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史民國] 民國之文豪崛起 作者:王梓鈞 (全書完)

 
V123210 2017-2-5 19:32: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075 543272
V123210 發表於 2017-5-27 00:27
308【熱愛炒股的間諜先生】

    歷史上,191年法國駐華使館武官卡瑟韋爾少校,曾給法國國防部寫過一封報告信,內容摘抄如下:

    「日本在中國有5o萬僑民,主要集中在滿洲、山東及主要的沿江沿海城市.然而,日本人雖然掌握著大量的本地情報,卻不太善於對這些情報進行綜合概括,得出整體結論……日本在華情報業務十分達,幾乎每一個在中國的日本人,都是日本的間諜特工。」

    幾乎每一個在中國的日本人,都是日本的間諜特工。這句話出自法國駐華武官之口,還是有些服力的。

    相較於中國而言,日本在美國的情報機構就比較悲劇了,或者,他們就根本沒能力在美國設專業情報機構。

    永山康夫今年6歲,畢業於京都帝國大學,主修的是社會學和心理學。

    他出生在近畿地區的農民家庭,日本此時雖然普及了基礎義務教育,但農民的兒子想讀高等學府還是很困難的。永山康夫也是靠著在美國的叔叔資助,才有錢讀完大學課程。

    畢業後,永山康夫的理想是從政。誰知只做了半年公務員,還沒來得及升職,便被軍部指派到美國做間諜。他的任務是調查一個叫iphone的神秘組織,僅有的線索卻是「加州蘋果園」。

    見鬼的任務!

    清晨,永山康夫早早起床,只等吃完早餐便去下一個目標加州的蘋果園實在太多,根本調查不過來。

    「約翰,你今天又要出門嗎?」叔叔永山八郎問道。

    永山康夫鞠躬:「是的,我要走遍加州,做一個詳細的農業調查,然後才好幫叔叔展農場。」

    永山八郎有些不耐煩道:「約翰,你來米國已經快一年了,總不能這樣游手好閒。男子漢應該有擔當,今天就跟我一起去翻土種地吧!」

    「叔叔,調查工作也是很重要的。」永山康夫。

    「八嘎!」

    永山八郎本來一直堅持英語,現在爆粗口卻用上日語,他生氣道:「我出錢供你讀大學,出錢幫你移民美國,你居然如此沒有上進心!今天必須跟我一起種地。」

    「哈依!」永山康夫不敢拒絕,否則他就要被轟離美國了。

    自明治維新以來,日本就掀起了兩波規模浩大的移民國美潮。

    第一波移民潮是在1885年到19o7年間,與其是移民,不如是赴美的日本勞工。他們跟在美華工一樣,都是些國內底層貧民,依靠辛苦勞作賺血汗錢,對美國毫無歸屬感,存夠了錢就想衣錦還鄉過好日子。

    日本政府想要增加海外收入,也積極鼓勵本國貧民赴美打工,絲毫不管這些貧民在美國過得比黑奴還慘。

    由於去美國的日本勞工越來越多,招致美國本土居民不滿,各州的反日情緒愈演愈烈。終於,在19o8年的時候,美國開始限制日本勞工入境,並6續頒布《外籍人土地法》,限制日本人在美國擁有土地。

    為毛要限制日本人擁有土地呢?

    因為日本勞工在城鎮受到歧視和壓迫,不得不往鄉村跑,靠種植農作物為生。日本人和中國人一樣勤奮,打工賺來的錢捨不得花,都攢下來購置土地。

    漸漸的,日本人在美國購置的土地越來越多。舉個例子,在191年的愛達華州,日本人種植甜菜的面積多達8ooo公頃,佔了全州的三分之一,另外他們還種植了1萬多公頃的其他作物。

    面對如此情況,美國佬能不眼紅?

    日本的第二波移民美國潮,便是在這種情況下進行的。多靠同鄉和親人的關係移民美國,這些人漸漸在美國有了土地和產業,雖然受到各種歧視,但卻把自己視為美國人,已經不願意回日本受苦了。

    直至5年前,美國總統柯立芝頒布法案,禁止無資格歸化的外國人以移民身份進入美國,日本的移民美國潮才終於結束,轉而開始向南美地區大量移民。

    永山康夫跑來美國做間諜,必須有個長期有效的合法身份。正因為他有個在加州當農場主的叔叔,才被日本6軍部選中,被派來這邊做情報間諜。

    若是惹怒了叔叔,一句話就可以讓永山康夫滾蛋,沒有直系親屬的認可,他不能繼續在美國生活。

    於是乎,京都帝國大學的高材生、被軍部委以重任的永山康夫,就這麼戴著草帽、扛著鋤頭去辛苦翻地。

    「滴滴滴!」

    就在永山康夫汗流浹背時,遠處突然駛來輛轎車。

    車窗打開,一個西裝革履的美國白人問:「先生,這裡的農場主是誰?」

    「是我叔叔,我帶您過去!」永山康夫找到藉口偷懶,立即扔下鋤頭領路。

    永山八郎正在給玉米澆水,看到侄子帶人過來,他立即呵斥道:「混蛋,你就是這樣工作的嗎?快回到你的崗位上去!」

    永山康夫連忙解釋:「叔叔,這位先生找你。」

    面對美國白人,永山八郎立即換上另一幅面孔,他頭哈腰地問:「先生你好,我叫湯姆,請問有什麼指教?」

    美國白人打開公文包,拿出厚厚的一疊證券:「你好,尊敬的農場主先生。我是西部威廉證券公司的推銷員史密斯,你有興趣購買股票嗎?」

    「股票?」永山八郎問,「就是鎮上人人談論的,那個可以快賺錢的東西嗎?」

    史密斯翻找著手上的股票證券,忽悠道:「是的,現在是美國股市的黃金年代,只要你購買股票,就能成倍的獲得利潤。農場主先生,就拿我手上勞爾電燈來,上個月股價才1.8美元,現在已經漲到.7美元,這是過半成的恐怖利潤。如果你上個月花1oo美元購買它的話,現在已經有15o美元。另外,我這裡還有西部肥皂的股票,它的行情漲勢也非常好……」

    推銷員巴拉巴拉地了一大堆,永山八郎不耐煩道:「很抱歉,我對股票不感興趣。」

    史密斯鍥而不捨地:「我這裡還有荷西菸草、可口可樂……」

    「不用了,我不懂股票,只會種地。」永山八郎態度堅決。

    連續數次被拒絕後,史密斯終於放棄這個潛在客戶,打算開車去下一座農場。

    如今的美國股市已經瘋到什麼程度?

    你坐出租車,出租車司機會情不自禁地建議你買哪只股票。你在路邊擦皮鞋,擦鞋的孩兒會給你介紹當天的熱門股。你在面包店買早餐,店員會跟你討論近期的股票行情。

    甚至在一些工廠裡,每個車間都安放著大黑板,有專門的職員每隔一時用粉筆寫上交易所最新情況,方便工人們一邊做工一邊炒股。

    在一些牧場裡,牛仔們通過礦石收音機接收情報,然後用高音喇叭向其他人告知最新行情。

    證券商們從二級市場收購各種垃圾股,然後僱傭股票推銷員,去街道、鄉鎮、農場一遍遍宣傳炒股的好處,忽悠不知情的散戶購買他們手裡的股票。

    為了吸引女性進入股市,許多證券公司專門設立「女士專用房間」,甚至還配備簡易的免費美容院,女股民如今已佔美國股市總投資這的o%。

    前不久胡弗上台做總統,他自信滿滿地:「美國股市至少還能再輝煌十年!」

    總統先生如此自信,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美國主要的幾家工業公司,在他任職上台後,股價漲幅每天高達1o%到15%,這個度太特麼恐怖了。

    很多公司職員、工廠工人,其主業都已經變成炒股。反正只要你買股票,就算閉著眼睛買,無論買到那支股都會賺錢。

    朋友聚會聊天的時候,問的不是炒股虧了還是賺了,而是問賺了多少,賺得太少的人會被嘲笑眼光太差。

    可惜眼前這個日本農民太家子氣,滿腦子都是刨土種地,根本不受推銷員的護佑。

    豎子不足與謀也!

