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道君 作者:躍千愁 (已完本)

     關閉
arty2008 2017-2-14 10:20:5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92 12478297
arty2008 發表於 2018-10-8 21:00
第一一二零章 有夠狠毒的

  聞聽此言,邵平波面色凝重許久,忽仰天喟嘆一聲,「這就是牛有道厲害的地方。一道呈報說玄耀要公報私仇,上報給九聖的東西不可能無的放矢,那就說明玄耀和牛有道之間的確有什麼過節,他先下手為強扼制住了對他的威脅;二道呈報將龍泛海置於死地,引起了九聖的關注,也表明了自己督查的困境;三道呈報提些要求就順理成章了,順利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接連三道奏報的方式大有講究,他知道九聖想要什麼,投九聖所好而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得到了大型飛禽飛來飛去,獲得了在聖境內自由活動的便利。」

  「他所作所為都必然有目的,在聖境內自由活動應該只是他的需求之一,絶非是為了九聖賣命。為什麼要自由活動?我太瞭解他了,他一定在密謀什麼。」

  「我後來聽到消息,各路督查突然賣力了起來,包括洪運法的事爆出來,那都是之後的事情。」

  「先生,我幾乎可以斷定,若我站在牛有道的角度,我若想密謀什麼,為了更加自由便利行動,我一定會鼓動其他門派盡督查之職責,以便牽制縹緲閣對我的關注,方便我暗中行事。」

  「先生,若我沒猜錯的話,三道呈報之後,牛有道就開始消停了,其他門派的人則開始折騰了。」

  縹緲閣的人第一次暗中接觸他時,為了證明身份,就拿出了點有關牛有道在縹緲閣的情況給他看,看到的正是牛有道接連三道呈報的消息。

  來客沉默了,想了想之後,略顯一驚道:「似乎被你說中了,好像是這麼回事。」

  邵平波反問:「他在聖境內跑來跑去,難道先生就不想知道他在密謀什麼?」

  對方的推斷結果證明了一些東西,終於引起了來客的重視,來客遲疑道:「可是的確不好探知他的詳細動向。」

  邵平波:「雁過留聲,水過留痕,只要做了,肯定會留下什麼蛛絲馬跡。先生不妨好好想想,我來幫先生分析著看看,既是幫先生,也是幫我自己。」

  來客沉默著徐徐道:「聖境內,他又能幹什麼呢?」

  邵平波:「不要小看他,能幹的事情多了去,譬如,牛有道呈報他與玄耀之間有過結,牛有道和玄耀之間為何有過結,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先生知道嗎?」

  來客嘴唇繃了繃,「我回去後仔細蒐集相關情況,不過那傢伙跑來跑去不好跟,恐怕很難詳細。」

  邵平波隔著桌子的身子略前傾,「儘量詳細。我要聖境內的詳細地圖,牛有道進聖境後做過什麼事,接觸過什麼人,去過什麼地方,發生過什麼和他有關的事等等,總之越詳細越好。只要把從頭到尾的事情捋出來,哪怕有不清楚斷線的地方,至少梳理過後也有可能發現點什麼。」

  來客站了起來,拎起了坎肩布袋,就要走。

  邵平波跟著站了起來,「這趟戰事,先生既然來了,沒有什麼要叮囑我做的嗎?」

  說到這個,來客嘆了聲,「已經沒必要了。之前與你的接觸純屬多餘,這次的戰事,九聖無動於衷,對九聖沒有任何影響,除了對各派督查人員有些影響,對查洪運法的事沒起到任何干擾作用,你們愛怎麼弄就怎麼弄,已經和我無關了。」

  邵平波知道對方為何而嘆,鼓動戰事沒發生作用,反而讓別人捏住了把柄,這恐怕是對方之前怎麼也沒想到的。

  「先生不能透露身份和尊姓大名讓我知曉嗎?」邵平波問了聲。

  來客:「沒那個必要。」

  他此來只有一個目的,穩住邵平波,為摸清邵平波後手隱匿之地爭取時間,只要廢掉了邵平波的後手,他就能把邵平波給解決掉。

  邵平波:「那就待先生放心了再說。能認識先生是我的榮幸,先生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儘管吩咐。」

  這倒不是恭維之言,之前想搭上縹緲閣的關係一直苦於沒有門路,沒想到後來居然有人主動送上門了,他豈能輕易放過!

  來客:「希望你能有值得我利用的地方。」說罷邁步就走。

  「且慢。」邵平波攔了一下,拱手道:「先生走前我還有一事求先生幫忙。」

  來客冷眼道:「我勸你不要得寸進尺了。」

  邵平波:「一點順勢而為的事情,不會為先生惹麻煩。」

  來客:「什麼事?」

  邵平波:「齊皇入贅兒子給玄薇,助衛國穩定人心,我不想他們太過順利。我想衛國那邊一定有先生的人吧?」

  來客:「我的人怕是幫不了你這麼大的忙。」

  邵平波:「衛國皇宮、靈虛府、守正閣、大樂山,這幾大勢力中,只要有一個先生的人便可。」

  來客:「你究竟想幹什麼?」

  邵平波:「玄薇的丈夫是昊丞,玄薇的情人是西門晴空,一個是丈夫,一個是情人,怎麼看都有點意思。至少我不信玄薇的丈夫和玄薇的情人之間能毫無芥蒂。西門晴空是大度不錯,可昊丞呢?他能忍受一直戴著一頂綠帽子?」

  來客斜睨道:「昊丞身負齊國使命,焉能不知這趟婚事是擺設?怕也只能是忍氣吞聲。想以此挑撥離間,你怕是想得太多了。」

  邵平波擺手:「那要看是什麼情況。若是昊丞有恃無恐呢?若是有人支持昊丞這樣做呢?」

  來客哦了聲,「怎麼講?」一副願聽高見的樣子。

  邵平波沉聲道:「衛君基本上已經廢了,如今掌握衛國大權的是玄薇,如此一來我這裡便大有可為。玄薇還是臣子的時候,因為手握大權,衛國三大派就有點看西門晴空不順眼,如今玄薇正式掌控了衛國大權,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此時只要有人對衛國三大派稍作挑撥,衛國三大派便很難再容下西門晴空,痛下殺手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來客哼哼冷笑,「現在衛國三大派需要玄薇,不會在這個時候得罪玄薇。」

  邵平波:「所以啊,昊丞就是個絶妙的棋子。玄薇為什麼娶昊丞,乃是為了大局著想。若是昊丞對西門晴空下殺手的話,那就不關衛國三大派的事了,這是情敵之間的你死我活。只要挑撥得當,只需稍加挑撥,衛國三大派焉能不心動?」

  「一頂綠帽子戴在頭上,昊丞心中必然憋屈,一旦有了衛國三大派的暗中支持,必然是有恃無恐!」

  「昊丞得手,則西門晴空死。西門晴空一死,若是玄薇能為情誅殺昊丞,立刻會造成人心惶恐,聯姻之舉頓成枉然。」

  「昊丞出手失利,反被西門晴空所殺,結果亦如此。」

  「西門晴空殺了昊丞,壞了衛國大事,衛國三大派能放過他嗎?」

  來客忽上下打量了一下邵平波,一字一句道:「你的行事手法倒是有夠狠毒的!」

  邵平波:「兩國交戰,兵不厭詐!再說了,玄薇一個女人腳踏兩條船您不覺得好笑嗎?有違婦道!我權當是做一回衛道士,對其略施懲處!」

  來客:「若是昊丞未能殺掉西門晴空,而西門晴空也為了大局而隱忍呢?」

  邵平波:「衛國三大派不會弄個兩頭不落好,一旦衛國三大派決定出手幫助昊丞,我想一定會找準了把握再出手,不可能當做兒戲來對待。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然要將西門晴空置於死地!就算最後的結果不能如我所願,讓玄薇這個衛國主政者方寸大亂或鬧心,也是我晉國樂見的,穩當又不費什麼事,順手的事,何樂而不為?」

  來客嘿嘿冷笑一聲,「西門晴空與你無冤無仇,對西門晴空來說還真是禍從天降!看來我還真是找了個不錯的合作對象。玄薇當年未能把你招攬去衛國,讓你逃去了晉國,恐怕是她此生最大的錯誤。好了,我不宜久留,回頭會有人跟你聯繫。」

  邵平波立刻拱手相送道:「我不便露面送行,怠慢之處先生勿怪,先生慢走。」

  待客走後,送客的邵三省快速回到了樓上,走到窗前負手沉思的邵平波身邊,試著問了句:「縹緲閣的人?」

  邵平波沒有否認。

  邵三省知道自己猜對了,不免擔憂道:「大公子的後手準備怕是要儘快執行,不讓對方投鼠忌器的話,對方很有可能會殺人滅口!」

  邵平波:「不用!我賭得起,他賭不起。他能來見我,他就輸了,說明他賭不起。他此來是為了穩住我的,暗中肯定已派人盯住了我,想找到我後手藏在哪。縹緲閣的勢力實在太詭異,不管把後手往哪藏,都有可能被他找到。」

  「一旦被他找到,那就是我的死期!」

  「唯有不動,令他無跡可查,他才會投鼠忌器不敢動我。動了是在找死,不動反而安全。他現在不但不敢讓我死,還得想盡辦法保護我!老邵,生死一線,我們完全處於弱勢,不可妄動,馬虎不得呀!」

  邵三省聽得心驚肉跳,難怪遲遲沒動作,敢情僅僅只是一些口頭上的威脅,感覺大公子實在是有點瘋狂,大公子這是在跟對方賭命啊!



  果然,最瞭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敵人!兩人都必須盡快弄死對方,不然死的就是自己~
arty2008 發表於 2018-10-9 18:30
第一一二一章 早朝前

  回頭,邵平波又問了聲:「宮裡的事盯好,不要出什麼婁子?」

  邵三省回道:「大公子放心,一切正常,不會有什麼問題,明早就能見分曉。只是那個鬼醫弟子,就怕他會出手,聽說他連『紅孩兒』的毒都能解,一旦他出手,恐會誤事…大公子,要不要同時對他下手,以免後患?」

  邵平波回頭看向窗外暮色,沉默了一陣,徐徐道:「修行界有關鬼醫的傳聞讓人摸不清深淺…鬼醫的人能不招惹還是儘量不要招惹的好,若真如傳聞那般的話,這個節骨眼上還不知會惹出什麼麻煩來。只要宮裡的事發,只要宮裡的事不出婁子,不管他會不會出手,都不重要了。盯緊西院大王昊雲勝,不能給他反悔的機會。」

  邵三省:「是!」

  ……

  浩瀚星空下,將士疲憊,依然保持匆匆行軍狀態。

  一騎飛奔而來,大聲稟報:「將軍,大帥的回覆到了,的確有叛軍攻打京城,大帥命我等火速回援。」

  馬背上的巴元成一把奪了信到手查看,看後捶胸長嘆,繼而揮手喝道:「大軍加快行進!」

  旁邊一將道:「將軍,將士們太疲憊了,無法再快!」

  正這時,又一騎飛奔而來,大聲稟報:「將軍,京城回覆確認,陛下再次急詔馳援!」

  巴元成環顧後方火光下一張張疲憊的臉,忽咬牙切齒道:「步卒原地休整後再趕路,騎兵繼續前進!」

  ……

  篝火旁的大營內,面對地圖的呼延無恨面色凝重。

  出事了,下面大軍竟出現了不聽軍令的情況,若不是接到遍布各地的探子傳報,他甚至不知手下人馬變更了行軍路線。

  「報!」帳外一聲報,一員大將掀開帳簾入內,快步走到呼延無恨身邊,拱手急聲道:「大帥,確認了,奉命進入衛國攔截尹除大軍的東南部人馬已經撤兵了,巴元成率領的十萬先鋒人馬也撤兵了,西南方向攻打晉國的人馬也撤兵了。三路回撤人馬的去向皆疾奔京城方向!」

  「京城?」呼延無恨沉聲皺眉,「戰場抗令,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將領回道:「據沿途驛點的人回報,三路人馬途徑時皆言西院大王和金王謀反,正率叛軍攻打京城,他們要回京護駕!」

