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明星] 相聲大師 作者:唐四方(已完成)

 
Babcorn 2017-2-1 10:16:58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37 432783
Babcorn 發表於 2017-2-1 11:27
第293章 今天來的觀眾素質真高啊

     侯三爺見著何向東這個樣子也很於心不忍,皺眉說道:「老黃,要不還是……」

    何向東急忙打斷道:「不用了,師叔,我覺得黃主任說的對,您也別再為我難做了。」

    「唉……」侯三爺嘆了一口氣,拍了拍何向東的肩膀。

    薛果也知道這個消息了,也沒有說什麼安慰的話,就是一直站在何向東身邊。他知道何向東現在心裡面有多無奈和難受,也知道何向東想給相聲界帶來不一樣變化的那顆心,他知道何向東不需要安慰的話,需要的只是一份支持的陪伴。

    午飯過後,觀眾進場。

    黃主任就站在觀眾席位的前面,對身邊的侯三爺說道:「今兒倒是來不少人啊,比昨晚多多了啊。」

    侯三爺沒有答話。

    黃主任小心地看了侯三爺一眼,苦笑一下,他又何嘗願意做這個惡人呢,但是他不做誰又能來做呢?萬一到時候出點什麼事情,或者有人拿著他們亂安排演出做文章,到時候上面處理下來,所有人都有麻煩。

    他和侯三爺算是膀大腰圓了,也不怕這些麻煩,關鍵是何向東這小胳膊小腿受不了啊,出事情了,這孩子前途就沒了,他這樣做其實也是在保護何向東。在這種國家團體裡面遵守規定是第一位的,出了事,誰也擔不起責任。

    唉,有些時候有些事情,就是這麼無奈。

    觀眾進的越來越多了,很快觀眾席就都坐滿了,但還是有觀眾在往裡面進,侯三爺的眉頭在這個時候也皺起來了,疑惑道:「今天怎麼來這麼多人啊,我們給了這麼多票嗎?」

    黃主任也很疑惑,道:「不會啊,我們票都是根據座位給的啊,怎麼進來這麼多人啊?」

    侯三爺叫住身邊一個撿場的人,跟他說:「你快去票房看看,問問看是怎麼回事,問一下為什麼進來這麼多人。」

    黃主任和侯三爺顯得有些憂心忡忡,人來的少了,他們臉上掛不住,演員們也尷尬。這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人,他們反倒是有些擔心了,不會是有人要鬧事情吧。

    撿場的人很快就回來了。

    「票房也不知道?什麼叫不知道啊?他們是怎麼檢票的?」黃主任眉頭大皺,出聲質問。

    侯三爺皺著眉頭,稍微思索一下:「老黃,票房是我們的人嗎?」

    黃主任答道:「不是,這次票房是站裡面的一個女職工負責的,我們這邊抽不出人來了。」

    侯三爺對撿場的人說道:「你去票房那邊盯梢盯一會兒,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嘞。」那人立刻興沖沖地跑出去了。

    半晌後,那人才回來,對侯三爺說道:「侯團,我看清楚了,好些人都跟檢票的那女的認識,沒票的也都進來了。」

    侯三爺鬆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啊,我還以為有人要搗亂呢。」

    黃主任也道:「是啊,嚇我一跳,哎,老侯這事兒怎麼辦啊?咱管不管啊?」

    侯三爺想了想說道:「算了,既然咱們是來慰問演出的,這些職工還有家屬願意來看就來看吧,人來的多一點還好一點呢,咱們演員表演起來也能更有勁兒一點。那個小吳,你去找找看有沒有凳子,弄一些小塑料凳子來,另外多找幾個人在觀眾那邊看著,可別讓他們因為座位鬧出什麼事情來。」

    「好嘞。」小夥子馬上跑開。

    黃主任對侯三爺豎了豎大拇指,讚揚道:「還是老侯你想的周到啊。」

    侯三爺冷笑一聲:「你老黃可別捧我,何向東那事兒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黃主任不樂意了:「不是,我這也是為了他好啊,你應該是知道的……」

    侯三爺卻根本不願意聽他說話,背著手就往後台走了。

    黃主任趕緊跟上:「不是,老侯你等等我啊,我還沒跟你說完呢。」

    其實不管是侯三爺還是黃主任都忽略掉了一個問題,平時他們演出也都是事先開始檢票,然後才開演的。然後發現人來的不多,後面再有人要看演出,沒票的也讓進了。

    大部分演出座位都是不滿的,就說昨晚也是坐的也是稀稀落落的,怎麼突然今晚就冒出這麼多人來了,他們只是高興人來的多,卻是忘了仔細思索這裡面的原因了。

    侯三爺到了後台也跟這些演員再囑咐了一遍,觀眾來的多,大夥兒一定要好好演出,可千萬不能鬧了笑話。

    演員們也都很興奮,既然是做了演員這一行的,肯定是希望自己的作品能被更多觀眾觀看和接受的。

    節目一個接著一個開演,人來的是真不少,不僅是座位上面坐滿了,過道里面還有人,撿場的小夥子還借了不少塑料凳子過來,下面坐的是滿滿噹噹。

    演員們也很興奮,這麼多觀眾都看著呢,一個個的表演都非常賣力氣,把自己最好的水平都拿出來了。

    很快就輪到何向東出場了,主持人報完幕,他和薛果兩人往外走,台下突然掀起了一片熱情的掌聲,還有震天響的叫好聲。

    何向東有些詫異地看著台下,他有些發愣,這些人怎麼突然這麼熱情了,他這一站一站演下來,還沒見過這麼熱情的呢,他又不出名,觀眾也沒人認識他。

    現場的熱情反應著實讓他有些詫異。

    再詫異都要繼續往下說啊,何向東迅速調整好狀態了,他和薛果兩個人把相聲說完就下場了。

    這兩人是下了場了,台下的觀眾卻是嘰嘰喳喳地吵個不停,還有人在叫的,主持人安撫了好幾下都弄不下去,連後面一場演出都受到了影響。

    不過這一切何向東是不知道的,他和薛果到了後台,薛果跟他說:「現在也快到晚飯點兒了,要不咱出去吃點喝點吧?」

    何向東道:「我不喝酒。」

    薛果道:「哎呀,你喝可樂,哦,對,你可樂也不喝的,你喝白水,我喝酒,我知道這旁邊有一家做地鍋雞的做的很不錯,走,咱去試試,我請客。」

    何向東深深地看著薛果,笑了出來,道:「好,那咱們就去大吃一頓。」

    薛果仰頭大笑幾下。

    兩人把衣服換完,就出了門了。

    演出還在繼續,一個個節目很順暢地過去了,都到了倒數第二個節目了,侯三爺也演出完了和黃主任在觀眾席的前面小門看著呢。

    黃主任看著還是滿滿噹噹的觀眾,感慨稱讚道:「今天來的觀眾素質真高啊,到現在基本都沒怎麼走,這是對我們團裡面演出的大力支持啊,也是對我們這麼多演員的充分肯定。」

    侯三爺點頭微笑:「是啊。今天大夥兒都演的不錯。」
Babcorn 發表於 2017-2-1 11:28
第294章 何向東人呢?

     侯三爺和黃主任正在為這難得熱情到不肯走的觀眾感到欣慰和高興,再看看舞台上面賣力氣表演的演員,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只要把自己最好的水平拿出來,還是能吸引住觀眾的嘛,侯三爺決定等演出結束之後,他再好好抓抓這件事情,爭取要讓每一場演出都能像今天這樣火爆。

    最後一首歌開始演唱了,按照以前的慣例,就把觀眾席上面的燈光給拉黑了,侯三爺也瞧不見觀眾的反應了,就對黃主任說道:「老黃,咱走吧。」

    「行。」黃主任點點頭,就跟侯三爺回到了後台,兩人倒是也沒有著急走,就在後台坐著聊天,他們倆有一個小辦公室,說的也不是別的事,還是何向東的單口相聲。

    昨晚觀眾反應熱烈,再加上何向東不停念叨著他的長篇單口相聲,侯三爺也非常想幫這個孩子一把,把長篇的單口相聲搬上舞台說不定真的能行呢,昨晚觀眾的反響不就很不錯嘛。

    黃主任手裡剝著花生,把白胖胖的花生肉不斷塞在嘴裡面,聽到侯三爺的說法,他道:「這事兒我只管報上去,團裡面到時候討論的時候,我也儘量幫著說話,不過我看最後結果有點懸。」

    侯三爺點著煙,皺起了眉頭。

    黃主任又抓了一把花生,剝著吃著,慢慢說道:「主要長篇的單口演出時間太長了啊,不管放在哪個時間段都不好使,你就算是給放在最後面好了。團裡面要是同意了何向東說長篇單口,那他的節目就得規劃在我們的節目安排裡面,那這個演出時間就會被拉長很多。」

