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道君 作者:躍千愁 (已完本)

     關閉
arty2008 2017-2-14 10:20:5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92 12478028
arty2008 發表於 2018-11-10 22:10
第一一九零章 人心浮動

  「死了?」繁花似錦簇擁的樓閣內,拿著消息的逍遙宮掌門龍休很是意外。

  送來消息的弟子易舒,則是一臉痛快道:「死得好,那狗賊終遭了報應!」

  一想起某人的那一摸,她就羞憤難耐,恨得牙癢癢。

  龍休知她一貫看不慣牛有道,習以為常了,他現在在意的也不是這個,再次看了看消息,皺眉道:「怎麼死的不知道嗎?」

  易舒:「不知道,下面還在打探。目前的消息也是從紫金洞那邊流傳出來的,縹緲閣已經派了人去紫金洞,命紫金洞推出遞補進聖境內的人選。如此一來,牛有道的死應該可以確認,畢竟沒人敢拿縹緲閣來胡說八道。」

  徘徊!龍休來回走動一陣,突停步,「牛有道死得突然,他麾下勢力怕是惶惶然,南州那邊也定措手不及,相關方面正是我逍遙宮介入爭取的好時機,不管能不能成,都不能錯過!」

  「速去,立刻請諸位長老去議事殿議事。」

  ……

  北州刺史府內,坐在案後的邵登雲捧著一份情報怔怔許久,最終吐出一口氣,嘆息:「死了!」

  管家羊雙亦嘆道:「是啊,他可是王爺那邊的靠山,他一死,怕是對王爺那邊影響巨大。」


  情報摁在了桌上,邵登雲默默著說道:「對王爺的影響是免不了的,我現在最擔心的還是北州這邊的天玉門,牛有道一死,王爺怕是摁不住了天玉門,下面這麼多弟兄,老夫處境怕是要為難了。」

  羊雙遲疑道:「王爺畢竟是彭掌門的外孫女婿,之前瞧著,關係不是已經修復好了嗎?能一點情面都不念?」

  邵登雲搖頭:「彭掌門恐怕也要身不由己,牛有道一死,紫金洞那些人會不會急著插手北州?逍遙宮和靈劍山會不會趁機伸手?沒有牛有道釘在紫金洞頂著,彭又在能頂住這些壓力嗎?現在唯一的指望是王爺那邊兵強馬壯,可以當作一些籌碼,不知王爺能不能穩住局面?」

  這麼一說,確實如此,羊雙面色漸漸凝重,一旦風雲變幻,風雨來襲,南州與北州相距遙遠,難以及時支持的話,邵系人馬怕是要被逼做選擇,這一選擇不知要牽涉到多少人的生死。

  ……

  宋國京城,皇宮大內,拿到牛有道死訊的宋皇吳公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最終化作一聲「呵呵」。

  也可謂是如釋重負,不然他始終有些害怕。

  一直以來,蒙山鳴那些人讓他深為忌憚,而那些人又掌握在牛有道的手上,因此頗害怕牛有道。

  害怕歸害怕,這本無什麼,都是天下競逐的人,牛有道也沒必要無緣無故跟他過不去。

  可問題出在他休掉的那位皇后身上,憑牛有道對惠清萍的關照,不惜代價也要救惠清萍,他實在是害怕惠清萍會藉牛有道的勢力來報復他。那女人有多恨他是可想而知的。

  如今好了,牛有道死了,牛有道的勢力自身難保。而沒了牛有道,惠清萍也不可能挑動牛有道的勢力再對他做什麼,就憑一個惠清萍奈何不了他,連接近他都沒有機會。

  此時此刻,真可謂是少了一大患,甚是高興,高聲傳貌美妃子來慶賀盡興……

  丞相府內,紫平休與賈無群面對靜坐。

  靜默一陣後,賈無群提筆寫下一行字,轉板轉給了對面看:死得可惜了!

  ……

  燕國京城,大司空府內,寂靜屋簷下,高見成負手眺望月色,良久後嘆出一聲:「就這樣死了?」

  靜默在旁的管家范專也出聲了,滿臉擔憂,低聲著:「牛有道一死,大公子可還在那些人的手上。」

  高見成徐徐道:「少明的安全倒不至於出什麼問題,不管牛有道是死是活,他下面那些人都不至於殺了少明,那樣做沒任何好處。他們現在被紫金洞給驅離了,何去何從難料,我怕就怕這些人狗急跳牆利用少明做什麼事。一旦把少明抖出來,一旦讓朝廷知道了,高府上下危在旦夕!」

  范專:「如今該怎麼辦?」

  高見成:「先不要輕舉妄動,先派人緊盯那些人的去向,看看情況再做決斷。」

  「好,老奴這就去安排。」范專應下,快速離去。

  「唉!」獨自沐浴在夜色下的高見成忽又一聲幽嘆,呢喃自語著:「這位爺一死,怕是要牽動整個燕國的局勢。」

  ……

  光州,原趙國屬地,燕趙之戰後,也算是作為曉月閣請燕國出兵的好處,如今已劃歸燕國領地,屬於了紫金洞的勢力範圍,由被牛有道踢出了南州的大禪山掌管。

  「死了?牛有道死了?」宗門議事大殿外的皇烈看到消息,一陣哈哈大笑。

  笑畢,發現旁站的長老封恩泰顯得有些沉默,皇烈笑問:「怎麼,師弟在惋惜這個便宜結拜兄弟不成?」

  封恩泰苦笑,略搖頭,「不管當初結拜是真心還是假意,有一點不得不承認,牛有道這個人還是不錯的,利益恩怨糾葛中還能做到有情有義,這種人少見了。」

  以前是不敢這樣幫牛有道說話的,如今牛有道已經死了,說出心裡話來也無妨了。

  皇烈頷首,「我大禪山從北州被他踢到南州,又被他扔到光州,卻始終拿他無可奈何,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牛有道的確是有點本事的,死了確實可惜,不過對我大禪山來說卻是好事。」

  「他若在,始終以南州和金州箝制著我光州,加之他紫金洞長老的身份,令我大禪山不敢逆他意。可如今他一死,南州要歸於三大派哪家未可知,燕國三大派之間怕是要有一場爭奪。沒了牛有道居中壓制各方,紫金洞上層的角逐之下,南州和金州的結盟狀態還能不能持續下去是個問題。」

  「如今的情況下,只要我大禪山態度模糊一些,燕國三大派就都得向我大禪山示好,那些有的沒的壓力也就消失了,今後我大禪山的日子會好過得多,不用再像個小媳婦似的處處看人臉色了。」

  「通知金州和南州那邊的探子,加大對兩州關注,有什麼異動立刻報來。兩州都是牛有道派系的勢力,如今牛有道死了,面對三大派的介入,我們或許有趁機施壓獲利的機會。」

  「家裡你們看好,我要去一趟紫金洞,看看紫金洞那些個長老會不會有什麼想法可供我們利用。」

  ……

  金州刺史府內,飯桌上的海如月愣住,筷子僵在手中,驚訝道:「死了?他那麼有能耐的人,怎麼會就這樣死了?」

  黎無花嘆道:「有能耐又如何?去了聖境,在聖境內又算得了什麼?殺死他,還不就是捏死一隻螻蟻一般。」

  海如月皺眉:「我們金州,商朝宗的南州,大禪山的光州,天玉門的北州,說來都是牛有道的勢力,如今他一死,紫金洞怕是要順勢插手介入,那些個長老怕是想要瓜分。搞不好逍遙宮和靈劍山也要趁機而入插上一手,局勢有點麻煩了。」

  黎無花:「誰說不是?我也是剛知道的消息,正因為擔心這個,宗門那邊掌門已經緊急趕往了南州,拜會南州那些人,想看看他們的態度如何。」

  「死了…」海如月唏噓。

  黎無花亦無奈搖頭。

  從穩定角度來說,他們是希望維持現狀的,不想面對難以承受的變故。

  而從感情上來說,牛有道救過海如月,也救過他們的兒子,雙方關係不錯,還是希望站在牛有道那一邊的。

  可牛有道已經死了,可能會出現的風雲變幻想不面對怕是也不行。

  ……

  鄉野山村,一座私塾內,一白面先生正在學堂內搖頭晃腦,教導一群小兒朗讀。

  白面先生不是別人,正是前趙國皇帝海無極,如今已剃去鬍鬚,改頭換面,如同變了一個人一般。

  先生原本有其人,和海無極相似,本就是帝王暗中安排備用的替身,先生自己也不知道。

  這個替身也許永遠都用不上,但海無極終究還是來了,於是真正的那位先生則消失了。

  整個村莊的情況,還有那位先生的情況,早已被暗中掌握,海無極熟讀牢記直接接上便可,這便是一國力量暗中布置的絶對機密。

  下課了,孩童歡呼而去。

  貨郎來到了學堂外,與出來的教書先生碰面在一起。

  貨郎是這個村裡的貨郎,長期在外挑擔賣貨,很少回村裡。

  可這貨郎的身份卻是九聖下令嚴密追查的人,海無極的大內總管諸葛遲。

  諸葛遲的身份是真的,他的貨郎身份也是真的,一直以來就是這個村裡的人,村裡上上下下的人都認識這位貨郎,只是因為貨郎長期在外做生意難得回來而已。

  當諸葛遲龍鍾老態時,就是趙國皇宮內的大內總管。

  當諸葛遲面貌年輕不少時,就是外出營生後回到了這個村裡家裡的貨郎。

  如今似乎腿腳不便了,在外面奔波不動了,貨郎回來了,開始安居在了村裡務農。

  一切都銜接得天衣無縫,有修士到訪過這個村裡,也有官兵或密諜暗查過這裡,然而沒人能發現任何異常。

  無論是教書先生,還是貨郎,本就是這個村裡的人,村裡村外的人都知道,也都認識,連周遭官府的人也知道,沒有任何問題。

  而這一切都是諸葛遲早年的安排,他歷經幾朝,嚴守著自身的秘密之餘,也背負著保護幾朝皇帝的使命。類似的安排不止在海無極這一朝,包括前朝的皇帝,他也親手在其他地方秘密做過類似的安排。

  這樣做也是逼不得已,不是擔心皇朝覆滅的後手安排,誰也難以預料堂堂趙國會就那樣垮了。

  無論是歷代皇帝,還是諸葛遲本人,都知道一旦諸葛遲的秘密暴露後的後果,不但是諸葛遲要死,暗中授命的皇帝也難逃一劫,因此才逼出了這事先的秘密安排。

  一旦暴露,逃脫後可有地方藏身,否則天下之大,也難經九聖的龐大勢力給過一遍。
arty2008 發表於 2018-11-11 19:30
第一一九一章 如假包換

  兩人走出學堂,漫步在籬笆牆外,腳下小心避開牛糞。

  出了村莊,走到了小橋流水畔,流水淙淙在腳下。

  放眼看去,碧綠農田,老牛悠然啃草,雨後霧靄層次分明半籠上空,遮了遠處的青山。

  教書先生似有感慨而嘆:「江山如畫~」

  貨郎略搖頭:「先生,還是放下吧,從我出手的那一刻開始,這江山就拿不回來了,強取一定會丟命的,屆時我也保不住您,看看就好。」

  教書先生:「母親還好吧?」

  貨郎:「不知道。去過一次,發現情況有些不對,那邊很有可能布下了天羅地網,正等著我們,不敢再去了。不過先生可以放心,有大姑娘在,一定會善待老夫人。」

  教書先生:「你來見我,何事?」

  貨郎:「有個好消息讓先生舒舒悶氣,牛有道死了,死在了聖境內,不知死在了誰手裡,但可以肯定,的確是死了!」

  教書先生嘴角劇烈抽搐了一下,眼中浮現恨意,「死得好,死在別人手裡便宜了他!」

  趙國覆滅的前後經過,他太清楚了,挑動燕趙之戰的就是牛有道,正是因為牛有道,才有曉月閣起兵聯合攻趙,他最恨牛有道這個罪魁禍首。

  趙國覆滅後,他們躲避逃難,好不容易落腳安身後,他嚥不下那口怨氣,換了誰都難以嚥下那口怨氣。

  不僅僅是國滅,而是真正的家破人亡,逃得匆忙,眾多家眷沒辦法帶出來,也不敢帶,都是一群樣貌、氣度非凡的人,又沒什麼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這麼一群人出逃的話,根本躲不過有心人的耳目,不得已只能放棄。

  多少兒女,多少妾室,或成刀下鬼,或成他人玩物,他還必須當作不知道。知道又怎樣?每一個活著的,受盡虐待的,都可能是用來釣他的餌。

  連提都不敢提起,提起就是在剜自己的心。日日夜夜,每每想起,心在滴血。

  曾經擁有的越多,放棄時意味著付出的代價越大。

  也許復國無望,但報仇總可以吧?他對諸葛遲下令了,要諸葛遲取那些仇人的性命。

  諸葛遲不同意,殺人對他來說很容易,但暴露行蹤也很容易。

  金州原是趙國的地盤,當中埋了不少耳目,商幼蘭在金州的遭遇,被縹緲閣找到過,他已經知道了。

  縹緲閣居然找到了商幼蘭,縹緲閣居然介入了此事?

