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修仙] 道君 作者:躍千愁 (已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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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ty2008 2017-2-14 10:20:55 發表於 武俠仙俠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1592 12478030
arty2008 發表於 2018-11-16 10:40
第一二一零章 似曾相識

  高少明抹了把久別重逢的欣喜淚,回道:「他們送兒子回來的。」

  高見成皺眉:「不是你自己逃回來的?」

  管家范專在旁插嘴道:「大爺的確是被送回來的,是有人傳了信給老奴,老奴去城外接的人,對方將大爺交給老奴後就走了。對了,傳信渠道是與牛有道聯繫的那條渠道。」

  這就不會有錯了,高見成默默頷首,似乎忘了兒子的存在,捋鬚踱步,沉吟著:「茅廬山莊的人剛在南州立足,我們剛派了人去盯著,正要想辦法,對方卻在這個時候放了少明,這是何意?」

  其實吧,一開始高少明的確是牛有道手中的人質,不過事情到了最後,憑高見成和牛有道的合作關係,已經和人質無關了,實際上只是牛有道為高少明提供了一個藏身場所而已,只要高見成需要,兒子隨時能回來,只是不能回來露面而已。

  現在這邊之所以想把高少明給弄回來,是擔心牛有道死後,茅廬山莊的人又無處可去,擔心茅廬山莊的人會利用這點,事關一家人的生死,不得不為。

  誰想,那些人卻主動把他兒子給送回來了,倒是免了他的後顧之憂。

  說到這個,還沉浸在回家情緒中的高少明似乎想起了什麼,忙道:「父親,那邊讓兒子帶話給您。」

  高見成轉身立問,「何話?」

  高少明道:「那邊讓告知,讓父親不要擔憂,說茅廬山莊的人不會過河拆橋,讓父親靜候天時,順勢而為!說有什麼事會及時聯繫您,勿忘承諾!」

  「看來那些人果然是在南州站穩了腳!牛有道不在了,正該利用你箝制老夫,讓老夫為商朝宗效力才是,卻主動把你給送了回來,很有自信…知道老夫害怕什麼,便解決了老夫的後顧之憂,氣魄不小,茅廬山莊內還有高人在啊!」高見成捋鬚沉吟著,目光閃爍不定。

  「對了,父親,還有這個,說必須當面交給您,說是給您的信,並叮囑,其中的內容不許您之外的人任何人看到。」高少明從袖子裡取出了一顆蠟丸遞予。

  高見成哦了聲轉身,接了蠟丸在手,捏碎了,從中翻出一個紙團。

  既是不讓其他人看到,高見成轉身了,迴避了身邊二人的目光,揉開紙團,一看上面內容,可謂渾身一震。

  繼而二話不說,四看了下,大白天沒有點燃火燭,遂迅速撕碎了再次揉團,迅速塞進了口中,喉結聳動,又到旁取了茶盞灌茶入口,直接將密信給嚥進了肚子裡。

  高見成和范專吃驚不小,面面相覷,不知是何等機密內容,竟讓這位如此謹慎。

  「父親,密信上…」高少明剛開口詢問,高見成立刻抬手打住,「知道得太多對你們沒好處,剛才的事情,你們當做什麼都沒看到,不要問,也不要說,出了這個門立刻忘了。」

  「是!」兩人領命。

  見氣氛凝重,高見成轉換了笑容,「少明,你在那邊那麼久,過得如何?」

  高少明尷尬一笑,「一個極為安靜的地方,男耕女織,與世無爭,恍如世外桃源,兒子在那輕鬆自在,胖了不少。」

  高見成哈哈一笑,頷首一陣後,忽嘆道:「少明,你應該知道,你現在不能再公開露面了,恐要送你去別處安置。」

  高少明苦笑:「兒子明白,兒子已是一個死人,不能讓朝廷知道高家的長子還活著。」

  ……

  衛國朝廷無法做出抉擇之事,齊國上將軍呼延無恨終究還是幫他們做出了決定。

  衛國百官落在晉軍手中的數千家眷,葬身於亂石火海之中,男女老少在一條長谷的火海中無處可逃,山谷兩邊的亂石滾落,箭矢如雨,淒厲慘像,慘絶人寰。

  一同受困的還有晉國的十萬精銳前鋒。

  此時晉軍方知,之前齊軍被人質給逼退,只是誘敵,直到將他們誘到了埋好易燃物的長谷內,才驟然發動了進攻。

  事實上皆是假象,高品早已探知呼延無恨之謀,不惜拿十萬精銳前鋒為餌,故意中計。

  待呼延無恨主力大軍迅速反撲增援圍攻長谷,欲滅晉軍十萬精銳之際,高品立刻佯裝調動主力去營救,實則趁呼延無恨中軍空虛,已密調一支人馬直撲呼延無恨中軍,欲一舉斬首,為此不惜動用了自己本部的大量修士高手。

  奇襲人馬如願攻至,擊潰呼延無恨中軍留守人馬後,卻發現不對,並未見呼延無恨等主帥蹤跡,很多帳篷都是空的。

  而高品中軍卻已在此同時遭遇大劫,呼延無恨的驍騎軍同樣奇襲殺至,同樣欲斬首!

  高品調動主力佯援那十萬精銳,儘管是佯援,但了為迷惑呼延無恨,身邊主力不在,加之欲對呼延無恨斬首,身旁保護的修士高手大減,高品本人頓時陷入險境。

  若非貼身隨扈的法師拚命力保,高品差點丟命,最終丟盔棄甲,狼狽而逃,僥倖躲過一劫。

  而奇襲呼延無恨中軍之舉,並未引得呼延無恨主力回援,反倒引得自己佯攻主力回救,結果半路又遭親自露面的呼延無恨截殺。呼延無恨要的就是敵軍緊急不防,與蒙山鳴如出一轍,呼延無恨掘堤放水,沖潰了晉軍主力。

  幸好呼延無恨為了誘敵,身邊人馬不多,只是親率小部人馬截殺,否則晉軍主力怕是要全軍覆沒。

  之後與驍騎軍會合的呼延無恨對晉軍潰逃主力一路追殺,斬首無數。

  高品下令連燒衛國五六座城池,令呼延無恨難以得到補給和休整,不敢再深入,一群敗軍才得以喘息重新聚集,哪管什麼衛國百姓的死活。

  而長谷那十萬精銳卻真正成了孤軍無援,被齊軍重兵圍困箝制在內猛攻,幾乎全軍覆沒,只有小部殺出逃離,大部連同挾持的衛國人質一起,都死在了呼延無恨軍令之下。

  此戰前前後後吃敗,晉軍損失了三十餘萬將士!

  士氣受損,大軍框架也受損打亂了,需要時間重整,晉軍一時間難以發動新一輪的進攻,面對齊軍的壓迫而退。

  到了這個地步,高品焉能不知,呼延無恨之謀乃故意讓他刺探得知,悔恨不已,跺足捶胸,仰天哭喊,假意拔劍自刎,被部將和隨扈阻止。

  之後高品上奏晉國朝廷,請罪!

  晉皇太叔雄回覆赦免,言勝敗乃兵家常事,並告知,晉國得到衛國大量糧草,已從國內新整一支大軍,不日將奔赴戰場,助高品一臂之力!

  蒙山鳴真正擔心的事情終於出現了,獲得了充足糧草的晉國終於啟動了全民皆兵的狀態,短時間內便集結了三百萬青壯,一路趕赴戰場並一路操練。

  捷報傳至齊京,齊京上下歡欣鼓舞,人人談論誇讚呼延上將軍。

  衛國隨軍的不少朝廷官員卻未能因此大捷而高興,反而不少人披麻戴孝隨軍議事,有些甚至是滿門家眷都死絶了,都被呼延無恨給殺了,讓他們如何高興得起來?

  有人憤慨之下跑到呼延無恨那要說法,結果連呼延無恨的面都沒見到,直接被大營內的弓箭手給射成了刺蝟。

  連面都不見,連句道理都不講,敢來叫囂者,就一個字,殺!

  呼延無恨懶得奉陪。

  之後就算有人心懷憤恨,也不敢再對呼延無恨吵鬧半句。

  當然,衛國這邊也傳書給了齊國那邊,向齊皇控訴呼延無恨的殘暴罪行。

  然傳書是傳到了,可昊雲圖閲而不回,其他的書信往來都有回覆,唯獨控訴呼延無恨的那份沒有,昊雲圖好像沒看到似的,反而傳旨嘉獎呼延無恨等將士,令齊軍士氣大漲,至於衛國這邊看到後怎麼想,齊國的態度很顯然,隨便!

  衛國到了這個地步,顯然已經失去了跟齊國討價還價的權力。

  ……

  「堂堂晉國主帥竟然差點丟了性命,唉!」

  獲悉高品吃敗,還差點被呼延無恨給斬首,站在廢墟城頭,看著眼前被高品火燒過的廢城,邵平波仰天一聲長嘆。

  感慨無奈之後必須面對現實,徘徊在廢墟城頭,一直皺眉思索著,嘴裡嘀咕不停:「我就不信你呼延無恨無懈可擊…」

  「大公子!」邵三省過來,面色凝重。

  「何事?」邵平波有些心煩道。

  「有關那個鬼醫弟子的情況有了新的消息。」邵三省奉上一份摺紙。

  晉軍主戰場上吃了敗仗,邵平波無心再顧及什麼鬼醫弟子,連看都不看,揮手道:「說便是。」

  邵三省雙手端著不放,「大公子還是看看的好。」

  邵平波猛回頭,察覺到他神色不對,走近,一把將摺紙拿到手,發現不像是情報消息,情報不是這樣的折幅,打開一看,發現是一幅畫像,看著眼熟,「這就是那個鬼醫弟子?怎麼感覺似曾相識…」

  邵三省問:「大公子沒看出像什麼人嗎?」

  邵平波遲疑:「是感覺見過。」

  邵三省:「畫像與本人比肯定有些失真。老奴一開始看到,也與大公子一般疑惑,眼熟,肯定是在哪見過。後來因與柳兒小姐有關,老奴與柳兒小姐做了聯想後,立馬聯想到了一個人,大公子難道不覺得像小姐在北州的故人嗎?」

  「北州?柳兒的故人…」盯著畫像的邵平波忽一驚,猛抬頭道:「是他?譚耀顯?他不是死了嗎?這怎麼可能?」

  邵三省:「當年下面人報,我核實過,確實已經被亂箭給射死了才對,幾人都說有箭矢穿心,不可能不死。不過沒有找到屍體,屍體大晚上的掉落了江中,也不好找。」




  假死人還真多......波波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單純!
arty2008 發表於 2018-11-16 13:20
第一二一一章 最好不要逼我拔劍!

  邵平波目光落回紙上,「你的意思是說,死了的人死而復活了,你覺得世上存在這種事嗎?」

  「這…」邵三省也有些想不通。

  邵平波:「會不會是當初動手的人瞞報了?」

  邵三省搖頭:「這應該不可能。老奴當時派出的是大公子的護衛親軍,都是心腹人手,個別人說謊還可以,不可能整支隊伍都瞞報,應該是不會有錯的。」

  邵平波盯著畫像,「會不會只是長得相似?」

  邵三省:「老奴也覺得有這可能,可有些事情實在是蹊蹺,就如同大公子起了懷疑讓去查的理由一樣,為何別人都求不動的人,唯獨柳兒小姐能接連請得他出手救人?」

  「你說得沒錯…」邵平波挑眉,「屍體掉入了江中,剛好沒找到。看來箭矢穿心不死和他成了鬼醫弟子之間是有聯繫的,若真是如此,那這小子的際遇還真是讓人羡慕,還真是應了那句話,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他如今接近柳兒想幹什麼?」

  邵三省試著回道:「莫非不是舊情難忘?若真這樣的話,一旦被英王昊真知道了的話,小姐怕是有麻煩。」

  邵平波瞇眼:「鬼醫弟子…無心…鬼醫弟子…無心…柳兒嫁到了齊京,他卻剛好常住在齊京,這是巧合還是蓄意?」

  邵三省:「柳兒小姐已經與他接觸了,是不是那個人,想必小姐應該是心中有數的。」

  邵平波淡淡一句:「你覺得柳兒會告訴我真相嗎?」

  「……」邵三省沉默,肯定不會告知,譚耀顯的事,只怕連問都不好問。

  「鬼醫弟子?」邵平波唰唰揮手,將畫像給撕了一扔,「我不管他是人是鬼,最好不要亂來,否則我不介意讓他再死一次!」

  邵三省提醒他不要亂來:「大公子,鬼醫可不好惹。」

  邵平波冷笑,「鬼醫又如何?一個躲躲藏藏見不得人的鬼東西而已,只能嚇唬嚇唬鼠輩,你讓他出來招搖試試!」

  邵三省再勸:「大公子三思!」

  邵平波:「你放心,他既然成了鬼醫弟子,就還有利用價值,不到不得已,我是不會動他的,現在大事要緊,我也沒精力陪他玩。派人把他給我盯緊了,最好是,看能不能安排人打入到他身邊。」

