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逍遙遊 作者:月關 (全書完)

 
V123210 2017-2-20 17:58: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33 1842204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5 12:21
第070章偶滴神吶

    “李魚哥哥!李魚哥哥!”

    吉祥撲到李魚身邊,將他抱在懷中,一瞧這位小神仙,後腦勺上磕出雞蛋大的一個包,真是好不可憐。

    吉祥心疼的不得了,生怕不小心碰到他的痛處,趕緊托著他的腦袋,小心翼翼地把他的後頸擱在自己大腿上,手托著腦殼兒,一時間以後背對著刀光劍影的眾人,竟絲毫不曾思及自己的安危。

    任怨大老爺早就縮到柱子後邊去了,心中暗暗慶幸,有李魚和吉祥那小賤人擋在外面,他就更加安全了幾分。

    柳下揮拖著龐媽媽跟跳探戈似的,左一晃右一晃,前一竄後一退,拖得龐媽媽昏頭轉向。

    墨白焰情知今日已無法得手,再拖下去恐怕自己也要被人纏住,他倒不信能有人留下他,但打鬥之中萬一面巾脫落被人看到真面目,那就大勢去矣。

    思及其中利害,墨總管頓生退卻之意,揮劍斬退紇幹承基,一腳迫開李宏杰,立即倒身縱開。

    這時候柳下揮拖著龐媽媽正驚慌大叫:“哎呀,龐媽媽小心!”說著把她用力一扯,頂向迎面劈來的一口鋼刀。龐媽媽眼見一口大刀劈面砍至,嚇得一聲尖叫,兩眼翻白,兩眼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墨總管退至,恰到二人中間,大袖一拂,喝道:“滾開!”

    墨總管的袖子拂中柳下揮,司馬老爺被一股大力震開,“哇”地一聲倒摔在席上,直挺挺地向吉祥姑娘滑去。

    吉祥生怕柳下揮撞在自己身上,顛動李魚的傷勢,急忙拖抱著李魚的腦袋,勉為其難地挪開一尺,讓出了空檔,柳下老爺一頭撞在柱子上,登時腦袋一歪,也昏了過去。

    墨白焰跳窗逃跑,李宏杰向紇幹承基飛快地遞了個眼色,大吼一聲便撲向武士彟。李伯皓和李仲軒兩兄弟正與李宏杰的幾個部下交手,猝不及防,不禁大駭。這時候紇幹承基吐氣開聲,大喝一聲道:“賊人休得猖狂!看刀!”

    紇幹承基一刀劈去,李宏杰急忙舉刀來迎,只聽“鏗”地一聲,李宏杰手中鋼刀竟被紇幹承基那口看起來面板般闊壯嚇人的大刀給硬生生劈斷了。

    刀尖疾旋如輪,“噗”地一聲,正中柱子旁邊露出來的一個大腚,卻原來是顧頭不顧腚的任太守中招。任怨“嗷”地一聲慘叫,全身哆嗦著,卻仍咬牙硬撐,不敢離開柱子半步。

    李宏杰大叫一聲:“不好!”當即一個乳燕穿林,棄了斷刀,赤著雙手,學那先行逃開的墨白焰,穿窗逃去。

    紇幹承基橫刀當胸,護在武士彟前面,威風八面地喝道:“燕人獨孤信在此,何人膽敢與我一戰?”

    李宏杰找來的那些


    刺客根本認不出這位大爺就是他們的龍頭老大,但人皆有貪生之念,現在連他們的刺客頭頭都逃之夭夭了,他們又豈會矢志不走,幾個刺客登時一哄而散。

    但此時李伯皓和李仲軒以及衝上樓來的那些侍衛卻不肯放過他們了,這些刺客們又沒有墨白焰和李宏杰那樣高來高去的本領,登時落於下風。

    紇幹承基一見,忙也挺刀衝上,大刀揮舞,三個刺客登時慘叫著斃命於他的刀下。武士彟一見急叫道:“壯士,留活口!”

    紇幹承基的大刀已經劈至一個刺客的腦門,硬生生地停了下來,飛起一腳,將那刺客踢昏,哈哈大笑地收回刀來。刺客被殺死幾人,生擒者也有三人,被侍衛們扭著雙臂押出樓去。

    柳下揮、李魚、龐媽媽三個昏迷不醒的人被抬到席上,龐媽媽被人使涼水一潑也就醒了,柳下揮和李魚卻是被撞暈的,而且也不宜用潑涼水這樣粗暴的手段,一時竟救不醒來。

    武士彟唯恐再生意外,忙揮手道:“快把柳下和李先生抬上本官的車駕,速召郎中去我武府救治。”

    武士彟說罷又轉向舉著大刀,顧盼自雄的紇幹承基,笑容可掬地道:“多虧壯士拔刀相助,卻不知壯士從何而來,往何處去?”

    紇幹承基忙收了大刀,抱拳說道:“某乃燕人獨孤信,遊俠江湖,興之所至,恰到於此。”

    武士彟欣然道:“原來如此!老夫乃本州都督。我觀獨孤壯士武功超群,不知壯士可願報效朝廷?”

    紇幹承基動容道:“原來是大都督當面,失敬!失敬!”

    紇幹承基猶豫了一下,才道:“某少年時,便想學得一身武藝,或報效朝廷,充於行伍。或遊俠江湖,管世間不平事。為人保鏢護院的話,束縛太多,卻非我志向。”

    武士彟哈哈大笑,道:“本都督正是管軍,你想入伍,這有何難。壯士且隨老夫回府,老夫自有安排。”

    紇正承基喜 地道:“既如此,在下願追隨大都督!”

    任怨忍著痛,從屁股上拔出刀尖,摁著血哧呼啦的屁股站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出來,咆哮道:“封了張飛居,全城通緝刺客!”

    龐媽媽滿頭滿臉的水,滴滴嗒嗒的,聽說封樓,有心說話,但一瞧任大老爺正在氣頭兒上,卻是不敢多說。

    說話間,眾侍衛七手八腳地抬了柳下揮下樓,做為他的難兄難弟,“忠心耿耿”的陳飛揚和狗頭兒在確認安全後,也是如喪考妣地撲上樓來,禁止別人動手,由那狗頭兒把李魚扛了起來,陳飛揚身子骨單薄,只在一旁扶著他的腦袋。

    吉祥欲言又止,終是默默止步。憐


    惜她的,只是李魚罷了,李魚昏迷不醒,旁人誰會把她當會事兒呢?

    武士彟因為今日任怨大失風度的舉止,對他受傷的事恍若未見,拱一拱手道:“尋兇緝盜之事,就拜託任太守了!”說罷便揚長而去,紇幹承基忙扛著大刀跟上。

    武士彟是軍事官,任怨是行政官,這地方的捕盜緝兇、司法訟獄之事,確實該由任怨來負責。任怨沉著臉色,按著屁股一瘸一拐地下樓,龐媽媽急忙顛著屁股追上去。

    龐媽媽腆臉笑道:“太守老爺,這刺客行刺一事,與我'張飛居'可是全不相干吶!這要是封了張飛居,百十口子指著牠吃飯的人可怎麼活呀,大老爺您開恩……”

    任怨冷笑,龐媽媽忙從袖中摸出幾片金葉子,可還不等她遞過去,已被任怨冷冷的目光給嚇住了。

    任怨停住腳步,淡淡地道:“你說刺客與你張飛居沒有關係,好!本官暫且信了你!但那小賤人,卻是你張飛居的不假吧?一個舞孃,敢讓老夫顏面掃地!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龐媽媽遲疑道:“奴奴知道,只是……只是大老爺您貴體受傷……”

    任怨怪笑一聲,道:“臀部受傷,有甚打緊?我流多少血,就要她十倍的流出來。”

    饒是龐媽媽見多識廣,聽到這裡也不禁心頭一寒,任怨的怪癖她多少也是知道一些的,便是風月場上的老手,也少有禁得起他變態折磨的,吉祥……那小妮子不識抬舉,活該要被他活活弄死。

    龐媽媽暗暗發狠,忙滿臉堆笑地道:“奴奴省得了,奴奴今晚就安排妥當,親自送到貴府,包管老爺您玩得兒舒服熨貼。”

    任怨仰天怪笑幾聲,牽動屁股上的傷勢,急忙用手摁緊,咬著牙根,一步一下的蹭下樓去。

    狗頭兒扛著李魚,腳步沉重地下了兩層樓,李魚竟爾悠悠醒來。

    李魚神識剛剛甦醒,就記掛著吉祥的安危,吃力地叫道:“吉……吉……”

    狗頭兒正低頭看著腳下樓梯,忽聽李魚說話,大喜之下急忙回首:“小神仙,你……”

    “醒啦!”二字尚未出口,就聽“砰”地一聲,被他扛在肩頭的李魚被橫著悠出去,腦袋磕在圍欄之上,雙眼一翻白,又暈了過去。

    陳飛揚大怒:“混賬東西,小神仙就在你肩上,轉身作甚?”

    狗頭兒也不禁大怒:“不是你在扶著小神仙的腦袋嗎?怎地放開了?”

    陳飛揚趕緊左右看看,忙張地道:“快走!快走!請郎中診治,莫要再說廢話!”

    狗頭兒也有些心虛,二人忙又重新扶起李魚,深一腳淺一腳地往樓下走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6 12:23
第071章我不認命!

    李魚被運送到半道上時,再度悠悠醒來。只是他頭部本就受了傷,又被那輛連墊子都沒有的老牛破車顛得厲害,是以頭痛欲嘔。

    武士彟雖然負氣地說過讓任怨全權負責緝匪事宜,但又豈會真的置身事外?尤其是荊王殿下不日將至,如果利州治安不靖的話,他做為大都督是要負首要責任的,是以也是一路趕回,一路調動官兵,封鎖全城,緝捕刺客。

    武士彟聽說李魚已經醒來,甚是高興,此時柳下老爺依舊在呼呼大睡中,著實令人擔心。兩相比較,還是小神仙更叫人省心。但是武士彟正在調兵遣將之間,一時也無暇與他多言。

    武士彟只到李魚面前慰問一番,見他精神依舊萎靡,便讓陳飛揚和狗頭兒送他回家歇息,並請郎中好生延治,等手頭事了他再登門看望。

    李魚回到家,潘嬌嬌一瞧兒子頭上撞出好大一個包,登時心疼地掉下淚來,她趕緊讓陳飛揚和狗頭兒抱著李魚,小心地放在榻上,讓他側身臥了,便張羅著讓陳飛揚趕緊去請郎中。

    李魚此時神誌已經清醒了許多,他喚過狗頭兒,問了問他暈迷之後的情形。狗頭兒當時沒敢上樓,等樓上太平後才上的樓,對於樓上情形如何了解?但他自然是不會對李魚這樣講的,是以便就他上樓後所見,胡亂猜測著編了一通。

    李魚聽罷暗自思量,吉祥當眾冒犯任太守,任太守必然懷恨在心。但,任太守與武都督剛剛鬧出了意氣之爭,又適逢強梁行刺,任太守本人又受了傷,無論如何,短時間內他總不會還有心思去為難一個小舞女吧?