    史密斯把股票證券放回公文包裡,正打算去下一座農場,高材生間諜永山康夫卻追上來:「先生,請等一下。」

    「怎麼了?」史密斯回頭問。

    永山康夫:「你手裡的那些股票,我買了!」

    「你有錢嗎?」史密斯譏笑道。

    「我有,請稍等。」永山康夫連忙跑回自己房間,拿著他的半數間諜經費出來。

    看著永山康夫飛快數錢,史密斯露出嫉妒的眼神,心想:這些只賺不花的黃皮猴子,還真是有錢啊,政府就該把他們全部趕出美國。

    對於美國人而言,所有亞裔都長一個樣。他們分不出中國人、日本人、越南人,反正亞洲人都是該死的蛀蟲,他們搶了白人的工作,他們是偷、惡棍、騙子的代名詞。

    卻,永山康夫把錢砸到股市後,當月便賺到6oo多美金。他興奮之下,把自己所有錢全部投入股市,到1o月初,已經成為身家過萬美元的富豪。

    京都帝國大學的高材生、被6軍部寄予厚望的間諜永山康夫先生,似乎有些忘記了他的任務。即便上級給他來新線索,讓他去調查一個叫喬布斯的人,永山康夫都置之腦後,一心做著他的美國家夢。

    股票害死人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7-5-27 10:39
民國之文豪崛起 309【三隻狐狸】

    6月22日,北大學生突然通電全國,宣佈自行恢復北大校名。

    南北教育界莫名驚詫,但政府官方卻出奇的沉默,居然沒有站出來斥責這種無視政府的行為。

    6月23日,李石曾南下路過天津,順道至三樂堂拜訪周赫煊。這位老先生面容憔悴,眼睛裡儘是血絲,整個人狀態都非常萎靡。

    周赫煊親自為他倒茶,問道:「石曾先生這是要回南京?」

    「嗯,」李石曾點點頭,說道,「去南京討要籌建北平研究院的經費。」

    李石曾絕口不提北平大學區和國立九校,顯然是承認自己的教改徹底失敗,他以後的精力,估計都會放在北平研究院吧。

    不管李石曾在教改過程中犯了多少錯誤,但他的為人還是值得敬佩的。

    沒有李石曾和蔡元培等人,積極推動留法勤工儉學運動,中國就會失去一大批留法高材生,包括我黨的幾位開國偉人。沒有李石曾組建北平研究院,並通過自己在法國教育界的關係,積極籌劃設立原子研究所,新中國製造原子彈或許就更加困難。

    李石曾這趟來找周赫煊,也是為了公事,他問道:「年底我可能要去一趟法國,不知明誠是否願意同行?」

    「去法國做什麼?」周赫煊問。

    李石曾說:「我在法國巴斯德學院還有點人脈,打算聯繫對方展開學術合作。巴斯德學院在生物領域很有成就,對我們即將設立的生物研究所大有幫助。至於史學研究所,就需要明誠幫忙了,你在法國歷史學界影響力巨大。希望能說服一兩個法國歷史學術結構,或者一些歷史權威專家進行合作交流。」

    巴斯德學院非常牛逼,開創了微生物生理學,發現了狂犬病疫苗,發明了「巴氏消毒法」,在治理鼠疫、黃熱病等研究中也做出了傑出貢獻。至周赫煊穿越前,這個研究機構先後有8位科學家,獲得了諾貝爾醫學獎。

    戴高樂將軍曾說:「在法國有三樣東西千萬不要去動,即法蘭西學院、巴斯德學院和埃菲爾鐵塔。」

    後世的中科院,能在生物研究領域躋身世界頂尖水平,就是北平研究院與巴斯德研究院的合作中打下的基礎。

    嚴格說來,李石曾的積極奔走,對未來中國學術界影響巨大,只是鮮為人知而已。

    周赫煊仔細思考道:「我大概在八月份的時候,會去一趟美國,至少要十一月份才離開。到時直接橫渡大西洋去歐洲,我們在法國匯合吧。」

    「那此事就拜託明誠了,告辭!」李石曾起身與周赫煊握手道。

    周赫煊問:「石曾先生這就要走?」

    李石曾苦笑:「中午12點的船票,我還得趕去南京要錢。」

    「我派車送送你吧。」周赫煊感慨地說。

    李石曾是真想做事,可惜掣肘太多,最大的問題是要不到錢。

    蔡元培就要圓滑識趣得多,抱上了常凱申的大腿。兩人一起籌建研究院,結果蔡元培的中央研究院已經建成,李石曾的北平研究院卻連資金都沒著落。

    周赫煊親自把李石曾送到碼頭,這才搖頭嘆息著返回。

    北平的局勢太過複雜,國內所有派系勢力互相傾軋。以李石曾的天真性情,他一頭紮進北平這個大醬缸,成事的難度可想而知,能辦好北平研究院已經極為難得了。

    周赫煊在碼頭送走李石曾,第二天又送走朱湘,這位憤青老兄終於去美國留學了,不知道能不能順利完成學業。

    南北的局勢也在不斷惡化中,馮玉祥和常凱申上個月便已經開戰。

    馮玉祥自任西北路權黨救**總司令,號召各地軍閥一起反蔣。然而根本沒人理會他,就連他自己的屬下韓復矩、石友三也跳反了,公開打出旗號支持中央(常凱申)。

    這跟之前的蔣桂大戰如出一轍,兩邊剛剛開戰,常凱申便把敵方大將收買反水。

    馮玉祥也算自作自受,西北軍是在一個團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所有將領都是馮玉祥的老部下。他治軍帶著強烈的家長作風,部下都已經做省主席、省督軍了,馮玉祥還動輒當眾斥罵,跟教訓兒子、孫子一樣。

    有時候馮玉祥脾氣來了,甚至一巴掌扇過去,這換誰能夠忍受?

    再加上西北軍很窮,好多時候發不起軍餉。常凱申的銀票遞過去,自然會有人願意被收買,偏偏馮玉祥還認為手下將領個個對他赤膽忠心。

    韓復矩、石友三臨陣反水後,馮玉祥立即懵逼,心知單靠自己幹不過常凱申。他連續給閻錫山、張學良發了好幾封電報,結果都沒得到確切答覆。

    無奈之下,馮玉祥只得親自跑去山西,找閻錫山商量反蔣大事,並願意奉閻錫山為「帶頭大哥」。

    閻錫山到此時還想著做生意,好酒好菜地招待馮玉祥,實際上卻是變相軟禁。他居然以此為籌碼,跟常凱申展開隔空談判,妄圖和平解決戰事,並從中撈取好處。

    常凱申一看馮玉祥被控制,立即親自到北平,並派吳稚暉、趙戴文、孔祥熙帶親筆信去太原,邀請閻錫山來北平商討西北軍善後事宜。

    李石曾離開天津的第七天,常凱申、閻錫山二人在北平正式會晤。

    經過討價還價,常凱申任命閻錫山為海陸空軍副總司令,相當於此時中國的第二把交椅。閻錫山為此沾沾自喜,覺得佔了大便宜,拍胸脯保證會解決西北軍問題。

    閻錫山不但把馮玉祥給賣了,而且還不想丟名聲,對外宣稱是為了國家和平,並非是賣友求榮。他還通電全國,希望馮玉祥能夠諒解,不要因此事而責怪他。

    馮玉祥看到電報的時候,估計氣得想吐血吧。

    閻錫山做戲做全套,為了彰顯自己一心為公。他稱病辭職,並召集部下開會,說要跟馮玉祥一起出國留洋,無比為難地說:「犧牲前約,自古所難。然使有裨於國家,無背信意,山非拘泥,亦不必爭此小節。」

    說得多好聽啊,我是為了國家,才不拘泥於小節,做出背信棄義的事情來。

    馮玉祥雖然被軟禁,但為了不徹底激怒西北軍將領,閻錫山允許他可以對外通電報。

    馮玉祥也是只千年老狐狸,他不動聲色的好吃好喝著,卻密令手下投靠常凱申,表示西北軍願意接受中央改編,順便還找常凱申要了一大筆軍餉。

    常凱申一看西北軍服軟,認為各個擊破的計畫已經實現,於是決定召開第二次編遣會議,把矛頭對準了剛剛還哥倆好的閻錫山。

    閻錫山陰溝裡翻船,感覺這筆買賣虧大發了,於是又調轉頭來聯合馮玉祥。馮玉祥正有此意,兩人一拍即合,終於捐棄前嫌,合作反蔣。

    現在輪到常凱申頭疼了,如果他見好就收,是能夠成功解決西北軍的,現在卻是不打仗都不行。

    這幫兵頭子,都是一肚子壞水兒啊,從沒考慮過國家利益。
V123210 發表於 2017-5-27 10:39
310【中東路】

    閻錫山和常凱申在北平會晤時,張學良也應邀參加了,有人將這次開會戲稱為「三巨頭會議」。

    張學良全程圍觀看好戲,並不打算摻和其中,他只希望大家別真的打起來。

    會議結束後,張學良正準備返回瀋陽,突然接到妻子於鳳至的急電兩人所生的幼子得疾病死了。

    準備的說,不是病死的,而是被坑死的。

    張小公子染上重病後,西醫給他做x光檢查,突然機器發生爆炸,被玻璃扎中要害而亡。

    這是於鳳至所生的三個兒子中,長得最像張學良的,年僅十歲,聰明伶俐,在張家集萬眾寵愛於一身。

    張學良寵這幼子寵得不行,此時忽聞噩耗,整個人都變得恍恍惚惚。

    在回瀋陽的火車上,副官胡若愚(非軍閥胡若愚)、朱光沐等人商量,認為張學良此時不宜回家,以免觸景傷情,不如先到北戴河療養一段時間。

    張學良同意了這個安排,先在天津下火車,到租界的公館(少帥府)暫歇,同時命令副官朱海北先行,趕去北戴河準備大隊人馬的食宿。

    「司令,」副官胡若愚匆匆走進臥室,對躺床上睡大覺張學良說,「瀋陽來電,x光機器的爆炸原因查明了,是因為機器老化、電線短路所致。該如何處理?」

    張學良一聽情況,無奈的扶額說:「把人都放了吧。這是天意,機器早不炸、晚不炸,偏偏給我兒做檢查時炸了。為之奈何!」

    胡若愚領命卻沒有離開,表**言又止。

    「還有什麼事?」張學良問。

    胡若愚拿出一封信說:「這是中東路督辦呂榮寰的來信,幾天前寫的,發去了北平,北平那邊又轉送到天津。」

    「給我吧。」張學良說。

    「是!」胡若愚把信遞上,敬禮離開。

    張學良拆信細細閱讀,卻是慫恿他收回中東路的。說什麼蘇聯外強中乾,國內異常混亂,困難重重,絕對不可能打仗。東北此時出兵收回中東路,屬於天賜的大好良機,而且還能得到英美等資本主義國家的支持。

