,但你們可能不清楚我們是做什麼的。」

    薛果也捧著說道:「您給介紹介紹。」

    何向東道:「我們呀,就是說相聲的。」

    薛果道:「相聲演員。」

    何向東又道:「今兒我們也來給我們鐵路職工表演了,這要說起來啊,相聲跟鐵路還真有關係。」

    「啊?這還能有關係啊?」薛果吃了一驚。

    台下觀眾都來精神了,紛紛看著台上的何向東,相聲他們聽了不少,但跟鐵路有關係這還是頭一次聽說啊。

    何向東一本正經說道:「那可不,我問問你,咱們中國第一條鐵路是什麼時候修建的?」

    薛果側著身子看著何向東,說道:「這你可難不住我,我為了這次來演出,我特地做過功課的,這第一條鐵路就在北京的宣武門外面修的,當時只有一公里,是一個叫杜蘭德的英國商人修建的,這時間啊,就是1865年。」

    「好……」台下觀眾都在給薛果鼓掌叫好。

    薛果衝著台下觀眾笑。

    何向東在笑了一下:「你看觀眾多捧你啊。」

    薛果笑道:「你少廢話,趕緊說這鐵路跟相聲有什麼關係。」

    何向東也沒藏著掖著,就信誓旦旦說道:「1865年就是在同治四年,咱們相聲這門藝術差不多也是這個時候來的。」

    薛果傻眼了:「啊?時間上一樣啊?」

    何向東對他堅定說道:「淵源極深啊。」

    「噫……」台下觀眾開始起鬨,反正何向東說相聲就沒不被起鬨過,在晚會上面也不例外。

    侯三爺看的也是津津有味的,這兩人在台上表演的可比台下對活兒的時候要好多了。

    黃主任也一旁也笑,笑完了說道:「這人說的挺有意思的啊。」

    侯三爺笑笑:「慢慢看,都沒入正活兒呢。」

    黃主任也有了興趣了。

    台上薛果推了何向東一把:「您別胡說八道了,這台下坐著都是懂行的人,您這要是丟了人可就難看了啊。」

    何向東還反駁道:「我這怎麼丟人了,這相聲跟鐵路……」

    「哎呀,行了行了……」薛果趕緊打斷了何向東的話,說道:「您呀,還是趕緊說相聲吧,說相聲你還能多糊弄一會兒。」

    何向東笑了一下:「那好吧,就說相聲,不說鐵路了,等會兒都在這麼多專家面前露怯了,這就尷尬了。」

    薛果點頭應道:「對,趕緊說相聲吧。」

    何向東這就準備入活兒了,他道:「相聲大夥兒都知道,也都愛聽,都知道這裡面有四門功課,說學逗唱。」

    「對。」

    何向東道:「其中裡面這個學,它包涵最廣,你學個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游的,各省人說話,各行買賣吆喝啊,這都有。」

    「沒錯。」

    何向東繼續道:「但是要說這裡面最難的要數學唱,學個唱歌啊,學個唱戲啊,學個唱大鼓,唱時令小曲啊,這都得會。」

    薛果道:「那您給我們來兩句聽聽。」

    何向東把袖子翻了個龍抬頭,笑眯眯道:「我給大夥學幾個啊,這首先給大夥兒學唱個竹板書,這快板大夥兒都熟悉啊,王高李三派,但是這竹板書大夥兒可能就沒怎麼聽說過了。」

    「您介紹介紹。」

    何向東道:「這竹板書跟快板不是一回事,以前藝人們拿著七塊板,帶著板兒說書,唱三國啊,唱水滸啊,但是現在基本上沒人再唱竹板書了,都快失傳了,我給大夥兒來兩句啊。」

    「好……」台下反響很熱烈,都緊緊盯著台上的何向東不放,一聽有失傳的東西聽,大家都來勁兒了。

    侯三爺本來是靠著座位看著的,何向東這話一出,他噌一下就坐直了,當時就矇住了,不是說好的是學唱高王兩派的快板嗎,怎麼變竹板書了?這誰給改的啊?

