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逍遙遊 作者:月關 (全書完)

 
V123210 2017-2-20 17:58: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33 1842206
V123210 發表於 2017-4-4 00:15
第090章天罡窺天機

    武家這飲宴,與一路行來,沿途無數款待的荊王而言,實在是一種煎熬。武都督官位不低,又是在府中設宴,沒有美人兒讓他左擁右抱、恣意求歡,甚至連葷笑話都不方便講,這種飲宴有什麼意思?

    所以,飲宴結束的很快。酒宴一結束,李元則就要趕去為他安排的住處:滴翠台。在那裡,他才好逍遙自在,武士彟自然要親自送他前去,袁天罡卻不願同行了。

    他觀望雲氣,已經算出那寶物就在利州城,只是看雲望氣,能夠確定大概方位就很了不起了,他無法確定寶物在誰身上,還需尋訪一番,說不定會有線索,哪肯跟去滴翠台。

    何況,袁天罡閒雲野鶴一般的性子,自由散漫慣了,原本跟著荊王入蜀,是皇命在身,不得已而為之。如今住在利州,只要荊王還沒走,他就不必與之同行,是以便提出要自己四處走走散心。

    武士彟正想留下袁天罡,他能把李魚奉若上賓,對袁天罡當然也十分敬重,忙笑勸袁天罡就住在武府,出入不禁,不會有人管束他的自由。袁天罡便欣然應允了。

    於是,武士彟備車先送荊王去滴翠台。滴翠台是原利州都督李孝常的別院,在城郊,風景極是優美。袁天罡既不同行,便直接留在了武府。

    武士彟伴著荊王李元則離開,楊氏夫人便陪著袁天罡去花廳小坐敘話,華姑閒極無聊,又存了瞧這袁天罡本領比她李哥哥如何的念頭,便硬扯了楊千葉去花廳外聽牆根兒。

    就聽花廳中楊氏夫人笑道:“久仰袁先生神通,今日得見,三生有幸。卻不知可否勞駕先生,為妾身看看相呢?”

    袁天罡笑道:“些許小事,夫人何必客氣!”

    袁天罡原本不好仔細打量人家女眷,這時既是看相,卻不用客氣了,當下一雙眼睛便定在楊夫人面上,額、眉、眼、鼻、唇,一一觀望。袁天罡認真看罷楊夫人的面相,面露讚歎之色道:“夫人法生貴子,福緣深厚啊!”

    窗櫺外,華姑撇了撇唇角兒,牽了牽楊千葉的衣角,小聲嘀咕道:“拾人牙慧,沒有創意!這話,李魚哥哥也說過的。”

    楊千葉忍俊不禁,道:“你李魚哥哥說過的話,人家袁先生可不曾聽見過,怎麼叫拾人牙慧呢?只能說是英雄所見略同,小丫頭莫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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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仔細聽著。”

    楊千葉說罷,又復側耳聽著花廳中的動靜,心中忽想: “英雄所見略同?那個藉機揩油占我便宜的登徒子,算是什麼英雄了?呸呸呸!”

    楊夫人一聽袁天罡這麼說,不禁心花怒放。袁天罡這話與李魚說過的話大同小異,兩相印證,楊夫人更加確信無疑了,忙叫人召呼兩個繼子到花廳來。楊夫人笑道:“元慶、元爽,先生夸你二人福緣深厚呢,還不上前謝過先生!”

    武元慶和武元爽連忙上前施禮,心中也是有些自得。

    袁天罡看了看二人,眉頭卻是微微一蹙,待二人退下,才緩緩地道:“令公子福緣確是深厚,將來可官至三品,但……我觀夫人面相,子嗣中當有人福緣更厚於兩位公子才對!”

    楊夫人一聽更加驚喜,兩個繼子都可官至三品,那就意味著武家到了下一輩兒依舊是位高權重的官宦人家呀。卻沒想到,自家還有人更勝兩個繼子?那就只有自己的三個女兒了。

    窗櫺外,楊千葉和華姑互相偷偷看了一眼,華姑一臉不忿的神情便悄悄地消失了。“將來可官至三品”這麼篤定的相辭,李魚哥哥可是不曾說過的。

    楊夫人急忙命人把剛剛回到繡樓的長女武順兒給喚至花廳,對袁天罡道:“先生看看,順兒的福澤如何!”

    袁天罡深深地望了武順兒幾眼,微笑著點點頭:“不錯!不錯!很好!很好!”

    武順兒不明白母親突然又把自己喚來做什麼,不禁有些疑問地看向楊氏。楊氏卻看出袁天罡有些敷衍,便對武順道:“袁先生為我一家人看看面相,方才宴上不甚方便,所以喚你前來,如今沒事了!”

    武順兒這才恍然,聽袁先生說她福澤不錯,心內也自歡喜。但是待她剛一退下,楊夫人便對袁天罡道:“卻不知小女有何不妥,還請先生明示。”

    袁天罡猶豫了一下,畢竟不習慣說謊敷衍,便道:“夫人勿怪,實不相瞞,我觀你這女兒,雖然身份貴重,卻……不利夫!”

    袁天罡這麼說,已經非常含蓄了,楊夫人一聽也就知道,這是在說她女兒克夫,心中便有些不情願。

    只是人家就是這麼相的面,她也不能說什麼。因為李魚有一日只卜三卦的規矩,而且擅卜卦而不擅相面,她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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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讓李魚給女兒相過面,說不得改日再請李魚為女兒相一相,看看是否如此了。

    窗櫺外邊,華姑聽到姐姐“貴而不利夫”的批語,不禁有些吃驚,腦袋下意識地向前一傾,“哎喲”一聲便撞在窗櫺上,楊夫人在廳中聽見,微有怒色,喝道:“什麼人?”

    華姑吐了吐舌頭,跑到門口站定,訕訕地道:“母親,是我!”

    華姑說著,向一旁的楊千葉擠眉弄眼,希望她能站出來。有她在,母親想必就不會太過責怪自己了。可楊千葉有點忌憚袁天罡給人相面的本領,卻只搖頭一笑,不肯現身。

    袁天罡看著站門口的華姑,目中精芒一閃,徐徐說道:“夫人,這孩子龍瞳鳳頸,貴不可言!我觀夫人福緣之厚,應該就應在這個孩子身上了。”

    楊夫人見華姑還穿著他哥哥年少時的衣袍,還跑來聽牆根兒,正要責罵女兒不知禮數,一聽這話大喜過望,忙道:“先生此言當真?”

    袁天罡看著正在那兒向一邊擠眉弄眼的華姑,若有身深意地頷首微笑道:“當真!只可惜,他是男子!若是女兒身,可為天下主!”

    這話一出口,廳中的楊夫人,窗外的楊千葉同時吃了一驚,不約而同地看向華姑。楊夫人喜得一顆心都快跳出了腔子:“貴為天下之主?難不成……難不成華姑將來會坐鎮中宮,母儀天下?”

    窗外,楊千葉也一臉驚詫地看向華姑:“這小丫頭片子,將來能做皇后?”

    兩個人都以為“若是女兒身,可為天下主”說的是做皇后。皇后母儀天下,乃真龍天子之妻,自然也算是天下之主。畢竟自古以來,從無女子稱帝,兩個人的腦洞再怎麼大,也想不到袁天罡這句“可為天下主”的真意。

    華姑此時仍在求助似地向楊千葉擠眉弄眼、呶嘴兒示意,竟未聽到袁天罡這句話。袁天罡望著門前陽光灑照下眉眼如黛、唇紅齒白,額頭圓潤飽滿的華姑,心中嘖嘖稱奇。

    “初時在府前,我竟看走了眼,原來是個女娃兒!日月當空,照臨下土;撲朔迷離,不文亦武!師弟那一卦,應該就應在她身上了!李淵當初以表兄身份奪我大隋江山,此女來日以李家媳婦身份奪取大唐江山。以彼之道,還使彼身。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7-4-4 12:16
第091章但求心安,莫問前程

    袁天罡是何許人也,既然看到了華姑的前程命運,對這樣一個人物豈能不加註意?一旦注意,又豈會鬧出連她是男是女都看走眼的烏龍。

    不過,撇下袁天罡本是大隋皇室後裔的這個隱秘不提,他也不會說破此事。做為一個修行人,袁天罡一直信奉為人處世當順應天道,天道如此,又何必定要逆天行事?

    所以,他雖有一身絕學,而且自幼就知道自己實為隋文帝楊堅之子的秘密,但他從來也沒有想過要招兵買馬光復大隋江山。基於同樣的原因,對於華姑的未來之秘,他也沒有多做解釋。

    “就讓武家人把它當成一個美麗的誤會吧,總有一天,人們會明白我這番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想到這裡,袁天罡暗暗一嘆:“那我又何必洩露天機呢?說到底,還是因為好勝心,修練的還是不到家呀!”

    不過,袁天罡剛剛反省了一下,馬上又自我安慰起來:“管他呢,隨心所欲吧!人若全無心肝,就算修成了天眼通,又有什麼意思!”

    楊氏只道袁天罡說的是自己女兒將來能做皇后,喜得幾乎暈過去。她強自保持清醒,暗暗告誡自己:“只可說與相公知道,這等機密,萬萬不可洩露出去。否則一旦為人所知,我家二囡只怕連進宮的機會都沒有了,千萬小心、千萬小心!”