    畢竟他已做到這麼大的官兒,起碼的境界應該有的。其實這就是李魚一廂情願地想當然了,達官貴人們與普通百姓有何區別?只不過他們平素高高在上,叫人看到的都是他們不食人間煙火的一面,自然而然地就認為能做到那等高位的大官,必然坐臥起居、言談舉止、品格境界與我等小民不同了。

    但是,其中有些官吏犯事被抓後,從各種渠道透露的他的一些所作所為,七情六欲、愛恨貪嗔影響下的行為,與我等小民卻是並無二致,甚至尤有過之。

    不過,李魚雖然認為任太守短時間內不會去尋吉祥的晦氣,卻不相信龐媽媽會放過吉祥,李魚想到這裡,急忙坐了起來。他這用力一坐,後腦傷處被抻動,登時頭痛欲裂,扶著頭哎喲一聲呻吟。

    潘嬌嬌正為兒子熬棗粥,趕緊搶過來扶住他,道:“兒啊,你不好生躺著,起來做甚?”

    李魚扶著頭道:“兒不放心吉祥姑娘,得去'張飛居'看看。”

    潘嬌嬌急了:“吉祥姑娘乖巧可人,娘也憐惜的緊。可是你自己都傷成這般模樣,如何還能上街?再說,發生了那麼多事,人人焦頭爛額,多少大事來不及梳理,誰有餘暇去為難一個苦命的丫頭,你待傷養好些再去不遲。”

    狗頭兒也勸道:“是啊,小神仙。小神仙你名揚天下,靠的就是神仙術,你看你後腦勺儿上這麼大一個瘤子,紅得發紫,紫的發黑,輕輕一碰,砰地一聲就要炸開了似的,這要是傷了腦子,準得變成傻子。”

    李魚氣的發昏,指著狗頭道:“你……你真真一副狗腦子!”

    潘嬌嬌聽狗頭兒說的可怕,可是心驚肉跳,急急按住李魚道:“兒啊,你別亂動,快小心側臥著。狗頭,你把大娘


    的被子拿來,頂在魚兒背後。省得他睡著了不小心仰臥,壓著傷處,哎呀,造孽啊……”

    李魚被老娘硬按在榻上,實在無可奈何,只得吩咐狗頭兒道:“狗頭,你替我跑一趟張飛居,打聽打聽吉祥姑娘的情況,如果有什麼情況,速速回報於我,快去!”

    狗頭兒點頭哈腰地道:“小神仙您放心,小的本就是個鑽門覓洞的包打聽,要不咋叫狗頭兒呢,小的這就去,這就去……”狗頭兒說罷,撒著歡兒地向張飛居跑去。

    張飛居里,龐媽媽指揮人收拾了混亂的現場,滿頭大汗的提起一壺涼茶咕咚咚飽飲一番,又到店門陪笑應付了一番封鎖了店門的捕快雜役,給班頭塞了點錢,其結果也不過是換得他們不進店來騷擾,至於解除封鎖麼……

    這是任太守下的命令,縣太爺未得撤離的命令,也是不敢撤銷的。龐媽媽打聽明白,已然明白要想讓張飛居繼續開張營業,唯有讓任太守心平氣和才行。返回張飛居後,龐媽媽思量半晌,一腔恨意便都轉到了吉祥身上。

    這時候,因為店裡遭了賊,平素裡只在後宅晃悠,不大在前店出現的一眾保鏢護院也都散佈於全樓,巡弋各處,戒備安全。何小敬和荊沿提著刀,正好走到龐媽媽門外。

    龐媽媽惡狠狠地向外問道:“吉祥那小賤人呢?”

    荊沿答道:“奉媽媽命令,將她押在房中了。”

    龐媽媽冷笑一聲,眼珠轉了轉,向何小敬招招手,何小敬忙進了屋,湊到龐媽媽嘴邊,聽她耳語了幾句,輕輕點了點頭。

    吉祥被關在自己房中,門口兩個小二守在那裡。

    吉祥也不理會,她蜷著雙腿坐在榻上,下巴擱在膝上,神思恍惚的,只是在想,李魚哥哥後腦磕了那麼大一個包,不會把他撞傻了吧?人家可是陸上神仙呢,這要是腦子撞壞了,我該是造了多大的孽呀。

    想到後怕處,吉祥不禁泫淚欲滴。這時候,何小敬走在前頭,荊沿提著一個食盒跟在後頭,一起進了房間。

    荊沿把食盒往妝台上一放,看一眼吉祥,一臉同情地嘆了口氣,道:“吉祥姑娘,龐媽媽正在氣頭兒上,將你禁足房中,不得出去。晚餐,你就在房中用吧。”

    吉祥慢慢抬起頭,幽幽地道:“多謝荊大哥。”

    吉祥輕輕挪到榻邊,趿了鞋子下地,荊沿便打開了食盒。兩盤素菜配色極好,看著就誘人垂涎,一碗白米飯,還有一罐骨頭湯。吉祥平素就只是湯菜拌飯,一見這樣好的飯菜,登時一怔,心頭疑竇頓起。

    何小敬一旁看著,手指下意識地握緊,心情極其緊張。

    這飯菜中自然是下了迷藥的,何小敬雖然只是一個坊間匹夫,卻極重然諾,他答應過李魚代為照拂吉祥,就不想食言。可是,他也有妻兒老小需要養活,張飛居的這口飯碗他沒辦法砸了,所以就動了些小心機。

    龐媽媽吩咐他們給吉祥飯菜裡下藥,何小敬就特意囑咐廚房弄了點像樣的飯菜,以此反常來提醒吉祥,一旦吉祥警覺不吃,龐媽媽責問起來,他也可以說是自己是自作聰明,便能搪塞過去,這也是寄人籬下的升斗小民的一種鬥爭智慧。

    此刻,何拳師是真怕吉祥察覺不出其中可疑,放心地吃下這些飯菜。幸好吉祥足夠機靈,她剛剛得罪了任太守,惹得龐媽媽大為光火,哪能還有好菜好飯供她享用的道理?

    吉祥抬起頭,警覺地看了看何小敬和荊沿,搖搖頭道:“多謝兩位大哥,我不餓。”

    吉祥說著,便把食盒重新蓋上,輕輕往前一推。

    荊沿急道:“忙碌一天了,怎麼可能不餓,姑娘快些用餐吧,我等也好回去向龐媽媽復命……”這句話說出來,荊沿便知失言,不禁尷尬地一笑。

    吉祥聽他話音兒,這飯菜竟是龐媽媽叮囑送來的,她在張飛居做了一段時間舞孃了,對於一些陰暗手段豈會一無所知,心頭登時升起一股寒氣,警懼地搖一搖頭,堅決地道:“我不餓!不吃!”

    荊沿急了,求助似地看了看何小敬,眾保鏢護院中,何小敬武功最高,理所當然地也就成了他們這些保鏢的頭頭。何小敬笑了笑道:“算了,吉祥姑娘既然不餓,你我照實回禀便是。走吧!”

    何小敬說罷,轉身就往外走,荊沿無奈,忙也提起食盒跟在後頭。

    “一對廢物,這點事兒都辦不好!”門口突然傳出龐媽媽的一句大怒,龐媽媽一手拈著手帕,反掐著腰兒,瞪著一雙凶狠的眼睛,冷笑連連地走進來。

    “小賤人,你倒是生了一顆七巧玲瓏心啊!”龐媽媽冷笑著,順手從荊沿手中奪過食盒,往妝台上一頓,沉聲道:“吃了它!”

    吉祥緊張地退了一步,看看食盒:“裡邊放了藥,我不吃!”

    龐媽媽皮笑肉不笑地道:“老娘倒是不想放藥,你若能竭力奉迎,小心侍候,太守老爺才會更得趣兒。奈何你這小賤人不知道天高地厚,老娘可擔心,你這隻小野貓,再撓花了大老爺的臉,替我張飛居招災惹禍。快把湯喝了,到時候兩眼一閉,忍一忍也就過去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吉祥一聽,她意是要下迷藥,把自己送給任太守糟蹋,不禁駭然欲絕,急忙退後兩步,道:“我不喝!我寧可死也不喝……”

    龐媽媽本就對吉祥一肚子火,瞧她這般模樣,登時怒從心頭起,她像一頭熊似的撲上來,一把揪住吉祥的頭髮,惡狠狠地一記耳光,扇得吉祥嘴角都沁出血來。

    龐媽媽抓著吉祥的頭髮,把她的臉兒往自己眼前一遞,一臉猙獰地道:“小賤人,你想活下去,就只能讓男人爬上來!知不知道?這,就是你的命,你得認命!”

    龐媽媽狠狠一推,吉祥倒退兩步,膝彎撞到榻沿上,就勢便跌坐到在榻上。吉祥陡然想起床側針線筐中有把剪刀,急急向旁一滾,翻身再站起時,一把鋒利的剪刀已經攥在手中。

    龐媽媽嚇得退了兩步,躲到何小敬和荊沿身後,吃吃地道:“你……你想做什麼?”

    吉祥嘴角流著血,瞪視著龐媽媽,一臉莊重:“如果,這就是我的命!從今天起,我不再認命!”

    吉祥緩緩舉起了手中的剪刀:“因為,我不想叫他看不起!”

    吉祥有剪刀鋒利的尖對準自己的臉,淒婉絕然地一笑,手一揚再一屈,一道銀光就向她吹彈得破的臉蛋兒狠狠地劃了下去!

    :你看你看,我說啥來著,上一章三千,這一章三千多,字數不少了吧,結果還是停在揪心處,鉤子太多,沒奈何哇。所以,你別催啦,我寫再快,也是鉤子套鉤子,鉤得你欲仙欲死,死去活來,來勢洶洶,兇多吉少,少不更事……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6 12:25
第072章然諾在心

    “你想活下去,就得讓男人爬上來!”

    “就算這是我的命,我也不再認命。只因為,我不想讓他看不起!”

    一問,一答。

    吉祥擲地有聲地回答了龐媽媽,聲音雖然清脆,隱隱卻有金石之音。語落,吉祥便將利剪劃向自己的臉龐,既然被那權貴相中了她的皮囊,那她就毀去這皮囊。皮囊再醜,靈魂高潔,她也依然挺得起自己的脊梁。

    幸好何小敬就站在她前面,也幸好何小敬受李魚所託,存著忠人之事的心態,一直注意著她的狀態。

    吉祥將利剪刺向自己的臉龐,何小敬手疾眼快,右手閃電般伸出,那剪刀尖兒距她肌膚堪堪只差毫釐,手腕被何小敬硬生生抓攥住。

    何小敬嚇出了一身冷汗,龐媽媽也是嚇了一跳,待見何小敬抓住了吉祥的手腕,這才長出一口氣,讚道:“不愧是我利州第一神拳,真不錯!”

    龐媽媽從何小敬和荊沿中間擠過來,看向吉祥,怒意陡生:“好!你很好!想自毀容顏?哈哈哈哈……”

    龐媽媽仰天大笑,笑罷突然臉色一沉,伸手捏住吉祥的下巴,惡狠狠地瞪著她吉祥,神情無比的邪惡、陰毒。

    龐媽媽陰惻惻地道:“老娘會滿足你的,等太守老爺玩夠了,老娘會親手劃花你的臉,把你拴在後院裡那道終年不見陽光的夾牆陰溝裡,任由潑皮、乞丐、乃至野狗蹂躪,到時候,你只會後悔,今天沒有乖乖順從於我!”

    龐媽媽扭過臉兒,瞥向荊沿:“把湯拿過來,給她灌下去!”

    “唔!不……不……”

    吉祥驚駭欲絕,拼命地掙扎,奈何手腕被何小敬攥住,下巴又被龐媽媽捏住,如何掙扎得脫。荊沿取過那放了迷藥的骨頭湯,擰著吉祥另一隻胳膊,咕咚咚地給她灌了下去。

    吉祥駭極,兩行絕望的眼淚滾滾而落,龐媽媽依舊捏著她的下巴,提防她咬舌自盡,向門口喊道:“來人!給我綁緊了她。老娘要親自送她去太守府!”

