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逍遙遊 作者:月關 (全書完)

 
V123210 2017-2-20 17:58: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33 1842241
V123210 發表於 2017-6-16 17:53
第170章 不甘心

    十二金釵看看龍作作,龍大小姐一米多長的大長腿筆直地杵在那兒,長筒皮靴、皮鞭在手,殺氣騰騰,頭頂戰意氤氳,隱隱然形成了一壇山西老陳醋的「戰魂形象」,頓時就怯了。

    十二金釵之間要競爭,誰也不會怕了誰。可龍家大小姐……,背後怎麼說是背後的事兒,當了人家的面,這些姑娘們還真不敢跟她較勁兒。

    「龍家寨的漢子都死光了,就剩下李魚一個人了是吧?嗯?丟不丟人!」

    龍大小姐一臉鄙夷地瞪著十二金釵,完全忘了她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而且……

    長筒靴兒把一雙健美修長的大長腿襯得無比銷魂,身上沒穿大氅皮裘,而是一件及腰的兔絨小襖兒,頭戴昭君套,臉上薄施粉黛,眉如遠山,秋水凝神,分明是精心打扮過的。

    「咔!咔!咔!」

    大長腿邁了三步,已經踱到了院子中央:「還不走?」

    十二金釵溜溜兒就逃了出去,李魚鬆了口氣,慶幸地道:「龍姑娘,幸虧你來解圍。」

    「是麼?怕是樂在其中吧?」

    「咳!哪有!有……也就一點點,哎!一個兩個來時,賞心悅目的。十二個,群雌粥粥,簡直叫人坐立不安哇!」

    龍作作眸中不禁掠過一絲笑意,但隨即掩去,哼了一聲,道:「那現在就剩下我一個了,不用坐立不安了吧?」

    這句話說完,她才覺得大有語病,不由俏臉一紅。

    李魚笑道:「不會不會,龍姑娘,快請進!」

    李魚不傻,龍大姑娘自打上回之後就再也不見人了,他心裡多少也就明白了些。如今龍作作這番表現,他要再不清楚對方心意,那就是真蠢了。

    不過,對方對他略生情愫,可也未必就代表著愛上了他。人在一生之中,無論男女,誰不曾對一些異性有過好感?也不必家庭或社會給予些什麼阻礙,這種朦朧的情感自發而生,隨風而逝的例子就已比比皆是,所以他倒沒想那麼長遠。

    至少從他這邊來說,他沒想過和龍大姑娘發生點什麼。龍作作人俏美,家富有,當然是個良配,可是當上門女婿,多少還是有點不舒坦的。

    更重要的是,你當上門女婿的,就是男方嫁到女方去,沒資格再討別的女人,這是法律,也是民俗,吉祥怎麼辦?李魚,還是有點責任感的。

    所以,李魚只有揣著明白裝糊塗,大大方方地請龍姑娘入內。可惜,他的很多想法,都是來自於後世的社會經驗,未必合時宜的。

    一進門兒,龍作作就看到灶台上擺著一套鍋盔,還有幾樣小菜,這是那位勤快能幹的小姑娘在替鐵無環做好路上乾糧後,順便為李魚做的,顯然這位姑娘的攻略是「先抓男人的胃。」

    龍作作嗤地一聲,道:「這是人家姑娘幫你做的晚餐吶?」

    李魚小小自得:「不錯!」

    龍作作看了看:「嗯!色香俱佳,味道看來也不會差了,是個好廚娘!」

    這話沒法接,李魚只好摸了摸鼻子,好像被醋味兒衝著了。

    李魚本想請龍作作堂屋裡就坐,畢竟不好帶人家去姑娘去內室嘛,結果龍作作在掌心拍著鞭子,很熟絡地就進了臥房。

    被縟疊得那叫一個整齊,板板整整,不見一絲褶皺,榻上還有幾件衣服,按著顏色深淺和內衣外衣的順序疊著,最上面一件是件月白色的短袍,是李魚晚上穿的小衣。

    龍作作「喲」了一聲,道:「這也是人家姑娘給你拾掇的?」

    李魚呵呵一笑。

    龍作作點點頭:「嗯!不錯!很有做內宅大丫頭的潛質!」

    李魚是那種你敬我一尺,我還你一丈的性子,不高興龍作作這麼評論人家,便道:「那姑娘,挺文靜的,我覺得很好!」

    龍作作眨眨眼,一副認真臉:「我也沒說不好啊。那是喬家二丫頭,我也熟。確實文靜,她還識字呢,讀過幾首詩,學的憂風悲雨的,哎!這要討做老婆,可不得煩死。」

    李魚咳嗽一聲,道:「那倆幫我灑掃的小姑娘不錯,性情活潑,跟一對兒小喜鵲似的,她倆一來啊,這屋裡馬上就熱鬧了,一點都不覺得冷清。」

    龍作作一屁股在炕頭兒上坐下了:「是嗎?那是霍家的大丫和二丫,確實活潑好動,這一天嘰嘰喳喳的,她爹的耳朵都快被吵聾了。再說了……」

    龍作作抱了下胳膊:「我咋還是覺得有點兒冷呢?」

    龍作作瞟了眼牆角,炭盆兒還燃著,只是白天,火給壓住了,屋裡不夠熱乎。

    李魚一見,忙把那炭盆兒端過來,用鐵釺子把封死的炭火給挑開,登時熱力流動。

    李魚瞟了龍作作此時足可看得出凹凸有致的好身材,忍笑道:「還沒出正月呢,姑娘你……穿得有點兒單薄。」

    薄?不薄……看得出本姑娘傲人的好身材嗎?這個瞎子!不對,這個蠢貨!

    「知道我穿的單薄,還不早點兒把火盆拿過來!」這話可就有點兒撒嬌的味道了,只是語氣凶巴巴的,傲嬌慣了的龍大小姐,就算撒嬌,那也是撒嬌界的一股泥石流。

    「喂!你這兒有肉沒有?烤點肉吃,我餓了!」

    龍大小姐倒不客氣,緊接著又提出了一個要求。

    大過年的,家裡能沒有肉麼?李魚一聽,只好去外邊張羅。西北之地,儲藏東西方便,昨兒跟鐵無環燒烤,還有不少肉,就在外邊房樑下袋子裡吊著,凍得梗梆梆的,依舊新鮮。

    龍大小姐一向心高氣傲,而且自視甚高。向來在整個龍家寨所有女人當中,她是唯一的那隻金鳳凰。出身最好,也最漂亮,她實在氣不過,為什麼李魚這個瞎子,放著那麼好的機會,卻偏偏放過了她。

    最初,她很難堪,所以負氣而去,躲了起來。但是……她身邊的新丫頭,是個標準的饒舌丫頭。寨子裡發生點兒什麼大事小情,她都會馬上說給龍作作知道。

    然後,龍家寨的人家對她的「被拒絕」是如何的喜聞樂見,如何的幸災樂禍,就不斷地傳進了她的耳朵,龍大小姐越聽越不甘,越聽越憤怒,越聽越……,終於積累發酵,火山般爆發了。

    今兒來,龍作作打定了主意,一定得跟李魚這個混蛋「掰扯」個清楚明白。我哪兒配不上他了?他,他憑什麼這麼欺負人,憑什麼啊!