  他立馬意識到自己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自己已經被九聖盯上了,面對九聖如此恐怖的存在,他哪敢妄動?

  對付其他人,他還有把握。對付盤踞修行界數百年的老怪物,他一點把握都沒有,估計連資歷最淺的烏常也能輕易將他幹趴下,再加上九人那龐大的勢力。

  而他的存在也不是用來報仇的,到了他這個地步的人,也不會再參與復國的事,復不復國對他來說沒任何意義。他歷經幾朝的職責只有一個,那就是保護君王的安全,這是他對那位老爺子的承諾!

  那位老爺子視他如親生兒子關照,他能有今天,也都是那位老爺子給予的。

  老爺子臨終前,他跪在榻前答應過,保三代君王的安全,之後他方可以悄然離去。

  只保三代,是因為老爺子清楚,這位一直活在眾人視線中不合適,最多也只能是保三代,否則反而會反受波及。

  可海無極真的不甘心,家破人亡到了那般地步,活著的妻女日夜受辱,如何能嚥下這口氣?

  最後他退而求其次,牛有道,他只要牛有道死就行,他只要牛有道那個罪魁禍首的腦袋就行!

  就這麼一個條件!諸葛遲最終答應了,憑他的實力只殺一人不算什麼,哪怕牛有道躲在紫金洞也沒用,他要進出紫金洞的話,紫金洞的防禦力量根本攔不住他。

  唯一要確認的是,牛有道在不在紫金洞,要確認位置,不能貿然殺入,否則就憑他一人,偌大個紫金洞牛有道隨便找個地方一躲,也夠他找的。他總不能賴在紫金洞慢慢找吧?真要那樣是找死!

  要快,確定後,直奔目標,又迅速離去。

  誰知還不待他這裡準備好,牛有道就被弄去了聖境,沒了下手的機會。

  如今也不用他再下手了,牛有道已經死了!

  ……

  一行車馬停下了,臨時休整。

  雲姬上了山,站在山坡上眺望遠方。

  管芳儀也來了,不疾不徐的到了她的身邊,陪著她一起眺望遠方,雲姬略回頭看了她一眼。

  「雲姐姐對將來可有什麼打算?」管芳儀忽笑著問道。

  雲姬:「應該是問你有什麼打算,你一個女人操持著這麼多人也不容易。」

  管芳儀:「其實也沒什麼,操心的人不是我,我只是個跑腿的而已。倒是雲姐姐你,對權勢也沒什麼興趣,我這裡怕是留不住你了。」

  雲姬:「不是我對權勢沒興趣,而是不能有興趣,有了興趣是找死。我答應過牛有道,他若回不來,我將你們護送到目的地便可。他為了你們,也算是用心了。」

  管芳儀:「送到了目的地就離開我們嗎?」

  雲姬:「有些事情你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總之我留在你們身邊對你們未必是好事,有些事情憑你們的能力是承受不起的。」

  管芳儀:「如果道爺還在,你就會繼續留下是不是?」

  雲姬:「那是兩碼事,他若在,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我反倒是受他庇護。他不在了,你看看你們,立馬成了喪家之犬。還有那個袁罡,你的想法和他的想法是合不到一塊的。一幫人,幾種想法,缺了能將你們捏合到一塊、能讓你們俯首聽命的人,這一幫人遲早要四分五裂,把你們送到地方後,你們安全了,我也該走了。他跟我說的目的地是妖魔嶺,他說那邊會有人關照你們。」

  「姐姐的意思,紅娘明白了,姐姐能一路護送,紅娘已經是感激不盡,不敢再奢求什麼。」管芳儀半蹲給禮謝過,不過之後又略靠近她,低聲道:「去你右邊那座高山的後面,那邊的山坳裡有人在等你。」

  雲姬不解:「什麼人?」

  管芳儀:「你去了便知道,小心點,不要讓人發現。」

  雲姬還想問什麼,可管芳儀已經轉身離去了。

  雲姬回首看向右邊的高山,猶豫了一陣,最終還是悄然去了。

  抵達目的後,落身在那座山坳,四處環顧之際,一旁突然傳來聲音:「來了。」

  她猛回頭看去,只見草木掩飾的一塊大石後面冒出一人,見過,應該是紫金洞派出的開路弟子之一。

  可對方說話的聲音令她有些驚疑不定,熟悉。

  石頭後面的人招了招手,似乎覺得山坳裡還是有些太過顯眼,示意她過去。

  雲姬目中驚疑,猶豫不決。

  於是,石頭後面的人扯下了臉上的偽裝,露出了真容,燦爛一笑,除了牛有道還能有誰?

  雲姬大驚,迅速左右看了看,之後閃身落在了他身邊,吃驚不小道:「你沒死?」

  牛有道呵呵道:「哪有那麼容易死,怎麼,盼著我死呢?」

  雲姬盯著他上下打量不停,反覆確認,「這…這怎麼可能?」

  牛有道:「沒什麼不可能的,如假包換,你要不要摸摸看?」

  雲姬:「這不要臉的勁,應該假不了。」

  牛有道嘆道:「在聖境那邊的死,是我金蟬脫殼之策,沒辦法,惹出的事較多,越來越顯眼,負重太大,快轉不動了。」

  雲姬:「聽說了一些,弄倒那個,又弄死這個,跑到聖境還敢折騰,你還真夠敢的。」

  牛有道兩手一攤,「我早已做出決定,反正是要死的人,有什麼不敢的?總之是被九聖盯上了,只能一死了之。暫時本不打算對你現身的,先讓紅娘探探你的想法,你若願意留下,她就不會讓你來這,既然來了,看來是決定要離開了?」

  雲姬:「那你現在還能現身露面嗎?」

  牛有道:「不可能躲一輩子,該現身的時候自然要現身。大姐,怕不怕?不怕的話,就留下吧!」

  雲姬笑了……


  南州刺史府,英武堂內,輪椅上的蒙山鳴,站立的商朝宗,皆面對地圖,日夜關注著西三國那邊的戰事。

  商朝宗將西三國幾路人馬的態勢做了講述後,放下了手桿,「情況目前就這麼個情況。」

  蒙山鳴:「紫金洞那邊回信了沒有?」

  戰事之外,又多了鬧心事,最近鬧心事扎堆,牛有道的死訊就不說了,衛國求援的事也搞的這邊有些頭疼。

  衛國沒能獲得燕國這邊全力相助後,居然打上了蒙山鳴的主意,玄薇想請蒙山鳴去主持衛國戰事。

  衛國的心情這邊也能理解,現在只要是救命稻草就想抓,首先是看中了蒙山鳴的作戰指揮能力,其次是希望借助蒙山鳴的威望重振節節敗退的衛軍士氣。

  總之希望借助蒙山鳴力挽狂瀾!

  而燕國朝廷,還有逍遙宮和靈劍山,似乎巴不得,都極力推崇讓蒙山鳴去。

  紫金洞傳訊問了這邊的意見,這邊的回覆是拒絶!

  不拒絶不行,蒙山鳴這一去,不管最後戰事結果如何,齊、衛那邊恐怕都不會輕易放蒙山鳴回來。

  商朝宗:「不知怎麼回事,按理說應該早該回信了,拖到現在卻遲遲不見回覆,難道真的想答應?蒙帥,若真要非您去不可,此戰,您可有把握?」
arty2008 發表於 2018-11-11 21:30
第一一九二章 三位,久違了!

  蒙山鳴頗無奈:「兵不知將,將不知兵,我去又有何用?衛國富足,將士本就吃不了什麼苦頭,根本沒有死戰的底子,不是去個什麼人就行的。自毀根基,軍心士氣已喪失到如此地步,都想著自保去了,面對晉國攻勢,衛國已經完了。現在秦軍被尹除拚死擋在西屏關外,剩下的也只能是看齊國那邊了,能力挽狂瀾的也只有呼延無恨了!」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衛國那邊為圖自保投降的人太多,這些降兵降將不肯為衛國死戰,反而被晉國用刀架在脖子上為晉國死戰。降者越多,踴躍提供晉國糧草的人也越多。如此聲勢,晉國是越打越強,以晉國民風之彪悍,一旦獲得充足糧草,很有可能舉國皆兵,呼延無恨的壓力很大!」

  「若是齊軍能擊退晉軍,戰後齊國也不敢對衛國趁火打劫太過,不敢太過分散兵力,衛國興許還能得保!」

  商朝宗盯著地圖,「若是秦軍不能攻破西屏關順利出兵,衛國怕是保不住了。如今晉軍攻勢太猛,對衛呈狼吞虎嚥之勢,如此敗勢,衛軍士氣越發淪喪,難以抵禦。秦軍若不及時攻破西屏關,一旦讓晉軍攻佔版圖與西屏關拼上了,各方面補給都能跟上,秦軍將越發不可能攻下西屏關。」

  「真要到了這個地步的話!衛國必亡,剩下的也只能是齊國與晉國決一死戰了!」

  蒙山鳴指向西屏關,「田正央無能,秦軍主將早該換人了,若首戰攻取者是羅照,憑羅照的能力,借曉月閣天機破罡箭之利,興許已一鼓作氣拿下西屏關,如今悔之晚矣!」

  商朝宗冷笑:「這麼大的功勞怎麼可能讓給羅照?兵將都是田正央和馬長安的,這兩位不同意,玉蒼也沒辦法。如今的確是悔之晚矣,估計秦國那邊也都急眼了。」

  蒙山鳴:「一群蠅營狗苟之輩,一旦大勢去了,再輪到羅照上場也晚了!」

  正這時,藍若亭來到,對兩人拱手見禮後,沉聲道:「王爺,蒙帥,紅娘傳來消息,說茅廬別院的人半天內會抵達南州府城,讓我們這邊做接收準備!」

  室內頓時一靜,商朝宗忽嘆道:「本以為只是過境南州…難道道爺生前未交待他們?」

  牛有道的死訊,這邊已經知曉,也無可奈何,又能怎麼辦?

  至於大的擔心,這邊倒也沒有外人擔憂的那麼多,因牛有道生前已經交待過他們,若他不能回來,讓南州直接投靠紫金洞,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能少些跌宕波折。

  按照牛有道說的,茅廬別院的人應該是另覓去處的,現在往這邊來了,還讓他們做接收準備,只會讓這邊處境尷尬。

  投靠紫金洞自然要跟茅廬別院的人撇清關係,繼續跟牛有道的人不清不楚的話,讓紫金洞如何能放心?

  一旦惹得紫金洞要清除這些人的話,讓南州這邊怎麼辦?坐視不理還是站在茅廬別院這邊對抗紫金洞?