    *************

    狗頭兒跑回'張飛居'前,但見捕快公差按著刀巡弋左右,嚴密的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有那不知情的酒客走來,都被捕快們粗暴地趕走,狗頭兒一個閑漢,哪有膽子上前。

    狗頭兒摸摸後腦勺,琢磨既然有官府公人守在這裡,自己不妨回去禀報李魚。反正既有官差在場,


    自己辦不成差事也情有可願,可他剛一邁步,心思打了個轉兒,又不禁停了下來。

    李魚現在發達了,狗頭兒跟在他身邊混吃混喝,偶爾安排點事情,也都盡可能地想著自己家親人,有便宜就佔,確實市儈的很。但吃人家的、拿人家的,辦什麼事兒都不盡心,他又覺得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李魚對吉祥姑娘的看重,他都看在眼裡。吉祥姑娘現在的處境,也確實叫人揪心。就這麼回去,有官差為藉口,李魚倒也說不出什麼來,可他心裡總覺得無法心安理得。

    這樣一想,狗頭兒就腆著臉湊了上去,未及說話,先點頭哈腰地笑起來:“喲!齊爺,齊爺您辛苦啊,小的……”

    那姓齊的公差厭惡地一揮手:“滾!”

    狗頭兒也不惱,呲牙笑道:“小的哪有錢到張飛居來逍遙快活啊,不是客人,不是客人,我是進去找個人。”

    那姓齊的公差更不耐煩了,按刀瞪向他:“老爺吩咐,任何人不許踏入張飛居半步,你滾不滾?你敢再向前試試,老子一刀砍斷你的腿。”

    狗頭兒忙不迭道:“別別別,我滾!我滾!”

    狗頭兒逃出幾步,暗啐一口,低聲罵道:“我呸!狗仗人勢的東西!換老子穿上那身虎皮,老子比你更威風!”

    狗頭兒罵完了卻不肯走,捏著下巴思量一番,就沿夾牆向張飛居後院兒走去。他琢磨從牆頭兒爬過去,只消打聽到吉祥姑娘的情況,對李魚也算有了交待。

    這夾街裡是一條死胡同兒,極窄,只是為了和其他人家間隔開來,所以常年無人出入,裡邊雜草叢生,還有些便溺痕跡。狗頭兒也不嫌髒,只管往裡行去,一路向牆頭張望。

    這地方狗頭兒小時候與人玩捉迷藏時來過,那時他是翻不過牆去的,這時一瞧,高有丈八,沒有抓頭也沒有蹬頭,他還是上不去。

    狗頭兒正在著急,牆頭兒上卻突然冒出一道人影,兩個人看見對方,都嚇了一跳,實未想到在這裡竟會碰到別人。

    從牆裡爬上來的那人正是何小敬何拳師,當著龐媽媽的面兒,考慮到自家飯碗,何小敬不敢抗命,待店小二把吉祥五花大綁,押進牛車後,何小敬卻找個藉口沒有擔任押送去太守府的責任,而是留在了店中。

    何小敬好不容易才窺個機會,擺脫黏糊在他旁邊的幾個保鏢夥伴,壯起膽子想跳牆出來,趕去李魚家

  

    里報信。依他估計,全力奔跑,速去速回,此事或可神不知鬼不覺,如此既不負了李魚,對家裡嗷嗷待哺的三兒兩女還有父母妻子有個交待。

    卻不想他剛剛一個“旱地拔蔥”,手攀著牆頭兒爬出來,就見外邊一人,獐頭鼠目,仰臉蹙眉地看著他。二人這一對視,同時認出了對方。狗頭兒訝然道:“何師傅?”

    何小敬也認出了狗頭兒,上次去過李魚家,知道他是李魚的幫閒,登時大喜:“狗頭兒?”

    狗頭兒喜不自禁: “何師傅怎麼從這兒鑽出來?會相好麼?你放心,你放心,小的嘴巴嚴的很,就算嘴巴不嚴,可也怕了你的拳頭,絕對不敢聲張出去的。何師傅你儘管放心,咳!小的有件事兒,想向何師傅打聽……”

    狗頭兒自作聰明,先暗暗威脅了何小敬一番,馬上就索要起了回報,想向他打聽吉祥的消息。何小敬哪有閒功夫聽他扯淡,他這樣爬在牆頭,萬一有人路過看到怎麼辦?

    何小敬馬上打斷了狗頭兒的話:“你閉嘴!再放狗屁,老子打落你滿口牙齒!”

    狗頭兒嚇得一縮脖子,馬上閉緊了嘴巴。

    何小敬急急道:“你是小神仙的幫閒是吧?快去禀報小神仙,就說龐媽媽給吉祥姑娘下了迷藥,捆上牛車,現已解送任太守府了。速速想辦法救援,遲了的話,恐怕……”

    狗頭兒登時臉色大變:“我操,神仙嫂子要被狗日了?”

    狗頭兒也顧不得跟何小敬再說,撒腿便往外跑。那巷中有些便溺痕跡,鑽進來時他還知道小心避過,這時一連踩了兩泡狗屎,也是無暇理會。

    “張飛居”禁人進入,其實是任怨故意找碴兒,封了店裡的生意,以泄私憤。人若外出,當然是不禁的,否則的話,張飛居豈非就算想疏通關係金銀賄賂,也沒了機會?

    捕快們對這樣的潛規則再清楚不過,所以見龐媽媽押了一輛牛車出來,並不阻攔,收了幾串大錢,便笑嘻嘻地就送她離開了。

    眾捕快把錢分了,那姓齊的差官將分給他的一份揣進懷裡,轉身慢悠悠踱開的時候,遠遠就見一條人影狂奔而去。齊捕快定睛一看,正是那個狗頭兒。齊捕快不由一怔,自言自語道:“這個狗才,怎麼跟見了鬼似的?”

    狗頭兒可是聽不見齊捕快的這句話,夕陽之下,狗頭兒彷彿一條脫韁的野狗,絕塵而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6 18:45
第073章發動人民戰爭

  狗頭兒兩條腿跑得跟飛車軲轆一般,堪堪衝進李魚家門口小巷的時候,陳飛揚從裡邊鑽了出來。

  李魚知道狗頭兒做事不太靠譜,待陳飛揚請了郎中回來,馬上就打發陳飛揚也去「張飛居」一探究竟。陳飛揚剛剛鑽出巷子,險險被狗頭兒撞倒。陳飛揚罵道:「不長眼睛的狗頭,急著奔喪嗎?」

  狗頭兒呼哧帶喘地道:「比奔喪還急,出大事啦!出大事啦!」

  狗頭兒說著話,腳下卻不停,一陣風兒似地衝進巷弄,腳下被一塊突起的石頭絆了一下,險險跌個狗吃屎,卻一刻也不敢停,踉蹌地向前衝出幾步,剛剛穩住身子,又加快了腳步。

  李魚是被撞傷了後腦,只消開些外敷內服化淤活血的藥物就好,又不是什麼疑難雜症,所以那老郎中診治的非常容易。待他望聞問切一番,知道李魚並未傷了腦子,便從藥箱中拿出事先向陳飛揚了解情況時準備的藥材,告訴潘大娘用法。

  潘大娘付了診金、藥金,千恩萬謝地送了老郎中出來,二人正站在院門口兒說著話,狗頭兒一股旋風兒似的從二人中間穿了出去,嗖地一下衝進房子,大叫道:「小神仙,神仙嫂子大事不好啦!」

  潘大娘都沒聽清狗頭兒說了些什麼,怔了一怔,罵道:「這個小子,莽莽撞撞,不成體統。」

  潘大娘話音剛落,陳飛揚也嗖地一下,從二人中間穿了過去,撲向房門,大叫道:「狗頭兒,快把話說清楚!」

  老郎中也是本坊的一位坐堂醫,陳飛揚和狗頭兒光屁股娃兒的時候他就認識,見狀不禁搖頭失笑:「這兩個小子,狗肚子裝不了二兩油的夯貨,哪比得上你家小魚兒,如今可是大有出息的人了。」

  潘嬌嬌聽他誇獎兒子,不禁眉開眼笑。一邊送他往外走,一邊自謙道:「哪裡,哪裡,您老誇獎啦。」

  老郎中挎著藥箱,撫著白鬚,呵呵笑道:「老夫可不是恭維啊。你看他們三人,年歲相當,小飛和狗頭風風火火的什麼模樣,小魚兒又是何等的矜持莊重,他起身向我作揖時,緩緩落座時,與我診治過的貴人們儀態相仿,實實的一個貴介公子模樣。」

  潘娘子心想:「我家小魚兒什麼時候如此莊重了?啊!莫不是今天傷了腦袋,舉止遲鈍緩慢了?」

  潘嬌嬌自然不會拆自己兒子的台,哼哈地應付著,一路聽他誇獎兒子,只管歡喜便是。

  潘嬌嬌一直把老郎中送到巷口,兩人往巷口旁一站,老郎中笑道:「老夫在這坊裡住了一輩子,今年七十有六,十多年就是一代人長成,如今已經看過四代人的成長,要說出息,再無一個比得了你家小魚兒。舉手投足,威儀自重,一看就是有出息的大人物啊!」

  老郎中話音剛落,就見李魚跟火燒屁股似的從巷子裡竄了出來。

  李魚手中舉著一根閂門槓,因為後腦撞腫了,跑動間會疼痛不堪,一時間又無處尋摸富有家人物才會戴的「抹額」,所以把他娘的一條藍布小白花的圍裙系在了頭上。

  李魚舉著門槓,頭上繫著圍裙,跑動起來,圍裙飛揚於空,其形其狀,引人發噱。而陳飛揚和狗頭兒一個抓

  著菜刀,一個扛著掃帚,緊緊跟在李魚背後,三個人彷彿三股小旋風兒似的,旁若無人地去了。

  剛剛誇完李魚矜持自重的老郎中和眉開眼笑的潘大娘張口結舌。二人呆呆地看著三人絕塵而去,潘大娘才反應過來,急忙向老郎中告辭,高聲喚著小魚兒,急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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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魚舉著門槓跑在街頭,陳飛揚氣喘吁吁地追上來,喚道:「小神仙,就隻你我三人,要衝去太守府救人嗎?恐……恐怕我們連大門都進不了哇。」

  這時候,幾個巡街的官兵正持槍走來,一瞧有人跑動,登時警覺地挺槍圍上來。這些人參與過華姑被刺案時搜捕刺客的行動,認得李魚,一瞧這這頭繫圍裙,手持門槓,造型奇特的少年乃是大都督的座上賓李小神仙,不由怔住。

  當先一個執戟長高呼道:「小神仙何故狂奔於街市?」

  李魚雖心急如焚,但是聽陳飛揚一說,也省起光有衝動是不夠的,自己這般衝過去,恐怕真連太守府的大門都進不去。此時聽那執戟長一問,心中靈光乍現,急忙回答道:「李某知道那欲行刺都督的真兇所在,快隨我去!」