  一旁的修士道:「胡說八道!京城有三大派拱衛,豈容他們隨意謀反?」

  將領回:「這說法是有些奇怪,更奇怪的是,三路所謂的護駕人馬皆頭繫白布,說是為了和叛軍作區別!」

  呼延無恨沉聲道:「三路人馬接我軍令,可有回覆?」

  將領:「接連發出的消息皆如石沉大海,三路人馬不做任何回覆,至今也沒有再上報任何軍情!」

  此話一出,結合上情,眾人心情驟然變得沉重起來。

  「他們想幹什麼?」呼延無恨沉聲怒喝。

  一旁修士道:「叛軍?我怎麼看他們更像是叛軍!」

  另有修士道:「三路大軍中都有我們三大派的人,不可能容他們輕易謀反啊!」

  一將道:「若真是謀反,若真是在這個時候謀反,不用說,肯定有晉國的力量在背後支持,目的就是不想讓我們馳援衛國。」

  另一將道:「果然如此的話,那怎麼辦?是平叛還是去馳援衛國?」

  「三路大軍的統帥皆乃大帥一手提拔,怎麼可能謀反?」

  「三路人馬合計差不多是百萬大軍啊!一旦作亂,後果不堪設想!」

  呼延無恨喝道:「傳令大軍改道,攔截巴元成人馬!」

  「是!」眾將拱手領命。

  呼延無恨又朝在場的三大派修士拱手道:「我調三隻載人飛禽給諸位,還請三大派各派人手趕赴三路大軍處去會見本派的人,看看各自門派的人是否還活著,若還活著,務必搞清是怎麼回事!」

  「遵大帥軍令!」三派長老拱手領命。

  帳內人迅速散去,各行其是……

  西院大王王府內,將自己獨自關在屋內的昊雲勝徘徊著,忐忑、焦慮且極度不安。

  可他沒得選擇,他被邵平波給盯上了。

  當年齊京出了名的歡場「白雲間」和他的關係人盡皆知,都知道白雲間是他西院大王罩的,白雲間被朝廷查抄後,他好不容易撇清了關係,本以為沒事了,本以為事情已經過去了。

  然而那只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邵平波是知道他和白雲間老闆娘蘇照的關係的,知道蘇照和他沒有任何男女關係,純粹是為了掩飾蘇照曉月閣的身份而已。

  於是有人登門找到了他昊雲勝,並出示了他昊雲勝認識的蘇照的物件。

  什麼和曉月閣勾結意圖借曉月閣的手行不軌之事,什麼幫曉月閣暗中籌備大量戰馬等等,隨便哪條抖出來都足夠殺他頭的,一起抖出來更是死定了。

  當然,除了威逼還有利誘,事後許諾了他封地。

  可所行之事實在是令他不安,徘徊著,呢喃著:「昊雲圖,是你待我不仁不義在先,休怪我不仁不義在後……」

  類似的話,在他自己的嘴裡反覆嘀咕了不知多少遍,更像是在自我安慰。

  就這樣焦慮不安著熬了一夜,一夜未眠,一直熬到了早上下人敲門提醒準備早朝。

  洗漱整頓衣冠後,昊雲勝出門登車,直奔皇城。

  抵達皇宮,天還未亮,來的比較早,還沒到早朝時間,先去候朝的屋內歇著去了。

  這是對皇族的優待,其他臣子沒這好事,早到後都要先在朝堂等著。

  因為只有臣子等皇帝,沒有皇帝等臣子的道理。

  當然,對皇族的優待也另有用意,皇帝忌諱皇族和大臣們廝混在一塊,日常有校事台監視著,可早朝前一群皇族和一群大臣廝混在一塊的話,鬼知道會密謀什麼,這個時候校事台的人也不便靠近,所以還是隔開得比較好。

  候朝間內,散發著食物的芬芳,宮裡御膳房照例給皇族們準備的一些早點。

  雖然簡單,然君王所賜不敢有辭,加上是皇帝的心意,皇族們一大早來此候朝時都會在此用早點,也許不如自家想吃什麼就吃什麼舒坦。

  「王爺!」見到他進來,殿內準備的太監紛紛行禮。

  昊雲勝嗯了聲,在一排食物前溜躂了一下,觀察後發現喝的只有熱騰騰的**,便揮手讓跟著的太監退開了,不讓太監伺候,要自己親自動手。

  取了隻碗,給自己舀了碗熱**,放下勺子入甕時,袖子裡落下一堆粉塵,假意勺子放不穩借勢攪了攪。

  之後便端碗走到一旁慢慢吃喝去了,表面平靜,內心實則十分緊張。

  他明白逼自己行此事的人為何會找上他,因為宮內食物檢查極為嚴格,尤其是牽涉到一群皇子的食物,更是謹慎,監督極嚴,旁人根本沒有下手的機會。

  「皇叔!」進門的一名皇子見他,過來行禮,「我以為我來得最早,沒想到皇叔先來了。」

  昊雲勝隨便敷衍了幾句。

  之後,諸王和眾皇子陸續來到,雖然大多都不喜歡宮裡準備的早點,但基本上都吃喝意思了一下,也是不想讓其他人覺得自己嫌棄皇帝所賜。

  吃的東西雖不怎麼樣,可有許多人想來吃還吃不到,不是什麼皇族都有資格來此的,首先得有位列朝堂的資格。

  來得其實都比較早,早來比晚來好,掐著時間來的話,萬一途中有事耽擱了,錯過了上朝時間怕皇帝不高興。

  「咦,都這個點了,怎麼不見老大和老三?」一名環顧四周突然發現少了人的皇子奇怪一聲。

  所謂的老大是指金王昊啟,老三則是英王昊真。

  聞言,眾人皆環顧,發現的確少了兩人。

  端碗慢慢喝著二皇子昊鴻忽慢吞吞道:「老大身體有恙,告假了。至於老三,捧了個匣子,往後宮方向去了,應該是有什麼東西獻給父皇吧。」

  告假的就算了,至於送禮的,有人呵呵笑道:「老三平常不是不喜歡搞這套嗎?」言語中略顯譏諷。

  不少人或笑,或似笑非笑,或不吭聲。

  英王昊真此時就站在後宮門口,手上規規矩矩捧著一個匣子,等皇帝的入內准許,已有人通報去了。

  雖和皇帝是一家人,可後宮的女眷太多,皇子成年後為了避嫌,大多都要遷出宮去,後宮已非小時候那般能隨意進出的地方。

  昊真也的確不願搞這送禮的事,奈何昨日裡剛得到一件稀罕物,不知怎麼被皇帝知道了,宮裡過問了一下,他也很識相,一大早就乖乖送來了。

  稍等了一陣後,一名太監急匆匆跑來,點頭哈腰道:「王爺,您請回,東西給奴才就好了。」

  昊真一愣,「父皇沒說見我嗎?」

  太監忙道:「王爺,您不要誤會…」說罷左右看了看,小聲嘀咕起來:「本是要見您的,突然來了什麼消息,好像出什麼事了,陛下一時間無暇再見您。」

  出事?出什麼事了?昊真目光閃了閃,但沒有過多打聽,雙手奉上匣子,客氣道:「那就有勞公公了。」

  「哎喲,王爺可別這麼說,都是奴才應該的。」太監小心接過東西,又連連請王爺慢走。

  就此離去的昊真回了朝房那邊,一進門便發現大傢伙都以古怪眼神看著自己,甚至有人嘀咕一些含沙射影的話。

  昊真當做沒聽見,自顧自的走到早點旁,要了碗熱**喝……
arty2008 發表於 2018-10-9 22:30
第一一二二章 人算不如天算

  兒子登門送禮,昊雲圖本是要見一下的,但的確是遇上事了,只能先把兒子晾一邊。

  來了一封信,校事台那邊收到的信,緊急傳到了宮中。

  端坐案後的昊雲圖盯著信琢磨著,信上內容說,衛國內亂是邵平波一手策劃的,說邵平波人如今就在齊國京城,很有可能針對晉衛之戰再針對齊國做牽制破壞,提醒齊國小心。

  「陛下!」兩名被緊急招來的軍方將領快步來到見禮。

  兩人本在朝堂那邊等候上朝,忽來太監將二人招呼到了一旁,說皇帝找他們,於是出現在了這裡。

  昊雲圖嗯了聲,將案上信遞給了一旁的步尋,「給他們看看。」

  步尋將信轉交給了二位將軍,二將腦袋湊在一塊一同查看,看完後兩人相視一眼,神色皆有些凝重。

  大鬍子將軍拱手道:「陛下,信是何人寄來的?」

  昊雲圖:「不知是什麼人寄來的,二位覺得這信上內容真假如何?」

  皮膚黝黑將軍道:「陛下,若這個邵平波真要在齊京作亂的話,值此關頭,事情非同小可,衛國之亂便是前車之鑒。依臣之見,此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大鬍子將軍點頭,「不錯!臣也是這樣想的。」

  昊雲圖站了起來,沉聲道:「好!二位將軍與朕想到一塊去了,這就是叫你們來的目的。二位秘密調動京中所屬人馬,配合校事台行事!」

  「遵旨!」二將拱手領命。

  昊雲圖回頭看向步尋,「此事由你統一調遣,發動校事台在京中所有力量,只要這個邵平波在京城,務必給朕抓住他,儘量抓活的問出晉國的破壞計劃!」

  步尋遲疑道:「邵平波是英王妃的兄長,抓捕時一旦要用強…」

  昊雲圖沉聲打斷:「抓不住活的就抓死的,死活不論!若英王妃牽涉其中,一併處置,決不輕饒,總之決不能讓類似衛國的事情在齊國重演!」

  步尋明白了,面對這種事情,不需要顧慮英王妃的感受,也不需要管邵平波是不是齊國皇親。

  有了皇帝這話,他心中就有底了,躬身道:「是!」

  ……

  「大公子!」邵三省急匆匆跑上了閣樓,臉色不太好看。

  站在窗前的邵平波回頭,「我們行蹤暴露了?」

  邵三省搖頭:「不是。」

  邵平波凝視,「那你慌什麼?」

  邵三省一臉惶恐:「宮裡的事出了點婁子。」

  邵平波大吃一驚,快步上前,沉聲道:「怎麼回事?計劃的每一個細節都反覆梳理過,讓你緊盯嚴守,為何還會出問題?昊雲勝沒有配合嗎?」

  邵三省忙道:「大公子誤會了,大的計劃並未出問題,一切順利,只是…只是…」欲言又止的樣子。

  聽到大計劃未出問題,邵平波鬆了口氣,語氣也放緩了:「只是什麼?」

  邵三省浮現苦楚神色,「英王昊真那邊出現了變故,進了朝房,吃下了有毒之物!」

  英王昊真是邵家女婿,也是邵平波的妹夫,如今這邊的計劃毒害到了邵柳兒的丈夫,讓這邊情何以堪?

  「……」邵平波怔住,一臉的精明瞬間蕩然無存,甚至是有點懵,慢慢後退了幾步,緩緩坐在了椅子上,「怎麼會這樣?不是已經布置了計劃將他給引開嗎?」

  邵三省:「具體情況目前還不清楚,宮中耳目傳來消息,昊雲圖本該是要見英王的,已經到了後宮門口,誰知昊雲圖那邊似乎突然間遇到了什麼重大事情,沒有見英王,於是英王就回了朝房內,就…就喝下了…」

  啪!邵平波突然手拍椅子扶手,怒聲道:「宮中耳目為何不及時阻止?」

  邵三省悲聲道:「宮中耳目只是負責觀察,並不知計劃,更不知下毒之事。大公子,這也是您的意思,知情者太多易洩密,現場除了昊雲勝並無其他人知曉,昊雲勝也不知背後有公子您,無法及時阻止,待到我們這邊知道消息已經晚了!」

  「我的意思……」邵平波喃喃自語著,眼神茫然,一向精明的他似乎糊塗了,也想起來了,沒錯,都是他自己的布置,從頭到尾每一個細節都是他仔細梳理後親自布置的。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在每一個細節上花了心思,然而千算萬算,沒算到昊雲圖在早朝當口會遇上重大事情導致沒有見英王。

  一定是有重大事情,否則像昊雲圖這種每日處理慣了各種大大小小事情的人,早就鍛鍊出了一定的沉穩能力,一般的事情影響不了昊雲圖的正常行為。

  「難道是收到了前線大軍變故的情況?不應該的,各地下手的時間上我精心測算過,起碼也得到今日正午時分才能收到消息…」邵平波嘀嘀咕咕著。

  邵三省略躬身在旁,著急道:「大公子,現在怎麼辦,玉屍之毒沒有解藥,當速想辦法。」

  邵平波一臉疲憊道:「你說了,沒有解藥,我能有什麼辦法?」

  邵三省:「鬼醫弟子,那個鬼醫弟子就在齊京,當速提醒小姐,搶在毒發前進行救治。」

  邵平波精神萎靡道:「提醒?怎麼提醒?提醒容易,英王還未毒發就找上了鬼醫弟子救治,後果你想過沒有?會害死柳兒的。」

  邵三省焦慮不已,「那怎麼辦?難道要眼睜睜看著姑爺去死,眼睜睜看著小姐守寡嗎?」

  「不能提醒!他們還有自救的機會。玉屍之毒,尋常人中了會當場暴斃,若有修士幫忙施法壓制,還能堅持一段時間。英王不是一般人,隨扈法師常隨身邊,一定會及時發現他的不正常的,一定能讓他堅持一段時間。既然鬼醫弟子就在齊京,他們發現救治困難,應該會去求那個鬼醫弟子的,應該還有機會。」說到這,邵平波近乎呢喃道:「希望那個鬼醫弟子能解此毒!」