  不幫的話,不說其他,牛有道長期累積的威望在南州的影響力太大了,他商朝宗若是坐視不理,讓南州上下怎麼看他?所以說,茅廬別院的人往這來了,真正是為難他。

  蒙山鳴沉吟道:「迎接還是要迎接,道爺屍骨未寒,做得太刻薄了也說不過去。不妨先看看情況再說,也許只是過境,可能是我們自己想多了。」

  藍若亭再次提醒:「傳訊說,讓我們這邊做好接收的準備。」

  蒙山鳴:「那怎麼辦?將他們攔在城外,拒不讓進?真要這樣做了的話,你可想過會在南州掀起多大的波瀾?王爺行王道,豈能背負如此罵名?」

  商朝宗大手一揮,「先不管那麼多了,命人準備,本王親自出城三十里迎接!」

  「王爺!」藍若亭伸手摁住他胳膊,「您可曾想過郡主那邊怎麼交代?這些人一來,郡主那邊怕是瞞不下去了!」

  聞聽此言,商朝宗和蒙山鳴皆皺起了眉頭。

  牛有道的死訊一來,商朝宗立刻暗中吩咐了下去,誰都知道的事情,上上下下唯獨瞞住了商淑清,商淑清至今還不知道牛有道已經死了。

  不為別的,商淑清目前的情況已經在談婚論嫁了,好不容易走到了這一步,一旦讓其知道了牛有道的死訊,還不知會出什麼事。

  也知道,有些事情不可能瞞一輩子,這邊只是想等到商淑清順利嫁人後,木已成舟,有些事情自然就過去了。

  兒女情長之事最是麻煩,不能以常理來解決。

  商朝宗沉默道:「先不要讓清兒知道茅廬別院的人來了,免得她也跟去迎接,待本王先見過紅娘,先行提點一下再說。」

  也只能是這樣辦了,出了英武堂後,商朝宗立刻找到王妃鳳若男知會了一聲。

  鳳若男會意,迅速去找了商淑清,找商淑清玩耍,將商淑清給纏住了,不讓她知曉外面的風聲和動靜。

  刺史府這邊稍加準備後,商朝宗出行,護衛大軍護送出城,抵達城外三十里後等著……

  遠來一行匆匆,見到旌旗招展,「商」字王旗醒目。

  出城這麼遠迎接來了,袁罡凝視,管芳儀淡淡一笑,貌似無意中回頭,看了下混在人群中的牛有道的反應。

  迎候人馬,抵達人馬,最終相逢。

  迎接人馬士氣昂盛,抵達人馬氣勢則有些低迷,會面雙方不勝感慨,牛有道的死對大家的影響都很大。

  斯人已逝,雙方難有聊興,客套幾句話也不知該說什麼好,沒人提牛有道的事,商朝宗伸手邀請入城。

  雙方人馬匯合,管芳儀和袁罡在商朝宗左右,三人並騎在前,一起回了南州府城。

  迎客的賓館,蒙山鳴和藍若亭也露面了,提前在此等候。

  見面又是一番客套後,商朝宗暫請了管芳儀到一旁,顯得有些猶豫。

  管芳儀笑道:「王爺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商朝宗苦笑,「清兒還不知道你們來了,是我有意瞞著她。」

  管芳儀還當他要說出什麼薄情寡義散夥的話來,沒想到是這個,不禁詫異:「為何?」

  商朝宗有些難以啟齒,可最終還是說了出來:「紅娘,如今道爺已經不在了,有些事也沒了隱瞞的必要。一直以來,清兒怕是對道爺有些想法,不知您能不能理解本王的意思?」

  管芳儀忍俊不禁,「這有什麼不好理解的?我也是女兒家過來的,女兒家的心思我懂,郡主的心思我也略知一二,不必諱言。」

  商朝宗舒了口氣,「那我就有話直說了。道爺是什麼人?我們也知道清兒相貌醜陋配不上道爺,所以在道爺面前不敢多說什麼,也實在是不敢高攀。紅娘您的消息應該不閉塞,您應該知道,清兒已經在談婚論嫁了。我們隱瞞道爺的死訊,是不想清兒再生什麼變故。您知道的,清兒嫁人不易,嫁個合適的人更不容易,本王希望一切都順順利利的。你們來了,她聞訊後必來相見,我們也不好阻止她來見,若阻止則越發容易讓她生疑,清兒若來了,希望紅娘這邊周全一二。」

  管芳儀頷首:「王爺的意思我明白了,您放心,我會交代下去的,這邊不會有任何人向郡主提及道爺過世的消息。」

  「那就好,多謝多謝。」商朝宗拱手謝過後,與蒙山鳴和藍若亭一起告辭,回頭準備設置晚宴款待,一些不好說的話,也準備回頭再提及。

  「不急!」管芳儀請住三人:「三位在場正好,道爺生前留有遺物,需你們三位一起見證,這也是我等此來的目的。」

  三人面面相覷,還有遺物給他們三個一起見證?

  管芳儀回頭示意了一下,袁罡立刻帶人入內,負責清理一棟能會面談話的妥善地方。

  確認沒有問題後,袁罡過來打了聲招呼,管芳儀方邀請三人同往。

  抵達地方後,卻不讓紫金洞的護衛隨行,紫金洞的人頓時不幹了,還是商朝宗出聲制止了一下:「無妨!」

  紫金洞諸人猶豫後,只好作罷,還不到全面限制商朝宗自由的時候。

  會面的房子四周,已經有人把守,雲姬坐在院子裡,警惕著四周。

  幾人入內時,屋裡已有一人,似是打掃之人。

  入內分列左右的管芳儀和袁罡請客進來後,左右動手,將門給關了。

  商朝宗、蒙山鳴、藍若亭皆回頭一看,略有驚疑不定。

  管芳儀微笑,朝屋內之人略抬了抬下巴,三人又回頭看去,只見屋內打掃之人已經隨手扔下了抹布,抬手撕下了臉上的偽裝,露了真容,綻露著淡淡笑意盯著他們三個。

  此人自然是牛有道。

  「……」三人瞪大了眼珠子,目瞪口呆著,見了鬼一般,滿臉的難以置信。

  牛有道微笑,轉身,慢步走到正位,慢慢坐下了,「三位,久違了!」

  「道…道爺…這…」商朝宗磕巴了,回頭看向管芳儀,似乎在確認真假。

  管芳儀微笑點頭,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圓方,意思是,有我們在,假不了!

arty2008 發表於 2018-11-12 00:00
第一一九三章 迎刃而解

  震驚!得了確認,三人依然有些難以置信,道爺沒死的話,誰敢拿縹緲閣出來胡說八道,活得不耐煩了?

  沒有猛見之下的欣喜,反而是疑心重重。

  三人甚至有點懷疑,確切的說,是有點不敢貿然相認,擔心管芳儀他們是不是因為什麼不可告人的企圖,弄了個假的來想幹什麼。

  到了他們這個地步的人,長期處於鬥爭中,牽涉的爾虞我詐太多,很容易陰謀論。

  牛有道出聲了:「擔心有假?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只這一句,似乎也懶得再去解釋。

  管芳儀又道:「本不會來打擾,道爺的本意是,他若回不來,就讓我們不要打擾你們,只管離去,讓你們直接投靠紫金洞。然而道爺悄然回來了,身後事的布置自然要變更,這也是我們此來的目的。」

  藍若亭這個「師爺」性質的人,毛病改不了,試著問道:「為何縹緲閣那邊都說道爺已在聖境遇難?」

  牛有道冷眼道:「藍若亭,你在質問我嗎?」

  蒙山鳴與商朝宗相視一眼,發現這聲音也的確像是本人。

  藍若亭忙拱手道:「不敢,只是想知道原因。」

  牛有道:「江湖走馬,風也好,雨也罷,生生死死的事不值一提。江湖事,江湖了,我自會處理,你們無須知道太多。還有,我活著的消息是機密,不要讓其他人知道,包括王妃和郡主他們,南州方面除你們三人外,任何人不得告知!」

  有些事暫時也的確是不敢讓他們知道,怕他們知道了會嚇到他們。

  之所以在三人面前露面,首先是為了穩定局勢,其次是經由莎如來那邊確認了,這三個人不會有什麼問題。

  三人又相視一眼,覺得這風格倒也像是牛有道的風格,但未徹底確認前,也只能是虛與委蛇的應了聲:「是!」

  真假的問題直接撇過,牛有道直接說事:「我途中接到消息,司徒耀來過了?」

  商朝宗略帶了小心,矜持著回道:「是!獲悉道爺死訊後,司徒耀跑來問南州何去何從,確認後就回了金州。」

  其實司徒耀跑來先去了留仙宗、浮雲宗、靈秀山去拜會,結果發現三派掌門都不在。

  那三派掌門聞知牛有道死訊後都跑去了紫金洞,擔心後事,想先去紫金洞尋得底氣再做決定。

  而司徒耀別過這邊後,其實並未回金州,而是也跑去了紫金洞,只是瞞了商朝宗而已。

  牛有道:「司徒耀來,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兩州一向同進退,他不知你們會倒向哪家,萬一你們倒向逍遙宮和靈劍山,他擔心會撲錯方向,心裡沒底。逍遙宮和靈劍山那邊,可有人來溝通?」

  商朝宗猶豫了一下,小心回道:「人來了,派了人與這邊秘密溝通,不過我們沒有答應,他們那邊似乎沒不死心。」

  牛有道:「先不要拒絶得太直接了,先穩住他們,我還要藉他們兩家施壓紫金洞。」

  商朝宗請教:「施壓是何意?」

  牛有道:「紫金洞扣了我一批東西,我茅廬別院的那批飛禽坐騎被紫金洞給趁火打劫了。表面上我畢竟是死了,紫金洞要趁機掌控南州是免不了的,回頭紫金洞會派人來與王爺談徹底歸順之事,一些要求要趁機提出來。」

  「首先是茅廬別院的人就此駐守南州,以後就在王爺身邊了,可以念舊情為藉口,不能讓茅廬別院的人沒有去處。其次是我這批飛禽坐騎你們順帶列入條件當中,讓他們還給老子。」

  藍若亭插了一嘴:「這些條件紫金洞能答應嗎?如今紫金洞的人提前加強了控制,控制著王爺等人的安全,人就捏在他們的手中,怕是難有抗拒的餘地。他們最近盯得很緊,連逍遙宮和靈劍山的人與王爺碰頭都是秘密行事。」

  牛有道:「儘管去談,我說的這些要求你們儘管提出,他們不敢把你們怎麼樣。現在搞亂了南州,一向共進退的金州也得慌,以前我在,金州那邊他們一直沒辦法把手伸進去,一時間他們是控制不住金州的,逼得金州倒向逍遙宮和靈劍山不是他們願意看到的。」

  「你們不用擔心,談判只是個幌子,宮臨策那邊我已經敲定了,他需要一個藉口給宗門內部交代,憑他在紫金洞內部的掌控能力,紫金洞會答應這些要求的。」

  商朝宗訝異道:「道爺的意思是,宮臨策也知道您還活著?」

  牛有道點頭,「不讓他知道不行,否則局面會失控,如今許多事情還需要他配合。」

  商朝宗:「留仙宗、靈秀山、浮雲宗獲悉道爺死訊後,似乎有些異常動作。」

  牛有道:「他們三派不足為慮,最多跑到紫金洞去抱大腿,還沒那膽子也沒那底氣和宮臨策對著幹。我已經和宮臨策談妥了,他會授意三派聽從你這邊的調遣,不會受紫金洞其他人的干擾。」

  「你們歸順紫金洞後,須配合宮臨策行事,令南州只能由宮臨策的人親自接手。表面上看,是宮臨策在紫金洞的勢力接手了我的勢力。實際上,一切都會保持原樣,針對我之前的勢力,不管宮臨策做出什麼樣的決策,那都是表面,事先都會經過我的同意。南州的事該怎麼辦,你們繼續你們自己的,沒有人會干擾你們。」

  「我來之前,宮臨策曾與我通氣,說衛國求援,意圖讓蒙帥趕赴衛國指揮衛軍作戰。你們反饋的意見紫金洞已經收到了,但是一直沒回覆你們,表面上還在商議,實際上是等我來到做決定。」

  「西邊的戰事牽涉不小,我也不願晉國坐大。我今天要問蒙帥一句,若讓你去,可有把握打贏?」

  話說到這個地步,三人都明白了,不是假的,真道爺回來了!

  「我去怕是沒什麼用……」蒙山鳴徐徐而言,將之前對商朝宗所說的那番話大致又重複了一遍。

  牛有道站了起來,來回踱步著,「看來衛國在劫難逃的可能很大了。」

  他想到了上清宗一群人的處境,停步又道:「既然是去了沒用,反而會威脅到蒙帥的安全,那就不去了。這事你們不用管了,我會知會宮臨策,紫金洞會給你們一份放心的答覆。你們照我說的,先辦好眼前的事便可。」

  「還有光州那邊。我的死訊傳出後,大禪山恐怕會不老實。緊盯光州的動向,敢不老實,立刻聯合金州,調集兩州人馬,擺出攻擊態勢,直接武力恐嚇!不用在乎其他人的態度,其他的我會處理。」

  商朝宗應道:「好!」

  牛有道:「至於金州,我假死之事干係重大,不能走漏風聲,暫時還不能讓他們知道我還活著。不過好在他們一貫與南州共進退,只要你們亮明態度安他們的心,他們也不希望三大派哪家派出人去插手金州,會配合你們的。」

  「若實在是不肯配合你們,到時候再說,我會處理。」

  對於金州,他一點都不擔心,不說其他,僅憑赤陽朱果的秘密就夠那些人心驚肉跳。

  如今「牛有道」死了,那邊無法搬出反過來威脅牛有道,那個秘密互相箝制的態勢已破,只能威脅一家。

  商朝宗頷首,「明白了。」

  牛有道:「我一到,紫金洞派來談判的人也快到了,儘快準備吧,有什麼不清楚的,我不宜露面,你們可隨時與紅娘溝通。還有,之前聽你們說什麼設宴…接風洗塵的事就免了吧,在談判的結果出來之前,你們適當與茅廬別院的人保持點距離,免得紫金洞的人事前反應太大,等一切都落實了再說。」

