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逍遙遊 作者:月關 (全書完)

 
V123210 2017-2-20 17:58: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33 1842223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9 18:05
第110章風若作祟,我便斬風

    李魚看到吉祥仰著小臉兒,歡喜得像隻雀兒,不禁心生憐愛。這苦命的丫頭,難得見她能笑得如此開心,還有一絲小小得意的樣子。

    李魚的心也不禁酸酸甜甜,頃刻間變成一條糖醋李魚了。李魚親暱地捏了捏她的鼻尖,笑道:“剛剛真以為你那麼蠢,要被妖道騙了,把我急得呀!你這丫頭,也懂得動心眼兒啦,果然是老實人騙人,才最容易成功!”

    吉祥一聽,俏臉便急紅了,她可不想讓李魚覺得她很會撒謊,馬上就把袁天罡賣了:“才不是呢!其實……是那天在府門前,遇到了袁天罡袁先生,袁先生見人家面有愁容,才……才教了這番話,他說……總有一刻,用得上。”

    李魚心裡“卟嗵”一聲,對袁天罡這個半仙兒似的高人,其實他一直有點戒備,所以盡量避著袁天罡,後來發現袁天罡從沒找過他,這才放下心來。

    本來嘛,就算是神佛,千手千眼,盡觀世間一切事。也得有凡人祈禱於他,又或者是神佛有心想知道某一個人的過去未來,才有可能從億兆信息中注意到這個人,何況是袁天罡,神通再廣大,也不可能洞悉世間一切事。

    但如今聽吉祥一說,還是不禁有些心虛。那宙輪雖然有些“雞肋”,卻也只是他得了便宜賣乖,這般吐槽罷了。光是它能在危急時刻救人性命,這功能真的小?他可不想被人發現這個奧秘,從而失去護身的法寶。

    想到這裡,李魚急忙道:“那人不務正業,不三不四,不是一隻什麼好鳥。你以後離他遠些,不要理會他!”

    吉祥雖然不以為然,但郎君既然這麼說了,自然乖巧聽從。嫁前從父,嫁後從夫嘛!於是便溫婉點頭:“嗯!人家知道啦!”

    暗中,紇幹承基觀察到這裡,恍然大悟,點點頭道:“我明白了!”

    糖醋李魚和吉祥餛飩在那兒卿卿我我,千葉豆腐心裡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像一頭撞進了山西晉陽的老醋坊,滿鼻子都是酸味兒,聽了紇幹承基的話,下意識地問道:“你明白什麼了?”

    紇幹承基雖已刮了胡


    子,變成了小白臉兒,卻還是下意識地捏了捏下巴,深以為然地道:“難怪人家說,情人吵架,旁人切莫幫腔。一旦和好,你便裡外難做。果不其然,這還沒怎麼著呢,吉祥姑娘便把袁道長賣了,李魚還說他的壞話!”

    楊千葉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道:“你這是有多閒?”

    李魚見吉祥乖巧聽話,心中愈發疼愛,下意識地張開手臂,很自然地就把她輕輕攬在了懷裡。

    這動作毫不做作,吉祥也覺得理所當然。這時候,與那晚的曖昧旖旎不同,李魚並未生起情慾之念。頰上有輕風徐徐拂過,額頭有陽光斑斕灑照,鼻端是草木清新香氣,洗滌得他身心也只有最純淨的情感。

    李魚輕輕地撫著吉祥每日都用淘米水洗搓,再用皂角潔淨,是以烏黑柔滑,光可鑑人的青絲秀髮,輕輕地道:“府前那番話,是我不想壞了你的名聲,原打算徐徐圖之的,誰想卻被你誤會了。”

    吉祥被他一摸頭,微微瞇著眼,懶洋洋生起一股倦意,眼皮兒都似快睜不開了,彷彿一隻慵懶欲睡的貓咪。她昨夜,可真的是翻來覆去,不曾睡著。吉祥偎在他的懷裡,輕輕點了點頭,低低地“唔”了一聲。

    李魚又道:“哎!事先我又怎會想到,事情一波三折,憑生幾許波瀾呢!原本只是想鬥垮'張飛居',救你出來,誰想會牽出任太守那頭老熊,樹欲靜而風不止啊!”

    吉祥微微揚起頭,帶些崇拜、帶些緊張地看著李魚,道:“李……魚哥哥,任太守,不會再找咱們麻煩了吧?”

    李魚微微一笑,上午他剛剛參與了武士彟和柳下揮,馮鎮戍等人的“聯席會議”,這班人正本著“宜將剩勇追窮寇”的戰鬥精神痛打落水狗,尤其是即將遷轉的武士彟,也在努力發揮餘熱,不出手則已,一旦出手,就是一個乾!

    尤其是他還給這些人提供了一份“彈藥”:龐媽媽生前最後一份供詞。以此為契機,那些官員有的是辦法彈劾任怨,找得出無數罪名,挾帶於這樁案件之內,等著皇帝去“發現”、去重視。

    任太守

    必然自顧不暇了,哪還分得出精神來對付他們?不過,這個理由是不必說給吉祥聽的。小姑娘香香軟軟的身子偎在懷裡,仰視著他,還帶著幾分崇拜,這時不裝逼天打雷劈啊!

    李魚便淡淡一笑,雲淡風輕地道:“不必擔心!樹欲靜而風不止又如何?風若作祟,我便斬了那風!”

    這一句話,無比豪邁,大有天下英雄捨我其誰的氣概。

    美女愛英雄,吉祥早被李魚征服了身心,簡直是他說什麼就信什麼,再一聽這麼霸氣的一句話,登時芳心也酥了,身子也軟了,情不自禁地雙手環住了李魚的腰杆儿,要不然只怕就要軟綿綿化作他身下一灘春泥了。

    “嘁!胡吹大氣!”

    楊千葉氣不打一處來,狠狠剜了一個白眼兒,扭頭就走。

    楊千葉轉過身,卻見紇幹承基彎著腰,還在眼巴巴地看著,不禁沒好氣地在他肩頭拍了一下,低聲道:“走啦!趕緊安排你的人,準備行動!”

    楊千葉邁開悠長的大腿,拔步便走,以她的功夫,自然是落地無聲,林中李魚和吉祥全無察覺。

    紇幹承基緊攥雙拳,看得津津有味兒。按照他的經驗,接下來就該是乾柴烈火、如膠投漆、妖精打架、少兒不宜了。結果楊千葉居然調頭離去,只好戀戀不捨地又望林中一眼,這才跟著楊千葉離去。

    李魚輕撫著吉祥的秀發,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

    原本,他還有一年時間,到時要麼回長安受死,要麼就得成為通緝逃犯的事情是打算瞞下去的,但佳人有情,如何還能隱瞞?

    再者說,現在她一顆芳心都撲在他的身上,如果知道他將成為浪跡天涯的逃犯,究竟還願不願意跟著他?

    李魚覺得,必須得對她說個明白。如果她願意,那就帶她一起走!帶上她和老娘,從此浪跡天涯。

    想到這裡,李魚把吉祥從懷裡輕輕推開,正色道:“吉祥,我有一個秘密,要告訴你!”

    可惜,楊千葉已經看不下去,掉頭離開了,便也錯過了獲悉這個秘密的機會。
V123210 發表於 2017-4-20 19:23
第111章今日動手

    吉祥的反應出乎李魚的預料,當她聽李魚說明情況,特別強調如果她跟著他,今後只能浪跡天涯,再也不能回利州的時候,她眼中放出的竟是驚喜的光芒。

    李魚將不再是神環罩體的小神仙了,而是一個逃犯,但吉祥不在乎。如果她在乎的是權力和金錢,她完全可以從了任太守,她需要的只是一個真心人。

    而離開利州,她同樣不在乎,甚至為此歡喜不禁。留在利州,就意味著要被人指指點點,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了解她的情況,都理解她的選擇,很多人依舊會把孝道擺在嘴上,對她肆無忌憚地發起攻擊。

    而且,妙策再怎樣不堪,畢竟是她的生身父親,她能拿妙策怎麼辦?離開,永不相見,對她而言,是最好的選擇。

    李魚沒想到最擔心的心事在吉祥這裡竟然這麼輕鬆就被接受了,心中一塊大石自然也就放下了。母親那一關好過,只要能讓他好生生地活著,當娘的沒有不願意做的事。

    李魚與吉祥回到都督府客舍,晚飯後特意把吉祥也喚到母親房中,把自己的事情對潘氏說了一遍,潘氏大驚,恨不得立刻就讓兒子跑路,馬上逃到一個誰也不認識他的地方。

    李魚笑道:“娘,不用急,現在還沒過年,時間充裕的很!原來,我是打算一個人跑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現在想帶上娘,還有……”

    李魚看了吉祥一眼,吉祥有些害羞地低下頭。

    李魚笑了笑,又轉向潘氏:“這樣的話,我就得考慮咱們離開後如何生活。”

    潘氏馬上屈指算道:“咱們家攢下的那些家當,估摸著買上一百畝上等好田是沒問題的,還得買一幢宅子,嗯……足夠置辦的了。”

    李魚道:“這幾日,任太守已經不再派人盯著都督府了,我打算,這幾日再接點生意,多賺些錢。有宅子有地固然有了根本,可手頭不能沒有一點寬裕。再者,我還得弄輛結實點的車,買兩頭騾子,怎麼也得三五日功夫才辦得完。娘和吉祥心裡有數,咱們提前做好準備就是!”

    潘嬌嬌和吉祥聽了李魚的話都點頭稱是。原來的李魚是老娘操持一切,他只一心一意地練功夫,矢志報仇,而如今的李魚,卻已在不知不覺間,成了李家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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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骨。

    李魚這邊找了個由頭,安排陳飛揚和狗頭兒幫他尋摸一套大車、兩頭健騾,明知這兩人會從中收取好處,李魚只做不知,還故意給出一個更高的價錢。這兩人鞍前馬後,跟了他也許久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好太刻薄了。

    李魚這邊每日裡只顧賺錢,以及籌備遠行。礙於他自己當初定下的一日只卜三卦的規矩,如今想多賺點也不可能,李魚著實有些肉疼。而太守府裡,任怨任太守的日子也不大好過。

    他本以為吉祥歸屬案斷的漂亮,蘇良生和龐媽媽這兩個活口也都永遠張不得嘴了,武士彟那邊便要出師無名。實未料到龐媽媽臨死還留下了另一份口供,武士彟等人那邊一有動作,任怨這邊也就知道了,登時有些上火。

    任太守前些日子被人灌了一肚子金汁,本就有些憋氣上火,再加上這事兒一折騰,一夜的功夫便起了一嘴水泡。

    荊王李元則對此一無所覺,每日裡只管要任怨幫他安排,花天酒地,快活逍遙。昨兒個玩弄了一對姊妹花,荊王食髓知味,次日早早就又跑到太守府來,一見任怨的模樣,卻是嚇了一跳。

    李元則道:“任太守,怎麼一夜的功夫,上這麼大火,何事煩惱啊?”

    任怨愁眉不展,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對李元則說了一遍,當然是略過了他被人灌金汁儿的事。任怨說罷,重重嘆息道:“哎!也是下官一時糊塗啊,誰曾想,一個民間小女子,竟會牽扯出這許多的麻煩!”

    任怨這幾天陪著荊王花天酒地,什麼事兒都一起做過了,倒也不必對他再有隱瞞,自己當初不可告人的目的,在他面前也是坦然說了出來。

    荊王是個腦迴路與常人大不相同的王爺,聽了任怨這番明為報怨,實則在向他暗暗求助的話,對於任怨目前的處境,李元則毫不關心,卻興致勃勃地問道:“那個吉祥,當真美貌?”

    任怨想了想,頷首道:“當真美貌,尤其氣質出塵,恍若幽谷清泉,與王爺平素所見女子,全不相同。”

    荊王喜上眉梢,問道:“與昨晚那對姊妹花相比如何?”

    任怨道:“一個是水,一個是泥,如何比得?”

    荊王一聽,頓時心嚮往之,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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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女家住何方,可能尋到?”