  李魚說罷,已經一陣風兒似的從他們身邊衝了過去。那執戟長怔了一怔,立即率人緊隨其後,還把掛在頸間的竹哨兒叼在嘴上,用力吹了起來,招喚散處城中搜捕刺客的戰友。

  不一時,李魚後邊已經追上來三隊官兵,三隊官兵各自邊跑邊吹哨招呼夥伴,更多的官兵聞訊紛紛向這邊趕來。

  前邊一個奉命協助官府緝拿兇手的不良帥,帶著幾十個持竹槍的不良人,正沿街頭巡來,瞧見小神仙健步如飛,衝在前面,後面官兵浩蕩,威勢驚人,不由得呆住。

  此時也不用李魚開口了,陳飛揚大聲道:「小神仙掐指一算,已知刺客所在,快去抓人!」說著便跟著李魚衝了過去。

  一個執戟長向那不良帥喝道:「快快跟上,拿了刺殺大都督的刺客,少不得你一份功勞。」

  那不良帥如夢初醒,攘臂高呼:「跟上,拿人! 」

  一大隊不良人登時跟在官兵背後,跑步前進。再往前往不遠,又見一個捕快率領十幾個幫閒正在趁搜捕之機敲詐一個店鋪,被不良帥和執戟長一聲吆喝,登時也屁顛屁顛地跟在後面。

  百姓們的業餘生活其實單調的很,如今一瞧捕快、不良人、官兵絡繹於途,浩浩蕩盪,前邊更有利州的傳奇―――――小神仙李魚,閒極無聊且剛剛下工、打烊的利州百姓們登時也追在了後面……看熱鬧。

  李魚所率這一路人馬,彷彿滾雪團般,越來越形壯大,及至趕到太守府時,彷彿洶湧澎湃的一道洪流。

  陳飛揚和狗頭兒何曾這般萬眾矚目,雖說這些人都是衝著李魚來的,但在他們心中,卻覺一生中再無如此榮耀的一刻,登時如打了雞血一般,就連本來跑得沒了力氣的狗頭兒都覺身輕如燕。

  ************

  龐媽媽把吉祥灌了迷藥,綁進車子,又恐她嚼舌自盡,嘴裡還塞了團布,親自押解至太守府。

  其實如

  果有可能,龐媽媽自然也不吝於給吉祥灌上一服春藥。奈何,對男人能起性壯陽的藥物是有,但是能對女人起作用,藥性甚至強到昏亂她神志的春藥只是一個傳說。

  至少在這個時代,是沒人開發這種藥物的,達官貴人們飽暖思淫.欲,想要助的也是自己的性,想讓自己玩的更開心,豈會不惜重金,去購置讓女人起性助欲的藥物,以他們的權力和富貴,想得到女人,實比得到一副上好的壯陽藥容易百倍。

  是以,龐媽媽也只能給吉祥灌些令其四肢酥軟、神志恍惚的迷藥。此時到了太守府,藥性也開始發作起來,吉祥幾無掙扎之力,被龐媽媽使人拖拽著,拉進了太守府中。

  任怨身材高大癡肥,臀部肥碩好似一具大磨盤,被那刀尖兒扎處未曾傷了骨頭,如今敷了上好的金瘡藥,用沸水煮過的布匹纏裹包紮,因其臀圍巨大,足足用了兩匹火麻布。

  此時任怨斜著身子坐在胡床上,倚著靠墊兒正自思量,如何利用武士彟的拒絕,在荊王面前進點兒讒言,破壞雙方的關係,就聽管家進來禀報,龐媽媽送吉祥入府了。

  任怨聽了登時把武士彟拋在一邊,怪笑一聲,道:「送到花廳裡來。」

  這花廳是平素會見私密親近客人的所在,也是家裡人日常聚會之所,裡邊有蒲墊胡床,也可做休息之用。任怨臀上有傷,不想再折騰到後宅裡去,就想在這花廳中把吉祥「正法!」

  任怨瞟了眼廳中侍候的四個丫環,指著其中兩個看起來壯實些的道:「你倆留下,其他人退下!」除了他指定的兩個丫環,其他侍婢忙和門口的家丁一起退下。

  古時權貴老爺行房時,常會讓使喚丫頭在一旁侍候。口渴了遞杯水,疲乏了忙著推推屁股,需要清潔時清洗擦拭等等。古人雖然比現代人更加重視私密,尤其是閨房之樂,但是這種使喚丫頭在他們眼中只是一個使喚的物件兒,並沒當成平等的人看待,是以倒不避諱。

  如今任怨臀上有傷,就想留兩個力氣大些的,侍候他玩弄吉祥。其實任太守雖然悍妻在堂時裝模作樣,偶爾也能偷口腥吃的,倒不至於如此急色。但吉祥不同,他被武士彟所拒,折了顏面,又被吉祥踢了臉,更是惱羞成怒。他要發洩的不僅是欲.火,更是不甘與屈辱。

  龐媽媽帶了人將吉祥送進花廳,任怨瞧她掙扎的釵橫鬢亂,此時兩眼迷離,似睜似閉,當得起一個媚眼如絲。俏臉兒因為驚急而緋紅一片,彷彿雨中一朵桃後,邪念頓起。

  龐媽媽搓著手兒站在一邊,琢磨著如何開口讓他撤去「張飛居」的封鎖令,任怨早知她心中所想,睨她一眼道:「你等去廳外候著,老爺我高興了,自然不會為難你'張飛居'。」

  龐媽媽大喜,連忙道:「是是是!」當下帶了自己的人就往外退。

  任怨把茶盞重重地一頓,哼道:「把門帶上!」

  龐媽媽陪笑道:「太守老爺玩的開心!」急忙聽命掩上房門,就去庭中候著。

  任怨嘿嘿冷笑地站起,見吉祥五花大綁,口中還塞了一團布,便向兩個丫環努了努嘴兒,吩咐道:「替她解綁、寬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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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4章驅魔人

    李魚衝到任太守府前,氣喘吁吁地向內一指,大喝道:“衝進去!”

    此時,夜色將晚,任太府是不吝於那點燈油的,兩個門子剛出了府門,正打算點亮門前燈籠,見此一幕,不禁目瞪口呆。若非見那衝在前邊的盡是身著赧黃色軍服的官兵,知道不是暴亂或山賊下山,兩個門子早已逃之夭夭。

    聽李魚一喝,一個門子撞起膽子問道:“你……你們想幹什麼?這兒可是太守府!”

    幾個執戟長、不良帥、坊正等大小有個職銜的人也都起了狐疑之色,湊到李魚面前,其中一人低聲問道:“小神仙,這裡可是太守府啊!你是說,那刺客是太守府的人?”

    李魚心思一轉,回身看向眾人,高舉雙手高聲呼喊道:“諸位,諸位,且聽李魚一言!”

    門前怕不有幾千上萬的人,一聽李魚說話,盡都摒住了呼吸,瞪大眼睛看他。李魚道:“諸位,爾等可知,那刺客為何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又為何逃之無踪,滿城搜索不見形影?因為……他們之中有妖人!有妖人作法!”

    眾官兵、百姓頓時嘩然變色,別說這是一千多年前的古人了,就算後來世上,又有多少人對此信之不疑?大唐時候,李魚的這種話尤其有市場,何況他還掛著個小神仙的頭銜,說話就更有份量了。

    李魚道:“李某正在飲宴間,不曾戒備,中了那妖人的妖法,所以才昏迷過去。如今已經破除了那妖人的妖法,甦醒過來。據我掐算,那妖人賊心不死,如今已經潛入太守府,意圖對太守不利!太守危矣,速速救人吶!”

    李魚說罷,轉身一指府門:“凡事有我擔待的!給我衝!”

    狗頭兒頭腦簡單,倒真聽話,李魚一語說罷,狗頭兒“汪”地一聲就撲進了府門。陳飛揚讀過書的人,頭腦靈活一些,本來還有些猶豫,待見狗頭兒衝了進去,再一想反正天塌下來有個兒高的頂著,當下也嗷地一聲衝了進去。

    這哼哈二將一衝,那些普通官兵、不良人就按捺不住了,尤其是後邊看熱鬧的普通百姓可是不怕事兒大,聽李魚一說,登時鼓譟著向前擁擠過來,那些官兵和不良人、捕快們不由自主地就向前衝去。

    一開了頭兒就好辦了,管它是法不責眾也好,半信半疑也罷,事已至此,那些低級軍官、不良帥、捕快班頭,也就被眾人裹挾著,亂哄哄地衝進了太守府。

    花廳裡面,吉祥被兩個丫環拿去了口中破布,反綁的雙手也被解了開來,倒在胡床上,咻咻地喘息不已。藥性已經發作,她的眼皮沉重無比,但她一次次努力地掙扎著,不肯閉上眼睛。

    兩個丫環還要替吉祥除去衣衫,吉祥無力地掙扎反抗,任怨得意洋洋地踱到胡床邊,緩緩張開雙臂,吩咐兩個丫環道:“她的衣裳,由老夫親手來扒!哈哈,來,給老夫寬衣!”

    兩個丫環趕緊放開吉祥,轉而替任怨寬衣,外袍、中單一一除去,只剩一身貼身小衣,上衣剛寬了一半,瞧見吉祥在榻上掙扎想要站起,卻只能無力地緩緩而動,那姿態動作……

    任怨慾念大熾,不等衣服脫完,便迫不及待地甩開兩個丫環,猛撲上去,獰笑道:“賤婢,叫你嚐嚐老夫的……哎喲!”

    任怨撲上去,將那招牌式的河馬嘴巴撅起來,想先撮住那樊素小口,狠狠地吻上一記,卻不想一直動作遲緩、虛弱無力的吉祥此時突然像一隻發怒的小野貓兒似的,猛然揚起了她的手。

    任怨下意識地躲了一下,但臀部有傷,動作終究遲緩了,被吉祥的小指指甲倏地劃過了眼球。任怨啊地一聲慘叫,身子一退,一屁股坐到地上,剛敷了藥的創口又裂開了,又是一聲慘叫。


    吉祥這一抓極是果決,雖然力弱,但指尖劃過的可是眼球,更加脆弱。任怨雖未被戳瞎,卻是眼淚長流,眼球兒變得通紅一片。任怨恨極,指著吉祥大喝道:“打死她!給我活活打死她!”

    吉祥顫巍巍地坐了起來,兩隻手腕血肉模糊。原來,她這一路被反綁著雙手,全靠用指甲劃爛另一隻手的手腕,以此強烈的肉體痛楚刺激著,讓自己的神志保持清醒,以對抗藥物的作用。

    這時聽任怨終於大怒,要活活打死她,吉祥卻似了了一樁心願似的,懸起的心也放了下去。神志這一放鬆,藥性頓時湧入腦海,眼前天暈地轉,看到的人物也模糊起來,但她心中卻無比的歡喜。

    質本潔來還潔去,能達成這一目的,她就算一命嗚呼,也心甘了。

    “砰!”房門被踢開了,李魚一陣風兒地衝進來,官兵、捕快、不良人紛紛衝進院子,龐媽媽帶著幾個張飛居的人趕緊退到院角兒,一臉的茫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吉祥!”李魚一腳踢開房門,就見吉祥搖搖晃晃地坐在榻上,立即飛奔過去。吉祥身子一歪,險險就要跌下榻來,李魚搶上幾步,雙臂一張,堪堪把她抱在懷裡。

    此時吉祥藥性已經發作,僅憑兩腕的痛楚也無力抵擋了,她雙眼模糊看不清來人,耳朵聽到的聲音也是忽遠忽近若有若無,眼見一人衝上前來,吉祥只當是奉任怨所命趕來毆殺她的家丁。

    察覺被他抱在懷裡,吉祥登時便掙扎起來:“放……放開我!要殺要剮,都隨你,不……不許碰我……”說著,她還無力地抬起手,想去插李魚的眼睛,卻被李魚一把攥住。

    李魚鼻子一酸,哽咽地道:“吉祥!是我!你看清楚,是李魚哥哥來了!”