    楊氏這般想著,抬眼再看華姑,頭戴平頭小樣巾子,身穿花綾短袍,腰束革帶,下著合襠綠水袴褲,精神奕奕,渾若男童,竟是越看越順眼。明明見她正向一旁擠眉弄眼、呶嘴做怪,想必有丫環侍婢在外陪同著,卻也並不說破。

    楊氏放緩了語氣,和氣地道:“貴客當面,怎麼就不懂些規矩。你這孩子,忒也頑皮!快回後宅裡玩去,莫要淘氣,晚上娘要考較你功課的! ”

    華姑一聽又要考較她功課,頓時垮下一張小臉兒,怏怏地答應一聲,轉過一邊不見了。

    楊夫人轉向袁天罡,歡喜地道:“多承先生吉言,只是這番言語,若傳揚出去反而不美,先生……”

    袁天罡心領神會,微笑道:“袁某自然不會與人講起的。”

    楊夫人道:“那就好,那就好!”心裡盤算著等自己男人回來,少不得要奉贈一份厚禮給袁天罡。又想著得著緊打聽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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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裡消息,皇長子應該已經有了太子妃,卻不知是那太子妃沒福氣,還是將來這太子要易主,如何把二囡許準了人家,一時間心神恍惚的,只剩下歡喜了。

    *************

    吉祥奔走街頭,始終不見李魚踪影,正想找人打聽一下柳下司馬府的所在。妙策陪著大腹便便的余氏恰從一間藥房裡出來,恰與她碰個正著。

    吉祥一見妙策和余氏,眼圈兒便是一紅。想起父親和繼母對她是如何的無情,吉祥心中很是難過,但是雖然算是彼此脫離了關係,但父女血緣,這層關係終究是不能解除的。

    吉祥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上前去,微微低頭道:“爹、娘,你們……”

    吉祥一句話還沒說完,余氏已是臉色一變,唬起臉兒拉起妙策道: “咱們走!”

    妙策也是神情一緊,如見蛇蠍地大聲喝斥道:“從你自賣自身,歸了'張飛居',你與我妙家已經全無干系,還要說甚麼。走開!走開了!”

    吉祥呆在那裡,妙策喝斥著讓她走開,自己倒拉著余氏,急急忙忙地走了,不時還回頭看看,生怕吉祥再追上來的樣子。

    吉祥呆了半晌,忽然自失地一笑。她已經明白父親和繼母為何這般模樣了,任太守覬覦她的姿色,李魚為她與任太守結怨的事兒,坊間早就傳開了,爹娘不可能不知道,他們這是擔心惹禍上身啊。

    生身父親,此時毫不在意女兒的安危,唯一想著的就是千萬不要連累他,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們已經脫離了父女關係,從此再無瓜葛。不知怎地,想到這些時,吉祥心中竟然再沒有半點難過,反而無比的輕鬆。

    “也好!也好!那就……這樣吧……”吉祥輕輕眨了眨眼睛,眨去眼中一層霧氣,慢慢邁步向都督府走去。一時間心中空蕩如穀,連李魚去了哪裡也不想知道了。

    吉祥剛走出幾步,就听後邊有人喚道:“吉祥!”

    吉祥回過身,就見李魚快步走過來,一把拉住她手臂,緊張地左右看看,急忙拉起她就走,一邊責備道:“你這傻丫頭,明知道任太守不肯放過你,怎麼還獨自跑上街來,這要被人抓走,你讓我上哪兒尋你去!這麼不省心的……”

    吉祥被李魚拉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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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溜儿小跑地跟著大步向前的他,聽著他的數落,鼻子忽然一酸,眼淚在眼睛裡盈盈地打著轉兒,差點兒掉下來。從小到大,她不知被人數落過多少次、打罵過多少次,卻哪有一次是因為關心她?

    只有他,從始至終,只有他!

    其實,李魚對她的好感,為她所做的一切,她心中未嘗不明白是為什麼。不過,她卻一直抱著一種猶猶豫豫的態度,因為李魚自從京城回來,就不再是當初的小房東李魚了,他是有資格在利州最高一等權力圈子裡悠游來去的貴人。

    像這樣的貴人,吉祥自問是沒資格嫁給他的。可是給人做小,她又不甘心。而此刻,管它什麼正室偏房,大妻小星,吉祥都不在乎了,她情願以身相許、情願把自己完完全全、徹徹底底地交給他!

    從未有過什麼安全感的她,這時卻是無條件地信任他,相信他決不會害自己。這一刻,就算李魚拉著她跑到天涯海角去,她都只會跟著跑,不會多問一句去什麼。

    真就隨他遠走天涯又如何?原本在妙家的時候,與家人近在咫尺,遙遠卻更勝天涯。

    只要自覺心安,東西南北都好。

    “柳下揮這個賤人!”

    一隻薄瓷的茶盞在地上摔得粉碎,任怨氣得頰肉哆嗦、臉色鐵青:“彈劾我?他竟然要彈劾我?他又是什麼好人了!想當初同科中舉,肆意風流時,老子搏得一個'任老魔'的綽號,難道就少了他'下流揮',何等物流!不當人子!”

    翌日,任怨驚聞荊王已經到了利州,武士彟已經為荊王李元則辦過接風宴,卻未通知他,頓時嘔出一肚子怨氣。趕緊收拾停當,正要趕去“滴翠台”見荊王,卻又聽說柳下揮要彈劾他,真把任老魔氣了個三尸暴跳。

    管家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後,道:“老爺,你看這事兒該如何處理?車駕已經備好,荊王那兒咱們還去不去?”

    任怨陡然頓住腳步,陰晴不定地沉吟有頃,咬牙切齒地道:“荊王不能不見!老夫去見荊王,你立即派出人手,給我打聽打聽,其他人有無異動!單憑一個柳下揮,奈何不了老夫,怕只怕……,嗯?”

    管家心領神會,急忙應道:“是!老奴這就派人打探!”
V123210 發表於 2017-4-6 20:22
第092章荒唐王

    “滴翠台”建在城郊,紅砂石的院牆,將一幢紅色的建築與山與林,完美地楔合在了一起。園內清溪縈迴,水聲潺潺。近十里的園子,樓榭亭閣,高下錯落,鳥鳴幽村,魚躍荷塘,不失野趣。

    任怨到了園中一座大屋,登堂入室,就見年輕的荊王李元則穿著一身箭袖,大概是剛剛習武回來,手裡還提著一把明晃晃的寶劍,額頭微露汗意。

    見到任怨,荊王大咧咧地打聲招呼,便大步走過去,將長劍倒提著交給一個侍婢收起,轉身在鋪了波斯絨的胡床上懶洋洋地一躺,擺手道:“太守不必客套,坐吧!”

    任怨還是頭一回跟王爺打交道,瞧他舉動十分散漫,較之皇帝的威儀大不相同,心裡也就不那麼拘束了,忙笑著答應,在座位上坐下,道:“王爺駕到,也不知會一聲,下官未曾遠迎,還祈王爺恕罪啊!”

    荊王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場面話本王天天聽,迎接來遲了恕罪,招待不周了恕罪,未曾遠迎了恕罪,哪來那許多羅里吧嗦的臭規矩。”

    任怨一窒,這位王爺,還真是獨立特行,頗有漢晉之遺風啊。任怨清咳一聲,道:“呃,王爺駕到,下官自當前來拜會,這是應盡之儀。此處山清水秀,卻不知王爺您還住得慣嗎?”

    荊王道:“這有什麼住不慣的,本王對吃住一向不甚在意,唯有風月,斷斷少不得!”

    荊王說到這兒,突然坐了起來,興致勃勃地看向任怨:“吳娃越女,秦娥楚姬,齊嬌燕姝,各有韻致。巴蜀乃天府之國,山靈水秀,此地女子當也別具情趣。本王曾聽人說,吳娃嬌,越女媚,楚姬纖纖小蠻腰。齊嬌俏、燕妖嬈,巴蜀自古多窈窕!你在利州為官數載,對此有何看法?”

    任怨目瞪口呆,他此前雖未見過荊王,卻也耳聞過這位王爺在太上皇二十多個兒子裡邊是唯一的荒唐王,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孰不知王爺也是人,一旦沒了規矩約束,肆無忌憚起來,本就比常人還不像人。

    任怨本來還想裝裝樣子,卻不想遇到同道中人了,哪裡還矜持得下去,急忙抖擻精神,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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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指道:“王爺當真有見地,正是如此!所謂窈窕蜀女,可不是苗條瘦削,而是該瘦的地方瘦,該肥的地方肥,把玩起來,個中滋味,呵呵呵,王爺,你懂得……”

    荊王一聽,眉飛色舞,喜道:“懂懂懂。本王此來,一路也遇到過一些巴蜀女子,固然靈秀可人,只是較之傳聞,似乎還要遜色一籌,卻不知你這利州府如何?”

    任怨一聽喜上眉梢,正要說服荊王在利州駐藩,這一下正好投其所好。任怨忙道:“王爺放心,既然王爺喜歡美色娛情,下官自當妥善安排,管教王爺心滿意足!”

    荊王一聽很滿意,點頭道:“好!非常好!你比武士彟可是強了不只一分半分,那位大都督,殊無情趣,與他飲宴,無趣的很。”

    任怨一聽,馬上道:“不如明白下官於府中設宴,款待王爺!私宅之內,也隨意一些。”

    任怨說著,向荊王遞了個男人都懂的眼神兒,荊王一聽心癢難搔,忙道:“擇日不如撞日,何必等到明天,走走走,咱們現在就走!”

    任怨窘道:“這個,倉促之間,許多事情來不及準備,食材、美酒……,還得邀請陪侍的賓客……”

    任怨還沒說完,荊王便不耐煩地道:“誒!本王素來不喜歡繁瑣禮節,擇些不需要提前準備的'美食',讓本王享用也就是了!”

    荊王說著,向任怨邪氣地挑了挑眉鋒,也遞過一個男人都會懂的眼神。

    任怨無奈地道:“那好,還請王爺擺出儀仗……”

    他還沒說完,就被荊王打斷了:“去低私邸飲酒,又非出行他方,輕車簡眾即可,還方便些!”

    任怨暗暗苦笑:“這廝倒是個色中餓鬼,罷了,來日方長!”