  邵三省:「若是那個鬼醫弟子解不了怎麼辦?」

  邵平波沉默著未吭聲。

  邵三省又道:「聽說那個鬼醫弟子頗有鬼醫之風,跟他師傅一樣,性情古怪,不是什麼人都能求到他出手的,據說齊皇曾想見他,而他連齊皇的面子都不給,萬一求不到他出手救治怎麼辦?」

  邵平波依然未吭聲。

  邵三省:「英王一旦死了,我們沒辦法跟小姐交代啊!大公子,您就想想辦法吧。」

  邵平波:「我沒辦法,只能看柳兒的運氣。出了這種意外,後面反倒省事了,至少洗脫了昊真自身的嫌疑,不會連累到柳兒,不用再費力把他們夫婦給弄走了。去吧,注意外面的情況變化,隨時報我。」

  說罷緩緩閉上了雙目,不再言語了,臉色不太好看,精神明顯陷入了極度不佳的狀態,給人頽廢無力感。

  僅僅是表面,內心突如其來的悲涼感無人能體會。

  在這世上,若說還有什麼人是能讓他發自內心在乎的,只有母親臨終前託付的妹妹邵柳兒。至於父親,父子已成陌路,顧惜的更多是名分。

  他真的不想邵柳兒出事,為了這個妹妹,他不惜在這麼大的事情當中摻雜了私人感情。在這麼大的局中刻意再為英王做了一局,是承擔了一定令事件暴露風險的,這對他這種人來說是難以想像的。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終究還是禍及了英王昊真。

  一旦英王昊真暴斃,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邵柳兒。

  事情發展到最後,如此大的事件,有些真相最終自然而然是會暴露的。

  一旦讓邵柳兒知道自己毒殺了她的丈夫,新仇舊恨,這個妹妹只怕永遠也不會原諒他!

  父親邵登雲知曉後,只怕也會覺得他禽獸不如吧?

  而他目前唯一能在自己內心安慰自己的理由是,能保住邵柳兒的安全就好。

  落寞,極度的落寞,「咳咳」握拳在嘴邊,咳嗽得有點厲害,咳後的邵平波揮手,示意邵三省走。

  「是!」邵三省低聲應下,一臉黯然,黯然著慢慢轉身離開了。

  然而,走了並沒有多久,邵三省又急匆匆回來了,「大公子,昨天那個人又來了。」低聲補了句:「縹緲閣那位!」

  「他?」邵平波霍然睜眼,扶手一撐而起,似乎瞬間恢復了精神,問:「幾個人?」同時快步走到了窗邊,手指捅開了一點窗縫,向下看去,看到了庭院中那人。

  邵三省回道:「就他一個。」

  邵平波皺眉,有點不解,按他的理解,對方那種人不太可能接連跑來見自己。

  不見也不行,人家昨天能輕易找上門,就說明自己的行蹤在對方的掌控之中,躲不了的,當即偏頭示意了一下,「有請!你在下面守著。」

  「是!」

  邵三省下去後沒一會兒,昨日那人上了閣樓。

  邵平波笑著拱手見禮,「先生今天登門,實在讓我意外,可是有什麼吩咐?」

  來客冷冷道:「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立刻離開齊京!晚了,你怕是想跑也跑不掉!」

  邵平波試著問道:「為何?」

  來客:「我剛接到消息,昊雲圖今天大早獲悉你來了齊京,已經秘密命人對你進行抓捕。得虧我在齊京留宿了一晚,否則等我接到消息怕是也來不及布置人通知你,這也是我親自跑一趟的原因。」

  「昊雲圖知道我來了齊京?」邵平波瞳孔驟然一縮,「難道他知道我的詳細住址不成?」

  來客:「那倒不知道。不過為了抓捕你,步尋已在喚醒校事台在這京城明裡暗裡的所有力量。你千萬不要小看這份力量,在齊京這塊地面上,就算縹緲閣在這方面對上校事台也是強龍不壓地頭蛇,有了目標,相信他們要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你的藏身之處!」



  宿敵果然沒那麼容易死,最多事敗再嘔血三升~
arty2008 發表於 2018-10-10 18:00
第一一二三章 懷疑

  其實不用他說,道理邵平波懂,但邵平波關注的不是這個。「我來齊京,乃晉國重大機密!敢問先生,昊雲圖是怎麼知道我在此的?」

  來客:「現在不是關心這個的時候,先逃命再說。」

  邵平波沉聲道:「先生此言差矣,若不知昊雲圖是怎麼知曉的,若是這邊出了奸細,我逃到哪都能被追到,很難逃出齊國。求先生助我!」拱手懇求模樣。

  來客略默,倒是自己疏忽了,對方說得有道理,琢磨一番後搖頭道:「這個問題我怕是幫不上你,據我所知,連昊雲圖自己都不知道告密的信是來自何方。但問題可以想像,一定是知道你來了這邊的人告的密,都有誰知道你來了齊國,這事恐怕只有晉國那邊最清楚。」

  邵平波:「你的意思是晉國那邊出了內奸?」

  來客:「難道不可能嗎?晉國那邊知道你來此的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完全有洩密的可能。」

  邵平波:「我認為晉國那邊泄密的可能性基本上可以排除。先生不要忽視了一點,晉國方面知道我行蹤的人,若不顧大局有意害我,沒必要等到今天,在衛國就可以動手,何況我來齊國也有些日子了,為何今天早上才告密?」

  現在,他大概知道了英王昊真為什麼會出意外,因為昊雲圖今早接到了重大告密信息。

  此事連累到了邵柳兒,告密的人是究竟是誰?他有些恨得牙癢癢,惦念著不要讓他揪出是誰來,否則定讓對方後悔活在這世上!

  憎恨之餘,又不免慶幸,不是他最擔心的昊雲圖接到了軍情急報,獲悉了大軍遭受干擾的消息。

  來客不免再次多看了對方兩眼,發現這個邵平波的頭腦不是一般的清晰冷靜,的確非同一般。

  他負手來回踱步一陣,沉吟著說道:「聽你這麼一說,倒是有些道理。」腳步一頓,「難道是縹緲閣的人在搞鬼?」

  邵平波略驚,「先生此話怎講?」

  來客:「我的消息也是通過縹緲閣的人知曉的,縹緲閣自然掌握有你的情況。」

  邵平波:「先生的意思是,縹緲閣有可能開始插手這事了?」

  這讓他很不安,縹緲閣的背景,還有縹緲閣勢力之龐大,倘若縹緲閣決定暗中介入戰事,那基本上代表的就是九聖的態度,那晉國基本上沒有任何成功的可能性。

  來客:「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當然,可能性不大,我指的是縹緲閣內部是不是還有人像我一樣,屬於私人性質的暗中介入。」

  邵平波遲疑道:「會有這個可能性嗎?」

  來客:「你要明白,縹緲閣是九聖執行勢力的對外統稱,內部各方勢力交織,為了各自的利益,有人暗中介入不足為怪。」

  邵平波:「照先生所言,若是縹緲閣內部為了各自的利益…若真是這樣的話,我反倒想不通了,介入戰事我還能理解,為何要單單對付我?我好像沒得罪過縹緲閣的什麼人。」

  來客皺眉,是啊,倘若是因為戰事影響到了縹緲閣內部什麼人的利益,其人出手針對的也應該是戰事本身,而這次的事明顯是單單針對邵平波而來的。

  念及此,不由微微點頭道:「你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那就奇怪了,既不是晉國內部奸細所為,又不是縹緲閣內部之人介入,那會是誰呢?」

  邵平波:「我倒是懷疑兩個可能。」

  來客哦了聲,一副願聽高見的樣子。

  邵平波:「有一個可能,有其他方面的奸細在不久前才刺探到了我的下落,這就能解釋消息為何現在才傳達到昊雲圖的手中。」

  來客微微點頭,問:「還有一個可能呢?」

  邵平波沉默著,略瞇眼,「但願不要是這個可能。」

  見他含含糊糊,來客不免好奇,「你懷疑什麼?」

  邵平波:「我懷疑一個人,牛有道!」

  「牛有道?」來客一愣,不解,「你怎麼又扯到了他頭上?何以證明是他?」

  邵平波忽然直接果斷道:「因為是針對我個人下手!因為我很瞭解他,反之他對我也有一定程度的瞭解,晉衛之戰我一出手,他察覺到我的存在介入一點都不奇怪,判斷出我在齊國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

  「如此一來,就解釋了為何連昊雲圖也不知道是誰送的告密信。按理說,若是其他方面的奸細刺探到了消息對齊國提供幫助的話,卻不讓昊雲圖知道是誰在示好有點不正常,這可是賣人情的好事。」

  「而且從時間上算,也完全存在這種可能性。這也解釋了為什麼沒有在衛國動我,因為衛國內亂是突然爆發出來的,消息從衛國傳到聖境內,再到他耳中加以對情況掌握和分析需要時間,此時消息才傳到昊雲圖手中是有一定吻合度的。」

  來客滿眼古怪神色看著他,像聽天書一般,有些哭笑不得道:「你想什麼呢?有你這麼牽強附會的嗎?牛有道現在被困在聖境內,是沒辦法對外聯繫的。」

  邵平波聲音大了幾分:「這恰恰解釋了為什麼不讓昊雲圖知道是誰在示好,正因為牛有道在聖境內,不能讓人知道他能與聖境內外聯繫。先生,你敢保證他在聖境內絶對無法與外界聯繫嗎?」

  對此,來客倒是無法保證,沉吟著說道:「照你這樣說的話,聖境內有人在幫他,否則他不可能對外傳遞消息。依我對聖境內的瞭解,誰會吃飽了撐的幫他幹這事?冒著暴露的危險,僅僅只為對付你?」

  邵平波:「這只是我的猜測,其他可能性也存在,但願是我猜錯了,否則這是我最不願看到的局面,真要是聖境內有人在幫他的話,則說明他在聖境內對局面有一定的掌控程度,想對付他將越發困難!」

  言及此,又對來客拱手道:「是不是他幹的,現在難以定論,若是他幹的,他遲早要露出狐狸尾巴來。先生,牛有道在聖境內的詳細情況務必儘早掌握告知在下!」

  來客略顯沉默,有些話不得不承認對方所言多少有些道理,真的是牛有道嗎?若真是的話,那聖境內肯定有人插手相助,是誰?他也想知道是誰。

  思及此,來客微微頷首,「我知道了。」

  復又回過神來提醒:「不要再廢話耽擱了,儘快撤離,儘量從北城門撤,那邊我安排有人,萬一有事,方便脫身。」

  邵平波恭敬道:「謹遵先生吩咐。」

  來客不再多話,迅速轉身而去。

  客走,邵三省很快又上來了,「大公子,他又跑來作甚?」

  「通風報信……」邵平波把大概情況講了下。

  邵三省聽後吃驚不小,慶幸不已道:「還好還好,碰巧他還在,否則後果難料。」

  「碰巧還在?」邵平波哼哼冷笑兩聲,「哪來的碰巧,能是碰巧才怪了!你以為他特意跑來就為跟我見個面就走?我說了,他想知道我的後手在哪,既然來了,肯定要有安排布置。他現在還不敢讓我死,人在這裡獲悉了情況自然要通知我一聲。」