    任怨搖頭嘆氣道:“此女如今住在武士彟府的客舍之中,難得一見了。”

    “武府麼…… ”

    荊王輕輕拍著大腿,暗自琢磨起來:“武士彟位高權重,與我父皇和皇兄關係都很密切,不好招惹。但那吉祥,只是沾了那個姓李的術士的光,本王就算佔了她的身子,料想武士彟也不會 此與我翻臉。”

    這樣一想,李元則登時站起身來,拍拍任怨的肩膀,關切地道:“苦寒不分家,你多吃點苦菜、苦瓜。多喝水,多吃些瓜果,梨子傷脾,莫要多吃。蜂蜜水也是可以喝的,養顏排火,最是滋潤!好啦,任太守既然身體不適,本王就不多打擾了,告辭!”

    李元則也不等任怨相送,站起身來,興沖沖地往外就走。

    任怨目瞪口呆地看著李元則跟狗攆著似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照壁之外,忽然抓起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混賬!真真的豈有此理!老子沒日沒夜,絞盡腦汁地伺候你!便幫老子在朝堂上美言兩句又如何?苦菜、苦瓜、蜂蜜水,用你教麼?這個混賬、這個混賬、早晚死在女人肚皮上!”

    荊王李元則被任怨大罵一通,也不覺得耳朵根子發熱,出了太守府,登上車子,立即興致勃勃地道:“快,馬上去都督府!”

    李元則往來太守府太過頻繁,幹的又是見不得光的尋花問柳事,所以素來喜歡擺排場的他為了方便,也是輕車簡從,此時只有一輛清油車,加上車把式,只有三名隨從,他自己也是素服便袍,全然未聲張他的王爺身份,不知道的還以為那位荊王爺一直在滴翠台裡潛修呢。

    李元則吩咐車把式,快馬加鞭奔向都督府,害得路旁百姓紛紛避讓。人群中,有幾個膀大腰圓,腰間鼓鼓囊囊似塞了東西的大漢皺著眉頭急步避讓一邊,只慢半步就要被那車子撞中。

    看那輕車疾馳而去,對路人理都不理,其中便有人按捺不住破口大罵起來。一個頭戴竹笠的漢子走到那人身邊,抬起頭,銳利的目光向遠去的車影看了一眼,沉聲道:“好了!收斂一些!莫要暴露行踪,壞了今晚的大事!”

    看其模樣,正是紇幹承基的結義二弟,山中賊盜的二當家,李宏杰!
V123210 發表於 2017-4-21 17:55
第112章不約而同

    荊王到達都督府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斜了。

    他本就是午後去的太守府,再從太守府趕來,已經快到晚飯時間了。

    武士彟聽說荊王駕到,心中也是一奇。這些天荊王和任太守打得火熱,他又豈能沒有耳聞。不過他也是真不在乎,到了他這級別,又是掌兵權的人,真跟一個親王走動頻繁,並不是什麼好事。

    況且,任怨真跟荊王打得火熱他也不怕,王爺素來是位尊而權不重,是何緣故?皇帝對王爺們固然是更客氣更親熱一些,真要說到信任程度,武都督是絲毫不憚荊王的。

    所以武士彟對任怨和荊王往來一直聽之任之,如今荊王突然來到武府,倒是令他頗為意外。但王爺到了,卻是不能不見,武士彟忙親自迎出府門,請荊王李元則至二堂客廳裡坐了,奉茶款待。

    荊王捧了茶盞,對武士彟笑道:“冒昧登門,武都督勿怪。”

    武士彟笑道:“王爺駕到,蓬壁生耀,下官歡迎還來不及呢,何來見怪一說。”

    荊王笑道:“沒甚麼事,就是想著多日不見了,所以今日到府上叼擾一下,再過幾日,本王還得遊歷他處,如今不多親近親近,怕就沒機會了。 ”

    武士彟一聽,敢情這位王爺是無所事事,閒極無聊,上門來找他喝酒了,登時也就放下了心事,吩咐管家立即備宴。

    廚下本來都要按日常伙食準備晚餐了,一聽都督要宴請王爺,連忙抖擻精神,把多日不曾燃起的幾個冷灶都架上炭,火力全開,煎炒烹炸,準備起了酒菜。

    荊王在客廳裡與武士彟有一句沒一句地閒磨著牙,捱了大半個時辰,管家悄悄進來,貼著武士彟的耳朵告訴他酒宴已準備完畢。武士彟便起身笑道:“王爺,酒宴已準備妥當,請吧。”

    荊王哈哈一笑,跟著武士彟步出客廳,到了酒宴廳,一見偌大一張桌子,山珍海味琳瑯滿目,便笑道:“你我二人共飲,未免不夠熱鬧。”

    武士彟笑道:“王爺來得倉促,下官未及邀請同僚,叫夫人和姨妹來陪飲吧。”

    武士彟是武將,再者唐時胡風盛行,倒不忌諱女眷同席,故而武士彟有此安排。

    荊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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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道:“那也嫌冷清了些,本王總不好讓你的女眷行令划拳吶!啊,袁少監一直在你府上吧,可請他前來!對了,對了……”

    荊王拍著額頭,好像在想著什麼似的:“有個叫李魚的?據說在你利州地方,也是甚有本領的一位奇人,可以把他也請來,本王好奇,很想見見。”

    武士彟對此自然不會反對,馬上派人去請袁天罡和李魚。

    潘氏這幾日把一些佔地方的,不便拿的細軟,比如絲綢一類的東西都換了金銀,如此一來,四大箱的細軟,全部換成硬通貨後,體積便小的多了。此時,李魚正在母親房中,將那一堆金銀捲進包裹,包紮停當。

    他準備今夜就與母親和吉祥離開,包裹先打好,到時往身上一背就成。他剛把包裹打好,就听外邊管家的聲音道:“李小郎君,小神仙?”

    李魚一驚,急忙向潘氏和吉祥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順手扯過一床被子蓋住了那包裹,咳嗽一聲,對外說道:“什麼事呀?”

    武府管家道:“有貴客到府,大都督有請李家小郎君到二堂共飲。”

    李魚放了心,對潘氏和吉祥小聲道:“你們兩個,與往常一般行止言談,不要露出什麼異樣。等我回來!”

    潘氏和吉祥忙點點頭,李魚便整理了一下衣衫,緩步走了出去。

    李魚到了二堂餐廳,才知道今日宴請的貴客是荊王。李魚先前連皇帝都見過了,對這位記憶中全無印象的王爺也就沒有多少好奇之心。武士彟引見,李魚上前拜見,在下首剛剛坐了,袁天罡便大袖飄飄,瀟灑地趕來。

    李魚被管家引位時,上首就空著一位,他還核計這是給誰留的位子呢,一見是袁天罡到了,假神仙碰上真神仙,心頭便是一跳,連忙客氣地站起來,先向袁天罡行了一禮。

    袁天罡只當他是終南隱士蘇有道的弟子,袁天罡與蘇有道雖未見過,但身份地位隱隱然是相仿的,李魚既是蘇有道的弟子,當然是他的子侄輩,受他一禮也份屬應當,便大剌剌地受了一禮,向他點頭一笑。

    袁天罡本就是跟荊王一起來的利州,不必大禮相見,只是拱一拱手,笑道:“王爺來了啊!滴翠臺風光可還入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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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荊王一聽,卻不知想到了什麼風光,色眼一瞇,連連點頭:“入眼,入眼,甚是入眼。利州山水,名不虛傳吶,哈哈哈哈……”

    *********

    乳山玉壑,白如堆雪。曲線流暢,跌宕如泉。

    燈下,雪白膩滑的一具胴.體全無寸縷。一雙白玉如霜,纖巧秀氣的天足之上,蔻丹嬌豔如火。

    從纖巧圓潤的足踝、筆挺滑膩的小腿一路向上延伸,是美得全無瑕疵的大腿,每一寸肌膚都有讓人心跳加速的妖艷魔力。

    圓滑豐滿的粉.臀,纖纖一握的細腰,飽滿如水靈靈的香水梨子一般的玉.乳傲然挺翹。

    修長的脖項,精緻的鎖骨,粉光脂艷,在燈下散發出瑩潤的光澤,軒敞的內室似乎也因此而變得更加明亮,旖旎香艷。

    楊千葉脫得赤條條的,將那繁瑣複雜的富貴人家女子的內外衣裳盡數脫去,先使一匹白疊布,將一對本該是女子們引以為傲、但行動起來卻嫌累贅的玉.乳緊緊包裹了起來,又踢開石榴裙,將一套青色的勁裝穿好。

    最後,從牆上摘下一口寶劍,“鏗”地一聲一按劍簧,一泓秋水便橫亙燈下,反映的寒光映照在她的俏臉上,雙目生威。

    今夜,就是她的行動之期。

    光復大隋之路,從今日始!

    楊千葉換好勁裝,趿上軟靴,提著利劍向外走,剛剛出了內室,就聽外間屋里墨白焰低沉的聲音道:“小姐!”

    楊千葉止步:“嗯?”

    墨白焰稱她小姐而不稱殿下或公主,那就是外邊還有旁人,亦或是他不確定周圍有沒有旁人,楊千葉自然也要提起小心。這種身份的變幻,做事的警覺,是她自幼練就的。

    墨白焰道:“府上有貴客來,大都督有請姑娘赴宴!”

    楊千葉呆住了:“有貴客?”

    門外又傳來武府內管家的聲音:“是!貴客來得匆忙,不及邀請賓朋友。故而大都督有請姑娘一同飲宴。”

    楊千葉低頭看看自己殺氣騰騰的一身行頭,雙肩不由一塌:“知道啦!稍等!”

    楊千葉轉過身,拖著劍,糗糗地向內室走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7-4-27 18:46
逍遙游 第113章 就要你出醜

    楊千葉這麼一折騰,就成了最後一個到的。當她到達膳堂時,其他人都已到了,姐姐楊氏正與荊王寒暄見禮,顯然比她早到了不過片刻。

    荊王雖然好色,但也不至於精.蟲上腦,不該碰的女人他是不會去打她主意的。但是一雙色眼比較隱蔽地吃吃人家的「冰淇淋」還是可以的。

    楊家一雙姊妹一個嫵媚嬌豔,蜜.桃成熟;一個待字閨中,含苞待放。風情各異,秀色可餐。於是,荊王殿下心懷大悅,暢飲之下,酒未過三巡,就已經醉了。

    荊王叫侍衛扶著踉蹌出去,兩盞茶的功夫才回來,也不知是出恭還是嘔吐去了,醉眼朦朧,也不再坐,呵呵笑道:「都督府上這酒,當真醇濃,以本王的酒力,居然……這麼快就醉了。」

    武士彟起身笑道:「下官這酒,未必濃烈。想是王爺這幾日遊山玩水,體力匱乏,所以不勝酒力了。」

    荊王見武士彟要扶他就坐,忙擺手道:「不坐了,不坐了。本王胸中欲嘔,若是當場出醜,反攪了大家酒興。你們喝,你們喝,客舍裡安排一下,本王……呃……本王今日就歇宿貴府了。」

    武士彟一聽,忙道:「既如此,下官立即為王爺安排……」

    荊王不耐煩道:「哎,你是武將,怎麼也學任怨一般婆婆媽媽。我醉欲眠,只一登榻就要睡了,你陪本王去,本王還要與你聒噪一番。叫管家安排就好,你坐,你坐。」

    荊王把武士彟按坐下,招呼武家總管道:「你……引本王客舍歇下。」

    武士彟無奈,瞧他確已酩酊大醉,便吩咐管家:「好生安頓王爺。」

    管家忙引了荊王離開,此時酒未過三巡,菜未過五味,大家不要說酒興未酣,便連肚子都還未飽,自然不能就此散了。武士彟便舉杯笑道:「來來來,王爺不在,少了許多拘束,咱們喝。」

    袁天罡坐在李魚上首,正與他耳語,聊的卻是李魚的「師父」蘇有道。袁天罡對蘇有道聞名已久,可惜山水迢迢,慳於一面。前不久雖然去了一趟京城,結果因為天現異象,又跑到巴蜀望雲氣來了,所以還是無緣得見。