    黃主任還在那裡稱讚說道:「嚯,這小夥子還會失傳的東西,了不得啊。」

    侯三爺有苦難言,只能是尷尬一笑,心中只能是期盼何向東是真會啊,你這要是只會皮毛,露了怯了,那就丟人了。

    台下倒是也做了不少看熱鬧的同行,一聽何向東要唱竹板書,他們也懵了,紛紛低聲交談起來。

    「竹板書?這人還會這個?」

    「吹的吧。」

    「反正我是不會,好像沒聽有人唱過這個啊。」

    「他不會是把快板當竹板書唱了吧?」

    ……

    沒人信這麼年輕的一個小夥子會快失傳了的竹板書,你要是換上一個老先生,他們還可能信上幾分。

    何向東微微一笑,張嘴便唱了起來,他唱的是竹板書的起句,特別乾淨利落,語速飛快,嗓子清亮,鼻音押韻,配合起來觀賞性極高。

    「慢打毛竹,書又歸了本正,打起我的竹板兒,書歸正風。適才間,唱的本是半部殘書前後七國段,還有這兩三段,沒有把它交待清。」

    「哪裡丟來,哪裡找,我是哪裡接著把它唱,哪裡頭忘了,我就把它說來你們各位接著聽,奉敬在坐的眾明公,因為熱鬧更好聽。」

    一連串唱完,觀眾爆發熱烈掌聲,一嗓子出來把他們都震住了,雖然他們都沒聽過竹板書,但就這幾句來說,是真有味。

    侯三爺也鬆了一口氣。

    那些質疑何向東是關係戶的演員也都愣住了啊,這是真會啊?

    然而讓他們傻眼的東西,還在後面。
Babcorn 發表於 2017-2-1 11:13
第211章 全都是失傳曲種

     唱了一個起句,淺嘗輒止,何向東面前立著一個話筒,他衝著話筒對觀眾說道:「這就是竹板書,我就唱一兩句給大夥兒嘗嘗,下次有機會我給您諸位唱一個整段兒啊。」

    「好……」觀眾都很興奮鼓掌,也有人喊著讓何向東現在就唱一段兒的,場面非常熱烈,觀眾朋友們也都很興奮。

    何向東天生就有這麼一股子親和力,觀眾見他一點都不見外,所以他每場演出台底下都熱鬧極了,觀眾情緒都很興奮,觀眾一興奮,這包袱就容易響了,效果自然也就好了。

    所以何向東真正是祖師爺賞飯吃的人物,正如方文岐當初說的那樣,這孩子天生下來就是干這一行的,就是祖師爺的私生子。

    就拿今天這場晚會來說,這麼多節目過去了,觀眾還是頭一次這麼激動興奮,也就是何向東的相聲能達到這個效果。

    侯三爺也腦袋沖後看了一眼興奮的觀眾,嘴角露出滿意的笑容,繼續回過頭看何向東的相聲了。

    何向東對觀眾笑笑:「時間有限,淺嘗輒止就好了,下次有機會來石家莊,我再給大家來段整的。」

    捧哏的作用在這個時候就體現出來,薛果立馬就把話頭接過來,掰正了,重新弄回到相聲上面:「對,竹板書可以下次再唱,那你今天得給我們唱點別的。」

    何向東也立刻就答應下來:「這沒問題啊,唱完竹板書,我再給大夥兒唱點大鼓聽一聽。」

    薛果捧道:「大鼓好啊。」

    何向東道:「哎,這大鼓有西河大鼓,有東北大鼓,有梅花大鼓,各種都有,要說好聽啊,還要數京韻大鼓。」

    薛果道:「這是鼓中之王啊。」

    何向東繼續說道:「這京韻大鼓有劉白張三派,後來還有我們駱玉笙先生創立的駱派,這幾種想必大家也聽過,我今天要給你們學唱的是京韻大鼓裡面的一個小分支,叫做滑稽大鼓,這也是失傳了的。」

    「嘩……」台下響起嘩然聲,又來一個失傳的了。尤其是那些同行都傻眼了,你一個小年輕哪裡學的那麼多失傳了曲種啊,真的假的?