  原來如此,邵三省若有所思頷首。

  「好了。」邵平波揮手道:「昊雲圖既然已經發動校事台的力量抓捕我,此地不能再留,讓他們趕快準備一下,立刻撤離!」

  「是!」邵三省領命而去。

  ……

  南城門,一小隊人跟著西院大王昊雲勝縱馬馳騁而出。

  王爺氣派,看似要出城打獵的樣子,加之皇帝的這位親弟弟脾氣不太好,城門守衛無人敢招惹。

  朝會有所推遲,結束得較晚,朝會完畢昊雲勝立刻帶了手下卻獵玩。

  打獵是假,急著脫身才是真,自己幹了什麼自己心裡清楚,留下是找死,必須儘快離開。

  出城後,馬背上馳騁的昊雲勝回頭看了看巍峨齊京,不知自己此去何日才能回來。

  家中主要家眷,前幾日就藉著出去遊玩的機會安排走了,此去倒是無牽無掛。

  「駕!」回頭向前的昊雲勝揮鞭抽打,加快了遠去的速度,趕赴指定的接應地點。

  ……

  朝後抵達自己處理公務的衙署坐堂,提筆寫了點東西的玉王昊鴻總感覺有點不舒服,不時放下筆揉揉胸口,感覺氣順了又再次提筆,如此周而反覆。

  後來漸漸咳嗽聲起,咳得有點不正常,一旁的宦官見狀立刻去請外面的法師。

  隨扈法師來到時,只見咳咳不停的昊鴻已經是咳的臉色發白。

  「王爺,您哪不舒服?」隨扈法師剛開口,兩眼瞬間瞪大了幾分。

  「噗!」咳嗽中的昊鴻突然一口鮮血噴出,鮮血染紅了桌面白紙,他自己都驚呆了。

  隨扈法師立刻抓了他胳膊為他檢查病情,不查則已,一查心驚肉跳,是中毒徵兆,當即大聲喝道:「來人!」

  ……

  京城街頭,馬車中慢慢搖晃著的英王昊真並未去當班,而是告假回府,給父皇送禮之事惹來不少閒言閒語,估摸著有些人會到他當班的地方冷嘲熱諷,告假有暫迴避的意思。

  聽到馬車內不時傳來的咳嗽聲,王府三大法師之一的大丘門弟子車不遲伸手挑開了車窗側簾,詢問:「王爺身體有恙?」

  咳嗽中的昊真擺了擺手,表示沒事,感覺氣悶而已,以為自己是受了今天事情的影響,他自己知道自己多少因此事有些悶氣。
arty2008 發表於 2018-10-10 21:30
第一一二四章 玉屍之毒

  放下車窗簾的車不遲繼續護衛隨駕,然而伴行一陣後,發現車內咳嗽的動靜越來越不正常。

  不對勁!車不遲當即抬手喝了聲:「停車!」

  一行停在當街,車不遲翻身跳下了馬背,健步上了車轅,伸手去揭車門簾時,裡面傳來「噗」一聲的噴吐聲。

  車不遲觸及車簾的手一僵,繼而又迅速一把挑開門簾,只見觸手處鮮血滴答,而坐在車內捂胸的昊真已是滿嘴鮮血,鼻孔中亦有鮮血滲出,模樣駭人。

  「王爺!你怎麼了?」車不遲大驚,哪還敢猶豫,迅速鑽入車內為其診治。

  氣息紊亂的昊真搖頭,「不知道怎麼回事,本王很難受,車先生救我!」

  「王爺勿慌!」車不遲邊查探病情邊安慰。

  他說勿慌,之後自己卻慌了神,喝斥聲中,馬車放開了速度在街頭狂奔,一路驚的途中百姓惶恐驚叫,一路衝撞開路,惹得雞飛狗跳。

  京城治安有法度,不許車馬在街上無節制狂奔,否則會嚴懲。

  一般人家也沒車馬,這條律法針對的就是權貴和富賈,傷了百姓事小,類似行為性質太惡劣,容易造成極壞影響。

  然而此時此刻,英王府的車架哪還管得了那麼多,撞死撞傷了人大不了事後賠償,昊真一條命豈是尋常百姓能比的?

  火速趕到王府門口的車架急停,雙臂搬出昊真的車不遲怒喝:「來人!」

  不少護衛和修士驚了出來,一見昊真染血模樣都嚇了一跳,倉皇接應。

  整個王府內頓時亂成一團糟。

  王妃邵柳兒沒想到昊真會突然告假回家,聞訊趕到時,只見丈夫已經除了外套坐在地上,四名修士聯手,各自在丈夫前後左右,一人一隻單掌摁在昊真身上,明顯在施法救治。

  「王爺!王爺您怎麼了……」見到丈夫滿嘴鮮血的樣子,邵柳兒也慌了神。

  車不遲忙上前伸臂一攔,「王妃,安靜!王爺現在需要安靜,不要干擾大家施為。」

  「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早上還好好的去上朝,回來怎麼就變成了這樣?」邵柳兒如何能安靜,著急詢問。

  狀況極為不妙的昊真聽到了對話,發出虛弱聲音,「柳兒,聽車先生的,出去,看好孩子。」

  「王妃!」車不遲伸手請出。

  邵柳兒沒辦法,只能是一步三回頭的出了門。

  然一到外面,邵柳兒立刻請住車不遲,著急詢問:「車先生,王爺到底怎麼了?」

  車不遲面色凝重道:「看症狀,應該是中了劇毒!」

  「什麼?」邵柳兒震驚,「這怎麼可能?好好的怎麼會中了劇毒?王爺平常也不得罪人,又不爭權,誰會謀害王爺?」

  車不遲:「我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體表無傷患,無任何觸毒徵兆,症狀像是體內毒發,很有可能是用了什麼不該吃用的東西。」

  「不該吃用的東西?」邵柳兒著急轉圈,嘴裡唸叨:「不該啊!王爺早上離開時未進食,只喝了點水,再說王府內涉及王爺吃喝的東西都是經過嚴密把關的。而王爺早上喝的水壺裡的水我也喝了,為何我沒事,單單只有王爺出事?難道…」忽抬頭,似乎想起了什麼,「王爺早朝通常會在朝房墊墊肚子,難道…難道是宮中有人欲加害王爺?」

  「這…」車不遲遲疑,這話不好亂說,猶猶豫豫道:「按理說,宮裡的飲用管控更加嚴格,每一道細節都有多人層層把關,經手食物的人不可能有下毒的機會,除非…」

  他也有些懷疑那個不便輕易宣之於口的可能,除非是宮裡有人下令了,否則在食物中下毒難逃被發現。

  涉及諸皇子和皇族的飲食,敢下這毒手,又有實力下這令的人,連屈指可數都算不上,他懷疑上了一人,齊國皇帝昊雲圖!

  這個結果想著都可怕,皇權之下,虎毒不食子的說法是不存在的。

  可是想想又不對,昊雲圖要殺這個兒子的話,用得著使這種手段嗎?要廢還是要殺隨便找個理由便可,實在沒必要背負毒殺兒子的名聲,沒任何必要!

  「除非什麼?」邵柳兒也有些心驚肉跳,隱隱也懷疑上了昊雲圖。

  車不遲搖頭:「王妃不要想多了,大家聯手施法壓制之下,將王爺體內的劇毒壓制半天沒有問題,有充足的時間救治。」

  「半天?」邵柳兒失聲驚呼,只有半天,聽著都害怕。

  車不遲:「王妃勿急,來的路上,我發現不對,立刻讓人趕赴了皇宮向陛下報信,陛下一定會想辦法救治的。同時我還讓同門緊急返回了宗門,宗門也一定會竭盡全力救治王爺的。」

  邵柳兒連連點頭:「車先生,我此時心慌意亂,王爺的安危拜託諸位先生了。」

  車不遲:「王妃放心,我等跟隨王爺這麼多年,已經是王爺這一系的人,王爺禍福也關係到我們在宗門內的將來,我等一定會竭盡全力保王爺無恙!」

  為了安撫這個女人,他可謂說出了真心話。

  邵柳兒半蹲行禮,謝過之後,又是一副恨得牙癢癢的模樣,「王爺溫厚待人,究竟是誰,為何要下如此毒手?」

  車不遲沉默了,他也說不準。

  「娘!」一個由奶娘牽著的、蹣跚學步的小孩朝此走來,人小,吐字倒是清晰。

  邵柳兒立刻走去,抱了小孩,不敢讓小孩靠近,怕小孩看到父親的悽慘模樣,怕會嚇到孩子。

  孩子抱在懷裡,她眼角亦噙著淚光,擔心害怕,天家無情,她早已領教過,之前的昊丞入贅衛國就是個例子,若真是皇帝下毒手的話,丈夫一死,讓他們母子如何是好!

  ……

  咣!一隻茶盞砸了個粉碎,齊國皇帝昊雲圖猶如被激怒的野獸一般,眼中浮現出了血絲。

  不僅僅是一個兒子中毒!

  一開始,接到一個兒子中劇毒的消息,他還算淡定,隨著一個個中毒的消息陸續傳來,他終於無法再淡定了。

  參與早朝的兒子全部中毒了,還有其他的一個個皇族。

  天家雖無情,卻不代表他這個皇帝已經泯滅了人性,父子之情在需要的時候還是存在於他胸的,這是有人想要將他所有立於朝堂的兒子給殺光啊!

  快步而來的步尋避開腳下砸碎的茶盞瓷片,上前疾稟道:「陛下勿急,宮中精幹御醫已經緊急趕往各府,也已經通知了三大派急派診治高手趕往。」

  昊雲圖面目猙獰道:「參與了早朝的皇族都中毒了,難道每個人的家裡都被下毒了不成?你說,問題出在哪?」手直指步尋的鼻子。

  步尋面色凝重道:「很顯然,應該是朝房的飲食出了問題,老奴已下令將所有牽涉到飲食的人員給抓捕,無一漏網,已命嚴加審訊!」

  昊雲圖怒道:「審訊個屁!一群奴才,敢做這事,背後必然有人主使,給我把主謀揪出來,朕要將他千刀萬剮!」

  步尋領命,「是!」

  「是個屁!」昊雲圖再次指著他鼻子怒斥:「你校事台是幹什麼吃的?下毒都下到朕的宮裡來了,下一頓是不是要把朕也給毒死?」

  步尋惶恐:「是老奴無能!」

  昊雲圖:「揪出主謀,滾!」

  皇帝很少對他這樣發火,步尋趕緊後退離開,知道皇帝此時在火頭上。

  然還沒走到門口,忽又聽昊雲圖喝道:「回來!」

  步尋又趕緊老老實實走了回來,束手聽命。

  昊雲圖目光冷凝,猶如要吃人的老虎一般,「早朝上金王不在,稱身體有恙告假了?」

  步尋欠身,「是,金王昨天就告假了。」

  昊雲圖:「好哇,他朝堂上的弟弟們都躺在了鬼門關前,唯獨他身體有恙告假的及時,很幸運的躲過了一劫,朕這個好兒子還真是洪福齊天吶!」

  步尋聽的心驚肉跳,這是懷疑上金王了,但也不難理解,無論怎麼看,金王都有難以洗清的嫌疑。

  「抓!」昊雲圖牙縫裡蹦出字眼來,一字一句道:「先抓了再說,抓回來嚴審!」

  此話一出,步尋知道金王這輩子完了,被皇帝親自下令抓來嚴審過的皇子,不管有事沒事,皇帝是一點情面都不給金王了,對金王的不滿算是徹底爆發了出來,金王這輩子恐怕是和皇位無緣了。

  但他不敢再說什麼,這種事令校事台也就是他自己身上都是一身的屎洗不乾淨,哪還有資格幫別人求情,恭敬領命:「遵旨!」

  離開了個把時辰後,步尋又回來了,同來的還有齊國三大派的掌門。

  事情實在是鬧得太大了,驚動了三位掌門親自到各府查看情況。

  見到這三人,皇帝有脾氣也不得不消停了下來,起碼表面上變得溫順恭敬了,拱手見禮,「朕治家無方,勞動三位掌門親自奔波,實在是罪過。」

  三人或搖頭或擺手,表示沒關係。

  天火教掌門宇文煙道:「陛下言重了,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已經不是陛下的家事,事態已經影響到了三大派,我等自然要跑一趟。」

  昊雲圖:「謝三位掌門寬宏大量。三位掌門親赴查看,不知各府的中毒狀況可已經緩解?」

  三位掌門相視一眼,面有為難之色,或者說有點不自然。

  玄兵宗掌門北玄沉聲道:「根據中毒狀況來看,眾皇族子弟應該是中了那極為罕見的玉屍之毒!」

  昊雲圖一驚,「是那沒有解藥的玉屍之毒?」

  三人皆微微點頭。

  昊雲圖臉色陰霾籠罩,「也就是說,三大派也沒有解救之法,他們都活不了了,只能等死?」

  大丘門掌門三千里道:「也不是全無辦法,鬼醫弟子就在齊京,『紅孩兒』之毒同樣沒有解藥,他既然能解,可見手段不凡,不妨請他試上一試。目前各派盡力之下,諸皇子的毒患應該還能堅持個小半天的樣子,說服鬼醫弟子出手的時間還是有的。」
arty2008 發表於 2018-10-11 19:00
第一一二五章 不救!