    此時蘇有道的高徒就在眼前,袁天罡自然要詢問一下這位隱士的情況。李魚只是在長安大牢裡時,聽那位戲班子班主偶爾提過這麼一個人物,其實他也完全不知,便隨口杜撰。

    袁天罡哪知其中有假,不曾卜算鑑別真偽的前提下,兩個人居然聊得甚是投機。武士彟這一出口,二人竟未聽見,楊千葉見狀,忙舉杯向武士彟嫣然一笑,道:「姐夫,我陪你。」

    「好!好好!」

    自打那日被小姨子表白了情意,老武被撩得神魂顛倒。奈何兩個的私相接觸的機會本就不多,楊千葉似乎又變得害羞起來,害得老武更是罕有機會見到撩人情思的小情人兒。

    如今楊千葉敬酒,巧笑倩兮,明眸善睞,看在眼裡,只覺周身嫵媚,無一處不可人兒。雖說夫人在旁,不敢有所表現,心情卻是大好,忙舉杯一笑,道:「好好好,讓他們聊去,咱們喝!」

    武士彟一杯酒豪邁地下肚,楊夫人看在眼裡便有些不舒服。雖然她未發現什麼,可女人的直覺當真可怕。武士彟的神情舉止與往昔稍有一絲不同,她馬上就有所感覺,雖然尚未思及太多,但情緒上多少還是受了影響。

    楊夫人撫了撫鬢髮,薄嗔道:「妹妹,你個女孩兒家,飲那麼我酒做甚!還有你呀!」

    楊夫人瞪了武士彟一眼,道:「什麼歲數了,還學年輕人狂飲。」

    武士彟可不想當著楊千葉的面被她說老,剛想反駁兩句,楊夫人突然臉色一變,「哎呀」一聲站了起來:「壞了!我的耳墜呢?」

    楊千葉笑道:「姐姐,一副耳墜而已,慌張什麼,這等夜晚,找也不易,明日天亮,再著人細細尋找吧。」

    楊氏急道:「使不得,這玉兔搗藥耳墜,是太上皇所贈,遺失不得。」

    楊氏是太上皇李淵給武士彟續的弦,二人成親時也送了禮物。就是這玉兔搗藥造型的一雙耳墜,以藍田美玉鏤刻出極美造型,再鎏之以金,玉兔一雙眼睛是用純度極高的紅寶石點綴。

    這耳墜本身的價值連城,更因是太上皇所贈,意義不凡,如果遺失,難免叫人肉疼。武士彟一聽也有些著急,忙叫剛剛安頓了荊王回來的管家喚來許多丫環家丁,打起燈籠火把尋找。

    可是丫環使女們沿著楊夫人今晚所來路線找了半天,全無發現,這一來,眾人也無心吃酒了。武士彟目光一轉,忽地看到坐在席前的袁天罡和李魚,不禁喜道:「哎呀,怎麼忘了有兩位高人在此。袁少監,小神仙,兩位可否幫拙荊卜算一下,那耳環遺落何處?」

    這一來,楊氏和楊千葉的目光也落在了袁天罡和李魚身上。袁天罡正要看看這蘇有道的高徒本領如何,所以只是含笑看向李魚,瞧那模樣,顯然有看你出手的意思。

    李魚眼見眾人目光都向他望來,心中頗有些無奈。今夜就要不告而別了,現在還得裝神弄鬼麼?李魚只得打起精神,裝模作樣地掐算起來。只是旁邊就坐著一個袁半仙,他就沒裝多久,省得裝神弄鬼的動作都不標準,被人看出破綻來。

    李魚琢磨,楊夫人此時才發現耳墜丟失,想來日間還是戴著的。她在內宅,晚飯時間想是已經卸了裝扮,穿了燕居的常服,又被武士彟喚到二進院落來一同吃酒,匆忙打扮起來,說不定就是這時不慎丟失的。而楊夫人從內宅到二堂,一路都已被人找過,那麼……

    想到這裡,李魚便微微一笑,淡定地道:「袁少監當前,小可這點道行本不敢現醜。前輩既有考較之意,那晚輩就勉為其難了。據我掐算,夫人這耳墜,應是遺落於寢室之內。」

    楊夫人一聽大喜,連忙吩咐貼身丫環:「快去,到我房中細細查找。」

    那丫環答應一聲,帶了幾個人匆匆離去了。席間眾人依舊飲酒,只是眾人的心思都已不在酒上。就連今夜要發動大事的楊千葉,一雙好奇的目光都不禁時時逡巡在李魚臉上,不知道他算的究竟準是不准。

    過了小半個時辰,那貼身丫環急急趕回來,氣喘咻咻地道:「夫人,婢子帶人將寢居都翻遍了,並未找到玉兔耳墜。」

    武士彟和楊夫人一呆,李魚已經從容拱手笑道:「慚愧,慚愧,在下道行有限,算的竟然不准。看來,還得請袁少監出手。」

    若換做平時他還要保持這小神仙的威名時,少不得就要在弄清楚一切後來個時光逆流了,不過此時李魚的心態卻極好,反正要走的人了,管你們怎麼看我呢。

    袁天罡眉頭微微一皺,旋又展開,緩緩地道:「此等事,亦是窺測天機,天機高深莫測,我等凡人,偶有失誤,也不稀奇。若是袁某來算麼,也不敢說便一定算得準確,只好勉強為之了。」

    袁天罡頓了一頓,道:「還請夫人將另一半耳墜交予袁某。」

    楊夫人聽了,忙把另一隻耳朵上的耳墜摘下,交給袁天罡。袁天罡把耳墜托在手中,默默掐算半晌,忽地眉頭一皺,再次掐算一番,結果與前次相同,這才疑惑地道:「據袁某掐算,那另一半耳墜,依舊在這房間裡。只是,更詳細的方位、位置,袁某卻也算不出來了。」

    眾人聽了頓時一呆,武士彟恍然道:「哎呀!這真是『燈下黑』啊,我們唯有一處未找,就是這個膳堂了。」

    當下,眾人離座,把燈都挑亮了,紛紛俯首四下尋找,尋了半天,依舊一無所獲,李魚心中暗笑:「我找不到,袁半仙也找不到,大家半斤八兩,彼此彼此,倒也不算丟人。」

    他剛想到這裡,就聽武士彟驚呼道:「夫人別動。」

    楊夫人剛剛直起腰來,一聽這話連忙站住,道:「怎麼?」

    武士彟上前,從楊氏頸後衣領處伸出兩指一拈,一枚玉兔耳墜赫然在手,武士彟笑道:「我見你頸間毫光一閃,果不其然,原來耳墜掉了,卻是掛在了衣領上。」

    李魚親眼見到了袁天罡的本領,不由驚得目瞪口呆:「真……真的神了!原來世間真有如此神通。奇哉怪也,這等本領,究竟是誰發明的,這些古人於科學一竅不通,偏偏掌握著如此玄奧的本領。」

    楊氏尋回耳墜,自然歡天喜地,再看向袁天罡時,神色間頗顯恭敬,但對小神仙李魚,未免就冷淡了許多。李魚也不在意,只是琢磨,今晚就要逃之夭夭了,便是被你捧成活神仙又有何用,隨你去吧。

    因這一樁,眾人的興趣便被引到了玄玄之術上。大家重新落座後,便聊起了相學,楊千葉眼見平日不可一世的李魚敗於袁天罡之手,心中真是說不出的歡喜。其實李魚倒霉與否,與她全不相干,可她偏偏就愛看李魚吃癟。

    當下,楊千葉便笑吟吟地生起了讓李魚再丟一回醜的念頭:「袁少監本領,當真不凡。小女子很想見識見識袁少監最引以為傲的相學呢。恰好李小郎君也擅相學,不如兩位高人再讓我們開開眼界。」

    楊千葉說罷,生怕把話題引到自己身上,萬一被人看出真實身份那就糟了,所以便指著那管家道:「小女子也知道,天機不宜洩露。不過,似此等人,想必一生命運,也不會上干天機。不如兩位高人就以他為例,算一算他的吉凶禍福如何?」
V123210 發表於 2017-4-27 18:46
逍遙游 第114章 相出毛病來

    袁天罡謙遜一番,見大家興致頗高,不禁暗暗苦笑,學得一身本領,難道是為了給人表演解悶兒的麼?不過,除非拿來賺錢,好像也就真的沒有別的用處了。

    袁天罡暗嘆一口氣,定睛看向那管家,那伺候在柱旁的管家萬萬沒想到竟有機會讓兩位活神仙不花一文就給他相面,站在那兒受寵若驚,一時也不知該怎麼站、該做出何等表情了,只得眼觀鼻、鼻觀心,站得筆直,受人觀摩。

    袁天罡看了片刻,微微點頭,剛想開口,楊千葉忽又打斷道:「且慢!袁少監若是當眾說出,恐與李小郎君就難分高下了,不如你們各自寫下斷語,大家再看。」

    平日席間多是行酒令,而今天是比較相術,倒是別開生面。武士彟也是興致勃勃,忙叫人抬了一張書案過來,擺好筆墨紙硯,先請袁天罡寫了,自將判詞翻過去放在一邊,再請李魚出手。

    李魚硬著頭皮走過去,拈起筆來,斟酌著也寫了幾句。眾人這才走過來,將袁天罡的判詞翻過來,兩相一比,眾人眉頭頓時蹙起,旁的且不說,光這字……哎,實在是判若雲泥,連李魚自己都不忍心看下去了。

    武士彟咳嗽兩聲,道:「袁少監的判詞,天庭飽滿,背若有負,三十而貴,利在子孫。近日當受遷徙之苦,然其福在南,當歸之。」

    楊千葉高聲唸著李魚的判詞:「面赤而僵,不得富貴。後骨不隆,不得長壽。」

    兩人兩套判詞,完全不同。那管家聽了兩人判詞,驚道:「袁先生……不!袁神仙當真神人也。小人恰是三十歲那年成為老爺府中管家的,可不正是三十而貴麼。不滿袁神仙,小人老家就在南方,先受顛沛之苦,繼而一家團聚,確確的其利在南啊!」

    武士彟、楊氏夫人和楊千葉、李魚,都知道武都督遷轉在即,所以看到袁天罡判詞中近日當受遷徙之苦的話尤其震驚。他是武府管家,武府一旦遷轉,毫無疑問,他將是最操心受罪的一個,這判詞不可謂不准。

    因為有了這個標準,李魚和袁天罡對於管家截然相反的判詞誰對誰錯,大家心中也就有了結論。

    何況,貴為武府管家,實在不能算是不得富貴。至於不得長壽,這老管家今年都五十多了,以當時的平均壽命,五十多也不算短壽了,何況他現在還活得好端端的。

    李魚下意識地按照自己後世的想法,認為一個做人奴僕且已年過半百的人沒機會再發達,卻忘了他幹的雖是伺候人的活兒,在他來說,現在就已是大富大貴。按照此時人的平均壽命,他更不算是短壽。

    饒是李魚打定了要走的主意,並不介意現在別人怎麼看他,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偏偏那老管家惱他給自己那麼差的評語,還笑眯眯地說了一句:「小老兒已經年過半百,就算明日便死,也不算短壽了,呵呵,長命百歲,小老兒可是從未想過的。」

    李魚一聽,更不自在了。武士彟忙咳嗽一聲,道:「聒噪什麼,出去。」

    那老管家欠了欠身,便往門外走,因為得了袁天罡的卦詞,心中歡喜,再加上天黑,腳下沒注意,靴尖在門檻兒一絆,哎喲一聲跌了出去。門外家僕連忙扶起,額頭已經嗆破,鮮血直流,那老管家也不在意,只想著兒孫富貴尤勝自己,歡天喜地的去了。

    李魚再坐下,訕訕地便不太好意思,酒興全無。不過他只盼著今夜便遠走高飛,尋個好去處落腳,再與吉祥完婚,和美嬌娘琴瑟合鳴,這點兒顏面事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從此大家再無相見之期,難不成還要為此「回檔」一次?