    「我們總不能為了他這一個節目,就把別人的節目給砍了吧,那團裡面那些演員還不得鬧翻天啊。還有演出時間延長了,會不會引起觀眾不滿,會不會打亂演出安排,或者會不會引起其他的不可預知的後果,這都是說不好的事兒。我看呀,團裡面不會冒這個險。」

    侯三爺深深吸了一口煙,長長吐了出來,白白的煙霧掩蓋了他惆悵的臉龐。

    黃主任拍拍手上的殘屑,說道:「除非呀,我們能證明何向東的單口相聲在我們整場演出中有十分重要的且是不可替代的獨特作用,只有這樣,我才有把握打動上面。」

    侯三爺深嘆一口氣:「唉……獨特不可替代,還十分重要,難啊,難呀……」

    黃主任也搖頭苦笑一下。

    正當這兩人感嘆不已的時候,門被突兀地打開了,前面見著的那個撿場的小吳衝了進來,黃主任眉頭當時就皺起來了,不滿問道:「幹什麼這麼莽莽撞撞?」

    小吳喘著粗氣,急著說道:「不好了,黃主任,侯團,觀眾那邊鬧起來了。」

    「什麼?」黃主任音調瞬間提高。

    侯三爺不敢怠慢,當機立斷道:「快走,看看去。」

    幾人快步離開辦公室,朝著觀眾席那邊走去,路上侯三爺面色沉重,還在問道:「小吳,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演出不是結束了嗎?」

    黃主任也非常嚴肅厲聲說道:「到底是誰惹出來的亂子?被我抓住,我可饒不了他。小吳,快說。」

    小吳撓撓頭,有些遲疑地說道:「那個……那個是何向東。」

    「何向東?」侯三爺眉頭大皺,沉聲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說清楚了。」

    小吳急忙解釋:「是何向東的單口相聲,他們都是來聽單口相聲的,眼見著演出都結束了,台上燈都拉黑了,也不見何向東出來,這觀眾又問我們工作人員之後才知道接下來已經沒有演出了,他們這就開始鬧起來了。」

    侯三爺往前快走的步子驟然一停,回頭驚愕問道:「這麼多人都是來聽何向東的單口相聲的?」

    小吳趕緊點頭。

    侯三爺又問道:「現在還剩多少人?」

    小吳連忙回道:「基本都沒走,過道上還有人坐著呢。」

    侯三爺和黃主任面面相覷,前面還誇今天來的這些觀眾素質高呢,不僅來了這麼多人,而且演出不結束都不肯走,結果人家根本不是衝自己來的,居然都是沖何向東的單口相聲來的。

    這玩意兒也太傷人心了吧,好傢伙,團裡這麼多演員表演的多賣力氣啊,結果你們根本就不是為看他們來的。

    敢情自己這麼多人這麼激動都是自作多情啊?

    侯三爺還是覺得有些不敢置信:「不應該啊,昨天也沒這些人啊,今天人怎麼這麼多啊?還都是衝著何向東單口相聲?」

    小吳答道:「侯團,我前面下去問過了,這都是鐵路職工還有家屬,大家都是熟人,住也是住在一起,昨天走的那些人今天早上都在求人家的門票呢,這一來二去大家就都知道了。」

    「那些人也在拚命誇何向東的單口相聲說的好,這不就把這麼多人給鼓動來了嘛,還有拖家帶口的,家裡老人小孩都弄來了。再加上前面票房那裡沒管事,所以……就……就這樣了。」

    侯三爺和黃主任總算是明白事情的原委了,但這兩人卻是傻眼了,他們都沒想到何向東的單口相聲竟然有這麼大魅力。

    侯三爺用力一揮手,皺眉不滿道:「這叫什麼事兒啊,走,看看去。」

    三人一路快步走到後台,從入場門那裡往外面一瞧,觀眾席上燈光是大亮著的,可是卻沒人往外走,座位上坐的是滿滿噹噹,過道上面還有人坐著塑料板凳呢。

    觀眾席上還有人在大聲叫喊:「我們要聽九頭案。」

    站裡面好像還有一個小領導,跑了過來跟團裡面商量演出的事情,因為今天演出完成,明天團裡就要走了,再過來可能就要到明年了,這些人都被何向東的單口相聲給撩撥起興頭來了,哪裡能等得了一年啊。

    那小領導還一直在跟石先生說,務必讓昨晚說單口相聲的那個小夥子再說一段,要把後面事情給交代了啊。

    侯三爺見著前面後面亂糟糟一片,不悅地對著後台還在的演員們說道:「站裡面的領導呢,也不來管管,演出都結束了,怎麼還要求看呢,亂糟糟的一片,他們高站長呢?」

    後台還在的演員臉色都不怎麼好看,任憑是在誰賣力演出之後才發現是自作多情,都高興不起來的。你說觀眾要是衝著侯三爺這樣大角兒來的,也就算了,結果這些人居然是衝著一個二十出頭,乳臭未乾的小子來的,你說這事操蛋不操蛋。

    他們感覺好受傷。

    「哎,老侯。」黃主任一把拉住了侯三爺,沉著臉,對他使了個眼色。

    侯三爺一愣,然後腦子也迅速反應過來了,對呀,這不就是證明何向東的長篇相聲具有十分重要且不可替代的獨特作用的最佳時機嘛。

    侯三爺果斷地衝著黃主任微微點點頭,黃主任也心照不宣地微微頷首,表示自己明白。

    黃主任上前幾步,站在眾人面前,正好來團裡面交涉的那個站裡的小領導也在,他就對眾人朗聲道:「我們文工團的的演出目的就是為鐵路職工服務,慰問他們一年來的辛苦勞作和為鐵路事業做出的貢獻。」

    「現在職工朋友們對我們的演出提出要求了,我們也一樣要盡力去完成他們的要求,做好我們文藝慰問演出。現在經過團裡面的短暫商議,我們決定讓何向東再加演一場,不僅要演而且要演的好,要讓所有職工朋友都滿意。」

    「好。」來交涉的站裡面的領導率先鼓掌。

    台下也響起來了稀稀落落的掌聲。

    侯三爺環顧四周,皺眉問道:「何向東呢?」

    沒有一個人回答的。

    侯三爺盯著下面的包打聽,沉聲問道:「包福星,何向東人呢?」

    包打聽小心地抬頭看了一眼侯三爺,弱弱回道:「他……不在。」

    現場霎時變得極為安靜。
Babcorn 發表於 2017-2-1 11:28
第295章 你們兩個

     這話一出,連黃主任都愣住了,他在這裡慷慨激昂滔滔不絕地為何向東鋪路,好半天一番話嘚吧嘚講下來,結果正主卻不見了。

    這不是完蛋嗎?

    侯三爺臉也沉下來了:「包福星,何向東去哪兒了?」

    包打聽有些不確定地回答道:「好像,好像是跟薛果去吃晚飯了吧。」

    侯三爺又出聲問道:「去哪兒吃飯了?」

    包打聽道:「好像……好像就在附近……吧。」

    侯三爺大聲喊道:「還不快去把他給我找回來。」

    「哎。」包打聽答應了一聲,立馬就跑出去了。

    地鍋雞的店裡面,薛果叫了一鍋地鍋雞,這裡的招牌菜,也沒叫別的,這一鍋就夠吃的了。

    飯店裝修的風格像農村廚房,用的也是土灶台,下面燒得是木柴,煙囪用管子接到一起也不知道接到哪裡排放了。

    何向東和薛果圍著一個大鍋坐著吃著,底下柴火燒得正旺,桌子上面放著的大鐵鍋裡面沸騰的厲害,一隻肥雞剁成大塊炒完了再放在裡面慢燉,還放了一些豬肉排骨在裡面,還有豆腐、干豆角、榛蘑、粉條、豆腐皮包肉這些配菜。

    滿滿一大鍋燉的特別香,雞肉和豬肉混合在一起先炒後燉散發出濃郁的香氣久久不散,還有一大堆配菜,不僅有效地吸走了油膩,還增添了鮮香之味。

    如果現在是冬天,一定是吃的滿身暖烘烘的特別舒服。但現在卻是在夏天,雖然天氣已經轉涼了,但是他們還都是穿著短袖呢。

    飯店裡面開著空調,何向東卻是依然感受到了酷熱難當,不多時就已經是大汗淋漓,說來也怪,這身汗一出他卻感受到了一種暢快的爽感。

    何向東只顧自己埋頭吃著大塊的雞肉,吃的是酣暢淋漓,好不愉快,他現在是成年了嗓子也定型了,放在早幾年他可不敢這樣大魚大肉,不過他這一頓油膩吃多了,等會晚上回去也打算弄一塊雪梨放在嘴裡拔拔肺火的,嗓子是要靠養護的。