  昊雲圖遲疑道:「鬼醫弟子?就怕那位不給朕的面子啊!」

  有此疑慮不是沒原因的,鬼醫弟子在齊京這麼久,他不是沒有過接觸的打算,曾命人召見過,奈何人家壓根不搭理他,拒不聽召。後來為了表明誠意,他親自微服登門拜見,結果別說見人,連人家大門都進不了,搞得他這個皇帝相當沒面子,甚至是有點惱火。

  然而又能怎樣?他不能把人家給怎樣,也不敢輕易把人家給怎樣。

  宇文煙嘆道:「陛下,都已經是這樣了,不管行不行都要試一試。」

  昊雲圖:「這是自然。只是,那位的脾氣古怪,不能作唯一指望。」

  三位掌門相視一眼,北玄頷首道:「先試試看吧,其他的,我們再想想,看看還有沒有什麼別的辦法。」

  昊雲圖立刻扭頭道:「步尋,你親自登門去請,說明情況,讓他知曉利害關係,務必誠懇。」

  「是!」步尋領命,不敢耽誤,當即離去。

  此去也沒帶多少人,一行十餘人,直接在宮中縱馬馳騁,一路衝出宮門,直奔京中某地的街頭巷尾而去……

  十餘騎的來到,打破了小巷的寧靜。

  跳下馬背的步尋整頓了一下衣冠,親自走上台階,敲開了院門。

  門開半扇,郭曼門後探首,見到來客咦了聲,「步總管?」

  能一眼認出,兩人自然不是頭回見面,步尋以前就來請過,還陪昊雲圖來過,加之步尋的身份不一般,算是郭曼有特別印象的人。

  步尋立刻陪笑道:「郭姑娘好記性,正是老奴。」

  郭曼:「步總管有事?」

  步尋臉一苦,「郭姑娘,出大事了,容我見無心先生面稟,勞煩通報一聲。」

  郭曼目光忽閃,「有什麼事跟我說也是一樣,我自會轉達給先生。」

  步尋:「郭姑娘,事情緊急,還是我面見先生告之能表達得更準確。」

  郭曼撇了撇嘴道:「步總管的意思是怕我會打折扣瞞報嗎?」

  「不不不。」步尋連連擺手,「絶無此意,只是事情真的需要當面告之先生。」

  見他著急了,郭曼莞爾一笑,「步總管不要急,先生的為人想必你也知道一二,他是不會無緣無故見外人的,你不說出理由硬要相見,只會惹惱了先生,先生越不會見你。所以,有什麼事還是先說明來意得好,我也好為您通報。」

  見如此,步尋沒辦法,只好將發生之事告知了郭曼。

  郭曼聽後亦吃驚不小,位列朝堂的皇族竟全部中了劇毒,這事確實非同小可,當即請步尋稍等,這就去通報。

  「郭姑娘!」步尋突然出手推住要閉合的門,可謂是哀求:「還請郭姑娘為老奴美言幾句。」一沓金票從袖子裡掏了出來,往郭曼手裡塞。

  郭曼纖手一擋,拒收,「先生不缺錢,步總管不必如此,您大可放心,我一定把您的意思全盤轉告給先生。」

  「是老奴唐突了。謝謝,謝謝。」步尋連連點頭哈腰謝過。

  咣!門關了,步尋只好在門外等著,很快便焦慮了起來,台階上下不停,焦慮徘徊。

  庭院內的醫堂中,一個腦袋上纏滿了紗布的男子站立,顏寶如正在為其解開纏繞在胸口的紗布,無心在旁看著。

  進門的郭曼見正在忙,遂等在了一旁。

  上身紗布解開後,中立男子赤著的胸膛上有醒目疤痕。

  無心湊近了觀看對方身上的疤痕,顏寶如在旁嘖嘖道:「新傷疤做舊的跟舊傷疤一模一樣。」

  無心微微點頭,顯然對結果還算滿意,又抬手指了指男子臉上纏著的紗布。

  顏寶如當即再上手,小心拆除了裹在男子臉上的紗布,當對方露出真容後,顏寶如怔住,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男子赫然就是牛有道!至少長得一模一樣,實在是太像了,令顏寶如產生了瞬間錯覺。

  見到這張臉,顏寶如就會想起那讓自己頭皮發麻的一幕,幸好知道眼前此人是整容成了牛有道,並非是真的牛有道。

  無心湊近了假牛有道的臉細細觀察。

  回過神後的顏寶如也很好奇,也同樣在仔細觀察,細瞅過對方面容後,看不出絲毫異樣,不由嘖嘖驚嘆:「幾乎看不出什麼異常,先生技藝真正是巧奪天工!」

  確認應該沒什麼問題後,無心袖子裡拿出一隻瓷瓶,遞給假牛有道,「口子上還沒完全恢復,略有瑕疵,這藥拿去,每天在臉上塗抹一次,七日之後應該就不會再有什麼問題了。」

  假牛有道雙手接過,「謝先生相助。」

  無心:「走吧,去做你要做的事去吧,出了這個門,你我沒見過。」

  待顏寶如將對方帶走後,郭曼方上前稟報導:「先生,大內總管步尋求見。」

  無心扭頭便走,「見我作甚?」

  「先生,皇宮內出大事了,就在今天早上,所有位列朝堂的皇族全部中了劇毒,據說都中了玉屍之毒……」郭曼跟隨其後,將步尋所述情況詳細轉述了一遍。

  無心忽停步,問了句:「英王昊真也是位列朝堂的皇族之一嗎?」

  郭曼:「是,昊真也是位列朝堂的皇族之一。」

  無心慢悠悠轉身,屋簷下負手仰望蒼天,平平靜靜一句:「不救!」

  「這…」郭曼猶豫道:「先生,咱們畢竟是在齊京立足,出了這麼大的事,咱們若是見死不救的話,會不會有點不妥?如此輕易拒絶,那位步總管沒辦法回去交差,只怕會死磨硬泡不肯輕易離去!」

  聞聽此言,無心略默,之後邁步下了台階,直朝大門走去,郭曼趕緊跟上。

  到了門口,郭曼趕緊打開了大門。

  門外步尋回頭一見人,頓時滿臉驚喜,畢恭畢敬拱手:「步尋拜見無心先生!」

  無心:「你的事,郭曼都跟我說了,你回去吧,我沒興趣,你守在這裡也沒用。」

  「先生,情況緊急……」步尋當場急了,噼哩啪啦把懇求的事情再次詳述了一遍,再三懇求對方施以援手。

  再說一遍也是怕郭曼沒把事情說清楚。

  然而無心只是靜靜聽著,聽完後,說:「說完了?我說了我沒興趣,你再怎麼說也沒用。回去告訴你家皇帝,不要再來打擾我,就算齊國三大派掌門親自來求我也沒用。不送!」說罷轉身而去。

  一聽這話,外面隨行的宮中侍衛頓時怒了,有人怒而衝上台階,「大總管,不要跟他囉嗦,直接…」

  「不得無禮!」步尋緊急伸手一攔,喝斥:「退下!」

  之後又面朝庭院內連聲哀求:「先生,無心先生,老奴求您了,老奴給您跪下了!」說罷真的噗通跪在了台階上。

  可結果很令人遺憾,郭曼一臉歉意關門。

  咣!大門關閉在了跪地的步尋面前,看著緊閉的大門,步尋一臉黯然……

  再怎麼求也沒用,步尋只能緊急返回皇宮上報,讓宮裡不要耽誤時間,另想辦法。

  聽完稟報,聽到就算自己親自登門去求也沒用,三大派掌門面面相覷,發現那位還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他們。

  大丘門掌門三千里冷哼一聲,「真當我們怕他不成?殺他不過舉手之勞!」

  不滿意的話也只能是說說,真要為這事亂來不至於。

  就算要洩憤也不是現在,眼前還是得商議想辦法救人之事。

  然而商量來商量去,也的確是沒什麼好辦法,這裡還沒拿出定意來,結果又出事了。

  殿外一名太監緊急找到步尋嘀咕了幾句,步尋一聽就急了,趕緊折返殿內稟報:「陛下,皇后娘娘心憂玉王安危,聽說奴才未能把無心先生請來,急了,招了長公主授命,命長公主務必把無心先生請來!」

  三大派掌門相視一眼,玉王昊鴻乃皇后親生兒子,皇后寄予厚望,更關係到皇后的將來,眼見兒子要喪命,皇后的心情可想而知。只是派出長公主出面,哪是去請人,怎麼聽都像是去綁人的。

  長公主昊青青是什麼德性,三大派掌門多少有些耳聞,瞎胡鬧的主。

  不過三位掌門大概也揣摩出了皇后的心思,別人去瞎胡鬧會惹怒昊雲圖,而昊青青是昊雲圖最寵愛的女兒,讓昊青青去幹這種事自然是最合適的。

  一聽昊青青被皇后派去「請」人了,昊雲圖臉色瞬間黑了下來,喝道:「瞎胡鬧!還磨蹭什麼,還不快派人去攔下來!」

  「是!」步尋趕緊跑出去佈置。

  「愚蠢婦人!還嫌不夠亂嗎?」昊雲圖氣呼呼來回走動,然而因這事降罪皇后也說不過去,皇后愛子心切可以理解。

  可他的心情皇后卻不理解,他難道不想救二皇子昊鴻?他想救的可不止皇后那個兒子,而是一群面臨死亡威脅的兒子。鬼醫弟子不給面子,他也生氣,他也想對鬼醫弟子來硬的,可是那個鬼醫弟子不是一般人,人家身後的背景是鬼醫!

  鬼醫的影響力自然無法對抗一國之力,可在修行界的確有相當影響力,如今晉衛兩國戰事激烈,齊國亦捲入其中,三國修士的調配使用都很緊張,這個時候惹怒了鬼醫,還不知道會惹出什麼後果來。

  總之為這場戰事添加負面影響絶非他願意看到的!
arty2008 發表於 2018-10-11 21:00
第一一二六章 走,跟我綁人去!

  一旦戰事走向敗局,齊國將面臨滅國之危!

  國家興亡和一群兒子的生死比起來,他選前者!

  兒子沒有了還可以再生,他不缺為他生兒子的女人,何況他還有其他兒子,中毒的只是位列朝堂的兒子而已。

  如此想法也許太過冷酷無情,做他子女的人肯定難以接受。

  可在他看來,個人的感受並不重要,若是整個齊國亡了,他失去的將不僅僅是那些中毒的兒子,連那些未中毒的兒女怕是也保不住,而且還將失去更多更多!

  所以,他寧願顏面大失,也要將昊丞入贅給了衛國,他不缺這麼個兒子!

  ……

  兩支人馬急匆匆在街上碰頭了,為首的夫妻二人也碰面了。

  帶著人馬而來,一臉絡腮鬍子的呼延威,一見昊青青便嚷嚷道:「火急火燎的讓我帶人來幹嘛?」

  昊青青:「我被人欺負了,你難道不管不成?」

  「切!」呼延威不屑嗤聲,上下打量自己老婆,「欺負你?在這齊京只有你欺負人的份,誰敢欺負你?我跟你說,我忙得很,我還要完成父親交代的操練兵馬任務,完不成又要挨軍棍了,沒時間跟你瞎胡鬧…也是,你到時候又能幸災樂禍看我笑話了。」

  昊青青緊繃著嘴唇看著他,眼眶紅了。

  「呃…」正要撥轉坐騎離去的呼延威一愣,發現不對,怎麼感覺要哭了?這女人從不肯在自己面前示弱的,更別說在自己面前掉眼淚。不由試著問了句:「真有人欺負你了?」

  昊青青抬袖抹了把眼淚,「我只問你幫還是不幫?」

  呼延威挑眉道:「你不是嫌棄我一身臭汗,嫌棄我不乾淨,趕我去軍營睡嗎?怎麼,現在不嫌棄了?」

  昊青青淚珠兒大顆滾落面頰,哽咽道:「呼延威,我二哥身中劇毒,要死了,你難道也不救嗎?」

  「這…」呼延威咧嘴無語,呼延家在京城也不是擺設,有軍方的情報網絡,這事他不久前接到了消息,只是…他撓了撓頭,「救…我當然想救,可我沒那本事啊!讓我上戰場的話,興許連蒙山鳴也要跪在我面前喊爺爺饒命,可解毒救人我是一竅不通啊!這事你應該找皇上、找三大派才對呀,找我沒屁用的。再說了,救人你就說救人,說什麼有人欺負你,兩碼事能搭上邊嗎?這不是擺明了又在騙我嗎?」

  昊青青委屈巴巴的樣子道:「若是父皇和三大派能想到辦法,我找你幹嘛?如今能解救二哥的只有那個京中隱居的鬼醫弟子無心,父皇派了人去請,步尋親自去請的,可人家見死不救,就是不肯施以援手。二哥是我一母同胞的親哥哥,如今那個無心見死不救,非要讓我二哥去死,你說是不是欺負我?」