    當下,荊王便興高采烈地吩咐安排車駕,要隨任怨去他府上“做客”。

    其實任怨本想明天再安排酒宴,一來,他惦記著讓管家去打聽的情況,需要盡快掌握柳下揮那邊的消息,看看都有誰想對他不利。另一方面,他也想明日邀請盡可能多的人來。

    李元則雖然是親王,並非朝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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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員,不大管得著官員們的政務,但他畢竟是皇帝的親兄弟,是可以直接上達天聽的人物,哪個做官的也不敢小窺這些“通著天”的大人物。

    請了這尊大神去壯場面,有些想趁火打劫、對他下手的人就得思量思量。奈何這位荊王爺太過急色,連一天也等不得,想讓他擺出儀仗招搖過市,他也嫌耗時費力。

    不過,這荊王既然有所好,那就好辦了,機會多得是,倒也不急在一時。任怨甚至想提起吉祥來,相信以吉祥姑娘的姿色,必能打動荊王,那他報復李魚就又多了一個籌碼了。

    只是,他如今只知荊王好色,好色不等於膽大妄為,李元則敢不敢巧取豪奪,現在還不敢確定,任怨不想弄巧成拙。

    再者,吉祥是利州府諸多官員暗中針對他的關鍵,他還需審時度勢,才能做出最佳抉擇。他是不會那麼早就拋出吉祥來的,事情可未必就一定會朝著對他有利的方向發展。

    *********

    武士彟已經弄清楚逡巡在自己府邸左右的那些人都是任怨差遣。武士彟不禁暗暗惱怒,他雖拒絕了任怨聯名請願,說服荊王駐藩利州,卻未必就想與任怨結仇,但此人心胸太也狹窄。

    他既不仁,武士彟也不介意還以顏色,尤其是風聞司馬柳下揮要彈劾任怨,武士彟暗笑柳下揮終於耐不住寂寞的同時,出手對付任怨的意願也就更強烈了些。

    於是,武士彟馬上吩咐幕府僚佐給他寫一份彈劾奏章,武士彟是馬上就要遷轉他地任職的官員,臨行之前卻參了自己同僚一本,如果奏章內容分寸掌握不好,讓皇帝心中產生厭惡,那就得不償失了。

    因為這一樁,僚佐們都不願接下這個差使,便不約而同地推給了剛剛加入幕府,正為為武士彟做事的小姨子楊千葉。在眾僚佐看來,若自己寫得不妥當,少不得被罵個狗血噴頭。而楊千葉是大都督的小姨子,衝姐夫撒撒嬌,就算寫出一砣狗屎,也不會惹怒了大都督。

    楊千葉也不含糊,提筆就寫,洋洋灑灑三千餘字,一份奏章很快寫好,便拿來向武士彟撒嬌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4-6 20:23
第093章不是誤會的誤會

    武士彟對這份奏章很重視,事先吩咐過,奏章一旦擬好,定要交他過目。一瞧是楊千葉親自送來,武士彟連忙起身相迎,含笑讓楊千葉坐了,又親手為她斟了杯茶,這才坐下細看奏章。

    楊千葉這份奏章,文字雖然凝練,可是彈劾任怨的罪狀卻是有理有據有節,由淺入深、鞭辟入裡。字裡行間,還把武都督為何在即將遷轉之際才彈劾同僚的苦衷也說得既含蓄又明了。

    初時,武都督並不清楚任怨諸般違法行為,實因“吉祥歸屬案”才注意到任怨的惡行。雖然遷轉在即,利州事務很快就與他沒有干係,但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武士彟豈可因一己之私而緘口不言?

    尤其是那文字凝煉,須知一般的奏章,通常都會先說一堆官話套話,沒有萬把字下不來,所以皇帝看奏章也是一件苦差使,有心略過前邊不看吧,萬一其中摻著幾句重要的事情怎麼辦?

    而楊千葉這份奏章只三千字上下,文筆洗練,條理清楚。不僅能讓皇帝看得清楚明白,而且簡約明了也能表現出武士彟的坦蕩胸懷,沒有囉裡吧嗦反复撇清自己的話。

    武士彟非常滿意,瞧那紙上墨跡都還未乾,知道是楊千葉剛剛寫就,不禁贊不絕口:“好!這篇文字,大妙!”

    武士彟看向楊千葉,歡喜地道:“我得千葉,如魚得水!千葉啊,你真是本督的好臂助啊!”

    楊千葉微微低頭,嬌羞不勝地道:“姐夫過獎了。人家……人家倒想成為姐夫的賢內助呢。”

    武士彟大吃一驚,雙手一顫,手上的奏章險險掉到地上。

    楊千葉做為他的僚佐,一有什麼“疑難雜症”,其他僚佐都會鼓搗楊千葉出頭,所以楊千葉和武士彟每日里見面接觸的機會極多,武士彟越來越喜歡楊千葉,他也感覺得出楊千葉對他似有情愫,只是囿於彼此的關係,這層窗戶紙雖然越來越薄,卻總是捅不破。

    可就在剛才,豁然開朗了。

    她……竟然大膽地表白了。

    內助,那指的就是妻子,是他的女人吶。

    一時間,武士彟也不知是驚是喜,彷彿一腳踩到了雲團裡,暈暈乎乎飄飄蕩盪,半晌才定下神來,驚喜地道:“你……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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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楊千葉咬了咬唇,紅著臉兒瞟他一眼,又低下頭去,幽幽怨怨地道:“你還要人家再說一遍嗎?”

    武士彟瞧她嬌羞美態,七魂登時離體,化作一隻猴子,騰雲駕霧,一遛跟斗地翻到九重天上去了:“你……你居然喜歡我?我……我大你好多……”

    楊千葉心道:“啊呸!老不羞,大好多?你都大到能給本姑娘當爹了,還敢打我的主意!等我拿到你的兵符令箭,就要你的好看。”

    楊千葉心裡想著,卻是螓首微抬,蛾眉輕斂,露出一副含羞帶怯的俏模樣:“姐夫哪裡老了,只是成熟些罷了。姐夫你胸有城府,腹藏經綸,一表人才,成熟儒雅,哪個女兒家會不喜歡呢?”

    武士彟激動不已,恨不得這把小 人兒一把摟在懷裡,卻又怕唐突了佳人,再者這地方也不合適,這是署理公務的所在,常有人來往的。

    “小葉子!武某何德何能,聽你這樣一說,我,我感到一下子年輕了三十歲!”

    楊千葉美目流轉,嬌滴滴嗔道:“傻!你現在很老嗎?要是年輕三十歲,可不成了小孩子?”這一聲嬌嗔一聲“傻”,惹得武士彟的六魄也離體而去,不知飛到哪兒去了。

    李魚撅著屁股站在屏風後面,側耳聽著裡邊這番對話,一萬隻草泥馬在心頭呼嘯而過:“這是要上演一出家庭狗血倫理大戲麼?怎麼老子偏偏碰上這種拆爛污的事兒,我現在是進去呢,還是出去呢?

    李魚正左右為難,就听李伯皓的聲音陡然響起:“咄!何方鼠輩!”

    李仲軒旋即大喝:“大膽蟊賊……啊!是小神仙!”

    房間裡面,武士彟忘情之下,正要握住楊千葉的一雙柔荑,一聽外面動靜,彷彿被炭燙了似的,嗖地一下又縮回了手。

    李氏雙雄正要殺進簽押房救主,陡然發現那鬼鬼祟祟的人是李魚,拔了一半的劍登時頓住。

    李魚一個箭步掠回到門口,凌空身形一轉,面朝門裡,一腳門外一腳門裡地落下身子,扭頭向李伯皓二人招手道:“哈!原來是兩位少俠,勿要大驚小怪,小可有事要見大都督。”

    武士彟聽到李魚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暗暗鬆了口氣,幸好李魚剛進門,還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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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他與楊千葉“互訴情衷”的一番話,要不然,一旦洩露出去,後院的葡萄架就要倒啦。

    李伯皓、李仲軒兩兄弟雖然神經大條一些,可是瞧他方才貼著屏風明明有窺聽的舉動,心中也是存疑。只不過解圍的馬上來了,心虛的武士彟為了自證清白,與楊千葉雙雙迎了出來。

    武士彟的目光落在李魚身上,瞧他一腳門裡一腳門外,心中大定。便爽朗地笑道:“啊!小神仙,你找本督?”

    李氏雙雄一瞧陪在大都督身邊的是他那嬌俏可人的小姨子,登時福至心靈,二人馬上渾若無事地向李魚和武士彟招了招手,轉身就走。

    李伯皓道:“二弟,你怎麼看?”

    李仲軒道:“內中必有蹊蹺!”

    李伯皓道:“姐夫戲小姨,天經地義。只是不便為人所知,你我速速離開,此乃英明之舉。”

    李仲軒道:“著哇!小姨子是姐夫的半拉屁股,不疼白不疼,不摸白不摸。你我是外人,裝聾作啞就好!”

    李魚跟著武士彟和楊千葉進了簽押房,瞟了二人一眼,坦然入座,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道:“咳!大都督,小可此來,是有一事,請求大都督允准。”

    武士彟道:“小神仙有什麼事?”

    李魚道:“吉祥姑娘的案子疑點重重,龐媽媽是關鍵。小可想撬開她的嘴巴,問出她誘騙吉祥姑娘簽賣身契的真相!”

    武士彟撫著鬍鬚,飛快地瞟了楊千葉一眼,他剛讓楊千葉寫下彈劾任怨的奏章,此時巴不得任怨麻煩越多越好,李魚這個請求,正中他的下懷。李魚看在眼裡,卻只當二人在眉目傳情,心中不由暗罵:“姦夫淫婦!”

    武士彟想了一想,爽快地應道:“好,你去牢中向她詢問,切記不可用刑。此案敏感,須提防任太守大做文章。”

    李魚欣然起身,拱手道:“多謝大都督,既如此,那小可就不打擾了!”