    可是,此時客舍之內,他那美嬌娘,卻已被狼惦記上了。

    客舍之中,兩排客房,兩排客房盡頭,是一左一右兩個跨院兒,中間有高牆隔著,那是給貴客準備的。楊千葉已經住了一套,這另一套就暫時做了荊王的住處。

    武府管家剛走,大醉欲睡的荊王就騰地一下跳了起來,神采奕奕,哪裡還有一絲睡意。他把兩個貼身侍衛喚進房來,他這兩個貼身侍衛一個叫王崑崙,一個叫鄭世有,也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

    荊王嘿嘿笑道:「在這客舍中,住了一個女子,名叫吉祥。你二人去把她給我『請來』,切記不得聲張,驚擾了他人,可就不大好了。」

    荊王慣做的勾當,這兩個貼身侍衛再熟悉不過,供其奔走之間也沒少給他做這些壞事,當下心領神會,二人抱拳答應一聲,便轉身走了出去。

    荊王低頭看看,淫邪地一笑,從腰間摸出一個小包兒,在燈下打開來,裡邊是四枚朱紅色的藥丸,荊王取出一枚,和著水吞了,又將剩下的藥丸小心地掖起,便心癢難騷地等著美人兒被兩個侍衛給帶回來。

    二堂膳廳這邊,李魚覺得好生無趣,已經有心告辭,回去準備逃走事宜。楊千葉看看時間差不多了,酒也吃得差不多了,也有心離開。奈何袁天罡和李魚一番鬥法,把武士彟和楊氏夫人的興致勾了起來。

    武士彟笑道:「不忙走,不忙走,難得兩位術法大家都在這裡,機會何等難得。多坐坐,多坐坐吧。」

    偏偏此時,紇幹承基按捺住住,按了一口刀出現在門口。

    眼看將到行動時間,他的結義二弟李宏傑已經帶著人馬埋伏在都督府周圍,可楊千葉這邊卻遲遲不見動靜,紇幹承基就有些著急了。

    李伯皓、李仲軒兩兄弟是不會跟著武士彟去荊州的,所以武士彟是把紇幹承基當侍衛培養的,因此平素時常住在府上。

    他自忖到膳堂外轉悠兩圈,提醒楊千葉一下也不打緊,卻不知廳中還坐了一真一假兩個神仙。

    紇幹承基在門口一露頭,還未及說出他想好的藉口,楊氏夫人已然指著他嬌笑道:「就是他了!有請袁少監和李小郎君給看看,何將軍前程命運如何?」

    紇幹承基一愣:「什麼前程命運?好端端的,給我我算什麼命?」

    楊千葉急急向他打著眼色,叫他速速走開,偏偏紇幹承基茫然不解其意。

    袁天罡向紇幹承基定睛一看,瞧著他的眉眼五官,手指在桌下默默一掐算,臉色陡然大變:「不好!」
V123210 發表於 2017-4-27 18:46
逍遙游 第115章 擒賊先擒王

    袁天罡掐指默算片刻,陡然一指紇干承基,駭然道:「此人大有古怪!」

    難得見到袁天罡如此失態,眾人都有些吃驚。楊夫人乜著袁天罡,更是心中暗想:「這些學道之人為了嚇唬我們凡夫俗子,就喜歡一驚一乍的。這小何雖然俊俏了些,能有什麼古怪。他再出息,難道能比我家二囡將來做皇后更厲害?」

    袁天罡急聲道:「此人,將大不利於都督!」

    袁天罡還待再推算個究竟,楊千葉已緊張萬分,嬌叱道:「動手!」

    紇干承基也是真聽話,早等得不耐煩了,楊千葉一說動手,他大喝一聲,刀化匹練,勢若雷霆,猛地躍前一步,「轟」地一聲大刀斬下,桌上杯碗盤碟紛紛被震跳到空中。

    旋即,那桌子「嘩啦」一下,結實硬木打造的桌子碎了一地,緊接著彈跳到空中的杯盤碗碟也紛紛落地,摔得杯盤狼藉。

    紇干承基這一刀倒是先聲奪人了,只是半隻燒雞掛在刀頭,油膩膩的未免不美。紇干承基悻悻地燒雞一甩,將油膩膩的大刀架向袁天罡的脖子,笑道:「你這傢伙,倒真有幾分本領,不如跟了本大王,做個狗頭軍師,如何?」

    武士彟是武將,反應敏捷一些,紇干承基這裡剛有動作,他就抽身後退,想把身前的椅子踢起來當武器。不料他剛一退,後腰便頂上了一個利器,那讓他魂牽夢縈的小姨子在耳邊輕笑道:「姐夫莫動,若傷了你,那就不好了。」

    楊夫人大驚失色,道:「千葉,你這是做什麼?」

    楊千葉看了她一眼,歉然道:「姐姐,對不住,小妹別有苦衷,實是不得已而為之。」

    紇干承基一刀劈下時,眾人都已跳身站起,這時武士彟和袁天罡雙雙被制住,李魚見狀不妙,腳下便悄悄向後移動,想趁亂溜走。

    紇干承基乜他一眼,冷冷一笑,陡然一聲長嘯,頃刻間內外黨羽同時動手,李宏傑等人越牆而入,墨白焰和馮二止等人早就埋伏在膳堂附近,這時也紛紛躍身閃現。

    李魚剛一退,就覺肩頭被一隻虎鉗似的大手按住,墨白焰的聲音在耳旁笑道:「小神仙,莫要亂動,以免誤傷啊。」

    李魚苦笑一聲,只好放棄了逃走的念頭。

    武士彟又驚又怒,瞪著楊千葉道:「千葉,你究竟在做什麼?」

    楊千葉悠然道:「姐夫放心,我不會殺你,我只要你的兵符令箭,還有你的一道手諭,調動三府之兵,佔領利州府的手諭。」

    武士彟駭然道:「你瘋啦?那是造反?」

    紇干承基把油膩膩的大刀在袁天罡肩頭蹭了蹭,刀鋒就挨著脖子,力道稍差半分,可能就要不慎削斷了袁天罡的脖子,笑道:「你還不明白麼?我們就是要造反。某,就是你通緝天下的紇干承基,你到現在還不明白?」

    袁天罡站在那裡面不改色,其實也是緊張萬分。縱然他有大神通,驟遇這種情況也不可能不緊張。不過袁天罡的手藏在袖中,急急給自己卜了一卦,竟是個有驚無險的卦詞,袁天罡也就真的不怕了。

    武士彟聽了紇干承基的話,驚疑地道:「你是紇干承基?那你……」

    武士彟轉向楊千葉,楊千葉淡淡一笑,道:「我確叫楊千葉,不過,不是姐姐那房遠親!」

    袁天罡目光一閃,黯然嘆道:「我知道你是誰了,你……這是何苦來哉。」

    楊千葉望向袁天罡,動容道:「我就知道,以叔父的本領,不可能不知道世間還有一個血脈親人。叔父,我知道楊家對不起你,可你終究割離不了你的血脈。幫助我,我們一起匡復大隋江山,好不好?」

    武士彟越聽越是驚駭,忍不住道:「你究竟是誰?」

    墨白焰扣著李魚的肩膀,傲然道:「我家姑娘,乃隋帝一脈,千葉公主!」

    楊千葉看向袁天罡,輕輕地道:「而他,實是我的叔父,文帝之子,我父皇的兄弟!」

    武士彟看看這個,再瞧瞧那個,真有點暈了。李魚在一旁看一眼楊千葉,再瞄一眼袁天罡,心中也是起了嘀咕:「原來袁天罡不姓袁,他姓楊啊!這真是一個天大的八卦。」

    李魚已經有備,腕間宙輪此時就握在手中,隨時可以劃破手指,啟動宙輪,所以對眼下困境也是絲毫不怕,才有閒心聽人八卦。

    袁天罡輕輕搖頭,嘆息道:「天有四時五行,寒暑替代,和而為雨,怒而為風,凝而霜雪,張而為虹霓,此天地之常數。天人所同,人間更替,亦屬必然,過去的事了,又何必強要逆天而行?」

    武士彟吃驚地道:「袁少監,你……你真是大隋文皇帝之子?」

    袁天罡苦笑道:「袁某潛心修道,修的也只能是未來。過去的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是沒有辦法更改的。這出身來歷,不管我情不情願,是的,我的生身父親,確是大隋文皇帝。」

    武士彟張口結舌,自己待若上賓的袁先生,竟是隋文帝之子?這個笑話鬧大了。

    楊千葉道:「叔父,無論當初楊家待你母親有多少不是,可你總是楊家的人。如今楊家只餘你我二人,叔父可願與侄女一同起事,共創大業。大隋光復之日,你就是大隋皇帝!」

    袁天罡搖頭:「我雖浪跡人間,心已終老林泉。帝王霸業,與我無干。」

    楊千葉怒道:「枉你一身本領,居然甘與草木同朽!」

    墨白焰尖聲道:「皇叔若不願與公主殿下一同起事,來日光復大隋天下,這皇帝就是公主的,公主將成為史上第一位女皇,皇叔雖是文皇帝血脈,卻也不能與之相爭!」

    袁天罡凝視著墨白焰,忽地微微一笑:「你倒忠心!女皇帝麼?來日天下,或許真會出現一位女皇帝,但……不會是千葉!」

    李魚心道:「當然不會是楊千葉。那位女皇帝此刻就在後宅裡睡著呢,府裡這麼鬧騰,也不知道她醒了沒有。」

    紇干承基不耐煩地翻了好大一個白眼,道:「我說公主……啊不!我的女皇陛下,您這家長裡短的,打算聊到什麼時候?咱們能不能先把兵符令箭拿到手,夜長夢多啊!」

    楊千葉恍然,收了招攬袁天罡的心思,轉向武士彟,嫣然一笑,道:「姐夫,我到貴府,承蒙你們夫妻熱情款待,銘感於內。現在,只要你交出兵符令箭,再寫一份手諭,叫三軍聽何成基將軍號令行事,我可以保證,貴府上下,絕不會有一人受傷。」

    武士彟怒道:「呸!你休想!交出兵符令箭,再寫手諭於你,皇帝面前,武某如何交待?可不就上了你的賊船麼?要殺要剮隨你,想要我交出兵符令箭,休想!」

    武士彟越想越是不甘,又恨恨地加了一句:「虧得老夫對你……對你……視若親姨妹,沒想到竟是引狼入室,老夫真是瞎了狗眼。」

    紇干承基又翻一個白眼兒,不耐煩地道:「跟他廢什麼話呀。不說是麼,我先把他那兩個倒霉兒子拉出來,武元慶、武元爽,一刀一個,嘁裡咔嚓就剁了。那倆小子,我早看他們不順眼了。」

    紇干承基說完,衝外面喊道:「宏傑!可已控制了這座院落。」

    黑暗中倏然飄出一道人影,黑色勁裝,手提長刀,殺氣騰騰,正是李宏傑。

    李宏傑倒提長刀,向紇干承基道:「稟將軍,這個院落,已盡在我等掌握之中,便是一隻蒼蠅,我們不點頭,它也休想飛得進來。」

    李宏傑話音剛落,漆黑院落中便有一道人影闖到了廊口燈下:「魚兒,大事不好啦,吉祥被住在千葉姑娘隔壁那個院子裡的人給搶走了,你快去看看吧,哎呀,這是造什麼了孽啦!」

    李宏傑一臉錯愕地看著潘嬌嬌,嘴也嚇歪了,眼也氣斜了:「這……這胖婦人從哪兒冒出來的?」
V123210 發表於 2017-4-27 18:47
逍遙游 第116章 亂拳打死老師傅

    百密一疏,李宏傑集中人手,把這第二進院落牢牢地控制了起來。武府太大,他們又不能進城太多人,集中人手,控制樞要,足矣。

    不過,紇干承基是個粗心大意的人,李宏傑又不熟悉這都督府的情況,所以都忽略了,近來都督府裡府二進院落的牆上,新開了一道口子。

    其實這裡本來就有一個門兒,直接通往客舍的。因為能住在客舍的,通常都是極親近的朋友親眷,方便與他們來往。不過武士彟到本地任職,他的親戚朋友也大多非富即貴,各有羈縻,很少來利州做客。