    侯三爺又一次皺起了眉頭,他到現在也明白過來了,何向東肯定是把本子給改了,也顧不上責備了,他現在只希望何向東不要演砸了。

    旁邊那黃主任倒是看的挺開心的,還在說:「這小夥子不錯啊,他要是真會這麼多失傳的曲種,那我指定要把他留下來啊。」

    侯三爺沒有答話。

    滑稽大鼓是清末的一個京韻大鼓名家張允芳所創立的,其實他的京韻大鼓也唱的極好,但還是比不上劉寶全白雲鵬,所以就另闢蹊徑,獨創了一個新的流派,唱腔雖然還是京韻的唱腔,但曲目還有表演方式卻變了。

    滑稽大鼓的表演出語滑稽,動作發噱,神情甚是可笑,使人見而捧腹。每次演出的時候,觀眾都是看先欣賞表演,再琢磨唱詞,每每都能惹來哄堂大笑的效果,所以被稱之為滑稽大鼓。

    滑稽大鼓是京韻大鼓裡面很小很小的一個分支,張允芳也只有四個傳人,藝名都很滑稽,老倭瓜,大茄子,架冬瓜,山藥蛋。

    就這四個傳人,這四個人都還有人沒有傳人的,他們的傳人也沒有辦法繼續往下傳,所以這門藝術馬上就要失傳了。

    張文海就是架冬瓜的傳人,他會滑稽大鼓,也教過何向東,雖然沒有正式拜師,但是何向東也會幾段兒。

    何向東在台上說道:「這唱滑稽大鼓啊,它的樂器是用三弦和四胡的,還有用板也很有意思,有時候成心的沒板有時候用墜板,特別好玩,我就清唱兩句給大夥兒嘗嘗啊。」

    「您給唱唱。」

    何向東道:「唱兩句啊,這滑稽大鼓流傳下來的曲目很少,這裡面有為老前輩藝名叫老倭瓜,他唱的《醒世金鐸》挺有意思的,我給大家唱兩句。」

    觀眾開始鼓掌。

    何向東便開始演唱了,滑稽大鼓的唱要配合使相兒,這樣才有意思,何向東本來就是一個把幽默細胞融入到骨子裡面的人物,他這一使相兒,配合上唱腔裡面幾個墜板,笑料就出來了。

    「中華一統大民國,實行三民主義這南北了全都共和呀哎呀,依舊團圓民主把江山坐,溫良恭儉可性情溫和,總統又和萬民齊歡樂,怒只怒奸詐不過他們日本國。」

    「我這哀了有哀呀,前清皇族性情弱,怕只怕那陽奉陰違信口開河,喜怒憂思悲恐驚了把那欲圖就全都擱了,我這沒事就把大鼓說,鞠躬時又把帽脫。」

    「好。」薛果帶頭大叫了一聲好。

    這幾句詞在現在唱是沒有什麼問題了,還是比較弘揚正能量的,充分反映出了當時的時代背景。

    台下觀眾也都非常熱情鼓掌,不說別的,單是能聽見是失傳了的曲種就不枉此行了。

    那些說何向東是關係戶的人也說不出話來了,誰家關係戶這麼猛啊,這麼多失傳了的曲種他都從哪兒學的啊?

    薛果也在台上稱讚他:「您這滑稽大鼓唱的是真好啊。」

    何向東也笑著道:「那是啊,我也有藝名。」

    「哦?您叫什麼?」

    何向東道:「我叫大西瓜。」

    薛果使壞:「這是按長相來起藝名的啊?」

    何向東怒罵:「去。」

    相聲界藝彥有說,「說為君,唱為臣」,「千斤話白四兩唱」。侯寶林先生也說:「表演學唱類的節目要先學會說,說清楚了再唱,唱不要亂唱,不要濫唱,我們是表演相聲,不是賣唱的。」