    李魚向楊千葉微笑一頷首,楊千葉美目一閃,也是頷首還禮。

    李魚舉步就往外走,剛剛繞過屏風,便在心中叫道:“老千!她一定是個大老千!原來她不是想卷些細軟逃跑,而是想騙張'長期飯票',這算盤,打得精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7-4-7 21:39
第094章心理戰術V蘇秦口才

    卿本佳人,奈何作賊?!

    楊千葉這種氣質高貴姿容出色的美女,居然是個大老千,而且為了得到好處,居然不惜犧牲色相,李魚打從心眼兒裡覺得鄙視!

    太不要臉、太不像話了!人怎麼可以如此自輕自賤、如此不知自尊?

    武士彟有兩兒三女,老大都能管你叫姐姐了,你就因為貪圖武都督的富貴權柄而不惜色相勾引?

    人往高處走,這我理解,可你也得挑挑人吶!就說我吧,年少英俊,一表人才!比富貴比權柄嘛,當然是不如武士彟的,不過……,那也只是暫時嘛!

    三十年河東轉河西,莫欺少年窮!再說了,我都攢了四大箱子細軟了。

    你看人家吉祥,多麼自尊自愛,人比人,氣死人吶!

    李魚在心裡狠狠地鄙視了楊千葉這個大老千一番,便一頭鑽進都督府的牢房,去騙龐媽媽了。

    都督府是一個衙門,五進的院落,最後一進院落是都督與家眷生活的地方,第四進院落主要是客舍,都屬於內宅。

    前三進院落,則是都督府的大堂、二堂、各個屬僚官署,包括倉房、武庫、磨房、糧庫、銀庫等等重要所在,牢房也是其中之一。

    都督府的牢房並不大,只是用來臨時關押重要犯人,或者是由都督審理的主要是軍事案件的犯人的所在,比不了府衙大牢的規範。所以那門口只使了四個衛兵把守,裡邊也不分男女,把龐媽媽和那兩個倒霉的打手俱都關在一起。

    李魚進了牢房,見裡邊陰暗潮濕,火把也不點一個,站在裡邊適應了一下視線,這才沿著甬道往裡走。到了盡頭便是一個木柵欄的大牢,柵欄都是用碗口粗的圓木製成,中間只隔著拳頭大的縫隙,根本不用擔心能有人跑出來。

    龐媽媽和兩個打手還是當初在“張飛居”的那身衣裳,蜷縮著雙腿坐在潮濕髮霉的稻草地上,垂頭喪氣,聽到腳步聲也懶得抬頭。

    李魚在柵欄邊站住,輕輕咳嗽了一聲,龐媽媽抬起頭,一眼瞧見是李魚,登時目中兇芒一閃,厲吼一聲撲了上來,五指箕張,穿過柵欄想抓李魚。

    李魚很淡定地站在那裡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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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動未動,龐媽媽的雙手只伸出柵欄一小半,就一下子停在了那裡。原來她雙手都戴了手鐐,鐵鍊子勒在柵欄上,她的雙手再難探得出來。

    李魚蹲過好幾個月的牢呢,這牢裡頭的事兒,比她清楚。

    李魚咳嗽一聲,道:“龐氏,死到臨頭,還敢囂張麼!”

    龐媽媽咬牙切齒地瞪著李魚道:“姓李的,老娘與你何怨何仇,你要這般害我?”

    李魚冷笑一聲,反問道:“吉祥與你何怨何仇,你要這般害她?”

    龐媽媽怔了一怔,雙手慢慢縮了回去。

    李魚上前一步,道:“我和你,沒有仇怨!你和吉祥,也沒有仇怨!你要害她,是為了取悅任太守,撈取好處!我要整治你,是因為我喜歡吉祥姑娘,不想她被你害,懂麼?”

    龐媽媽雖然是個女人,倒也光棍的很,她低頭思索片刻,抬起頭來冷冷一笑:“沒錯,我整她,你整我,無關恩怨,我的確不該為此向你討要說法。不過,你我這個梁子,可是結定了!別給我機會出去,只要老娘出得去,哼!”

    龐媽媽磨著牙,猙獰地盯著李魚: “管你小神仙大神仙,只要你還食人家煙火,就一定有辦法對付你,大不了老娘把利州的黑狗都殺了取血、再搜羅些月經布,破你的法術!只要抓住你,老娘就把你千刀萬剮,銼骨揚灰,叫你死不超生!”

    李魚嘆了口氣道:“我本來還想放你出去的,既然這樣……”

    龐媽媽雙膝一軟,卟嗵一聲就跪到了地上,一臉諂媚乞 的表情:“老婆子糊塗,老婆子該死,老婆子不是人!小神仙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就饒了老婆子這一回,把老婆子當個屁,放了吧!”

    方才龐媽媽十指箕指,要抓李魚的臉,李魚都淡定自若,這時卻被龐媽媽的“變臉神功”嚇了一跳,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心中暗想:“這老虔婆,變臉比翻書都快,也太嚇人了些。”

    李魚咳嗽一聲,道:“要我放你也不難……”

    龐媽媽趕緊陪笑道:“方才都是老婆子瘦狗拉硬屎,硬挺著說的場面話!老婆子算是個什麼狗東西,哪有資格跟您小神仙扳手腕儿,只要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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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婆子就感恩戴德了,什麼報仇雪恨,老婆子想都不敢想的。”

    李魚笑道:“你敢想也好,敢做也罷,我都不在意的。只是,你若想出去,就得答應李某一件事情!”

    龐媽媽連聲道:“你說,你說,只要老婆子辦得到,頭拱地 老婆子也一定完成!”

    李魚豎起食指道:“我只有一件事,把你欺吉祥不識字,誑她寫下賣身文書的事兒交待清楚。”

    龐媽媽一怔,眼中掠過一絲狐疑之色。

    李魚道:“怎麼,你不答應?”

    龐媽媽眼珠轉了轉,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小神仙,吉祥已經被你帶走,我“張飛居”也被你給查封了。那賣身文書的事兒,有和沒有也就沒什麼兩樣了,小神仙為何還要執著於讓老身承認那賣身文書有假呢?”

    李魚心裡怦然一跳,這老東西,不愧是經營“張飛居”多年,長袖善舞,七巧玲瓏的老油條。她被抓起來時,還沒有蘇烏龜告狀、任太守撐腰的事兒,她居然從我的反常要求察覺到了不妥。

    “這些古人,可也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遊戲裡智能有限的NPC,我得小心應對了。”李魚想著,不動聲色地道:“你想知道原因,很簡單!因為我要搞死任太守!”

    這個回答,實在有些出乎龐媽媽意料,饒是她奸滑似鬼,也不禁一呆,有些愕然地眨眨眼睛,看著李魚。

    李魚深沉地一笑,道:“我給任太守灌了一勺子金汁,他會放過我麼?既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就要先下手為強!”

    李魚的臉色變得冷厲起來:“武都督遷轉在即,他在利州任上,也未必就沒有政務過失的時候,會留下一個與他結了怨的太守留任於此?司馬柳下揮蟄伏已久,難得有這樣一個機會,他又豈會錯過?”

    李魚掃了龐媽媽一眼,又看了看兩個呆若木雞的打手一眼,道:“你們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們,倒要看你們有幾個膽子敢說出去。況且,等你們說出去的時候,只怕任太守已經灰溜溜地下台了!”

    李魚上前一步,俯視著龐媽媽:“所以,這賣身契,你該明白怎麼寫了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7-4-8 12:21
第095章曾經少年心又暖

    聽了李魚的話,龐媽媽心頭掠過一絲寒意,結結巴巴地道:“小……小神仙是說?”

    李魚摸挲著下巴,模仿著和坤和大人招牌式的奸笑道:“任太守應該是早就覬覦吉祥姑娘的美色,所以才授意你用假契約誑騙她吧?當然啦,你龐媽媽一向奉公守法,只是迫於任太守的淫威,不得已而為之……”

    龐媽媽臉色登時一變。

    如果李魚照實說有人將吉祥的賣身契過到了他人名下,而那人告到了任太守那裡,所以需要龐媽媽的供狀去打官司,憑龐媽媽的心機之深,馬上就能猜到這是任太守的反擊,而且任太守已經佔了上風,李魚迫於無奈,才需要拿她的口供去搏上一搏,那樣的話,她會如何選擇就不問可知了。

    但李魚的腦迴路也是不同常人的,他不但要求龐媽媽招認罪狀,而且還暗示她要在罪狀上攀咬任太守一口,絲毫不知外界情形變化的龐媽媽只能認為李魚這是要趁勝追擊,對任太守不依不饒了。

    再加上李魚暗示性的一番話,龐媽媽立即做出瞭如下判斷:

    李魚、武都督、柳下司馬這三方勢力已經聯手,他們要趁機擴大戰果,徹底把任太守拉下馬。而她的供詞,無疑是諸多砝碼中的一個,是用來炮製任太守的罪狀之一,卻未必是至關重要的證據。

    因為以武都督和柳下司馬所處的官身地位,除非他們已經有了至少七成把握,否則是不會如此決然地與一個並未對他們產生極大危害的強大對手徹底撕破臉皮的。

    李魚有恃無恐的態度,甚至前來迫問口供的是李魚,而非把她丟進了大牢就不管不問的武都督,這都給了龐媽媽這樣一個錯誤的解讀:

    任太守的情況真的不妙了,那兩位朝廷大員都懶得逼問她的供詞,只有李魚,為了取悅吉祥才來見她。

    李魚微笑地道:“你既然知道了原委,如果不肯配合我的話,塵埃落定前,恐怕是沒機會出去了。而塵埃落定後呢,武都督也就沒必要放你出去了,你說是不是?”