    武士彟嫌這門兒多餘,便把門封死了,爬山虎兒瘋長,把一堵牆都變成了一道綠色的樊籬,平時也少有人注意。

    李宏傑封鎖院落,屋頂上,門口,牆頭都派了人,就是忽略了這牆上已經掏了洞,還有爬山虎兒籠罩其上,遮掩了窟窿。

    武士彟重新打開這道門戶,是考慮他即將遷轉,新任都督將要到任。而這原有的門戶是本來的設計,是官府建造這座衙門時的格局,想給人家還原一下,只是牆上剛掏了洞,還未來得及修繕和清理。

    潘大娘原本是府上針娘,現在每日裡又在府上走動,對這裡熟得很。因為兒子在二堂應酬,還未回來,而且今夜就要離開,所以潘大娘未睡,聽到外面有隱約的聲息,似乎有人說話,隱約是吉祥的聲音。

    潘大娘便推門出去,想看個究竟。她一出去,就見依稀的燈影下,兩個大漢陪著吉祥急急走去,因為身在都督府中,潘大娘也未覺危險,但今晚就要離開了,卻得問問吉祥要去哪裡,免得耽誤了行動。

    潘大娘便揚聲喚道:「吉祥,你去哪兒啊?」

    潘大娘說著便追了上去,吉祥止步回身,見是潘氏,忙道:「啊!大娘,李魚哥哥醉了,我去看看他。」

    吉祥到這府上是借住,與潘大娘原本在府上做工不同,她很少與人接觸,所以並不清楚宴飲之地的所在,因此這王崑崙、鄭世有誑她說李魚大醉,請她去幫忙料理一下,吉祥並未生疑。

    其實吉祥也不至於天真到如此地步,什麼人的都輕易相信。可這裡是都督府,她又在此住了多日,戒心早就淡了,換了誰也不會想到都督府府裡居然會出現對她心懷不軌的人,所以不疑有詐。

    潘大娘卻是知道今晚宴飲之地在二堂的,一聽之下登時起了疑心,瞪著王崑崙和鄭世有道:「你們是甚麼人?武府上下,老身都認得,怎麼沒見過你們?」

    潘大娘這一問,吉祥馬上察覺有異,趕緊從二人身邊閃開,站到潘大娘旁邊。

    潘大娘道:「而且,武老爺宴飲之地明明在二堂,你們領著吉祥姑娘往這邊走是什麼意思?這幢院子,可是一直沒人居住。」

    潘大娘說她對武府上下都很熟悉,又稱武士彟為武老爺,而且她今夜又要離開,所以換穿了一身樸素利落的打扮,方便趕路,王崑崙和鄭世有一聽一看,很自然地就把她當成了府上的一個老媽子。

    所以王崑崙和鄭世有對潘大娘毫無顧忌,王崑崙一把拉過吉祥,掩住了她的嘴巴。鄭世有臉色一厲,沉聲呵斥道:「沒見識的卑賤下人,你懂什麼!今日荊王殿下造訪武都督,今夜就歇宿於此。殿下夜中寂寞,要人侍候,你自管忙你的去,莫要多管閒事,否則,便活活打殺了你這家奴!」

    若潘大娘真是武士彟府上的一個家奴下人,經他二人一番恐嚇,必然不敢聲張了。吉祥又不是武都督的女眷,眼前打她主意的可是一位王爺,一個下人是裝聾作啞還是仗義執言,這選擇還不清楚麼?

    她就算去稟報武士彟,顧忌對方是一位王爺,武老爺很可能也就含糊過去了。即便武士彟因肯出面過問此事,保下吉祥的清白,也不至於為了一個家奴與王爺交惡。

    王崑崙和鄭世有認定潘嬌嬌是武府家奴,所以一番恐嚇後,料她不敢再聲張,便拖著吉祥向客舍小院內走去。小民自有小民的智慧,潘嬌嬌一聽二人道明身份和用意,立時機警地沒有再作言語。

    她本來就是一臉的驚惶,也不必再做偽裝,看在王崑崙二人眼中,顯然就是一個低賤的下人被堂堂王爺的頭銜身份給嚇住了。

    直到二人拖著被摀住嘴巴,滿眼驚慌恐懼的吉祥消失在月亮門口,潘大娘才一撩裙袂,往腰裡一掖,撒開雙腿狂奔而去。

    從客舍到二堂宴飲之地既有近路,她當然不會繞到大門去走。再加上夜色如墨,她穿的又是輕便軟鞋,落地無聲,所以從那牆上破開的口子鑽進去,竟然是一路毫無阻擋。

    李魚一聽,頓時大急,拔腿就往外走。墨白焰哪容他走脫,手腕一翻,再度向他肩頭扣來。李魚方才是措手不及,此時卻不肯輕易就範了,墊步擰腰,雙掌一翻,貼近墨白焰胸腹位置時,才陡然發力向外震開。

    這是崩山擊、貼身靠一類的技法,用的是爆發的寸勁兒,殺傷力極大,墨白焰還沒見過他用武功,沒提防他的功夫當真不錯,驚咦一聲,急忙縮腹吸氣,極力後躲,可胸腹位置仍被他掌緣掃到,登時火燒火燎的難受。

    虧得他應變及時,倒不至於被這一掌傷了內腑,險險吃了大虧的墨白焰大怒,喝道:「小子無禮!」後腰一振,不倒翁般挺立起來,五指箕張,就向李魚當胸抓去。

    墨白焰一身功夫,尤以指上功夫為傲,可以抓石成粉,指力驚人。全力施為之下,五指一抓,可以如虎爪一般,從人身上抓下一塊肉來,若是兩人功夫相差太遠,只憑一雙空手,把人活生生拆了也不是不可能。

    不料,李魚對於自身龐雜而毫無系統的功夫運用也是越來越熟練了,他本也沒指望這一記寸勁爆擊便能傷了墨白焰,所以只使了八成力,力未用盡,便來得及變招。

    李魚一擊失手,整個身子立時矮了下去,雙手一抱,摟住墨白焰的膝彎,向懷裡猛地一帶,額頭向他腹部狠狠撞了過去。

    這關節技一旦中招,可是沒辦法抵抗的,墨白焰堂堂隋宮大內高手,就因為輕視了李魚這一身雜學,竟爾中招。雙膝被他一摟,不由自主向他懷中一彎,緊接著李魚的額頭就重重地撞在了他的小腹上。

    墨白焰悶哼一聲,氣息登時紊亂,而李魚猶未罷手,身形倏又立起,一招「童子拜佛」,合什雙手的指尖堪堪頂在墨白焰的咽喉軟骨上,墨白焰一聲悶哼未了,又中一記黑拳,疼得眼珠子都突了出來。

    這一連串的變化,不只楊千葉,就連紇干承基都看傻了眼,可李魚的雜牌武學組合技居然還未結束,他十指往墨白焰咽喉處一戳,立即雙手一分,抓住墨白焰的肩頭,膝蓋勁道凌厲地一抬,「噗」地一聲就撞中了墨白焰的下陰。

    紇干承基看得呲牙咧嘴,這尼瑪也太狠了啊,什麼功夫啊這是,街頭巷尾,潑皮陰人的武功麼,蛋蛋都要碎了啊!

    虧得墨師傅沒有蛋蛋,否則這一下至少要了他半條命,饒是如此,墨白焰被一連串的打擊,也是徹底失去了行動能力。

    墨白焰被他一連串的重擊已是打得兩眼翻白,李魚虎腰一擰,「嗨」地一聲,一記奇門十三肘中的「挑燈看劍」,肘尖又重重在砸在墨白焰的頸動脈上。

    饒是墨師傅一身武功,可就是當年隨師父學藝期間,也不曾這樣挨捧啊,抗擊打能力未免弱了些,墨白焰兩眼翻白,雖然竭力想保持身體平衡,可還是歪歪斜斜地一頭栽在了地上。

    倒在地上,墨白焰猶自不肯合上眼睛昏去,兩眼翻白,不停地眨動。他是真的不甘心吶,要不是小看了李魚,他怎麼會敗得這麼慘。跑了一輩子江湖,居然陰溝裡翻船,墨總管心裡好不怨恚。

    「好功夫!」紇干承基大讚一聲,笑道:「小神仙居然還有這等功夫,是某小看了你。這袁先生不肯做我的狗頭軍師,不如換你來吧。」

    李魚哪裡理會他的調侃笑話,沉著臉道:「你奪你的江山,我救我的人,讓路!」說罷,已經順手抄起一把椅子,躍至廊下,與挺刀而立的李宏傑對面而站。

    潘嬌嬌急惶惶跑來給兒子送信,根本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眼見一幕,不禁又驚又奇,叫道:「兒啊,你這是做什麼?」

    潘嬌嬌這才注意到紇干承基用大刀架在袁天罡脖子上,楊千葉與她姐夫也「很親密」地靠在一邊,分明是反擰著他的手臂,不由失聲道:「這是出了什麼事?」

    李魚提著椅子,面對舉著大刀躍躍欲試的李宏傑,向身後的楊千葉、紇干承基道:「武大都督已在你們掌握之中,外邊縱有多少家將護院,也已奈何你們不得,我要去救人,莫要攔我!」

    紇干承基大笑道:「那狗王比我這大盜都不如。宏傑讓路,叫他去。」

    紇干承基雖然性情粗獷,這時卻突然福至心靈,想到李魚一旦闖去與荊王為難,那就沒有容身之處了,最好叫他殺了荊王,那就更是除了投奔自己再無別的出路,所以很爽快地就答應了。

    當然,武士彟已在他掌握之中,武府中人再多,哪怕把軍隊調來他也不怕,也是一個原因。

    李宏傑聽了紇干承基,微微一怔,下意識地就往旁邊讓開。李魚鬆了口氣,一拉母親的手,道:「我們走!」

    李魚話音剛落,就聽楊千葉惶急地大叫:「住手!小心!」

    李魚汗毛一炸,雖然看不到身後情形,武功也未修煉到六識敏銳天人合一的上乘境界,卻下意識地知道楊千葉那聲「小心」是對他說的。他也不知道原因為何,可就是知道。

    李魚此時左手挽著母親,右手提著椅子,他急急把母親向旁邊一推,身形疾旋,與此同時,手中的椅子已經迎了出去。

    「啪!」

    墨白焰每日用藥水浸泡,堅愈精鋼的十指指甲將椅子震成片片木屑,尖尖五指「噗」地一聲,竟然插進了李魚的心口。李魚的瞳孔驀然一縮,登時露出奇怪的神色。

    楊千葉心中一緊,倏然放開武士彟,縱身奔了出來。

    楊千葉竟然撇下了最重要的人質?