    吉祥聽清了後半句,驀地努力張大了雙眼,向李魚湊近了些,仔細辨認著,喃喃地道:“魚……魚哥哥?魚哥哥?”

    李魚激動地點頭:“是我!是我!”

    吉祥心裡一鬆,歡喜地道:“魚哥哥……”頭兒頓時一歪,便睡倒在李魚的臂彎。李魚先是嚇了一跳,待見她呼吸平穩,只是沉沉睡去,這才放下心來。

    李魚又轉向任怨,任怨仍然坐在地上,下身只著小衣,上身赤裸著,袒著一個大肚腩,雙乳下垂,宛如彌勒,臉上淚水涔涔,眼珠紅腫,好不狼狽。

    李魚雖不知先前發生了什麼,這時一看便揣摩出了大概,登時怒髮衝冠。他性情再沉穩、做人再理智,終究還是一個血氣方剛的少年,此等劣行,李魚不由得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

    李魚咬牙切齒地罵道:“任太守!你這個人渣!”

    任怨睜一眼閉一眼,淚水滿頰,雖然不曾聽過人渣這個詞兒,可是瞧李魚臉色、聽到他的語氣,也知道這不是什麼好話,不禁怒道:“你說甚麼?”

    李魚咬牙切齒地道:“我說你是蠅蚋鼠輩!混賬忘八!田舍蠢奴,賊獠痴漢!你個千刀萬剮的畜牲,我日你親大爺!”

    李魚前半段還學著管老師的口頭禪,後邊卻是用上了自己的罵人話,任怨身為一方太守,有多久不曾被人罵得如此狗血淋頭了?一時間只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任怨指著李魚,瞪著大小眼,哆哆嗦嗦地道:“你……你你……你好大的狗膽!不要以為你懂得幾手方術,就能羞辱本官!老夫……老夫要把你……要把你千刀萬剮!”

    李魚冷笑一聲,道:“此時此刻,還要跟我擺官威?看到外面那些人沒有?”

    任怨扭頭往外一看,不禁也嚇了一跳,院子裡官兵、捕快、不良人、看熱鬧的老百姓……,一個個呆呆地站在那裡,抻著脖子,彷彿

    一群“賣呆”的鴨,怎麼來了這麼多人?

    不過,任怨倒也不懼,轉向李魚,猙獰地一笑,道:“本官乃利州太守,凡利州百姓,皆我牧守之子民,就算全利州的人都來了又如何,你拿他們威脅我?”

    李魚道:“現官不如現管!你這個太守的話,眼下的他們,可未必肯聽!”

    李魚一把抄起吉祥,一個公主抱,舉步就走。吉祥輕盈盈一個身子,李魚又是自幼習武的人,把她抱在懷中,簡直是輕若無物。

    任怨見他抱了人要走,就憑任怨那睚眥必報的性子,吉祥當眾折他顏面,他就不惜放下手段如此報復,更何況是如今這種情況。一時間也顧不得屁股上的傷口了,從地上努力爬起,便追了上去,大喝道:“來人!給我抓住他!”

    院子裡那些看客此時還在發楞,不是說太守老爺有性命之憂麼?怎麼廳中情景如此的……暖昧?刺客呢?妖人呢?這究竟是什麼情況?

    李魚抱了吉祥走出大廳,把她向前一遞,狗頭兒急忙伸手來接,李魚卻身子一側,把她交給了陳飛揚。在張飛居被狗頭兒撞昏了頭的事兒李魚還沒忘呢,這位大兄弟太不靠譜,李魚可不希望好不容易救出的吉祥,被他給撞成個傻姑娘。

    李魚把吉祥交給了陳飛揚,立即伸手一指追出來的任怨,大聲道:“妖人已經逃走,但任太守卻中了妖法,爾等速速拿住他,待李某來為太守作法驅魔。”

    眾人聽了不禁面面相覷,這可是利州太守啊,誰敢抓他?太守何許人也?這麼說吧,他就相當於省委書記兼省長兼省人大主任兼省政法季書記兼省公安廳廳長兼省高法院長兼省稅務局局長……

    權力大得一塌糊塗,誰敢抓他?

    有一個人敢!

    腦袋裡缺根弦的狗頭兒。

    狗頭兒聽李魚一說,頭腦一熱,嗖地一下就衝了上去,任怨大驚道:“你幹什麼?”

    狗頭兒道:“老爺中了妖人的妖法,我幫小神仙為老爺驅魔!”

    李魚大聲疾呼道:“爾等還愣著做什麼,太守中了妖法啊!你們看他,衣冠不整,眼睛發紅,還欲強暴民女,這是一方太守會做的事嗎?這正是入魔的徵兆啊!

    現如今太守只紅了一隻眼睛,待另一隻眼睛也變紅了,就徹底入魔,救無可救了,你們還不動手?速速綁了太守,待李某做法,替太守驅去附身的魔物,太守定然會對你等感激不盡的。”

    這句話一下子點醒了幾個“伶俐”些的軍校和不良人:“對啊!太守老爺這般模樣,明顯不正常啊!顯然是中邪了!”既然是中了邪,那他們綁的就不是太守!

    弄清了這層邏輯關係,眾官校與不良人登時一湧而上,七手八腳地把任怨綁在了柱子上。這些人立功心切,把最先動手的狗頭兒都擠到了一邊去,任憑任怨如何咆哮大罵,只當他是中邪發瘋,根本不理。

    太守府裡趕來的人見此一幕,只驚得目瞪口呆,只是前邊被看熱鬧的擠得水洩不通,他們想衝過去都辦不到。

    狗頭兒被擠到一邊,急得跳腳,這時李魚一把扯過他,對他耳語幾句,狗頭兒急忙點頭,興沖沖跑開了。片刻的功夫,狗頭兒一手捏著鼻子,一手端著個大糞勺跑了回來:“借光借光,別蹭身上,驅魔的金汁來了!”

    李魚從狗頭兒手中接過勺柄,冷冷地看向任怨。任怨張大了眼睛,直至此刻仍然不信李魚會做的那麼絕。

    但李魚已經看透了任怨,就他這種人,一旦撕破臉,也就徹底沒有了轉寰的餘地。既然要做,就要做絕。不留遺憾,不留藉口!狠,才是硬道理!今兒這碗糞湯,他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7 19:07
第075章要做就做絕

    李魚端著糞勺子走到被綁在柱子上的任怨面前。任怨又驚又怒,大肚腩一鼓一鼓,彷彿一隻馬上就要現了原形的蛤蟆精,怒斥李魚道:“小子敢爾!你敢辱我,我定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魚哈哈一笑,趕緊又穩住,生怕笑的動靜大了,那滿滿一勺子金汁會溢出來。

    李魚道:“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髮受長生。你這妖魔是個什麼東西,竟然附著在任太守身上,為非作惡,壞他名聲。在本仙人面前,還敢大言不慚?”

    既然裝了,就得裝得底,他現在裝的越像,眾人就越是信他。李魚心知此刻是斷斷不能認慫的,所以又信口盜了本家那位詩仙小白的幾句詩,給自己裝添門面。

    狗頭兒站在李魚旁邊,可是一點都不害怕。他知道任太守並未入魔,是李魚在整治太守。但他可不知道李魚是個假神仙。李魚一次次對求上門來的人大顯神通的場面,他可是親眼見過的,早已對李魚的神通崇信不疑。

    他既然是神仙的小跟班,那太守算個什麼鳥?如今聽李魚吟詩,沒讀過書的狗頭兒只聽了個一知半解,大概明白是說李魚是天上的神仙,便得意洋洋地道:“妖魔,你聽到了沒有?我家小郎君,那可是天上人間的!”

    李魚橫了狗頭兒一眼,心道:“你才是天上人間的,你全家都是天上人家的!不對,這貨是孤兒!”

    李魚只好狠狠白了狗頭兒一眼,吩咐道:“捏開他的嘴巴!”

    狗頭兒一聽,不禁咧咧了嘴,好生不情願地上前,掐住任怨的嘴巴,任怨兩頰被掐,酸痛難忍,身不由己地張開了嘴巴,咿咿唔唔地道:“你肉次……藕,藕哦哈咿……”

    李魚大驚,道:“魔物要反抗了,爾等閃開!”

    眾不良帥、官兵、捕快聞言嘩啦啦一下就閃開半丈多遠,其中真怕妖魔做法的未必有幾個,怕那金汁糞湯濺在身上的倒佔了八成。李魚將那糞勺子往任怨嘴巴上一堵,便傾了下去。

    狗頭兒只覺任太守拼命掙扎起來,怕他掙扎的狠了,一勺子稀糞全灑自己手上,是以用力掙緊了他的兩頰,另一隻手捏住了他鼻子,任怨躲無可躲,又不得不喘氣兒,一勺子金汁大半都被灌到了口中。

    等一勺子金汁灌罷,狗頭兒趕緊撤回手,衝進花廳,就著牆角放著的淨臉盆兒洗起手來。

    任怨吞了一肚子金汁,那金汁金黃澄亮,賣相頗好,可那臭味兒實在是奇臭無比,任怨胃裡一陣翻騰,稀里嘩啦傾吐而出,弄得一個人更加臭哄哄髒兮兮不堪入目了。

    李魚上前一步,用糞勺子敲著任怨的腦袋,好像敲木魚兒似的,一臉莊重:“梆梆梆!惡魔,還不離開!我以昊天金


    闕無上至尊自然妙有彌羅至真玉皇上帝之名驅逐你!”

    “梆梆梆!我驅逐你!以中央土德黃帝含樞紐之名命令你,離開任太守的身體!梆梆梆!我驅逐你!以東方木德青帝靈威仰之名命令你,離開任太守的屍體……啊不,身體!梆梆梆……”

    “北極玄天真武大帝親自命令你離開!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親自命令你離開!”

    幸虧李魚開始裝神弄鬼扮小神仙后,認真背過一些道教神系的神明的名字,這時一一拿來使用,倒還蠻像那麼回事,只是他的驅魔手段……太西方了些。不過,主要是為了方便,學林正英的話他既沒空擺香案,身上也沒有符籙,還是敲糞勺子方便。

    任怨被他敲得一頭金汁,惡狠狠地瞪著李魚,一副要吃人的模樣。李魚敲得累了,扭頭對淨了手趕到身邊的狗頭兒道:“這妖魔不肯離去,你再去取一勺子金汁來!”

    任怨一聽,登時崩潰了,老淚滂沱地大叫道:“不要啊!我服了!我認栽!我認栽啊……”

    任老魔一開口,當真是“香”飄十里、熏人欲醉,李魚和狗頭兒不約而同地捂著鼻子退了幾步。李魚拿糞勺子指著任怨,呵斥道:“妖魔,還不離開?”

    任怨欲哭無淚,我離開?我被你綁著,怎麼離開?你到底要怎樣啊你?

    李魚扭頭對狗頭兒道:“這妖魔還不死心,你去取金汁來!”