  「你們不宜在此久留,有什麼話回頭再說,去吧!」大袖一揮。

  三人就此告辭,管芳儀送客。

  離開賓館,商朝宗三人回頭看了看這處高牆大院,又相視一眼,會心一笑,皆鬆了口氣。

  不得不承認,那位一回來,眼前所有的麻煩和擔憂似乎都迎刃而解了。

  上馬的上馬,登車的登車,一行就此離去返回王府。

  此地離王府也不算太遠,抵達王府門口時,一輛馬車被軍士驅趕的快速讓開到一旁,給抵達的商朝宗讓路。

  馬背上的商朝宗看了眼,見到了一個頗為儒雅的男子也跟著馬車退讓到一旁。

  那男子,商朝宗自然是認識的,與紫金洞長老傅君讓只一字之差,名叫傅君蘭,要人品有人品,要才貌有才貌,算是商朝宗屬意的妹夫。

  商朝宗見之即笑,翻身跳下馬背,揮手讓一旁成隊軍士退開了,大步走來。

  傅君蘭趕緊行禮:「見過王爺。」

  商朝宗笑道:「君蘭來了,來看淑清?」

  傅君蘭略顯尷尬,回道:「是,與郡主約好了見面。」

  因都知道這位將來可能是郡主的夫君,馬車上抬下輪椅的蒙山鳴,還有藍若亭,都過來了,都很客氣的打招呼,「傅公子來了。」

  「蒙帥,藍先生。」傅君蘭彬彬有禮,逐一行禮。

  一旁牽著馬車的傅家下人,一張臉是既緊張又興奮,點頭哈腰,陪著的笑臉都快笑僵了。

  這三位可是南州權勢滔天的人物啊,尤其是庸親王,更是手握兵馬大權,在整個燕國那都是舉足輕重的人物。一旦公子成了庸親王的妹夫,傅家立馬要成為南州一等一的豪門。

  他這個僕人很清楚,整個傅家上下的親戚都極為期待著這門婚事,如今見了公子哪個不是客客氣氣的巴結,令公子很頭疼。

arty2008 發表於 2018-11-12 02:00
第一一九四章 不能再這樣玩下去了

  尋常富戶人家,哪知王侯霸業背後所牽涉的複雜凶險,也只能看到表面的權勢影響力。

  對這個僕人來說,每次來王府,他是沒資格進入王府的,這三位平常見到一個都難,更何況是一下見到三個,而且是如此近距離。

  龍行虎步的庸親王,聲音沉穩洪亮,那氣勢,一襲厚重的黑色披風越添逼人的氣勢,統御千軍萬馬,沙場上的常勝統帥,掌握著整個南州生殺大權!

  坐在輪椅上的蒙山鳴,看似清瘦,那眼神卻很犀利,目光掃來如刀子般犀利,膽小的被看上一眼會心神發顫。百姓口中傳唱的「燕山鳴、齊無恨」中的「燕山鳴」可就是這位啊!

  淡定從容的藍若亭,眼角偶有流露的收斂威儀,也很是懾人。這位統攬南州政務,南州地方上大小官員的帽子可都掌握在這位手上。

  僕人嘴裡發乾,見到這三位,興奮緊張著,站在公子身邊,與有榮焉!

  一番客套,商朝宗抬手拍了拍傅君蘭後背,撥轉對方,抬手相請:「走,進去說。」

  僕人眼睜睜看著傅君蘭和商朝宗並肩走上了台階,一張嘴依然笑得合不攏……

  入了王府內,傅君蘭客廳用茶,顯得有些拘謹,儘管蒙山鳴沒有奉陪,僅商朝宗和藍若亭在場亦給他巨大的壓力。

  儘管商朝宗和藍若亭表現得很親民,也沒任何架子,可兩人所經歷的風風雨雨和居上位已久的身份地位,舉手投足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味道就足以讓傅君蘭這個平民百姓難以自然,這是身份地位全面碾壓後所無法避免的難以踰越的鴻溝。

  在這兩人面前,傅君蘭找不到任何平等相處的感覺,那是連高攀都難以企及的感覺,只能唯唯諾諾著。

  面對這二人,遠不如面對商淑清那般自然,商淑清蘭心蕙質,很能顧及他的心態,能恰好把握曲迎。

  而對商朝宗來說,跟傅君蘭之間也根本就找不到共同話題,可你也不能隨便兩句話就給打發了呀,怕給人看不起人或讓人誤以為在擺架子的感覺,只能是沒話找話。

  只能儘量降低格調,問些雞毛蒜皮的事,譬如家人怎麼樣啊,好不好啊?

  其實商朝宗自己也渾身不自在,可還是要裝出好說話的樣子,儘量不讓人家反感。

  為了妹妹的婚事,商朝宗也算是盡心盡力了。

  亂七八糟的事問了趟後,商朝宗實在是找不出話來交流了,抬手一拍額頭,「差點忘了,君蘭與清兒約好了。清兒好像有事在她嫂子那邊,君蘭,你稍等,我去幫你喊她出來。」

  他一起身,本就屁股挨著半邊椅子的傅君蘭趕緊跟著起身,哪敢有絲毫托大失禮。

  商朝宗伸手,連往下打,示意他繼續坐著喝茶,自己轉身而去之際,對藍若亭使了個眼色。

  藍若亭對傅君蘭抱歉一聲,也跟了出去。

  有點緊張到口乾舌燥的傅君蘭這才揭開茶蓋,端著茶水猛灌了幾口。

  屋內的丫鬟很有眼色,伺候慣了人的,一見茶盞到嘴傾斜的角度,立刻上前伺候,揭開茶蓋,給傅君蘭斟茶倒水。

  哪怕是王府的一個丫鬟,傅君蘭也不敢失禮啊,趕緊站了起來,連連表示感謝。

  丫鬟抿嘴一笑,禮數到位回話:「傅公子不用多禮,這是奴才應該做的。」

  府裡下人之間是最多嘴的,哪能不知這位是王府將來的姑爺,沒見王爺和藍先生親自作陪嘛,可怠慢不得。

  外面,藍若亭跟到一旁的屋簷下,商朝宗轉身,在他耳邊嘀咕了一陣。

  藍若亭聽明白後,連連點頭,「王爺放心,我知道了。」

  商朝宗就此大步離去,而藍若亭則快步折返了廳堂內。

  一見他進來,傅君蘭又趕緊站了起來,藍若亭笑容滿面,連連伸手示意:「請坐請坐,傅公子請坐用茶。」

  坐立不安的傅君蘭只能生硬著坐回,還是等到藍若亭也坐下了,才敢坐回去。

  丫鬟又將藍若亭的茶盞端到了藍若亭剛坐下的桌几旁。

  藍若亭揮手示意了一下,丫鬟會意,當即退下了。

  沒了外人,藍若亭和藹笑道:「剛有點事,讓傅公子久等了。」

  傅君蘭忙道:「不久等,不久等。藍先生公務纏身,若有要事,不用管小生,小生也不敢打擾,容小生自處便可。」

  「誒,不打擾,剛好得空。」藍若亭呵呵擺手,端起茶盞品了口茶後,也家長裡短的問了起來。

  傅君蘭不敢不答,中規中矩的回覆了一番。

  問完家常,藍若亭又問他有什麼愛好,平常又擅長些什麼?

  其實這些問題都用不著問,對方的習慣愛好早就一條條羅列的整整齊齊擺在過他的案頭上,他早已瞭解得清清楚楚。

  只不過他此時的問話用意似乎透著一股要做什麼安排的意味,似乎要為將來考量,要給傅君蘭安排什麼官職似的,搞得傅君蘭有些忐忑。

  問了好一陣對方的家裡和個人情況後,藍若亭終於問到了男女之事上,「公子和郡主也相處了一段時間,不知公子對郡主印象如何?」

  傅君蘭:「郡主聰慧,琴棋書畫,詩詞歌賦,樣樣精通,是難得的才女,小生仰慕。」

  藍若亭略傾身,「那不知公子家人對郡主印象如何?」

  傅君蘭中規中矩一句:「大家風範,名門閨秀,讚不絕口!」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藍若亭笑容滿面,端茶掩飾了一下狡黠,放下茶盞乾咳一聲,「傅公子,有句話,藍某不知當講不當講。」

  傅君蘭忙道:「藍先生有什麼吩咐儘管直言,小生洗耳恭聽教誨。」

  藍若亭一隻手手指在茶几上輕輕敲擊了一陣,斟酌著用語道:「傅公子,是這樣的,明人眼前不說暗話,你和郡主也相處了那麼久,又同進同出的,再這樣下去容易引來風言風語,有些事情是不是該早做決斷了?」

  「決斷?」傅君蘭緊張,一時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拱手道:「還請先生明示。」

  「嗨!」藍若亭拍了拍大腿,身子湊近了些,「公子是聰明人,這個時候怎就糊塗了呢?王府這邊,王爺和王妃對公子是很看好的,既然公子和家人也看好郡主,那麼有些事情就該趁早了,郡主和公子的年紀都不小了,不能再這樣玩下去了,您說呢?」

  「呃…」傅君蘭幡然醒悟,終於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這是婚事要正兒八經進入正題了,頓時唯唯諾諾道:「是是是。」

  藍若亭問:「是什麼是啊?」

  傅君蘭又忙改口:「好好好。」

  「嗨,你呀!」藍若亭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再次把話挑明了:「傅公子,郡主是女兒家,郡主嫁人,總不能讓女方先開口吧?難道要讓人誤以為王爺以勢壓人,或誤以為郡主要死皮賴臉嫁給你不成?哪有這樣的道理!公子家作為男方,應當主動啊,說媒的什麼,聘禮什麼的,應該先行了,是不是?」

  傅君蘭被說得有些尷尬,忙道:「好好好。」

  其實內心略有嘀咕,王府這邊不正式表態的話,誰敢冒然跑來提親?

  「好什麼好?」藍若亭瞪眼道:「傅公子什麼意思倒是給個明白話啊,王府這邊也好做準備是不是?」

  傅君蘭也不傻,知道這是王府正式表態了,立刻明確道:「好,我這就回去報知家中長輩操持此事。」

  藍若亭笑道:「這就對了嘛!」

  其實這是商朝宗的意思,牛有道一回來,商朝宗有些急了。

  本來是不急的,這邊將傅君蘭祖宗幾代的情況查明了,將傅君蘭整個人也翻來覆去查了個明白,確認沒什麼問題了,可西邊戰事又開始了,這個時候軍伍暗備,操辦喜事似乎不太合適。

  這麼久都過來了,也不差這一時,商朝宗本是打算等局勢穩定了些,再好好操辦妹妹婚事的。

  誰想啊,牛有道突然回來了,茅廬別院的人以後還要長居南州府城。

  有些事情能瞞一時,是瞞不長久的,到時候商淑清那性格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來。

  形勢所迫,商朝宗不愧是沙場征戰的統帥,當機立斷,先儘快完婚,之前在外面對藍若亭的叮囑正是這個。

  而藍若亭一說對了,傅君蘭馬上起身告辭,這就要去告知家中長輩。

  藍若亭真正是哭笑不得,趕緊起身拉住他,「傅公子,不急於一時,您不是與郡主約好了嘛,豈能隨意爽約?待與郡主約後,再回去稟報家中長輩也不遲,是不是?」

  傅君蘭:「是是是,是小生糊塗了。」

  藍若亭伸手請了他回去繼續喝茶,「傅公子不用著急,王爺已經請郡主去了,郡主應該很快就會來到了,稍安勿躁。」

  「不急不急。」傅君蘭陪笑,端茶掩飾尷尬。

  ……

  王府內宅深處,把相關丫鬟都支開了的鳳若男,假意無人幫忙帶小孩,拉著商淑清幫忙。

  幫忙一陣後,商淑清一看和傅君蘭約定的時間快到了,要去赴約,卻被鳳若男拉住了,說傅君蘭來了下人自然會來通報,實際是怕商朝宗那邊還沒處理好,怕被商淑清給撞破茅廬別院人來到的事。

  接觸了一段時間,商淑清知道傅君蘭不會爽約,眼看時間到了,還不見下人來通報,幾次三番要去看看,都被鳳若男給拖住了。

  眼看要拖不下去了,「咳咳」一聲響起,商朝宗來了,夫妻間眼神略作交流,鳳若男如釋重負,知道自己的任務完成了!