    紇干承基只看得一頭黑線,瞧瞧袁天罡,再瞧瞧武士彟,再笨也判斷得出武士彟更加重要一些。再說袁天罡雖然相術通神,醫術凌絕,可就是不會武功,也不怕他玩出什麼花樣。

    紇干承基馬上放開袁天罡,向武士彟身旁一衝,大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別動!敢玩花樣,就宰了你!」

    紇干承基恐嚇了一句,扭頭看向外面,楊千葉剛剛推開墨白焰,就見李魚胸口好大一個血洞,鮮血已經噴濺了一身,血染衣袍,不禁搖頭嘆息:「可惜!可惜!我家軍師這就去了,比投了劉備的龐統還快!」

    墨白焰一身武功遠在李魚之上,偏偏在李魚手裡吃了大虧。想當初他就已是大隋皇宮內總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手握大權,威風八面。這些年來雖然浪跡江湖,可是武功既高,財源又厚,黑白兩道上,同樣不曾吃過大虧。

    如今在李魚手裡吃了這麼大的虧,又是在他的主子面前,當真是憤怒到了極點。他功力深厚,恢復也快,意識剛一恢復,不等氣息完全調勻,就爆怒躍起,殺向李魚,這時被自家公主殿下奮力推開,卻是不由一怔。

    墨白焰詫異看去,竟見自家公主殿下淚光瑩然,頓時呆住,忽地聯想到先前公主殿下種種遲疑舉動,這位少年入宮,一生不知情滋味的老公公終於開了竅:「難不成……我家殿下喜歡那小子?」

    潘嬌嬌眼見兒子被那白髮老頭兒妖術一般用手在胸前掏出偌大一個血洞,整個人都嚇呆了,她淒厲地驚呼了一聲:「兒啊!」向前奔出兩步,眼前一黑,踉蹌著險險摔倒。

    站在旁邊的墨白焰下意識地扶住了她的身體,同時也扣住了她,阻止她上前,依舊怔怔地看著自家的小主子。

    楊千葉努力地不讓眼淚流下來,可聲音卻已哽咽:「你……這混蛋!要救人,便連自家性命也不要了麼?」

    李魚疼得臉都白了,但血已浸潤了他腕上的宙輪,卻讓他忍不住地露出了笑容。

    楊千葉咬著牙,恨聲哽咽道:「你……就要死了,還笑!」

    李魚笑得更愉快了:「難不成我該哭麼?」

    楊千葉眼見他笑,心中越發氣苦:「笑得這麼賤……」

    楊千葉還想再說一句「活該你去死」,可這句話卻哽著喉嚨,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李魚察覺到宙輪就要啟動,忍不住向楊千葉扮了個鬼臉兒,笑嘻嘻地道:「就衝你賤!」

    楊千葉呆了呆,終於發現李魚的笑,竟是發自內心的愉快。

    死,會讓人這麼開心麼?

    這個疑問剛在她心頭閃過,藍色的漣漪就從李魚身上一圈圈地蕩漾開來,彷彿來自佛山的靈光,震驚了所有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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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游 第117章 眉眼傳情,美目盼兮

    武家客舍裡,荊王李元則服下虎狼之藥,不消片刻,腹內就如同塞了一盆炭火,熊熊燃燒起來,胯下丑物蓬勃而起,湖絲小衣本極鬆軟舒適,硬是被他撐起一個小帳篷來。

    王崑崙和鄭實有挾著吉祥到了荊王門前,推開門兒把吉祥往裡一搡,向荊王道:「王爺,小的不辱使命!」說罷便把房門關上了。

    這二人熟悉荊王的惡趣味,知道他喜歡看女子被他辱弄時的真實反應,無論是啼哭、痛罵或是屈辱、歡喜,所以對吉祥未加禁制,反正吉祥是一個不會武功的尋常女子,絕對不是荊王對手。

    一時間,吉祥就像被丟進虎院的一隻活禽,可那老虎卻是剛剛捕進虎園的野生虎,根本無需培養獸性。

    獸性大發的荊王一見吉祥到了,定睛一瞧,果然是水靈靈香扇墜兒似的一個小美人兒,宜喜宜嗔,甜美可人,腹中烈火更加熾烈,不由搓著雙手上前,嘿嘿淫笑道:「果然是個可人兒的小尤物,不枉本王為了你煞費心機。」

    吉祥疾退一步,伸手一搡房門,發現門戶竟已從外面鎖上了,她貼著房門站定,驚怒道:「你是王爺?」

    荊王連連點頭,道:「不錯,本王正是貨真價實的一個王爺,來來來,快快侍候本王就寢。若是侍候的本王稱心如意,定然少不了你的好處。」

    荊王說著,一手一扯腰間紫色絲綢腰帶,讓那褲兒自然脫落,一手已向吉祥削肩抓去。

    誰料,吉祥反應也快,荊王說:「來來來,快快侍候本王就寢」時,吉祥已倏然轉身,抓向門閂。

    那門是從外面鎖死的,裡邊的門閂是微斜著掛在框眼裡的。這門閂是硬木刨制的一個長方體,吉祥抓在手中,蠻腰一扭,轉向荊王,雙手抓著門閂,奮力向他頭上砸去。

    荊王此時一手扯開了腰帶,一手抓向吉祥,正好迎上前來。吉祥手中的門閂「砰」地一聲正中荊王額頭,而是是棱角砍中,如同利刃,若換一個健壯有力的男兒,直接就能把腦袋開了。

    荊王登時鮮血直流,被砸得眼冒金星,他搖晃了一下,鮮血披掛的右眼努力睜開看去,就見一片血紅中一個姑娘手舉著門閂再度向他砸來,嚇得荊王轉身就逃。

    可他忘了剛把褲子解開,還堆在兩條腿上,這一邁步,步子大了,蛋沒扯到,卻把自己扯了個狗吃屎,一跤蹌在地上,嘴唇都嗆吐嚕了皮兒。緊接著,後腰巨疼,險些被吉祥一棍子給砸斷了。

    荊王大叫:「來人啊!」荊王一邊求救,一邊不顧醜態,急急向前膝行爬去,撅著屁股爬到牆邊,猛地跳起,一探手便從壁上摘下了他的佩劍,嗆啷一聲,明晃晃一口寶劍就出了鞘。

    王崑崙和鄭實有這一對江湖敗類正笑嘻嘻地倚著門框兒聽牆根,一聽荊王痛呼「來人」,不由大吃一驚,荊王莫不是給那女子給傷了。

    雖說那女子嬌小柔弱,不會武功,可若太過大意,也是難免要被其所傷的。

    王崑崙和鄭實有原本混綠林的,他們的龍頭大哥就是殺了對頭,還強擄人家妻子,結果那女子雖不會武功,個性卻極剛烈,被逼歡好時,一口咬斷了他的命.根子,就此一命嗚呼。

    一時間樹倒猢猻散,這兩人輾轉流離,最後才投入荊王門下。如果荊王再死了,他們倆又不知該往何處投奔了,如何不急,當下王崑崙也等不及開門,一腳就把門硬生生踹開了。

    二人闖進房門,就見一道嬌小卻毫不軟弱的身影,正舉著一段木槓,毫不畏懼地衝向荊王,荊王腿上羅疊著褲兒,上身小衣下垂到大腿根兒上,鮮血披掛滿面,手中挺著長劍,正刺向那嬌小身影的心口。

    他們就只看到這一幕,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驚呼,突然一道夢幻般的藍色漣漪便滿室蕩漾開來,漣漪之中的荊王和那道嬌小身影登時虛化成了朦朧的半透明的影子。

    王崑崙和鄭實有駭然互望,發現他們二人竟也變成了淡淡的影子……

    二堂膳廳前,藍色漣漪一起,一直苦尋異寶而不得其下落的袁天罡身子登時一震,憬然而悟,失聲叫道:「在你這裡!原來,它在……」

    就只這一聲,藍光之下的一切都如夢幻泡影,泡泡破了,夢幻迷離的一切也就不復存在……

    ***********

    「兒啊,你打算帶娘和吉祥,去哪裡呢?」

    李魚精神一陣恍惚,忽然發現自己正盤膝坐在炕沿上,母親潘氏坐在炕沿一角,櫃子上放著油燈,她一邊同李魚說著話,一邊在燈下納著鞋底,頂針頂著針尾,用力地穿過鞋子,她想在明晚前便做好這雙鞋子,給即將跑遠途的兒子用。

    吉祥坐在桌前,手肘撐著桌子,雙手托著腮,油燈的光給她雪白的小臉披上了一層瑩潤生動的光,活色生香。

    她正含情脈脈地看著李魚,只是每當李魚的目光望過去,她雖然依舊托著腮一動不動,但靈動的眸子一定會馬上移開,或看向潘大娘,或者什麼物體。

    但她反應雖快,李魚望過去時,總能捕捉到她眸珠飄移時動作的餘韻,兩個人就在這麼悄然聲息,甚至第三人絕無法察覺的小動作中,琴瑟在御,歲月靜好,吉祥的酒窩沒有酒,李魚卻已醺醺欲醉了。

    李魚忽地想起來了,這是昨天……啊不,是上一個今天晚上的一幕。因為當晚就要行動,所以他和吉祥都齊集母親房中,就行動之前的安排做最好的確定,這就是當時商量的情景。

    李魚想到這裡,唇角不禁漾起一抹輕鬆的笑意,一時間有種劫後餘生的輕鬆。

    「魚兒!」

    潘氏低頭納著鞋底,問完了話不見李魚回答,抬頭一看,兒子正凝視著吉祥面露微笑,而吉祥則托著下巴,好像正在看著房樑出神,但是眼珠子一動,好像要看向自己,再一動,彷彿要看向李魚,明顯的強作鎮定。

    潘氏不由好笑,嗔怪地道:「兒啊,等咱們逃離利州,安頓下來,再給你們倆成了親,你自己的媳婦兒,想怎麼看就怎麼看。現在,還是先定下神來商量大事要緊,我們娘兒倆可全指著你呢。」

    這樣一說,吉祥登時羞紅了臉蛋兒,不好意思地把臉蛋往袖下藏了藏。

    李魚在自己老娘面前,倒是坦坦蕩蕩毫不害臊,咳嗽一聲,便道:「娘,我考慮過了。要說呢,自然是山高皇帝遠,咱們逃得越遠越好。要是這樣,有兩個去處,一個是往西,一個是往南。不過……」

    李魚挪了挪盤得發麻的雙腿,換了個舒服的坐姿:「不過,越是往西、往南,越是荒涼,不宜生存。再者,那種地方,像我們這樣的流民較少,當地又民風剽悍,不易安頓。」

    李魚看了看潘氏和吉祥,見她們點頭,又道:「如此一來,就只有往北和往東了。往北的話,咱們就奔關中去了,天子腳下,相對來說更容易被官府發現,不可取。那就只有往東。」

    潘氏道:「往東?去哪裡?」

    李魚微笑道:「中州大地,何處不可去?再不然,就繼續往東,到錢杭一帶去。那些地區相對富庶,經商的、販運的,流動人口也多,其實更好藏身,而且也更安全。」

    「嗯!」

    潘氏點點頭,又看看吉祥,見她也無異議,便狠狠地納了一針,下了決定:「成!那咱們就往東去!明兒晚上咱們就要走了,這一天裡,都提著些小心,莫要多生是非,明兒晚上,悄悄溜走。」

    「嗯!」

    吉祥眨眨大眼睛,用力點頭。

    李魚嘴角微微牽動了一下,心中卻道:「不生是非,悄悄溜走?恐怕難了。明兒晚上,我只怕得大鬧天宮,走一個轟轟烈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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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游 第118章 萬事俱備

    一晚無話,次日一早,李魚就為了當晚開始忙碌起來。

    原來的這一天他就在進行各種逃走前的準備工作,因為許多準備工作,為了避免引起他人注意,是不適合提前好幾天去做的,一旦傳揚開來,聽進有心人耳中,只怕就要橫生枝節。

    他李魚如今在利州可也是一個風雲人物,被很多人關注著,所以一些準備工作只能在潛逃當夜前完成,這樣即便被人聽到消息,也來不及做出反應。

    如今為了應付今晚之變,他的準備工作也就更加繁忙了。一大早,李魚先去找到陳飛揚和狗頭兒,對這二人耳提面命一番,叫二人立刻分頭行動,緊接著就去拜訪人屠郭怒。

    郭怒除非有殺頭生意的時候,否則不是在家裡自斟自飲就是在雲棧客坊賭錢,很好找。李魚在雲棧賭坊找到郭怒,攬著他的肩膀離開,交頭結耳一番,郭怒一向嚴肅的臉上便露出一絲滲人的笑容,輕輕點了點頭。

    李魚與郭怒拱手作別,又去了一趟張飛居。李魚沒有食言,在龐媽媽意外死亡之後,向「張飛居」的幾個幕後掌櫃打了招呼:重新開放張飛居的條件,是讓何拳師做大掌櫃。

    這些幕後投資人都是真正的生意人,只求自己投下的本錢能利滾利,錢生錢,旁的倒不在乎。所以,龐媽媽那份股份就順利過到了何小敬何拳師名下,並由其來經營「張飛居」。

    何小敬是個武夫,利州有名的拳師,結交的也都是拳頭上站人,胳膊上跑馬的漢子,這些人本就好飲酒,如今既然是何拳師當了「張飛居」的家,他們自然要來捧場。

    於是,這「張飛居」就成了名符其實的「張飛」居,出出入入的儘是些粗獷大漢,一樓有人大笑一聲,三樓地皮都要發顫,三樓有人說一句話,一樓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這樣一班人面前,舞姬樂伎就不太吃香了,飲妓卻是大受歡迎。所謂飲妓,就是從事陪酒,談得攏的還會陪宿的姑娘。