    等李魚拿了些肉菜進來,人家龍大小姐已經脫了靴子,大馬金馬地坐在了炕上。一雙俏媚的大眼睛,惡狠狠地瞪著他,大有把他當成那一大盤子烤肉給吞掉的樣子,看得李魚心驚肉跳。

    「呵呵,大小姐,今兒怎麼有空過來?」李魚一邊往炕上擺著烤炕爐、燒烤架、佐料、肉食,還有一罈子好酒,一邊笑問著,探聽龍大小姐的來意。

    龍作作笑了笑,呲出一口小白牙:「沒什麼,這不是一同出生入死了一回,自打回來,還沒好好謝過你嘛!今兒過來,就是想對你表示一下謝意。」

    什麼禮物都沒帶的龍大小姐,說的大言不慚。

    李魚失笑道:「大小姐你太客氣了,大當家的已經當眾表示過謝意,李某已經……」

    「我爹是我爹!我是我!」

    龍作作搶白了一句,看李魚要脫靴上炕,忙道:「一罈子酒,太少,再搬一壇來。」

    李魚吃驚道:「啊?就咱們倆?」

    「嗨!酒,不就跟水一樣嘛!」

    龍大小姐說的非常霸氣,李魚只好掉頭出去搬酒,龍大小姐望著他的背意,小舌頭下意識地探出,舔了舔性感的紅唇。

    龍大小姐,不只心高氣傲,而且性情火爆,進攻性強。今兒她是打定主意,要跟李魚刀對刀、槍對槍地理論個清楚明白了,她甚至暗暗打定了一個大膽的主意。

    人有氣兒,才是人。人沒了氣兒,那是死人!

    龍大小姐不想做死人,明明是龍家寨的金鳳凰,怎麼就成了沒人要的笑柄?這口氣兒,她今天一定得爭回來,哪怕是用強的!大不了,再跟他「出生入死」一回!
V123210 發表於 2017-6-18 21:46
逍遙游 第171章 真霸道

    酒過三巡……

    酒過三巡……

    酒過三巡……

    李魚忍不住直著眼神兒,大著舌頭,對龍作作道:「你……不繫餓了……麼,吃……吃點肉。」

    「好!」

    龍大英雄挾起一塊烤肉丟進嘴裡,把酒碗一端,對李魚豪爽地道:「幹!」

    李魚坐都坐不穩了,苦笑道:「咱們能……不能喝慢……」

    「砰!」喝乾的酒碗往案几上一放,龍作作發亮的眼睛看向李魚。

    李魚無奈,只好端起酒來,跟喝藥似的一飲而盡。

    「咱們……聊聊天吧,這麼喝,太急啦!」

    李魚喝乾了酒,抹抹嘴巴,馬上提出建議。

    「好!」

    龍作作一掌拍下去,震得酒碗一跳:「你要說,咱就說!我問你,我美不美?」

    李魚一呆,縱然是喝了酒,不似平時一般自控能力強,對於這樣單刀直入還是有些不適應。

    「嗯,美!」

    「哪兒美?」

    「……」

    「好!這個問題略過!我再問你,你喜不喜歡我?」

    「關於這個喜歡的問題,其實……它不是那麼簡單。實際上,感……感情這東西,非常的復……」

    李魚雙手倒撐著,往炕裡蹭:「你……你幹嗎?」

    龍作作彷彿一頭雌虎,繞過案几,慢慢地躡近,緊盯著他的眼睛:「那麼,為什麼不喜歡我呢?我想知道,很想知道。」

    她的鼻息都噴到了李魚的臉上,而李魚已經背靠牆壁,退無可退了。李魚只好急急說道:「冷靜!作作姑娘,你冷靜些,我沒說過,我不喜歡你呀!」

    「那你就是喜歡我啦?」

    「不是這個意……」

    「那我再問你,你既然喜歡我,為什麼我爹要求提出獎賞的時候,你不求婚?」

    「啊?不是……,我覺得……」

    李魚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小受,尤其在吉祥和楊千葉面前,可是在龍作作面前,蠻陽剛的嘛,可是在龍作作面前……,唔,上次似乎是她強吻自己的,而且自己當時還被倒吊起來,難不成歷史要重演?

    可是李魚期待的……啊不,擔心的一幕並沒有出現。

    龍作作就這麼跪坐著,上身前傾,俯視李魚,但與那天不同的事,那天她是有意撩撥,其態媚美如貓。而今天,她是在憤怒地質問,那氣場,如同雌虎。

    房間裡靜了下來,兩個人相對無言,而龍作作的氣勢正在攀升,不停地攀升。

    「你回答……哎喲!」

    龍作作生氣地想去抓李魚的肩,本來踞膝的雙手一抬,肘彎一下子拐到了水壺。李魚喝酒太急,又沒龍作作那樣的好酒量,所以在炭爐上坐了一壺水,本想沏茶醒酒的。

    水太滿,壺嘴兒一漾,滾燙的開水漾出一些,正灑在她穿了白襪兒的腳上,痛得龍作作哎呀一聲,頓時蹙起了秀氣的眉。

    「你沒事吧!」

    李魚終於有了緩解氣氛的契機,馬上關切地上前。

    龍作作緊蹙著眉兒,方才燙那一下,腳還真是痛的不能忍。

    「來,我看看!」

    李魚扶住了她的足踝,小心地給她脫襪兒。

    這丫頭要是真傷了腳,豈不得背她回去?大冷的天兒,照理說若穿了厚厚的皮靴子,不至於燙傷腳,這背著她往寨子裡一走,怎麼跟人解釋?她為什麼會在自己家裡燙了腳?她脫鞋做什麼?

    有鑑於此,李魚不敢不慎。趕緊脫了鞋子,抹點獾油,說不定她就能自己回家呢。

    龍作作瞧他一臉關切,心中一甜,本想拒絕的,便大大方方地坐實了,任由他施為。龍大小姐那脾氣,強吻男人的事兒都做了,豈會那般忸怩。

    只不過,想是這般想,心兒還是跳得快了起來,眼珠左轉右轉的,總覺得這種靜悄悄的感覺讓人透不過氣來。

    李魚……李魚的心也不覺跳得加快起來。

    眼前可是一位真正的活色生香的美少女啊。把她小腿架到自己膝上,便嗅到了一抹淡淡幽香,中人欲醉。而脫了襪兒,看著被燙紅的地方,解著她滑膩柔腴的肌膚,那觸感……

    李魚的心怦怦直跳,好像全身的感覺一下子都集中在那輕微接觸的地方,姿意感受著那種美妙銷魂的感覺,好光滑,好輕軟,耳畔傳來龍作作的呼吸,細細的,可又透著急促和慌亂。

    「還好,沒燙起泡。你別動,我去拿獾油!」

    李魚安慰了龍作作一句,趕緊下了炕,找到一小罐兒獾油,打開蓋兒,用手指抿了獾油,小心地塗抹在龍作作的腳上。

    龍作作忽然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她所想像的那般鎮定。被他輕柔的手指在腳心上一陣撫摸,頓時覺得腳心上有一股細細的熱氣漾開,沿著足踝、小腿電流般傳了上來,一雙大腿變得又酥又麻,連人都一下子軟了。