    龐媽媽當真是個女中豪傑,當機立斷,取捨立定。她心中略一思量,利害得失計算清楚,便把牙根一咬,道:“好!老婆子聽小神仙的,小神仙您是大貴人,老婆子照辦以後,您可不能出爾反爾啊!”

    李魚嘴角一撇,不屑地道:“任太守勉強還可算做李某的對頭,你龐媽媽……我有興致跟你鬥麼?”

    ******

    經李魚一打岔,武士彟心中忐忑,不敢在簽押房裡跟小姨子眉來眼去。一州都督,公務繁忙,老有人進進出出的,實在不安全,如果門口安排倆人或者安脆關了門……

    那不是欲蓋彌彰麼?

    楊千葉做出一副對心上人剛剛吐露了情衷,既歡喜又羞怯的模樣要離開,武士彟也就沒有阻攔。依依不捨地送走了楊千葉,武大都督就坐在公案後面,手托下巴,想起了心事。

    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五十六歲的武大爺,跟個有心事的孩子似的,一手托腮,兩眼迷離,三心二意,四方雲擾,五脊六獸,七魄悠悠,時而會心一笑,時而滿面憂愁。

    哎!楊千葉這小丫頭騙子,真是造孽啊!好端端的一個武大都督,快讓她忽悠成二傻子了。

    武士彟是真心發愁啊,這府裡頭人多眼雜的,想跟千葉私相接觸,聊聊情話兒都沒機會。要是出門呢……,出門帶著小姨子,也不像話啊!再說了,他自得知即將遷任荊州都督後,就不大出門了。

    離任之前,盡量少生事端嘛!再說了,就算沒有這檔子事,他也不大出門啊。衙門就在他家前院兒,你說朋友往來吧,他在利州一家獨大,早就成了孤家寡人,夠資格讓他登門拜訪的一個都沒有。任怨勉強算一個,可任怨又……

    愁哇!想跟小葉子有點私密空間都不行,真是好不悲摧。

    *********

    有人說,戀愛中的男人都是愛因斯坦。

    武·愛因斯坦·士彟博士在簽押房裡抓耳撓腮地想著偷情妙計的時候,撩扯的老人家春心蕩漾的楊千葉,已經輕輕鬆鬆地回了自己的住處,一點負責任的態度都沒有。

    墨白焰迎了楊千葉回房坐下,給她斟了杯香茗,低聲道:“公主,明天是個好機會。”

    楊千葉先是一怔,旋即便明白過來:“你是說……”

    墨白焰道:“明日任太守審理吉祥歸屬案,李魚必然會去公堂。而他與任怨結怨之事,早已眾所周知。老奴可以在公堂上出手擊殺!介時,大家自會認為這是任太守挾怨報復!殺了李魚,嫁禍任怨,一石二鳥,公主以為如何?”

    “明天……麼……”

    楊千葉忽然有些失神,想起李魚剛剛到都督公署去請求訊問龐媽媽,一直以往為了吉祥的事兒不遺餘力地奔走,楊千葉忽然覺得李魚也不是那麼可惡。從他對吉祥的一往情深來看,當日之事,或許真是他的無心之舉呢。

    正所謂不知者不怪。我就這麼殺了他……,楊千葉抿了抿唇,遲疑地道:“墨師,我們的目的在於攫取武士彟的兵權,就不要節外生枝了吧?”

    墨白焰奇怪地道:“這怎麼是節外生枝呢?那李魚精通術法,與武士彟走得又近,萬一被他看破公主身份怎麼辦?再者,公主金枝玉葉身,豈容小人褻瀆,唯有殺了他,才能還公主以清白呀!”

    楊千葉揉了揉鼻子,聲音變的更小了些:“唔……當日在翠雲廊……,他也是無心之舉。我覺得……”

    墨白焰臉色一正,沉聲道:“公主說得什麼話來!不管他是有心還是無意,冒犯了公主殿下的清白,就必須死!公主天潢貴冑、玉葉金身,除了未來的夫婿,誰敢近身,老奴第一個饒不了他!”

    楊千葉從小由墨總管養大,亦師、亦父、亦奴,對她雖然極是恭敬,但是自幼教導她文學武藝、禮儀行止的時候,卻極是嚴厲。所以,平素還好,墨總管真的嚴肅起來時,楊千葉還是打心眼兒裡怕的。

    這時一瞧墨白焰發起火來,楊千葉便有些怯了,道:“我……只是心有不忍。罷了,那就依你。只是,吉祥姑娘太過可憐,不能因為咱們的事害了人家,你須得等吉祥姑娘的事有了著落,再動手!”

    墨白焰急忙垂手退了一步,欠身道:“是!公主仁慈,老奴遵命!”

    楊千葉暗暗一嘆,忽然有些期望吉祥之事不要有個著落了。若是吉祥的事兒得不到解決,那麼……那個傢伙也就不用死了吧?
V123210 發表於 2017-4-9 12:36
第096章要不要自宮?

    “吉祥歸屬案”審理的前夜,利州人民的好公僕任怨任老爺一宿沒睡,書房的燈,一直亮著。

    天亮了,書房的燈依舊亮著。

    “淡茶溫飲最養人”,這是任太守的口頭禪,但這一夜,任太守卻喝了一夜的濃茶。

    晨曦微露,兩個家僕守在門外,眼見到了洗漱時刻,但是不知太守大人是不是還在忙碌,二人不敢叩門打擾,不禁左右為難。

    “來人啊!來人……”

    室內忽然傳出任太守虛弱的聲音,聲音帶著些顫抖。

    兩個家僕吃了一驚,急忙推門而入。

    燈還亮著,映著任太守慘白的一張面孔,彷彿小鬼的臉。

    任太守頭髮蓬亂,兩眼通紅,微微蹙眉捂胸,似乎很是痛苦。

    兩個家僕大吃一驚,慌忙迎到近前:“老爺,你怎麼啦?”

    “老爺,你是不是病了?小的馬上去喊郎中!”

    任太守有氣無力地道:“請……請個屁的郎中,去!給我端……端一碟點心來!”

    家僕這才發現任太守額頭濕潤,汗跡隱隱地滲了出來,不禁驚叫:“哎喲,老爺,你流汗了!”

    任太守終於忍無可忍了,一個巴掌扇在那家僕臉上:“混賬東西,再不去,老爺我讓你流血!”

    那家僕嚇得屁滾尿流,慌忙跑去,不一會兒便端了點心來,連早餐也一塊兒給端來了。四個涼碟,一碗碧粳稠粥,還有一屜蒸餅,任太守風捲殘雲一般消滅了大半,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

    原來,任太守“醉茶”了。

    茶葉含有茶鹼和咖啡.因,濃茶喝的太多固然可以提神,卻也容易“醉茶”,也就是心跳過快,胃酸增加等等狀況,尤其是患有心動過速、早搏和房顫的冠心病患者,更容易發病。

    任大胖子身體負擔重,一身的毛病,熬了一宿,又喝了一宿的濃茶,結果就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了。

    其實任太守已經很多年不曾秉燭熬夜了,自從他入仕以來,也就是給皇帝寫奏章時,才會熬夜字斟句酌一番。

    但昨夜不同,昨晚,他派人四處打聽到的各種消息都已收集上來,令他頓覺形勢嚴峻。整個利州現在看似平靜,實則是暗流洶湧,漩渦處處啊。

    柳下揮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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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慫人膽,毅然、決然、果然、必然、理所當然地向他發起了挑戰,當這消息不知從何渠道傳遍大街小巷之後,柳下揮乾脆就“破罐子破摔了”,反正人家也知道了,直接公開聲明:一定要把任太守拉下馬。

    那份勇氣和決心,就像一個憋屈多年的小三撒潑打滾地開始製造輿論,要正大光明地謀奪正位。他們兩個人同時科考,同時高中,柳下揮的科考名次還在他之前,可是自入仕以來,一直被他壓了一頭,到了利州任上,更是直接成了他的部下。

    叔可忍,嬸不能忍啊!萬年老二要翻身,翻身的農奴把歌唱,利州司馬柳下揮,勇敢地吹響了向任太守開砲的號角。

    任怨最早獲悉的就是柳下揮要向他動手的消息,當時他最擔心的就是武士彟與柳下揮聯手。不過想到他和武士彟只是小隙,並沒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而且武士彟馬上就要走的人了,實在沒必要橫生枝節,任太守又覺得不太可能。

    其實武士彟將要外遷其他地方為官的消息,外界對此還一無所知,甚至就連武士彟的幕府僚佐們也不知道,像任怨這級別的高官,在朝中有人脈,其實也毫無察覺。

    除了武家的人之外,只有早就有心的柳下揮探得了這個消息,並且把它巧妙地透露給了任怨。結果,任太守擔心的事情還沒有來,倒是另有意外先發生了,鎮戍馮程居然跳出來給柳下揮站腳助威,搖旗吶喊。

    任怨思來想去,都想不出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過馮鎮戍,你一個武將,跟著摻和什麼?要不是早知道柳下揮妻妾成群,任怨簡直都要懷疑這兩個人有一腿了。

    柳下揮、馮程,各有一些小圈子,這兩個人一行動,那些人或為馬前卒,為其衝鋒陷陣。不敢公然站出來助戰的,那也是暗中奔走,充當斥候,為他們提供自己的黑材料。

    光是這兩個跳梁小丑的話,任太守還不太擔心,就你朝中有人?老子在朝中的後台,比你的後台還要強橫三分呢!否則的話,憑什麼老子一直站在你的頭上拉屎撒尿?