    李魚拾階而上,去找何小敬時,沒發現一個翩躚起舞的舞孃,倒是看見幾個陪酒的小娘子。這些粉妝脂豔的小娘子一腳踏著條凳,袖子挽得高高,露出一雙白生生的手腕,兩頰酡紅,杏眼圓睜,跟那些大漢們叫嚷著拼著嗓門兒叫喊。

    這邊一個大漢脹.紅著臉龐:「紅鯉魚驢驢驢與驢……」,洩氣地住了口,旁邊那姑娘洋洋得意:「紅鯉魚與綠鯉魚與驢,紅鯉魚與綠鯉魚與驢,紅鯉魚與綠鯉魚與驢」連說三遍,字正腔圓,然後還伸出小舌頭,刻意做出幾個令人眼花繚亂的技巧動作,靈活的簡直能打結。

    大漢二話不說,捧起一大海碗酒,咕咚咚就喝了起來。

    那邊的姑娘舞著一雙白生生的胳膊,嗓門兒比那男人還高:「「寶不露啊,二相好!三星高照,啪!四喜!五金魁,六六順!七七巧啊,啵……」

    男的輸了就被姑娘打一耳光,女的輸了就湊上去在那男人臉上吧唧一口,玩得不亦樂乎。李魚看得連連搖頭,這真是一個領導一種風格,「張飛居」的企業文化,與往昔大不相同了啊。

    何小敬把李魚視做大恩人,一聽李魚來了,登時從賬房裡跑出來,險險把已經走到門口的李魚給撞下樓去。何小敬一把拉住李魚,哈哈大笑道:「小郎君來了,怎不通報一聲,何某好下樓迎你。」

    李魚笑道:「何師近來春風得意啊,我瞧你胖了一圈兒似的,可莫要把功夫摞下了,折了你利州第一拳師的名頭。」

    何小敬哈哈大笑,道:「玩笑了,玩笑了,來來來,裡邊請。來人吶,上茶,整治一桌上好的席面,我……」

    李魚忙打斷道:「何師可別折騰了,我今天忙得很,找你有點事情,談完還得走。」

    「哦?」何小敬一瞧李魚臉色,情知有事,忙把臉色一肅,把他讓進賬房:「請!裡邊說話!」

    李魚同何小敬也不知嘀咕了些什麼,等他從「張飛居」出來時,何小敬肅容陪同,李魚卻是雲淡風輕,顯然二人的事是談攏了,但何小敬卻是心事重重。

    李魚離開「張飛居」,急急又去一個姓霍的人家。這人是個做假證的,李魚從他那裡訂做了一整套三口人的過所戶籍,約好了今日來取。

    驗了假證,付了尾款,李魚實在是走不動了,雇了個腳伕,倒騎了驢子,由他牽著,先回了趟都督府,將假證交給老娘貼身藏好,又把絲綢等細軟搬出來,拿去換成金銀。

    這等事情不是潘娘子或吉祥這等小女子適合去做的,不安全,而且唐時女子雖然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嬌滴滴小娘子,拿著這樣貴重的財貨去置換金銀,還是未免要引人側目,這都得李魚來親力親為才行。

    等李魚忙完了這一切,狗頭兒幫他買下的大車業已套好了健騾,餵好了飼料飲水,藏在武府旁不遠的一處林子裡,替他照料著。陳飛揚則買了好酒好菜,與守城門的吏官迅速搭上了關係,正在喝得親如兄弟一般。

    這時已經天色昏黑,李魚回到客舍,這一系列的準備忙罷,身子骨兒都要散了架兒似的,他咣啷一聲往榻上一躺,直接就躺了屍。

    吉祥看他疲憊的樣子,心疼的不得了,給他斟了杯水,瞧他躺在那兒一動不動,便又放下。走到身邊,想給他捶捶腿,可雖兩情相悅,關係畢竟還未到那個份兒上,當著潘大娘的面兒,如何豁的出臉子。

    李魚瞧她薄咬著唇兒,一副好不為難的模樣,不禁拉住她的手往身邊一拖,小聲笑道:「我娘巴不得你和多親熱呢,不必理她。」

    吉祥忸怩著在炕沿兒上坐下,偷偷往外邊瞄了一眼,見潘大娘正在堂屋裡站著,桌上攤了幾身他們離開利州後就要換穿的衣服,疊得那叫一個仔細,一時半晌的大概不會進屋,便含羞帶怯地給李魚輕輕捶起了大腿。

    一雙粉拳輕輕捶在腿上,李魚周身舒泰,長長地吁了口氣,閉上眼睛,靜靜地享受著這片刻的安閒恬靜,直到房外傳來武府管家的聲音:「李小郎君,小神仙?」

    李魚張開眼睛,心中暗道:「終於來了!」

    一番對答,李魚叮囑娘和吉祥幾句,便緩步出屋,跟著管家趕到二堂膳廳。荊王已然在座,上回李魚沒怎麼太仔細看他,如今知道此人欲對吉祥不軌,倒是認真瞧了幾眼,心中暗道:「倒是一副好皮囊,可惜了,人面獸心!」

    不消片刻,袁天罡大袖飄飄,瀟灑異常地也趕來了。一如昨日,楊夫人和楊千葉也先後趕到,緊接著荊王便藉口酒醉,要借宿在武府客舍,李魚看在眼裡,只是暗暗冷笑。

    其實他既知將要發生什麼,時光逆流後,在事情發生前早早離開一樣可以避過許多事情。但是,他許多準備約定的都是今天,騾馬大車未到,過所戶憑沒做好,金銀細軟還沒換,城門關節未打通,離開之後依舊是寸步難行。

    再者,武士彟待他不薄,華姑是他的忘年之交,他既知武家要發生什麼,就此一走了之,良心何安?在他臨死之前,楊千葉的失態之舉,尤其令他驚訝,他未曾想到,一直高高在上,傲嬌無比的楊千葉竟似對他頗有情意。

    這姑娘雖然傲嬌了一些,李魚卻並不討厭她,因為她在自己臨終前的真情流露,李魚更不忍坐視她走上不歸路。如果楊千葉真的奪了兵符令箭,於利州起兵造反,結果必然是命亡身殞。

    李魚可不認為就憑她,再加上一個有勇無謀的紇干承基,就能鬥得過已經坐擁天下的天可汗李世民。所以,盡己所能,阻止這一切。也許他不能改變楊千葉的執念,但這件事既然他能管,那就該伸手。至於來日她如何走,自己也能良心得安了。

    因此種種,他依舊留了下來,按原定時間走!

    但一切,都不再相同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4-27 18:47
第119章 這場戲我導演

    「姐夫,我陪你。」

    楊千葉巧笑倩兮,嫣然舉杯,神色間頗顯嫵媚。

    武士彟老懷大慰,連忙舉杯,豪邁地飲酒。

    楊夫人隱隱覺得丈夫對這位遠房族妹不似尋常感覺,不免有些吃味,嗔道:「你呀,什麼歲數的人了,還學少年人輕狂,酒量很好麼?」

    武士彟剛想反駁,楊夫人突然臉色一變,「哎呀」一聲站了起來:「壞了!我的耳墜呢?」

    李魚心道:「故事重現了,哈哈哈,袁半仙,真對不住啦!」

    依舊如上次般一番尋找全無結果,李魚笑微微地把眼看向袁天罡,武士彟恍然大悟,道:「哎呀,怎麼忘了有兩位高人在此。袁少監,小神仙,兩位可否幫拙荊卜算一下,那耳環遺落於何處啊?」

    袁天罡微微一笑,道:「李小郎君是地主,請!」

    李魚笑道:「袁先生是前輩,名揚天下,晚輩久仰。如今正好向前輩討教討教學問,不如你我各自寫下自己卜算的結果,再加驗證,如何?」

    袁天罡本想看看蘇有道的高徒本領如何,卻不想他也有考較自己的意思,不由得眉鋒一挑,笑道:「好!好得很!」

    武士彟也想瞧瞧這二人本領高下,急忙命人抬了張書案過來,擺好文房四寶,李魚請袁天罡上前,袁天罡卻道:「還請夫人將另一枚耳墜借予袁某!」

    袁天罡托著那枚耳墜默默掐算片刻,心中已經有數,便歸還了耳墜,走到桌前,背對眾人,以免被人看到運筆動作,猜到他寫了什麼字。提筆揮毫,寫下「此房中!」三個大字。

    袁天罡寫罷,將那張紙翻過去掩好,向李魚做出肅手相邀的動作。

    李魚向他客氣地拱了拱手,大步走上前去,提筆揮毫:「此房中……」

    袁天罡眉頭一皺,他因已經寫罷,所以不必迴避,就在旁邊看著。一見李魚也寫下「此房中」三個字,與他的卜算結果一模一樣,不由暗驚:「久聞那蘇有道學究天人,不過,傳說那人所學所擅者,乃伊尹管仲之學,輔國佐政本領,並不擅長相法,看來傳言不實啊,否則他一個徒弟,豈能就有如此本領了?」

    只是,袁天罡雖驚於李魚卜算的本領,他那字卻實在太醜,所以既驚且笑,眉頭忍不住便是一皺。

    不料,李魚並未擱筆,他寫下「此房中」三個字,筆尖微微一頓,在白紙上下意識地點了一個點,又繼續寫道:「衣領後!」

    袁天罡雙目中登時精芒一閃,驚駭之色,溢於言表。

    李魚上前寫字時,眾人已經跟了過來,瞧他寫下「此房中,衣領後」六個大字,那字實在醜得可以,撇捺僵直,運筆無力,比之一個初學寫字的孩童一般,便都有些忍俊不禁。

    打擊李魚的機會,楊千葉自然不會放過,馬上掩口笑道:「小郎君這字是什麼體,小女子可從未見過。」

    李魚瞟她一眼,一本正經地道:「實不相瞞,這是在下自創的『摸魚體』!」

    「摸……摸魚……」

    楊千葉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在翠雲廊山中野泉旁的那一幕,登時嫩臉兒一熱,狠狠瞪他一眼,心中暗恨:「這個登徒子,膽子越來越大了,他這是當眾調侃我麼?」

    李魚自從知道她對自己若有情愫,對她的感覺確實不同以往了。不過有情人就一定終成眷屬麼?他可不覺得自己跟一位前朝公主真能有什麼瓜葛。

    楊千葉志在復國,這山一般重的擔子,李魚不覺得自己能擔得起來,也不想擔起來。因為有此志向與胸懷,楊千葉怕也不會甘為人婦,安心相夫教子。所以,兩個人是不可能真有交集的。

    但未來的關係發展是一回事,知道一個美麗的姑娘對你頗有好感,甚至有些喜歡你,男人心裡的感覺總是會有所不同的。

    武士彟卻沒興趣去評價他們二人的書法,急不可耐地道:「袁先生寫了些什麼,快快打開來看看。」

    袁天罡臉色凝重地道:「不如先請都督瞧一瞧,夫人那遺失的一半耳墜,是否真如李小郎君所言,就在夫人身上。」

    袁天罡這樣一說,楊千葉已經繞向楊夫人身後,她剛剛鬥嘴吃了個暗虧,偏又不能反駁,便想著一旦找不到耳墜,再出言嘲諷李魚一番,叫他當眾下不來台,自然就扳回了一局。

    可楊千葉笑吟吟地繞到楊夫人背後,伸手一翻衣領,一道閃光登時躍入眼中,旋即就落了下去。

    楊千葉下意識地伸出手去,那道閃光恰恰落入掌心,穩穩地停住。燈下看去,正是一枚搗藥的玉兔耳墜,鑲做眼睛的兩顆小小紅寶石,豔烈如血。楊千葉頓時呆住。

    武士彟驚嘆道:「小神仙,名不虛傳吶!」

    袁天罡心中大感震驚,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將他所寫的卜辭緩緩地掀開來,沉聲道:「袁某輸了!」

    袁天罡那張紙上,躍然三個大字:「此房中!」

    李魚所算方位,比之更準,這就技高一籌了。何況,袁天罡卜算失物下落時,還向楊夫人討了另一半耳墜做為「引物」,而李魚卻是既沒有借助外物,也沒有掐指默算,隨隨便便揮手寫就,竟然奇準無比,高下立判啊。

    李魚微微一笑,向袁天罡又是一揖,道:「前輩,承讓了。」

    李魚袁天罡行了個禮,眼角一掃楊千葉,卻向她丟過去一個挑釁的眼神兒。

    李魚這是故意為之,就是要挑起楊千葉的不服氣。

    事情現在已經改變了,原本是他輸給了袁天罡,楊千葉還想看他吃癟,所以提出了較量相術。如今他贏了,楊千葉怕自討沒趣,未必還會舊話重提,所以他需要適時刺激她一下,只要get到千葉姑娘的點,就不怕她沒有反應。

    李魚這麼做當然不是因為虛榮。通過作弊享受那種輾壓傳奇大神袁天罡的快感?李魚沒那麼無聊,也沒那麼淺薄。

    只是他要說破楊千葉和紇干承基是反賊的事實,就需要更進一步地樹立他在武士彟心中的威信。不然,紅口白牙,你說人家的姨妹子是反賊就是反賊了?人家能信麼?