    還沒等張學良把信讀完,外面突然敲門聲響起,副官朱光沐道:「司令,周先生求見。」

    「請他去會客廳,我馬上就到。」張學良起床穿好皮鞋,渾身無力地朝會客室走去。

    周赫煊已經從副官口中,得知張學良幼子夭折的事,他見面便說道:「六帥,請節哀。」

    「坐吧,」張學良揮揮手,強打著精神道,「聽說明誠喜得愛女,我還沒來得及祝賀。」

    周赫煊道:「六帥掛心了。」

    張學良說:「上次湯因比先生來訪,說要去拜會你。你們見面沒有?」

    「見過了,還跟他一起去了上海。」周赫煊道。

    「湯因比先生說你是政治問題專家,你對如今的局勢怎麼看?」張學良問。

    「大戰不可避免,」周赫煊表情嚴肅道,「如今迫在眉睫的問題是,東北軍千萬千萬不要對蘇聯動武。我聽說兩個月前,六帥派人搜查了蘇聯駐哈爾濱總領事館,還逮捕了39名蘇聯人。此事件絕對不能擴大,否則難以收拾。」

    張學良皺眉道:「收回中東路,是維護我中國主權的大好事,難道明誠你要幫著蘇聯說話?」

    周赫煊說:「東北問題複雜之際,蘇聯和日本互相忌憚,彼此都不好輕率行動。一旦東北軍向蘇聯下手,必然爆發戰爭,白白給日本人看笑話啊。」

    「我迅速收回中東路,正好可以壯大東北軍病危,讓日本人不敢亂來,此乃一石二鳥之策,」張學良反而安慰說,「明誠你無需多慮,我已經做了好幾個月的情報工作,對蘇聯的情況瞭若指掌。蘇聯如今政局混亂,百姓貧弱不堪,財政極度艱難,他們是不敢動兵的,只能坐視我收回中東路。」

    周赫煊氣得怒罵:「給你這些情報的人,都是一幫混蛋!蘇聯去年就開始實行一五計畫,雖有少許亂象,但斯大林已經掌控大權,國力迅速恢復發展。東北軍和蘇聯開戰,沒有半點贏的可能。」

    周赫煊說得沒錯,幫張學良傳情報的人是真混蛋!

    奉軍少壯派想著打仗立功,鐵路系統的呂榮寰等人,想著收回中東路後按股分紅。於是聽信西方和中國的各種反蘇言論,把這些扭曲報導當成真實情報,合謀起來整天在張學良面前唱衰蘇聯,說蘇聯根本不能打仗。

    張學良已經被這些「情報」洗腦了,深信蘇聯外強中乾。再加上兒子夭折心情不好,根本沒有正常理智來判斷真假,此時聽周赫煊這麼一說,他立即不悅道:「明誠,你這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我東北軍幾十萬健兒,何懼蘇聯?自北伐勝利以來,南京政府接連收回關稅自主權和各地租界、領事裁判權,使得國人心氣大振,中華國力蒸蒸日上。而今我收回中東路,也是為國謀福,順應中國崛起之大形勢。」

    周赫煊苦苦勸道:「南京政府收回的那些東西,要麼是洋人主動給的,要麼是向比利時、丹麥這種小國下手。英美法日等國的領事裁判權可曾真的收回?而且寧肯得罪英美法,也萬萬不能招惹蘇聯,因為蘇聯就在我們旁邊啊,它出兵可比英美容易得多!」

    張學良性子軟,他不想跟周赫煊爭吵,只說道:「行了,不要再說了。你的建議,我會認真考慮的。」

    周赫煊卻沒停下,繼續勸道:「一旦東北武力收回中東路,必然引發兩國戰爭,東北軍必然會吃敗仗,蘇聯也要跟**。倒是,就完全幫日本人入侵東北,掃除了蘇聯的障礙。六帥,東北的日本租借地,還有5年就到期啊。日本人絕對會在這五年內,強行出兵佔領東北的,你要三思!」

    「我知道,」張學良頭疼道,「我有些累了,你回吧。」

    副官朱光沐走過來說:「周先生,請吧。」

    「唉!」周赫煊長嘆一聲,無奈地離開,知道是勸不動了。

    張學良武力收回中東路,並不僅僅是被慫恿,他自己也是傾向於出兵的。

    年紀輕輕坐擁東北三省,張學良可謂少年得志。用後來張學良自己的話來說,得到這種「飛來的權利後」後,「我不自量力,很想施展一下子」。他施展抱負包括兩方面,第一,對內打壓舊派,提升少壯派的地位,穩定東北局勢;第二,對外動用武力,增加自己的威望。

    對外用兵,是轉嫁內部矛盾的好辦法。

    張學良也想用用,他被錯誤情報干擾,把蘇聯當成了立威的軟柿子。

    還有就是,收回中東路後,每年可增加1000多萬的金盧布收入,這對財政緊張的東北而言相當具有誘惑力。

    而且不管是歐美資本主義國家,還是南京國民政府,甚至是日本政府,都支持東北對蘇聯動兵。張學良自認為得到各方支持,膽子就更壯了,周赫煊勸得動才有鬼。

    周赫煊再牛逼,也不可能讓張學良只相信他,而懷疑所有部下合謀起來欺騙自己。

    隨後的幾天,東北的教育界、鐵路界、少壯派軍人、愛國人士,紛紛發來電報勸張學良出兵。甚至常凱申都在極力推動,並承諾中蘇一旦開戰,中央可出兵10萬,撥款數百萬軍費。

    常凱申能安好心嗎?

    人家才是真正在玩一石數鳥之計。

    挑撥張學良跟蘇聯動武,常凱申一可以反俄,二可討好英美,三能提升自己威望,四能把張學良跟中央綁死。

    張學良哪裡看得到這些?他本就是平時優柔寡斷、關鍵時輕率衝動的性格,收回中東路的各種好處誘惑著他,各方的慫恿也讓他心動不已,再加上兒子夭折想找出氣筒。

    於是腦子一熱,下令出兵!

    這場戰爭要打4個多月,東北軍一敗塗地。蘇軍因此佔據我國的黑瞎子島,成為日後中俄領土爭端中最難解決的問題。

    張學良也被打得失去信心,從面對蘇聯時的年少氣盛,到後來面對日本關東軍時的怯弱退縮,這是有一個微妙的心理轉變過程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7-5-28 00:14
311【步步錯】

    事實上,中國收回中東路,確實有個千載難逢的好時機,那就是蘇俄剛成立時的1919年。

    列寧為了取得中國的認可和支持,表示願意放棄沙俄時期在中國攫取的所有權益。到1920年,蘇聯發表「第二次對華宣言」,重申了第一次宣言的各項原則,並提出和中國共管中東路的意向。

    然而當時的蘇聯屬於洪水猛獸,北洋政府害怕和蘇聯建交後,會得罪英法美等列強,對蘇聯釋放的兩次「好意」不予理會。

    那個時候張作霖的實力也不夠,對外忙著跟段祺瑞中央玩陰謀詭計,對內忙著收攏東三省大權。他要是能騰出手的話,直接武力收復中東路即可,多半還會得到列寧的讚賞。因為當時駐守中東路的俄軍和職員,都是沙俄殘餘,在蘇聯政府眼中屬於「白匪」。

    僅僅在「第二次對華宣言」的一年後,蘇聯大致平定國內混亂,第三次派人來華。這時北洋政府又慫了,迫於壓力只能跟蘇聯建交,可列寧當初許下的承諾卻翻臉不認賬了。

    白白浪費了大好良機!

    蘇聯在中東路的控制權,除了鐵路外,還有電報、電話、礦山、圖書館、天文台、學校等。

    年初的時候,張學良下令收回中東路電話權,蘇聯其實是默認的,只是要求償還數百萬的電話安裝費。

    甚至在兩個月前,常凱申為了對付馮玉祥,害怕張學良和馮玉祥聯手,故意密電張學良,稱:馮玉祥組織護黨救國軍叛亂,與蘇聯駐哈爾濱領事有關,意圖把東北徹底赤化。

    如此低級的挑撥離間之計,張學良居然信了,或者說不敢不信,因為蘇聯在東北確實有各種小動作。

    張學良順勢搜查蘇聯駐哈爾濱領事館,並把總領事都抓走,一共抓捕蘇聯各類官員、職員39人。

    蘇聯其實不想跟東北軍打仗,因為其國內正在實施一五計畫,缺錢缺糧打不起。面對張學良如此挑釁,蘇聯承諾,只要張學良釋放被捕人員,蘇方願意交還中東鐵路局的部分權限。

    換做張作霖,早特麼樂顛顛答應了!