    她的腳掌非常優美,腳面似無瑕的白璧,十分光潔,李魚輕輕地替她涂拭著獾油,也不禁驚嘆於它的美麗。

    龍作作雙手撐在炕上,上身後仰,只覺被他摸過的地方越來越癢,幾乎酥軟得全身都要融化了,胸膛也忍不住急促地呼吸起來,李魚的手指每一下滑過,都引起她從心底發出的一串呻吟,惹得她暈生雙頰,她想抽回雙腳,卻偏偏使不出力氣,好似內心竟十分渴望他的撫摸。

    龍作作沒醉,但心已醉了。

    「好美啊……」

    酒醉之後的李魚,自控力大為下降,一邊反覆塗抹著獾油,讓它滲入皮膚發生作用,一邊悄悄地看她的腳。

    它是那麼優美,十個小小的腳趾勻稱整齊,正緊張地蜷縮著,那雙纖纖玉足柔若無骨,圓柔的腳踝和白膩的腳掌勾勒得雙腳細緻纖柔。

    李魚還沒有這麼近、這麼仔細地看過少女的腳掌,更不要說伸手撫摸了,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他不敢抬起頭,生怕龍作作發現他神情的異樣。但他灼熱的鼻息噴在龍作作的腳面上,龍作作又如何察覺不出?

    龍作作更加難忍其癢,卻又一動也不敢動,只得將雙手使勁按著炕面,似乎要把那兒按出一個坑來才甘心。

    「咳,你……好些了吧?」

    李魚總算強行緩和了些情緒,抬頭問道。可這一抬頭,卻發現龍作作比他還要不堪,此時的龍作作一張紅得像牡丹綻放的嬌顏,那雙眸子似羞似喜,幾縷栗色髮絲掩著那雙勾魂蕩魄的黑眸,彷彿磁石一般吸引著他。

    李魚被她盈盈的眼波一掃,心房砰然一跳,急忙又低下頭,這一低頭,才驚覺她半褪褲管的一雙小腿也是那麼圓潤、白嫩,那雙微微顫抖的豐盈大腿則正散發著可以焚燒一切的熱力。

    「其實……」

    極沙啞的聲音,彷彿慵懶的貓兒。龍作作嚇了一跳,忙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這才道:「其實,我很美,是不是?」

    「唔……」李魚低著頭:「我看,可以穿上襪子了。」

    「你……喜不喜歡我的腳?」

    龍作作借酒藏羞,壯著膽子挺了挺大腿。

    李魚沒敢抬頭,澀聲道:「把襪子遞我!」

    龍作作沒把襪兒遞給他,咬著唇,不忿地睨他一眼,忽然勇敢地拉開了胸襟。她的鎖骨瘦削性感,胸部卻很飽滿挺拔,大腿長而筆直,一條大腿搭在李魚膝上,身子微側,豐滿渾圓的臀部也扭出了誘人的曲線。

    龍作作一手掩胸,一手撐床,完全出於自然的旖旎嬌羞和那潑辣大膽的挑逗引得李魚按捺不住了。他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化作了一團烈焰,只有她晶瑩的身子才能將他的烈火熄滅。

    龍作作看到李魚留連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雖然羞不可抑,卻又無比得意,她忽地蜷腿近身,一雙柔軟的玉臂,蛇一般纏上李魚的脖子,壓著他向後倒去。

    李魚生怕她再碰翻了水壺,趕緊抱著她往旁邊一滾,結果變成了男上女下的姿勢,而龍作作一雙悠長的大腿居然無師自通地一抬,纏在了他的腰間。頓時,兩個人觸電般同時一顫。

    龍作作一雙大腿緊張得突突直顫,偏就不肯鬆開,而李魚,則掙扎於那無比的誘惑當中,無法自拔。

    「嘻~~,你想不從了我都不行,因為……」龍作作在李魚的耳邊得意地低笑,氣息呵在他的耳朵上,癢癢的:「因為,我在你的酒裡,下了藥!」

    當她「作死」地伸出小雀舌兒,輕輕舔了一下李魚的耳垂後,李魚最後一絲理智也飄到了九宵雲外。

    啊!好痛!好像比開水燙了還痛!

    唔,好像也沒那麼痛……

    好奇怪、好難受……

    呼,結束了!

    李魚原本像一張上緊了弦的弓,可是只不過草草大戰三合,就變成了一隻洩氣的皮球。

    「啊,好丟臉!沒法見人啦!」初哥兒的李魚哪受得了這樣的刺激,他把臉埋在那飽滿粉膩的玉峰間,恨不得乾脆把自己憋死算了。

    好在,初試雲雨,剛剛破.瓜的龍大小姐不可能這麼快品嚐到男歡女愛的愉悅,只是痛楚居多。迅速偃旗息鼓的李魚,倒是成全了只覺靈魂都被刺穿了的她。

    然而,那柔軟、緊致、光滑、富有彈性的胴.體讓李魚很快又重新振作起來。一番抵死纏綿,時間比上次延長了一倍。

    龍作作嬌慵無力地癱軟在李魚的身下,烏黑的長髮鋪在榻上,紅馥馥的臉蛋兒像一朵綻開的牡丹,散發著妖豔而美麗的光彩。

    「我,是不是很好?」龍作作猶不甘心,喘息未勻,便想要到他的評價。

    而李魚,彷彿一頭死豬,癱在那兒,此時只想睡覺。

    「你這頭豬!」

    龍作作恨極,一翻身就撲到他的身上,在他唇上狠狠地啄了一下。結果就是,不消片刻,不肯投降的李魚就再度發起了進攻,鏖戰再起。

    「不……不怪我,誰讓你下了這麼烈性的藥,我……我也控制不住……」李魚氣喘吁吁地解釋。

    「呸!臭不要臉!本姑娘……根本就沒有那種藥!」龍大小姐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的偽面。

    「啊?那我……」

    「你說呢?嗤!」

    鄙夷地一嗤,李魚惱羞成怒,於是奮起餘勇,竭力一戰。終於,第三回合比上一回合延長了足足五倍的時間,半洋馬血統的龍大小姐也不禁搖起了白旗。

    可惜龍大姑娘完全沒有戰敗者的覺悟,她掙扎著爬到李魚身上,先找了個舒服的體位趴好,接著就霸道無比地宣佈:「現在,你是我的人了,知道嗎?以後,我會對你好的,但你要乖乖的,知道嗎?」
V123210 發表於 2017-6-18 21:47
第172章 小妥協

    過了春節,天就漸漸暖和起來了。

    屋簷下,房東大爺和龍大小姐的軍師蹲在那兒,懶洋洋地曬著太陽。

    屋簷下垂掛著一排冰溜子,晶瑩剔透,彷彿懸掛在兵器架上的一柄柄劍。

    陽光照耀下,時不時的那冰劍上會滴下一滴水珠。

    閒極無聊的軍師大人就吐出舌頭,眼巴巴地等著上邊滴水珠,玩得不亦樂乎。

    房間裡,李魚和龍作作兩人對面而坐,衣衫……完整。

    那一日,「梅花三弄」,龍大小姐似乎已經品味到其中的美妙滋味,第二日便又找上了李魚。

    這世間,所有的戰爭,只要你有足夠強橫的實力,都會願意採用閃電戰術,乾淨俐落地戰勝對手,只有一種戰爭例外,那就是男女之間的某種戰鬥。

    持久戰!