    薛果吃飯的樣子就斯文多了,手上端著一杯啤酒慢慢喝著,另外一隻手在大鍋裡面夾著菜:「喲,鍋裡面居然還有一截兒豬尾巴,哈哈。」

    何向東抬起頭問道:「怎麼會有豬尾巴啊?」

    薛果說道:「可能是店家在弄地鍋豬尾的時候不小心掉了一塊到咱們這鍋裡面了吧,這可是好東西啊,豬尾巴是豬身上最好吃的一塊肉,來,給你了,安慰一下你受傷的小心靈。」

    說著,薛果把一截兒豬尾巴夾到了何向東的碗裡面,何向東倒是一點都不客氣,夾起來就往嘴裡放。

    薛果看著何向東吃的正香,他也輕輕嘆了一口氣,道:「你也彆氣餒,總是有辦法的,說不定團裡面到時候能同意你說單口相聲呢。」

    何向東把嘴裡面的肉嚥下去,苦笑一下,道:「唉……算了吧,我可不抱太大希望,畢竟長篇的單口時間太長了,我要是來這麼長一單口,別人還要怎麼表演啊?」

    薛果也有些無奈地搖搖頭。

    何向東繼續說道:「再說團裡面的事情又不是我說了算的,如果是在向文社裡面我倒是能做主,可惜啊……算了,這裡不讓我說,我就回小園子裡面說,在哪兒不是說呢。」

    薛果摸出一根菸,點著抽了起來。說都是說,可真的不一樣,何向東本來就可以在園子裡面好好說單口的,為什麼又非要在團裡面的演出中說呢。

    就是因為舞台不一樣,文工團是大舞台,影響力大的多,掌握的資源也多,別人關注的目光也多。他知道何向東太想給現在死氣沉沉的相聲界帶來一些新的改變了,這種大團是最好的平台。只可惜啊,也正是因為關注的目光太多,團裡面是不肯冒這樣的風險的。

    薛果抽著煙,惆悵地看著窗戶外面,淡淡薄煙慢慢飄散,現在已經是傍晚了,路上的行人也慢慢多起來了。

    「哎。」薛果眼睛一凝,對何向東說道:「那不是包打聽嗎?」

    何向東也順著薛果的目光往外望出去,發現真是包打聽,這人像個沒頭蒼蠅似得,東張西望的,一腦門子的汗,看樣子都急的不行了。

    薛果看的有些好笑,說道:「這人是不是錢包丟了沒錢吃飯了啊?你看他那樣兒,真有意思,哎,要不咱倆把他叫過來一起吃吧。」

    何向東爽快答應:「行啊。」

    薛果就把窗戶打開來,對著街上不遠處的包打聽大聲喊:「喂,包打聽,這兒呢。」

    包打聽聞聲轉過來,瞳孔放大,這一刻他就像見到十幾年沒見的親人一般,大聲淒厲喊道:「你們兩個狗.日的。」

    ……

    「快走,快走,所有人都等著呢。」

    「好好好。」何向東忙不迭答應著,邊走邊擦著頭上一腦門子的汗。

    三個人小跑回到了後台,發現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們,而且面色很是複雜,什麼樣兒的都有。

    侯三爺一見到這兩人,當時就破口大罵:「你們兩個幹什麼去了,演出還沒有結束就私自出去吃飯,有那麼餓嗎?你們這是無組織無紀律。」

    何向東和薛果兩人被罵的不敢抬頭。

    還是黃主任出來打的圓場:「好了好了,老侯你要罵等會再罵,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讓何向東趕緊上場,那麼多觀眾都還等著呢。」

    侯三爺臉色依舊不好看,沒好氣說道:「還愣著幹嘛,還不趕快去換衣服?你打算就穿這一身上場啊?」

    「哦。」何向東應了一聲,立馬就跑開換衣服去了。

    侯三爺對著後台一眾演員說道:「行了行了,都散了吧,演出已經結束了,大夥兒都去吃飯吧,也不用在這裡等著了。」

    黃主任招手把包打聽叫過來,拿出鑰匙對他說:「你去賓館我的房間裡面把我的相機拿過來。」

    「啊?」包打聽愣住了,敢情別人現在能吃飯了,自己還得幹活兒啊。

    黃主任皺眉催促道:「還愣著幹嘛,還不趕快去啊。」

    「哦。」包打聽悶悶答應一聲,跑開了。

    後台的演員們也都離開了,留下的也就幾個人。侯三爺慢慢走到何向東身邊,遞給他一塊乾毛巾,道:「趕緊擦擦吧,一腦門子汗怎麼上台。」

    「哎。」何向東接過毛巾,立刻在頭上臉上脖子上一通亂擦。

    侯三爺看著何向東這樣兒,先是瞪了一眼,然後又笑了出來,他囑咐道:「等會上台了,你一定要好好表演,跟昨天一樣,甚至是要比昨晚說的更好,你一定要記住了,你的單口能不能搬上舞台,今晚的演出很重要。」

    何向東認真點頭。
Babcorn 發表於 2017-2-1 11:28
第296章 九頭案二

     因為今晚的單口相聲同樣是不在表演節目安排之內的,所以也沒有主持人報幕,何向東只要自己上去就好。

    美女主持人倒是也沒走,換下了晚禮服,卸下了濃濃的妝容,素面朝天地換上短袖T恤,長發綁成馬尾,特別清純特別耐看,何向東都不禁多看了好幾眼。

    弄得人家姑娘有點不好意思,臉紅著催促道:「你趕緊上場啊,看我幹嗎?」

    何向東傻呵呵一樂,也不多說話,就直接從入場門出去了。

    那姑娘也在了入場門那裡看著,她昨晚聽九頭案也聽上癮了,心裡頭正被何向東講的故事撩撥的厲害,現在到了飯點,她連飯都不吃都要聽何向東繼續往下說,你說這癮有多大。

    何向東往入場門那裡一站,前面一直黑著的舞台刷的一下就亮了起來,幾個撿場的小夥子立刻把桌子搬了上去,然後把立式話筒架好。

    一瞧這個架勢,觀眾們就興奮起來了,終於把人給等來了啊。

    何向東也沒有再吊他們的胃口,直接就從入場門走了出來,台下驟然響起一片熱情的叫好聲,掌聲震破雲霄。

    何向東走的很穩,一隻手輕輕提著大褂的下袍,走的是風範十足,露出微笑看著台下的觀眾。

    現在觀眾已經走了很多了,沒有之前那樣滿滿噹噹連過道里面都坐著的光景了,想想也是,現在都是晚飯點了,那些昨晚沒來的又一時半會兒等不到何向東的,去吃晚飯也很正常。

    現在觀眾席上也差不多是滿座的,他已經很欣慰了。其實還有這麼多人能留下,他真的要多謝昨晚來的那些觀眾。

    其實前面有好多觀眾都要走了,還是昨晚來的那些觀眾盡力安撫的,這才留了大半部分人下來,只有很少人出去吃飯了。

    現在見何向東上場了,下面鼓掌最厲害的還是昨晚來的那幫人,那叫一個氣勢磅礴山呼海嘯啊。

    何向東端正在台中央站好,看著眼前這麼多觀眾,他露出了感動的笑容,這都是特意留下來捧自己的啊,何德何能啊,何德何能啊!

    何向東看著台底下的觀眾,露出了親切和煦的笑容,道:「都還沒走呢?」

    「沒呢。」底下全都是搭茬的。

    何向東笑了一下:「這都到飯點了,你們都不去吃飯啊?」

    「不去。」台下又是齊齊一片應答的聲音。

    何向東很小聲很親切地問道:「是因為沒有錢嗎?」

    「哈哈哈……」台下笑成了一片。

    何向東笑笑,跟觀眾稍微解釋了一下:「嗨,你說你們要來聽單口相聲就早點跟我打個招呼嘛,我都不知道你們要來,因為我的單口不是在我們節目安排裡面的,所以本來今天是沒有的。」

    「我演出結束之後我都去吃晚飯了,你看,這沒演出嘛,我就早點吃了。這兒正吃得開心呢,我們領導就找來了,對著我就是一通臭罵。」

    何向東就學領導罵人:「何向東啊何向東,那麼多觀眾都在等著你表演,結果你人卻不見了,你看看自己像什麼樣子,啊?無組織無紀律,還吃飯?吃飯居然敢不叫我?」

    「噗。」台下觀眾笑成一片,誰也沒想到包袱的底居然是這個。

    何向東很無奈地搖搖頭:「沒辦法,領導最大啊,我們就把賬給結了,然後就來這裡表演了,點好的飯菜就給我們領導吃了。唉,沒有辦法,不過我臨走的時候倒是還往菜裡面吐了口痰。」

    包袱不錯,反響很好。

    見場子已經熱起來了,何向東就準備開始說正活兒了:「昨晚咱說了一段兒九頭案了,要不今晚說點別的吧?」

    這話一出,台下就跟炸了窩似得,這麼多人都是衝著九頭案來的,結果你不說了,這哪裡能行啊?