  應該不會吧?肯定有變數!
arty2008 發表於 2018-11-12 07:30
第一一九五章 沒能瞞住

  見到心不在焉逗小孩玩的商淑清,商朝宗假裝詫異一聲:「清兒也在?」

  「哥!」商淑清起身,行家庭內部的簡單見禮。

  商朝宗:「我剛看到傅公子來了,在前院大廳內等你呢,快去吧!」

  「啊…」商淑清有點著急起來,倒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她的家教和她的為人人品,認為讓別人久等是失禮的事情。轉而對鳳若男告罪一聲:「嫂子,人來了,我先過去了。」

  鳳若男笑眯眯,「嗯,去吧。誒,慢著,等等!」又喊住。

  商淑清止步,不解道:「嫂子還有什麼吩咐嗎?」

  鳳若男上下打量她一眼,問:「你就準備穿成這樣去見傅公子?」

  商淑清一聽頭都大了,有點怕了這位嫂子,每次跟傅君蘭見面,只要被這位嫂子撞見了,非要她換衣裳不可,不換都不行,關鍵所換衣裳都是她自己覺得很尷尬的衣裳。

  嫂子每每都要她換那比較修身、比較能體現身段的衣裳。

  她明白嫂子的意思,希望她揚長避短,希望她儘量展示好身段的優點給人看。

  可她總覺得那樣有些不妥,怕給人遮醜的感覺,另就是感覺那樣穿有點放蕩且不雅,感覺未婚女子那樣穿不合適。容貌已經醜了,她不希望自己為人也讓人給看輕了。

  「沒事,這樣挺好的。」商淑清敷衍一句,轉身就要走。

  「你等等。」鳳若男二話不說,直接把手中孩子扔給了商朝宗,不是說說的扔,而是真的扔,雙手一投就扔了出去。

  幸好商朝宗習慣了這位女將軍出身的夫人,知道骨子裡的一些東西難改,配合默契的雙手接了,抱著孩子轉圈逗著。

  快步而上的鳳若男一把抓了商淑清的胳膊,「走,換衣服去。」

  商淑清很為難,「嫂子,真不用了,傅公子還等著呢!」

  「讓他等著去,等一會兒怎麼了?」鳳若男沒好氣一聲,硬是將商淑清給拖走了。

  商淑清的力氣哪拗得過這位女將軍的力氣,那是能一槍挑翻奔馬,拳腳打翻丈夫的女中豪傑。

  此等女兒家打扮的事,商朝宗不懂,也不摻和,當作沒看見。

  周圍居然看不到帶小孩的下人,他只好繼續暫時先帶著。

  等了那麼一陣後,鳳若男回來了,商朝宗牽著兒子問道:「清兒去見傅公子了?」

  「嗯,過去了。」鳳若男接回兒子,問:「茅廬別院那邊叮囑好了?」

  商朝宗嘆道:「我也是沒辦法。叮囑好了,跟紅娘說了,紅娘也答應了,會叮囑下面人,一旦遇見了清兒,不會透露道爺的死訊…」言及此,默了默。

  畢竟相處久了,鳳若男察言觀色感覺有些不對,問:「難道有什麼不妥。」

  「沒事!」商朝宗擺了擺手,表示有事先走了。

  其實是想到了道爺假死的事,想起那邊的叮囑,雖不知這次的假死牽涉的事情有多大,但刻意叮囑之下肯定有原因,只好也瞞了鳳若男未提。

  而鳳若男一聲招呼之下,之前躲起來的下人又都紛紛出來了,偌大個王府怎麼可能沒人帶小王爺……

  廳堂內,藍若亭依舊陪著傅君蘭聊天,眼界格局相差太遠的兩人間聊天,對藍若亭來說其實也彆扭。

  商淑清的窈窕身影一出現,藍若亭如釋重負,立刻站了起來,呵呵笑道:「傅公子,郡主來了。」

  「藍先生!」商淑清先對藍若亭行禮,藍若亭拱手回過。

  傅君蘭也對她行禮:「郡主。」

  商淑清也對他端莊有禮:「傅公子。」

  繞來繞去,有點繁縟,禮不可廢嘛!

  藍若亭捋鬚笑道:「郡主,傅公子,藍某還有點事,先行告退,你們聊。」拱了拱手,快步離開了。

  商淑清聲音柔美道:「讓傅公子久等了,您是小坐一會兒,還是出去走走?」

  傅君蘭是真不願坐這了,忙道:「已經坐了好一陣了,還是出去走走吧。」

  「請!」商淑清展臂,不卑不亢相邀。

  出了這裡,兩人直奔後花園,還是老情況,七國間起了戰事,為謹慎安全故,商淑清不便離開王府,每次都是傅君蘭親自登門來訪。兩人一直是見一次面後約好下一次的見面時間。

  去往後花園的途中,商淑清道:「剛才公子說坐了好一陣,很早就到了嗎?」

  傅君蘭的回答倒是一五一十沒有隱瞞:「也沒很早,守時到的,剛好遇見王爺他們,一起進的王府。」

  守時到的?商淑清默算了一下,「那也很久了,實在是抱歉,清兒這邊有點事耽擱了,著實不應該讓公子久等。」

  傅君蘭:「無妨無妨,能有機會與藍先生長談,也算是受益匪淺,難得的好機會。」

  商淑清有些意外,「一直是藍先生陪著您聊天嗎?」

  傅君蘭:「是…也不是,稍微和王爺交談了幾句,之後蒙藍先生看得起,著實聊了一會兒。」

  商淑清頗感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試著問了句,「聊什麼呢?」

  傅君蘭:「就一些家長裡短。」沒好意思說婚事。

  當然,也沒說錯,有關婚事的話題很短暫,藍若亭也不知該跟他聊什麼,大多時間都是聊一些家長裡短來打發時間。

  「家長裡短?」商淑清內心多少有些訝異,她是一個很聰慧的女子,眼界見識都不是尋常女子能比的,藍若亭是什麼人,她自然是知道的,這種人時間寶貴,能一直和傅君蘭家長裡短的聊這麼久,似乎有點不尋常。

  她沒有貶低傅君蘭的意思,出身背景的差距是明擺著的,短時間內難以彌補,她能理解,需要慢慢來。

  哪怕是她商淑清自己尋常和傅君蘭會面聊天時,也能感受到這份差距帶給傅君蘭的淺薄。如此一來自然也導致傅君蘭的話語有些不恰當,譬如忍不住書生意氣點評天下時,傅家之前吃了些苦頭,對時局有自己的感受。

  所言其實很膚淺,摻雜個人情緒較多,說白了就是無知。

  不過商淑清是個很好的傾聽者,最多也只是莞爾一笑,不會讓傅君蘭感到不舒服。

  可她意外的是藍若亭這大忙人也能把時間花在囉嗦這些上?

  也只是好奇多問了一嘴,儘管仍然心有疑慮,但並未追問到底,怕會顯得自己有咄咄逼人的味道,會給人遭受逼問的不舒適感。

  商淑清知道自己該跟傅君蘭這種層次的人聊什麼,話題岔開,回到了城中的日常生活中,譬如哪家新開的鋪子如何,誰家店舖裡的果子更好吃之類的。

  這方面,傅君蘭倒是點評得頭頭是道。

  談到哪家的酒菜好吃,傅君蘭似乎真遇上了一家不錯的,著實一頓誇。

  「能得傅公子如此誇讚,定是美味佳餚,有機會要去見識一下。」商淑清語調溫婉順話,其實那家鋪子一開張,王府內就有人買來了讓嘗鮮,這城中真正算的上美味的,怎麼可能有王府沒有見識過的?

  心緒也略有些飄,說到那家的美味佳餚,又怎麼可能比得上茅廬山莊那群和尚的手藝,茅廬山莊的美味佳餚才真正是天下一絶呢!晨鐘暮鼓,虔誠僧侶素手奉上的美味佳餚,那意境也遠不是街頭巷尾之地能比的。

  她又何嘗願意聊這種街頭巷尾酒肉飄香的事,她沒那麼庸俗,寧願聊些女人穿著打扮之類的也比較能符合女人聊天的喜好,奈何女人的這些傅君蘭也不懂,聊這個肯定聊不下去。

  可既然已經這樣了,傅君蘭既然已經是家人認定的對象,她也默認了,心知自己將來是要跟他過一輩子的,只好曲意投緣,儘量讓傅君蘭感到舒適。

  「茅廬別院那些人都來了,就在這城中住下了……」

  王府很大,兩人終於走到後花園門口時,隱約有人談論的聲音飄來。

  商淑清聞聽一怔,突對傅君蘭欠身抱歉了一聲,之後加快了步伐。

  花園口子上的綠蔭長廊內,兩名修士對坐喝茶,聽到腳步聲逼近,停止了交談,回頭一看,見是商淑清來了,兩人站了起來,客氣了一聲:「郡主!」

  商淑清見禮後,問道:「我剛聽二位法師說,茅廬別院的人來了,來了城中嗎?」

  兩人面面相覷,上面交代過了,不能在這府內議論牛有道的死訊,聊茅廬別院的事,應該不在此例,可茅廬別院和牛有道有牽扯,也不知被商淑清聽到了合不合適。

  「郡主聽錯了。」一修士客氣一句,沒多話,回頭給了另一人一個眼色,兩人提了茶壺就此離開了。

  商淑清怔住,傅君蘭走入,問:「郡主,怎麼了?」

  商淑清轉身問:「剛才傅公子可有聽到他們說什麼?」

  傅君蘭默想了一下,「好像說茅廬山莊吧,說什麼在城中住下了。不,好像是茅廬別院,我只聽說過茅廬山莊,不知是不是聽錯了。」

  連他也聽到『茅廬別院』字眼,商淑清便確定了自己沒聽錯,可讓她奇怪的是,談及茅廬別院有什麼不正常嗎?看起來像是避諱自己,似乎不願對自己多說。

  還是那句話,她是個聰慧的女子,立馬聯想到了前面,之前嫂子的行為就讓她感到有些奇怪,王府內居然能缺帶小孩的下人?還有藍先生,那個大忙人居然有閒心跟傅君蘭長時間聊家長裡短。

  另就是,茅廬別院的人來了,憑自己和茅廬別院的交情,為什麼不告訴自己?

  她越想越不正常,旋即對傅君蘭欠身有禮,「傅公子,請稍候。」

  「好,我在這等您。」傅君蘭拱手應下,目送一臉抱歉的商淑清步履匆匆而去。

  快步而行的商淑清直奔鳳若男那,來到時,小孩還在外面玩,鳳若男在屋裡。

  問過下人王妃所在,商淑清直闖屋內,一見愕然抬頭的鳳若男,直接問道:「嫂子,茅廬別院的人是不是來了?」

  鳳若男放下手中的刺繡,素布上的鳥綉的跟雞一樣,訝異問道:「你從哪聽說的?」

  「我剛聽到了府內兩位法師的談論。」商淑清一口咬定,未說沒得到確認。

  鳳若男眼珠子一轉,當即笑道:「茅廬別院的人是來了府城,有什麼問題嗎?」

  商淑清不高興了,「那為何瞞著我?」

  能調兵遣將的人差不到哪去,鳳若男貌似詫異,一句話拐了過去,「誰瞞你了?這不是你約了傅公子嘛,一旦告訴了你,不是怕耽誤你二人的約見嘛!現在王府內事,還有什麼比你兩人更重要的事嗎?」



  婚事要破局了~
bpd 發表於 2018-11-12 18:45
第一一九六章 願陪郡主同往

  這般說法,商淑清倒是信了,家裡都很要緊她的婚事,這樣做一點都不奇怪。

  按下疑慮,商淑清又恢復了淑女本質,覺得剛剛對嫂子的語氣不善頗為無禮,放緩了語氣,問道:「嫂子可知茅廬別院的人在哪落腳了?」

  鳳若男:「這個,我還真不知道,我只聽你哥提了一句,說茅廬別院的人來了。清兒,你什麼眼神,我沒騙你,這種事有必要騙你嗎?你都知道他們來了,打聽一下就知道了,我騙的過去嗎?」

  商淑清想想也是,行禮拜別,就要去找。

  鳳若男喊住,「出門多帶點護衛。」

  「知道了。」商淑清轉身而去。

  鳳若男快步出門喊道:「清兒,傅公子回去了嗎?」

  「呃…」商淑清腳步一頓,尷尬回頭,「還沒,他還在後花園那邊,我這就知會他一聲。」

  鳳若男一張臉瞬間黑了下來,這小姑子一聽說茅廬別院的人來了,來的人裡面還沒有牛有道,就能連傅君蘭那麼一個大活人都能給忘落下了,這得是有多不上心?平常的表面不說,僅這一件事,就能看出傅君蘭在這小姑子心中真正的地位如何。

  「唉!」目送商淑清離去後,鳳若男又忍不住嘆了聲。

  她明白的,其實她心裡也清楚,她知道小姑子心裡的苦,憑小姑子的學識、才華和眼界,知道傅君蘭並非小姑子心目中的如意郎君。

  可是沒辦法,小姑子就那條件,貌醜,年紀又大了,真是人中龍鳳各方面條件都上上之選的男子,連王府都無需攀附的話,又怎麼看得上她。

  面對家裡的逼婚,小姑子被逼得沒了辦法,純粹是矮子裡面拔高個,選了一個將就。

  可家裡也是為了她好啊,總比勉強上一個,將來在家裡過日子受氣的好吧。

  「去,速去通稟王爺一聲。」回過神的鳳若男忽緊急使喚一聲。

  「是!」一下人領命,跑著離去了。

  後花園內,商淑清匆匆回到綠蔭長廊內,傅君蘭還在廊內老老實實等著,見她來了,立刻彬彬有禮拱手。

  商淑清回禮,「讓公子久等了。」

  傅君蘭微笑,「無妨。」繼而又有所疑惑,「剛才郡主提到茅廬別院,又行色匆匆而去,可是有什麼事?」

  商淑清這趟回來正不知該如何說這事,約了人家來見面,難道又因為自己想去見別人而找借口將他打發了,害得人家白跑一趟不成?