    這是雙方最期待的戰鬥方式,並為達成這一目標,不惜耗費大量的軍需輜重,竭力的不要盡快分出勝負。

    世事,就是如此的不可思議。

    而李魚,當日完全不曾有過類似的經驗,連續發動了兩次閃電戰,才成功地完成了一次持久戰。不過,畢竟有一副強健的體魄,他的戰爭持續時間越來越長。

    而龍作作無論性情與體魄如何的強橫,最初總是不堪伐撻的,妙不可言的滋味兒,是漸漸被開發、體會的,所以,最初如果李魚已經是此中高手,對她而言,實是一種痛苦。

    兩個人的潛力都是被逐步開發出來的,也都漸漸體味到了其中樂趣。

    房東大爺知趣地做起了守門人,此時坐在院前簷下的他,就以為房中那對年輕人,正在抵死纏綿呢。初嘗情愛滋味,大概都是這樣吧?

    老大爺眯起眼睛,望著燦爛的陽光,牙齒缺失了幾顆的嘴巴咧開來,滿是皺紋的老臉上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他,想起了他當年剛剛成親的那段日子,想起了他逝去的老伴兒,那段時光,真是人生最美好的回憶啊。

    軍師吐著舌頭,仰著頭,傻乎乎地等著冰劍上滴下水珠,對它來說,這也是它狗生中的一種樂趣。也許有一天遲暮之年,它也會想到這個溫馨的下午,想到此時它傻傻的可愛的樣子,然後漾起溫柔的眼神,一如此時的房東大爺。

    房間裡,卻並不像老大爺想像的那樣子。

    李魚和龍作作衣裝整齊,都坐在炕沿兒上,神情迥異。

    李魚抿著嘴兒,透著些毫不妥協的倔強。

    龍作作瞪著李魚,眉梢兒微微地挑著。

    「你娘就是我娘,當然該接來奉養。至於那個吉祥,我給她一筆錢,再幫她找個好人家嫁了,還不行嗎?」

    李魚抿著唇不說話。他已經把吉祥和母親的存在告訴作作了,龍大小姐先是大光其火,然後只能無奈地面對現實,沒辦法啊!雖說男人入贅,就是女方當家,但是你叫她休了李魚,大小姐不捨得啊。

    可是叫她接受吉祥,心裡又實在不甘不願,憑什麼啊!自古以來男人入贅,很大程度上就相當於男方出嫁,男女位置互換,這樣的男人哪有資格再擁有第二個女人?

    再說了,就算李魚不是入贅,以她龍家大小姐的身份地位,想納妾進門兒,也得她先點頭才成啊。先斬後奏,你把老娘擺哪裡?

    可惜,龍大小姐提出的解決辦法,李魚先生顯然並不滿意。

    而偏偏,龍大小姐又懊惱地發現,她在李魚面前,真的擺不出對待入贅男人的派頭兒,而且瞧他那副死德性,也是完全沒有入贅的覺悟。

    「行吧!他當家就他當家,本姑娘懶得跟他計較。」

    龍作作這樣想著,終究有些不甘心,聲音便有些硬梆梆的。

    「你跟她,睡過了?」

    「沒!」

    龍大小姐心裡舒坦了些,這麼說來,好歹他的第一次是我的。

    女人強勢的時候,佔有慾其實和男人一樣的強烈,甚至還要更加的強烈。

    「那好吧……」

    龍大小姐冷冷地道:「可以把她接來,但是,我大,她小,你沒問題吧?」

    李魚思索著:「就吉祥那柔怯的勁兒,她應該會同意。再說,就作作這性情,能這麼低聲下氣,已經是難為了她。而且,我找到吉祥和老娘,就得帶她們亡命天涯,如果能避身龍家寨,也不錯。何況,這幾天相處下來,感覺作作也就是嬌縱了些,嘴巴不肯饒人,其實蠻豁達的性子,人也善良,會善待吉祥的……」

    這廂考慮的久了些,龍大小姐慌了。

    冷冷的聲調沒了,挑起的眉毛彎了,聲音帶了些小委屈。

    「咋?你不願意呀?人家……又沒提過分的要求,你……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吧?她認識你雖然早了些,可畢竟是咱們……先做了夫妻……」

    龍作作低了頭:「難不成,我龍作作還得給人做小啊?再說了,畢竟是住到我家裡來。你說,我要是千挑萬選的,最後就這樣結局,還不得把我爹活活氣死?你讓人家……人家以後在寨子裡咋抬頭見人?」

    難得看到龍大小姐這樣低聲下氣說小話兒,李魚心中一憐,不禁溫柔地握住了她的手:「說什麼呢,傻丫頭。」

    李魚忽然看到龍大小姐頰上竟有兩行淚珠,心中更是愛憐,忙把她擁在懷裡,溫柔地撫摸著她栗色的長髮:「我沒說不答應啊,你看我,像是那麼欺負你的人麼?我剛剛是在想,到了長安,怎麼跟她們說。」

    龍作作放了心,誰叫她愛死了這個男人呢?本來,只是喜歡,只是覺得從小到大,就這麼一個男人叫她心動了。可是,自從有了魚水之歡,一切就都不同了。

    女兒家天生與男人不一樣,縱然強橫如她,尤其是西北民風,她耳濡目染的,怎麼可能不受影響。身子跟了他,心還能放在別人身上嗎?況且,兩人正是魚水合歡,戀姦情熱……啊不,如膠似漆的時候。

    龍作作抬了頭,依依不捨:「那……非得你去長安嗎?要不……要不派人去?」

    「那合適嗎?那是去接我娘啊,我自己不去?」

    「嗯……,那我跟你一起去。」

    「你別開玩笑啦。咱倆的事兒,你爹還不知道呢。你跟我去,怎麼跟他說?要是叫他知道我沒有三媒六證,下聘納采的娶你,就先把你睡了,我那老丈人還不得打斷我的腿?」

    龍作作「噗嗤」笑了,嗔怪地白了他一眼:「什麼呀,別佔我便宜哈,明明是我把你睡了!」

    李魚又好氣又好笑:「你呀,就是一張嘴巴厲害!」

    「是麼?」

    龍作作揚起眸,眸中有一抹嫵媚:「怎麼承認我嘴巴厲害了?」

    饒是這兩天剛嘗了葷,兩個人都不知節制,旦旦而伐,大快朵頤,早該「吃得飽了」,但是眼見她眸中溢出的媚意,還有那唇角笑漾的小小得意俏美,李魚還是心頭一熱,忍不住就想把她就地正法。