    連後台的美女主持都著急了。

    何向東也被眼前這些觀眾的反應嚇一跳,他知道今兒要是不再說一段,這裡恐怕是過不去了,另外前面侯三爺還囑咐他上場一定要好好說,效果一定要特別好,這可關係到他單口相聲能不能搬上舞台呢。

    於是,何向東便道:「昨晚好些人沒來呢,前面的故事他們也不知道,我總不能重新再說一遍吧,我本來是想說點別的。但是既然你們都特別想再聽九頭案,那行,我就接著往下說。」

    「因為上一段還有好些人沒聽,我這裡就再稍微回顧一下,上文書說道,馬三和悶二還有塔大是三位結拜兄弟……」

    何向東把上一段兒的故事稍微說了一下,也把上回刨下的坑再給觀眾展示一下,帶著這些坑和疑惑,他就繼續往下面說了。

    黃主任拿到照相機之後,跑到了觀眾席前面,拍了一點現場觀眾的照片,還有何向東一個人說單口的照片,這都是到時候向團裡面申請演出長篇單口相聲的最有力的理由啊。

    黃主任露出了興奮的笑容,這麼多人都是衝著何向東的單口來的,一直到演出結束也不肯走,如果場場都是如此,那還了得。

    試問有哪個文工團能做到這個程度?如果這小子的單口能保證以後每場觀眾都能有這樣的反應,那他們團可就露了大臉了。團領導除非是傻子,不然不可能不答應。

    這小子真是個寶貝啊,黃主任眼中冒著精光。

    侯三爺和石先生也在後台看著,這兩人走到下場門那裡去了,這裡也沒別人,很清靜,哦,對了,薛果也在這裡。

    侯三爺聽了好一會兒了,對石先生說道:「老石,我怎麼覺得這小子的九頭案有點不一樣呢?」

    石先生也說道:「我也有這種感覺,現在老先生還能說的也就是兩個頭。這些年也沒聽有人說過後面的,倒是聽行內傳言說有人會後面的,可也沒真正見到人家說啊。」

    侯三爺道:「那你是說,何向東說的這些是已經失傳了的?」

    石先生沉著臉點點頭:「我看這就是失傳的部分,肯定不是他自己補全的,這裡面的情節包袱太完整了,尺寸和裉節也相當有火候了,沒有經歷過無數觀眾驗證過的段子是不可能如此的。」

    侯三爺也贊同地點了點頭:「嗯,我想應該是方文岐整理蒐集出來,方先生這麼多年真的蒐集了不少相聲界的失傳段子,挽救了我們相聲界不少瑰寶啊。」

    「還教出了一個這麼厲害的徒弟。」石先生又補充了一句。

    侯三爺和石先生都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薛果就在旁邊站著,他知道何向東說的九頭案不是來自方文岐,而是傳承自王彌葦老爺子,不過他並沒有說出來。
Babcorn 發表於 2017-2-1 11:28
第297章 特殊待遇

     台上,何向東還在繪聲繪色地說著九頭案,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而這些觀眾卻沒有一個走的,一個都沒有。

    要知道他們可都是沒吃晚飯的人啊,現在都過了晚飯點了,這些人可都餓著肚子呢,但是他們寧願餓著自己也不願意放棄聽相聲,由此可見何向東單口的吸引力是有多麼大。

    黃主任也沒著急走,他看見觀眾有如此熱烈的反應,也非常興奮,在自己的筆記本上重重記了一筆,到時候往上面打報告的時候,這些東西都是一定要寫進去的。

    何向東說的九頭案是傳承自王彌葦老爺子的,他原先也就能說兩個頭,後續的他聽老先生說過一些,但是老先生自己也不懂,只是他們以前在學藝的時候聽別的藝人說過,但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他們也記不真切了。

    所以何向東知道後面的情節的發展,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就能說了,這裡面的坑是怎麼挖的,每個人物的對話,人情倫理關係都隱藏在細節裡面,這一點他是不會的,他說不了。

    幸好有王彌葦老爺子的那份錄音,何向東才真正知道了後面是要怎麼說的,活兒要怎麼使。王彌葦也真不愧是一代單口宗師,僅僅是這一份錄音,就讓何向東明白太多東西了。

    今兒晚上這一場,他把所有飢餓的觀眾都死死地摁在座位上就足以說明了。

    何向東一連說了好幾個小時,把九頭案說到第五個頭,刨下了一大堆坑,然後立馬就逃下場了。

    他是說的高興了,那些觀眾可都是要崩潰了,太缺德了,挖坑不埋沒人品啊,再說他這樣一走,可能要到明年才能回來,這些人心裡都癢癢的不行了,誰能吃得消這個啊。

    還有脾氣急的就在觀眾席上破口大罵,但是也沒轍啊,人家舞台上燈都給滅了,瞧著架勢是不會再有人出來表演了。

    現在也挺晚了,觀眾們也就陸續散去了。

    演出正式結束,何向東也沒有多待,就跟薛果回了賓館。黃主任也趕緊回去了,他要連夜趕製一份報告發往北京,他這回可是賣了力氣了,他是真想讓何向東的單口在舞台上面出現,這效果太好了啊。

    眾生眾相,並不是所有人都對何向東滿意的,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何向東太出色了,讓那麼多觀眾都特意等著他一個人的演出,這待遇別的人誰有啊?

    若是何向東是一個大角兒,還則罷了,可他也不過就是一個入團沒多久的一個普普通通的年輕小演員啊。

    這就讓很多人接受不了了,反正背地裡說什麼的都有。

    包打聽的消息來源也很複雜,但是卻很廣泛,他跟何向東關係處的不錯,也跟他說了不少風言風語。

    何向東只是一笑就過去了,他並不在乎這些風言風語,人是一種社會性的動物,你既然是活在這個社會上的,你就不可能不被他人評說。

    只要是人就一定會有人的私心,他喜歡你這個人,不管你做什麼他都會喜歡。他要是討厭你,不管是出於何種願意,妒忌也好,單純厭惡也罷,但凡是討厭了,你在他眼裡就沒有人樣了。

    何向東其實是一個挺豁達的人,也不會太在意別人的看法,更沒有想讓別人都喜歡他,因為他知道這是不可能也是不應該的事情。

    「鄉愿,德之賊也。」聖人是這樣說的。你要是活在別人的看法裡面,你這輩子就別過了,同志同志,志同道合的才叫同志嘛。

    有人喜歡你就夠了,好好珍惜就行了,哪裡還管的了那些討厭你的人呢,更何況他們還是出自妒忌,難不成自己還要因為別人的妒忌而把自己弄得跟他們一樣平庸啊?

    何向東很無所謂,他知道一個人想要走的遠肯定不是靠著妒忌能行的,充滿著妒忌心的人是看不到別人的優點,更加無法從別人身上獲得值得自己學習的東西。

    等到別人越走越遠了,他還在原地踏步,妒忌的情緒永遠只存在於差距不大的兩者之間,若是差距太大,那時候真的是連妒忌心都提不起來了。

    何向東很期待這樣一天的出現,他也非常堅信地相信這一天肯定是會出現的。

    所以他沒有對這些風言風語採取什麼措施,在江湖混久了,他明白了一個道理,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做什麼事都不能做絕了。

    但若是別人想要把自己置於死地,那麼何向東自然會在別人動手之前先把那人弄死,這個時候他可不會再講什麼仁義道德江湖義氣了。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時候,團裡面就開拔出發去甘肅了,陝西站的演出正式結束,一行人上了火車往甘肅趕去。