    或許正是蘇聯釋放出的善意,被張學良認為是軟弱表現,更加堅信蘇聯外強中乾。他不願一步步收回中東路,而是打算一勞永逸,只要這事做成,不僅能夠立威固權,還能緩解東北財政危機,更能交好南京政府和歐美列強。

    北戴河,張學良借住在朱家別墅。

    7月10號那天,中東路事件就爆發了,東北軍強行收回中東路的各種企業。

    此時已經是7月19號,雙方衝突雖然持續一週有餘,但並未真正發生交火。蘇聯只是派軍隊拆毀關鍵路橋設施,阻止東北軍的進攻速度,為蘇聯調派援軍爭取時間。

    張學良正在花園裡乘涼,副官朱光沐拿著電報紙匆匆而來:「司令,瀋陽急電,讓你速速返回!」

    「什麼事?」張學良問。

    朱光沐表情嚴肅地說:「蘇聯因為中東路事件,宣佈與中國斷交了!」

    張學良蹭的站起來:「弄得竟如此嚴重?」

    好嘛,張學良還抱著僥倖心理呢,以為蘇聯真的外強中乾不敢打仗。

    張學良接過電報一看,厲聲怒罵道:「常凱申王八蛋!」

    電報上說,蘇聯早在兩天前,就已經宣佈與中國斷交了,而這個消息他們是通過在東京的情報人員得知……

    簡直笑死人。

    如此大事,南京政府居然不通知張學良,還需要從日本人那裡獲知消息。

    常凱申這手玩得夠陰險,鐵了心要讓張學良跟蘇聯死磕,他才好抽出空來收拾馮玉祥和閻錫山。

    張學良在心裡把常凱申詛咒了一萬遍,強忍著怒火說:「準備回瀋陽!」

    就在此時,副官胡若愚來稟報:「司令,周先生派人來送信了。」

    「讓他過來。」張學良道。

    孫永浩被副官領到花園,遞上一個厚厚的信封說:「張司令,先生讓我轉告你,做大事切忌優柔寡斷。」

    張學良接過信,點頭道:「你回去告訴他,我會仔細考慮的。」

    副官送走孫永浩,張學良開始讀周赫煊的信,這封信足足厚達12頁。

    在這封長信裡,周赫煊詳細闡述了蘇聯國內的情況,又對比了雙方的力量差距,同時列出各自的優點和隱患。

    最後,周赫煊給張學良提出兩點建議:

    第一,事情還有緩和餘地,馬上釋放被捕的蘇聯人員,並利用手中掌握的中東路企業進行和平談判。以蘇聯國內的情況來看,對方也是不想打仗的,拿出誠意必然談判成功。

    第二,如果不願談判。那麼務必行動迅速,爭取在蘇聯援軍抵達前,就把戰事給穩定下來,不可一拖再拖,給敵人可趁之機。只要掌握了戰場主動,把守有利地形,蘇聯絕對拖不起。因為蘇聯缺錢打仗,並且要防備歐洲,加上遠東路途遙遠,蘇聯無法長期維持大軍消耗。屆時對方自然會妥協,一切都可以在休戰談判桌上解決。

    歷史上,張學良武力收回中東路,卻完全沒準備後手。

    前線要求曾兵,張學良卻不願跟蘇聯開戰,以沒錢為藉口拒絕出兵。直到蘇聯的「特別遠東軍」都集結完畢,並且開赴到東北了,他才發現不打不行,慌慌張張地發佈對蘇作戰動員令,結果白白失去先機。

    張學良讀完周赫煊的信,優柔寡斷的性格又冒出來了。他覺得蘇聯已經宣佈和中國斷交,和談是萬萬不可能成功的,若想和談,東北就必須做出讓步,此舉將令他威望大失,鎮不住手下的那些好戰軍人。

    但真要和蘇聯打仗,張學良又不願意。因為東北如今財政困難,一仗打下來,不管勝負都將損失慘重,三五年之內是別想恢復的。

    張學良完全無法做出決斷,甚至開始後悔不聽周赫煊的勸阻,在衝動之下武力收回中東路。

    就在這種患得患失的狀態下,張學良乘坐專列返回瀋陽,召集手下軍政和外交人員開會。

    東北軍如今少壯派正得勢,大部分都叫囂著要打仗,因為只有打仗他們才能陞官發財。政務官員則不願打,說是東北百廢待興,財政捉襟見肘,根本就沒那麼多銀子開戰。

    外交人員莫衷一是,有的說該和談,有的說找英美列強調停,還有的說蘇聯人不足為懼。

    整個會議現場吵成一鍋粥,張學良聽得頭都炸了,思緒比沒開會之前還亂。

    最終,張學良決定採用周赫煊的建議,一邊派出使團找蘇聯和談,一邊讓前線加強防禦,並調撥增援了一個主力軍團。

    若是周赫煊知道了張學良的舉措,估計會氣得吐血。

    周赫煊的建議根本就不是這樣啊,他讓張學良選擇,要麼拿出誠意和談,要麼集中全力雷霆一擊。

    而張學良在幹嘛?

    他一不釋放被捕的蘇聯人員,二不歸還中東路的企業,只想著蘇聯退讓,然後趁機收回部分中東路權利。

    蘇聯都已經宣佈斷交,並且派遣大軍了,這種毫無誠意的談判他們會接受?這根本就不是談判,而是對蘇聯的侮辱!

    而在軍事方面呢,張學良完全不做打大仗的準備,也不敢主動進攻掌握先機,只是被動的添油防禦。

    這次談判不但不會成功,反而會讓蘇聯增兵的時間更加充裕。而本土作戰的東北軍,反而毫無準備,還寄希望於蘇聯人退讓。

    終於在七月底,蘇軍的第一支援軍抵達中蘇邊境,並越界陸續佔領各處交通要道。而東北軍甚至不敢接敵作戰,因為上級沒有發出戰鬥指令。

    到八月中旬,蘇軍佔領了鷗浦縣城。

    在中國人的傳統思維中,縣城被佔意味著丟城失地,也意味著戰爭不可避免。

    張學良終於下達對蘇作戰動員令,派兵6萬增防國境。

    還打個屁啊!

    邊境各處交通要道都被蘇聯佔了,人家的大部隊也已經增援過來,你現在才想著發佈戰鬥動員令?

    最扯淡的是,中東鐵路雖然被張學良武力收回,但職工卻以蘇聯人為主。

    現在兩國交戰,蘇聯鐵路工人直接玩罷工,導致東北軍增援部隊無法準時抵達,這特麼叫本土作戰?

    常凱申還跑出來煽風點火,以中國國民政府名義,發表對蘇聯交戰的宣言,導致戰事從地區衝突升級為國戰。

    直至9月初,蘇軍在東北已經集結8萬軍隊。

    等增援部隊到齊後,蘇方談判人員宣佈和談破裂,認為東北方面毫無談判誠意,決定對東北軍發起致命性攻擊。

    而在此之前,張學良只敢增兵,不敢主動出擊越境蘇軍,以至於越來越多的軍事要道和據點被白白搶佔。

    激烈戰鬥終於打響,蘇聯出動了海陸空軍,中蘇海軍甚至爆發海戰。

    強大的艦隊、凶悍的騎兵,還有數量龐大的飛機、坦克和火炮,張學良終於領略到什麼叫大蘇聯紅軍。

    整個10月,東北軍被打得連連敗退。

    張學良再次翻出周赫煊的那封長信,忍不住有種想要落淚的衝動,他寫信給周赫煊道:「未聽賢弟之言,悔之晚矣……」

    張學良還想問周赫煊如何補救,卻被天津那邊的張樂怡回信告知,周赫煊已經坐船前往美國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5-28 10:25
312【科幻小說】

    周赫煊這次去美國,本來打算帶上張樂怡,就當是婚後度蜜月。

    誰知就在出發前幾天,張樂怡感覺身體不適,竟被醫生診斷為懷孕了。

    無奈之下,周赫煊只得帶上孫永振南下,把孫永浩留在天津看家。

    九月底,周赫煊在上海與張謀之匯合,然後乘船橫渡太平洋,中途經過日本和夏威夷,最終目的地是舊金山。

    船票是張謀之派人買好的,一艘日本客輪。

    但很神奇的是,船上最流行的既非漢語,也非日語,而是通用英語,似乎能說幾句西洋話就屬於上等人。

    船長、大副等高職位者皆為日籍,而船上的侍者伕役則多為江、浙、廣省人。他們堅決不說國語,也不說北方話,以至於有時北方旅客想要點杯咖啡,都需要跟這些中國侍者講英文。

    周赫煊的感覺是,似乎在上海碼頭登上遠洋輪船後,立即置身於另一個世界。

    「賢婿啊,這次去美國做金融,你是否真有把握?」張謀之上船之後再次發問,這個問題他已經問了無數次。

    周赫煊無奈地笑道:「如果對我沒心情,您這趟去美國就啥都別幹,只當是遠洋旅行。」

    「看情況吧。」張謀之心裡完全沒底。

    翁婿倆感覺船艙裡很悶,不多時便一起到甲板上透氣。

    他們買的是頭等艙船票,住在最上層客艙。而那一層甲板上散心的乘客,也都是中外成功人士,男人西裝革履,女人莊重時髦。

    張謀之找了一張小桌子坐下,用英文招呼中國侍者說:「coee!」

    侍者聽到是英語,立即態度恭敬,用蹩腳的中式英語回答:「please_ait。」

    周赫煊趴在甲板欄杆上,看著漸漸隱去的中國海岸線,感覺真特麼無聊。一想到要在船上待個把月,周赫煊就更覺枯燥乏味。他以前經常環遊世界,但還從沒坐過民國的輪船,速度慢得令人髮指。