    只是此時實在不合時宜,李魚也就只能伸出手指,恨恨地摁了下她性感的唇。

    龍作作惡狠狠地張口一咬,嘴巴一合時,便變成了溫柔的吮住。剪水雙眸微微一揚,笑望向李魚,那種挑逗的意味……,真是個妖精啊。

    李魚快受不了啦,趕緊抽回手:「你呀,真是受不了你。那,我就先跟常老爺回長安,待我接了娘和吉祥就來。」

    「嗯!」

    情知分別在即,作作好生不捨,忍不住抱住了他,幽幽地道:「那你要快去快回。還有,回來後,趕緊向我爹求親,咱們……咱們……」

    作作的俏臉兒暈紅起來:「我怕萬一已經懷了,到時挺著肚子成親,多丟人的。」

    李魚笑道:「我這一去一回,最多兩個月。哪有那麼快顯懷的,你當你是小狗兒啊?」

    「敢罵我,咬死你!」

    龍作作呲了呲小白牙兒,重新撲進他的懷抱,幽幽嘆了口氣:「真是上輩子欠你的。反正,你快去快回。要是三個月還不見你回來……」

    龍作作端正了身子,瞪著李魚:「我就去長安尋你,掘地三尺,挖你出來。我告訴你,本姑娘發起火來,連自己都怕!」

    寨子裡,一行車隊緩緩行來,中間一輛長途馬車,四周全是輕騎刀客,房東大爺眯著眼睛站起來,軍師也不再玩接水珠的遊戲了,一人一狗,都好奇地看著這一行人。

    常書欣常大老爺一掀簾兒,從車子裡走出來,微微側頭,斜著眼神兒,笑眯眯地道:「小李吶,不是要跟咱爺們兒去長安嘛,趕緊著哇!」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0 18:03
逍遙游 第173章 有緣千里來相會

    聽說常書欣已經到了,李魚馬上從屋裡出來。他的行裝早就已經打點好了,龍大當家那裡也稟報過了,龍大當家聽說他是在龍家寨有了落腳點,想去長安把老娘接來,倒是十分贊成,畢竟家眷也住在龍家寨,這人對龍家寨也就更有歸屬感。

    龍作作跟出來,遠遠地站住,卻沒靠近,因為此時寨中一些聽說了信的人都來相送,像慕子顏、李寶文、魏岳等和李魚一起出生入死過的朋友都來了,龍作作不好過於接近。

    這些人對李魚都很熱情,要不是知道李魚此去最多兩個月就回來,這些人少不得要送些野味土貨給他捎上。

    李魚和眾人寒暄了一番,直到常老爺不耐煩了,向他催促了一聲,這才向大家抱拳告罪一聲,扳鞍上了馬。

    因為眾人都在,龍作作一直默默地站在人叢中,不曾發一言。等到李魚上馬,向她望來,龍作作竟爾垂下了雙眸,似是不忍離別。

    李魚望著龍作作,重重地一抱拳,雙腿一磕馬鐙,駿馬邁步向前,李魚的心忽然覺得無比踏實。

    自從莫名地來到這個世界,認下潘氏這個母親,那成了他在這個世界上的牽掛與責任。再到今天,有一個美麗的女孩,已經成了他的女人,對於這個世界,他越來越有歸屬感了。

    曾經的記憶,彷彿南柯一夢,似乎只有這個世界對他而言才是真實的。

    莊周夢蝶,蝶夢莊周,孰真孰幻?或者,就在那心念一轉吧。

    行行復行行,很快就到了雙龍鎮,他曾經來過一次的地方。

    這一路上,異常地平靜,李魚本來還非常小心的,雖說常老爺這次輕車上陣,沒有貨物,不會引起大股馬賊的注意,但也難保不會有些沒有足夠的人手事先踩盤子探海底的蟊賊會自己撞上來。

    可是,這一路真是特別的平靜,一個馬匪強梁都沒遇上。

    直到趕至雙龍鎮歇息下來,李魚才從幾個興高采烈的商賈交談中獲悉,四大寇中的羅氏兄弟火拼了。

    閻王打架,小鬼遭殃。道上的兄弟紛紛迴避,就連另外兩大寇都約束部下,暫時「莫做生意」,免得稀里糊塗地牽扯進羅氏兄弟之爭裡。

    這羅氏兄弟,都是四大寇之一,一個就是與李魚打過交道的羅霸道。而另一個,卻是號稱白馬銀槍的羅克敵。

    羅克敵和羅霸道本是一家,西北羅氏,乃馬匪世家。不過他們倆不是親兄弟,而是分屬兩房,往上算的話,爺爺那輩兒是親兄弟。

    到了現在,兩房的來往已經很少了,而且各成一方勢力,不但沒有了親戚往來,因為爭地盤等事件,還常有糾紛。也就是說,四大寇此前雖有合力攻打大震關之舉,但是平時四大寇之間,也是面和心不和,常起糾紛的。

    不過,四大寇之前照理說是不會如此大動干戈的,這次羅克敵莫名其妙地對羅霸道大打出手,連另外兩大寇事先都全然不知,直到此時,他們也依舊不清楚羅氏兄弟為何大打出手。

    也許,真正瞭解其中內情的,只有一個人,原龍家飛龍大主管、前羅一刀麾下三當家,現羅克敵帳下劉小七的劉嘯嘯。

    劉嘯嘯被羅霸道斷了一指,趕出盜伙,武功廢了大半,如何不恨?這人本就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惱怒之下,居然去投靠了羅克敵。

    四大寇平時面和心不和,偶爾也會幹些黑吃黑的勾當,平日裡自己和其手下嘲諷貶低其他大寇的事兒更不可免。而劉嘯嘯在羅一刀這邊做三當家的時候,可是聽說過不少。

    現如今劉嘯嘯投奔了羅克敵,把他知道的那些事兒刻意地添油加醋一番,說給羅克敵知道。

    羅克敵一聽,敢情某年某月某日,自己被蒙面人劫走的一票貨,居然是羅一刀的人幹的;某年某月某日,羅一刀吃醉了酒,居然諷刺他爺爺當年是靠抱羅一刀親爺爺大腿混飯吃的,如何不惱。

    別看他們倆是同族親人,既然各成一方勢力,那彼此的芥蒂實比外姓人還要深些,登時就惱了。而劉嘯嘯恰又清楚羅一刀的各處巢穴,以及他的實力深淺,有這個內奸一般的人物洩露底細,通報情況,羅克敵登時打了羅一刀一個措手不及。

    現在,羅克敵正滿世界的搜尋羅霸道決戰,道上兄弟都在等著塵埃落定,到時候該站隊的站隊,該搶地盤的搶地盤,自然無心劫掠這樣一支沒什麼油水的隊伍。

    李魚聽說此事後,情不自禁地鬆了一口氣。羅霸道如今自顧不暇,應該沒空來尋他的晦氣了。可是心情一鬆後,突然又有些莫名地牽掛:羅一刀垮了,那……楊千葉怎麼樣了?