    午飯是在火車上面解決的,乘務員推著餐車,上面放著一個個盒飯,依次分發給團裡面的演員,算是工作餐了。

    伙食也還可以,一葷兩素,還有一份米飯,葷的是一份豬肉燒白,素的就是一份土豆片和一個豆腐,火車上面的東西要說太好吃也沒有,就是填填肚子的,味道過得去就行。

    反正大夥兒都是一樣的飯菜,吃起來倒也熱鬧。領導那邊的伙食他們不清楚,不過在他們這節車廂裡面倒是也有一個人的伙食不一樣。

    那就是何向東,除了上述的標準配置,何向東還多了一隻豬蹄和一根雞腿,還有兩節香蕉和兩個蘋果,超高標準配置。

    你還別不服,跟乘務員反應也沒用,這是人傢俬人送的,又不是官方的給的特殊待遇,你有氣也得憋著。

    「狗.日的。」包打聽惡狠狠嚼著飯菜,恨恨咒罵。

    「日了狗的。」薛果做出跟包打聽的動作,都恨得不行了。

    整個車廂裡面的人都羨慕妒忌恨地看著何向東,雖說一個豬蹄一個雞腿值不了幾個錢,但是這代表觀眾對你這個演員的喜愛和重視啊,這裡這麼多演員就何向東有這個待遇。

    有些人都快要恨瘋了。

    何向東卻是一點都沒管,就顧著自己大口享受起來,我自樂在逍遙中,哪管他人死與活。
Babcorn 發表於 2017-2-1 11:28
第298章 我也想說單口

     甘肅的第一站就在蘭州,蘭州最出名的自然是拉麵了,不過全國各地的蘭州拉麵店是發源於青海省的,在蘭州他們的拉麵是叫牛肉麵,當然味道一樣很好。

    九八年的蘭州拉麵已經在漸漸地往全國擴張,還遠遠沒有後世那樣遍地都是蘭州拉麵館的盛況。在這個時候日後民間餐飲業的另一大巨頭在福建沙縣也開始了他雄霸天下的征程。

    至於最後一家黃燜雞就真的不知道還在哪裡了,黃燜雞很古怪,在14年的時候好像就是在一夜間就佔領全國了,大街小巷到處都有,讓人反應都反應不過來,然後還迅速坐穩了三大巨頭之一的位置,簡直神速。

    來了蘭州了,總不能不去吃一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麵吧,還是薛果帶路,蘭州薛果是第二次來,他也不熟,但是作為一個驕傲的吃貨他有自己尋找美食的路子。

    薛果問了一下蔬菜批發市場和肉類市場就過去了,一路上逛過去,還沒到飯點,他見著店裡面人多的就進去,但是並不一定在人家店裡面吃飯。

    他要看人家服務員態度,如果很和藹可親的,他扭頭就走,態度一般的他也走,就是這樣他找了二十來家了,終於進去一家跟人家服務員一搭茬就挨罵了的拉麵店。

    他當即就決定在這裡吃了,這一番弄下來何向東都傻眼了,這哪裡是找吃飯的地兒,這簡直就是找罪受啊。

    薛果卻還是保持著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看的何向東想揍他,這不是花錢找罪受嗎?

    面端上來的時候服務員也是往他們倆面前一扔,做出一副愛吃不吃的樣子,還別說,薛果就愛這一套,立刻樂不滋兒地端過來,大快朵頤了起來。

    何向東看見薛果這副樣子,也只能是認栽了,嘗試著吃了兩口,發現味道還真是不錯,一清二白三紅四綠五黃,湯鮮無比,夾起一筷子面,發現每根苗條都是同樣粗細,根根分明,這一大碗都是如此,這就見廚師的功夫了。

    更關鍵的是牛肉,大塊牛肉燉的酥爛,一般的牛肉都是越燉越干,到最後就變成味同嚼蠟滋味全無了。薛果很肯定說這家的牛肉在下鍋燉煮之前,肯定放在鍋裡面稍稍油煎了一下,用高溫把外面的表皮封住,使牛肉裡面的汁水不會在燉煮的時候往外面流,保證了牛肉的鮮嫩。

    然後在慢慢燉煮至酥爛之後,肉雖爛但卻一點不老不硬,反而吸收了湯汁裡面的濃厚鮮味,把原本就鮮嫩牛肉的味道提升到了一個更高的層次。

    這樣的牛肉味道最好,何向東連吃了好幾塊,可惜很快就沒有了,眼疾手快的他果斷從薛果碗裡面夾了一塊,留下薛果一臉懵逼。

    吃飽喝足,稍微逛了一會兒,他們就回到賓館了,第二天他們就要去工地了,蘭州的演出他們能趕上第二場。

    第二天一早工地的小分隊就出發了,這回是由侯三爺帶隊,組成的人員基本上都是相聲演員和歌曲演員。

    他們是先坐車過去的,路並不是太好走,一路上翻山越嶺,最後車子還停了下來,團裡面的演員還翻了一座小山才到達,這裡是真偏遠,不過修鐵路就是這樣了,總不能從鬧市區穿過去吧。

    到了之後,大家把帶著的東西都卸下來,侯三爺找對方領導接洽去了,何向東他們在四處放眼打量著,看遠處崇山峻嶺,溪流潺潺,鳥語花香,蝴蝶成群在人身邊飛過,時不時還在人的肩頭休憩一會兒,輕輕呼吸一口都能聞到花香。

    「唉,如果這一切是真的就好了。」何向東默默感嘆一聲。

    好吧,其實這裡很荒涼,因為這邊是要挖山修路的,所以這工地上面是煙塵飛舞,稍微停一下就是滿身塵土,還有大型機械在工作,轟隆隆的聲音震得耳朵疼,來工地果然是一個苦差事。

    來的時候也差不多到中午飯點了,工地領導那邊也早就把團裡演員的住宿安排好了,就是睡工棚,湊合湊合一晚上就過去了,今天晚上就是團裡表演的時間。

    工地上面的米面是一早就運過來的,而蔬菜新鮮肉類則是每天有人趕著驢送過來的。

    因為是在工地上吃大鍋飯,說是要有特別精緻的菜餚那是瞎想,這裡的菜就是典型的粗獷作風,大快大塊的五花肉做成紅燒肉和土豆一起燉,要做重體力活兒,油大量足才是這裡的特點。

    這裡做的饅頭也是跟臉一樣大,一個就足有半斤。一人一個搪瓷大碗,掌勺的大廚拎了幾大臉盤菜出來,大夥兒排好隊,一起上去領菜。饅頭米飯就在旁邊,自己隨意吃。

    何向東他們也排在隊伍裡面,正巧趕上吃午飯了,見這些人遠道而來,熱情的大師傅還多給了他們好多肉。

    何向東他們也總算是能感受到這種粗獷的工地伙食了,不過還別說,味道還是相當可以的。

    午飯就沒有那麼多講究了,隨便找一個地方站著蹲著坐著吃的都有,但是一個個都吃的特別香甜,高強度勞作之後吃起來總是那麼有味道。

    何向東跟薛果就坐在旁邊一塊大石頭那裡吃飯,兩人邊吃邊聊著閒天,說著說著,薛果就講到了正題。

    薛果道:「東子,晚上的演出我想做一點變化。」

    何向東啃著饅頭,漫不經心地說道:「行啊,你想改什麼包袱?」

    薛果搖頭道:「不是對口的,我也想說一單口的。」

    「單口的?」何向東微微有些詫異,問道:「你怎麼突然想起來要說單口的了?」

    薛果解釋道:「還是上次聽的那段錄音嘛,我感覺自己好像明白了很多,可你也知道相聲這玩意兒不能是用自己的內心感覺來衡量自己的水平的嘛,想像中的自己跟在台上的自己是兩回事,所以我想上台去驗證一下自己的想法。在大站演出,我肯定是沒有這個機會的,現在好不容易到了這工地上了,我倒是真的想試試。」
Babcorn 發表於 2017-2-1 11:29
第299章 主持人

     何向東繼續吃著飯菜,說道:「行啊,這是好事啊,你只管去說,我這裡沒問題,不過你得給你師父乾爹打個招呼。」

    「嗯。」薛果認真點點頭,也沒有說道謝的話。

    按照上次黃主任的說法,何向東可以在工地上面說一次單口,在這種地方比較方便,影響不會那麼大。

    黃主任上次提出來的這個方案也是為了寬何向東的心,給他表演一次意思意思得了。當然現在黃主任已經真正瞭解了長篇單口的魅力,也已經把報告傳到北京去了,也在積極地為何向東的單口奔波著。

    但是這個事兒還是在的,而且在今晚的節目安排上面,侯三爺也答應給何向東在最後面排了一個長篇的單口,薛果要是想說單口,那這一場演出就有兩個單口了,這就多了,所以他在跟何向東商量。

    何向東也明白這一點,薛果願意說單口這是好事,他也不差表演這一回。團裡面要是同意了,以後表演的機會還多著呢。要是不同意,在工地上表演這一回也沒有什麼意思,所以他很痛快地就答應了。

    他對薛果說道:「你只管去說,成不成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這邊是沒問題,要是實在不成的話,也沒關係,等咱回了北京,你到我那園子裡去說。」