    不過……

    關鍵時刻,武士彟也跳出來了。武士彟的影響力和號召力就不是柳下揮所能比擬的了,而且他肯出手,更讓無數人認定了任太守一定要垮台,這一下敢跳出來的人就更多了。

    任怨懊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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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發現,他還沒死呢,那些食腐的生物就一個個跳出來了,像武士彟、柳下揮、馮鎮戍這等禿鷲、鬣狗、烏鴉一般的食腐生物也就罷了,那些蟄伏地下,蚯蚓、蝸牛、白蟻一般的小爬蟲們,居然也敢跳出來向他發難了。

    有一個被任太守府上三管家仗勢欺佔了半畝地的老農,昨兒下午居然向縣衙門遞了狀子,這可是一個很危險的徵兆啊。見微知著,一著不慎,真有可能大廈將傾。

    任太守苦思一宿,給在京城吏部做侍郎的大舅子寫了封信,先把朝廷那邊打點一番。可朝廷那邊就算打點的再妥當,關鍵還是要看利州這邊的情況究竟如何發展。

    朝堂上的袞袞諸公或要順水推舟、或要逆水行船,也得先觀風望氣,有所衡量後才能指點江山的。而利州這邊的情形究竟該如何解決呢?針對眼下的情況,任太守分析了一夜,最後擬出了三個方案。

    一:刀對刀,槍對槍,針尖對麥芒!

    咬住吉祥的賣身契在蘇良生手中這一有利條件,不管不顧,定要把吉祥判給蘇良生。可這樣一來,只是洩了李魚灌他糞湯的恨,對武士彟、柳下揮那班人卻是毫髮無傷,也就談不到兩敗俱傷。

    二:暫且隱忍,向對方求和。這條路,也是走不通。換做是他,在對頭四面楚歌的當口兒,既然刀已出鞘,不見血也是絕不會插回去的。人家又沒有要命的把柄操在他的手中,憑什麼接受他的請和?

    既然這樣,那就只有第三個方案可以選擇了。對方向他發動攻擊的種種罪狀,還沒提到檯面上來,現在對方打算用做突破口的就是“吉祥歸屬案”,如果不給他們這個藉口呢?

    此案如果斷得乾淨俐落,無懈可擊,對方的一切攻擊就變成了無由而動。當那雪片般的彈劾奏章紛紛遞到皇帝面前,卻沒有一個誘發這一切的由頭的時候,皇帝會怎麼看?這些大臣為什麼對一位牧守一方的重臣突然群起而攻之?

    天心難測啊!就不信他們不有所顧慮。可要這麼做,就得自切“小JJ”,封死這個突破口。理智上,任怨明白自己該這麼做。可是感情上,他實在接受不了自己堂堂太守,被一個沒有功名的李魚匹夫逼得節節敗退、一讓再讓。

    蘇良生這個“小JJ”,究竟切還是不切呢?這是一個問題。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0 19:42
第097章難忘今宵

    “吉祥歸屬案”的前夜,武都督府的客舍裡同樣不寧靜。

    因為第二天就要審理吉祥一案,李魚登榻之後也是翻來覆去,烙餅一般睡不著覺。

    他雖然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做了最多的準備,但明日戰場上究竟如何,他全無把握。畢竟,老謀深算如任太守,對他這邊的種種舉動,不可能全無察覺,而對方究竟有什麼手段,他不清楚。

    他,只是莫名其妙地來到這個世界,甚至遺忘了很多前世記憶的人,而不是這個大唐世界的創造者。他只是不幸又僥倖地混入另一時空的一個角色,而不是角本的編撰者,沒有主角光環可言。

    李魚正反复推敲著明天可能遇到的局面,門忽然叩響了。聲音很輕,就像一隻小老鼠輕輕地撓門,但萬籟俱寂中,聲音異常的清晰。李魚疑惑地問了一聲:“誰?”

    門外沉默了片刻,一個怯生生的聲音響起:“我!”是吉祥的聲音,李魚暗暗一嘆,此時此刻,最擔心的無疑是她,自己睡不著,恐怕她更是擔心受怕了。

    李魚打開了門,吉祥蠻腰一扭,彷彿一條靈活的鰻魚,不等門全打開,就飛快地溜了進來,肩背趕緊的往後一抵,將門掩上。

    李魚道:“慌張什麼?啊!孤男寡女,確實不宜私室獨處,那……還是大門洞開,才好避嫌。”

    吉祥看著他,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裡有一抹異樣的神采。她沒有打開門,雙手背到腰後,李魚就見那門閂一點點地移動著,“咔”地一聲,三角豁口的卡槽卡緊了,門已閂上。

    李魚的心頓時也跳得飛快起來,期期艾艾地道:“你……你關門做什麼?”

    吉祥輕輕咬著下巴,微微揚眸睇著他。

    眼兒媚,媚如絲。

    嬌羞、希冀、緊張、害怕,說不出的嫵媚,道不盡的風情。

    李魚一見,心中登時如鐘磬齊鳴,梵音裊裊:“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無量天尊,善了個哉的!上帝啊,為什麼……可以這樣的動人?”

    吉祥那嫵媚的一瞟,就只一瞟,就低下頭去,彷彿一隻把頭藏在胸前的鷺鷥,低低地道:“魚哥哥……”

    李魚:“嗯!嗯?”

    吉祥的呼吸急促起來,李魚看到她飽滿挺拔、富有質感的胸急促地起伏著,她忽然張開雙臂,一下子抱緊了李魚的腰,把一個香香軟軟的身子緊緊偎進了他的懷抱。

    李魚的下巴貼著她那柔滑的髮絲,嗅到一股皂角荳蔻的植物清香,還有淡淡的濕意:“她……剛剛入浴……”

    頓時,李魚明白了為什麼下午的時候,吉祥堅持說她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為了不打擾母親休息,非得要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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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一個房間。難道她想……

    懷裡,一個細若蚊蠅的聲音幽幽響起:“魚哥哥,你要了我吧……”

    李魚的心本就在蠢蠢欲動了,結果這一句話,就像火苗子上澆了一瓢油,烈焰轟地一聲燃燒起來。

    懷裡的吉祥依舊在喃喃自語:“明天,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如果,我注定了命不好,那麼……”

    懷裡的小臉慢慢地仰起來,深情地凝視著他,彷彿一朵曇花,在剎那之間綻放,煥發著無以言喻的神情。

    “那麼……我就要把自己,獻給我愛的男人!這樣,我才會無悔,才會無憾!”

    然而,這句話卻一下子削弱了李魚熾烈的慾望,激情沒有消失,卻因為某種化學作用,迅速轉變了形式,呵護、憐惜的情感佔據了上風。

    李魚很開心,自己的付出終於獲得了回報,他感動於一顆少女心對他的愛慕與信賴,可是他能在審判的前夜,在一切尚無結果的情況下,心安理得地享用她的奉獻?

    李魚做不到!

    李魚搖了搖頭,輕輕推開了吉祥,低聲道:“傻丫頭,不可以。無論如何,我都會救你出來。如果我想要了你,一定要在龍鳳燭前,一定要在貼了喜字的榻上,一定……”

    他還沒有說完,吉祥已經踮起腳尖兒,張開雙臂環住了他的脖子,灼熱的嘴唇兒像啄米的小雞似的親吻住他的嘴唇。雖然生澀,卻更加的動人。

    她的唇薄軟香滑,呵氣如蘭,一股清新動人的少女氣息誘惑得李魚一股熱力從小腹下蓬勃升起,新鮮、稚嫩的身體在懷,讓柳枝兒也妒嫉三分的柔軟腰肢就貼在他的身上,讓他恨不得立刻挺槍躍馬,馳騁疆場。

    可尚存的理智還在他腦海中喋喋不休地說服著他,於是李魚把左手搭在吉祥的削肩上,語無倫次地說起了口是心非的話:

    “吉祥,我懂你。可我不想讓你,明日前程不可預料,抱著一種絕望的心思,把你送給我。相信我,無論如何,我都會救出你!我要你的那一天,不是這樣的私奔夜,而是正大光明地在龍鳳紅燭的見證下,讓你……成為我的妻!”

    這樣的情話,對此時的吉祥來說,有著多麼巨大的力量,是李魚也想像不出的,他說的語無倫次,甚至口是心非,但吉祥聽在耳中,卻是無比的感動,無比的歡喜、無比的幸福。

    “魚哥哥……”

    吉祥仰頭看著他,眼裡洋溢著幸福的淚花兒。

    李魚的色之右手正不聽使喚地順著她的小蠻腰,躍躍欲試地探向她豐盈、結實、渾圓的美.臀。

    只是李魚關節就像生了銹,一寸、一寸艱難地輕挪,而且下意識地抬起了些,其實是貼著她的秀裙,用那指尖陡然敏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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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十萬八千倍的神經末捎去感受著他想像中的渾圓、軟彈、挺翹與結實。

    吉祥輕輕抓起了他搭在自己肩頭的左手,柔情萬千地貼在自己的臉上,幸福地摩挲著自己發燙的臉頰,柔聲道:“魚哥哥,我好開心!”

    幸福的淚花兒活潑潑地從她的臉頰上滾落下來,誰都看得出她正滿心的歡喜:“這輩子,吉祥是你的,永遠都是你的了!無論生,亦或死!蒼天雖然給了我太多的不幸,但……總算天老爺開恩,讓我有了你!我不恨它!”

    吉祥深情地凝視著李魚:“我信你、愛你,等著你!”

    吉祥忽然縱身向前,嘴唇狠狠地吻住了李魚的唇。

    只是,技巧性太差,磕得李魚的上唇都有點疼了。

    “吻不是這樣子的啊菇涼!你緊抿著嘴巴,嘴唇相接就叫吻了嗎?你的小雀舌呢?”李魚心裡想著,急不可耐地就想伸出他的舌頭,抵開吉祥的嘴巴,教教她什麼叫濕吻。

    然而……,吉祥已經放開了他。

    眸波盈盈,容光煥發,李魚的一番話、一個承諾,給她注入了無比的活力,幸福感充溢了她的全身。也許,今夜她依舊不能入眠,但不會再是因為惶惑、不安和恐懼,而是因為有了歸宿的滿滿的幸福感。

    “別看輕了奴,奴其實不是那樣隨便的……,只是……”吉祥低頭,捻著衣角,羞怯地解釋了一句,又喜悅、幸福地看了李魚一眼,便返身拉開了門閂,回眸一睞:“魚哥哥,人家等你!”