    就算是《雜學唱》這種以唱為主的節目,它都不是一口氣唱下來的,相聲畢竟是一門語言的藝術,就算是唱,也一定是要說清楚了再唱。

    每個曲種的來歷,門派,特點什麼了,說清楚再唱,不能是亂唱。說要說的清,批講書文戲理;學要學的像,酷似真聲。

    相聲裡面要有趣味性,但是學唱節目裡面趣味性不能體現在唱裡面,要唱就一定要唱的好了,唱的像了。唱有正唱和歪唱之分,但就算是歪唱其實也是好好的唱,他逗笑觀眾的不是唱功,有些是唱詞,有些是動作。

    唱完了大鼓,何向東繼續說道:「大鼓唱完了,接下來給大夥兒來唱一點戲曲聽聽。」

    薛果也道:「唱什麼戲呢?」

    何向東道:「戲曲有很多種,京劇、評劇、越劇、河北梆子、河南豫劇、黃梅戲很多,我給大家唱唱評戲吧,怎麼樣?」

    薛果捧道:「評戲好啊,評戲好聽。」

    何向東道:「說到這個評戲啊,就不能不說它的前身蓮花落,評劇是從蓮花落上面引申出來的獨立劇種,評劇唱的人有不少,但是蓮花落卻是快要失傳了。」

    薛果來了一句:「你要會唱蓮花落,你給我們唱唱也行啊。」

    台下觀眾也再那裡大喊:「唱一個。」

    何向東抬手壓了壓,道:「就唱兩句啊,蓮花落唱腔其實跟評劇很接近的。」

    一頓,他便開唱,跟評劇唱腔很像,但更俏皮一些:「我說男兒漢志氣高啊,尋了一個老婆亞賽孫二娘,站著比我高喂,坐著比我長,腳也比我大,力氣比我強,打之罵之,立下家法誒,捨生忘死我要立下家法。」

    「好,再來一個。」儘管是大場合,觀眾們都激動瘋了,大聲喊著叫著,何向東的這個《雜學唱》相當成功。

    那黃主任也激動了,轉過頭來就跟侯三爺說:「老侯,這個人無論如何都要留下來,太棒了,小小年紀就會這麼多失傳的曲種,以後還得了,我等下回去就把他工作關係轉進來。」

    侯三爺也是笑呵呵的,何向東表演出色,他臉上也有光,畢竟是他眼光獨到舉薦有功,為團裡面引進人才了嘛,這看誰還敢在背後嚼舌根?

    那些說何向東是關係戶的人也徹底沒聲音了,碰到這個百年難遇的狠角色,還怎麼玩?

    人家侯團也的確沒有徇私啊,都是行內人,一眼就瞧出來人家有沒有本事,何向東上台表演到現在,除非是瞎子,否則誰還敢說他沒水平啊?

    太厲害了,無論是對相聲的節奏把控,還是唱腔唱調,簡直是絕了,還會這麼多失傳的曲種。侯團這回真是引進來一個了不得的人才了,居然還這麼年輕。

    何向東倒是沒管那麼多,觀眾滿意他就開心了:「這就是蓮花落,跟評劇很像吧,這唱法唱腔都是有傳承的。」

    薛果也說道:「那你給我們唱唱評劇啊,不然我們也不知道像不像啊。」

    何向東笑笑道:「那好,那我就來一點,這個評劇也是一個很完整的劇種,生旦淨丑都有,有一種評劇叫西路評劇,以前是在北京這一帶傳唱的,在清末民初傳唱很廣,後來東路評劇傳入北京,這西路評劇就漸漸沒落了,現在也就還剩幾個傳人了,我給大夥兒唱兩句聽聽。」

    又是一個快失傳劇種,所有人都傻了,你怎麼會那麼多啊?
Babcorn 發表於 2017-2-1 11:13
第212章 老評劇

     何向東笑笑,稍微介紹了一下西路評劇:「西路評書也是從十不閒蓮花落裡面發展出來的,它是在蓮花落的拆出時期產生的,什麼叫拆出呢,簡單來說呢就是把曲子裡面的第三人稱改成第一人稱。」