    就在周赫煊瞎看風景時,更下一層的甲板上突然出現騷動。

    只見幾個中國男性來到甲板,沿途的國人紛紛起立握手,聊得是興高采烈。

    走最前面的那人,周赫煊見過照片,正是京劇大師梅蘭芳。

    梅蘭芳是受美國駐華公使邀請,帶著劇團赴美演出的。後世梅蘭芳和卓別林那張有名的合照,便是在這次演出中所拍攝。

    由於並不住在同一層,周赫煊也懶得下去打招呼,要了杯奶茶,坐在甲板上優哉游哉地曬太陽。

    「周先生,好久不見!」耳邊傳來響亮的聲音。

    周赫煊抬頭一看,頓時笑著站起來問候:「原來是安特沃普先生和安特沃普夫人,兩位好!」

    這位安特沃普先生,其實就是美國駐華公使馬慕瑞。周赫煊在上海結婚時,他還帶著妻子來參加婚禮,彼此之間算是有些微末交情。

    「你還是叫我的中文名馬慕瑞吧,我都習慣了。」馬慕瑞說著流利的中文道。

    馬慕瑞的夫人艾莉絲笑問:「周先生這是要去美國嗎?」

    「是的,」周赫煊順口問,「兩位呢?」

    馬慕瑞聳聳肩說:「我這次是卸任回國的。」

    馬慕瑞算是個亞洲通了,他20多年前就在美國國務院任職,10多年前擔任駐華公使參贊,隨即又轉任駐日大使館參事,然後調回美國擔任國務院遠東司司長。

    前幾年,馬慕瑞再次來到中國,擔任美國駐天津總領事,後來升任美國駐華公使。

    美國歸還中國的關稅自主權,便是馬慕瑞負責談判的。他去年還受常凱申邀請,前往東北與張學良接觸,表示美國支持東北易幟。

    別以為這傢伙心向中國,他屬於美國外交系統的強硬派,一切以美國利益為重。他本來是反對歸還中國關稅權的,只不過美國國務卿勒令他展開談判。

    順便一提,這傢伙還是美國前國務卿的特別助理。

    「卸任回國嗎?」周赫煊笑道,「看來馬慕瑞先生是要高昇了。」

    馬慕瑞吐槽道:「見鬼的高昇,我倒是更願意留在遠東。咱們那位新總統,可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傢伙。」

    好吧,看來馬慕瑞是民主黨的人,跟共和黨的總統胡弗尿不到一個壺裡。

    馬夫人艾莉絲問:「周先生,你這次去美國,是要去哪所大學做學術交流嗎?」

    周赫煊也不隱瞞,實話實說道:「我覺得美國股市快崩盤了,順便跑去做空賺幾個小錢。」

    「哈哈哈,」馬慕瑞彷彿聽到天大的笑話,「周先生,或許你可以存100美元在我這裡,免得賠光了沒錢買回國的船票。」

    唉,每次說實話,咋就沒人願意相信呢?

    周赫煊聳聳肩:「拭目以待吧,我不是開玩笑的。」

    艾莉絲說:「周先生,你是著名的文學家,而且聽說在美國長大,有沒有想過寫一本關於美國的小說?」

    「這主意不錯。」周赫煊笑道。

    海上旅途漫漫,不找點事做會把人逼瘋的。

    三年前,《留學生》雜誌還專門刊登過留學指南,文章特別提醒:留學生最好帶上樂器和書籍,方便打發船上的無聊時間。

    周赫煊這次去美國,除了花旗銀行國際賬戶的存摺外,他身邊是啥都沒帶。

    那就乾脆寫小說好了,估計等輪船在舊金山靠岸,周赫煊的新作已經寫完了,正好可以找美國出版商出版發行。

    至於寫啥書?

    美國讀者不喜歡太文藝的東西,必須足夠商業化才行。

    《亂世佳人》的原作者估計已經完成初稿了,這本書是抄不得的。

    當然,此書還要再過七年才能出版,周赫煊如果提前把書稿拿出來,完全可以截胡,只要別怕原作者跑來找麻煩。

    趴在船艙裡想了好半天,周赫煊覺得什麼書都不用抄,直接把《泰坦尼克號》改編成小說即可,反正他上次還給婉容講過這個故事。

    周赫煊突然來了惡趣味,把想把《泰坦尼克號》寫成科幻故事。

    也即是說,對電影情節不做大修改,一出場就是幾十年後的老蘿絲。

    嗯,以20世紀末的未來人物視角,講述一個發生在20世紀初的故事,這不是科幻小說是什麼?
V123210 發表於 2017-5-29 00:15
313【抵美】

    遠洋客輪在東京港停留一日,等許多日本旅客登船後,才開始繼續航行,下一站是夏威夷。

    周赫煊寫小說的速度很快,因為故事情節早就有了。他需要費心的,就是把一些未來物品,用科幻小說的詞彙闡述出來。比如人造衛星、比如水下探測器、比如影像顯示器、比如移動電話等。

    心血來潮之下,周赫煊還用鉛筆畫著各種插圖,而且故意把未來機器的外形扭曲。

    周赫煊把水下探測器畫成小型潛艇模樣,把影像顯示器(閉路電視)畫成圓形,把人造衛星畫成帶著無數天線發射器的怪物。

    為毛要寫人造衛星?

    看看周赫煊的小說內容吧:

    「公園1990年時,人類已經進入電氣智能時代。搜尋泰坦尼克號殘害的探測船,擁有遠洋自動航行能力,它靠人造衛星信號定位,單位精確到以海裡計,船長不需要再使用羅盤……

    人造衛星就如同月球一樣,圍繞著地球空間軌道運行,它平衡了地球引力場、大氣阻力、太陽引力和月球引力的互相作用,擁有自身固定的環繞軌道……

    就像無線廣播一樣,人造衛星如同太空中的信號塔,隨時隨地向地球傳輸各種信號播。20世紀末的人類,可以隨時隨地的打電話,不用再受到電話線的束縛,正如有線電報和無線電報的區別……

    布洛克‧諾威特通過聲吶系統,探測到泰坦尼克號的具體位置。他讓助手啟動水下探測器,這種探測器擁有防水的攝像頭,將海底的影像真實傳輸到船艙控制室……」

    二十多年後,當蘇聯的第一顆人造衛星成功上天,人們再次將目光投回《泰坦尼克號》這本小說。

    科幻小說的預言成功並不稀奇,比如飛機、潛艇、計算機發明出來以前,就有科幻作家在小說裡面提到過。人們之所以如此驚訝,是因為《泰坦尼克號》的故事廣為人知,到50年代早已經家喻戶曉了。

    2000年8月30日,第61屆世界科幻大會在多倫多舉行,評選出「20世紀影響深遠的十大經典科幻小說」。「湯姆‧斯威夫特」系列小說獲得冠軍,而《泰坦尼克號》在這個榜單排名第二。

    雖然在絕大多數時候,人們都把《泰坦尼克號》視為愛情小說。但它被選入「20世紀十大經典科幻小說」榜單,卻沒有科幻愛好者站出來反對,因為裡面提到的「未來」科技全都變成了現實。

    科幻迷們甚至感覺惋惜,因為周赫煊畢生就只有這麼一部科幻作品,而且還是披著科幻皮的愛情小說。

    有人戲言道:「周赫煊是一個被史學研究耽誤的科幻大神。」

    連續把自己關在船艙裡創作半個月,周赫煊終於出來透氣了。他受馬慕瑞夫婦的邀請,跟張謀之一起去聽交響樂演奏。

    這玩意兒屬於高逼格,嗯,主要是門票錢太貴,一般人捨不得聽。

    「周,想必不用我來介紹了吧,」馬慕瑞指著身邊的英俊青年說,「這是著名的戲曲家梅蘭芳先生。」

    周赫煊笑著伸出手:「梅老闆你好!」

    「周先生好。」梅蘭芳和周赫煊握手道。

    周赫煊介紹說:「這是我岳父張謀之先生。」

    梅蘭芳點頭道:「張先生好。」

    張謀之熱情地說:「今日一睹梅先生風采,果然名不虛傳。」

    幾人寒暄片刻,便一起走進演奏大廳,裡面只有稀稀拉拉20多個觀眾。

    大家素質還是很高的,進入演奏廳後都自覺閉嘴,沒人發出噪音,只等著樂團演奏開始。

    第一支曲子比較歡快活潑,演奏的是舒曼的《春天交響曲》。

    馬慕瑞夫婦正襟危坐,滿臉陶醉的表情,似乎完全沉溺於音樂的美妙世界當中。

    梅蘭芳則雙眼微閉,嘴角微微翹起,指尖在座椅扶手上無聲拍打。這位京劇大師,也是非常時髦的,平常喜歡聽交響樂和看電影。

    《春天交響曲》只演奏了前兩個樂章,接下來便換成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這現場的演奏效果頗為震撼,即便是周赫煊,也被樂曲聲激得頭皮發麻,有一種想要和命運抗爭的衝動。

    轉眼兩個多小時過去,樂團演奏終於結束。

    梅蘭芳走到演奏大廳外,隨口問:「周先生準備去哪兒?」

    「紐約。」周赫煊說。

    「那正好,我們順路,」梅蘭芳說,「我要先去一趟華盛頓,然後赴紐約百老匯演出。」

    不管是去華盛頓,還是去紐約,都得坐漫長的火車前往,說起來還真算順路。

    馬慕瑞建議道:「周先生如果有空,也一起去華盛頓吧。國務院的那些官員們,肯定願意跟你聊聊。」

    周赫煊估摸了一下時間,笑道:「榮幸之至。」

    二十七天後,11月中旬,輪船終於抵達舊金山。

    周赫煊已經完成《泰坦尼克號》初稿,大概有20多萬字,順便還抽空畫了8副插圖。

    眾人在舊金山休息兩天,稍微緩解了一下旅途的疲憊。就在這時,中國駐美公使正式發來要求,希望周赫煊能夠去華盛頓一趟,大使館為周赫煊和梅蘭芳準備了歡迎宴會。

    大使館發函相邀,不去也得去了,否則就是不給人家面子。

    漫長的西部大鐵路,眾人坐了整整兩天時間,居然都還沒抵達終點。

    周赫煊暗暗吐槽火車速度太慢,張謀之卻感嘆道:「真是工業傑作啊!不知道中國何時才能有這麼長的鐵路。」

    「總會有的。」梅蘭芳接話說。

    不管是張謀之還是梅蘭芳,二人都是首次來美國,舊金山的繁華完全把他們給鎮住了。

    那寬闊的街道、高大的建築、繁華的市場、數量繁多的小轎車……隨便哪方面,都可以把中國甩八條街。

    梅蘭芳以前去過日本,他忍不住把舊金山和東京、京都比較,發現完全不能比,東京在舊金山面前就屬於城鄉結合部。

    最嚇人的是汽車,中國流行的是黃包車,而舊金山居然把汽車當出租車!