  這叫什麼亂七八糟的理由?呼延威神情抽搐,「昊青青,別鬧了,咱們…」

  昊青青突然打斷,馬鞭揮指丈夫,破口大罵:「呼延威,你還是不是男人?你老婆被人欺負了,你居然不管,你居然不為你老婆出頭,就這樣眼睜睜看著你老婆這樣被人欺負不成?」

  不是男人?呼延威下意識挺起了胸膛,可隨後又氣勢一洩,哭笑不得道:「你這女人一貫不講道理,你想怎麼辦?總不能讓我帶著兵馬把那個無心給砍死吧?回頭我還不得被呼延家的軍棍給亂棍打死?你這是盼著我早死好改嫁吧?」

  昊青青瞪眼道:「我是那麼不講理的人嗎?誰讓你去砍死人家的?把人砍死了,我二哥怎麼辦?我是讓你去請人的,幫我把人請去救二哥的。」

  「請人?」呼延威回頭看了看自己帶來的人馬,再回頭,愣愣道:「請人治病,讓我帶人馬幹嘛?」

  昊青青:「蠢貨!連父皇都請不動的人,我們能請動嗎?」

  呼延威這下倒是反應機敏,脫口而出道:「你不會是想讓我綁人,逼他去給玉王解毒吧?」

  昊青青:「算你聰明了一回,走,幫我請人去。」策馬就走。

  馬背上的呼延威猛一個側身,探身出手,一把拽住了她的繮繩,讓她暫停了,大驚小怪道:「你瘋了吧?我可告訴你,這事我不可能幫你。」

  啪!昊青青揮手就一鞭,抽在對方身上,「你還是不是男人?膽小如鼠,縮頭烏龜,我怎麼會瞎了眼嫁個你這種蠢貨?」

  呼延威疼得齜牙咧嘴,鬆開了對方繮繩,迅速搓了搓被抽打的部位,「不是我膽小,父親交代過,那個無心不能隨便招惹,會惹出事來的。你難道還沒看出來嗎?連你家那位都不敢把人家給怎麼樣,我們出這頭,不是明擺著要等著挨收拾嗎?回去吧,別鬧了!」

  昊青青瞪眼道:「你不去也得去,今天你還非去不可了!」

  之所以非要拉上呼延威不可,是她母親的意思,也是當今皇后的意思。皇后也不傻,知道那個無心不能輕易冒犯,可她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兒子去死,硬著頭皮也要救啊!

  可是一旦輕易冒犯了那個鬼醫弟子,又怕惹得皇帝震怒,於是皇后想到了自己女婿頭上,呼延無恨的兒子!

  呼延無恨手握兵馬大權,如今又在前線調兵遣將統帥作戰,呼延無恨的兒子惹出事來的話,皇帝就算要罰,也只能是高高舉起又輕輕放下。

  只要把呼延威推到了前面擋事,就算綁了鬼醫弟子也不會有什麼事。

  呼延威唉聲嘆氣,「我說了,父親交代過,不能招惹那人。虎叔也警告過我,那人不好惹的。昊青青,這事,不是我不幫你,而是我不能幫。別瞎胡鬧了,回去吧,我還有事,先走了。」說罷就要撥轉馬匹而去。

  「給我站住!」昊青青怒喝一聲,然而呼延威不理會,旋即又大喊一聲,「我不跟你賭氣了,我給你生兒子行不行!」

  「呃…」呼延威拉住繮繩,回頭道:「你有病吧?拿這事威脅我?這能威脅到我嗎?」

  昊青青驅馬靠近,提醒道:「你不是怕被你爹責罰嗎?等到上將軍回來,我肚子都大了,看在我給他個孫子的份上,看在你是在為呼延家開枝散葉的份上,他怎麼的也得原諒一回吧?」

  呼延威手指摳著下巴,疑慮道:「這樣有用嗎?」

  說實話,他也很猶豫,玉王昊鴻畢竟是他老婆的親哥哥,袖手旁觀的話,也怕自己那些狐朋狗友看不起自己。然而現實擺著,那個鬼醫弟子的確不好冒然招惹,如果能找到應付的藉口,他其實還是願意出手的。

  昊青青:「怎麼沒用?你將來是要承襲呼延家的人,沒有子嗣怎麼行?上將軍不是經常暗示你我早點生兒育女嗎?上將軍惦記著抱孫子呢!」

  其實不止是呼延無恨,連皇帝和皇后都經常反覆提醒她,要她早日為呼延家誕下子嗣,對呼延威承襲呼延家的勢力有利,可她一直和呼延威較勁呢!

  呼延威琢磨著,似乎在算賬一般,嘴裡嘀嘀咕咕著:「抱孫子,萬一是女兒呢?」

  昊青青瞪眼道:「那我就一直生,一直到為你生出兒子來為止。不,不管兒子還是女兒,我以後都敞開了肚皮給你生,行不行?」

  「呀!」呼延威樂了,旋即臉色一沉,「你說話不算話的時候還少了嗎?」

  昊青青:「這次絶不食言!在場這麼多人看著呢,我對天發誓,一直給你生下去,前十年若不能給你生出五個兒女來,我是烏龜王八蛋!」

  這次為了救哥哥,她也算是豁出去了。

  「嘿嘿!」呼延威頓時摩拳擦掌了,知道昊青青也是要面子的人,絶不會讓自己成為別人眼中的烏龜王八蛋。他樂了,突然一扯繮繩,撥轉坐騎,對麾下人馬喝道:「走,跟我綁人去!駕!」

  率先衝了出去,昊青青立刻興奮著縱馬跟上,一群人馬追隨而去。

  然而就在臨近目的地巷子的時候,數人從天而降,當道攔住了他們,同時一聲喝傳來:「陛下有旨!」

  步尋派來的人及時趕到了,令昊青青的圖謀破滅了。

  「父皇!」昊青青仰天大哭,父皇這是要眼睜睜看著她的哥哥去死啊!

  然而她無能為力,皇帝旨意一到,呼延威哪還敢亂動,其他人都不敢亂動了。

  見昊青青哭得撕心裂肺,當街蹲在了地上,呼延威心中莫名難過,走了過去,將昊青青扶起,擁抱在了懷中。

  昊青青撲在他懷裡嚎啕大哭不止。

  正這時,一行車馬來到,停在了鬼醫弟子居住地外的巷口,一個衣著華麗、容貌端莊的女人下了車,正是英王妃邵柳兒。

  另一方的動靜,也讓邵柳兒等人多看了眼。

  在京城這麼久,邵柳兒自然是認識昊青青等人的,可此時的邵柳兒面容憔悴,根本沒心思跟那邊寒暄客套耽誤時間,在隨行人員的護衛下,徑直朝巷子走去。

  呼延威也認識邵柳兒,趕緊推說了一下懷中哭泣的昊青青。

  昊青青聞言抬頭,回首看去,見到邵柳兒,當即大喊道:「三嫂,三嫂!」

  她的三嫂心情異常沉重,沒有回應。

  倒是這邊攔住的修士中有人閃身而去,攔住入巷的邵柳兒等人,「王妃止步!」繼而又對隨行護衛的車不遲拱手道:「車師兄,陛下有旨,任何人不得擅自冒犯無心先生!」   
arty2008 發表於 2018-10-12 18:30
第一一二七章 一磕一哀求

  皇帝旨意?車不遲皺眉,他也知道輕易冒犯不合適,可邵柳兒非要來。

  邵柳兒哀聲道:「法師,並非前來冒犯無心先生,只是我夫君命在旦夕,我只是前來懇請無心先生,難道也不行嗎?」

  「這…」攔者猶豫。

  鏘!邵柳兒突然出手,一把拔出身旁女侍的佩劍,橫劍頸項之上。

  「王妃!」眾人驚叫。

  「讓開!」邵柳兒厲聲喝斥,劍鋒已令雪白頸項冒出血跡,淒聲道:「法師,我絶不敢冒犯無心先生,也不想冒犯任何人,只是丈夫命在旦夕,不得不盡力一試。不管無心先生答不答應出手相救,我都要試上一試,盡人事聽天命,請法師通融!誰敢攔我,我便死在這裡!」

  攔截的修士中,有人袖中手掌一翻,欲施法制住邵柳兒。

  誰知車不遲身形一閃,摁住了對方的胳膊,之後朝攔截等人拱手道:「諸位師兄弟,看在同門的份上,還望通融。我在這保證,王妃絶不會冒犯無心先生,我也不會允許,我會在旁看著,如何?」

  他這般說了,攔截者略猶豫之後讓開了路,同時提醒車不遲:「掌門就在宮中盯著此事,師兄謹慎些!」

  也是在警告車不遲,你盯好了,別讓我難做,否則你自己也別想好過。

  車不遲微微點頭致意,算是謝過通融,之後突然出手,一把抓住了邵柳兒手腕,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勢奪了寶劍,反手將劍別於身後,伸手做個請的手勢,表示可以過去了。

  「謝謝!謝謝!」脖子上帶著血痕的邵柳兒對攔截者彎腰,感激不已,之後迅速通過。

  車不遲沒讓太多人跟隨過去,只幾人快步跟隨在邵柳兒身後。

  跑來看情況的昊青青頓時不樂意了,大呼小叫的道:「怎麼回事?她為什麼可以過去?」

  攔截者自有應對,沉聲道:「公主,陛下旨意針對的是你們!」

  「你們…」昊青青齜牙咧嘴,卻又無可奈何。

  鬼醫弟子宅院門口的大門敲開了,郭曼露頭瞅了眼門外的幾個人,狐疑道:「什麼人,什麼事?」

  敲門的車不遲側身讓出身後的邵柳兒,「英王府王妃求見無心先生,勞煩姑娘代為通稟一聲。」

  台階下眼巴巴的邵柳兒努力擠出一臉笑意,不顧王妃身份,躬身彎腰,對郭曼這個看門的也努力表現出畢恭畢敬,希望能博得對方好感。

  「英王妃?」郭曼嘀咕了一聲,目光忽閃著打量對方,之後道:「等著。」

  咣!門,不留情面的關上了。

  門外的人不知結果如何,畢竟門內的主人連大內總管步尋的面子都不給,只能焦慮等待著。

  屋內,一堆瓶瓶罐罐中的無心正翻看著一本羊皮卷,按照羊皮卷上的文字製作配比藥物。

  藥味濃郁的角落,顏寶如正在研磨植物根莖,按照無心的吩咐製作藥粉。

  郭曼入內,走到無心身邊通報道:「先生,英王府王妃求見。」

  此話一出,無心整個人瞬間僵住,回頭問:「哪個英王府的王妃?」

  郭曼笑了,「京城還能有幾個英王府?就是三皇子昊真的王妃。」

  無心五指瞬間攥緊了手中羊皮卷,呼吸明顯有些急促,喉結不停上下聳動著,「她來此作甚?」

  角落裡的顏寶如抬頭,察覺到了無心說話的語調明顯有些不正常,似乎略帶顫抖。

  郭曼也在留心無心的反應,聞言笑了,「剛才對先生說了,是來求見先生的。」

  「不…」無心似有些不安道:「我是問,她來見我作甚?」

  郭曼奇怪道:「先生怎麼了?肯定是因為英王昊真中毒之事啊!之前大內總管步尋不是來了麼?我不信先生猜不到英王妃是為救丈夫而來。」

  無心慢慢放下了手中書卷,猶豫著。

  等了一會兒,郭曼試探道:「先生,見或不見?」

  顏寶如明眸忽閃,發現先生似乎有些緊張,胸口明顯起伏不定,呼吸動靜紊亂。

  無心突然轉身,可快步走出藥房門口後,又止步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又抬眼看了看大門方向,似乎有些不敢面對什麼,突又轉身鑽回了藥房內,扔下一句話:「不見!」

  一起跟出門看動靜的顏寶如和郭曼又一起回頭看向屋內,之後相視一眼,讀懂了彼此眼神中的意思,先生明顯是一副患得患失模樣,不正常!