  「好,老奴儘快安排!」

  ……

  山川浩蕩,一個邋遢男子凌空飛掠,一落一起飛躍,縱橫丘壑在腳下。

  「吼…」一聲怒吼忽從大地山川中傳來。

  金毛吼從峽谷中躥出,一絲滑黑衣男子騎乘,無拘無束的長髮半白半黑,在風中獵獵飄揚,寬袍大袖兜風,瀟灑飄逸之極,給人無比的痛快感。

  金毛吼翻山越嶺如履平地,虎撲身形矯健輕輕一縱便是十幾丈遠,速度能與飛鳥媲美,遇見陡峭山崖,利爪唰唰就上,複雜地形難阻奔勢。

  趙雄歌凌空身形飄落在一座山巔,金毛身影嗖一下躥到了山頂,瞬停,開始繞著趙雄歌慢慢轉圈。

  跨騎在金毛吼身上的南天無芳笑眯眯,問了聲:「去打酒?我那裡有好酒。」

  趙雄歌:「出去逛逛。」

  南天無芳俯身,伸手捋了捋金毛吼的腦袋,「出去逛逛不帶上寶寶嗎?留給我幹嘛。」

  趙雄歌:「帶著寶寶不方便。」

  南天無芳:「你一般不帶它的時候,出去都會找我借飛禽坐騎,如今兩不隨身,這是要去哪?」

  趙雄歌不言。

  抬腿翻身跳了下來,南天無芳走到了他面前,「要去衛國找上清宗?」

  趙雄歌深吸了一口氣,「戰況對衛國不利,上清宗跟在玄薇身邊,有可能會遭遇滅頂之災,我身為上清宗弟子,不能見死不救!」

  當傳來呼延無恨對友軍的人下手後,他終於坐不住了,形勢很明顯,一旦到了某種地步,齊國不會管衛國的死活。

  南天無芳笑容溫和,說出的話卻不太溫柔:「千軍萬馬衝撞,高手如雲廝殺,你救得了嗎?就算能救,又能救幾個?」

  「吼…」金毛吼似乎能聽懂人話,也朝趙雄歌吼了聲,喝停的風聲繼而又呼呼吹來。

  趙雄歌:「儘力而為。」

  南天無芳:「你的處境,不應該插手這樣的事情。」

  趙雄歌:「我本想避免,可牛有道死了,我無法坐視不理。那傢伙當年把上清宗安排在衛國,不想卻幫了個倒忙,如今他撒手走了,我只好出面善後。」

  南天無芳淡然:「救了又如何?都是一群資質平平之輩,難堪大任,你覺得上清宗在他們手上還有希望嗎?」

  趙雄歌:「只要香火尚存,這一代不行,就等下一代,總會遇有人才的時候。」

  南天無芳抬手拍在他的肩頭,「你難道不是上清宗的香火嗎?其實牛有道說得沒錯,只要你和他之間還有一個人在,上清宗就還在,就隨時能重起。牛有道死了,若連你也沒了,上清宗可就真的完了。」

  趙雄歌:「坐視他們滅亡,我無法對上清宗歷代先師交代。」

  南天無芳:「大軍征戰無情,國力之間的碰撞,屍骨如山,血流成河,不會把你趙雄歌放在眼裡,你就不怕死在那?」

  趙雄歌:「你不用勸我。」

  南天無芳:「我沒有勸你,我是在阻攔你。」

  趙雄歌回頭看去,「你想跟我打一場,想試試能不能攔住我?」

  南天無芳:「有那個必要嗎?我只是想告訴你,戰況不妙,他們自己會逃,沒那麼傻,不會等著送死。你不去他們還有一線活命的希望,你若去,我保證他們一個都別想活,因為…我會在你趕到之前,把他們給宰了!」

  半白半黑的頭髮隨風飄揚,他身子略微側傾,嘴靠近他耳邊道:「你很清楚,你一旦死了,一旦斷了那位的念想,他隨時會下殺手,我整個魔教都將會蕩然無存。你要保上清宗,我要保魔教,你若不能坐視,我便不能坐視。聖女也希望你好好活著,你若不顧一切…不要逼我!」

  趙雄歌:「你敢殺他們,我便殺了南州那女的!」

  「你知道,我從不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南天無芳身形一閃,臉上常年掛著的笑容消失了,跨騎在了金毛吼身上,忽鏗鏘有力道:「兩個時辰之內,若看不到你出現在妖魔嶺,我將立刻下令,滅上清宗!」

  「吼!」金毛吼仰天一聲咆哮,回應在山間迴蕩,忽飛奔下山,載著那黑白頭髮的人急速遠去。

  趙雄歌凝視著遠方的浮雲,身形久久屹立不動……

  衛國朝廷臨時駐紮地,也是衛軍的中樞大營,營外,數騎來到。

  西門晴空和唐儀等人回來了。

  門口守衛見之,也認識,拱手道:「請稍等!」

  西門晴空喝道:「讓開!」

  「西門先生,軍中有軍中的規矩,不要為難我們!」軍士哀求。

  西門晴空不予理會,不疾不徐的驅馬直行,不是他強橫,而是一旦通報,擔心衛國三大派作祟,不會讓他進去。

  一群軍士手持刀槍對著,卻無人敢輕舉妄動,都知道他和玄薇的關係,被逼得慢慢後退,逼得最終讓開了一條道。

  包括一些輪值的修士,也有些忌憚,不管平常看得起還是看不起,畢竟是丹榜第一高手,真要動手的話,那就不是嘴上的大門派威風了,還是有些忌憚的。

  唐儀等人相視一眼,無奈,只好尾隨跟入。

  守衛沒辦法,有人迅速跑回去通報。

  西門晴空慢慢驅馬,面無表情的目視前方,直朝深處掛著皇旗的方向而去,惹來一路的軍士觀望。

  待一行抵達皇旗位置時,玄薇已經聞訊出來了,怔怔看著馬背上的西門晴空。

  左右帳篷內,三大派的高層也聞訊出來了。

  靈虛府掌門常臨仙陡然喝道:「西門晴空,這裡是戰場軍營,豈容你未經通報擅闖!」

  唰!馬背上的人影突然化作一道藍魅巨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轟向常臨仙。

  眾人大驚,常臨仙更是措手不及,沒想到西門晴空居然敢在這動手,倉促之下揮雙掌就要拍合住刺來之劍罡。

  呼!忽狂風呼嘯。

  藍色巨劍罡影頓停,就在巨大鋒芒即將刺中常臨仙的當口停下了。

  劍尖鋒芒消融,現出了西門晴空的身形,就站在常臨仙面前,只有一步之遙,其身後的藍色劍罡亦一段段化作狂風消散,吹得草屑橫飛,四周旗幟亂飄,塵土飛揚。

  常臨仙呈抱勢的雙臂,繼續不是,放下也不是。

  西門晴空冷冷盯著他,「最好不要逼我拔劍!」

  「竟敢在此撒野!」一聲怒喝,靈虛府幾位宿老現身,瞬間將西門晴空給圍了。

  西門晴空抬手快如魅影,一把抓握住了身後古拙闊劍的劍柄,蓄勢待發狀!

  不少修士吃驚,西門晴空竟敢公然與三大派一戰!

  一旁帳篷內露了個腦袋往外偷看的昊丞,發現那人活著回來了,有點心虛,腦袋一縮,躲了起來。

  眼看大戰一觸即發,因西門晴空舉動有些驚愕的玄薇急聲大喊道:「住手!並非沒有通報,事先已經通報於朕,是朕讓他們直接進來的!」

  玄薇跑了過來,強插入了幾人之間阻攔,並對靈虛府諸人喝道:「大敵當前,還要內訌不成?都給朕退下!」

  繼而又怒喝:「近衛軍何在?」

  嘩啦啦,附近大軍人馬在號令招呼下,迅速集結圍攏過來,弓矢已經張開。

  「哼!」常臨仙一聲冷哼,揮手示意了一下,轉身而去,靈虛府諸人撤開了。

  玄薇一把抓了西門晴空的手腕,強拽著,將其給拽走了,拽入了大帳內,喝斥道:「你們都退下!」

  待帳內其他人都退下了,唐儀又進來見了禮,玄薇立刻質問她:「妹子,你忘了我的交代嗎?我不是讓你們不要回來了嗎?」

  唐儀無奈道:「陛下,我攔不住西門先生。」

  西門晴空:「和唐掌門無關。」

  玄薇面對西門晴空,一臉痛苦道:「你回來幹嘛?你為什麼還要跑回來?他們是不會放過你的!」

  西門晴空:「一旦戰敗,他們不會管你死活,甚至會遷怒你,敵軍也不會放過你,我帶你殺出去!」

 

  唉~又是一對苦命鴛鴦......
arty2008 發表於 2018-11-16 20:30
第一二一二章 殺之!

  他答應過她,會帶她離開的,她沒能及時跟他走,只是因為一些事情耽誤了,但他的承諾不會變,等她事了。

  玄薇笑了,說不清楚是什麼味道的笑,「連你也認為衛國輸定了?」

  西門晴空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場戰爭的勝負對她來說也許重要,但是對他來說,一點都不重要,內心甚至有些小自私,希望這一切早點結束,希望這場戰爭早點結束,哪怕是衛國輸了。

  可他不能這樣說,他知道玄薇在乎什麼,知道玄薇在窮盡最後的力氣,希望能挽回。

  他也想過要幫玄薇,可是面對這如雲高手摻雜的千軍萬馬山呼海嘯般的衝殺,他砸進去也只能濺起一朵大點的浪花,他無能為力,幫不了玄薇什麼,討不了玄薇的歡心。他的能力也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憑一己之力盡力保護她!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玄薇慘笑,她何嘗又不知道衛國差不多已經完了!

  雖然衛國目前仍有不少領土還未被晉國攻佔,可那是地域廣大的原因,晉國短時間內不可能一下全部佔領。

  然許多要隘重地,已經被晉軍攻佔,未被佔領之地也被切割隔離了,被晉軍死死掐住了各地疏通的咽喉,未被佔領地的人馬很難大規模集結起來。

  事實上,朝廷對整個衛國已經失去了組織能力。

  兵荒馬亂的,朝廷對衛國百姓經失去了意義,誰的兵馬到了,誰能威脅到他們的性命,他們就戰戰兢兢聽誰的,哪還會管什麼朝廷!

  一群隨軍的朝臣百官,拿不出有效解決辦法的百官,這個時候也許還不如一群士兵來得有用。

  而玄薇這個曾經在衛國權勢滔天的女相,如今的衛國女皇陛下,也是前所未有的卑微。

  她每天都要傳書給各還未佔領地的臣子,與臣子憶往昔,講舊情,聯絡感情,甚至不斷封官加爵,空許承諾,將來勝利了以後會如何如何的不會虧待。說白了,就是希望那些領地的臣子們堅持住,在求他們不要降!

  而那些臣子們也是一些虛與委蛇的回覆。

  玄薇也很清楚,那些至今未降的臣子並不是對衛國忠貞不二,也許有一小部分是的,但真的是少數。

  到了你死我活,全家人甚至是下面一堆人要丟性命的時候,都是權力場上的人,都是利益場上的人,哪還有什麼忠貞可言?暫時不降的原因,是仍在觀望,是因為齊國出兵相助了,是因為呼延無恨的作戰能力,令那些人不敢輕易做出選擇,怕選錯了邊一失足成千古恨,不敢冒然做出抉擇。

  當然,也有自抬身價的原因,想從晉國那邊獲得更大的許諾,再堅持堅持,希望晉國那邊能給予更大的好處。

  也有另一方面的原因,尹除殺陳長功的事情暴露出來後,對衛國一些人心多少還是產生了影響。一個陳長功的死,遲滯了衛國的全面傾倒,這也是當初邵平波氣得砸東西的原因。

  晉國那邊不惜代價補救,大肆封賞陳長功的妻子和兒子,陳長功那尚年輕的兒子已經封了大將軍銜,賜高官厚祿,做給衛國搖擺不定者看的。

  種種事情,玄薇心裡都清楚,可她還是不得不低下身段去做。

  一個對衛國失去了組織能力的朝廷,對齊國已經沒有了太多作用,你組織不起更大的反抗力量,你們這些人對我齊國還有什麼用處?我齊國還需要耗費力量去幫助、去保護你們嗎?