    任怨終於福至心靈了,忽然“啊”地一聲大叫,腦袋往下一垂,好像咽了氣兒似的,然後緩緩抬頭,左顧右盼,一臉驚訝:“啊!老夫怎麼在這裡?出了什麼事?啊!呸呸呸,好臭……”

    李魚暗翹大指,真不愧是宦海中打過滾兒的人,就是上道。李魚立即搶上兩步,一臉驚喜地道:“任太守,你終於醒了!方才你被邪魔附體,小可剛剛將它驅離。”

    任怨目眦欲裂地瞪著李魚,李魚笑看著他,手裡的糞勺子輕輕顛了顛。任怨的嘴角頓時抽搐了幾下,勉強擠出一副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多……多謝小神仙,救命之恩,老夫……沒、齒、不、忘!”

    李魚笑容滿面地道:“太守客氣了,李魚身為利州的一份子,豈能坐視邪魔作祟。來人啊,還不快替太守老爺鬆綁!”

    李魚逼著任怨當眾承認入魔,就不怕他當場翻臉。任怨已經被他弄成這副模樣,官威體面蕩然無存,想要保全名聲,必須得承認真是入魔了,想報復他也得容後再說。

    如果任怨真就連這點深沉也沒有,當場發作起來,李魚隨時可以再次聲稱他是邪魔附體尚未離開,讓他繼續灌金汁。

    任怨顯然也明白李魚有後手為恃,被鬆綁後依舊十分配合,一副當真入過魔的模樣,向他道謝幾


    句,臭氣逼得李魚連連後退,隨即就像安上了小馬達似的,顛動著大肚腩狂奔進了花廳洗漱去了。

    李魚目光一轉,就看到龐媽媽領著兩個打手,貼著牆根兒正躡手躡腳地想要溜出去。李魚立即伸手一指,大喝道:“他們是妖人同黨,抓住他們!”

    那些官兵、捕快、不良人眼見任太守與李魚做的這場戲,本來不信的此刻都相信任太守是真的入魔了,對李魚更是言聽計從到了盲從盲信的地步。聽李魚一說一指,這些人立即一擁而上,將龐媽媽和兩個打手拿下。

    為表正義之心,這些不良人、捕快、官兵還對龐媽媽三人拳打腳踢一番,有些熱心群眾也拼命擠過來踹上幾腳,等李魚分開眾人走過去,連他都認不出攤在地上的這三個人了。

    幸好龐媽媽的體型比較有特點,李魚勉強還能確認這三個人的身份,便指著三個鼻青臉腫、不成人形的傢伙道:“全都綁了,押去都督府!”

    在場的人以官兵居多,對押送都督府這事兒自然響應,捕快們雖然覺得這種案件該由太守老爺負責,但太守老爺如今這副模樣,顯然不宜升堂問案,所以也未反駁,當下就把龐媽媽三人綁了,浩浩蕩盪離開太守府,浩浩蕩盪直奔都督府而去。

    李魚等眾人離開,便從陳飛揚手中接過吉祥,吉祥藥性發作,沉睡如舊,偎依在李魚懷中,神情恬靜,長長的睫毛覆蓋著眼簾,彷彿一個睡著了的孩子。時而,她似夢到了什麼,唇角會委屈地抿上一抿,微微抽泣一下。

    李魚好不憐惜,他挪動了一下胳膊,讓吉祥在懷中睡得更舒服些,抬頭看看守在一旁的陳飛揚和狗頭兒,吩咐道:“飛揚,去借輛車子來,記得鋪墊子,可別像狗頭兒淘弄來的那輛破牛車似的顛。”

    狗頭兒乾笑兩聲,暗罵親二舅做腳夫的三姑爺做事不地道,害自己落埋怨,發誓下回絕不照顧二舅他三姑爺的生意。

    陳飛揚答應一聲,不一會兒就從一家店鋪借了輛雙輪車,上邊鋪了一床鋪蓋,李魚把吉祥輕輕放上去,又使薄衾為她蓋上,對陳飛揚道:“你拉著吉祥速去我家,接上我娘,一起去都督府。”

    陳飛揚目光一閃,低聲道:“小郎君擔心任太守可能會報復?”

    李魚道:“不是可能,而是一定!現在你知道抱住利州最粗大腿的好處了吧?還不快去!”

    跟聰明人說話就不用多費唇舌,陳飛揚答應一聲,立即拖著兩條車轅,拉著睡美人兒匆匆離去。

    狗頭兒湊到李魚面前,眨巴眨巴眼睛道:“小郎君,咱們不跟著回去麼?”

    李魚臉色一沉,一字一句地道:“與其等任太守出招,不如我先下手為強!走,跟我去'張飛居'!”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8 18:11
第076章富貴險中取

    “張飛居”仍在捕快們的封鎖之中,太守府的事兒沒那麼快傳過來,就算傳過來了,沒有知縣老爺下令,這些捕快也不會撤走。於是,狗兒趁著夜色,帶著李魚鑽進了那條死巷子。

    “張飛居”的後牆雖然高,卻難不住李魚,李魚先把狗兒托上去,自己又縱身一躍,雙手攀住牆頭,極其敏捷地翻了過去。二人在牆根下停住,見遠近房舍,多有燈火亮起,二人擇那沒有亮起燈火的屋舍處悄悄轉去,摸到庭院中一片花草叢中停下。

    狗頭兒道:“小郎君,你且候在這裡,我去找何師傅。”

    李魚不放心地道:“你的身手行嗎?可別被人發現,不如我去吧。”

    狗頭兒把頭上的束髮巾扯歪了些,向李魚呲牙一笑,道:“小郎君放心,我這模樣兒,一看就是院子裡的'大茶壺',護院們只會當我是新來的,不會有人起疑。”

    李魚忍俊不禁,道:“這又不是青樓,哪來的'大茶壺',再說,你就是本坊土生土長的人,護院們還能不認識你?”

    狗頭兒吹牛皮被李魚拆穿,卻也不覺尷尬,嘿嘿一笑,道:“實不相瞞,我未跟小郎君前,拜了庚四爺為師,其實呢,拳法未學到什麼,只在這院中混吃混喝,跟他們都熟的很,便有人見了,也只會以為我原就在這酒樓中,不妨事的。”

    狗頭兒說罷,向李魚揮揮手,便撥開花叢走了出去。

    “庚四爺?”

    李魚想了想,猛然想起有個庚四兒,也是何拳師的弟子之一,想來就是狗頭兒口中的庚四爺了,如此算來,這狗頭兒還是自己師侄?

    只是這年代,雖然有師徒傳藝,卻還不曾有什麼門派,自然也就沒有那麼多的所謂師門規矩,師徒間情份還重,徒孫與師祖以及師兄弟同門間,其實都沒多大情份的。

    狗頭兒是雞鳴狗盜之徒,大事做不了,但這些鼠竊勾當,卻比大多數人做的都好,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法子,李魚只覺自己也就等了盞茶的功夫,狗頭兒已經帶著何小敬鑽進了花叢。

    “小神仙,你怎麼來了?”

    何小敬鑽進花叢,見李魚果真在此,不禁驚訝萬分。他四下看看,道:“走!去我房裡說話,這裡不安全!”


    何小敬自己有家,但是值宿的時候,是宿在“張飛居”的,他又號稱利州第一神拳,功夫了得,在保鏢護院中地位頗高,所以有一間單獨的住房。不過,也只是陋居一間罷了。

    所謂武術高手,如果不是從軍入伍,憑一身武藝建功立業,又或者成為封疆大吏們的幕府僚佐,其實大多混的不怎麼好。習得一身高明武功,便能凌駕於官府之上,逍遙自在,衣食無憂,那是武俠小說的杜撰。沒有俸祿、沒有生意、不偷不搶不混黑,不做鄉間土地信,他哪來的錢逍遙自在?

    何小敬先閂好了房門,又點亮了燈,回首看向李魚,李魚已經神情莊重地向他長揖下去:“吉祥險遭大難,我能及時趕去,全賴何師傅仗義報訊!大恩大德,無以言謝,請何師傅受弟子一拜!”

    何小敬趕緊扶住李魚,道:“小神仙折殺我了。人無信不立,我既答應了你,便該遵守承諾,否則,枉為男兒!只是,明知龐媽媽害人,何某卻未能當場阻攔,還得請小神仙出手,實在慚愧的很!”

    李魚笑道:“何師傅亦有父母妻兒要你奉養,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吶,能做到如今這一步,已經很難為你了。總之,李某感激不盡。”

    何小敬道:“聽小神仙的意思,吉祥姑娘已經被救出來了?”

    狗頭兒得意插嘴道:“那是!也不看看是誰出手。任太守脫得赤條條一絲不掛,正想來個霸王硬上弓。我家小神仙趕到,一腳破門,斷其弓弦,折其弓臂,還灌了任太守一口 汁,哈哈,真是好不威風!”

    何小敬只聽得目瞪口呆,趕緊追問幾句,聽狗頭兒把事情經過一說,再看向李魚時,敬畏之色,立即溢於顏表。

    灌了太守老爺一勺子金汁?!

    換了他任小敬,除非橫下心來決定落草為寇,否則便連一句重話都不敢對那樣的大人物講的,灌人家糞湯,何小敬想也不敢想,而李魚卻做了,何小敬對這種狠人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何小敬趕緊勸道:“小神仙這麼做,自然是快活了,可是任太守豈肯與你善罷甘休?常言道,民心似鐵,官法如爐!我等百姓,縱有萬夫不擋之勇,也沒辦法與官府對抗的,小神仙還是速速遠走高飛吧!”


    李魚輕笑一聲道:“我倒是想走,奈何我雖比不得何師傅拖家帶口,卻也不是孑然一身,哪能說走就走。既然不能走,那就只能繼續跟他鬥,他是官,我也不是任他揉捏的螻蟻!更何況,利州還輪不到他當家!”

    何小敬一怔,問道:“小神仙打算怎麼做?”

    李魚凝視著何小敬,道:“何師傅于弟子有大恩,弟子想送你一個大富貴,卻不知何師傅你敢不敢要?”

    何小敬畢竟在道上混了這麼久,一聽這話就知道李魚有所圖謀,而且恐怕需要用到自己,不禁謹慎地問道:“小神仙打算做什麼?”

    李魚把何小敬拉到一邊,低聲耳語起 來,狗頭兒不好跟過去,只急得抓耳撓腮。他只看見李魚耳語幾句,何小敬臉色一變,連連搖頭。李魚淡定地一笑,又對他耳語一句,何小敬顏色變幻不定,沉吟半晌,重重地一跺腳,咬牙道:“成功細中取,富貴險中求!這筆生意,我做了!”

    李魚嘿嘿一笑,道:“好!既如此,何師傅你就……”

    李魚又湊到何小敬耳邊悄聲嘀咕起來,何小敬連連點頭,道:“我聽你的!馬上準備妥當!”

    李魚退後一步,拱手道:“既如此,此間事就拜託何師傅了!狗頭,咱們走!”

    何小敬不放心,親自送他們出去,頭前帶路,掩飾著他們身形,悄悄折到後院院牆處,送二人攀出去,這才四顧一番,悄然隱去。

    狗頭兒跟著李魚摸出巷子,見“張飛居”門前已經掌了燈,幾個捕快扯了條凳正坐在外面拉呱家常解悶兒,二人也不打擾,徑直藉著夜色離開了。

    待二人離開“張飛居”所在的那條街,狗頭兒忍不住道:“小郎君,我們現在去哪裡?”

    李魚道:“飛揚此刻恐已帶了我娘趕去都督府了,咱們也去!”

    小神仙這是要搞事情啊!

    狗頭兒雖不明白李魚究竟要幹什麼,卻已隱隱猜到小神仙與任太守的這番鬥法,恐怕還沒結束。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換個小鬼兒,此刻唯恐避之不及,但狗頭兒卻不是普通的小鬼,猜到李魚的心意後,他竟興奮異常。當即屁顛屁顛地頭前帶路,兩人直奔利州都督府去也!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8 18:12
第077章趁你病,要你命!