    「我們曲藝裡面唱曲啊,比如說你唱個三國,劉皇叔怎麼樣怎麼樣,諸葛亮怎麼樣怎麼樣,這是用第三人稱在唱,在唱他們的故事。拆出之後,就是演員來扮演角色,用第一人稱來演唱,這就是戲曲了,戲曲裡面每一個演員都在扮演一個角色。這就是曲藝和戲曲的區別。」

    「評劇就是打蓮花落拆出的時候來的,很多劇目也是在拆出的時候重新編的,那時候叫蹦蹦戲,西路評劇以前叫北京蹦蹦戲,所以他唱出來是有京味的,東路評劇是流行在唐山一代的,唱出來有唐山口音,這是不一樣的。西路評劇的念白說的也是京音,唱腔受梆子影響比較大,我唱兩句大夥兒嘗嘗啊。」

    相聲演員以說為主,要先說清楚了在場,把你要唱的東西特點來歷說明白了,再給觀眾唱著聽,這樣觀眾也才能聽明白,演出的效果自然也就好了。

    評劇其實是經歷了好幾個階段,對口蓮花落階段、拆出階段、唐山落子階段、奉天落子階段,最後才到的評劇。

    蓮花落最初是一個人打著板唱的,到了對口的時候就有兩個人對唱了,也有了「彩扮」,開始化妝穿戲服了,已經有了戲曲的雛形了,那個時候也出現了一批蓮花落的班社。

    再到拆出階段,它受到東北二人轉的影響比較大,把對口蓮花落裡面「唱和白」分開了,也把故事分成了不同場次的演出,還有把第三人稱改成第一人稱,唱腔也吸收了二人轉唱腔。也還開始使用了很多河北梆子的樂器,這個時候評劇就差不多成型了。

    唐山落子是在唐山一帶演出的,也叫平腔梆子戲,這個時候就吸收了很多河北梆子的唱腔了。奉天落子是到東北一代演出,表演風格非常高昂奔放,所以也被稱為大口落子。

    奉天落子階段其實落子已經在北方很盛行了,到了1935年之後,落子藝人大量湧向南方,開始了南方演出,後來上海報紙在介紹他們的演出的時候,用了評劇兩個字,因為其劇目裡面很多都是懲惡揚善,評古論今,這才把落子改名成了評劇。

    何向東在介紹西路評劇的時候,薛果一句話也沒搭腔,就側著身子看著何向東,一動都沒動,這就看出來藝人的藝德來了。

    薛果真不愧是一個很踏實的捧哏演員,一點都不搶逗哏的風頭,人家在說話在介紹的時候,他是都動沒有動,把觀眾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讓給了何向東。

    這一點他跟他師父很像。

    何向東稍微一頓,便也就開嗓唱了兩句:「你誇我的手倒也是好手,提起它的好處比你有研究,自幼兒我娘教我把花繡,繡門簾繡鞋面又繡枕頭,繡的是百鳥來朝鳳啊,繡的是一江春水向東流……」

    淺嘗輒止,兩句就行了。

    「好。」還是薛果帶頭大叫一聲好,台下觀眾反響及其熱烈。

    何向東還在那裡問:「好聽嗎?」

    觀眾大喊:「好聽。」

    何向東笑著對觀眾說道:「很多人都說戲曲不好聽,說是聽不下去,那其實是你沒有認真聽,你靜下心來認認真真不急不躁地聽完一齣戲,你就會覺得有味道了,心浮氣躁是聽不了戲的。」

    「這話沒錯。」薛果依然是捧著說的。

    侯三爺在台下聽得也是頷首不已,他也是一個愛戲之人,在相聲表演裡面也加入了很多戲曲內容,他就覺得何向東說的很對。

    舞台下面有人舉了最後一下牌子了,何向東也知道時間馬上就要到了,現在就可以開始攢底了:「其實咱們現在曲藝戲曲漸漸沒落了,它不如三四十年代時候那麼興盛了,就拿評劇來說,很多老評劇的唱腔唱法現在不唱了,在一些姊妹藝術裡面偶爾還能看到一些。」