    門兒只開了一條縫,吉祥小蠻腰一扭,鰻魚般靈活地又溜了出去。

    李魚一隻手揚在空中,做著挽留的姿勢,眼睜睜地看著那細軟、細窄、靈活、有力的小蠻腰一扭,慢慢下面一輪盈盈圓圓的“八月十五”相比那小蠻腰又嫌飽滿了些,險險被那隻開了一道縫的門給擠住。

    李魚的心就像一枝離弦的箭,追著那“靶心”而去,可是,門兒一關,靶沒了。

    李魚一口老血差點兒噴出來,嘴角抽搐了兩下,心底發出一聲絕望的慘叫:“吉祥,你要不要這麼相信我的話?其實你再堅持一下,我也可以半推半就的啊!我真的……,我不想再做'好人'的,你幹嘛又給我發好人卡!”

    這一夜,吉祥沒睡,但也沒醒。

    醒著,她卻像睡在夢裡。睡著,她卻會在夢中笑醒。

    這一夜,李魚也沒睡,但也沒醒。

    繼續烙餅似的輾轉反側半宿以後,他才進入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狀態。

    天亮了,李魚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看著帳頂,然後凝滯的目光緩緩向下移動,瞪著直撅撅的魚老二,沒好氣地質問:“你瞅啥! ”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2 19:38
第098章庭審在即

    李魚洗漱著裝,收拾停當,“魚家小二哥”也偃旗息鼓趴窩睡覺了,這才推門出來。他穿一襲敝舊的青色道服,清逸瀟灑,還真有幾分不食人家間煙火的小神仙模樣。

    潘嬌嬌一早就起來了,吉祥比她起得更早,只是心中忐忑,沒敢出來,而是徘徊在房內,時不時透過窗櫺側耳聽聽院中動靜,又或者透過門縫瞧一瞧院子裡的情形。

    跨院兒裡的楊千葉居然也起了個大早,月亮門裡,但見假山池亭隱隱沒於花木之中,而花木之中卻又半掩著一張嬌靨,彷彿綠葉當中的一朵紅花。那俏眼兒時不時便睃向這邊。

    楊千葉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只是想到今天墨白焰就要對李魚下毒手,過了晌午,他就該由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一具冰冷冷的屍體,沒來由的便一陣心煩氣躁,按捺不住,想再瞧他一眼。

    在楊千葉看來,這是因為她心腸柔軟,與李魚相識的久了,又欣賞他為吉祥所做的努力和所呈現出來的勇氣,所以有些不忍心殺他。至於心中是否真的為此,其實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李魚一早起來,推開房門,就看到拿著掃帚正在掃地的老娘。潘娘娘拿著掃帚,在她自己房前那塊地皮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掃著,足足掃了兩刻鐘了,那地面乾淨的就跟狗啃過的骨頭,要不是青磚地面,都能讓她掃出一個坑來。

    一見兒子出現,潘嬌嬌從容地直起腰,很自然地向他招招手打招呼:“魚兒,你起啦!”

    李魚還沒答話,對門兒“吱呀”一聲,吉祥姑娘就體態款款卻步履匆匆地迎了出來。一眼看到李魚,沒來由地便想起昨夜自薦枕席的一幕,小姑娘的俏臉兒刷地一下飛上兩朵紅雲。

    “魚哥……大……魚……李……大娘,早!”吉祥甫一開口,就因心慌意亂說錯了話,“魚哥哥”差點兒脫口而出,半道改口又叫亂了,開脆撇了他跟潘大娘打起招呼來。

    潘大娘笑道:“吉祥早啊!哎喲,看我這記性,飯快燉糊了。”

    潘大娘一拍額頭,想起了什麼似的,提著掃帚就回了屋。李魚很無語,你這是武家的客房啊,哪來的爐灶,還飯糊了,你說被還沒疊多合理。啊!我的被真還沒疊呢,今兒怎麼丟三拉四的!

    潘大娘一走,又找了這麼個蹩腳的理由,吉祥如何還不知道她是在為自己和李魚相處製造機會,心中頓覺羞怩不堪,訕訕地與李魚對答了幾句,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終究滿懷的不自在,忙驚訝一聲道:“哎呀,起得倉促,被還沒疊呢。”

    吉祥說罷,向李魚不好意思地笑笑,腰兒一扭,轉身回屋了。

    李魚站在廊下,默默地抬起頭來……

    這過廊是單面的空廊,廊頂四柱八角,十分規整。廊上雕樑畫棟,有園中牡丹,有池上荷花,有林中飛鳥,有水下游魚……,到底是大戶人家,瞧這建築,底蘊就在這細緻處透著呢。

    月亮門裡,花木叢中,楊千葉靜靜嫻立,裊裊若仙。

    她遠遠地望著李魚,有些出神,心中五味雜陳,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墨總管好像一縷幽靈似的在她身邊冒了出來,順著她的目光一瞧,登時“體察了上意”,忙上前一步,陰惻惻地

    寬她心思:“殿下放心,他今天,死定了!

    ************

    早餐的時候,潘嬌嬌和吉祥姑娘心有靈犀,都未提起今天的事。潘嬌嬌是怕吉祥煩惱,吉祥卻是下意識地在迴避這個話題。然而兩個人刻意的迴避與說笑,反而令李魚意識到她們在擔心什麼。

    今天要庭審吉祥一案了,不過吉祥並不用去。因為李魚擔心吉祥單純,在老奸巨滑的任太守面前,一旦中了他的陷阱,本就不利的局面就愈發不好收拾,便以吉祥所聘訟師的身份,向太守府提出吉祥精神未癒、由其代理訴訟。

    李魚本是抱著萬一的希望,本沒指望任太守會應允,可任怨那邊也不知是出於何種考慮,居然同意了。因此今天吉祥只需在都督府等候消息,不必親自前往 公堂。

    吃罷早餐,李魚與母親和吉祥說了一聲,便往前庭行去。

    紇幹承基一身輕便軍服,革帶皮靴,蜂腰猿臂,配上那副混血兒的英俊姿容,這一路行去,也不知傾倒了多少女人,這不,一個來上工的廚娘只顧看他,剛剛一跤絆在石階上。

    紇幹承基打算去折衝府瞧瞧,楊千葉負責拿下武士彟,得到兵符令箭,而他則需要多結交中下層軍官,兩者缺一,都不可能掌握軍隊。

    紇幹承基正走得意義風發,就听李魚的聲音響了起來: “啊哈!何旅帥!何將軍,成基將軍……”

    紇幹承基一聽小神仙喚他,便覺心驚肉跳,只作沒聽見,反而加快了腳步。然而,另外兩個招呼聲馬上隨之響了起來。

    “嗨!阿基!阿基!慢些走啊!”

    “小基基……”

    紇幹承基一個踉蹌,差點兒摔了個狗吃屎。他懊惱地扭過身去,就見李伯皓和李仲軒兩位大賤客伴著華姑從後.庭走出來。

    華姑一見李魚,就向他跑過去,歡叫道:“哈!幸虧我起了個大早,我也要去看庭審!”

    華姑今兒穿了一身男裝,對今日庭審吉祥一案,華姑十分好奇,非常想看看李魚又有什麼厲害手段對付那任太守。上一回灌任太守金汁那事兒,她一直遺憾沒有親眼見到呢。

    也不知武士彟是怎麼想的,還沒等華姑央求,他就點頭答應了,還特意安排了李氏兩兄弟保護她前往。

    李伯皓和李仲軒兩兄弟撇下華姑,笑吟吟地趕到紇幹承基身邊。那兩條綴滿了貓兒眼的寬腰帶,迎著陽光,晃得紇幹承基眼前發黑。等二人走到身邊,再看二人臉面,都覺得無數的星星在二人臉上旋轉。

    李伯皓道:“阿基呀,你現在是都督大人的侍衛統領,要學會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才行。走起路來這樣心無旁騖可不成啊。”

    李仲軒道:“是啊小基基,我們兩個呢,是江湖遊俠兒。因與武都督有通家之好,所以才暫在幕府效力。早晚還是要離開的,到時候可全靠你了。”

    紇幹承基沒好氣地道:“這些都沒問題,只是兩位……能不能不要再叫得這麼肉麻?我娘都沒這麼叫過我。”

    李仲軒笑道:“哎呀,我們熟嘛。”

    紇幹承基一指牽著華姑的小手走過來的李魚:“那他呢,怎麼沒見你們叫他小魚魚?”


    李魚聞聲好笑,也調侃道:“小基基,你們三個都是武都督身邊的人,這麼叫親近些,哈哈!”

    紇幹承基聽他也這麼叫,不禁一腦門黑線。

    李伯皓笑道:“小魚魚比較咬嘴,叫起來不順口。不過,老是一口一個小神仙、小郎君的,也確實見外。”

    華姑雀躍道:“那你們跟我一樣叫魚哥哥好啦。”

    李伯皓翻了個白眼兒道:“他比我小呢。”

    李仲軒摸著下巴道:“我倒想過,等小神仙有了兒子,可以給他取個親暱的綽號。”

    李伯皓道:“不錯,李魚(鯉魚)若有了兒子,可以叫魚人!”

    華姑眨眨眼,笑問道:“那李魚(鯉魚)若有了孫子,豈不就叫魚人二代了?”

    李伯皓、李仲軒還有紇幹承基一起大笑起來。紇幹承基道:“不錯不錯,還是二小姐聰明,這名字取得好。”

    李魚笑了笑,目光微微一閃,道:“我們還要趕去太守府,邊走邊聊吧。何旅帥要是沒什麼事的話,不妨同去看個熱鬧。”

    紇幹承基穿著軍服呢,他往公堂外旁觀處一站,意義大不相同,所以李魚很想拉他同往。紇幹承基忙推辭道:“啊,我還有……”

    李仲軒打斷他的話道:“你能有什麼事,一起去吧,小基基!”