  呼延無恨敢殺衛國百官的家眷,甚至公然射殺衛國朝中大員,而昊雲圖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就已經是對衛國最大的警告和警醒。我齊國殺了又如何,你衛國又能怎樣?一旦沒了價值,你們也就沒有了存在的價值。

  而那些未佔領地,就是玄薇的最後希望,也是齊國對玄薇這夥人看中的最後一點價值,一旦呼延無恨大軍打開了局面,希望玄薇等人還能拉來那些地方勢力的相助。

  現在隨便一個齊軍將領跑來,都敢對衛國首席大臣金令贊訓斥,金令贊還得擠出笑臉來解釋。

  一位齊軍將領殺紅了眼,嫌衛國人馬作戰不力,害死了他不少弟兄,帶著一身的傷跑了來,真正是當著一群人的面罵衛國三大派的掌門是幹什麼吃的?罵三大派掌門是廢物!

  三大派自然是憤怒,抓了那位又敢怎樣?敢殺嗎?

  現在齊軍是在幫衛國打仗,是在幫衛國三大派收復失地,是在捨命保三大派的利益,不讓三大派做喪家之犬,你殺人家齊國戰將試試看,真要殺了,三大派不拿出一些人的性命做交代,這一關是過不去的!

  將士們在沙場上浴血奮戰,在拚命,軍心士氣非常重要,士氣壯則敢死戰,士氣敗則如山崩,一個戰將死在這些人的手裡,呼延無恨不給下面將士們一個交代都不行,也必然要找他們這邊要交代!

  考慮到後果,最終,三大派不得不忍氣吞聲將人給放了,絲毫不敢怎樣。

  什麼位列縹緲閣,什麼高高在上,形勢不如人,在這個時候毫無尊嚴可言。

  試問這種情況下,玄薇如何能不能放下女皇的架子和體面去求人?

  來都已經來了,還能怎麼辦?玄薇不再與西門晴空多言,面對唐儀道:「你們也不該回來的,來了就走不了了,這個時候,三大派是不會讓上清宗離開的。」

  唐儀一怔,起先不明,之後明白了,的確是不該回來。

  上清宗是玄薇身邊的人,屬於心腹之列,若連玄薇身邊的心腹隨扈法師都跑了,對僅剩的軍心士氣影響會很大,在這要命的關頭,三大派豈能放她們走?

  之前走了也就罷了,沒辦法,現在回來了,三大派就不可能放他們走。

  「你先下去吧。」玄薇道了聲。

  唐儀凝視了玄薇一陣,發現這位憔悴了許多,滿頭青絲中甚至有了白髮,也知道與西門晴空久別重逢還有話私下說,她不宜在邊上,拱了拱手告退了。

  出了大帳,唐儀正心情沉重著,思索著上清宗該何去何從,忽聽到附近帳篷內傳來大呼小叫的聲音:「報應!報應啊……」

  聲音熟悉,像是玄承天的聲音,她走了過去,帳篷外的守衛見是她,知道她是玄薇的人,沒有阻攔。

  掀開帳篷一看,發現的確是玄承天,被一根鐵鏈鎖著,玄薇的丈夫昊丞在邊上,正一副手忙腳亂的樣子,似乎想摀住玄承天的嘴。

  昊丞見到進來的玄薇,頓顯尷尬。

  見到西門晴空回來了,昊丞有些害怕,不敢待自己帳篷裡,又不知該往哪鑽,後來覺得這裡可能比較安全,遂鑽了進來,與玄承天隨便聊了兩句,說漏了嘴,透露了衛國目前的處境。

  獲悉衛國快滅國了,玄承天不自責,反而認為是玄薇一手造成的,哈哈大笑,狂呼是玄薇的報應!

  他這大喊大叫的,驚動了附近不少人,突帳簾一掀,靈虛府掌門常臨仙黑著一張臉進來了。

  「為何大呼小叫?」常臨仙喝斥。

  鐵鏈栓著的玄承天哈哈大笑,「常掌門,你看看你們幹的好事,把那賤人扶上位又如何,自作孽,報應啊……」

  唰!常臨仙陡然拔劍,一道寒光出手。

  「呃…」玄承天頓時喊不出來了,瞪大了雙眼看著他,嘴唇顫抖著,「你…」

  常臨仙手中劍已刺穿了玄承天的心窩,鮮血從其胸口汩汩流淌而出。

  一旁的昊丞震驚!

  唐儀亦大吃一驚,「常掌門,你幹什麼!」

  「竟敢亂我軍心!」這就是常臨仙的答覆,寶劍一抽,歸鞘。

  之前被西門晴空搞得丟了面子,本就心情不佳,結果又聽到玄承天胡亂叫囂,一怒之下,殺之!

  玄承天對三大派來說,本就沒了什麼作用,若不是玄薇念姐弟之情要保,三大派早就處置了。

  口中用力嚥氣的玄承天瞪大著雙眼倒地。

  「你!」常臨仙一轉身,指向了一旁戰戰兢兢的昊丞,「把他給鎖起來,嚴加看管,沒有我的話,誰都不許帶走,一旦有人強行帶走,立刻殺之!」

  齊軍那邊之前就索要過昊丞,不管什麼藉口,總之就是想把昊丞從這邊帶走。

  別的東西都好說,哪怕是三大派被齊軍羞辱,也能咬牙忍了,唯獨帶走昊丞這件事上,無論是衛國三大派,還是衛國上下的朝臣,都不答應!

  局面到了這個地步,齊皇昊雲圖的這個兒子,已經成了他們手中唯一能捏住的針對齊國的籌碼,至少呼延無恨身為臣子,多少都要考慮下這位皇子的安全。

  再不濟,捏住了昊丞,至少也能令齊軍不敢太過妄為。

  昊丞緊張得不行,想躲,「你們幹什麼?你們想幹什麼?誰敢妄為,我齊國大軍不會放過他!」

  一名弟子上前捉小雞子似的揪住昊丞,另一名弟子則解下了玄承天身上的鎖鏈,兩人聯手,頃刻間將昊丞給綁了。

  目睹了這一幕,唐儀心情極為沉重,離開了一段時間,許多情況不知道,可眼前的一切說明了問題比她想像的還嚴重,衛國的局勢該是到了何等危急的地步,常臨仙連玄承天都敢毫不猶豫下殺手了!

  正這時,一名小兵掀開帳簾入內,對唐儀拱手道:「唐掌門,外面…」目光注視到倒在血泊中的玄承天後,驚呆了。

  常臨仙冷目一掃,怒道:「什麼事?」

  小兵結結巴巴道:「外面來了一人,自稱是川穎,求見唐掌門。」
arty2008 發表於 2018-11-17 00:00
第一二一三章 我與牛兄是摯交好友

  「川穎?」似乎忘了眼前的事,常臨仙和唐儀皆齊齊驚訝一聲。

  最近在修行界倒是有個名叫「川穎」的修士,在修行界提及可謂是如雷貫耳,幾乎是無人不知。

  原本只是一個散修而已,後一步登天,居然娶了冰雪閣閣主!

  冰雪閣閣主雪落兒可是九聖之一雪婆婆的孫女啊,一下成了雪婆婆的孫女婿,這不是一步登天是什麼?

  常臨仙忍不住一問:「哪個川穎?」

  「這…」小兵結巴道:「小人不知。」

  也是,不管是不是那個川穎的話,一個世俗小卒能知道什麼?常臨仙發現自己問了句廢話,揮手道:「下去吧!」

  「是!」小兵趕緊退下,一臉惶恐,覺得自己可能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

  唐儀欲轉身而去會客,常臨仙卻喊住:「唐掌門!」

  唐儀止步回頭,問:「常掌門有何吩咐?」

  常臨仙不再繃著臉了,神色放柔和了一些,不再是一副看上清宗不順眼的樣子,試探著問道:「唐掌門,你和冰雪閣的川穎是熟人?」

  唐儀默了下,沒直接回:「不知是哪個川穎,待我去見見再說。」拱了拱手,快步離去了。

  有點摸不清深淺的常臨仙不敢強留問話,沉吟嘀咕著:「按理說,冰雪閣的人不會插手戰事才對…」

  帳外,唐儀沒急著會客,而是先去了主帳,急匆匆而入,見到還在談話的玄薇和西門晴空,也不管打擾不打擾,直接告知了常臨仙殺了玄承天之事!

  玄薇如被驚雷擊中,驚呆了,隨後奔跑而去,西門晴空閃身跟上。

  帳篷內被鎖的昊丞見到玄薇進來,驚叫:「救我,陛下救我…」見到隨後而入的西門晴空又不敢吭聲了。

  玄薇哪還有心思去管昊丞的死活,壓根無視了,衝跪到屍體旁,抱起搖晃,哭天喊地的。

  一齣權勢門庭的人間慘劇而已,並不稀奇!

  常臨仙漠然在旁,冷眼旁觀。西門晴空轉身,冷冷盯著他,身上漸浮殺氣!

  兩人四目相對,一觸即發狀,常臨仙袖子裡亮出了一張天劍符!

  看著仰天悲泣中的玄薇,再看看對峙的二人,門簾外的唐儀輕嘆了一聲,繼而轉身離開了。

  沒一會兒,常臨仙也出來了,惦記著看看是不是那個川穎。

  帳內的西門晴空終究還是沒能對常臨仙怎樣,玄薇制止了……

  大營外,一名白衣如雪的男子徘徊著,身段高䠷,長髮結了一條麻花辮後背,唇紅齒白,星眸顧盼間閃爍生輝。

  一個男人身上居然有一股顛倒眾生的氣質,守在門口的軍士都忍不住多看,還沒見過這麼好看的男人,真正是玉面郎君!

  唐儀來了,一見門口男子亦忍不住一怔,什麼叫玉樹臨風?這個詞恐怕天生就是用來形容這個男人的。

  她也從未見過這麼好看的男子,估計少有女人能抗拒如此樣貌男子的魅力,僅這容貌估計就能讓大多女子容忍其所有缺點!

  也正因為如此,她確認了,這個川穎應該就是那個川穎,傳聞中那個川穎便是天下少有的美男子。

  也是,能讓冰雪閣閣主看中的男人,自然不是一般人。

  川穎也注意到了她,上下打量一下,溫和一笑,這一笑的魅力足以融化女人心,問了句:「可是上清宗唐儀唐掌門?」

  唐儀這才上前回話:「正是?尊駕是?」

  川穎拱手道:「冰雪閣川穎!」

  似乎已沒必要再核實什麼,僅憑對方的長相是證明,唐儀趕緊行禮道:「不知川穎先生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川穎笑道:「唐掌門見外了,突然來訪,是在下冒昧了。」

  唐儀謙遜道:「不敢!先生裡面請。」側身讓路,伸手邀請,很是恭敬。

  人家的身份,不恭敬都不行,不管人家是不是靠女人上位的,如今的身份地位的確非同小可,僅這點就足夠了。

  「這…」川穎朝軍營裡看了看,似乎有些顧慮,「唐掌門,兩國交戰,我的身份不適合進這種地方,否則吃罪不起,只能是路過,進去就免了,還請見諒。」

  路過?路過見我?唐儀心中狐疑,人家這樣說了,她不好勉強什麼,試著問道:「川穎先生召見,可是有什麼吩咐?」

  「吩咐不敢當。」川穎連連擺手,之後放低了聲音,提點道:「我與牛兄牛有道是摯交好友!」

  牛有道?唐儀一愣,提起牛有道,是個讓她心有惆悵的人,牛有道竟然死了?聞知消息時,她說不清是什麼滋味,總之久久難安。

  然而人已經死了,又能怎樣?活著的人還得面對現實繼續活下去,身為一派掌門還得繼續其他的著想。

  可現在突然冒出這一出,川穎是牛有道的好友?唐儀有些不明所以,不知對方提及這個是什麼意思?