    利州城裡鬧出這麼大的陣仗,都督武士彟早就接到了消息。初時他聽到的消息是刺客已經出現行踪,小神仙李魚親自率人去拿賊了,武士彟立即披掛起來,喚來李伯皓、李仲軒兩兄弟,準備去一探究竟。

    不料他還沒出府門,第二道消息又傳了來,說是小神仙發現刺客在太守府,已經帶人衝進太守府了。武士彟聞言,硬生生地剎住了身子,仔細想了一想,懸在門檻上方的一隻腳又縮了回來,吩咐一聲“再探!”便轉身回府了。

    武士彟在花廳裡讓小丫環烹了壺茶,大馬金刀地端坐品茶,等著外面的消息。

    自從聽說李魚去了太守府,武士彟心裡就打了個轉兒,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了,且不論刺客是否在太守府,與任怨是否有什麼關聯,他作為利州都督,此時都是不宜出面的。

    果不其然,在他等得有點心急的時候,第三道消息終於送來了。這回的消息極其詳細,因為是他轄下官兵親眼目睹的,所以說來極是生動,武士彟像聽書似的,趕上有趣的地方還要打斷那兵丁的話,反復問個仔細,聽得捧腹大笑。

    武士彟正笑著,門子跑進來禀報:“老爺,府前來了好多的官兵、捕快、不良人,還有看熱鬧的百姓。說是抓住了行刺老爺還有任太守、柳下司馬的妖人,押解到咱們府上來了。”

    武士彟一聽急忙迎了出去,吩咐人大開中門,院中點起火把,只許一些軍官、班頭和不良帥押著龐媽媽進了院子。

    武士彟先聽眾軍官及不良帥和捕快班頭說明來由,又問那喊冤不止的龐媽媽,重新溫習了兩遍任太守吃屎的故事,而且這回眾人還為他補充了很多新的細節,聽得武大都督津津有味。

    這時候,陳飛揚帶著潘嬌嬌和吉祥又到了府上。潘嬌嬌聽陳飛揚說是兒子的主張,馬上就跟他來了都督府。不過,她可沒捨得裝滿細軟的那四口大箱子,結果四口大箱子裝上雙輪車,被褥墊在上邊,又讓吉祥睡了,兩個人是深一腳淺一腳合力推著車子來的。

    李魚把這件事安排給陳飛揚,確實遠比狗頭兒合適,若換了狗頭兒來,武士彟一問,只怕他什麼都說不出來。

    但陳飛揚不但會說,而且還說的很得體:“大都督,我家小郎君率眾抓賊,賊首逃遁,小郎君已去打探消息,唯恐賊人報復,禍及家人,所以遣小人將老夫人和吉祥姑娘送至貴府,冒昧之至,還祈寬宥!”

    武家房子

    多得很,財大氣粗,不差兩口人吃飯。再說,武士彟本人對於李魚這種世外高人也是常有求教的,禮尚往來嘛。恰好這時前院的喧囂把夫人也驚動了,武士彟忙把情況對夫人一說,讓她把潘大娘和吉祥安頓去廂房。

    前院裡這般吵鬧,住在廂房客舍的楊千葉也被驚動了。墨總管悄悄溜去前院兒,不一時打探明白,又返回客舍,將事情經過源源本本地對楊千葉說了一番。

    珠簾後,楊千葉雙手按在琴弦上,沉吟片刻,道:“什麼妖人賊寇,恐怕是那李魚借題發揮。”

    墨白焰唇角微微漾起一抹笑意,輕輕欠身,對珠簾後那道綽約動人的儷影道:“姑娘說的是!想來是那李魚對吉祥有意,為了救人,才有這般說辭。只是,他救走了人也就是了,居然…… ,做事不留退路,難成大器。”

    楊千葉輕輕唔了一聲,心中卻不甚贊同墨白焰的這一說法。相較於男人的理性,女人更加感性。李魚此舉是否夠理智,在她看來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為了他喜歡的女人,這個男人豁得出去。

    楊千葉雖是前朝皇室貴冑,自幼也不曾受過什麼苦難,但是為了掩飾身份,顛沛流離,四處躲藏,卻是在所難免的。而且為了她的安全,又不想她失卻公主的威風,墨總管從小就教她人前人後兩種作派與身份,這無疑會讓她覺得危險隨時會降臨,她的生活不安全。

    所以,楊千葉其實是一個很缺乏安全感的人。墨白焰雖然在情感上將她視如己出,但終究不敢把尊貴的小公主當成女兒、孫女看待,他的畢恭畢敬,也不免產生了一種隔閡,楊千葉從小沒有父母、沒有兄弟姐妹,沒有被人呵護的感覺。

    這一刻,對吉祥她甚至是羨慕的。她多麼希望自己未來的夫君能是一位蓋世英雄,能夠在她危險的時候,從天而降,保護她,嚴懲傷害她的敵人。以至於在這一刻,她對李魚的殺心都淡了幾分。

    不過,想到李魚對她的羞辱,以及自幼所受教育中此等事件的嚴重性,那念頭剛一產生,便被她硬生生地壓了下去。不可以!雖然她很欣賞李魚此等行為,但是為了她的清白女兒身,這個人依舊要死。

    楊千葉輕輕地撥了幾下琴弦,心緒漸漸平靜下來,淡淡地道:“李魚既然將母親送到都督府,往來於都督府的機會必然就多了。”

    墨白焰心領神會,垂首道:“老奴明白!下一次,老奴一定不會失手!”

    前

    院裡邊,武士彟剛讓夫人把潘娘子還有依舊昏睡的吉祥姑娘送去安頓,李魚帶著狗頭兒也到了。李魚一見武士彟,便拱手道:“大都督,小可的母親與吉祥姑娘可已到了貴府?”

    武士彟道:“本督已請夫人安置了。小神仙,你真的……噗嗤!咳咳,灌了任太守一勺子金湯?”

    李魚一本正經地道:“那是當然。太守老爺中了邪魔外道的妖法,妖魔附體,胡作非為。李某豈能坐視?只是倉促間來不及準備法器,救人又刻不容緩,只得用些別樣手段了。”

    武士彟道:“那任太守……噗嗤!咳咳,本督著了風寒,鼻子有點不適!那……任太守……如今怎麼樣了?噗……咳咳……”

    李魚正色道:“任太守身上的邪魔已被小可逐去,但任太守業已元氣大傷,需要閉門歇養。所以……”

    李魚往旁邊一指,龐媽媽三人鼻青臉腫地還被綁在那裡。李魚道:“所以,這三名刺客同黨就被綁送都督府來了,還得請大都督處治!”

    龐媽媽臉都被扇腫了,牙齒露風地喊道:“屋……冤… …,屋冤慌吶……”

    武士彟摸了摸鼻子,心中暗道:“小魚兒,可以了啊!這人也叫你打了,堂堂太守也被你坑了,還不行啊?怎麼還越說越像了?”

    李魚望著龐媽媽冷笑一聲,對武士彟道:“大都督,今日宴飲,那刺客如何把時間、地點了解的一清二楚?又何以使許多人事先扮作酒客藏在樓上?若說沒人接應,怎麼可能?”

    龐媽媽和那兩個跟班繼續喊冤,李魚理也不理,轉向武士彟,抱拳道:“大都督,小可請大都督立刻發兵,抄了'張飛居',定然可以拿到許多證據。一旦遲了,賊人同黨必趁機銷毀證據,轉移證物!”

    武士彟看李魚神情極其嚴肅,不由得也嚴肅起來,他本來的想法跟楊千葉一樣,什麼妖魔附體,李魚這廝為了女人可是真夠拼的啊。但李魚現在人也救了,對頭也整了,依然不肯放手,而且如此認真,那就得嚴肅對待了。

    武士彟鄭重地道:“小神仙所言,可是真的?”

    李魚正容道:“小可已經推算清楚,絕無半點差遲!”

    武士彟原本打算趕去抓賊的,所以全副的盔甲此時還沒卸呢,一聽李魚說的如此篤定,武士彟不由得精神一振,大手一揮,對那些賣呆的官兵、不良帥和捕快們命令道:“爾等追隨本督,抄了'張飛居'!”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9 18:00
第078章抄了“張飛居”

    武士彟騎了一匹黃驃馬,率領由官兵、不良人和捕快組成的一支雜牌大軍,後邊還有看熱鬧的百姓無數,浩浩蕩盪直奔“張飛居”。

    此時已是華燈初上,百姓都歇了工,也用過了晚飯。如此聲勢浩大的一支人馬招搖過市,頓時引起了百姓們的好奇心。有那好事者一問,隊伍中的不良人和捕快,包括後邊看熱鬧的百姓都是本地人,自有相識說給他們聽,登時就有更多的百姓加入了圍觀的行列,綿延如龍。

    大隊人馬趕到“張飛居”,那些守在“張飛居”外面的捕快一瞧這陣勢,著實嚇的不輕,一個個惶惶然的不敢說話,馬上就有跟隨武士彟而來的捕快班頭衝上前去向他們解釋情況。

    武士彟下了馬,扶著寶劍往前就走,李伯皓、李仲軒以及眾親兵緊緊簇擁著,眾星捧月一般,就連小神仙李魚都被人忽略了,被一群不良人夾在中間,不顯山不露水的。

    武士彟往那緊閉的門戶看了一眼,沉聲道:“開門!”

    一個軍校急忙上前,奮力一腳踢在門上,大喝道:“開……”

    “轟”地一聲,大門開了,裡邊一個漢子“哎喲”一聲,滾地葫蘆一般倒翻了出去。

    原來外邊人山人海,人聲鼎沸,裡邊也聽到了動靜,那門子悄悄開了門,正掩著一條縫隙向外觀望,不提防被那魯莽的軍官一腳踢在門上,大門洞開,將他撞了個滿臉開花,倒翻出去。

    武士彟冷哼一聲,手扶寶劍,威風凜凜,沉聲大喝:“給我搜!”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武大將軍才不會冒冒失失闖進這家“黑店”,這又不是兩軍戰場,萬一著人暗算實在不值當的,依小神仙所言,這店裡沒準就有妖人呢。

    武大將軍一聲令下,眾軍士、捕快、不良人登時一哄而入,有多少人打著趁機撈點油水的目的不得而知,總之是人人向前,悍不畏死。

    李魚趁著這個空檔兒踱到武士彟身旁,武士彟微微蹙眉,低聲道:“小神仙,你的掐算,不會有誤吧。”

    李魚微微一笑,道:“若是不準,都督只管拿在下問罪,絕不叫大都督為難。”

    武

    士彟老臉一熱,道:“誒!說的哪裡話來,本督豈會與你為難?只是,鬧出這麼大的陣仗,若是一無所獲,未免臉上難看!”

    李魚篤定地道:“大都督儘管放心!不消多時,必有證據呈上!”