    她一個女孩兒家,生得又那麼漂亮,一旦落到敵手,後果可想而知。李魚問了問那幾位聊八卦的商賈,偏生沒人知道剛剛投靠羅一刀的紇干承基和楊千葉,更遑論知道他們的近況了。

    李魚不敢去想許多不堪去想的結果,擔憂之下,心中不免暗暗生怨:好好一個女子,用得著你去擔負復國的大任嗎?上次救你脫險,你卻不知珍惜,這一回,又有誰來救你?這種女人,實在是可恨。

    李魚想到恨處,重重地一掌拍在炕上,就像拍在了楊千葉的屁股蛋上。

    ************

    楊千葉屁股蛋兒癢癢的,忍不住挪了下屁股。

    這火炕,燒得燙人,坐久了屁股都快燙熟了。可面前兩個大男人呢,又不好有什麼明顯的動作。

    楊千葉對面坐著兩個人,羅一刀,紇干承基。

    而他們所在的位置,雙龍鎮!

    羅一刀敗了,慘敗。

    有一個瞭解一切的叛徒,而羅一刀又完全沒有戒備羅克敵來襲,如何能不敗?

    最糟糕的是,羅一刀慘敗之後,庚新庚老四審時度勢,投奔了羅克敵,雖說四爺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這一改換門庭,就從四爺變成了八爺,好歹算是把命保住了。

    為了取信於羅克敵,再說既然投了羅克敵,顯然再不能見容於羅霸道,熟知羅霸道一切底細的庚四……庚八爺,乾脆把心一橫,親自領著羅克敵,帶著他的大隊人馬,犁庭掃穴般展開了對羅霸道的清剿。

    羅霸道有庚老四這麼個知根知底的人在,不要說狡兔三窟了。就連他某年某月某日,多留連了幾次的某個窯姐兒家,羅克敵都率人抄過,趕得他上天無路,入地無門。還是楊千葉提出最不可能的地方最安全,他們才躲到了羅克敵完全想不到的這個所在:雙龍鎮。

    紇干承基道:「大哥,隴右,咱們是待不住了。劉嘯嘯知道你很多事,庚老四更是瞭解你的一切,所以,我們唯有逃往他處。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也不必急於這一時。」

    羅霸道咬牙道:「你當我不明白這個道理麼?可是,我們能混進雙龍鎮,卻混不出大震關吶。那是朝廷的重要關卡,出入都需要『過所』的,咱們是馬賊,從來不需要那玩意兒,沒有!也沒有門路去弄到這玩意兒啊。」

    楊千葉在一旁待著,心情很是落寞。

    原打算先投靠羅霸道,再借羅霸道的勢招兵買馬,在西北建立自己的武裝,可誰知……羅霸道居然落得這般下場。仔細想來,羅霸道如此淒慘是因為劉嘯嘯,而劉嘯嘯之所以從龍家寨的大主事變成馬匪,卻是因為李魚。要不然,說不定劉嘯嘯此時已經成了龍家寨的乘龍快婿,所以細究根源,問題還是出在李魚身上,難不成……他竟是自己命中的剋星。

    此時,楊千葉還根本不知道,那個魔星,居然也又到了雙龍鎮。

    紇干承基聽了羅霸道的話,道:「雙龍鎮保正,是有資格開『過所』的!」

    羅霸道嘆息道:「龍困淺灘遭蝦戲啊兄弟,現在咱們還有實力攻打他那深宅大院兒?不弄清他宅子裡的情形,咱們怕是連他的毛兒都摸不著。」

    紇干承基微微一笑:「他總要出門的。」

    羅霸道攤手道:「他一出門,十幾個民壯前呼後擁,咱們沒辦法不動聲色地把人劫走,逼他開『過所』啊。但有一個人看到他被劫,咱們就算弄到『過所』也沒用了。」

    紇干承基道:「不是說,這位保正大人最喜歡勾引良家麼?辦那種事的時候,總不好把一堆人帶在身邊吧?」

    羅霸道眼睛微微一眯,道:「你是說?」

    紇干承基笑吟吟地看向楊千葉,羅霸道恍然大悟,忙道:「三妹,你看怎麼樣?」

    楊千葉點頭道:「好!」她頓了一頓,又不好意思地道:「什麼事?」

    羅霸道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紇干承基把他的主意又說了一遍。楊千葉雖貴為公主,自視甚高,但是畢竟國破家亡,逢場作戲騙騙人的把戲,倒也不是那麼排斥。

    她仔細想了一想,點頭道:「嗯!沒問題。具體,怎麼做?」

    紇干承基立即向她身邊挪了挪屁股,低低細語起來。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0 18:04
第174章 賣蘿蔔的小姑娘

    雙龍鎮因其特殊性,所以雖然只是一個保正的府邸,其規模卻非常大,高牆深溝,宛如一個小型城池。戰亂期間,這裡是全鎮百姓避難之所,自然得城高牆厚,負有軍事作用。

    因此,權保正的府邸中,常年由一些民壯巡弋守衛。不過,此時的權保正府卻與往昔不太一樣,高牆之內,有一些極孔武有力的士卒持械巡邏,看其行止、動作,分明就是軍中士卒,而且必然是身經百戰訓練有素的鐵血戰士。

    後院側廂,有一座鐵匠鋪。這保正府裡,不僅有糧倉、武庫、磨坊,鐵匠鋪做為打造兵器、修理盔甲的所在,自然也是必備之地,一旦真有戰亂發生,這兒就可以化身為一座小型城堡,成為大震關的衛城。

    鐵匠鋪裡此時正生著炭火,風箱呼嗒嗒拉得飛快,將那火苗子都快吹成了白色,一個大冬天的赤著上膊的魁偉大漢用鐵鉗子從炭火中抄起一塊燒紅了的鐵胚,迅速擱在鐵砧上,抄起鐵錘就打了起來。

    一時間,火花四濺,那打鐵的聲音極有韻律,竟然彷彿在奏響一首戰歌。

    鐵錘上下翻飛,火花濺在那大漢的身上,大漢皮膚黝黑,身上滿是疤痕,有打鐵烙下的痕跡,更有許多刀劍傷、箭傷形成的疤痕,累積在一起,形成了一層盔甲般的保護層。

    此時氣勢威猛,論氣魄威風,竟絲毫不弱於鐵無環,甚至還要強上一籌。

    而鐵匠鋪外,保正權老爺帶著兩個下人正站在那兒。乍一看,還以為這權老爺是要打造什麼稀罕物兒,所以親自趕來察看,可是仔細看,權老爺微微欠著身,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和兩個隨從的模樣竟毫無二致。而且,他手上還托著一件袍子,這分明就是自居為僕的模樣。