  「敢問可是冰雪閣川穎先生?」常臨仙的聲音響起。

  兩人回頭看去,只見衛國三大派掌門都步履匆匆的來了,川穎只好轉身面對,待人近前,淡然點頭道:「正是!」

  確認了,三位掌門似乎面有喜色,大樂山掌門駱言真似有埋怨,對唐儀道:「唐掌門,這就是你的不是了,川穎先生來了,營外豈是說話的地方?」繼而朝川穎拱手邀請:「川穎先生,裡面請!」

  「請!」常臨仙和藏豐亦一起抬手相請。

  川穎擺手,「免了!我只是恰好路過此地,想起好友唐掌門在此,順便探望,別無他意,還請諸位不要多想。」

  好友?唐儀目光略閃,自己什麼時候和這位成了好友?不過她隱隱意識到了,對方似乎是故意這樣說的,好像想幫她。在情況不明之下,保持了沉默,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一派掌門這點城府還是有的。

  藏豐再次邀請:「既然來了,不妨入內一坐。」

  川穎似乎不願囉嗦,似乎失去了耐性,直接甩出一句:「我與諸位不熟!」

  此話一出,三位掌門頓時面露尷尬,卻又不敢如何。

  三人原本還以為機會來了,想借冰雪閣的勢令晉國忌憚,這是川穎自己湊上來的,屆時也談不上是他們在利用。然而川穎卻擺明了不想蹚這灘渾水,一點面子都不給。

  川穎不再理會他們,回頭對唐儀伸手邀請道:「借一步說話?」

  唐儀默默點頭,轉身跟了他朝遠一點的地方走去。

  大失所望的三人目送著,常臨仙嘀咕了一句:「這女人不會跟川穎有一腿吧?」

  藏豐哼道:「川穎能看上她?」

  駱言真:「這可不好說。現在可能是看不上,還未入冰雪閣之前呢?這女人的姿色也算不凡,有男人願意一親芳澤不足為怪。你們再看那位的長相,稍一撩撥,哪個女人忍得住不寬衣解帶?」

  常臨仙頷首:「的確有這可能,不然這位沒必要路過還要看望她,也沒聽說過兩人有什麼交情。川穎當年不算什麼,唐儀卻是一派掌門,唐儀能降貴紆尊去結交川穎嗎?反過來說,當年因唐儀的身份,川穎主動攀附撩撥唐儀的可能性倒是很大。兩人能是好友?呵呵,十有八九,怕還就是那麼回事。」

  分析得有道理,藏豐微微點頭,不過卻提醒道:「有些話傳出去是個麻煩,二位慎言!」

  本只是不滿說些酸話而已,得了提醒,常臨仙和駱言真皆心中一凜,閉嘴了,否則還真有可能惹來大麻煩,冰雪閣可不是他們有資格招惹的。

  三人沒離開,依然眼巴巴看著,想著萬一還有機會……

  走遠了,四處無人之地,兩人停下了。

  唐儀必須為剛才的事情稍作解釋,剛才默認了對方說好友的事,免得被人家看輕了,「川穎先生剛才『好友』之說,在下實在是高攀不起。」

  川穎擺手,「若說我們是『好友』,其實也不為過。」

  唐儀不解,「與川穎先生之前素未謀面,今方初見…」

  川穎打斷道:「牛兄是川某的摯交好友,而唐掌門又是牛兄的夫人,這層關係論下來,你我自然也是好友。」

  這說法,唐儀別提有多尷尬,忙道:「先生怕是誤會了,我與牛有道早已沒有任何瓜葛,『夫人』之說,實在是不敢當,還請先生收回。」

  川穎苦笑:「唐掌門也許不當回事,可牛兄卻一直念著唐掌門,他生前在聖境時,就擔心過自己出不來,人在那邊也實在是無法顧及外面的事,曾叮囑過我,希望在唐掌門遇到麻煩的時候能暗中出手相助。還特意叮囑了,不要讓你知道我出手與他有關。可如今他已經不在了,我也沒必要再暗中不暗中的。」

  有些事情也許唐儀不知道,也許其他人也不知道,可對有些人來說,牛有道和趙雄歌是不是還關心上清宗卻是瞭然於胸的。

  「……」唐儀這回真的是怔住了,牛有道在暗中幫她?忍不住道:「先生說笑了。」

  「沒有說笑,難道唐掌門覺得我有必要特意跑來一趟就為講個不存在的笑話?若非受人所託,川某不至於跑這一趟。」川穎一聲嘆。

  唐儀無言以對,想想也是,憑對方的身份,根本連跑來找她的必要都不存在,犯得著降貴紆尊來見她麼?

  察言觀色一陣,川穎又嘆息一聲:「斯人已逝,唐掌門還請節哀!」
arty2008 發表於 2018-11-17 09:30
第一二一四章 牛有道的生前託付

  節哀?唐儀不知對方這話從何說起,她和牛有道本就是虛名夫妻,也早就斷了夫妻之情,哪門子來的節哀?

  可有一點內心也不得不承認,獲悉牛有道死訊後,至今心頭仍有些淡淡的哀傷。

  回想往事,上清宗是對不住牛有道的,她也對不住,真要嚴格來說,本屆的上清宗掌門應該是牛有道才對,是她巧取豪奪了過來。

  本來是上清宗掌門的人,死了,整個上清宗上下都免不了有些唏噓感慨,尤其是魏多,哭得傷心。

  但於情於理都談不上節哀,自己撇清,對方非要往這方面扯,唐儀也不好跟他辯解什麼,關心的是對方所謂的暗助,試著問道:「牛有道真交代了先生助我?」

  這個問題,她私下的心中也想知道,牛有道一直未娶,難道真喜歡她?

  川穎笑了,「不然我跑來為何?特意跑來說謊騙你?」

  倒也是,唐儀暗中點頭,可心裡依然疑惑:「從未聽說牛有道和先生有交往,先生怎會是牛有道的摯交好友?」

  川穎很直接道:「在牛兄進入聖境之前,我和牛兄壓根不認識。我以前也久聞牛兄大名,但一直無緣得見…我原本是晉國天地門的人,不知唐掌門知不知道?」

  「未曾聽說。」唐儀思索著略搖頭。

  有些事情包括聖境那邊的調查,都未對外公開,川穎如今的身份其他知情人也不好過多妄議,她不知也正常。

  見她不知,川穎又問:「天地門掌門令狐秋和牛兄的關係,唐掌門可知?」

  「令狐秋?」唐儀略頓,頷首道:「有所耳聞,據說他和牛有道是結拜兄弟。」

  川穎:「緣分便來自於此,我與落兒要進聖境大婚,令狐掌門興許是擔心牛兄在聖境內的安全,找到了我,希望我去聖境後能利用自己的身份對牛兄關照一二。擔心牛兄誤會,令狐掌門特意寫了封信,讓我帶給牛兄,算是令狐掌門有意居中為我和牛兄之間做引薦。」

  「帶信進了聖境後,因我是初入聖境,對裡面的情況一概不知,信也未能及時送給牛兄。可緣分這東西就是如此的奇妙,我也沒想到牛兄與落兒居然是舊識,原來他們早年在冰雪閣就見過面,早就認識了。」

  「我和落兒在冰雪聖地大婚那天,聖境之外的賀客沒有,唯一來賀的就是牛兄,他是來祝賀落兒的,親手畫了一幅畫送給落兒當賀禮。我一聽說他來了,巧了,當即找他會面,拿了令狐掌門的信給他,兩人就此認識了。」

  「有些人相識一輩子也難成好友,可有些人,只一面就能情投意合。什麼叫投緣?我與牛兄之間就是投緣。我與他可謂是一見如故,此後兩人在聖境內就有了來往。」

  「他來冰雪聖地,我去他居住的問天城,兩人你來我往,相逢恨晚,漸漸的,就成了莫逆之交。」

  「記得最後一次見面,我和落兒要離開聖境回冰雪閣,我夫婦二人聯袂去了問天城拜見。」

  「獲悉我要離開聖境了,他說他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離開聖境,我說他太悲觀了,我一定會想辦法幫他離開,因為還不太熟悉情況,希望他能給我點時間。就在那次,他拉著我說出了讓我關照你和上清宗的事。」

  「我當時也沒多想,就滿口答應了下來,之後就和落兒離開了,就此返回了問天城。」

  「唉!實在是沒想到,那一別竟然成了我與牛兄的最後一別。我只恨我當時不在聖境內,否則定想盡辦法也不會讓他出事。然悔恨也無用,想來想去,唯一能做的,也只能是兌現當初答應過牛兄的承諾,方不負相交一場!」

  言畢,那真正是一臉的惆悵和遺憾。

  原來是這樣,唐儀默默點頭,心裡卻有些嘀咕,懷疑牛有道在聖境內是不是為了巴結對方,而這位卻當真了。

  不管真相如何,憑對方的身份地位確實沒必要跑來騙自己,她試著問道:「牛有道是怎麼死的,被何人所害?」

  「這個…」川穎有些猶豫,遲疑道:「有些話我不好說,牽涉到聖境內的事,沒證據,說的太多對你我都沒好處。但應該是被他督查的身份所連累,據說是他查到了一些問題,惹上了不該惹的人,被人滅口了。真兇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是誰,不過牛兄的死在聖境內非同小可,牛兄督查的身份乃聖尊欽命,聖尊之下任何人都沒有生殺之權,竟有人敢暗殺聖命督查,此事驚動了九位聖尊法駕親臨問天城,目前還在嚴密追查當中!唐掌門,實在抱歉,我能說的只有這些。」

  短短幾句,透露出來的信息已是讓唐儀心驚肉跳,牛有道在聖境內惹上了不該惹的人被滅口了?

  將信息略作消化後,她微微點頭道:「明白!那先生此來是…」

  川穎反問:「唐掌門,上清宗現在的處境你不明白嗎?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兩國交鋒,千軍萬馬廝殺,如雷霆橫掃,摧枯拉朽!刀槍無眼,箭矢如狂風暴雨,不顧蒼生,烈焰、洪波說起就起,無所不用其極,生死無情啊!衛國夠嗆,唐掌門若繼續率領上清宗追隨的話,怕是要隨同陪葬!」

  唐儀默了默,嘆道:「身不由己!」

  川穎:「明白!本不想輕易來打擾,然獲悉上清宗處境的確堪憂,念及牛兄所託,特來一見。」

  唐儀試著問道:「先生願助衛國一臂之力?」

  川穎搖頭,「唐掌門說笑了!有些規矩大家都知道,冰雪閣也不能輕易介入,又何況是我?我只是來勸唐掌門一句,當然,也並非讓唐掌門忘恩負義,只是希望唐掌門明白,該離去的時候就當離去,不為自己著想,也當是為了上清宗存亡著想,不可意氣用事!」

  唐儀苦笑:「此中事情複雜,沒先生想得那麼簡單。」

  川穎:「我沒有唐掌門想的那麼無知,唐掌門因何身不由己,我略知一二,只怕現在唐掌門就算是想率領上清宗脫身,也不能如願。事關軍心士氣,衛國三大派不可能輕易放上清宗離去,而這也正是我來的目的。」

  唐儀若有所思,「先生的意思是…」

  川穎接話,「所以我才路過面見唐掌門,所以我才當著衛國三大派掌門的面說唐掌門是我的好友!我如今恬不知恥,也算是有些身份,三大派知你是我的好友,必不敢太過為難,否則就算戰敗逃脫,也得掂量一下我找他們算賬的後果。唐掌門,一旦到了事不可為的地步,當迅速脫身!」

  唐儀明白了,略喜,當即拱手行禮:「謝先生相助!」

  川穎:「不用謝我,這是我應該做的,若連這點忙也不幫的話,那就是有負牛兄的託付,也無顏面對牛兄的在天之靈。只是,希望唐掌門不要怨我,我也是身不由己,不能明著或暗著插手兩國戰事,我能做的也只能是這些,只能是路過!」

  唐儀點頭,「明白。先生能這樣做,對我上清宗已是莫大的恩德!」

  川穎微笑,又從袖子裡摸出一塊冰玉令牌,玲瓏剔透,雕工極為精美,遞予,「這是冰雪閣的出入令牌,平常不可亂用,實在是遇上了難以化解的危險時,可拿出充數,興許有點作用。」

  「以後有什麼事,若遇上了實在需要我幫忙的麻煩時,也可持這面令牌來冰雪閣找我。我若不在,你可找我夫人,她會看我的面子斟酌的。有這面令牌,冰雪閣守衛不會阻攔,我們夫婦也隨時歡迎你來冰雪閣做客。」

  唐儀欣喜,那這面令牌說是寶貝也不為過,對上清宗來說也許就是關鍵時刻救命的東西,錯過可惜,遂也不推辭,當即雙手接過,誠懇再謝:「謝先生,唐儀實在是不知該如何感謝好。」

  川穎擺手,「說什麼感謝就見外了,牛兄的託付不敢相忘,略儘力所能及之薄力而已。唐掌門,言盡於此,這種地方太過惹眼,我不便久留,就此告辭。」說罷手掌一搖,指鈴響動。

  「唳!」空中一聲尖銳鳴叫。

  唐儀抬頭看去,只見一隻體型巨大的赤獵雕從天而降,貼著地面掠來。

  川穎閃身而起,落在雕背,弧線騰空而起。

  「先生保重!」唐儀大喊一聲,目送了空中飛影遠去消逝。

  之後撫摸著手中令牌久久難以釋懷,真的沒想到,上清宗最危險的時候居然是得到了牛有道遺願的幫助!