    果然,李魚這得意的一瞥,讓本想息事寧人的楊千葉不甘心了。楊千葉眼珠一轉,輕嘁一聲道:「這覓物尋物的本領,狗狗才擅長呢,袁少監素來以相術聞名天下,不擅尋找失物有甚麼稀奇。」

    武士彟聽她說的不禮貌,忙道:「千葉住口,你這是什麼話。」

    楊千葉向他扮個鬼臉兒,可愛的很,武士彟心中一蕩,斥責的話兒便說不出口。

    楊千葉道:「不如兩位高人再當場演示一下相人之術,讓我們這些凡夫俗子開開眼界?」

    楊千葉說罷,一指那管家道:「小女子也知道天機不宜洩露。不過,似此等人,想必一生命運也不會上干天機。不如兩位高人就以他為例,算一算他的吉凶禍福如何?」

    袁天罡不過三旬出頭,遠沒修煉到不食人間煙火氣的地步,敗於李魚一個晚輩手中,本來就不太服氣,楊千葉提到他最擅長的相術本領,袁天罡登時便是一喜。

    他也想扳回一局,挽回些顏面,便笑著頷首道:「好,正要再向小郎君討教一番。」

    楊夫人喜道:「難得有機會見到兩位高人當堂鬥法,真是我等的好機緣吶!」

    袁天罡起了好勝之心,便一臉認真地向那管家看去。

    老管家被他看的好不拘謹,眼觀鼻,鼻觀心,肅立不動。

    袁天罡觀望片刻,微微點頭,又看向李魚,道:「小郎君,誰先說?」

    楊千葉急忙道:「袁少監,你若當眾說出,有人模仿你的話,如何還能分得出高下?不如你們還是各自寫下,大家評斷。」

    武士彟瞟了楊千葉一眼,感覺她處處都在針對李魚,心中很是歡喜。早前他還擔心這美貌小姨妹兒也擺脫不了姐兒愛俏的淺薄庸俗,如今看來,千葉到底不比尋常女子,男人的價值在於他的內涵和本領,以皮相娛悅女子,呵呵……

    武士彟自負地撫著鬍鬚,微微一笑。

    袁天罡也不多說,從容走到書案旁,依舊是提筆寫字,龍飛鳳舞,片刻寫就,再將寫好的批語翻蓋過去,擱好毛筆,轉身看向眾人。

    楊千葉嫣然道:「小神仙,請吧!」

    李魚背負雙手,泰然一笑:「不必了!袁先生批得一字不差!」

    李魚此語一出,眾人大吃一驚。

    袁天罡剛剛批的是什麼評語他都知道?

    這……這已經不是相術了啊!這簡直就是個活神仙!袁少監背對眾人寫字,誰能知道他究竟寫的是什麼?若只是意思相同,言辭不同,那也不能叫一字不差啊!李魚真有如此神通?

    袁天罡也是一臉的不敢置信,如果李魚真有這個本領,那他就算不是修成了天眼通的神仙,也是半隻腳破碎虛空,即將飛昇仙界的半仙!袁天罡雖然一身玄奧莫測的本領,卻也不曾見過神仙。若李魚真有這個本領,豈不是說,世上真有神仙術?

    想到這裡,袁天罡的求勝之心早已拋到了九宵雲外,只想驗證李魚所言是真是假。他立即將所寫批語拿在手中,緊張地看著李魚道:「袁某寫了什麼,還請郎君直言!」

    一時間,袁天罡對李魚說話都客氣了許多,小字去掉,這是要和李魚平輩論交的架勢了。

    李魚從容地道:「袁少監的判詞是:天庭飽滿,背若有負,三十而貴,利在子孫。近日當受遷徙之苦,然其福在南,當歸之。不知……對也不對!」

    眾人聽罷,一起望向袁天罡,神情緊張。

    袁天罡一副見了鬼的表情,慢慢將他那副批語翻轉過來,眾人定睛望去,只見上邊墨跡淋漓四列大字:「天庭飽滿,背若有負,三十而貴,利在子孫。近日當受遷徙之苦。然其福在南,當歸之。」

    一字不差!真的是一字不差啊!

    楊千葉大驚失色,轉眼再看李魚,已經不見一絲戲謔嘲諷。人們對自己不明白、不理解、不能掌握的神奇力量總是充滿敬畏的。

    那老管家是通文墨的,不用旁人解釋,一聽批評就驚嘆道:「兩位神仙當真了得。小人恰是三十歲那年成為老爺府中管家的,可不就是三十而貴麼。小人的老家在南方,先受顛沛之苦,繼而一家團聚,的的確確是其利在南啊!」

    李魚睨了他一眼,心道:「現今情形有了變化,這老頭兒不會再嘲諷我了,便也不會被武士彟呵斥出去,那他就不用撞破頭了吧。」

    卻不想那老管家此時看著李魚,恰如看著神仙,神仙放個屁當然都一定是大有深意的,所以李魚這眼神兒古怪的一瞥,看得老管家心裡發毛了,趕緊誠惶誠恐地道:「卻不知李仙人對小老兒還有什麼指點麼?」

    李魚忍俊不禁,咳嗽一聲,一本正經地道:「這個麼,你將有一場血光之災,近在眼前吶!不過你不用擔心,其害甚小,你小心一些就是,避得過就避,若不能避麼,呵呵,也無大礙。」

    老管家如奉仙音,急忙點頭道:「是是是,小老兒牢牢記在心裡了。多謝李仙人指點!」

    李魚隨意揮了揮手,心道:嚇嚇你,讓你嘲笑我!

    老管家見他揮手,卻以為是讓自己出去,他在武家,這個手勢一直就是這個意思,習慣了。如今在他眼中,李仙人每一句話都是仙旨綸音,比自家老爺的話還要管用,急忙點頭哈腰,就向外退去。

    老管家一路走一路核計:三十而貴,利在子孫。嗯,我在武家幹了一輩子,如今貴為管家。待我回了家鄉,憑著都督府的勢,總能給我家的子侄後輩們一些提攜。準,算得真準。近日會有血光之災?難不成搬家遷轉時,我會不小心受點傷?得小心點,好在李仙人說不嚴重……」

    「哎喲!」

    老管事滿腦門的心事,這裡想一下,那裡想一下,哪還顧得了腳下。心神不屬的,狀態就有些失常,再加上天黑,靴尖在那早就走慣了的門檻兒上絆了一下,老管家哎喲一聲就跌了出去。

    血光之災啊!

    當場應驗啦!

    眾人目瞪口呆!

    李魚自己也是驚得目瞪口呆,真尼瑪……要不要這麼準?好在他迅速想到了這老管家依舊絆了一跤,應該是另有原因,這才放下心來。不然的話,他能回檔,卻不能改變結局,那還有什麼搞頭?

    老管家從地上爬起來,一抹額頭,一手的血,老管家卻是歡天喜地:「哎喲!血光之災,果然來了!準!真準吶!這下不用提心吊膽了。李仙人當真神機妙算,未卜先知!」

    老管家興高采烈地走去清洗上藥了,那興沖沖的模樣,好像剛贏了兩弔錢。

    「你……李小……李郎……李仙人……」

    楊千葉俏臉變色,想要喚李魚時,居然一連換了三個稱呼,當真是方寸大亂了。

    其實她原本不至於如此失措,哪怕李魚真是騎鶴而來的天上神仙,與她何干?怕他何來?可問題是楊千葉今晚要有大陰謀,如果這李魚真有如此神通,那他會不會也清楚她將要做的事?一想到這一點,楊千葉就不能不慌了。

    李魚這真神棍踩著一個真神仙的肩膀,把氣勢養到十足,此時無論他說什麼,武士彟縱然不會全信,也絕不會不信了,李魚便知時機已到。一瞧楊千葉臉上變色,李魚正好發作。

    李魚不失時機地踏近一步,微笑道:「千葉姑娘,為何如此慌張?」

    李魚說著,右手倏地一抬,已經握住了楊千葉的手腕。

    男女有別,李魚去摸人家姑娘的手,已是大大的失禮,甚至可以說是非禮了。而旁人只看到李魚面帶微笑,凝視楊千葉,伸手握住了人家的皓腕,卻沒注意到李魚其實不是握,而是按,他的五指已經鉗扣住了楊千葉胸腕上的穴道。

    李魚只使了六成力,楊千葉手臂酸麻,不好使力,但看著身形尚嫌正常。若她有所反抗,李魚隨時可以加大力道,讓她半邊身子酸麻,失去反抗能力。

    武士彟一見,登時老大不悅,李魚這小子,喝多了嗎?還是顯了兩手本領說成得意忘形了,本都督的……小姨妹,你也敢非禮!你就沒算算你那隻犯賤的手何時離你而去麼。

    武士彟雙眼一眯,不怒自威,沉聲道:「李魚,你醉了!」

    李魚笑吟吟地看著千葉,緩緩地道:「大都督,李魚未醉!我這麼做,自有緣故,還請都督暫作壁上觀!」

    武士彟可不蠢,一聽李魚這麼說,就知必有緣由,醋意一消,眼眸馬上恢復了清明,他看了看千葉,再看看李魚,雖然滿腹狐疑,居然就真的沉住了氣,緩緩退開兩步,打算袖手旁觀了。

    到了這一步,楊千葉如何還不明白李魚敢對她這麼無禮,所恃者必然是知道了她的底細。這小娘皮危急關頭,倒真是殺伐決斷,當即鳳眼含嗔,厲聲大喝道:「殺了他!」

    楊千葉話甫出口,廊廡之下便掠過一道黑影,彷彿覓食歸來的燕子,飛掠而入,十指如鉤,抓向李魚後心。紇干承基還沒趕到,她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李魚制住,能動手的就只有暗中保護著她的墨白焰了。

    李魚一動未動,依舊笑吟吟地看著她那張可雍容、可優雅、可嬌媚、可清純,更多時候卻是秋水寥落、唇含傲嬌的百變面孔,好像根本不知道身後正有一雙幽冥鬼爪向他抓來。

    楊千葉又驚又怒,喝道:「還不放手?你死定了!」

    李魚依舊凝視著她,眼中卻露出一抹促狹的笑意。

    死定了麼?這場戲,我導的,誰生誰死,我說了才算!

    房樑上,「東北二人轉名家」伯皓仲軒兩兄弟在李導的安排下,翩然而落,堪堪攔在墨白焰的一雙鬼爪之前,手中一對「大手帕」上無數隻貓兒眼飛速旋轉,頓時晃瞎了墨總管的一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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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