    「嗤~~~」

    劍胎成形,往水中一落,騰起一股白汽。

    那打鐵大漢哈哈大笑,將鐵錘一拋,漫步從鐵匠鋪子裡出來,權保正讒笑道:「大將軍威武,小的瞧著,大將軍怕不得有萬斤神力,才能將一柄大鐵錘使得如此輕鬆自如。」

    那鬍鬚彷彿貼在頜下的一部大掃把的魁偉大漢睨了他一眼,笑道:「你小子,少跟老子拍馬屁!這叫功夫,懂嗎?力氣得有,可光有力氣,屁用不頂。」

    大漢看歲數,估摸有四十上下,對一個習武的人來說,正是精氣神兒達至巔峰的年齡。

    權保正趕緊上前兩步,這才叫人看出,這位雙龍鎮的當家人,腳竟然是跛的。權保正跛著腳兒,上前給大漢披上袍子,笑嘻嘻地道:「小的哪有拍您老人家馬屁的意思,全是心裡話,心裡話呀。」

    大漢哈哈大笑,明明一副並不信他所言的模樣,卻也看不出一絲慍意。

    他慢悠悠地往正院裡,權保正帶著兩個家僕亦步亦趨。

    原來,這大漢竟是當朝右武侯大將軍、涇州道行軍大總管褚龍驤。褚大將軍原本是個鐵匠,隋末風雲驟起,他就從了軍,加入了劉武周的軍隊,因為力大無窮,做戰勇敢,累功升至副將。

    再後來,太原李氏一一討伐諸反王,漸有一統天下之勢。劉武周完蛋了,秦王李世民愛褚龍驤之威武,便招攬他加入自己的陣營。秦王李世民用人不疑,褚將軍也是士為知己者死,就此忠心耿耿為李世民效力了。

    今年,李世民對許多手握重兵的大都督進行了調遷,比如武士彟也在此番調遷之列,這是朝廷對武將的一種正常管理與調整。文官循時而調,防止久牧一地,上下其手,貪污受賄。武將循時而調,防止將帥久鎮一地,培植黨羽,交接地方,一旦滋生野心,便會生出叛亂。

    褚龍驤也在被調遷之列,奉詔回京,路經此地。

    這雙龍鎮的權保正,原本是褚龍驤的一個親兵,因為足踺在戰鬥中受傷,從此變成了跛子,這才退出行伍,成為雙龍鎮的保正。自家侍奉的大將軍路經此處,權保正自然撿起了親兵侍衛的老勾當。

    褚龍驤剛剛繫好袍子,忽地看到院角一叢臘梅,紅豔如火,牆角一堆白雪,堆成了個雪人,天宇澄淨,樓角飛簷的頗為美麗,不禁站住,摸了摸一部大掃把似的鬍鬚,欣然道:「小權啊,老子詩興大發了!」

    權保正大驚,復又大喜,趕緊拖著瘸腿上前一步,驚喜的聲音都發顫了:「大將軍,您……您又有好詩要問世了。」

    褚龍驤眯著眼睛略作醞釀,撫鬚吟道:「一樹紅花焰似火,牆角白人烤不化。烤不化來烤不化,嗯……烤不化來烤不化……」

    褚龍驤覺得後兩句還可以再斟酌斟酌,不過一時又想不到別的詞兒。如果停下來細細斟酌……聽說有個姓曹的能七步成詩呢,那老褚家可不就讓老曹家比下去了?所以絕對使不得。

    「好詩!」

    權保正雙腿並立,挺拔如槍,奮力鼓掌。

    扭頭一瞧兩個僕從就像同時犯了牙疼病,呲牙咧嘴的一臉痛苦之相。權保正恨鐵不成鋼地踢了他們一腳,然後更加用力地呱唧起了巴掌。兩個僕人總算反應過來,忙也拚命地拍起了巴掌。

    褚龍驤微微一笑,自得地謙虛道:「沒甚麼,沒甚麼,只是湊韻而已,不算什麼好詩。」

    「大將軍太自謙了,西域誰不知道龍驤體啊!」權保正昧著良心繼續誇讚。當年他可是褚大將軍的親兵侍衛,自然知道自家這位大將軍除了會打仗,確實是任嘛不懂。

    不過這位大將軍偏還受了大唐詩風盛行的毒害,喜歡詩,喜歡附庸風雅,他自己可以說自己的詩狗屁不通,旁人若說這詩不是好詩,他可是要跟人犯急的,所以只管讚不絕口。

    李魚在長安大牢裡也曾順口吟過李太白的一首詩,當時幾個獄友雖是不解其妙,卻也是竭力讚賞,唯恐別人認為他不懂詩。而權保正卻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生怕惹了老上司生氣了。

    褚龍驤今兒重操舊業,打了陣鐵,又吟了一首膾炙人口的好詩,登時大為喜悅:「我說小權子,明兒老子就回長安了,你這雙龍鎮,老子還沒看過呢。走,咱們去換身衣裳,逛街去。」

    權保正忙不迭答應著:「是!小的這就去通知您老人家的侍衛……」

    褚龍驤把眼一瞪,道:「帶了那幫倒霉催的大頭兵,老子是逛街還是巡街啊?就咱們爺兒倆,隨便帶兩個你的隨從,給我找身袍子,逛街嘛,得隨性才好。人人走避的,咱們還看什麼?」

    權保正連忙道:「是是是,小的這就去準備。」

    權保正一條腿瘸了,平時一步一挪,走得困難。此時拖著一條不太聽使喚的腿,卻是步伐飛快,急急準備去了。

    《詩經》有云:「采葑采菲,無以下體。」葑是大頭菜,菲是白蘿蔔。此時,大隋小公主千葉殿下就挑了兩個筐,一筐大頭菜,一筐白羅卜,站在保正府外街道兒邊上。

    紇干承基站在旁邊,雙手袖在老羊皮襖裡,時不時還抬起袖子,假裝擦一下鼻涕:「我們仔細打聽過了,這個姓權的保正,性喜漁色,而且特別喜歡有良家氣質的女子,不喜青樓風流女子。以殿下的容色,他只要看見了,斷無不上前搭訕的道理。」

    紇干承基一邊說著,一邊游移著目光,掃視到權保正府裡,恰看到大門看了,不禁微微一笑。平時下人出門,都是只開角門兒的,既然開了大門,肯定是權保正出來了。

    紇干承基道:「我先去租好的那處房舍裡等著,他若來搭訕,你就半推半就,誘他前往。他若跟你進屋,總不好叫隨從跟隨的,到時咱們神不知鬼不覺,就能把他擒下了。」

    紇干承基說著,轉身就走。

    楊千葉急聲問道:「那權保正什麼模樣?」

    紇干承基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低聲回道:「雙龍鎮上,他最大。這還認不出麼?」

    「曉得了!」

    這時大門全打開了,一行人從裡邊出來,楊千葉也顧不及多問,馬上甜脆脆地吆喝起來:「瞧一瞧看一看嘞,大頭菜白蘿蔔嘞,新鮮水靈脆生生的嘞……」

    李魚核計此去長安,就要見到老娘和吉祥,琢磨在雙龍鎮上買點兒有地方特色的小飾品。雖說此去是去接他們過來,可終究是自己的一番心意。所以此時正在一家首飾頭面店裡,剛剛精心挑選了兩件飾物,交了錢揣好東西出來。