  ……

  宋京,丞相府,紫平休歸來,管家迎接之餘,陪同在旁提點了一聲,「丞相,先生要見您,說您回來了有請一趟。」

  「哦!」紫平休知道,賈無群肯定有什麼事,否則不會讓管家候著提醒,當即連官服都未更換,就直奔內宅深處。

  抵達幽靜小院後,見到賈無群在樹下徘徊,似乎在琢磨什麼,打了聲招呼:「先生!」

  賈無群回頭,拱手見禮,待近前後,伸手請了對方入座,之後自己方坐在了對面。

  落座後,紫平休問:「先生有事吩咐?」

  賈無群伸手袖子裡,取出一封信遞予,示意對方看過後再說。
arty2008 發表於 2018-11-17 20:30
第一二一五章 你這人疑心真重

  信?急著讓自己過來,就是讓自己看封信?什麼信?誰的信?

  紫平休心中各種疑惑,但也不急,堂堂一國丞相,這點氣還是沉得住的,接信慢慢打開了查看。

  賈無群則伸手夾了墨塊在手,慢條斯理的研墨,為對答做準備。

  信中內容卻讓紫平休眉頭漸漸皺起,似有不解,目光落下後又抬起,又將信給從頭仔細再看一遍。

  再次看完後,目光盯在了信的落款上閃爍,赫然是「商朝宗」三個字,慢慢抬頭問道:「這是商朝宗給你的親筆信?」

  賈無群點頭,提筆在紙板上寫出:信到,疑惑,找到商朝宗與宋國來往書信,字跡對比,是商朝宗親筆無誤。

  紙板轉來看後,紫平休頷首,可依然遲疑道:「商朝宗邀幾國派人去會商抗晉之事,朝廷這邊已經擬定了前去的人選,這私下又傳信於你,邀你前往,還要先生秘密前往,這是何意?」

  賈無群搖頭,表示不知道。

  紫平休琢磨著問道:「商朝宗相邀,先生意下如何?」

  賈無群提筆寫下:賈某無權無勢,背後唯有丞相,既邀我前往,必是和丞相有關,想是有密事告知丞相。既是密事,書信來往不妥,丞相身份不便前往奔波,遂邀我,某不妨前往,為丞相一探。

  紫平休微微點頭,可又擔憂道:「冒然相邀,擔心有詐,恐加害先生!」

  賈無群:丞相多慮,某細思量,無有謀害之必要,應確有密事相商,丞相放寬心安排便可!

  紫平休沉默,仔細斟酌了好一陣,最終拍著大腿道:「先生既說安全,想必無憂。好,有勞先生親往一探!」

  賈無群點頭,手中筆緩緩擱下,捋鬚沉吟思索狀,鬍鬚早已長出且長。

  ……

  咚咚敲門聲響起,盤膝打坐的牛有道出聲道:「進來。」

  管芳儀推門入內,一份情報放在了他邊上,「五梁山那邊收集到的消息,猴子讓給你的。」

  五梁山每天都會收到不少的情報消息,不可能什麼消息都往牛有道這邊送,牛有道明面上還活著的時候,重要消息公孫布都會及時傳給牛有道。而其他消息,猴子一般會進行梳理,覺得有用的也會傳來。

  現在之所以借管芳儀的手送來,是因為這裡是雲姬住的地方,袁罡以前不管在茅廬山莊還是在紫金洞都不太跟雲姬接觸,老是往這邊跑不合適,怕引起別人懷疑。

  牛有道拿起了情報,過目一看,忽皺眉嘀咕:「川穎…」

  情報管芳儀已經看過了,看到袁罡轉來的是有關唐儀的消息,就覺得有趣,正盯著牛有道的神色反應呢,見狀,問道:「有什麼不對嗎?你都跟唐儀掰了,還不許她接觸別的男人不成?」俯身,湊近了,詭異道:「聽說這川穎是天下少有的美男子哦!」

  牛有道抬眼一瞅,有將手中紙砸她臉上去的衝動,「紅娘啊紅娘,我說你腦子裡一天到晚除了男女情愛的,還能不能想點別的?川穎娶的是誰你也不想想,他敢亂來嗎?」

  管芳儀呵呵道:「那你大驚小怪個什麼勁?」

  牛有道奇了怪了,「我哪裡大驚小怪了?」

  「嗯…這樣的。」管芳儀裝模作樣,學他剛才皺眉的樣子。

  牛有道算是服了她,「我是覺得奇怪,從未聽說川穎和唐儀有什麼關係,川穎去見唐儀幹嘛?」

  川穎公開見的唐儀,這事已經不是什麼秘密,捕捉到消息的五梁山弟子當作日常消息採集給傳了回來。

  管芳儀:「說不定兩人以前什麼時候認識呢?你也不可能掌握到唐儀跟所有人來往的情況吧?」

  牛有道略搖頭,「我是覺得川穎那個人有點不對勁。」

  管芳儀:「你認識他?」

  牛有道頷首,「在聖境打過交道,他和雪落兒在冰雪聖地大婚時,我還大老遠趕去賀喜了。一見面,他手上還帶了令狐秋的信給我,令狐秋信中說,有需要的時候可以找川穎幫忙。」

  管芳儀不解,「這有什麼不對勁嗎?據查,川穎原本的確是令狐秋天地門的人啊!不管以前的恩怨如何,你也算是幫了令狐秋不少忙,剛好川穎娶了雪落兒,成了雪婆婆的孫女婿,在聖境內能幫上忙,令狐秋有心關照,託川穎對你關照一二,沒什麼不對,很正常啊!」

  「這也就是能糊弄糊弄你們這種人!」牛有道嗤了聲,岔開兩指,指了指自己眼睛,「我在江湖上打滾多年,能活到現在,這雙招子沒瞎,看人看事有自己的經驗,你還正常呢!很不正常好不好?」

  管芳儀:「哎喲,多大點年紀,敢在我面前倚老賣老,來說說看,從娘胎裡開始算起,江湖上打滾了多少年啊?看看能不能把我給比下去!」

  牛有道呵了聲:「我說紅娘,你最近是不是跟我較勁上癮吶?」說罷就要起身。

  得,管芳儀立馬摁住他肩膀,不讓他起來,「哪不正常啊?你說的,我看不出什麼不正常啊!」

  牛有道:「你盡看不該看的東西去了,能看出什麼不正常?我跟令狐秋的事,你最清楚,我問你,我跟令狐秋的關係如何?」

  管芳儀琢磨了一下,「談不上如何,在扶芳園時鬧僵了,後來你極力彌補,他有所鬆動,不好不壞吧?」

  牛有道:「一個曉月閣就能把他令狐秋給搞得灰頭土臉,更別說聖境。聖境是什麼地方?不管誰進了聖境,哪怕是那些門派中人進了聖境,你認為誰會想到託人往聖境裡帶信?只怕想都不會往那頭上去向想吧?」

  這麼一說,似乎是有些不對勁,管芳儀遲疑道:「他的情況不一樣啊!這不是川穎娶雪落兒,他有了跟你聯繫的渠道,讓川穎順帶有什麼不對的?」

  牛有道:「問題就出在這裡!聖境裡的情況,外界的人清楚什麼?我也是進去了、接觸後才知曉了一些情況,令狐秋對聖境裡的情況一無所知,就能冒然託人幫忙關照我?」

  管芳儀腦袋扭來扭去,感覺對方說中了點什麼,又感覺沒說中,最終苦笑道:「這不是有川穎嗎?」

  牛有道反問:「川穎?川穎一個從未進過聖境的人,頂多之前從雪落兒嘴裡風聞過點什麼,對聖境裡的情況又能知道多少?按常理,他自己初次進去都應該是惶恐謹慎,自己心裡都沒譜的事,怎敢初次進入就答應令狐秋關照我?」

  管芳儀雙臂抱在了胸前,「你若非要這麼說,好像是有點奇怪。」

  牛有道站了起來,雙手在胸前緩緩划過,比劃著,「他要娶雪落兒,但又沒進過聖境,應該是忐忑緊張的。如果他和令狐秋的關係真的好到了這種能託付的地步,他進聖境前見到了令狐秋,應該會對令狐秋表達內心的緊張,而令狐秋也應該會為他擔心。按常理,就算有心關照我,也要等川穎去過一趟心裡有底了後再說。」

  「也許正是這個原因,令我對他對我表現得很熱情持有了審視的懷疑,我感覺他的熱情似乎就是要讓我放心,感覺就是要讓我把他當自己人。後來他們夫婦離開聖境時,又特意聯袂拜訪我,他依然很熱情,還主動問我要不要帶信出來。當時就搞得我有點多想,憑我對令狐秋的瞭解,這麼多年令狐秋基本不會主動聯繫我,害我有點懷疑令狐秋那封信是不是也是他主動讓令狐秋寫的。」

  管芳儀:「既如此,不妨問問令狐秋核實一下。」

  牛有道搖頭,「正因為覺得不對,反而不能冒然向令狐秋打聽,不知他們兩個究竟是怎麼回事,當謹慎。萬一有什麼名堂,也能避免打草驚蛇!尤其是我現在的狀況,我能問嗎?你們也不能問,否則你們怎會知道收信情況的?」

  管芳儀遲疑道:「好像是有點問題,可我也沒聽出能有什麼問題啊?」

  牛有道嘆道:「這也是我納悶的地方,真有問題的話,他這樣做是為什麼呀?沒有動機,令我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有點懷疑是不是我自己多想了。」低頭看向手中情報,「他現在又與唐儀接觸上了?和我有關嗎?如果和我有關,我已經死了,他還接觸唐儀作甚?」

  管芳儀忽嗤了聲,「你這人疑心真重!」

  牛有道不理會她的諷刺,似乎做出了什麼決定,「這事總感覺哪裡不對勁!想辦法,幫我打聽出他和唐儀接觸談了些什麼,多掌握點情況,我興許能琢磨點出什麼來。」

  管芳儀兩手一攤,「怎麼打聽?兩人的私下談話,是問川穎,還是問唐儀,你告訴我!」

  是有點困難!牛有道默了一下,道:「讓猴子過來一趟,他有辦法處理。」

  「切!」管芳儀不屑一聲,最討厭他言語間顯得猴子比她強,很不爽的轉身扭頭而去。

  牛有道隨後也出了門,從閣樓的裡間出來了,只見雲姬依舊守在窗口那。

  沒多久,雲姬回頭提醒了一聲:「紅臉猴子來了。」

  門開,袁罡走到了牛有道跟前,筆直而立,不說話,等話。

  牛有道對他亮出手上情報,「這個你看過了?」

  袁罡掃了眼上面內容,「看過了,我轉給紅娘的,有什麼問題嗎?」

  牛有道:「我要知道他們兩個的談話內容。」

  袁罡:「不好辦。」

  牛有道:「聯繫趙雄歌,他跟上清宗內部的人暗中一直有聯繫,他開了口,和他聯繫的人會去打探的。」

  袁罡:「好!」

  正這時,管芳儀又快步進來了,牛有道不知意識到了什麼,眉頭皺了皺。

  管芳儀上前,通報道:「王爺那邊派人來遞話了,你要見的,宋國的那個隱相來了!」

  牛有道點頭,「好,這就過去,你先去準備。」

  管芳儀立刻轉身離去,為牛有道的出門做準備。

  牛有道回頭又對袁罡道:「準備一份詳細資料,有關邵平波的。」

  袁罡:「要詳細到什麼地步?牽涉到你的事也錄進去嗎?」

  牛有道:「越詳細越好!我已經死了,牽涉到我,沒關係,除了極度機密外。」

  「明白!」袁罡轉身而去。

  牛有道回頭看向雲姬,「他們兩個老是明面上往這跑不合適,我要個地道!」


arty2008 發表於 2018-11-17 23:30
第一二一六章 給他一片海,再給他一條船!

  雲姬沒吭聲,就是答應了。

  地道的事對她來說不算什麼,只要地面人員調配好,打洞時不被察覺到動靜就行。這也不是她操心的,牛有道開口了其他方面自然會有人去安排配合。

  地道實施的事後面再說,現在要跟牛有道出趟門。

  目送了兩人離去的管芳儀「嗤」聲不滿,以前都是她跟著牛有道出門的,現在換成了雲姬,莫名不爽。

  可是沒辦法,牛有道如今是雲姬的跟班,他去哪得帶著雲姬,得跟在雲姬後面……

  南州刺史府和王府是一體的,公事地在前,居住地在後。

  刺史府議事堂,秦國、韓國、宋國都派了人來,各國修士與朝中大員皆有,身為主人的商朝宗主持會商。

  至於燕國朝廷這邊,商朝宗壓根沒知會,擺明了,他就代表燕國朝廷!