    薛果笑著說道:「你又想把我坑到你那園子裡面啊?」

    何向東也仰頭哈哈大笑了幾下:「什麼叫坑啊,這叫強強聯手。」

    薛果笑著搖搖頭,也沒有往下接話了。

    午飯過後,他找到了侯三爺,說道:「乾爹,我想找您說點事。」

    侯三爺正在安排下午綵排的事情呢,見著薛果找過來,他說道:「什麼事兒啊?你直接說吧。」

    薛果也沒兜圈子:「今兒晚上我想說一單口。」

    「你說單口?」侯三爺一愣。

    石先生也沒走遠,就站在旁邊,聽見薛果的話,他也走過來了,問道:「好好的你怎麼突然想起來要說單口了?」

    被兩人這樣審視著,薛果都有點不好意思了,要知道現在的薛果可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夥子啊,可不是後來那個老油條的捧哏巨匠啊,他的臉皮可還沒練到不要臉的境界。

    薛果的臉有些泛紅,他撓撓後腦勺說道:「就是……我就是想說了,所以……也趁著有這次機會是吧,那個那個東子那邊已經答應了。」

    石先生皺皺眉,自己的徒弟自己最清楚,他道:「可你單口也說的不好啊。」

    薛果被自己師父這麼誠懇的一句話弄得好受傷,他抓抓頭髮,無奈地說道:「不是師父,我這,我這我感覺我自己好像進步一些了,所以我想上台驗證驗證。」

    石先生狐疑地看著薛果,問道:「你該不會是見著人家何向東說單口,那觀眾反應好,你就也想說了吧?」

    薛果急著解釋:「真不是,我又不是那麼沒溜兒的人。是,觀眾是很喜歡東子的單口,但這也不代表我就眼紅了啊,我只是單純地想多學一點本事,所以我才想上台試試。」

    「哦。」石先生點點頭,轉頭對侯三爺說道:「老侯,孩子想多學點本事,你看這……」

    侯三爺斜斜地看著他,鼻腔裡面發出一聲冷哼聲,沒好氣說道:「天底下就屬你最精,質疑薛果是你,現在給孩子說話的也是你,然後還把責任弄我身上了?我要是不答應,就變成不讓孩子多學本事了啊?」

    見小詭計被戳穿了,石先生一點不惱,他本來就長得極為憨厚樸實,現在憨憨地笑起來,顯得更加人畜無害了:「不是,老侯,這薛果也是你乾兒子,你這做長輩的總得給孩子一點機會不是,再說何向東那邊也沒意見啊。」

    侯三爺憋不住笑了出來,無奈搖搖頭,用手指點點他們兩個,笑著罵道:「你少來這套,我不吃這套。」

    石先生吃驚道:「噢喲,噢喲,這麼厲害啊。」

    沒過一會兒,侯三爺繃不住了,揮揮手直接說道:「趕緊走,我這兒還忙著呢。」

    薛果木訥地問道:「那我那單口?」

    石先生推了他一把,略帶責怪道:「你這傻孩子,你乾爹沒拒絕就是答應了啊。」

    「啊,真的啊,謝謝您吶。」薛果笑得都看不見眼睛了。

    侯三爺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下午很快就過去了,節目也稍微過了一遍,放在最後的單口相聲沒綵排。

    到了傍晚,大夥兒吃了晚飯,工地上也收工了,非常明亮的大燈照了起來,這本來是用在晚上開工的,現在正好用在晚會上面。

    也挺熱鬧的,底下那些工人在空地上面站著坐著,很是隨意。來了工地了,又沒有什麼娛樂活動,電視也沒得看,廣播也老是信號不好,看點那種書吧,一腔烈火到時候燃起來沒地兒撒,更難受。

    好不容易有場晚會看,他們別提有多興奮了,吃完晚飯,這些人就在旁邊的小河裡面洗了澡換上衣服早早的就過來等著看演出了,一個不落。

    天剛剛黑了下來,大燈一開,瞧見人差不多了,這兒也就準備開演了。

    這次沒帶主持人,也沒用別人,侯三爺就讓何向東當主持人了,也是給他一次鍛鍊的機會,有了主持人的經歷,他以後上了電視能更好地配合人家電視節目主持人的節奏一點。

    別的時候的演出,團裡面都有專業的主持人,現在正好是一次不錯的機會。這是何向東第一次當主持人,人生中的第一次。

    也沒穿什麼正式服裝,他就是穿著一件普通的白襯衫,下身黑色西褲,胖子反正穿什麼都不好看,就那副樣子了。

    演出開始,他一上場,觀眾這邊倒是還沒覺著有什麼,團裡面那些演員馬上就起鬨了。

    「噫……」

    「籲……」

    「切……」

    「哈哈……」

    這裡面這些人就屬包打聽和薛果兩人起鬨的最厲害,這兩個貨啊。其他人見兩人這麼來勁兒,他們也不甘示弱,起鬨聲是一浪接著一浪的,歌曲演員還矜持一點,說相聲的可就撒開伐子了。

    觀眾那邊都愣住了,紛紛詫異地看過來,這群演員怎麼了?

    侯三爺和石先生兩人臉當時就掛下來了,這群說相聲的是真不好管。

    何向東一出場就見著這場景了,他不禁摸摸鼻子,這些人還真是配合自己工作啊?

    不過他倒是一點都不怕,相聲演員要是怕起鬨就完蛋了,他當時就指著那群人說:「別起鬨啊,起鬨三十,交完錢再起鬨。」

    「噫……」

    這話一出,台下起鬨聲音更響了,連觀眾那邊都有跟著湊熱鬧的。
Babcorn 發表於 2017-2-1 11:29
第300章 得體的主持人

     一瞧眼前這陣仗,連觀眾那邊也開始起鬨了,這一波一波的,大家是越來越興奮了。

    如果單純從熱場來說,何向東這裡還沒開始正式說話,這場子就已經完全熱起來了,算是很成功了,可是這種熱場是建立在起鬨的基礎之上的啊。

    這種時候何向東可不敢讓後面的演員上場,萬一演員一出來,底下觀眾再一起鬨,這演出還怎麼演?

    所以這也是對他的一個挑戰,這是他第一次當主持人,也是第一次應對現場發生的狀況。

    他沒有主持經驗,但是有相聲的舞台表演經驗,他說相聲的時候是不怕起鬨,反而能把觀眾帶到他說的故事裡面,可現在不是他表演啊,他總不能現場來一段兒吧。

    何向東只能用自己的快速反應,儘量把現場起鬨的氣氛壓下來,他語重心長地勸道:「你們別老起鬨,起鬨不利於維護我們國家的計畫生育政策。」

    「噗。」觀眾全都笑了,演員那邊倒是好一些。

    現在何向東就一個人在台上,也沒個捧哏的插科打諢,有很多話他就很難說了,所以這就是為什麼單口的要比對口的難。

    這一笑,現場的氣氛就好多了,觀眾那邊也緩和多了,他們本來就是應個景兒。演員那邊也沒再敢再起鬨了,因為侯三爺正冷冷看著他們,這群人總算是老實下來了,尤其是薛果和包打聽,這兩人可知道侯三爺真生氣是有多麼可怕。

    主持的第一個小危機就被何向東和侯三爺一起化解了。

    主持人有很多種,像這種晚會演出,最簡單的就是報幕型主持人,只要把下一場演出的節目名字報出來就好了,報完馬上下場,這種類型的最省力。

    層級高一點的主持人會在兩場節目之間,夾雜一些自己的話,活躍現場的氣氛,把觀眾的胃口吊起來,好為下一場節目鋪路。

    所以一個真正優秀的主持人,是能幫演員的節目增色不少的。何向東既然決定站上來了,他可不想只做一個報幕員。

    開始就是一段並不是太熟練的開場白,何向東簡短地介紹了一下文工團演出的重要性和必要性,以及為鐵路事業辛勞工作的人們服務的美好心願,大家一起攜手共創美好的明天,巴拉巴拉反正一堆話。

    詞兒太多了,何向東也沒記住,只是記了個大概,他其實不是太想說這些東西的,有說詞兒的功夫,還不如多演一場節目來的實惠。可這些話卻不能不說,這是政治正確,他就照著梗干,增增減減說下來就完了,還不錯,沒出什麼問題。

    「好,那接下來我們的慰問演出就要正式開始了。」終於進入正題了,何向東開始為第一首歌熱場:「論語裡面有一句話叫欲善其事必利其器,說的是工匠想要干好活兒的話,必須要有非常鋒利的工具。」

    「藝人行內也有一句話,叫子弟無音客無本。說的是藝人沒有好聲音,就干不了這一行。甭管你做的是哪門子藝,沒有一副好嗓子,你就很難吃好這碗飯。接下來我們第一個要出場的就是一個嗓子特別好的歌手,他的名字叫劉雲濤,演唱的歌曲是《小草》,大家掌聲有請。」