  這樣做可以,傅君蘭應該也不會有什麼意見,自己說有事,傅君蘭應該也不會繼續磨蹭,也只能是離去。

  可這不是她的為人,這並非什麼其他事情,面對傅君蘭,她有她的想法。

  既然家中已經選定了這位,自己也決定遵循了,那這位傅公子就是自己將來的夫君,是要在一起過一輩子的人,她還是想坦誠一點的好,不想因為對方的家世門第、身份背景不如自己就怎樣,不想有什麼隱瞞欺騙對方的行為。

  然而她又真的按捺不住自己想去一見的心情,想與舊友相見只是一方面原因,另就是她有點疑惑,茅廬別院的人來了按常理會直接來王府,這次為何沒來?

  還有之前就在這裡,那兩位修士為何說自己聽錯了?似乎在有意隱瞞什麼,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現在傅君蘭主動提及了,她倒是好開口了,笑道:「也沒什麼事,我與茅廬別院的人相識,都是朋友,也已闊別許久未見。剛剛聽說來了府城,念及舊友,想去一見,公子可願同往一見?」

  沒有瞞對方,首先是不想騙人家,其次是想到將來要跟傅君蘭過一輩子,也想引薦茅廬別院的人認識一下,順帶提高一下這位的眼界也好。起碼以後再見,也能不生分。

  她並不打算嫁人後就再也不跟茅廬別院的人來往了,在這亂世能讓傅君蘭認識認識那些人,對傅家沒有壞處,那些人將來也許是能幫上傅家的。

  嫁入傅家後,她就真正成了傅家的人,跟在王府是兩碼事。

  王府掌握軍政大權有自己的利益衡量,對於傅家最多只能是裙帶關係上的幫襯,說到底王府還是王府,傅家還是傅家,一旦有事,傅家只能靠自己,王府是不會因為傅家而影響大局的。

  上上下下類似這方面的事情她見的太多了,譬如哥和嫂子家當年的那場驚變,嫂子若不站在商氏這邊的話,商氏是容不下嫂子的,當年王府上下將嫂子逼到了什麼地步?

  道理放在自己身上也是一樣的,一旦捲入權勢…娶了自己的話,傅家也必然會捲入權勢。

  可以想像,下一步哥哥必然要授意藍先生給傅君蘭安排官職開始歷練培養,不可能讓她丈夫永遠做個平民百姓,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時間久了,傅家到時候會有自己的利益訴求,自己若不站在傅家那邊,傅家上下也難容她!

  這並非薄情寡義,哪個家都容不下一個人心向外的人,此乃外賊!

  為人妻者,若想不通這個道理,只能是婆家和娘家兩頭不討好。

  她在茅廬山莊多年,多少知道那些人的一些行事,那些人的能量不小,是能對抗朝廷的人,凌駕於南州之上,控制著好幾個州府的勢力,結交這些人對傅家大有裨益!

  目前其他方面的眼界提高,譬如南州的軍政方面,涉及軍政機密,不宜貿然帶傅君蘭去見識,規矩在,她也不能那樣做,去見識一下茅廬別院的人還是可以的。

  若傅君蘭怯生,不願去見的話,自己也不勉強,話說到了這個地步,傅君蘭也自會告退,會自己回去,這樣也算不上是自己有意中斷約會撇開他。

  傅君蘭的性子還算可以的,挺爽快道:「願陪郡主同往。」

  商淑清微笑點頭,伸手道:「請!」

  郡主要出行,加之鳳若男事先知會了商朝宗,既然商淑清已經知道了,商朝宗也不好再阻攔,只能是注意安全,王府內立刻調配了隨扈法師和車駕,多加人手保險出行。

  車馬是從王府後門出去的,出去時馬車內坐了什麼人,外界並不知曉,能避免目標明確的刺殺!

  略顯搖晃的馬車內一男一女對坐,相敬如賓,不敢有絲毫無禮逾越。

  儘管傅君蘭表面淡定,但商淑清還是能看出他有些緊張,遂試著問了句,「公子可知你我此去要見的是什麼人?」

  傅君蘭:「能和郡主結識的朋友自然不是一般人。」

  果然是因為這個而緊張,商淑清笑道:「之前公子說沒聽說過茅廬別院?」

  傅君蘭搖頭:「的確是未聽說過,只聽說過茅廬山莊。」

  商淑清:「敢問公子對茅廬山莊知道多少?」

  傅君蘭正色道:「民間傳聞,茅廬山莊是王爺背後的強援,山莊主人牛有道乃修行界的高人,叱吒風雲,神龍見首不見尾,且為人仁慈,南州沒有其他地方的那些苛捐雜稅,能日漸昌盛,百姓能安居立業,傳言都有賴於他。不少人家立他長生牌位,視他為南州守護神!」

  商淑清莞爾一笑,感覺地方百姓都將道爺給神話了,不過總體來說並未錯,當然,此中也有哥哥他們宣揚的功勞。

  有些事情沒辦法的,商氏畢竟是道爺一手扶持起來的,吃人家的飯,自然要端人家的飯碗,百姓有這方面的需求,亂世中需要一個「神」來慰藉自己內心的不安,難道還要讓南州百姓拜別路神仙不成?

  當然,對於傅君蘭所言中的荒謬,商淑清暫未過多解釋,提醒道:「茅廬別院就是茅廬山莊,茅廬別院是茅廬山莊中人搬遷地址後的改稱,其實都是同一群人。」說的比較簡單易懂,未說什麼搬到紫金洞什麼的,那樣對方聽不太懂,會越解釋越囉嗦,只能以後慢慢來。

  「啊!」傅君蘭吃驚不小,他哪知道這些,南州尋常人家哪會知道這個,茅廬山莊發生過什麼,為何搬到紫金洞,紫金洞的哪座庭院叫做茅廬別院,這都不是放在世俗大肆議論的事,讓百姓沸沸揚揚討論誰錯誰對誰該死不成?

  世俗百姓頂多捕風捉影議論些不著調的傳說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

  「郡主!咱們這是要去見那個傳說中的茅廬山莊的主人嗎?」

  這次明顯有些不安和緊張了起來,連見商朝宗都能感到壓力和不安,如今要去見比商朝宗更高高在上的人,他如何能不緊張。有些話不好當著商淑清的面說出來而已,傳言商朝宗如今的一切都是那位給的,這種人物,帶給他的壓力可想而知。

  他有點後悔了,若知是見那些人物,就不該來。

  由此,他也越發感受到了與商淑清之間的巨大差距。

  商淑清柔聲安撫:「山莊主人道爺暫時不在人間,如今在另一個世界修行,我們要見的是他的手下。公子不用擔心,他們除了能力高於常人,日常行事和常人其實並無太大區別,外貌上、人心思想、言行舉止都和常人是一樣的,都不是壞人,不會凶神惡煞一般。公子平常心對待,只要不失禮便可。」


bpd 發表於 2018-11-12 21:27
第一一九七章 一聲道爺,驚心動魄!

  內心的緊張,哪是隨便一些話就能安撫的,傅君蘭強顏歡笑,現在走人也未免太慫了點,也會讓郡主看清了,遂點了點頭,「回頭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還望郡主多多提點。」

  「不會的,公子行事有度,不會有事的,按尋常待人行事便可。」商淑清笑著寬慰一句。

  馬車內陷入了短暫的平靜,商淑清想了想後,又出聲道:「茅廬山莊的主人牛有道,人稱道爺!山莊上上下下的人,包括我哥和嫂子他們都是這樣尊稱的。」

  「其實我在茅廬山莊待了不少年,從青山郡茅廬山莊開建以來,我就常住在茅廬山莊。不瞞公子,住在茅廬山莊期間,我幾乎可以算是道爺的侍女…」

  聞聽此言,傅君蘭一愣,似乎有些呆住了,侍女?

  「每天道爺早起時,基本上都是我為道爺梳頭盤髮,我侍奉道爺為道爺打理頭髮已經有十多年了。說十多年也許有些過了,道爺會有經常外出不在山莊的時候,一出去就好久。道爺修煉閉關的時候也常有,許多時候早上也見不到他。還有就是我有時也會回到哥哥這邊常駐。所以算下來的話,為道爺打理頭髮好幾年時間還是有的。」

  商淑清的神色間似乎在回憶往事,又似在觀察傅君蘭的神色反應。

  聽完講述,傅君蘭神色有些牽強,「郡主…郡主的身份怎能幹這些雜活,做他人侍女?」

  商淑清:「沒人勉強,是我心甘情願的。早年的情況也特殊,一開始我們兄妹的確是有求於他,希望能得他助力,我因而自降身份為侍女,後來則是習慣了。傅公子放心,我雖在道爺身邊行侍女事,雙方卻未有任何逾越,道爺頗有君子古風,未曾有任何無禮之舉。」

  有些事情,她想了想,還是說清楚的好。

  其實這梳頭做侍女的事,無論是哥哥商朝宗,還是嫂子鳳若男,都有意或無意的提醒過她,不要告訴傅君蘭。

  對大戶人家來說,有侍女很正常,侍女伺候男主人也很正常。

  可同樣也有件事情也很正常,侍女與男主人接觸久了,容易出現一些不足為外人道的事。

  不說別人家,就拿她哥哥商朝宗來說,她隱約知道一些,伺候哥哥的近身侍女似乎都被哥哥給臨幸了。

  這事嫂子好像也知道,但嫂子持家久了似乎越來越會拿捏分寸了,一直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不知道的時候就不知道,可若是哪個侍女有了非分之想,嫂子下手也不客氣,找個理由就處置了,哥哥理虧,含含糊糊也不敢說什麼。

  她身為旁觀者,是能看出一點名堂的,只是不過問,也當作不知道而已,那不是她該過問的事,問清了大家都尷尬。

  不但在王府,在各大戶人家類似這樣的事情應該是常事,都是表面上遮掩不提而已。少女時,母親教她女德,就提及過類似的事情,教她將來面對時該如何處理。

  哥哥嫂子讓隱瞞,她知道是為她好,可話到茅廬山莊的頭上了,她還是自作主張決定說出來,不想隱瞞,否則哪天暴露了出來,只怕越發不堪,擔心越發說不清楚。

  其實當初商朝宗等人放任商淑清為牛有道梳頭,又何嘗不是希望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日久生情發生點什麼才好,只是結果讓人失望而已。

  她查看傅君蘭的反應,是想知道傅君蘭的想法,如果能接受就繼續,如果實在難以接受,又何必勉強人家。

  似乎怕對方不信,商淑清指了指自己的臉,「蒙公子不棄,道爺是看不上我這種的。」言下之意是牛有道看不上自己這種醜八怪。

  傅君蘭也只是恍惚愣神了一下,旋即忙擺手道:「郡主不用解釋,我相信郡主。只是…」猶豫了一下,聲調低了幾許,「為免影響郡主清譽,這事還是不要讓我家人知道的好,家裡有些人見識淺。」

  商淑清怔住,明白了對方話裡深層次的意思,傅家雖遠不如王府這邊,可多少也算是南州的大戶人家,大戶人家的兒子娶別人的侍女為正妻不是什麼光彩事,傳出去免不了有人會在背後亂嚼舌頭。

  心頭黯然,不過臉上還是努力微笑道:「蒙公子不棄,好,清兒知道了,聽公子的吩咐。」

  傅君蘭燦爛一笑,似乎無事。

  可接下來,車廂內顯得有些安靜,商淑清思緒中透著對未來的茫然……

  「清兒!」外面突傳來熟悉的呼喚聲,還有馬蹄聲,車窗簾忽然被人挑開了。

  車內兩人看去,只見王妃鳳若男在車窗外的馬背上,伴行著,提劍挑著簾子。

  「嫂子,你怎麼來了?」商淑清訝異。

  鳳若男低頭內瞅了瞅,對裡面倉促行禮的傅君蘭笑道:「傅公子不必多禮!」之後才回商淑清的話,「我也許久未見過茅廬山莊的人,人既然來了咱們的地頭,於情於理我都該見見,正好與你們同往。」