  秦、韓、宋對此也沒有意見,既然能派人來赴約,也就說明認可了商朝宗的實力和影響力能代表燕國。

  都不想晉國吞併衛、齊坐大是肯定的,可真要談到實際付出時,又開始扯皮了,誰都不想吃虧。

  一群人據理力爭時,商朝宗不吭聲,藍若亭代言倒是說得口乾舌燥。

  宋國使團那邊,隨同前來的賈無群靜坐在後,冷眼旁觀此時的局面,一聲不吭,他也吭不了聲。

  除了宋國使團的修士領隊,秦、韓那邊的人都不知賈無群也來了,連宋國使團的其他人也不知道。

  賈無群大多時候都在關注商朝宗的言行,諸國代表吵起來後,更是注意著商朝宗的反應。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留心到商朝宗身後的一名護衛似乎老是在打量他,只是不知是什麼人,似乎沒聽說過商朝宗身邊有這號人,準備回頭打探一下。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牛有道。

  牛有道對眼前的會商壓根不感興趣,這本就是他授意商朝宗安排的,也沒打算談出什麼結果來,局勢不逼到一定的地步,休想這些人摒棄私心齊心協力,真有那麼容易的話,也不用等到今天才坐下。

  他真正感興趣的是賈無群,整這麼大的局出來,只為把一個賈無群給誘來而已,也是為了掩飾這邊與賈無群的見面。

  談了半天沒談出結果來,倒是臨近傍晚的飯點了,商朝宗起身拍板,今日暫歇,稍候設宴款待。

  眾人散去之際,牛有道趁機到了賈無群身邊,低聲道:「王爺有請。」

  賈無群微微點頭。

  出了議事堂,賈無群途中跟修士領隊打了個招呼,便在領隊的掩護下脫單離開了。

  領隊修士來之前,紫平休那邊是知會過的。

  落單的賈無群自有人接應,有人將其領到了一處僻靜室內。

  稍等,商朝宗來到,只帶了兩人,雲姬和牛有道。

  賈無群拱手行禮,只能做動作,口不能言。

  商朝宗指了指自己臉上。

  賈無群微微一笑,抬手撕下了臉上的偽裝,露出了真容,一個皮膚白皙,兩眼有神,神態淡定的中年男子,偏瘦。

  相貌看似普通,身上卻隱隱透著一股天涯看客的氣質,牛有道多有關注。

  「有勞先生奔波而來,先生辛苦了。」商朝宗笑著伸手請坐。

  賈無群再次拱手謝過,陪同著坐下了。

  牛有道則如同下人一般,雙手奉上一套文具擺放在了賈無群跟前,筆墨紙硯不缺,並親自在旁為其研墨,同時注意著賈無群的反應。

  賈無群目光落在了跟前的寫字轉板上,目光一凝,心中可謂震驚,目光遲遲難以從寫字轉板上挪開。

  這寫字轉板的款式,簡直跟他在家裡使用的一模一樣!

  目光又落在用筆、筆架和硯台上,樣子也一模一樣。

  忍不住伸手拿了下筆,發現很熟手,似乎連新舊程度也一模一樣,估計擺在他家裡的話,能以假亂真,能連他自己都分辨不出真偽。

  由此可見,對方對自己的情況掌握程度可想而知,似乎沒有秘密可言,他心中的震驚程度是外人難以想像的。

  他的反應,牛有道看到了,微笑,為了這些東西,他是花了心思的。

  就為了這麼點東西,他不惜用了點手段,讓紫府覺得賈無群的文具舊了,該換了,給賈無群換了套新文具。至於舊文具,被他接手了,然後把東西給大老遠直接搬來了,能不相似逼真麼?

  「王爺特意為先生打造的文具,先生用著可還覺得趁手?」牛有道在旁問了句。

  賈無群的呼吸有些凝重,手中的筆輕,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沉重,感覺此來,自己似乎是赤裸裸的站在了這些人的面前,毫無秘密可言!

  這套文具怎麼了?商朝宗心裡奇怪,看出了賈無群面對這套文具的反應不正常,撕下面具後的淡定瞬間蕩然無存了。

  商朝宗是搞不清楚怎麼回事的,不知道牛有道在搞什麼鬼,不知為何刻意針對這位,更不知眼前這套文具對賈無群形成了多大的壓力,當然,他知道牛有道這樣做必有原因。

  賈無群平復下心情後,提筆蘸墨,在轉板上寫下幾個字,順手撥轉給了商朝宗看:王爺有心了!

  之後又在轉板另一面書寫:王爺相招,不知有何吩咐?

  站在他側旁的牛有道對商朝宗微微點頭。

  商朝宗笑道:「自然是為聯手抗晉之事。」

  轉板轉回,撕下一頁,賈無群提筆再寫:觀王爺今日招諸國議事,似只為熱鬧,並無決議之心,反倒對賈某用心如斯。王爺有話不妨直言!

  商朝宗看後,哈哈大笑著站起,「賈先生,諸國使者想必已光臨宴席,本王還要去奉陪。王嘯,招待好先生。」

  「是!」牛有道拱手領命。

  商朝宗轉身大步而去,賈無群皺眉站起,不能說話就是麻煩,想請住都不能發聲。

  牛有道回頭又對賈無群伸手示意:「賈先生,請坐!」

  賈無群壓根看不上他,拂袖而去,誰知雲姬身形一閃,攔住了他去路。

  賈無群停步,冷目環顧二人。

  牛有道:「趙滅,天下均勢已破!西三國鏖戰,無力東顧,新秦捲入,自顧不暇。晉若勝,衛、齊則亡,稍後,晉必出關,揮兵東進,進可攻,退可守,東四國必持久震盪。晉若久戰不決,則無力東征,晉、衛、齊無力東顧,則弱秦必遭燕、韓覬覦,肥肉擺在嘴邊,豈能錯過?然宋在二國身後,必聯手一絶後患!」

  「不論晉勝或負,天下大亂之象已顯,各方蓄勢待謀,虎視眈眈,吳公嶺並非明主,宋難久,必亡!」

  「吳公嶺乃投機取巧之輩,必不在先生眼中。天下誰屬難料,先生當早做決斷!」

  賈無群目光閃爍一陣,最終慢慢走回坐下,提筆書寫:王爺相招,只為你我論天下大勢不成?

  牛有道:「不,王爺只想請先生幫一忙!」

  賈無群:難不成是要我鼓動丞相助王爺吞併宋國?

  牛有道:「區區一個紫平休,王爺還不會放在眼裡,吞併宋國之時機也尚未到。」

  賈無群:賈某除了這點利用價值,實難想出還有何處能幫上王爺。

  牛有道:「先生不必妄自菲薄,也不必著急回宋。三天之內,王爺會提供一份東西給先生觀看,先生閲覽後自明!」

  賈無群還想提筆再寫,牛有道卻伸手摁住了他手,「先生,王爺的晚宴開始了,請赴宴填飽肚子。」

  賈無群卻伸手指了指牛有道。

  牛有道不解,賈無群撥開他手,繼續揮筆寫下:你何人?

  牛有道:「王嘯。如先生於丞相,世人知先生,卻不知我。」

  賈無群目光略怔,對方也一直在商朝宗身後,只是比他更低調?

  「晚宴開始了,先生,請!」牛有道再次伸手相邀。

  對方不願多說,賈無群知道問不出什麼了,慢慢擱筆起身離去。

  被送到宴席場地後,又悄然坐於宋國使團的後面,不為人注意,慢慢吃喝之際,心緒卻是波瀾起伏,幫忙?讓自己幫什麼忙?又不是覬覦宋國,想破腦袋也理不出頭緒來。

  想來想去,也只能是等了,倒要看看對方要讓自己看個什麼東西。

  晚宴結束後,他倒是叮囑使團的人幫忙查一下那個王嘯,得到的結果是茅廬山莊的人,具體情況暫時不明。

  「茅廬山莊的人…」賈無群月下嘀咕琢磨。

  接下來的兩天,他可謂轉輾反側,白日裡又混場湊桌,看一幫人爭論抗晉之事。

  兩天後,袁罡拿著一疊文卷進了牛有道修煉的靜室,牛有道要的東西準備好了。

  牛有道只是粗略看了看,便遞還,「想辦法交給賈無群,不要讓人看到。」

  袁罡接了東西在手,提醒道:「這裡面牽涉到太多你與邵平波之爭,竟如此詳細,給他看了,會不會懷疑到你還活著?」

  牛有道:「多慮了,我與邵平波的事,南州這邊知道不是很正常麼?何況還有茅廬山莊的舊人在,能提供內幕不稀奇。」

  袁罡:「也就是說,他答應了為你效力。」

  牛有道:「沒有。」

  袁罡略驚:「他沒答應,你就給他看?」

  牛有道:「這種人,說服不了的,我也沒必要費盡口舌去說服,他會有自己的考慮的,讓他自己做選擇便可。給他一片海,再給他一條船,以後的事…他上了船便沒了以後。去吧!」




  道爺看上的,誰人能閃?而一旦上了船便沒了以後,只能一路跟到底了~
arty2008 發表於 2018-11-18 10:00
第一二一七章 風雲在即,早做決斷

  就在南州自己的地盤上,東西送給賈無群自然不是什麼問題。

  賈無群收到了,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翻弄一看,整個人的思緒迅速陷入了進去,翻來覆去的看了許久。

  待到醒過神來,發現天已經黑了。

  「邵平波…」

  一盞孤燈,屋內徘徊,對文卷上的內容,賈無群看後是感慨良多的,竟然是有關邵平波的。

  有些信息平常是很難獲得的,也是看了當事方提供的信息後,才知道了當初牛有道與邵平波交鋒後北州是怎麼易主的幕後過程,又是怎麼追殺被逃掉的,邵平波人就在齊京,連昊雲圖參與了動手都被邵平波給跑了。

  也是現在才知道衛國玄薇姐弟之爭、齊軍通訊中樞被攻破、齊國皇室中毒、太叔歡兒委身陳長功、西門晴空中毒等一系列事情都是邵平波在暗中操弄。

  賈無群真的很感慨這個邵平波的破壞力,手段可謂狠毒!

  而那個牛有道顯然也不是吃素的,邵平波這樣的人能被牛有道給逼得棄北州而逃,被逼得不得不長期蟄伏,由此就可見一斑。

  還有那個鬼醫弟子,居然是邵平波妹妹邵柳兒當初的情郎,遭了邵平波的毒手未死反成了鬼醫弟子,現在人在齊京,可身邊卻早早被牛有道給安插了人。

  這兩人鬥法之精采,長久以來的你死我活,令賈無群歎為觀止,發現兩人簡直是死對頭啊!

  而如今牛有道死了,賈無群有種想問問邵平波的感覺,你寂寞否?

  更令賈無群奇怪的是,商朝宗這邊居然連牛有道在鬼醫弟子身邊安插耳目的事情都告訴了他。

  費解!這一切都和宋國無關,商朝宗提供這些給自己,究竟想讓自己幹什麼?

  徘徊思索良久,停步在案旁,手在桌案上輕輕敲擊著,最終稍用力一敲,似乎做出了決定,走到了窗前,雙手推開了窗戶,搬了一盆花草放在了窗檯上。

  他又在窗口徘徊等待。

  等了約莫半個時辰,有人來了,領了他離去,帶他上了一輛馬車。

  馬車最後進入了一處偏僻地的民宅院子裡,民房窗內燈火亮著。

  鑽出馬車四處看了看,車伕伸手示意他進去。

  跳下馬車,緩步來到門口,單手一推,門自開,只見屋內坐著一人,正是那個之後商朝宗身邊未再見過的王嘯。

  而桌上,已擺好了他習慣使用的文具,且有墨香,連墨都給他研墨好了。

  牛有道起身,伸手道:「先生來了,請坐。」

  賈無群順手關門,慢慢走到桌旁坐下了。

  牛有道執壺為他斟茶。

  賈無群觀察了一下他的動作,率先執筆蘸墨,書寫:王爺身邊以前沒你這號人,茅廬山莊以前也沒有你這號人,雲姬的手下竟能代表王爺?

  看了看,牛有道微笑,示意請用茶,「跟著雲姬只是掩飾,我本是寧王身邊的人,王爺從燕京脫困後,我便一直潛隱在王爺身邊,這次牛有道遇難,茅廬山莊的人群龍無首,王爺授命我暗中介入引領,以免茅廬山莊的人失控。」

  是這樣?賈無群琢磨了一下,袖子裡抽出文卷,推到了對方的面前後,提筆再書:給此物觀看,不知何意?