    薛果問道:「哦,這什麼姊妹藝術啊?」

    何向東道:「就比如前年春晚,96年的春晚,趙麗蓉老師不是演了一個小品叫《打工奇遇》,這裡面有一句『別耍嘴啊,我要是耍嘴我是棒槌』。」

    薛果趕緊接道:「哦,對,這我們都聽過啊。」

    觀眾也紛紛點頭,這個小品實在是太出名了,儘管兩年過去了,但電視上還在不斷重播,事實上,20年之後這小品也還在播。

    何向東道:「這裡面就有老評劇的味道,很多人都以為是什麼小曲小調,其實趙老師唱的是評劇,老評劇,這是評劇裡面一個很老的劇目叫《賤骨頭》,這個劇目很特殊,它是唱小弦的,小弦就是京胡。故事內容也簡單,就是丈夫是個賤骨頭,一定要老婆打他,不打他就上吊去,在挨打的時候,夫妻兩人對抗的時候就是這個唱腔。」

    薛果也道:「哦,那你唱來我們聽聽啊。」

    何向東開始學起夫妻兩人的對唱。

    「叫一聲丈夫別耍嘴啊,

    我要是耍嘴我是個棒槌。

    你今娶我你可願意?

    誰把那寶貝兒棒寶往外推。

    我比那前朝的哪一個?

    你比那唐明皇的楊貴妃。

    我比那楊貴妃你比誰?

    我比那唐明皇。

    你不配(念白),唐明皇尿的那脬尿(pao,sui)。

    脬尿不是我,那是薛果。」

    薛果一愣,觀眾大笑之後,他才反應過來,一把推開何向東,怒道:「別胡說八道了。」

    何向東大笑,底響了,兩人鞠躬下台,觀眾爆發了特別熱烈的掌聲,還有鋪天蓋地的叫好聲。

    坐在前面的黃主任頻頻往後看,錯愕不已。侯三爺也在慢慢鼓著掌,臉上帶著如釋負重,還有欣慰的笑意,果然沒有讓自己失望啊。

    坐著那裡原本準備看熱鬧的演員們現在也在真心實意地鼓著掌,雖然何向東昨天說的話很狂妄,但是不得不說人家的確是有這個本事說這樣的話的。

    何向東用實力征服了團裡上上下下的領導演員,其實他並不是一個狂妄自大的人,雖然正處於妄自尊大的年紀,但是多年的江湖磨練早就磨掉他的狂氣,他現在還沒有小時候狂呢,他現在有著遠超同齡人的穩重。

    昨天之所以說出那樣的話也很簡單,他是侯三爺請來的,第一場演出就是這麼大的場合,別人質疑他,他不能退,他退了傷的侯三爺的面子,他只能頂上去,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出來。

    不出所料,效果極佳,當然這也是因為何向東自己的基本功極為紮實。

    到了後台,兩個歌手也就到入場門那裡候著了,後台裡面也就剩演小品那一群人在了。

    何向東和薛果一進來,那劉老師就笑呵呵迎了上來,對何向東說道:「小夥子,你唱的很好啊。」

    何向東也很客氣,笑著道:「您也去看了。」

    劉老師點點頭,笑道:「是啊,剛在出場門那裡看了一會兒,你那兩句評劇唱的是真有味道啊,我這個曾經的評劇演員都唱不過你啊。」

    何向東吃驚道:「您也是唱評劇的?」

    劉老師笑笑:「以前唱過,現在改行演小品了,也好些年沒唱了。」

    薛果也在旁邊搭腔道:「劉老師以前在評劇團待過呢。」

    劉老師笑笑:「不提了,不提了,你們趕緊換衣服去了,瞧,小朱唱完回來了,馬上就要到我們了。」

    薛果和何向東也不客氣了,後台裡面有一個小隔間,是換衣服的,薛果和何向東兩人換完衣服出來,就見到劉老師正在往外走。

    可是也不知道誰的晚禮服上面掉了一顆珠子下來,好死不死的劉老師還一腳踩了上去。

    「小心。」何向東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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