  實際上,這是商朝宗思量後擔心有什麼不妥,決定讓自己老婆來出面把握一下局面,免得生出什麼意外來。

  牛有道說了,不要接風洗塵,暫時保持一點距離,他頻繁過來不合適。

  但鳳若男這個女主人出面卻是最合適不過了,男主人不設宴接待,已見保持距離的用意。鳳若男卻是承了牛有道人情的,當年他和鳳若男關係很僵時,許多人都知道,茅廬別院的人來了,鳳若男念情以個人身份設宴款待一下是合適的。

  王府離招待賓客的館所不遠,沒多久便到了。

  一行下馬的下馬,下車的下車,門衛也認識,迅速有人通報去了。

  雖是商朝宗的地盤,可這裡也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擅闖的地方,尤其是牛有道的情況,不宜讓外部修士多觀察,何況紫金洞修士不知情,正是緊盯茅廬別院一行用意的時候。

  一應護衛修士都被攔在了門外,連傅君蘭也被誤攔了,還是鳳若男和商淑清解釋了一下才放行。

  規矩這麼嚴,搞的傅君蘭越發緊張了。

  商淑清也有點意外茅廬別院的戒備心,與她熟知的情況似乎有點出入,以前只要是她出面,陌生的丫鬟都能隨時免查帶入茅廬山莊的……

  廳堂內的牛有道等人正在談事,獲悉鳳若男和商淑清來了,而且商淑清還帶來了未來的夫君,牛有道給了雲姬一個眼神,雲姬立刻起身,牛有道立刻亦步亦趨跟在她後面離開了。

  牛有道目前的身份是渡雲山的人,名叫王嘯,是雲姬的跟班手下。

  雲姬在茅廬別院一貫低調,不引人注意,又隨時能見管芳儀等人,這個掩護身份是最合適不過的。

  兩人出了正廳,去了一旁的亭子裡,牛有道有意背對了大門方向。

  管芳儀也出了正廳,見到鳳若男等人來到,立刻笑容滿面步下台階迎接。

  面無表情的袁罡繼續站在台階上,他不習慣迎來送往的那些客套。

  讓人意外的是,看了下院內情況的商淑清忽然目光一定,落在了一側亭子方向,目中露出欣喜神色,竟改變了去向,直奔亭子而去。

  走來迎接的管芳儀愕然,發現小姑子突然走偏的鳳若男亦錯愕。

  什麼都不懂的傅君蘭左右搖擺不定後,竟也跟在商淑清的後面去了。

  管芳儀和鳳若男皆停步看去,台階上的袁罡也怔怔看著。

  坐在亭子裡的雲姬似乎有些坐不住了,挪了挪屁股,低聲提醒道:「幾個意思啊?那個郡主過來了。」

  什麼?背對的牛有道也有些愕然,不去拜見管芳儀那些個正主,往這來幹嘛?商淑清應該知道茅廬別院的行情才對,什麼時候跟雲姬的關係好貼了不成?

  饒他聰明也一時想不清這裡面的道道,他還沒反應過是怎麼回事,走到他後面的商淑清已經對著他後背行禮,帶著幾分喜悅之情喚了聲,「道爺!」

  這一聲道爺,那真是驚心動魄,袁罡、管芳儀、雲姬還有牛有道都傻眼了,什麼情況?

  道爺?愣在原地的鳳若男傻傻看著,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商淑清不知道,她卻是知道,牛有道已經死在了聖境。真相如何,商朝宗也沒告訴她,她不知道。

  別說他了,庭院裡若隱若現的茅廬別院護衛也都被這一聲「道爺」給驚著了。

  在場最震驚的人就是牛有道本人,可謂嚇得肝顫,這要是傳出去會死人的!

  他硬生生站在那不敢動了,幾個意思?是叫我嗎?

  轉念發現這是傻念頭,這一群人當中,能讓商淑清喊道爺的還有別人嗎?什麼情況?難道商朝宗那傻逼沒保守秘密?

  這也能看個背影就認出來?管芳儀緊張的不行,她也懷疑是商朝宗沒保守秘密。

  一聲「道爺」幾乎令全場靜止,幾乎鴉雀無聲,唯獨一個傻乎乎的傅君蘭什麼都不知道,也跟在一旁傻乎乎行禮了,「小生拜見道爺!」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牛有道慢慢轉身了。

  見無回覆,商淑清還很高興的說道:「之前不知曉,原來道爺從聖境回來了,我…」話音戛然而止,愣住!


bpd 發表於 2018-11-13 00:02
第一一九八章 王嘯

  臉上興沖沖而來的喜悅瞬間凝滯了。

  因為看到了牛有道轉過來的真面貌,壓根不是牛有道。

  牛有道的偽裝雖然難瞞法眼細查,但也不至於粗糙,一般的肉眼凡胎還是瞞的過去的。

  聽到那句「之前不知曉,原來道爺從聖境回來了」,再見商淑清瞬時的反應,牛有道有掩面而泣的衝動,原來是誤會,差點嚇死個人,揪在一起別提有多緊張的小心肝終於緩緩鬆開了。

  幸好他也算是從大風大浪中過來的,沉的住氣,淡定問道:「姑娘叫我?你是?」

  聲音自然是壓制著改變了。

  一聽這話,一旁的傅君蘭又懵了,發現來到這高人所在的地方,自己的腦子有點跟不上趟,難道是認錯了?

  商淑清臉上閃過尷尬神色,也忍不住問了句,「先生是?」

  雲姬眼睛餘光察覺到了牛有道後背雙手上的勾手指動作,立刻上前插話道:「他是我渡雲山的人,名叫王嘯。郡主,你莫非認識他不成?」

  「王嘯…」商淑清盯著牛有道的面容,遲疑著搖了搖頭。

  雲姬又對牛有道說:「王嘯,這位是庸親王的妹妹,大燕國郡主商淑清。」

  牛有道當即恭敬行禮道:「王嘯見過郡主。」

  商淑清當即略欠身回禮,「是清兒無禮冒失了,還望先生恕罪。」

  「郡主也算是茅廬山莊的老人,恕什麼罪。」反應過來的管芳儀已經快步過來了打趣,嚇得怦怦跳的小心肝也終於緩下了,笑得那叫一個燦爛,揮手甩話十分熱情活潑,轉移眾人注意力,也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郡主,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還有這位小兄弟,走,一起正廳用茶,有什麼話坐下來慢慢說。」

  同時熱情招呼著傅君蘭,傅君蘭連連客氣。

  原來是認錯了人,庭院內若隱若現的護衛冒頭後又隱沒了。

  屋簷下的袁罡緩緩呼出一口氣來,就算是他一貫淡定,剛才也著實是被那一幕給嚇得夠嗆,什麼叫語出驚人,他這次算是深刻體會到了。

  鳳若男也鬆了口氣,剛嚇一跳,還以為牛有道死而復生了。

  這情形也令她隱隱感到擔憂,她是知道牛有道已死的人,這男子哪點像牛有道啊?

  牛有道她也見過,在場當中恐怕沒人比她認識牛有道更早,牛有道還是個少年時兩人就見過,兩人也算是熟人,跟眼前這人比,沒一點相像的地方,清兒卻貿然跑去喊道爺,這是魔怔了麼?

  當初商淑清挑破自己對牛有道心思的時候,說了一番如同著魔的話的事,她也是知道的。

  一見到茅廬山莊的人竟然是這種反應,見人就喊「道爺」,真的是很讓她擔心吶,她真的很心疼這個小姑子,多好的一個女人啊,竟被一廂情願給折騰的快瘋魔了。

  心疼歸心疼,王府的禮數不能有失,鳳若男喊了聲,「清兒,不得無禮!」

  商淑清回頭看了她一眼,得了招呼,再次對牛有道欠身,表示歉意。

  牛有道一副不敢當的樣子,拱手回禮,然卻注意到商淑清抬頭後目光依然不肯放過他,明顯在盯著他的雙眼。

  牛有道心中咯噔一下,易容容易,眼神難以完全改變,下意識讓自己的眼神渙散一些。

  之後又攸地注意到,商淑清鼻翼有略微煽動的跡象,似乎在品味什麼氣味。

  牛有道反應也快,心中暗叫不妙,嚇得幾乎屏住了呼吸,明知身體氣味不是屏住呼吸就有用的,還是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他之前就是怕見到商淑清,所以才趕緊從正廳出來躲外面來了,誰想還是惹出了岔子。

  嫂子在那邊召喚,商淑清沒有過多逗留,轉身回去了。

  傅君蘭也看出來了,還真是認錯了人,也趕緊跟著走開了,心裡也鬆了口氣,還以為一來就見上了那個傳說中的人物。

  「我肩膀墊高了些,這還能認出來?你不是說熟悉的人也認不出來嗎?」牛有道嘴唇幾乎不動,嘀咕了一聲。

  過來打擾的管芳儀也幾乎嘴唇不動,「失算了。那丫頭給你梳了十幾年的頭,對你背影的熟悉程度怕是無人能及。」

  牛有道微聲道:「給我弄幾套再寬身些的衣裳。」

  誰知這時走開的商淑清驟然回頭,又看向了牛有道,牛有道別提有多心虛,漫不經心的偏頭看向了一旁,心裡差點喊商淑清祖宗!

  要陪客的管芳儀也趕緊笑容燦爛,嘰嘰喳喳的招呼眾人,走到商淑清身邊順便拉了她的手,似乎現在才發現似的,驚訝不已道:「郡主這身衣裳好看,嘖嘖,這身段真好,令我等自慚形穢啊!」

  確實是驚訝,因為在茅廬山莊的時候從未看商淑清這種裝扮,未見商淑清穿過這般修身顯身段的衣服。

  牛有道回頭看了一眼,他也注意到了,以前也未見商淑清這樣穿過,這樣穿的確是展現出了女人的上等身段。

  當然,牛有道的目光更多的還是關注著傅君蘭,有關傅君蘭的一些情況他已經詳細掌握了,人應該沒什麼問題,但本尊還是第一次見到。

  他看人有自己一套獨到的老辣眼光,發現傅君蘭長相還不錯,從一些言行舉止上能看出,是個不太出格的本分人,商淑清嫁給他的話應該也不會太委屈。

  親眼見過,他也算是放心了,不然總感覺欠了商淑清點什麼似的。

  想是這樣想,可莫名的總感覺有虧欠而導致有絲絲縷縷的情緒上的牽拉。

  這種感覺說來也奇怪,他是個極為冷靜和理智的人,不會因為幫他梳頭就怎樣,商氏兄妹得到的遠超付出,於情於理他都不欠什麼,說是商氏兄妹欠他更多也不為過。

  可是那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他也搞不清是怎麼回事,有時候甚至莫名的能感覺到她在看著自己,一回頭發現她果然在看著自己。奇怪的感覺,冥冥之中的絲絲縷縷似乎一直存在,反正上清宗桃花樹下初見時就跟她下山了。他一直懷疑是不是因為商淑清把自己給從上清宗解脫了出來的原因……

  「紅娘說笑了!」那邊的商淑清謙虛一聲,被誇的有點尷尬,臉都有些紅了,傅君蘭還在身邊呢。

  這種衣裳一穿,顯得身段前凸後翹的,感覺走出見人老是被人盯著看,尤其是一些男子的目光,實在是有些羞人,不想穿的,可是被嫂子逼得沒辦法。

  一聽這誇,鳳若男眉開眼笑,無意中被誇了,這都是她的功勞,朝商淑清擠眉弄眼,貌似在說,嫂子的眼光不錯吧?