    舊金山已經如此繁華,那華盛頓和紐約該牛逼成啥樣啊?

    隨行的中國人,都有種劉奶奶進大觀園的感受。
V123210 發表於 2017-5-29 10:48
314【洪門】

    (前兩章時間寫錯了,說明一下。周赫煊離開上海是在7月底,給張學良寫信後幾天就離開中國了,抵達舊金山的時間是9月中旬。至於為什麼弄錯?不是筆誤,純粹是計算錯誤,老王的數學老師應該背鍋。)

    9月20日。

    中國駐美大使館在華盛頓設宴,專門聘請了中國廚師,熱情迎接周赫煊、梅蘭芳等人。

    「周先生好!」

    「梅老闆辛苦了!」

    一個30歲左右的禿頂青年,笑容滿面地跟周赫煊他們握手,此人正是駐美公使伍朝樞。他是知名外交官伍廷芳之子,從小隨父在美國讀書長大,畢業於倫敦大學,曾在倫敦大律師考試中榮獲第一名。

    第一期世界大戰期間,不滿20歲的伍朝樞,力主中國對德宣戰,21歲便有資格參加巴黎和會。

    這幾年,伍朝樞還積極促成美國歸還中國關稅自主權,並在國聯會議中,成功說服列強承認中國廢除不平等條約的合法性。

    伍朝樞身邊的駐美副使叫容揆,是容閎的族弟,年齡比較大,已經68歲了。他是晚清留**童中,第一個剪掉鞭子的,還寫信給家人說要改信基督教,後來又娶了個美國老婆,是晚清民初時期大名鼎鼎的「逆子」。

    大使館的官員、梅蘭芳及梅劇團成員,還有周赫煊、張謀之等人,全部坐下來足足三桌。

    酒菜上齊後,伍朝樞舉杯道:「我代表中國駐美使館,熱烈歡迎梅蘭芳先生、周赫煊先生、張謀之先生,以及梅劇團的所有成員。祝各位旅途順利,心情愉快!」

    梅蘭芳很會來事,說道:「我也代表梅劇團,感謝諸位大使的熱情款待。乾杯!」

    周赫煊只舉杯微笑,張謀之代他發言說:「他鄉遇同胞,鄙人和小婿榮幸之至,感謝伍公使和容副使的款待,也感謝所有使館成員的接待。祝大家為國爭光,步步高陞,在下先乾為敬!」

    「乾杯!」

    眾人笑著大喊,宴會氣氛頗為熱烈。

    伍朝樞親自幫周赫煊把酒杯滿上,接著說:「梅老闆的酒,我就不勸了,他晚宴結束還要唱一場。」

    容揆笑道:「梅老闆的演出,可謂是一大盛會。老朽閒居美利堅幾十年,終於能夠大飽耳福了。」

    「還要多虧兩位公使從中幫忙聯絡,」梅蘭芳舉起裝滿清水的酒杯說,「我以水代酒,再敬兩位一杯!」

    民國初年,在中國的洋人雖多,卻認為進戲園子是丟身份、不體面的事情。

    直到14年前,當時的美國駐華公使芮恩施,在偶然看了梅蘭芳的演出後大感震驚。後來他離任時,在宴會上說:「如果想加深中美兩國的互相瞭解和彼此友誼,最好請梅蘭芳到美國去,把他的藝術呈現給美國人民。」

    如今美國想要擴大在遠東地區的影響力,積極和中國政府搞好關係,於是通過外交官正式向梅蘭芳發出邀請。

    今天的歡迎晚宴結束後,梅蘭芳就要在福特劇院演一場。觀眾包括美國國務院官員、美國社會各界知名人士、各國使節和在美知名華人,足足邀請了六百多人,全都是有身份有臉面的。

    酒足飯飽後,眾人移師前往福特劇院。

    這個劇院還是很有名的,廢奴總統林肯,當年就是在此看戲時被刺殺。

    到了劇院,梅蘭芳和他的梅劇團直接去後台準備,伍朝樞和容揆則帶著周赫煊去見大牌觀眾。

    第一個介紹的是美國國務卿,伍朝樞笑著說:「周先生,這位是美利堅國務卿亨利‧劉易斯‧史汀生先生。史汀生閣下,這位是中國著名學者周赫煊先生。」

    「國務卿先生你好!」周赫煊好奇地打量對方。

    這個史汀生,在二戰期間可活躍得很啊。他擔任當時的美國陸軍部長,主張支援反法西斯國家,負責監督原子彈研製,建議對日本實施核打擊。

    對廣島和長崎的日本人來說,史汀生應該是惡魔般的存在吧。

    史汀生也在觀察周赫煊,隨即笑道:「周先生,我對你在《大國崛起》中的預言很感興趣,有機會的話可以聊聊。」

    「榮幸之至。」周赫煊說。

    事實上,美國股市發展成如今這般狂熱的情況,稍微有腦子的人都知道要出事。只不過大家都心存僥倖,覺得今年至少不會崩吧,趕緊趁著股市崩盤前再撈一筆。

    特別是那些大財團和大證券公司,他們明知股市要崩,為了自身利益還在推波助瀾。

    美國股市即將崩盤已經成為業內共識,但沒人當回事,反正以前又不是沒崩過,緩幾年就好了。

    至於導致世界性的經濟危機,這種觀點則無人讚同。

    史汀生做為美國國務卿,他還是想做正事的,下令出台了許多給股市降溫的法案。但毫無作用,就像給一團烈火澆冷水,不但不能滅火,反而助長了火勢。

    跟史汀生聊了幾句,伍朝樞又帶著周赫煊去見其他客人。各國的駐美大使,還有一些美國知名人士,都對周赫煊表現得很熱情,這屬於國際頂尖學者的待遇。

    反應最強烈的還是中國人,一個個圍著周赫煊熱情握手。

    直到……

    伍朝樞指著一個戴眼鏡的青年介紹道:「周先生,這位是五洲洪門致公總堂監事、《公論晨報》司理,司徒俊蔥先生!」

    「司徒先生你好!」周赫煊很想問問對方,到底跟美國洪門老大司徒美堂是什麼關係。

    司徒俊蔥玩味地看了看周赫煊,突然笑道:「周先生,聽說你也是美國洪門中人?」

    周赫煊狂汗,這尼瑪李鬼遇到李逵了,機智道:「美洲華人皆出洪門,司徒先生覺得呢?」

    「有意思,」司徒俊蔥笑道,「不知周先生如今下榻何處,我改日專程拜訪。」

    周赫煊說:「駐美使館安排的旅店,好像叫什麼福斯特公寓。」

    「我記下了。」司徒俊蔥點頭說。

    演出很快正式開始,周赫煊總算舒了口氣。

    美國洪門總堂口設在舊金山,或許是該去拜一下碼頭,把自己隨口瞎編的身份給確定一下。
V123210 發表於 2017-5-30 00:31
315【完美演出】

    舞台上,高力士和裴力士念白結束,六位宮女持符節出場。

    梅蘭芳扮演的楊貴妃,人未到、聲先至:「擺駕!」

    戴著鳳冠的梅蘭芳款步蓮移,身段和容貌都妖嬈至極,根本看不出是個男子。

    二位宮女手持屏扇跟在梅蘭芳身後,於舞台後方站定,梅蘭芳卻甩袖子走到台前,樂隊奏起四平調,只聽他唱到:「海島冰輪初轉騰,見玉兔,見玉兔又東昇。那冰輪離海島,乾坤分外明。皓月當空,恰便似嫦娥離月宮,奴似嫦娥離月宮。」

    「好!」

    現場的中國觀眾齊聲喝彩。

    洋人觀眾雖然不知道「叫好」這一看戲傳統,但還是跟著奮力鼓掌,不少洋鬼子痴迷地看著台上。

    周赫煊在孟小冬、以及幾位朋友的熏陶下,已經漸漸學會欣賞京劇的妙處。他也被梅蘭芳超高的技藝給折服,那眼神、那表情、那唱腔、那身段,無不帶著一種勾魂奪魄的魅惑,簡直能把直男給當場變彎。

    周赫煊唯一想吐槽的是,由於害怕外國佬聽不懂,現場有人舉著寫有英語翻譯的紙牌子:「海島上一輪圓月升騰,啊,又見明月東昇。那圓月從海面躍起,天空和大地都格外光明。明月掛在天空,就好像月神離開月之宮殿,我也像月神離開了宮殿。」

    那些手動英文翻譯字體不大,周赫煊估計靠後排的觀眾,根本就沒法看清。

    但隨著演出的繼續,不管是中國人還是外國人,都陷入了對藝術的狂熱中。那些外國佬很有意思,剛開始只是鼓掌,很快就學中國人一起叫好。

    「耗!」

    洋人數量畢竟更多,把中國觀眾的聲音都完全壓住,「耗耗耗」的叫個不停。

    對西方人而言,京劇實在太神奇了。

    傳統歌劇只有演唱,沒有對白;而傳統話劇只有對白,沒有演唱。

    中國的京劇居然又念又唱,而且還有附帶著微妙的肢體表演。再加上精緻華美的戲服,奇奇怪怪的道具,一切都讓西方人感到如此新鮮而美妙。

    特別是美國觀眾,更是看得如痴如醉。

    別看如今的美國非常強大,但卻被視為文化藝術的荒漠。西方頂尖藝術家都在歐洲,在美國基本見不到,即便歐洲二流的藝術家赴美演出,也會被美國人當成大師來對待。

    一群沒見識的土包子!