    「好……」觀眾也被何向東這一番得體的話為帶動起來了,熱情地鼓起掌來。

    旁邊候著的劉雲濤自己都愣住了,在他印象裡何向東這個相聲演員就是一整天沒個正形,嘴裡一句正經話沒有的傢伙,現在居然能說的這麼得體。

    坐著的那些演員也是一個個長大了嘴,像是重新認識何向東似得,包打聽跟薛果兩人更是做出了一副見了鬼的樣子。

    「我天,真的假的?」

    「不會是幻覺吧?」

    侯三爺則是微微頷首,對何向東的表現很是滿意,他甚至在想等這次演出結束回到大部隊之後,是不是也讓何向東一起開始做主持人呢,雖然累是累一點,但也是一次很不錯的鍛鍊啊。

    說完一番話的何向東就下了台了,其實也沒有什麼舞台,就是一塊空地,一群人坐在對面,前面弄一塊地方就當做舞台了,真正的面對面表演。

    等著的歌手馬上就走上台去了,這位歌手的基本功還是不錯的,一曲唱完,大家都聽得有滋有味的。

    唱罷,何向東再次上場,讓他主持的事情,來之前侯三爺就跟何向東說過了,也把演出安排給他了,讓他準備一下要說的話,何向東只是記了一下演出順序,至於他自己要說的話,他一點都沒有想,也沒有提前預備好的本子。

    他從來都是一個現場型的演員,讓他站台上他肯定就能說話,而且能根據現場的具體情況來說出更合適的話,這其實就是相聲裡面的現場抓哏,把詞兒背熟了限定好了,他反而不會弄了。

    何向東在中間站好,旁邊照過來的大燈很亮:「剛才我們的劉雲濤劉老師為我們演唱了小草,唱的非常的好啊。接下來就是一段相聲表演,相聲表演講究說學逗唱,這說就一定要好好說,學也一定要好好學,逗更要好好逗,唱就一定要好好唱了。」

    何向東很認真地說了一堆廢話。

    這些廢話讓觀眾不禁莞爾,這是何向東第一次上台,他還是很收著的,跟沒有經驗有關係,跟旁邊沒人一起瞎胡鬧也有關係,畢竟這是主持,不是說相聲。

    何向東自顧自笑了一下:「那好,接下來讓我們欣賞相聲……」

    這場晚會就在何向東穩打穩健的主持風格下慢慢進行著,這是何向東的第一次主持,收斂著的他反而把這場晚會主持的非常得體,真算是歪打正著了。

    只不過以何向東的性格,他只要稍微再熟悉一下主持人的位置,那他可就控制不住了,尤其要再給他配上一個搭檔,那何向東要是瘋起來可就真是不管不顧了。

    而侯三爺看何向東今晚得體的表現,心中已經堅定了讓何向東回去主持的心思了,唉……願你們保重。

    「好了,演出是一場接著一場,現在到了最後一場節目了,最後面的是一場單口相聲。」

    聽到這句話,演員們神色各異,何向東的單口太出色了,出色到他一個人就能把全場所有人的風頭都給壓過去,這讓很多人感覺不舒服。

    何向東繼續往下說:「這個單口相聲的名字叫珍珠翡翠白玉湯,表演者薛果。」

    觀眾開始鼓掌了。

    「啊?」

    演員那邊卻不知道是誰發出了一聲特別驚訝的聲音,聲音還挺大,一下子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Babcorn 發表於 2017-2-1 11:31
第301章 高高捧起

     那一聲「啊」出來,坐著的相聲演員們可就沒消停的了,一個個都小聲議論起來了。

    「什麼,薛果要說單口相聲?」

    「他還會說單口相聲?」

    「他不是捧哏的嗎?」

    「他怎麼要上台了?要改行做逗哏了?」

    ……

    議論聲一片,雖然都是壓著聲音的,但是還是有不少傳到了薛果的耳朵裡面,薛果的臉當時就是一片通紅。

    他的性格非常老實,在團裡面表演的時候也只是做好本職工作,老老實實捧哏,捧著逗哏的,自己不顯山不露水,也不爭名奪利。

    在台上他也心甘情願把表現的機會都讓給了逗哏的,自己甘心做一個配角,所以長期以來,團裡面對他的印象也就是一個不錯的捧哏演員而已,至於其他的表演才能,他會嗎?

    當何向東這一報出來,說是下面的單口相聲是由薛果來說,所有人都愣住了。單口本來就比對口要難,而且是難得多,現在舞台上基本沒什麼人說單口了,在座的這些人都不會。結果一個捧哏的居然要上台說單口,他們怎麼可能相信。

    其實在很多人心裡面都是有些瞧不上捧哏的,老話說三分逗七分捧,但是在舞台上呈現出來的狀況,就是逗哏的說學逗唱樣樣齊全,捧哏的就是嗯、啊、哦,幾個字,看起來好像這捧哏純粹是上台玩了。

    外行人有這種印象很正常,因為他們不懂。但就是在相聲行內,還有相當一批逗哏演員看不上捧哏的,這部分數量還不少。

    相聲有十二門功課,裡面就要求相聲演員要會逗哏,要會捧哏,這叫捧逗俱佳。在最初也的確是如此,每個相聲演員甭管是捧哏還是逗哏,他們都能來。

    所以在相聲表演的時候,一般是師父師叔,最不濟也得是個師兄來給你捧哏,人家得捧著你說,幫你把著節奏,說快了,幫你壓一壓,說慢了,幫你提一提。就算是你說錯了,他也能幫你圓回來。在那個時候,能給你捧哏的一定是本事比你好的演員,一般都是自己的長輩。

    隨著時間的的發展,後來相聲演員也就漸漸發現要求每個說相聲的都要捧逗俱佳,這難度太大了啊。還不如區分出來,你適合逗哏就專攻逗哏,適合捧哏就專攻捧哏。

    專業的逗哏演員和專業捧哏演員也就是這樣出來的,這個時間段就是在民國時期,而矛盾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產生了。

    在茶社園子裡面表演都是要分錢的,以前是捧哏的拿大頭,你師父師叔來給你捧哏,這是關照你指導你,你難道不讓人家拿大頭?

    可現在不一樣了,都是區分出來的專業的逗哏捧哏演員,我逗哏的在台上累死累活的,你難道還想比我拿的多?後來慢慢的就變成一人一半了,再到後來捧哏甚至拿小頭了,最誇張的開到了二八分,一九都有分過。

    原因是什麼呢,就是逗哏的成名立腕了,看不起捧哏的了,觀眾都是衝著我買票的,換一個捧哏的,觀眾還願意來,但是把我換掉,你們所有人都要餓肚子,這時候他怎麼可能還同意平分錢啊。

    藝人行內就是名利場是非圈,成名立腕之後還能不忘本分的,知道感恩戴德的,這種演員極為難得。

    在相聲表演中,都是逗哏成角兒的多,捧哏的成名的極少極少。這是舞台上面的角色分類造成的,捧哏捧哏你是要捧著對方說的,對方說學逗唱,什麼都能來,捧哏的只能在一旁鼓掌叫好啊,別的什麼都不能做,你總不能也唱一段搶逗哏的風頭吧?你唱的再好也得忍著。

    所以時間一長,觀眾對逗哏的印象自然就深了,這人幽默風趣,才華橫溢,觀眾愈加佩服和喜歡逗哏的,成角兒的可能性自然是大了。但是這裡面多虧是捧哏的幫著你,他要是不幫你托著包袱,那一個都不會不響。要是有缺德的,他再給你一攪合,那一切都完蛋了。

    就像薛果,其實薛果的本事可不僅僅只是在捧哏上面,他說學逗唱其實都能來,尤其是唱,他的唱功其實很好,但是就是一直不唱,也沒有機會唱,他要是在台上一唱比逗哏的都要出彩,那別人還活不活了。

    他就是為人太本分了,一直都是不顯山不露水的,所以別人也都看輕他,不相信他有能說單口的本事,甚至還有人在說薛果是不是想改行做逗哏了,這就是欺負人。

    議論聲驟起,薛果臉蹭一下就紅了。侯三爺跟石先生的臉色也不好看,薛果可是他們的徒弟乾兒啊,兩人盯著這群演員,可是議論聲卻依舊未停。

    何向東在台上也聽見了,因為這場演出就是面對面的表演,台上跟觀眾離的很近,他一下子就聽到了這些議論聲了,也見到了薛果在黑暗中通紅的臉。

    何向東心頭微怒,別人說他沒事,反正他早就沒臉沒皮了,再說也沒人敢在專業上質疑他,論相聲功底他可是有一代名家的水平了。但是現在看著薛果被人質疑而感到尷尬,他的心頭就有些怒了。

    但是他也沒有當場就發飆,在他看來幹這一行的就是用實力說話,你實力不濟被人笑話是活該,但他相信薛果是有這個實力的。

    何向東在台上稍微一頓,便繼續往下說:「相聲分成好幾種,有單口的,有對口,還有群口的。這裡面最難的就是單口的,一個人說的最難,說文說武我自己,集萬事萬物於一身,好似一台大戲。」

    「我們團裡面的青年相聲演員薛果,就是前面我說對口時候給我捧哏的那人。他可不只是會捧哏啊,說學逗唱什麼都能來,說單口也是相當了得,在我們團裡面絕對是佼佼者,能耐都大的不行了。來,讓我們掌聲有請他上場。」

    觀眾鼓掌。

    薛果有些愕然地抬頭看何向東。

    演員們也都愣住了。

    剛才何向東那一番話的確是在捧薛果,但同時也給他架上去了啊,這要是薛果說不好,那可就真是鬧笑話了。

    高高捧起,然後重重拍下?他們倆不是關係好嗎?