  管芳儀牽著商淑清的手,熱情著帶走了,同時招呼其他人,風塵中廝混多年,招呼客人是她最拿手的活。

  一群人進了屋里長談。

  屋簷下與來客打了聲招呼的袁罡沒進去,他不習慣跟一群女人囉嗦,目光看向亭子裡的牛有道。

  「手放下。」亭子裡的雲姬忽出聲。

  牛有道愕然:「什麼?」

  雲姬挑眉:「我讓你把背著的手放下。你要搞清楚了,你現在可是我的跟班手下,老是在我面前下意識背手算怎麼回事?負手後手指還喜歡動彈,手癢還是生怕別人認不出來?不想被人認出就老實點!」

  「……」牛有道無語,趕緊放下了背負的雙手,暗暗小汗一把。

  易容容易,習慣難改,他就怕一些習慣性的動作,手上連劍都不敢拿了,怕下意識往地上一杵,這招牌動作站在茅廬別院一群人裡也太顯眼了。

  現在帶劍在身都是繫在腰上的,手一摸到劍柄就不受控的想順手往地上戳,繫帶一拉才反應過來鬆手。

  「走,別待這了,內院去。」牛有道嘀咕一聲,他有點怕了商淑清那眼神,被看一眼就心虛一次。

  雲姬知他心虛,嘴角浮現一抹冷笑,不過還是起身了。

  「王嘯」這個跟班立刻規規矩矩的跟在了她屁股後面。

  袁罡冷眼瞅著,發現還挺有模有樣……

  本以為躲到後院去了就沒事,誰知站在亭台顧盼之際,發現一群女人似乎正在遊園。

  牛有道又被嚇得躲回了屋裡,對雲姬道:「怎麼還逛上了,打聽一下怎麼回事。」

  雲姬冷笑,出去了,稍後回來告知,「問過了,那位郡主對茅廬別院的人還挺上心的,在盡地主之誼,看大家的居住環境怎樣。紅娘遞話了,讓你先躲一躲,人走了會通知你。」

  牛有道不吭聲了,躲在了屋裡不露面。

  臨近傍晚時,外面突然響起悠揚的琴聲,牛有道走出屋翹首一看,發現亭台樓閣間管芳儀等人聚集,不知怎麼回事,那個什麼傅君蘭好像在展現才華,正在為大家撫琴。

  牛有道立刻進了屋裡,發牢騷,「紅娘吃錯藥了吧?都這樣了,還不趕快把人打發走,怎麼還彈上琴了,真是亂彈琴。大姐,幫我問問怎麼回事。」

  雲姬好笑,「你不是挺能耐嗎?一個醜八怪丫頭就能把你嚇成這樣,這可不像是你啊!」

  牛有道唉聲嘆氣道:「別鬧了,之前你都看到了,那位伺候我太久,我擔心露餡。大姐,再弄下去會死人的,會死很多人的,快去吧。」

  雲姬挑眉,「你還真把我當成跑腿打雜的下人了?」

  「都是我的錯,您大發慈悲行不行?」牛有道連連鞠躬。

  「哼!」雲姬不屑一聲,走了。


bpd 發表於 2018-11-13 13:02
第一一九九章 誰見

  稍後待她回來,牛有道發現她神色間有幾分古怪,不由問道:「怎樣?」

  雲姬似帶玩味道:「那位郡主不肯走了,人家地盤上,又不好強行逐客,紅娘也拿她沒辦法。」

  「不肯走?」牛有道奇了怪了,「什麼叫不肯走,這由得她想不走就不走嗎?紅娘怎麼回事,幹什麼吃的,連打發個人都打發不走嗎?」

  雲姬提醒:「紅娘說,之前逛著逛出事了。」

  「逛出事了?能出什麼事?」牛有道有些不解,「什麼意思?別有一句沒一句的逗我,我沒跟你開玩笑,說清楚。」

  雲姬瞪了回來,「開什麼玩笑?我沒跟你開玩笑。紅娘說了,逛著逛著,那丫頭發現了不對勁,逛了一圈下來,發現茅廬別院的人似乎傾巢而出了,尤其是看到五梁山連大量飛禽都帶著呢,不像是過境南州,說是問了幾句話,得不到真實答覆,就找盡理由賴著不走了。」

  「恰好之前王妃說什麼要設宴,要給大家接風洗塵,那丫頭逮住了這個藉口,說什麼一定要的。紅娘說,沒辦法硬趕啊,硬趕的話明顯不正常,越會引起懷疑。你還別說,那丫頭以前看著斯斯文文的一個人,還挺有心眼的。」

  牛有道越發不解了,「懷疑什麼?」

  雲姬:「我哪知道懷疑什麼,紅娘說那丫頭開始疑神疑鬼了盯的緊,不便迴避太久,匆忙幾句交代的話,我不清楚,她說的也不清楚。不過,還能懷疑什麼,懷疑你是你唄。紅娘說了,讓你別露面就行了。」

  「……」牛有道牙疼了,不吭聲了,暫時也只能是迴避了。

  正這時,外面的琴聲突然停下了,接著響起一陣慫恿鼓舞的動靜。

  屋內兩人相視一眼,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皆忍不住了外出一觀,走到憑欄處眺望。

  只見還是亭台樓閣聚集處,傅君蘭已經從琴台處站了起來,連連朝眾人拱手,一副求饒的樣子。

  從眾人起哄連連的雜七雜八聲音中可以聽出,是要傅君蘭再彈奏一曲。叫好叫的最響的是王妃鳳若男,最強烈要求傅君蘭再展現一曲的也是鳳若男,似乎就是想讓傅君蘭盡量展現才藝給眾人看,證明傅君蘭並不差。

  至於其他人純粹是捧場叫好。

  牛有道嘀咕了一句,「琴技一般…看來這個王妃對這個妹夫還算滿意。」

  「不敢,不敢,小生才疏學淺,在郡主面前已經是獻醜了,郡主的琴藝才是真正高超……」鼓勵聲中隱隱約約傳來傅君蘭求饒的聲音,將矛頭引向了商淑清,讓大家請商淑清來演奏。

  他再三請辭之下,管芳儀這邊顯然是無所謂的,可能巴不得這些人早走才好,只是陪笑而又不失熱情而已。

  見他實在推辭,鳳若男倒是豪氣,喊了聲,「清兒,傅公子有請,你就不要藏著掖著了,一人一曲,相得益彰,正好般配!」

  商淑清似乎也沒那雅興,在那擺手,也連連推辭。

  鳳若男的勁頭頓時上來了,竟然從案後走出,親自上場將商淑清拉了起來,硬是將商淑清推上了琴台,硬給摁坐下了,那意思彷彿是你今天必須聽我的,必須演奏。

  她其實是心裡有心氣勁兒想發洩,茅廬山莊的男人看不上我家妹子,我就讓你們看看我家妹子如何,不能以貌取人。

  她最討厭人家以貌取人,因為她自己長的也不怎麼樣,覺得天下有眼無珠的男人太多了!

  之前主動讓傅君蘭展現才藝,也是想讓茅廬山莊的人看的,我這個妹夫也不差!

  商淑清有時候真受不了自己這個嫂子,譬如換衣裳,你不換,她能強行扒你的衣服,你換還是不換?

  一淑女,哪較勁的過這沙場女將軍出身的人,別說她,連她哥也得被她嫂子給揍趴下!

  此時被硬趕上架,無奈之下對眾人略欠身,只能是獻醜,否則她那嫂子是不會罷休的。

  「咚…」纖纖玉指在琴弦上勾動了一下,蕩出悠悠悅耳聲,現場瞬間安靜了下來。

  叮叮咚咚的琴音也逐漸在她指尖流淌出來,時而如叮咚泉水,時而又如高山流水,時而雲卷雲舒,給人無盡遐想。

  傾聽中的雲姬忽微微頷首,「嗯,這個郡主的琴藝的確是比那男的高明不少,琴聲中剛柔並濟,彈指間藏有意境。」

  牛有道默不吭聲聽著,微閉目賞聽。

  在場觀眾雖非人人精通此道,但好壞或者說好不好聽還是能聽出來的,也漸聽入了神。

  在座的傅君蘭,此時神色異樣,目中略有傾慕神采。

  眾人聽著聽著,心情忽跟著韻味漸變的琴音也漸漸惆悵起來,曲風已變,曲調亦不知不覺變了。

  而不知何故,商淑清似已成了曲中人,不知不覺輕轉歌喉,竟緩緩歌唱了起來。

  歌聲清婉,柔美動聽,令牛有道也不禁閉緊了雙眼,側耳細聽婉轉歌詞:

  山不言,滄海間。

  見誰徘徊?

  風磨岩,雨戀簷。

  見誰徘徊?

  青草知風語,碧湖漣漪雨,窈窕是淑女,歲歲芳華去。

  空山淺幽若,在龍淵,誰見?

  山不言,滄海間……

  歌喉婉轉,翻來覆去唱的就是這段詞,管芳儀漸漸聽明白了歌中意味:你可看見那個在天地間徘徊的孤獨身影?風一直吹拂著岩石,岩石卻是那般的鐵石心腸不為所動。雨眷戀著屋簷,是那樣的依依不捨,可終究還是要滴落,你可看到那個在屋簷下獨自徘徊的身影。

  青青草兒尚知風兒的心思,碧湖上之所以有點點漣漪,那也是感受到了雨兒的點點情意。窈窕淑女也不會青青永在,會隨著歲月漸漸老去的。一句「在龍淵」點出了所在環境,想做空谷幽蘭,哪怕未有人識,也能安靜自在,卻生長在步步驚心風雲跌宕的人家,而身不由己,你可看見?

  漸悟曲中意的管芳儀眼眶紅了,忽慢慢回頭,看向了憑欄處的某人,很想問問他,你可聽明白了?

  某人閉目不語,無動於衷,不知是否聽明白了。

  傅君蘭怔怔看著撫琴吟唱的商淑清,不知她為何突然如此的憂傷,為何如此的惆悵。

  鳳若男眼眶也漸漸紅了,注意到傅君蘭的反應後,忽站了起來,喝聲打斷道:「大家正高興,唱的哀哀戚戚的,好了,別唱了。」

  商淑清聞聲,也從琴曲中回過了神來,歌聲停,十指摁在了弦上,靜住了琴弦餘音。

  此時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尷尬站起,面對眾人欠身,表達歉意。

  她剛走出琴台,傅君蘭站了起來,問道:「郡主,此歌曲甚是好聽,可有歌名留念?」

  商淑清牽強笑道:「即興之作,難登大雅之堂,當不得傅公子誇,未有歌名。」

  傅君蘭不以為然的搖頭:「並非謬讚,確實好聽,若成無名曲,豈不可惜,還請郡主為即興之作留名!」

  管芳儀忍不住斜眼瞅於他,心裡嘀咕:說話文縐縐的,受不了,哪配得上商淑清,跑來個什麼東西!

  見他當眾有所求,商淑清不好讓他當眾沒面子,略思索後,回道:「就叫《誰見》吧。」

  「誰見?」傅君蘭略一品味,忽興奮不已,擊掌道:「好,《誰見》,好名字!回頭詞曲我定默寫下來。」

  默寫下來能賣錢還是怎的?管芳儀心裡又嘀咕了一句,之前還覺得蠻不錯的年輕人,此時忽莫名覺得有些看他不順眼了。

  「誰見…」憑欄處緩緩睜眼的牛有道也嘀咕了一聲。

  雲姬回頭看去,只見他默默轉身走開了,默不吭聲的回了屋裡。

  附近角落裡抱臂而立的袁罡也回頭朝憑欄處看了一眼。

  似乎被商淑清的曲子掃了興,鳳若男再也熱鬧不起來了,終於不再鼓動了,消停了……

  華燈初上,夜幕降臨,鳳若男為這邊接風洗塵的宴席也展開了,又是一番熱鬧。

  前面熱鬧,後面安靜。

  水池月影,臨池靜默的牛有道又忘了雲姬的交代,負手而立,垂視水中月,怔怔出神中。

  不過也沒關係,在雲姬身邊時,身為一個跟班背個手的確不合適,會搞的雲姬像個跟班。此時雲姬不在,孤下一人背手又有什麼關係?

  站在陰暗角落裡的袁罡,高度警惕著四周。

  因知道道爺身份的人少,這裡的護衛力量不會重點保護道爺,真要那般佈置的話,別人想不懷疑道爺的身份都難,他親自在暗中上陣了,負責警戒。

  忽一人影從前院出現,在月色下款款走來,明顯是個女人。

  暗中的袁罡定睛細看,結果發現居然是商淑清,跑到後院東張西望的,不知在找什麼。

  商淑清是藉故出來方便,臨時離席的,至於找什麼,只有她自己心裡清楚。

  最終目光定格在了臨池身影上,默了默,還是朝牛有道走了過去。

  袁罡邁出一步,想上前阻攔,也當是向牛有道及時示警,他知道牛有道此時不想見商淑清,容易出事。

  然不知什麼原因,袁罡眉頭皺了一下,邁出的那一步居然收了回來,居然眼睜睜看著商淑清走向了牛有道。

  這若是讓牛有道知道了,非震怒不可,如此事情豈能兒戲?

  不過牛有道的一身修為不是擺設,開始只是因為走神沒留心而已,待到腳步聲靠近焉能無察覺。

  然而這腳步聲他很熟悉,安靜早晨聽了多少年的腳步聲,焉能聽不出?人已經近距離站在了他的身後,他僵硬在那一動不動,不敢動了。

  PS:黃六姨到!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arty2008

LV:8 領主

追蹤
  • 16

    主題

  • 20126

    回文

  • 6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