    美國國務卿史汀生,此刻已經看得目瞪口呆,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梅蘭芳演完《貴妃醉酒》,又演了一出《遊園驚夢》,整場表演便宣告結束。

    「啪啪啪啪!」

    全場觀眾起立鼓掌。

    所有演員回後台卸妝完畢,穿著現代裝束重回舞台,由使館翻譯負責介紹他們的名字,以及剛才在戲中所演的角色。

    當聽到是一個男人在演楊貴妃時,史汀生不由驚呼:「偶買噶,真是難以置信!」

    梅蘭芳火了。

    美國國務院的官員,以及各國的使節,紛紛排隊上前與梅蘭芳握手,滿口溢美之詞。

    第二天上午,華盛頓的幾家報紙,紛紛報導了這次演出的盛況,並稱京劇為「來自遠東的完美藝術」。

    梅蘭芳雖然受邀去百老匯演出,但卻不太懂美國這邊的操作。

    正好南開大學的張彭春教授,如今正在美國講學,二人是熟識的老朋友。

    梅蘭芳找來張彭春一合計,後者幫他出了兩個主意:第一,在商業演出前,要先在報紙上做宣傳;第二,聘請一個熟悉美國演藝界的經紀人。

    梅蘭芳是真有錢啊,宣傳費撒得很乾脆。梅劇團還沒出發,紐約那邊的報紙已經開始鋪天蓋地的進行報導,並在文章裡向美國人民科普京劇的相關知識。

    直至梅蘭芳踏上前往紐約的火車時,《紐約時報》的新聞標題是這樣的:「受五萬萬人歡迎的大藝術家梅蘭芳要來紐約了!」

    周赫煊比梅蘭芳更先出發,不過在離開華盛頓前,他跟司徒俊蔥在旅館中有過一次交談。

    周赫煊第一句話就問:「閣下跟司徒美堂先生是什麼關係?」

    司徒俊蔥笑道:「同鄉且同名而已。」

    周赫煊卻是不信,因為司徒俊蔥太年輕了,而且擔任的職務也非常微妙。

    我們先要搞清楚一點,中國致公黨和洪門是有區別的。

    中國致公黨的第一任領袖是陳炯明,第二任領袖是李濟深,主要活動地點在中國本土。

    而司徒美堂領導的是五洲洪門致公總堂,總部設在美國舊金山。

    兩者雖然名義上屬於同一組織,後來也最終合流了,但如今雙方機構管理和運營是分開的。

    至於司徒俊蔥,實為中國致公黨的人,也是唯一被五洲洪門接納的致公黨中人。他現在有兩個身份,一個負責中國致公黨的宣傳工作,另一個負責五洲洪門與國內的聯絡工作。

    這種關鍵且敏感的身份,再加上他姓司徒,怎能不讓人多想?

    即便不是司徒美堂的直系後輩,也至少是族人。

    司徒俊蔥也不繞彎子,直接說道:「周先生,恐怕不是洪門中人吧?」

    「為什麼這樣說?」周赫煊笑道。

    司徒俊蔥解釋道:「我常年奔走於舊金山、香港和廣州三地,早就聽說了周先生大名,也從青幫口中得知,周先生自詡為洪門兄弟。我立即前往舊金山,向司徒美堂先生查詢實情。司徒美堂先生對此很重視,調查了美國所有的洪門堂口,但都沒有周先生的存在。」

    「哈哈哈哈哈,」周赫煊大笑不止,實話實說道,「司徒兄,實不相瞞,天津青幫當時要拉我入夥。在無法推脫的情況下,只好說自己的洪門中人。這樣做確實有欠考慮,還望司徒兄向司徒美堂先生稟明實情。」

    「原來如此。」司徒俊蔥哭笑不得。

    要知道,周赫煊在歐美闖出偌大的名聲,美國洪門這邊也是很重視的。當聽說周赫煊也是洪門弟子後,花費了大量時間和人力,足足調查了一年多,最後得出結論:查無此人!

    司徒俊蔥跟周赫煊閒聊片刻,試探著邀請道:「周先生是否願意加入致公黨?」

    周赫煊問:「是中國致公黨,還是五洲洪門致公總堂?」

    「都可以加入,兩者並不衝突,我們已經計畫著逐漸合併為一體了。」司徒俊蔥道。

    中國致公黨跟國內聯繫太深,周赫煊仔細考慮說:「我還是加入五洲洪門吧。」

    司徒俊蔥問:「那我們就先定個時間。」

    周赫煊說:「我接下來要去紐約,等把事情辦完,自會前往舊金山向司徒美堂先生謝罪。」

    「謝罪不敢當,」司徒俊蔥抱拳道,「在下恭候周兄大駕!」
V123210 發表於 2017-5-30 09:04
民國之文豪崛起 316【股神】

    10月初,紐約證券交易所。

    周赫煊看著那些交易員跑來跑去,交易大廳嘈雜不堪如同菜市場,所有人都伸長脖子盯著黑板,這傳統且原始的股票交易方式讓他大感有趣。

    張謀之是做買辦和房地產起家的,從來不玩金融。他此刻看著節節攀升的大牛市,心裡已經在打退堂鼓了:「明誠,這美國股市很紅火啊,哪裡有半點崩盤的跡象?不如,我們還是打道回府吧。」

    「就快崩了。」周赫煊笑道。

    張謀之還是感覺不妥,問道:「賢婿,你這次帶了多少錢來?」

    周赫煊比出四個指頭。

    「4萬大洋?」張謀之道。

    周赫煊笑著搖搖頭。

    「難道是4萬美元?」張謀之驚訝道,4萬美元換算過來就是接近10萬大洋了!

    張謀之雖然生意做得大,但一來有些不相信周赫煊,二來也不願調動太多現金,他這次僅帶了八萬銀元過來。

    真是沒想到啊,自己這個女婿不聲不響的,居然能自由調動10萬現金。張謀之心裡有些感慨,同時他也擔憂起來,萬一賠本的話,自己女兒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張謀之搖頭苦笑,這回是鬼迷心竅了,才會相信女婿的話,遠赴重洋跑來美國玩股票。

    一個學者的話能信嗎?

    張謀之決定保守一些,最多只拿3萬銀元出來,不管賺還是虧,都堅決不陪女婿玩下去。

    至於周赫煊,他真的只帶了4萬美元嗎?

    呵呵,這個數字再乘以十!

    從褚玉璞那裡搶的錢,國內外已經結算的出書版稅,還有賣內衣的利潤、辦報紙的利潤,周赫煊這次一股腦的都帶來了,加起來足足87萬大洋。

    這些錢首先存入花旗銀行的國際賬戶,扣除一些手續費後,在美國這邊自動兌換成美元,數額為:40.4萬美元!(1929年美元兌銀元匯率為1比2.15)

    翁婿倆9月底便來了紐約,已經在股票交易所混了一個星期,還拿出些小錢來買漲。

    自從七月份小幅下跌後,美國股市已經連漲兩個月,而且是坐火箭那般飆升。周赫煊和張謀之隨便扔了幾千美元進去,閉著眼睛買股票,如今居然賺了4000美元有餘,幾乎是百分之百的回報率。

    張謀之也不禁感慨啊,玩股票是真的賺,比修房子的速度快多了。

    如果沒有周赫煊提醒的話,他會一直買漲買下去,感覺快到頂了才收手。

    二人從交易所出來,找了家西餐廳吃午飯。

    用餐結束,周赫煊遞給侍者1美元小費,對張謀之說:「爸爸,今天下午去拜訪一個人。」

    「拜訪誰?」張謀之問。

    周赫煊笑道:「美國第一投機客。」

    紐約第五大道730號,大名鼎鼎的李費摩爾便在這裡辦公。他開著一個小型證券公司,手下僅有幾位員工,業務雖然不多,但接的都是大單生意。

    六年前,李費摩爾幫人當操盤手,本金高達5000萬美元。

    這可是20年代初的5000萬美元,那時美國一年的稅收還不足40億美金。

    周赫煊只懂簡單的股票交易,而且還是後世全電子化的交易系統,這跟傳統的人工操作區別很大。想要在股災之際做空美股,那就必須得請一個專業的交易員。

    既然要請,那當然要請最好的。

    歷史上,李費摩爾在1929年大股災中,利用放空美股狂賺1億美金,甚至連美國政府都求他別再做空了。

    翁婿倆來到李費摩爾的證券公司,前台小姐有些詫異地看著他們,因為她從沒接待過亞洲客戶。足足愣神了好幾秒,前台小姐才微笑問:「兩位好,請問有什麼可以幫你們的嗎?」

    周赫煊直接說道:「我想見李費摩爾先生。」

    前台小姐說:「抱歉,李費摩爾先生很忙。如果你要請操盤手的話,我可以推薦其他人。」

    「麻煩你進去通報一下,」周赫煊道,「就說《大國崛起》的作者周赫煊前來拜訪。」

    前台小姐顯然沒聽過周赫煊的大名,仍舊禮節性的微笑道:「抱歉,見李費摩爾先生需要預約。」

    周赫煊死盯著她笑道:「你確定要將一個大客戶拒之門外?」

    或許是周赫煊表現得太過自信,說起話來從容不迫,前台小姐猶豫片刻,終於說:「請稍等!」

    她撥通辦公室經理的電話號碼,說道:「費米先生,有個亞洲人要見boss,他自稱是《大國崛起》的作者。」

    片刻之後,周赫煊被請進李費摩爾的辦公室。

    李費摩爾頗有紳士氣度,戴著副黑框眼鏡,身材消瘦,面容英俊,所有頭髮都朝後梳著,以至於前額顯得有點發禿。他熱情地笑著和周赫煊握手道:「周先生,我很喜歡閱讀你的作品。」