  牛有道拿了東西,在手上隨便翻了一下,問:「都看過了?」

  賈無群點頭。

  啵!牛有道雙手輕合,一疊紙瞬間化作了粉塵,飄向了一旁。

  這一手無異於顯露了自己修士的身份,賈無群略瞇眼盯著。

  牛有道:「先生既然看過了此中內容,就應該知道,晉國下定決心傾力攻打衛國,必然是因為有所把握。為何有把握?因為有衛、齊內亂種種做鋪墊。那麼答案顯然,是邵平波促使的。」

  「如今西邊戰場局勢,衛國已無力,基本只剩齊國與晉軍抗衡。戰場上的交鋒,呼延無恨與晉國不是第一次交手,屢次挫敗晉軍,前番高品吃敗,差點命喪呼延無恨之手,呼延無恨的能力可見一斑。齊國有呼延無恨,此戰恐怕短時間內難以分出勝負。」

  「然明刀明槍不可怕,怕就怕有人會在背後作亂。文卷,先生看過了,當知邵平波的手段。事已至此,邵平波必不甘心失敗,以邵平波的為人,必有歹計介入。」

  賈無群提筆寫下:與我何干?

  牛有道:「給邵平波找點麻煩,讓他從戰場局勢中分心,自顧不暇!」

  賈無群手指敲了敲紙板,意思很明顯,還是那句話:與我何干?

  牛有道:「王爺的意思是,太叔歡兒,王爺希望太叔歡兒嫁給邵平波。」

  賈無群一愣,不難理解其中用意,邵平波獻策害得太叔歡兒委身給了陳長功,如今陳長功死了,這邊要讓太叔歡兒嫁給邵平波,這不是要讓邵平波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故意噁心死邵平波嗎?

  想明白後,神情略顯抽搐,表情顯得很精采,提筆寫下:想不到王爺竟有如此惡趣!

  牛有道:「與邵平波相關的詳細情況,都已經提供給了先生,憑先生的能力,此定是小事一樁。當然,如果先生願意徹底把邵平波給解決掉的話,王爺更沒意見。不過先生肯定不願過度糾纏此事,所以並未做此指望。」

  賈無群:招某來,就為讓某行此事?

  牛有道點頭,「不錯!就這事。」

  賈無群:王爺自行此事便可,為何要找我?

  牛有道平靜道:「吳公嶺,王爺不會放在眼中。紫平休,王爺更不會放在眼中。倒是先生,王爺很是欣賞。宋國,王爺遲早要取,也遲早是王爺囊中之物!」

  賈無群:未免大言不慚,王爺龜縮南州一隅之地,連燕國尚不能駕馭,焉敢說宋國是囊中之物?

  牛有道:「潛龍在淵,先生小看了王爺,燕國朝廷只是擺設,王爺想取,隨時可得。說這些沒意義,不妨這樣,燕國各地官員,只要是商建雄的人,先生看哪個不順眼,儘管說出名字,王爺立馬給你換了!」

  此話倒是令賈無群一怔,目中有驚疑不定神色,若說是假的,對方言語中的自信卻不像是說謊。

  賈無群不跟他扯這個,再書寫:王爺厚愛,賈某心領,然賈某身份不能行此事,恕難從命!

  牛有道:「先生的難處,王爺理解,先生牽涉到丞相,行此事也就牽涉到了宋國。不過剛才說了,王爺不會把吳公嶺和紫平休放在眼裡,他們參不參與,王爺不在乎,王爺在乎的是先生去不去做。先生若願意,只需自己去辦便可,至於護衛人手方面,王爺會派高手保護,一定保證先生的安全。至於會不會牽連到宋國,那就要看先生自己的本事了。」

  賈無群再提筆。

  牛有道卻抬手打住,「好了,先生,王爺不會強人所難,先生無須急著答應。先生想現在回宋國也行,天亮了再走也行,如何決定,先生且先回了宋國好好思量。人回去了,沒了其他顧慮,也就能安心考慮了。王爺有耐心等先生的答覆,不過…最好是在西邊戰事出現王爺不想見到的結果前,晚了,就沒意義了。」

  賈無群訝異,這就要放他回去?若真如此的話,那答不答應的主動權可就完全掌握在了他的手中了。

  牛有道起身了,伸手送客,「先生自行出去,馬車會送先生安全返回。」

  賈無群略默,忽還是提筆在紙上寫下了兩個字:竇海!

  放下筆後,賈無群起身便走。

  竇海?牛有道略皺眉,這名字眼熟,隨後反應了過來,方州刺史,正是商建雄的心腹封疆大臣,級別可不低!

  明白後微微一笑,頭也不抬,盯著紙板上的字道:「先生,天下風雲在即,紫府遲早要受波及,你又能潛隱到何時?當紫府不得不面對時…言盡於此,盼先生早做決斷!」

  手撫門栓的賈無群略頓,略偏頭聽完了勸告,之後抽開了門栓,大步而出,直奔馬車,扶車跳上,鑽入了車廂內。

  車伕也坐上了車轅,鞭子一抽,吆喝了兩聲,駕馬車而去。

  一路顛簸中,端坐在馬車內的賈無群沉默不語。

  屋內燈火旁,盯著紙板的牛有道慢慢偏頭看向了門外夜色,忽大袖一掃,燈滅,書寫板以及紙張皆粉碎。

  一條黑影從屋內躥出,掠向了茫茫夜色中。

  當牛有道身形在城中街頭再現身時,已經與雲姬碰面在了一起,跟班似的,跟著雲姬回到了落腳點。

  管芳儀正等著呢,見到兩人回來,立刻迎向了雲姬,笑道:「雲姐姐回來了?」目光卻瞥了瞥後面的牛有道。

  雲姬略點頭,與之擦身而過,尾隨的牛有道低聲給了句:「讓猴子來見我。」

  管芳儀停步了,之後改道另去。

  外出歸來的二人一回到屋內,牛有道立刻鑽入了修煉的裡間,靜默等候著。

  沒多久,袁罡來了,推門而入,站在牛有道跟前,不問,等話。

  牛有道平靜道:「傳消息給高見成,方州刺史竇海,我不管他想什麼辦法,總之三天之內,讓竇海從方州刺史的位置上滾蛋!」

  袁罡:「還有嗎?」

  牛有道:「沒了。」

  「知道了。」袁罡立刻轉身而去。
arty2008 發表於 2018-11-18 19:00
第一二一八章 挖牆腳

  賈無群並未急著離開南州,確切的說是不想被牛有道給牽著鼻子走。

  牛有道突然讓他離開,他就要離開?不,他下意識懷疑其中是不是有什麼問題,並未跟著對方的節奏走。

  留下了,觀看是否會有什麼異常端倪。

  也並未再去參與那無用的磋商,也不擔心安全問題,一人再帶一隨從,開始滿南州府城溜躂,或者再配上坐騎,騎乘出城在府城四周的村鎮查看,給人一種遊山玩水的感覺。

  而事實上,卻是在訪問民情,重點是觀看牛有道死後,商朝宗的施政有沒有改變,施政是否暢通無阻,是否受到了修行勢力的影響。

  另一方面,他已傳訊紫平休,讓紫平休蒐集有關商系勢力的情況。

  他這種人不會隨意做出什麼決斷,也不會隨意被人牽著鼻子走,有決斷一定是掌握有了一定的情況之後的。

  他本就是牛有道此次的重點關注對象,他的行蹤自然瞞不過牛有道的眼睛。

  監視情況到手,管芳儀第一時間送到了牛有道手中。

  牛有道翻看著,管芳儀在旁嘀咕著:「你讓他回去,他壓根沒有回去的意思,不但不回去,乾脆連什麼磋商也不參與了,反而整天遊山玩水吃吃喝喝,擺明了沒把你的話當回事,我看你怕是要失算了。」

  牛有道看著手中東西微笑,「有些人到了海邊,也不會什麼船都上,人家沒有在海邊划兩圈遊玩的興趣,會先檢查船的狀況如何,是否適合遠航…這人果然有些意思。」

  管芳儀:「什麼鬼東西?這吃吃喝喝遊山玩水的,還有意思了,哪有意思了?」

  牛有道扔下手中東西,「這不接觸的形形色色的人挺多的麼?紅娘,不要拿你修士的眼光去看人,有些人的所作所為不會是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若能讓人輕易看穿,他就無法低調這麼久。越是高手,行事越發不著痕跡。」

  管芳儀試問道:「你的意思是說,他已經決定了?」

  牛有道莞爾道:「至少已經跑到海邊看風景了…千軍易得一將難求!繼續盯著,一旦他不願溜躂了,立刻通知王爺那邊,那談不出結果的磋商可以結束了,讓各國的人打道回府吧!」

  商朝宗本就不願再扯了,完全是在配合牛有道這邊,通知一到,立馬結束得乾淨俐落,談不出結果,不談了!

  各方回歸,賈無群也隨同宋國方面的人員一起返回了……


  紫平休對賈無群此趟出行是很重視的,想知道商朝宗明面上一套,暗下又一套的秘密聯繫這邊究竟所為何事,獲悉了宋國方面的返回消息後,算準了時間早退回家,在家裡等著。

  賈無群一歸來,風聞的紫平休立刻直奔其所居小院。

  兩人一會面,互問過平安後,立刻在庭院中坐下,紫平休迫不及待詢問:「先生可探知商朝宗是何意圖?」

  賈無群伸手抓筆,正欲書寫回話,然筆一提,立刻愣住了。

  先是看了看手中筆,又伸手摸了摸硯台,最後又摸了摸眼前嶄新的寫字轉板,目光連連閃爍。

  紫平休見狀,笑道:「先生的文具舊了,我讓管家給你換了套新的,不妨試試可還趁手。」

  賈無群驚疑不定地看了他一眼,提筆蘸墨,在寫字板上寫下:丞相何故有此換新念頭?

  紫平休指了指東西,「這不就是覺得舊了麼?」

  賈無群搖頭,很認真的樣子,再次寫下:不,一定有原因促使丞相下令更換!

  區區一件小事而已,對方應該不是計較如此小事的人,紫平休不明白他為何如此重視,但是看出來了,對方的意思是這很重要,而且認定了有外因促使自己做出這決定。

  想了想,也的確是有點原因,遂解釋道:「前些日子,聽到一旁經過的下人,說先生的文具舊了,用著好像已經不趁手了。我聽後一想,先生的文具的確是用了許久,回頭遂叮囑了管家一聲,讓管家給換置了新的。怎的,先生覺得新文具不如舊的用著趁手?」

  賈無群搖頭,又提筆寫出:閒話下人何在?

  這個,紫平休哪知道?他百事纏身,哪會去管一個下人,但感覺賈無群的反應不對,試著問道:「先生何意?」

  賈無群又搖頭,寫下:勞煩丞相將那下人找來一見!

  紫平休意識到此事背後可能隱藏有什麼事,當即認真了,回頭吆喝了一聲,讓人把管家給找來了。

  可他這丞相也不知道那下人叫什麼名,大概形容了一下樣貌。

  管家也奇怪,這兩位對坐竟然關心上了一個下人,不過一聽就心中有數了,回道:「丞相,那下人名叫伍小寶,現在不在府內,前些日子了請了假,回老家探親去了。」

  「什麼?」紫平休蹭一下站了起來,臉色瞬間就變了,他能屹立朝堂也不是傻子,賈無群突然關心這個,而那個下人又突然離開了,結合前因後果立馬意識到了此事絶對有問題,絶沒那麼簡單,自己很有可能被人當了槍使,沉聲道:「混帳!誰許他告假的?他老家在哪?立刻派人去找,務必給我抓回來……」

  「嗬嗬……」賈無群忽大笑不止,只是這笑聲中含有些許說不清楚的味道。

  他現在明白了,終於確認了在南州的那套文具是怎麼回事。什麼一模一樣,哪有什麼一模一樣?那東西根本就是他家裡的東西,被人給用手段搞走了,最後在另一個地方擺在了他的面前,把他給嚇一跳!

  他當時是真的被嚇到了,連他長期在身邊用的東西,都能被人給仿造得如此逼真,連諸多細節都一模一樣,這得是被滲透到了何等的地步,他對人家來說還有秘密可言嗎?觸目驚心啊!

  可謂搞得他當場失態,一時間竟不知在會面中該如何防守,那感覺就像是自己赤身站在人家面前。

  結果鬧了這麼久才發現,竟是南州那邊跟他開的一個玩笑。可不就是玩笑麼?人家壓根沒打算一直騙下去,也未藉由逼他答應什麼,讓他回來就知道他肯定是會知道真相的。

  笑著笑著,漸變成了苦笑搖頭。

  雖是玩笑,他卻清楚明白了其中深意並非玩笑,人家能為了他一套文具開這樣的玩笑,說明什麼?說明人家是真的對他花了心思的,這可不是玩笑!