  郭曼離開了藥房這邊,走到大門口,門開半扇。

  門一開,門外眾人皆露出希冀眼神,邵柳兒更是雙手十指糾結在一起,真正是眼巴巴的希望著。

  然而郭曼一開口便讓眾人陷入了絶望:「王妃請回吧,先生不見客。」

  這是情理之中的答覆,也是意料之中的,可也是眾人最害怕的答覆。

  邵柳兒當即哀求道:「姑娘,容賤妾見先生一面如何?」

  換了平常,郭曼只怕是已經直接關門了,可此時對邵柳兒卻充滿了好奇,並未急著關門逐客,不斷將對方從頭到腳打量之餘,好心勸說道:「王妃,您就別為難我了,先生的規矩,說了不見就是不見,誰來也沒用。齊皇陛下也曾來此求見過,先生不見照樣是不見,您還能大過齊皇陛下不成?」

  「賤妾萬不能和陛下相提並論,可賤妾的丈夫真的是命在旦夕,懇請先生救救我丈夫。」邵柳兒哭泣著,雙手一提群擺,竟當眾噗通跪下了,「求先生大發慈悲之心!」

  「王妃。」車不遲不忍,近前欲攙扶。

  邵柳兒卻推手阻止了。

  郭曼嘆了聲,「王妃,您這又是何苦來著?王妃可能不知,在這門口跪下的人王妃不是第一個,我都記不清曾有多少人在此跪求過先生。沒用的,先生說不見就是不見,從未破例過,王妃請回吧。」

  邵柳兒泣聲搖頭:「不求先生為我破例,只求先生大發慈悲,先生不答應,我便不起來!」

  郭曼唉了聲,「那只能是隨你咯。」身子後退,順手關門。

  咣!門一閉,巷中一片安靜中只有邵柳兒的哭泣聲。

  「王妃,人家既然不見,要不咱們就回吧!」車不遲勸了聲。

  他這一勸,邵柳兒忽俯身磕頭,一磕一聲哀求,「求先生大發慈悲救我丈夫!求先生大發慈悲救我丈夫……」

  車不遲等人面面相覷,王妃為救王爺一片誠心,搞得他們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

  被攔在巷口的呼延威等人遠遠目睹了這一幕,皆無語。

  「三嫂這又是何苦…」昊青青一副恨得牙癢癢的模樣,「什麼無心先生,我看是鐵石心腸、狼心狗肺,不,是沒心沒肺,這種人別落我手裡,否則定將他心給掏出來看看是不是黑的。」

  一旁修士低聲提醒道:「公主慎言!」

  「哼!」昊青青撇了撇嘴,目光投向巷子裡磕頭不止的人,「三嫂對三哥倒是一片真情。」

  呼延威嘀咕一聲:「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啊!」

  昊青青立刻冷眼掃來,「我不好嗎?」

  「呵!你說呢?」呼延威皮笑肉不笑著朝巷子裡的磕頭人抬了抬下巴,「學著點吧!」

  昊青青兩眼一瞪,「想讓我為你下跪?想得美,你怎麼不去死?」

  呼延威翻了個白眼,嘀咕道:「你好,真好。」

  藥房內,郭曼一進來,手持羊皮卷的無心立刻問道:「她走了嗎?」

  郭曼:「不肯走呢,跪在了門外,說是先生不答應救她丈夫,她就不起來。」

  無心嘴角浮現一抹嘲諷冷笑意味,「還真是郎情妾意、伉儷情深,願意跪就跪著吧。」說罷繼續看手中的羊皮卷。

  郭曼和顏寶如相視一眼,兩人與無心相處都不是一天兩天了,對他的脾氣多少有些瞭解,還是頭回見他說出這種嘲諷意味的話來。

  郭曼出去了一陣後,再進來時告知,「英王妃還沒走,正在給先生磕頭,一磕一哀求,求先生救人。」

  無心喉結聳動著,沒吭聲,繼續看著手中的羊皮卷。

  然而不管是郭曼還是顏寶如,都看出來了,先生明顯已是六神無主,捧著羊皮卷也是心不在焉,精神恍惚著,沒了從前的專注。

  郭曼過一陣就去大門口通過門縫觀察一陣。

  藥房與大門口之間來回幾趟後,無心忽主動問了一句:「她還在嗎?」

  郭曼:「還在,仍在磕頭哀求,能看出,已經是累得不行了。」

  無心緩緩閉目,雙手緊攥著羊皮卷,好一陣後,忽睜開了雙眼,放下了手中羊皮卷,一字一句道:「開門!」

  「呃…」郭曼一愣,試問道:「先生答應了?」

  無心:「讓她進來!」

  「是!」郭曼轉身快步離去。

  嘎吱!大門開了,這次徹底敞開了。

  門外諸人皆抬頭望,已經累得疲憊不堪的邵柳兒連忙賣力磕頭,加大了聲音:「求先生大發慈悲救我丈夫!」

  郭曼:「王妃起來吧,先生讓您進來。」

  眾人大喜,皆精神一震!

  「謝先生,謝先生。」邵柳兒亦大喜謝過,連忙爬起,然剛起身又噗通跪下了,是摔了下去,腿已經跪得麻木了。

  一旁眾人迅速搶步過去攙扶,有女修士迅速摁掌在她身上,施法助其疏通經絡血脈。

  恢復了活動能力,邵柳兒立刻推開左右,不敢讓裡面的主人久等,快步上了台階。

  隨行人員卻被郭曼攔住了,「閒雜人等止步,先生不喜歡人多紛亂。」

  放了邵柳兒進去,立刻關門。

  「這也行?」巷口觀望的昊青青愣了愣,旋即吵鬧道:「讓我過去,讓我過去,我也要去跪拜!」
arty2008 發表於 2018-10-12 21:02
第一一二八章 我要的,你給不了!

  什麼叫你也要去跪拜?防的就是你!

  就你這德性,真要讓你過去了,還不知要說出什麼混帳話和鬧出什麼事來。

  攔截修士自然是不肯,不管昊青青怎麼嚷嚷,就是不放行。昊青青哪肯,之前是因為父皇的旨意沒辦法,現在看到了救哥哥的辦法,自然是要死要活的要過去。

  「拿下帶走!」為首的攔截修士揮手一聲令下。

  於是昊青青當場被擒,直接給押走了。

  昊青青帶來的人也只能是乾瞪眼看著,首先是有陛下的旨意,其次是三大派親自出面抓人,誰敢阻撓?

  「呼延威,幫我!呼延威快幫幫我!」被帶走的昊青青只能朝呼延威大呼小叫。

  呼延威縮了縮腦袋,當做作沒聽到,揮手招呼一聲手下:「走,咱們回去!」

  都這樣了,他才不會聽昊青青的話去抗旨。

  「呼延威,王八蛋!你還是不是男人?呼延威,你還想不想我給你生兒子了?」

  領著人灰溜溜而去的呼延威頭也不回,嘴裡嘀嘀咕咕:「愛生不生,天下女人多得是,有得是女人給老子生。你不生正好,老子總不能絶後吧?到時候老子納妾續香火連陛下也不好說什麼,咦…」

  嘀咕著嘀咕著,他突然精神一振,瞬間自己把自己給說通了。是啊!如此一來的話,自己就不用再守著這一個悍婦了,便有了理由去找外面那一堆堆如花似乎的女人,這悍婦不給自己生養正好才是啊!

  想明白了這點,他頓時如同打了雞血一般,兩眼都開始冒光了,再也不縮頭縮腦假裝沒聽見偷偷摸摸離去了,而是抬頭挺胸,大手一揮道:「走!」

  虎氣十足的領著一群手下揮鞭策馬而去。

  對他來說,昊青青的美貌是可以無視的。對他來說,娶了昊青青這種女人簡直是他人生中的災難。刁蠻、跋扈,還敢打老公,哪有外面的野花可人,但又因對方公主的身份害得他不敢去外面尋花問柳,這日子過得太痛苦了!

  偏偏對方又是皇帝寵愛的長公主,又不敢把昊青青給怎麼樣,家裡的軍棍不答應。

  「呼延威,你敢走試試看,老娘絶不放過你!呼延威,你混帳……」近乎絶望的昊青青快氣瘋了,破口大罵。

  進入鬼醫弟子宅院的邵柳兒小心謹慎著,還沒見到那個無心先生,就已經在斟酌用詞,生怕會惹得對方不高興。

  宅院環境簡雅,始終飄蕩著藥香味,一來便知是醫者所居地。

  穿前院,進後院,見到了一個身形清瘦,著青衫靜靜背對而立的男子,一旁還有個打扮簡陋穿著樸素的貌美女子,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好奇。

  因男子背對,看不到對方的容貌,邵柳兒下意識看向不斷回頭引路的郭曼,露出詢問眼神。

  郭曼微笑點頭,表示她猜得沒錯,那位就是無心先生。

  來到,隔著一段距離站定了,邵柳兒恭敬行禮道:「賤妾邵柳兒,拜見無心先生。」

  謙遜卑微著,摒棄了自己高貴的王妃身份。

  等了一會兒,沒等來「免禮」之類的客套話,邵柳兒略抬頭看去,只見那男子靜默著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回應。

  顏寶如和郭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兩人眼神回來回去。

  邵柳兒看不到,站在無心左右的二人卻看到了無心的神色反應,閉目著,臉頰緊繃著,交握端在腹部的雙手十指指節捏得發白,似乎在用力控制自己的心緒。

  「賤妾邵柳兒,拜見無心先生。」邵柳兒再次行禮。

  無心深吸一口氣,緩緩睜開了雙眼,慢慢負手於身後,亦慢慢轉過了身來。

  垂首拜見中的邵柳兒再次抬眼偷看之際,恰好見到無心那轉過來的面容。

  只一眼邵柳兒便瞪圓了雙眼,滿臉的難以置信,整個人宛若遭受雷擊,驚呆在了原地,以為在夢中!

  顏寶如和郭曼迅速相視一眼,之前兩人就覺得先生可能和王妃之間有什麼關係,直到此時此刻見到邵柳兒的反應,兩人確定了,這個王妃以前絶對和先生認識。

  只是這樣一來,兩人反倒覺得有些奇怪了,既然認識先生,還用得著那麼麻煩嗎?

  無心以為自己會很激動,之前一直在努力控制情緒,可觸及對方面容的瞬間,反而變得莫名冷靜了,目光沉冷,冷冷盯著對方。

  如今的邵柳兒早已褪去待嫁女兒家的氣質,體態豐腴了不少,渾身上下透著一股雍容富態,氣質更好,膚色越發白皙了,一看就知是豪門富貴人家的婦人。

  只是眼前稍顯狼狽而已,因之前磕頭跪拜,髮式和髮飾都顯得有些凌亂,衣衫也沒那麼整齊了,脖子上還留有劍鋒造成的血跡。

  震驚之後的邵柳兒神色顯得有些慌亂,滿臉的欲言又止神色。

  對稱無心此時的沉冷,兩人氣質上反倒有一種高下之分的對比。

  「你…你…」邵柳兒出聲了,卻結結巴巴的說不出完整話來。

  無心倒是平靜道:「你就是英王昊真的王妃?」

  邵柳兒竟莫名心虛得不行,眼神慌亂著應著:「是…是…是的。」

  她想起了一些往事,江水的冰冷她至今記得,偶爾睡夢中還會身陷在那冰冷江水的豬籠裡,和一個男人困在冰冷江水的豬籠裡驚慌掙扎,令她從噩夢中驚醒。

  早年常做那噩夢,如今心態漸漸平復了,有了丈夫和兒子守候著過日子,心寬了,已經很少再做那種噩夢了。

  而眼前之人又令她想起了那場噩夢,眼前之人和噩夢中同自己一起困在豬籠裡掙扎的男子長得一模一樣!

  當然,只是外表相似,氣質上卻是截然不同,豬籠裡的男子用她現在成熟的眼光來看,只不過是一個迂腐懵懂且天真的書生而已。而眼前此人,身上有一種內斂的氣勢,且氣勢沉穩,無視一切的氣勢,連她這種權貴也不放在眼裡的氣勢,這種氣勢是那個書生無法比擬和擁有的。

  她清楚記得,那書生為了不讓她跟自己一起死,答應了和她分開。

  她清楚記得,那書生和自己哥哥邵平波許下了三年之約,不管書生在哪行哪業,只要三年之內稍微做出了一些成就,哥哥就成全他們,允許她嫁給書生。

  她清楚記得,書生覺得自己無能嚎啕大哭著踉蹌著離去時的情形,那傷心離去的背影隨著時光的流逝雖有些淡忘了,但她一輩子都無法徹底忘掉!

  如今的生活之下,她自己都有點搞不清了哥哥的所做所為究竟是對是錯,接觸到了更多的現實後,不知當年的自己是不是少女的無知。至少以現在的思維層次面對現實來看當年,自己當年的想法和行為的確是有點不懂現實。

  她已經成了一個母親,將自己替換到哥哥當年的位置,倘若她的女兒要那樣跟一個書生一樣的男人,她這個沉在齊京風雲中的王妃能答應嗎?

  之所以見到這個男人會心虛,是因為那三年之約,書生發奮說,讓她等他三年!

  可她約期未到,便另嫁了他人!