    這些質疑的演員們紛紛露出了古怪的笑意。

    石先生也皺著眉頭說道:「這何向東是怎麼回事。」

    自己徒弟自己最清楚,薛果的本事他再清楚不過了,他的單口水平根本不行啊,這上台本來就是慎著點的,結果何向東還來這一出。

    侯三爺眉頭也皺起來了。

    何向東卻一點不顧,就是衝著薛果微微點頭,然後便迅速下場了。
Babcorn 發表於 2017-2-1 11:31
第302章 開了竅了

     薛果稍微沉默了一下,才在觀眾的掌聲中上了台,從他站起來的那一剎那,他的臉色就已經恢復正常了,眼神中充滿了堅定和自信。

    是啊,這些人的質疑算得了什麼,東子把我捧得高高的又怎麼了,難道我還怕這些?

    是的,我的單口本事確實不怎麼樣,但至少比坐在這裡看熱鬧的這些不求上進的人強的多。

    更何況,我現在也不差。

    薛果邁著穩重的步子上台,台上什麼東西都沒有,就是一塊空地。

    薛果就站在當中,目光非常淡然地看著台下所有人,其實從嚴格意義上來說,這還是第一次他一個人站在台上表演,因為他一直都是捧哏演員,都是跟著逗哏的一起的。

    雖然這一次是孤軍奮戰,而且是自己唱主角,但是他一點不慌,心裡面非常平靜,微笑著看看觀眾,看看演員們,看看何向東,看看師父乾爹。

    何向東也回看薛果,微微頷首。

    石先生則是非常緊張,他是生怕薛果在台上露了怯了,鬧了笑話了。心裡面也不由暗自責怪自己不應該什麼都順著這孩子的意,這孩子臉皮薄,萬一上台鬧笑話了,那可怎麼辦啊。

    侯三爺也很緊張地看著薛果。他們之前只是單純想著讓孩子先在這種小場合試試單口也挺好的,也是個不錯的機會,可誰知道這人還沒上台,那些演員譏諷質疑的聲音就都出來了啊。

    讓他們更沒想到的是何向東居然在台上那樣捧著薛果說,這一竿子就給人架的那麼高了,這是真不怕摔著啊,哪怕是你在台上說幾句圓場的話也好啊。

    眾生眾相,各人心中想法各不相同。

    薛果不知道那麼多,他在台上就準備開說了,他的第一次個人表演,也是在演出中第一次說單口相聲。

    一段平穩的開場白在薛果嘴裡緩緩道來:「大家好啊,我叫薛果,是我們文工團裡面一個普通的小相聲演員。今兒晚上最後的一個節目是我來給你諸位表演的,來前兒啊,我一直在想,到底說點什麼呢,你說給唱個歌吧,這我也不會啊。」

    「你說要是來段對口相聲啊,我那搭檔還不樂意了,他嫌累。我搭檔你們都見了啊,就前面做主持人那胖子,他的身材是充分反映我國改革開放政策的正確性啊。」

    「哈哈……」一個小包袱丟出來,觀眾樂了,效果不錯。

    說單口相聲入正活之前有兩種模式,一種是跟觀眾聊閒天,吃了沒啊,吃的什麼呀,好吃嗎?坐著有茶水喝嗎?出來家裡媳婦不管啊?用聊閒天的方式跟觀眾熟絡起來,然後悄然進入正題,開始說單口。

    還有一種就是說摔醒木說定場詩,這個最大的作用就是定場壓言。現場觀眾吵吵不停,他們都各說各的,就跟茶話會似的,你這單口還說不說了。

    所以這裡就需要摔醒木說定場詩,定場壓言,把觀眾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但是這裡面有很高深的技巧,憑什麼你一念詩,觀眾就得乖乖閉嘴聽你說話。這裡面是有竅門和技巧的,念什麼詩,什麼時候念,哪個字是輕哪個字是重,語速如何,這都是要師父一點點教的。

    等定場壓言之後,藝人可以開始說話了,也不一定馬上開始說書,也可以稍微扯一點閒篇,然後再說正文。

    薛果這回的演出也沒有桌子也沒有醒木,不過幸好觀眾都在認真看演出,他也不需要定場壓言,就先是甩幾個包袱跟觀眾交上朋友了,然後再慢慢說書。

    他也是從小坐科學藝,從曲藝團裡面的學員班出來的,到了文工團之後拜了石先生為師,然後再一點點邊表演邊學習,其實他的實力很強,只是平時太收著了。

    薛果壓壓手道:「別笑,別笑,我那搭檔胖是好事,咱在往前倒個幾十年,那年代都吃不飽飯,哪兒有胖子啊。咱們說句實話,這胖子的數量直接能反應國家的經濟發展水平,甚至可以做國家的臉面。外國友人來了,咱弄一堆胖子站一排給他們看看,瞧瞧,多有面兒啊。」

    「好。」何向東大叫一聲好,算是在台下給薛果捧哏了。他這一叫好,觀眾都看過來,一瞧何向東這胖子樂不滋兒地鼓掌的樣子,他們全都忍俊不禁起來,一片笑聲和掌聲。

    薛果有些感激地看了一眼何向東,然後繼續往下說:「咱們今兒要說的這故事就跟胖子有關係,或者說這是一個瘦子變成胖子之後的故事,元代末年……」

    這句話一出,何向東眼前當時就是一亮,這活兒入的太漂亮了,這一下子該是把觀眾的胃口都給吊起來了吧。往旁邊打眼一看,發現果然如此。

    石先生也是驚訝地長大了嘴,這一句話來的漂亮啊,雖然心中擔憂未減,但也隱隱有了憧憬。

    侯三爺目光微凝,薛果入活兒的確不錯,但是這才剛剛開始呢,還沒有到正文呢。

    團裡面那些相聲演員倒也能分得出好賴來,當時就是一驚,然後馬上安慰自己這只是一次偶然罷了,正活兒還沒來呢。

    薛果則是趁熱打鐵往下面說:「有一個人叫朱元璋,朱元璋大夥兒都知道,那是明朝的開國皇帝,洪武大帝。在元朝末年的時候,他舉兵起義推翻元朝。那年代鬧饑荒,民不聊生,但凡是有點活路的也不至於提著腦袋去起義造反啊。」

    「哪怕是在軍隊裡面一樣經常沒有東西吃,所以那時候的朱元璋餓的跟骨頭架子似得,身上也沒有三兩肉,偏偏臉盤子還大,長著一個大驢臉。」

    薛果拿著手比劃著,這一個開頭他就把瘦子的梗給拋出來了:「這朱元璋起義,他也不是一個人,手底下還有好些弟兄呢,像比較出名的,咱們熟知的有那個常遇春啊、徐達啊。在那一年啊,哪一年呢,我哪兒知道去啊?反正就是有那一年。」

    觀眾都被薛果的不要臉弄笑了。

    薛果自己也笑了一下,見著效果不錯,他就繼續往下說,依然說的非常穩重,娓娓道來不慌不忙,足可見到他的功底了:「這朱元璋帶著常遇春、胡大海還有一干弟兄大鬧北京武科場,寡不敵眾,兵敗潰退,弟兄失散,朱元璋運氣差,落了單兒了。您想想,他這是兵敗潰逃啊,身上也帶著傷,一路上落荒而逃,都沒敢歇上一會兒,這跑出去得有一二百里地兒了……」

    眾人聽著,觀眾那邊是聽得越來越入神,演員們這邊可是越來越心驚。

    石先生眼睛瞪大,嘴唇張開,吃驚道:「這小子是開了竅了啊?怎麼火候突然拿捏的這麼到位了啊。」

    侯三爺也很是心驚,茫然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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