    紇幹承基苦笑道:“去也成,你能不能不要再這麼叫了……”

    兩個人討價還價地往外走,李魚雖也滿臉笑容,心中眾人中只有他是故作輕鬆,今日庭審結果如何,他實在無法預料。

    其實,吉祥又何嘗就能放心?當著李魚的面她故作輕鬆,但李魚一走,她就悄悄地綴在了後面,其實她不可能跟去公堂,但心慌意亂下,不自覺地就跟了出來。

    吉祥悄悄跟出大門,眼看李魚一行人漸漸遠去,不禁幽幽地嘆了口氣。

    此時,袁天罡恰從府裡出來。他也住在客舍,不過深居簡出的,這還是第二次見到吉祥。袁天罡正要去酒肆茶樓探查那異寶擁有人的消息,一瞧吉祥滿懷幽怨地站在那兒,素來憐花的袁大師不禁好奇心發作,湊上前來。

    袁天罡道:“姑娘,又見到你了。這般憂心忡忡,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吉祥上次見過武都督將此人迎入府中,曉得是都督的貴客,忙施禮道:“原來是先生。奴家沒甚麼事,就是李家哥哥出去辦事,也不知他是否順利,我……唉!我牽掛的很。”

    因為彼此並不熟稔,所以吉祥語焉不詳,可聽在袁天罡耳中,又誤會了。

    袁天罡心道:“果不其然,這女人吶!沒到手前,是你黏著她,一旦得了手,就該換她黏著你啦。不過這才剛得手吧,她那李家哥哥就撇下心上人出去做事了。太也沒有心肝。瞧她衣著髮式,應該尚未成親,無名無份的,外邊誘惑又多,難怪她不放心。”

    袁大師憐花之意一起,頓時生起撮合的心思,眼珠一轉,微微笑道:“姑娘的心情,袁某已經了然。我有一計,只要那李家小子對你尚有憐愛之心,必可助你達成心願……”

    袁天罡說著,下巴已經翹到了天下,擺出一副“求我啊!快求我啊”的模樣。
V123210 發表於 2017-4-12 19:39
第099章箭在弦上

    吉祥一聽,就知道這位貴人定然是誤會了什麼,不過他說能讓自己遂了心意,這誘惑又著實太大,吉祥也不知他有什麼妙計,忍不住就趨身向前,向他求教起來。

    袁天罡得意洋洋地對吉祥面授了一番機宜,教了她一個損主意。袁天罡說罷,自覺是做了件莫大的好事,便抱著“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高尚道德感,洋洋自得地往酒肆茶樓而去。

    太守府外,此時已經是人山人海,不知有多少百姓聞訊而來。

    其實這樁案子跟他們沒什麼關係,他們甚至意識不到這樁案子背後,並不是吉祥這個可憐女子的歸屬,而是利州最高權力層的三巨頭暗中角力,真正博奕並要確定的是:接下來誰當利州的家。

    案子是公審的,任怨一開始以為勝券在握,有意要公審立威,討還顏面。所以才有這一決定。誰料,形勢陡轉,武士彟、柳下揮等人紛紛摻和進來,但這公審卻也不能再改了,否則就是未戰先怯。

    饒是如此,百姓們也是進不了大堂的,聽審的“百姓”很多,全都穿著最樸素的百姓的衣裳,有的還挎著賣棗兒的籃子,荷著撿牛糞的筐子,只是所有的“百姓”不見一個面有菜色的,而且眼神兒一個比一個靈動。

    這都是各位官老爺精心挑選的“體己人”,哪個不眼神兒靈動?還有一些想確定今後該抱誰大腿的縉紳富商派來的伙計,那也都是長袖善舞八面玲瓏的人物,人人都擅長觀風望色。

    觀審人群中,縱是稚嫩如華姑,一雙大眼睛也是靈氣逼人,只有紇幹承基和李伯皓、李仲軒三人,雖然眼神兒也透著機警,卻不似其他“看客”時時一副察顏觀色的模樣。

    觀審眾人中,或許只有他們三個,才是真來“看熱鬧”的。人群中還站著一個青衣老僕模樣的人,看起來也是某位官紳家派來的老家人。他微微低著頭,目光時不時會飛快地掃一眼李魚,正是墨白焰。

    他的目標只有李魚一個,庭審之後,就是李魚斃命之時!他做了些偽裝,細看的話當然依舊可以認得出他,只不過他混在人堆裡毫不起眼,誰又會刻意去注視他呢。

    二堂班房裡,蘇良生正滿心喜悅地等著上堂。他也知道答應任太守這件事,不是那麼簡單,如果對手好對付,以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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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守的權勢地位,又何必採取如此迂迴的辦法,用到他這麼個賤人?

    不過,他依舊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答應。他是什麼?千金之子才坐不垂堂,他蘇良生不過是一個低賤的畜牲不如的龜公而已,若不抱一條大腿,就永無出頭之日,所以冒險對他來說,是必須的事。

    任太守許給他百兩銀子,事成之後,拿去雲棧賭坊賭一把大的,說不定一下子就能暴富!如果輸了,手裡也還有一個美嬌娘,玩膩了就賣給青樓,又賺一筆錢,到時再去雲棧賭坊翻本兒不遲!

    蘇良生越想越美,只盼著盡快升堂,這銀子就到手了。

    三堂裡,即將上堂的任太守卻是衣帽整齊,端坐如儀,手中捧著茶盞,微微瞇著雙目,好似泥雕木塑的神佛一般,一動不動,手中的茶已經涼了,也未呷上一口。

    “嗵!嗵!嗵……”

    前堂的鼓聲驟然響起,彷彿撐天巨人的心跳,一下子帶動著任怨的心臟,讓他的心也猛然跳了一下。任怨微微瞇起眼睛,唇角漸漸逸出一抹詭譎難明的笑意。

    茶盞輕輕地擱在桌上,任怨輕輕撫了下頜下的鬍鬚,手指重又變得沉穩而有力起來。他撫鬚的手微微一頓,用力向身後一拂,袍袂律動,大步而行,門口兩個衙役欠身相迎,任怨一陣風兒似的從他們身邊走過去,二人立即趨步隨行。

    “啪!”

    “升堂!”

    碧海紅日圖前,任怨快步登上公案台,用力一拍驚堂木。兩邊眾衙役水火棍齊齊頓地,喝起了堂威。

    “威~~~武~~~”

    大廳門口,眾觀審“百姓”一陣騷動,紛紛探頭向廳中望去,墨白焰卻在盯著李魚,趁著人頭攢動的機會,向他身邊悄悄靠近了些。

    “來啊!帶原告、被告!”

    任怨一聲令下,門口觀審“百姓”便被守門的衙門用水火棍隔開了些,讓出一條通道,李魚整一整衣衫,深吸一口氣,邁步便往裡走,目不斜視,氣場也是畢露無遺。

    “嗤啦……”

    李魚一腳門裡一腳門外,彷彿中了定身法兒似的定在那裡,頓了一頓,慢慢扭頭向一邊看去。

    拉著他袍襟的華姑吐一吐舌頭,飛快地放開手,向他揮了揮小拳頭:“李魚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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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油,打敗任胖子,抱得美人歸!吉祥姐姐是你的!”

    李魚看了看自己的袍子,嘴角抽搐了幾下。

    這件袍子是老娘潘嬌嬌給他新做的袍子,但他特意做舊了的,用細砂子打磨過的,要的就是那種蔽舊甚而有些破爛的味道,當初見他做舊了袍子,潘嬌嬌可是心疼的很呢。

    但也因為磨的太爛了,所以……被小華姑給扯開了一個大口子。

    人群中傳出輕微的噗嗤聲,有人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李魚迅速收斂了心神,向華姑雲淡風輕地一笑,根本不管那豁開一口,露出犢鼻褲兒一角的袍子,大大方方地上前站定,向任怨長揖一禮:“被告吉祥所聘訟師李魚,見過太守!”

    唐初時候,上堂還沒有跪禮。至於訟師,也沒有官方考評、頒發執照,只要打官司的人承認,誰都可以當他的訟師。

    當然啦,訟師在官府眼中,一直就是搬弄是非沒事找事的主兒,所以但凡有點身份的人,是不會自甘墜落去做訟師的。

    但也有一種情況例外,那就是不收錢、而且是幫弱者打官司,為的只是求一個人間公道。這種情況下,肯為之做訟師的人就無所謂身份了,而且身份越是貴重,越證明他是一個文俠,是可以在民間贏來巨大聲譽的。

    李魚現在所扮演的就是這種角色,只不過……

    現在坊間很多傳說,都說是他與吉祥姑娘有私情,是為了他所喜歡的女人這才出頭,這與打抱不平的高尚便相去甚遠了,大姑娘小媳婦們或許津津樂道,道德感要求比較高的文人們就不大以為然。

    任怨昂然而坐,見李魚行李,抬手微微一拂,道:“站過一邊。”

    李魚微微一笑,坦然退到一邊。這時兩個捕快陪著蘇良生也上了大堂。蘇良生欠著屁股,一步三點頭,跟隻哈巴狗兒似的上了大堂,眼裡也不見旁人,一眼瞧見昂然坐在上首的任怨,馬上搶步上前,一個長揖,額頭都險險撞到地上。

    蘇良生道:“賤民蘇良生,見過大老爺。”

    任怨瞟了他一眼,緩緩拈起狀紙,正襟危坐,道:“'怡春樓'執役蘇良生,索討'張飛居'舞姬吉祥一案,現在開審!蘇良生,你狀告何人,有何憑據,現在報與本官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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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