  儘管是因為有其他原因,因為知道那個書生已經死了,可她畢竟是沒有守約。

  無心平靜道:「王妃為何心慌意亂模樣,是我驚嚇到了王妃嗎?」

  「不不不。」邵柳兒忙擺手否認:「只因先生的相貌像是我的一位故人,一時失態,先生勿怪。」

  郭曼和顏寶如再次相視一眼。

  無心哦了聲,「能讓王妃看走眼,想必真的和我很像,有機會不妨引來讓我見見。」

  邵柳兒一臉牽強道:「先生為難我了,那位故人早已故去…」語調一頓,復又小心翼翼試著問了句:「久仰先生大名,先生醫術精湛,想必是學醫多年了吧?」

  無心嗯了聲,「自小跟在師傅身邊學醫。」

  邵柳兒哦了聲,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就說嘛!這個無心出現的時間和那書生消失的時間相隔不長,不長的時間內怎麼可能習得如此精湛的醫術?定是修習了長久才對,而那書生之前對醫術可謂一竅不通。

  由此看來,兩人真的只是恰好長得像而已,不可能是同一個人。

  不過,她不得不承認,兩人實在是長得太相像了!

  無心繼而又道:「王妃此來是想打探我學醫經歷的?」

  「不不不!」邵柳兒連忙否認:「賤妾此來是懇請先生大發慈悲的,我丈夫中了劇毒…」

  一聽她提及丈夫,無心有些不耐煩的打斷道:「步尋找過我,該說的步尋都說了,事情我知道了,不用囉嗦多言。」

  邵柳兒當即拱手哀求道:「求先生大發慈悲!」

  無心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陣,忽一字一句道:「你,讓我,救你的丈夫?」

  不知是說者無心,還是聽者有意,聞聽此言,邵柳兒忍不住再次細細打量對方的容貌,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感覺對方的話裡意味深長。

  對方的眼神似乎更冷了!

  事情緊急,邵柳兒排除心頭雜念,雙手一提衣裙,再次跪下了,哀求道:「先生,賤妾求求您了!」

  無心:「憑什麼讓我救你的丈夫?」

  邵柳兒立道:「先生想要什麼?只要是王府上下能做到的,一定盡力滿足先生。」說罷連連磕頭不止,這次磕的是響頭。

  無心居高臨下凝視著,眼神中閃過苦楚神色,臉頰緊繃著,「看來你和你丈夫的感情很深。」

  這話,又令磕頭中的邵柳兒身形一僵。

  無心:「我要的,你給不了!我什麼都不要!」

  以為他拒絶了救治,邵柳兒當即抬頭,慌亂道:「先生,有什麼條件您儘管提。」

  無心:「我不跟你提條件,我既然已經見了你,去吧,把你丈夫送過來,至於能不能治好,我不敢保證!」
arty2008 發表於 2018-10-13 18:30
第一一二九章 真乃天助我也!

  結果讓邵柳兒有點意外,醞釀好的一堆說詞居然沒派上用場。

  久聞這位不太好說話,沒想到見面後沒開口兩句,對方居然就輕易答應了。

  「謝先生,謝先生!」有點喜出望外的邵柳兒連連謝過,之後趕緊爬了起來,絲毫不敢耽誤,趕去將丈夫弄來。

  郭曼跟了去陪同,這裡也不是外人亂跑的地方。

  顏寶如走近無心身邊,試著問了句:「先生,您以前是不是認識這位王妃?」

  「認識這位王妃?」無心呢喃自語了一聲,沒有回答,緩緩閉目,沒了外人,臉上終於浮現出了糾結苦楚神色,「嗯…」突發一聲悶哼,一把揪住了心窩位置,瞬間臉色慘白,整個人搖搖欲墜一般。

  「先生!」顏寶如大驚,趕緊扶住了他。

  「藥…藥…給我拿藥…」無心呼吸急促著,痛苦呼喚。

  「先生稍等。」顏寶如趕緊將他放倒在地上平躺,伸手進他衣袖裡取藥。

  跟了無心這麼久,她知道無心有心絞痛的老毛病,一痛起來就會非常痛苦,服藥不及時的話,可能會丟掉性命!

  無論是顏寶如還是郭曼,都曾問過無心,鬼醫醫術那麼高明,難道也治不好你的病嗎?

  對於這個問題,無心沒有任何回答……


  城內街頭一棟宅院外,突然出現一群人,直接包圍了宅院,不少人閃身而入,四周屋頂上甚至冒出了人戒備。

  衝入宅院內的人四處搜尋,結果未能找到一個人影。

  一名大漢站在庭院中間,雙眼如鷹隼般觀察著四周,面容冷酷。

  來的正是喬裝而來的校事台的人,而搜查的地方正是邵平波之前落腳的地方。

  能在毫無頭緒的情況下如此快速找到邵平波的落腳點,可見如蛛網般隱伏在齊京的校事台力量一旦被全面喚醒後能量有多大!

  搜尋人員中幾人碰頭後,一人快步來到冷酷漢子身邊,拱手稟報導:「大人,人已經走了,根據現場遺留種種痕跡的新鮮程度判斷,離開的時間應該不超過一個時辰,我們來晚了一步!」

  「不超過一個時辰?」

  「是,應該是這樣。」

  冷酷漢子再次環顧四周,「也就是說,這裡很有可能真是目標落腳的地方。」

  稟報者:「完全有可能,我們的力量全面動員後,各方線人全力打探之下,捕捉到了消息,之前就有修行界的人認出了偽裝後的晉國修士出入此地。我們長久盯梢的晉國潛伏探子中也有人出入此地。兩相結合,可能性很大。」

  「一個時辰!」冷酷漢子徐徐道:「也就是說,就在我們發動搜尋後沒多久,他們就離開了?」

  「可能是這樣。」

  「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在我們行動後就離開了,內部不無有人走漏消息的可能,這件事回頭再處理。」冷酷漢子沉聲咬牙道:「立刻通知各城門的人手,發現任何出入可疑人員,一律扣下!潛伏在京城的晉國探子,在我們監控中的,秘密突襲,立刻進行秘密抓捕,務必找到目標的去向!」

  「老祖宗把話說死了,這次奉旨,只看結果不問過程。任何阻撓行動者,不管是什麼人,不服規勸者,可就地斬殺!」

  「此地不可棄守,派人秘密監視,防止對方玩燈下黑殺個回馬槍!」

  「是!」稟報者領命而去。

  城外,一名漢子溜躂在河邊停船碼頭,目光在河邊停了一排的貨船上來回掃視,似乎在尋找什麼。

  忽見一排船隻中有一船隻的船棚檐下掛著一隻鳥籠,籠子裡關著三隻小鳥。

  四周看了看,那漢子直奔掛著鳥籠的船而去,他直接跳上船頭,坐在船頭搓著麻繩的光腳艄公也只是抬頭看了眼。

  那漢子走到船棚檐下自行摘下鳥籠,打開籠子,抓了兩隻小鳥放飛,關好籠子,留下一隻小鳥,又掛回了檐下,做完這些靜靜站在檐下等著,看孤零零的小鳥在籠子裡蹦蹦跳跳、嘰嘰喳喳。

  很快,船屋裡出來了兩名漢子,一人負責警戒四周,一人將船東招呼了過來,吩咐道:「貨齊了,可以出發了。」

  「好嘞。」船東立刻吆喝道:「啟船!」

  船頭艄公立刻放下手中活起身解開栓船的纜繩,船屋內又出來幾名船員,兩人一起走到船頭抄桿撐船,將船撐離岸邊,另有人扯繩升帆。

  一條不小的貨船,船員各行其是,有說有笑,有條不紊。

  招呼出發的那名漢子也走到了檐下,也摘下了籠子,把最後一隻小鳥也給放飛了,空籠子掛回了檐下。

  一前一後陸續放飛了三隻小鳥的兩人相視點了點頭,後者轉身而去,前者跟了他去船屋。

  待兩人進了船屋,負責警戒的那人也跟了進去,順手關死了門。

  三人踩著下至的梯子抵達了船艙底下,一人合上了下船艙的蓋子,一人點亮了艙底懸掛的幾盞油燈。

  油燈有些晃蕩,能感受到整艘船的變向啟動。

  亮燈者回頭走到後溜躂上船的漢子身邊,沉聲說道:「摘下看效果如何。」

  後登船的漢子「是」了一聲,伸手到衣領下面扯住皮拉起,從臉上撕下了一層偽裝,露出的面容正是牛有道的模樣。

  另兩名漢子儘管心中有數,可見到「牛有道」仍忍不住驚訝相視一眼,最終又湊近登船者的臉查看。

  兩名漢子不是別人,正是易容後的段虎和吳三兩,奉命來此接頭行事。

  確認假冒牛有道者的臉沒什麼問題後,段虎又道:「身上傷疤給我們看看。」

  登船者於是又解開了衣裳,最終袒露出了上身。

  段虎和吳三兩圍著他轉圈,細細查看。

  看過後,吳三兩嘖嘖驚嘆道:「看不出是新疤。這鬼醫弟子果然是名不虛傳,這改頭換面的本事真正是天衣無縫。」

  「穿上,恢復掩飾。」段虎示意登船者恢復登船時的樣貌。

  登船者恢復原樣裝扮後,終於忍不住問了句:「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為何要讓我假冒牛有道?」

  段虎:「這還重要嗎?」

  登船者有點著急,「怎麼不重要?牛有道去了聖境,我在外面一露面,任誰都知道我是假的。你們到底想要我幹什麼?」

  段虎:「你還有得選擇嗎?要不要我們把你送回師門,讓你向你們掌門好好解釋一下你是怎麼姦殺掌門女兒的?」

  登船者頓時閉嘴不語了。

  吳三兩:「至少我們幫你偽造了你已死的跡象,幫你解決了被追殺的後顧之憂。你放心,我們答應你的事會兌現的,只要聽話去把事辦好,保證你這輩子不缺享用。雖然無法再以真面目見人,可至少還能好好活著,你還需要考慮其他嗎?」

  登船者:「你們要送我去哪?」

  段虎:「到時候你自然會知道。」具體情況沒有告訴對方,船行只有一段距離,遠離齊京後會有人以載人飛禽接應,不可能真的在路上一直耗時間下去。

  「不要垂頭喪氣,裝就要裝像一點,真正的牛有道遇上什麼事都不會像你這個樣子。」吳三兩抬手拍了拍對方肩膀。

  城外更遠的地方,或者說是遠離齊京的地方。

  草原上一處突兀而出的山林中,有一座皇家園林,告病休假的金王昊啟就在此地修養,遠離了塵世的喧囂。

  所謂告病休假是假,身體沒什麼問題,像他這種地位的人,身邊長期有修士幫助調理,一般病邪難以入侵。

  其實這假連他自己都告得稀里糊塗的,身邊謀士田廣芳說下面人惹出了一點事,建議他在朝臣抨擊之前告假,在這多事之際不要晃在陛下眼前自找沒趣,陛下看不到他,頂多傳訊斥責一頓,事情拖一拖也就過去了。

  然而遠離了塵世喧囂,卻未能躲過京城那邊的紛擾,遊蕩在亭台樓閣間的金王昊啟手捧京城來的疾報,很是震驚道:「全部中毒了,怎麼會這樣?怎麼可能有人有機會在朝房那邊下手?」

  隨行在旁的田廣芳捋鬚道:「禍兮福之所倚,看來王爺還真是洪福齊天,本為躲一點麻煩,不想卻躲過一劫!」

  聽他這麼一說,金王昊啟一怔,旋即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可謂一陣害怕,心有餘悸道:「先生所言甚是,若非如此,本王怕是難逃此劫!」手指撣了撣手中疾報,忽又一怔,繼而仰天哈哈大笑,「真乃天助我也!」

  田廣芳詫異,「王爺何故發笑?」

  金王昊啟敲著疾報給他看,「先生乃是聰明人,為何糊塗了?你看,位列朝堂的皇子全部中毒了,僅本王一人倖免於難,如今太子之位捨我其誰?哈哈哈哈……」再次仰天狂笑不已。

  「王爺糊塗啊!」田廣芳急得直跺腳,「這分明是大禍臨頭之兆,王爺怎還笑得出來?」

  大笑中的昊啟瞬間如被掐住了脖子一般,後續笑意硬生生憋住了,驚疑不定道:「先生何出此言?」

  田廣芳:「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王爺是躲過了一劫不錯,可王爺怎不想想,位列朝堂的皇子都遭了毒手,唯獨王爺倖免於難,換了王爺是陛下,王爺會怎麼想?」

  「……」昊啟啞口無言,臉唰一下白了,這次是真的笑不出來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arty2008

LV:8 領主

追蹤
  • 16

    主題

  • 20126

    回文

  • 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