    「非常榮幸。」周赫煊道。

    李費摩爾也不廢話,直接問道:「周先生找我有什麼事嗎?」

    周赫煊笑道:「美國股市快完了。」

    「嗯哼,我知道。」李費摩爾點頭說。

    周赫煊玩味地笑道:「我這次是來做空每股的。想必,李費摩爾先生也在著手準備了吧?」

    「何以見得?」李費摩爾問。

    「你是美國第一投機者,我相信你的眼光。」周赫煊說。

    李費摩爾聳聳肩:「好吧,你說對了。」

    周赫煊道:「我需要一個操盤手。」

    李費摩爾說:「我很貴的。」

    「多貴?」周赫煊問。

    李費摩爾道:「20%的利潤提成。」

    「太貴了,最多10%。」周赫煊討價還價。

    李費摩爾笑道:「這不可能,華爾街的一流操盤手都是15%,我可比那些蠢貨厲害得多。」

    周赫煊說:「不一樣。我這單生意,不需要你太費心,因為你也要進行同樣的操作,只是順帶著的。而且,我或許能給你一些幫助。」

    「什麼幫助?」李費摩爾饒有興趣地問。

    「比如我能預測,美股大概在這個月下旬就要崩盤。」周赫煊說。

    李費摩爾失笑道:「先生,證券交易可不是占卜。」

    周赫煊翹著二郎腿,接過秘書端來的咖啡,歪著腦袋對李費摩爾說:「交個朋友吧,10%的利潤提成,友情價。」

    李費摩爾問:「你有多少本金?」

    「40萬美元。」周赫煊答道。

    「好吧,友情價,我只收你10%。」李費摩爾無所謂道。40萬美元對他而言,還不夠塞牙縫的,完全是可有可無。

    同樣的話聽在張謀之耳朵裡,頓時驚得差點摔倒。

    40萬美元,那可是接近90萬大洋啊!

    自己這個女婿到底有多少錢?
V123210 發表於 2017-5-30 09:04
317【心驚膽顫】

    梅蘭芳在百腦匯的演出已經開始了,事實上,他在抵達紐約之前,就有無數贊助人等待著他的到來。

    因為支持梅蘭芳在紐約演出,前美國總統威爾遜的夫人發起號召,成立了「梅蘭芳紐約贊助會」。贊助人名單上有:劇作家露絲‧德雷珀、教育學家約翰‧杜威、紐約大都會歌劇院董事長奧托‧凱恩、燕京大學校長司徒雷登等人。

    這幾乎成了慣例,以後梅蘭芳每到訪一座城市,美國人都要為他成立該城市的贊助會。比如洛杉磯贊助會,就包括卓別林、范朋克等人。

    梅蘭芳在百腦匯連演兩週,每場演出結束後,謝幕常常多達十幾次,因為觀眾實在太熱情了。

    有一場結束後,觀眾提出要上台握手,梅蘭芳答應了。可幾十分鐘過去,還有很多人擁擠在後面等著,劇團的人仔細一看,發現許多握完手的觀眾,又重新排隊等著繼續握手。

    《紐約時報》如此評價道:「東方是東方,西方是西方,這對孿生子從未相遇過,但現在他們畢竟相遇了,這一情況體現在梅蘭芳身上……對我來說,梅蘭芳首先是個舞蹈家。我在看他表演《紅線盜盒》的劍舞時,總代表性的思考到他的舞蹈已經達到一種最高境界……梅蘭芳在舞台上出現三分鐘,你就會承認他是你所見到的一位最傑出的演員,像這樣的藝術過去在紐約壓根就沒有見過。在美國,每幾年必定有一個奪冠軍的人,包括政界、工商界、學術界在內,這是一個最引人注目的人。這次奪冠軍的人一定就是梅蘭芳。」

    梅蘭芳已經在紐約掛起一陣旋風,觀看演出的觀眾如痴如醉,報紙評論讚譽不斷,紐約人專門為他舉辦招待會和記者會。

    現在的美國人,一提起亞洲、一提起中國,必然想起梅蘭芳和他的京劇。

    至於周赫煊這個大學者,反而要排在後面,直到股災來臨……

    10月19日,星期六。

    李費摩爾放下《華爾街日報》,面露微笑道:「我們該動手了。」

    周赫煊頗為驚訝,問道:「你怎麼知道是下周星期一?」

    李費摩爾敲敲報紙:「因為星期五的加速放量下跌,還有這篇新聞報導。」

    周赫煊撿起《華爾街日報》,那篇文章是經濟學家費雪寫的,厲聲責斥巴布森對股市的看衰言論。費雪說:「不可避免的,有些股票會上漲,有些股票會下跌。但市場的長期氣勢是好的,即使以現在的價格來衡量,股市遠遠沒有達到其內在的價值。週五的放量下跌,只是把一些神經質的非主流力量甩出去,我預測下週一市場會反彈。」

    無論哪個時代,總有那麼一波經濟專家這樣說:股市的發展勢頭很好,一點小波動不足為慮,馬上就會反彈。

    至於這位專家駁斥的巴布森,也是個牛逼人物,他率先提出一個觀點:股市是經濟的晴雨表。

    後來人們將這個理論命名為「巴布森晴雨表」。

    周赫煊問:「你準備怎麼操作?」

    李費摩爾露出瘋狂的表情:「先來5倍槓桿,試試水!」

    周赫煊狂汗,即便他對炒股不精通,也知道5倍槓桿玩起來很瘋狂。行情稍微有點漲落,那都是要虧大發的,李費摩爾居然用5倍槓桿試水。

    李費摩爾卻很有自信,他已經連續分析了一個月的股市行情,堅信美股已經達到。如今很多有腦子的人,都在準備跑路了,再加上經濟學家費雪和巴布森寫文章打筆仗,更會加劇投資者的恐慌。

    不出意料,下週一開盤後,就有無數人拋售股票,繼而引發更多人的恐慌性拋售。

    接下來半個月的操作,讓周赫煊領略到什麼叫牛逼操盤手。

    週一,美股有600萬股票易手,但下跌數目遠遠超過上升的股票,股指小幅度下跌,周赫煊他們小賺一筆。

    週二,李費摩爾沒有動手,請周赫煊愉快地打保齡球去了。按照李費摩爾的猜測,大財團肯定要出手拉升。而事實果真如他預料那般,這天的股市短暫反彈。

    週三,股市雖然再次下跌,但李費摩爾沒有出手,他在繼續觀察行情。

    週四,李費摩爾突然發瘋,20倍大槓桿,滿倉幹!

    這天被稱為「黑色星期四」,市值蒸發95億美元,相當於美國兩年多的稅收而周赫煊則狂賺110萬美元。

    週五,李費摩爾再次休戰,這天交易所總裁惠特尼公開下單買藍籌,給予股民稍許信心,股市再次反彈。

    週六,股市再次下跌,但沒有出現恐慌現象,李費摩爾仍舊選擇旁觀。

    週日休市。

    週一,市場謠言四起,股市繼續下跌,李費摩爾仍舊沒出手。

    週二,李費摩爾又發瘋了,30倍大槓桿,繼續滿倉。

    這天賣單蜂擁而出,交易量達到1600萬股,股指狂洩,史稱「黑色星期二」。周赫煊在這天賺足780萬美元。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美國政府介入,要求李費摩爾不得再大肆做空。

    與此同時,洛克菲勒等大財團開始救市,股市出現反彈。

    之後的情況太過複雜,即便是李費摩爾,也不敢幾十倍的槓桿滿倉買空。既然美國政府不讓做空,李費摩爾也就順坡下驢,反正他已經賺足上億美金。

    周赫煊在旁邊看得心驚肉跳,若非是李費摩爾來操盤,換成他自己的話,即便早知道美股要崩,也有可能賠得血本無歸。

    以上過程說來簡單,但卻暗潮洶湧,各種微操作,一般人根本玩不轉。

    周赫煊只能承認:那10%的操盤手利潤分成很划算,絕對物超所值。

    扣除稅收、再扣除李費摩爾的交易分成,周赫煊那40萬美元,已經變成720萬美元。

    美國股市還要狂跌半個月,如果繼續做空肯定有得賺,可惜李費摩爾被政府警告了。周赫煊根本不敢自己玩,因為大財團已經插手進來,小散戶很難渾水摸魚。

    周赫煊甚至在想,如果狂賺1億美金的李費摩爾繼續做空,美國政府會不會把這傢伙人道毀滅。

    至於張謀之,這位老先生已經徹底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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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