    李魚當然很篤定,有“張飛居”的保鏢頭子給他做內鬼,如果搜不出證據才是真的有鬼。

    李魚與何小敬耳語的那一番話,就是芭徹底搞垮“張飛居!” “張飛居”一旦垮了,想要重新開張那就難如登天,但是如果親手揪出刺客同黨的小神仙李魚開口,卻又易如反掌,甚至想讓“張飛居”易主,也是易如反掌。

    這就是李魚打算送給何小敬的那份“大禮”,把“張飛居”送給他。“張飛居”立足利州城數十載,壞事做的也夠了,換何小敬當東家,總比龐媽媽那種人要多些做人的底限。

    翻手為雲覆為雨,李魚看著一副與人無害的模樣,但他現在有這個能力。固然,這份能力對於個在其位的人來說,是一柄雙刃劍,但李魚早就打了腳底抹油溜之大吉的主意,也就不怕招搖了。

    當然,要做到這一點,需要何小敬配合他,在“張飛居”中留下足夠的證據。這也是何小敬當時遲疑的原因,但李魚只一句話就打消了他的顧慮:“我不用你大張旗鼓地去做。你按我說的做了之後,也不必露面。無論我是成功亦或失敗,你都不用出面!”

    官兵捕快不良人衝進“張飛居”,登時擾得一陣雞飛狗跳。好在今兒“張飛居”沒開張,混亂情況尚還好些。

    那些人雖然連揣帶藏的,趁機撈油水,但也沒忘了做正事。很快,就有人在龐媽媽房中搜出了硃砂、黃紙、紙人、布偶一類的做法工具。只可惜都是些原材料,何小敬也想畫幾張符籙,或者在紙人上邊寫出武大都督的名字,再壓上龐媽媽的一隻鞋子來著,只可惜他不識字,也不會畫符。

    但是這些證據已經足夠了,武士彟看到呈送面前的黃紙、丹砂、紙人、布偶等物,臉色登時一沉,厲聲喝道:“把'張飛居'的大小管事,統統鎖拿到都督府大牢,本督明日一早要親自問案!”

    當下就有武士彟的親兵衝進

    “張飛居”去傳達將令,李魚關心的只有一樣東西,此時按捺不住,搶前一步,向那呈報妖人證物的兵卒問道:“龐媽媽房中,就只搜出了這些東西?可有吉祥姑娘的賣身契?”

    他剛說前半句時,那兵卒還有些心虛,因為龐媽媽房中自然是有些銀錢和珠寶的,但這些東西都揣進了他的荷包。

    一聽小神仙問的是吉祥的賣身契,那兵卒登時鬆了口氣,連忙搖頭道:“賣身契?那該是紙寫的吧?但凡紙上有字的東西,小的都已呈送大都督了,不曾見過什麼賣身契!”

    李魚心中一急,急忙把那一簍書本賬冊都倒在地上,就著火把,連那賬冊的夾頁都一頁頁地翻看了,卻仍然不見吉祥的賣身契。

    這時,府中突然一陣喧嘩吵嚷,武士彟按劍喝道:“發生了什麼事,可是有人反抗?”

    不等武士彟麾下兵將入內查看,就有一個兵卒氣喘吁吁地跑出來,向他禀報導:“大都督,'張飛居'三掌櫃的趁人不備,打傷一個兄弟,翻牆逃了!”

    武士彟厲聲喝道:“給我追!妖人同黨,一個都不能放過!”

    那士卒答應一聲,領著一隊官兵便追了出去。

    “三掌櫃的跑了?”李魚心念陡轉,吉祥的賣身契,不會就在這個三掌櫃的身上吧?

    “張飛居”的三當家姓楊,叫楊東斌,吉祥的那份賣身契,恰恰是由他保管的。

    李魚上一次趕到“張飛居”與何小敬密唔時,發生在任太守府的事情也傳到了“張飛居”,那幾個坐在門前聊天的捕快聊的正是發生在任太守府的一幕。

    楊東斌在院子裡把他們所說的話全都聽在了耳中,那時他就覺得有些不妙,所以早早就把由他保管的賣身契全都藏在了懷裡,這些東西也是一筆財富,是錢吶!

    等到武士彟率人趕到“張飛居”,大肆搜查,並欲抓捕所有管事的時候,楊東斌就知大事已去,立即趁隙逃走。

    他已知道這番禍事是小神仙李魚帶來,而如今唯一能包庇他的,就是與小神仙李魚結下死仇的任太守,所以翻牆出去後,幾乎是一刻不停,立即向太守府狂奔而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7-3-29 18:02
    第079章賊心不死

    三掌櫃的楊東斌平素就負責給“張飛居”疏通關係,逢年過節給達官貴人們送送禮物,以便為“張飛居”多拉客人,以此佔據利州第一酒樓的位置。這是個肥差,能交到他手上,除了因為他長袖善舞,也是因為……他是龐媽媽的相好兒。

    因為經常負責送禮,所以任太守府的人對他很熟悉,馬上把他請到了書房。

    任怨洗了個澡,叫丫環們把他渾身搓洗了一遍又一遍,而且他還坐在浴桶裡呢,就已開始刷牙了。四個小丫環圍前圍後的用絲瓜瓤子給他搓洗身子,他自己則在不停在刷牙。

    中國古人很早就懂得保護牙齒,《詩經》中就有形容美女牙齒“齒如瓠犀”,以潔白整齊為標準。《史記》中就提過食而不漱易生齲齒。不過隋唐時期還沒有牙刷子,那是五代末期、遼宋初期才有的。

    此時的人刷牙用的是柳枝,柳枝剝皮浸於清水中,將其纖維浸泡鬆散,刷牙時用牙齒輕噬咬開,接著塗牙粉或抿一口牙湯來刷牙。

    是的,在隋唐之前,有用鹽、用茶、甚至用石粉、骨粉來刷牙的,但唐朝時候已經有了用中草藥配製出來的牙湯牙粉,等到了宋朝就直接造出牙膏來了。

    任大老爺洗、刷刷,洗、刷刷,身子被丫環們搓得紅彤彤的,好像一隻烤熟了的白皮豬。而牙齒則已刷得牙齦出血了,猶覺不乾淨,呼吸之間似乎有臭氣熏天,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胃裡仍有沒吐乾淨的髒東西。

    任怨刷得一口血,屁股上的傷口在熱水裡泡得都“發”起來了,這時候管家急匆匆跑進來,在他耳邊低語幾句,任怨一聽,“嘩啦”一聲就從水裡赤條條地站了起來。

    好在他大肚腩下垂,兩腿又粗如象腿,小丁丁被三團肥肉擠得無影無踪,倒不至於“春光乍泄”。另外,幾個小丫環也是見慣不怪了,面不改色。任太守急急吩咐道:“速速著衣!”

    片刻功夫,衣冠整齊,峨冠高屐,大袖飄飄,威儀莊重。禽獸著了衣冠,馬上衣冠楚楚了。

    任怨急急趕到書房,楊東斌正站在那裡等著,一見任怨便悲鳴一聲,撲倒在他的衣袂之下,抱住他的大腿哭叫道:“大老爺為小人做主啊,那李魚硬指我張飛居與歹人刺客有勾結,已經慫恿都督老爺抄了我張飛居啦!”

    楊東斌哭哭啼啼地把前後經過哭訴一遍,任怨咬牙恨聲道:“又是他!”

    楊東斌迅速從懷裡掏出幾份文書,高高捧在手上,對任怨道:“太守老爺,小的倉惶逃命,就只帶出這幾份東西,我張飛居偌大的財產,全都被抄封了!”

    任怨瞟了他手中的東西一眼,不屑地道:“這是什麼東西?”

    楊東斌從門口捕快所議論的李魚在危急關頭救下吉祥一事,已經覺察到此事恐怕與吉祥姑娘脫不了干係,忙道:“這是我張飛居買下的幾個丫頭的賣身文書,那位吉祥姑娘的賣身契,也在其中!”

    任怨一聽,雙眼頓時一亮,猛地把那一摞文書搶在手中 迅速翻動,將不相干的賣身契丟了一地,最後找到吉祥的賣身文書,仰天大笑起來:“哦呵呵呵呵……”

    任怨的牙齦刷得太狠了些,這一張口大笑,滿口血紅,楊東斌仰臉看見,不禁大驚,失聲道:“太守老爺,您氣吐血啦!”

    “滾!”

    任怨踹了楊東斌一腳,一口血沫子吐在他的臉上,楊東斌沒敢躲,只把雙眼一閉,心道:“好臭!”想是這樣想著,卻不敢去擦拭,以免激怒任怨,只得唾面自乾。

    任怨大笑幾聲,心思忽地一轉,暗忖道:“老夫與李魚這番恩怨,恐怕明日一早就要傳遍全城,許多人都得思量是老夫覬覦吉祥美,因而被李魚整治。老夫丟了偌大一個醜,如何還能在利州立足,如何冠冕堂上,做父母官?

    嗯……這中邪入魔的由頭,老夫不能不用,決不能坐實了是老夫欲霸占民女,那麼……”

    任怨想到這裡,就知道決不能由自己來掌握這份賣身契,而且擁有它的人表面上看來得和太守府沒有任何瓜葛,如此才好藉這份賣身契,肆無忌憚地做做文章,讓李魚和吉祥那對賤人不得好結果。

    想到這裡,任怨陰惻惻地一笑,突然彎下腰,從袖中摸出一方手帕,輕輕為楊東斌擦起了臉上的唾沫。

    楊東斌被任大老爺的“溫柔”弄得汗毛都豎了起來,結結巴巴地道:“不敢有勞大老爺,小的……小的自己擦。”

    任怨陰陰一笑,輕聲問道:“你手上,可有什麼合適的人物,為本官代持這份賣身契約?”

    楊東斌茫然道:“啊?”

    任怨道:“老夫,是不方便出頭的。但老夫,又不甘心放過李魚與吉祥那對賤人,須得有個與我太守府毫無關聯的人出面,代持這份賣身契,按老夫意願行事!你懂?”

    楊東斌恍然大悟,連忙挺身而出,道:“有小人啊!小人願為大老爺代持!”

    任怨剛給楊東斌擦乾淨臉頰,聽到這裡“呸”地一聲,又是一口血唾沫噴到了他的臉上:“我呸!你個不長腦子的蠢貨!這份賣身文書要過到他人名下,原主人難道不用署名畫押?聽你方才所言,張飛居裡就只逃出你一個管事,你當買主,誰當賣家?”

    楊東斌恍然大悟:“啊!原來 大老爺是想讓這份賣身文書過戶的合理合法,毫無破綻。”

    任怨道:“不錯!所以,你只能是賣家!”

    楊東斌眼珠一轉,道:“有了有了!小人有主意了!小人有個連襟,也在張飛居裡做事,大名庚新,人稱庚四兒,小人可以把這份文書過到他的名下。”

    任怨問道:“此人可用麼?”

    楊東斌連連點頭:“可用!可用!能為大老爺做事,庚四兒必然心甘情願。人往高處走,庚四兒巴不得抱住老爺您的大腿呢。”

    任怨嘿嘿一笑,忽又一蹙眉,道:“這人在張飛居裡做什麼的,焉何要買下吉祥,可有說辭?本官可要辦事兒辦得乾淨俐索毫無破綻才成!”

    楊東斌道:“說得通!說得通!庚四的婆娘,也就是我那小姨子,因常受丈夫打罵,庚四兒又吃喝嫖賭,不理家中,所以年前剛跟一個貨郎跑了……”

    任怨: “嘎?”

    楊東斌繼續道:“如此一來,他花錢 下一個女人,我張飛居又嫌這女人不聽話,轉賣於他,豈非合情合理!”

    任怨轉驚為喜,摸著肥碩的三層下巴想了想,嘿嘿冷笑起來:“好!就這麼辦!李魚啊李魚,你要與老夫鬥法,老夫便與你鬥法,此法鬥彼法,倒要看看,究竟是誰的法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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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