  管家愣在一旁,很少見賈無群如此失態,且如此無奈苦笑的樣子。

  紫平休亦驚疑不定,不解道:「先生何故發笑?」

  賈無群嘆了聲,提筆再寫:一套文具不值一提,此事無須再追究!

  紫平休不幹了,沉聲道:「此事定有蹊蹺,豈能不查!」他現在驚的是不知道這小事背後藏有多大的事。

  賈無群豈能不知有蹊蹺,他比誰都清楚,在場人裡沒人能比他更清楚是怎麼回事,又寫出:此事我已心知肚明,丞相聽我一言,放過那下人,當無事發生,無須再追查,絶口不提便可。

  還有什麼好追查的,他想也能想到,那下人探狗屁的親,南州方面也不會為這點事殺人滅口,不算什麼事,完全沒必要把事情給搞大了,因此那下人肯定是已經得了一筆錢財跑了,抓到了又能如何?又審不出什麼名堂。

  重要的是,他不希望這點事鬧得相府大肆追查一個下人,造成的影響得不償失。

  為了他一套文具,令此事在相府內傳開了也不值當,為他一套文具興師動眾?

  他能在相府潛隱多年不是沒有原因的。

  見他這樣說了,紫平休略沉默後,對管家道:「就按先生的意思辦吧,你先退下。」

  管家內心有點不安,各種揣測,但還是拱手領命:「是!」退下了。

  沒了外人,紫平休哪忍得住不問?「先生既知有問題,為何不查?」

  賈無群:無須查,南州幹的,那套文具在南州,我已見過,且再次使用過。

  「什麼?」紫平休越發吃驚了,一套文具竟勞南州方面動這手段,吃飽了撐著沒事幹嗎?不由認真詢問:「南州謀先生文具去是何意?莫非先生在文具中藏有何機密?」

  賈無群:丞相多慮了,某非巧匠,不善工事,文具內並無機密,南州所為,僅為對賈某攻心而已!

  「攻心?」紫平休更是不解:「先生此去,南州究竟所為何事?」

  這次,賈無群從旁扯來一張紙,提筆細寫,密密麻麻的字跡,將自己此行遭遇大致托出,商朝宗要他幹的事也未隱瞞。寫完後,推給了紫平休。

  紫平休接手細看,越看越不解,迅速看完後,疑惑道:「邵平波?這…不管這邵平波如何的能耐,南州既能掌握如此詳實的有關邵平波的情況,自己作為便可,為何要讓先生出面去針對邵平波?」

  賈無群寫下兩字:招攬!

  紫平休一瞅,瞬間明白了,頓時不淡定了,還當南州秘密相招是為何事,敢情是來挖他牆角的,虧他還主動把賈無群給送了過去面談,這叫什麼事?這南州的手段未免也太損了些,眼光也很毒啊!

  需知賈無群乃是他的心腹謀士,更勝他左膀右臂,這麼多年了,他當然知道賈無群對自己的作用有多大,豈能讓別人給輕易挖走!
arty2008 發表於 2018-11-18 22:00
第一二一九章 牛某恭候已久

  更讓他彆扭的是,南州已經把人給誑去了,卻並未趁機扣留,還一點都未為難,又讓人順利回來了,這是想幹嘛?想顯仁義收買人心嗎?真正是虛情假意的壞人!

  然這事不是他能全面做主的,除非強行扼制,否則還需徵求賈無群的意見。

  他認定南州是假仁假義,想打動賈無群,但不知賈無群看法如何,當即有些忐忑的試問:「南州既有意招攬先生,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賈無群提筆:生於斯,長於斯,紫府即我家,不容家破人散,丞相不必多慮!

  見此言,紫平休可謂大大鬆了口氣,笑道:「就知南州假仁假義瞞不過先生。」

  賈無群:丞相,前番於南州傳訊,有關南州情況可有眉目?

  「有!」紫平休立刻從袖子裡掏出一捲紙來,推予,「目前能探知的情況有限,暫就這些。」

  賈無群立刻到手翻開查看,詳細情況沒有,但目前大的情況已經探知。

  所謂商系勢力,就是牛有道以前的勢力,之前各方面已經察覺到,牛有道死後,其勢力已有分崩離析之勢。

  現在賈無群要看的就是這一點,看看商朝宗有無能力整合牛有道遺留的勢力,若無此能,就憑商朝宗的本部勢力,上有朝廷勢力打壓,又有修行勢力夾制,那之前在南州對他說的話就都是吹牛。

  可現在手上的情報顯示,北州方面並無出現異常,所為基本上也等於是公開表態了,商朝宗直接隔空任命了一位北州地方官員。任命這個官員似乎沒多大作用,但北州欣然照辦執行,這就是表態,表示北州惟商朝宗命是從!

  至於金州方面更不用說了,配合了南州的軍事行動,調動大軍人馬,與南州形成聯合攻打光州之勢,已逼光州臣服,光州刺史趕赴南州拜見商朝宗,是以下官拜見上官的態勢前往的。

  看完情報,賈無群緩緩放下,捋鬚沉吟。

  再結合他在南州旁敲側問打探到的情況,南州施政並無任何變化,也未聽說有什麼官員的調整。

  這說明什麼?說明南州一切照舊,依舊是商朝宗說的算,金州、北州、光州皆已臣服,還有茅廬山莊歸於南州。

  種種跡象說明,商朝宗已經全面接手掌控了牛有道的遺留勢力,且沒受到修行界的干擾,意味著商朝宗也擺平了背後的修行勢力。

  原本讓紫平休打探的情況,他只是想看看商朝宗有沒有整合牛有道遺留勢力的能力,誰知人家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全面完成了整合,已經掌控在手了!

  這能耐,這速度,令賈無群暗暗心驚,沉默良久,在掂量這般能力天下諸侯當中有誰能做到?

  良久後,賈無群背靠在椅背,「唉!」輕輕嘆息了一聲。

  靜等觀望一陣的紫平休,不想他繼續憂心南州那邊,轉移話題道:「先生回來得正好,我正有一事不解,欲請教先生。」

  賈無群又坐正了,點了點頭,示意請講的意思。

  紫平休道:「昨日剛收到奏報,燕國那邊出現了一些異常動向,方州刺史竇海,突被燕庭貶職查辦。這事情出得很蹊蹺,竇海乃商建雄心腹,又是一方封疆大臣,要辦這種人,按理說事前應該有跡象可尋,然事發之突然,令人難解,毫無跡象可尋,暫還在打探因何被貶。今日陛下還問我,可知商建雄這是何意?我也難以說清,不知先生可有高見解惑?」

  「……」高見?賈無群已經愣住了,對方不提,他一時間還真沒想起竇海的事。

  「先生?」見他發呆,紫平休提醒。

  回過神的賈無群笑了,滿臉苦笑,苦笑不已的搖頭。

  紫平休不解道:「先生何故發笑?」

  賈無群又從旁扯來一張紙,密密麻麻寫下一堆字跡推給對方看,所寫正是那日裡與牛有道打賭之言。

  紫平休看後,大吃一驚!「是先生提議,而後導致商朝宗那邊給辦的竇海?」

  賈無群:對方狂言,我豈能輕信?真假不論,自是隨手一試刁難,好讓對方知曉乃大言不慚!誰知,戲言成真。如丞相所言,竇海乃商建雄封疆之心腹,突遭遇此劫,怕真是某戲言所致!

  紫平休越發吃驚了:「這才幾日的工夫,先生戲言,還未歸來,一國重臣竟如此就給辦了,難道這商朝宗真已掌握燕國朝堂?」

  賈無群苦笑,這還用懷疑麼?沒有左右朝堂的實力,這樣的封疆大吏,還是商建雄的心腹,哪是毫無徵兆說辦就能辦的。

  提筆寫下:莫非丞相懷疑竇海際遇與某戲言乃巧合?

  紫平休略默,之後微微搖頭,別的巧合可能,這種巧合怎麼可能出現?嘀咕道:「看來,燕庭朝堂早已在商朝宗暗控之中,果然是暫時不取…唉!」仰天一聲長嘆,頗為感慨。

  知道商朝宗對燕國的影響力大,卻沒想到已掌握到了如此地步,還真是深藏不露啊!

  賈無群更是感慨良多,牛有道一死,商朝宗便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掌握牛有道的勢力,且快速擺平了修行勢力的干擾,僅憑這一點就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而如今又證明了,商朝宗早已暗中掌控燕國朝堂。

  可見對方所言,壓根不把吳公嶺和丞相給放在眼裡並非戲言。

  再看看眼前的寫字轉板,竟把他用的東西弄到了南州給他用,這份心思!

  還直接向他抖露南州那邊的機密,也不怕他洩露,也不強留他,讓他自己選擇去,這份自信之強大,完全是天下捨我其誰的氣魄!

  把他弄去了,讓他見到了什麼叫翻雲覆雨的一步步!

  呼出一口氣來,賈無群再執筆書寫:本以為南州非牛有道不可,如今牛人已逝,南州卻依然風雲在握,如閒庭信步,且鞭策於我,不見收斂,反見浩蕩之氣,可見南州臥虎藏龍,商朝宗能走到今天,可謂深謀遠慮,的確非僥倖!

  紫平休頷首,他非市井小民,知道所謂的「深謀遠慮」指什麼,小民口中的深謀遠慮僅一句誇讚而已,到了他這種地步的人則深刻明白這「深謀遠慮」是需要強大實力來支撐的,耍嘴皮子好聽是沒用的,沒有實在底子想再多也沒用。

  一句「深謀遠慮」透露出了商朝宗的步步經營之深。

  「這商朝宗,本相之前小看了他。」

  賈無群又提筆:丞相可還記得當初匿名交好牛有道之信?

  紫平休:「自是記得,如今牛有道已逝,先生再提此事是何意?」

  賈無群落筆寫下,轉給他看:當初之舉,乃見天下風雲將至,本就為留一後路所為。

  紫平休慢慢點頭。

  賈無群:風雲將至,南州同有此感,對方所言不虛,紫府遲早要面對,屆時無群何所藏?既要面對,不如依先前之見,為紫府後路而謀。吳皇剛愎自用,乃投機取巧之小人,一旦天下巨變,無天下爭雄之能,其能亦不足以全面抗變,非明主,當年所為,丞相乃自保而不得已為之。

  紫平休驚疑不定,「先生的意思是?」

  賈無群:我欲出山,助商朝宗一臂之力!

  「……」紫平休無語凝噎,有些磕巴道:「這…這…若如此,先生豈非仍受其招攬?」

  賈無群扯來一張紙詳寫後推了過去。

  紫平休接手細看,只見:不然!商朝宗任由某來去自如,可見並非要逼迫於某。邵平波之事,商氏盡可自為,卻非某出手不可,何意?商朝宗所謀顯是極大,豈是區區在下能滿足其胃口?所為最終目的必是吞併宋國,此舉乃要某表態,真相是要丞相表態。故而以此事令某去辦,欲看丞相何去何從,將來能否遂他之意。

  紫平休看後連連點頭,看來之前的秘密相邀所料不錯,果然還是衝他來的,也應該是如此,「先生所言甚是,只是先生此去效力,易落下把柄。」

  賈無群:何來把柄?就算有變,我個人行事,有事我自有辦法一人擔之,罪在我一人,丞相大可撇清!

  紫平休沉吟,「先生已下定決心?」

  賈無群:商氏限期,話意明確,過時不候!我又曉他機密,此時不去,不知其後手如何,無法揣摩,後果難料!

  「唔…」紫平休起身,來回踱步琢磨。

  最終,這邊還是傳信給了南州,定下了賈無群的前往之期……


  樓閣內,接到信的牛有道在靜室裡仰天「哈哈」大笑,對管芳儀笑言:「這傢伙,定以為我是在圖謀宋國!」

  管芳儀咯咯道:「哪知你是為了他,是不是?」

  「有人自然有國!」牛有道敲著書信,哼哼冷笑,「為南州之盛情招待,略回饋薄力答謝…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上了我的船,怕是由不得你回頭是岸,牛某恭候已久!」

  不知道由這話想到了什麼,管芳儀笑不出來了,略撇了撇嘴,「如何回信?」

  牛有道大手一揮,「兩個字回他:候命!」

  管芳儀詫異:「人家答應來了,你讓他候命?」

  牛有道詭異一笑,「寶劍贈英雄,好馬配好鞍,讓他先等著,等我等的人來後也不遲,磨刀不誤砍柴工!」




  果然逃不出道爺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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