    那脆生生的賣菜聲本來聽著也沒什麼,李魚和楊千葉就算再熟,也絕不會相信這位大隋公主殿下會跑到街上賣菜,但是聽到那麼甜脆好聽的聲音,李魚還是忍不住扭過頭去,想瞧瞧這聲音的主人是否也如這好聽的聲音一般好看。

    不料這一瞧,李魚一個踉蹌,險險沒在首飾店門口摔個狗吃屎。

    而一邊胡同口兒,卻真真的有個人一跤摔到了地上。

    胡同口兒的地面固然被人踩得溜滑,可墨大總管何等高手,下盤功夫極穩,若不是方寸大亂,哪兒摔得倒?可是……可是……他捧在掌心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呵護如珍的小公主啊……

    居然淪落到賣菜維生的地步,怎不由得墨大總管老淚縱橫?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1 18:23
第175章 長街烏龍戲

    此時的雙龍鎮雖已過了十五,卻依舊充滿著年節的氣氛。

    俗話說的好,未出正月都是年嘛。春聯兒貼在門框上,顏色還未褪,走在街上的行人,見了熟人還是會熱情地拜個年。

    褚龍驤穿了件灰鼠皮的長袍,戴了頂海龍皮的帽子,雙手抄在袖子裡,慢騰騰地往前走著,這兒瞟一眼,那兒瞄一下,看到舉著柴禾棍兒咿呀叫喊橫行街頭的小孩子、打躬作揖互相問好的路人,都會從心眼裡感到愉悅。

    權保正確實喜歡女人,可現在是陪著自家大帥逛街,雖然聽見了那脆生生的叫賣聲,也瞄見了那可人兒的小姑娘模樣,權保正卻是連頭也不敢扭過去多看一眼,只是亦步亦超地跟在褚龍驤身邊,指點介紹。

    而褚龍驤呢……

    褚龍驤看見楊千葉了,但是他的眼睛只是一掃,就移過去了。在他眼裡,楊千葉和楊千葉面前那筐白蘿蔔,沒甚麼區別。

    褚大將軍有句口頭禪:「這男人吶,都是喜歡跟男人玩在一起的。女人?女人也就困覺的時候有用,不然,你跟她膩歪個啥?沒勁!」這樣一條莽漢,你指望他看著一個秀色可餐的美女流口水,豈非對牛彈琴。

    所以,他只是掃了一眼楊千葉一眼,就若無其事地移開了目光,看著一個牽著驢子走過來的腳伕,看著驢背上搭著的鼓囊囊的褡褳,看得津津有味兒。

    千葉殿下勃然大怒。如果說一個漂亮女人討厭男人用色眯眯的眼光看著她,那麼更讓她憎惡惱火的,就是一個男人完全無視於她的容貌了。

    尤其是,紇干承基臨走時交待過:「柯保正喜歡良家氣質的女子。」

    而這個該死的柯保正剛剛才看了她一眼,那目光淡然平靜,跟看到一條白蘿蔔沒什麼兩樣。

    這,是什麼意思嗎?

    「難道本姑娘長得不良家?」

    楊千葉惱火萬丈,恰在此時,李魚悄悄接近過來。

    李魚一見楊千葉出現在雙龍鎮,真是又氣又火,這死丫頭,出現在雙龍鎮,肯定沒好事。可是雙龍鎮是什麼所在,這兒別看銷魂窟十多座,商賈多如狗,可這兒相當於半座軍營啊,你當你每次都能全身而退麼?

    想都沒想,李魚又一番好心地想拯救這隻迷途的羔羊了。

    李魚生怕楊千葉看到他,先行避開,所以故意側著身子,一副東遊西逛的樣子,悄悄向楊千葉靠近。而楊千葉此時正盯著褚龍驤,完全沒注意到正向她接近的人是李魚。

    待她發覺褚龍驤完全無視於她的時候,才察覺有人靠近,可還來不及看清此人模樣,楊千葉就心生一計,足尖一抬,把裝蘿蔔的菜筐給踢翻了。

    她就不信,她不夠美麗、不夠良家。那個「柯保正」一定是眼神不好,或者沒注意一副民女打扮,穿著大羊皮襖的她究竟是何等美麗。千葉殿下不介意再給這個莽漢一次機會,讓他好好看清自己。

    所以,楊千葉故意踢翻了菜筐,然後「哎呀」一聲,氣惱地衝李魚叫道:「你這人,走路不帶眼睛的麼?怎麼就撞翻了人家……人家……人家……」

    一眼看清李魚的模樣,楊千葉就跟見了鬼似的,後邊想說什麼都忘了。

    李魚?

    這個殺千刀的,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一顆白皮兒蘿蔔咕嚕嚕地滾到了褚龍驤的腳下,褚龍驤停下了,彎腰把蘿蔔撿了起來,笑眯眯地向楊千葉走近,想遞還給她。

    而楊千葉則怔怔地看著李魚,小嘴張成了O型,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巷子口兒,馮二止剛把墨大總管扶起來,墨總管眼淚汪汪,走在後邊的馮二止和另外兩個太監還沒看到楊千葉,一瞧墨總管哭了,不禁嚇了一跳,趕緊問道:「墨師,摔痛了嗎?」

    「放屁!摔個跟頭,我至於嗎?」

    墨白焰惡狠狠地罵了他一句,抬頭再向楊千葉望去,駭然看見李魚正站在楊千葉面前,殿下一臉錯愕,彷彿被嚇住了。

    而那個穿灰鼠皮裘、帶著一班侍衛的魁偉大漢,正領著他的人向楊千葉圍攏過去,那班侍衛人人帶刀,至於走在最前邊的那個魁偉大漢,由於是側背著墨白焰,所以墨白焰沒看到他手裡的蘿蔔,只是瞧他右手屈著,似乎正在拔刀。

    此前,墨白焰最後一次看到李魚,是在利州武都督府,李魚扼住了楊千葉的喉嚨的時候,這是他第二次見到李魚,兩場情景聯繫起來,墨總管立即就得出了結論:糟了!殿下被包圍了!

    「殿下在那裡,快救人!」

    墨白焰伸手向前一指,指頭所向,自己先嗖地一下躥了出去,別看老人家歲數大了,這一縱身如惡狗撲食,其快如風。

    馮二止和另外兩個太監抬頭一瞧,立時也誤會了,當即就向前撲去,同時把兵器掣了出來,明晃晃舉在手中,大吼道:「宰了他們!」

    權保正拖著一條瘸腿跟在褚龍驤後面,聽到大吼,扭頭一瞧,墨白師已經飛也似的撲過來,權保正大驚,駭然大叫:「有刺客!」立即拔刀,一式力劈華山,凌厲地劈了下去。

    權保正確實性喜漁色,可誰規定性喜漁色就一定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紈袴廢物?權保正不僅能打,而且驍勇善戰,十分兇猛。他能成為褚龍驤的親衛,並且在殘疾後,由褚龍驤親自安排,最終在這裡做了個悠遊自在的富家翁,憑什麼?

    就憑權保正在戰場上救過褚大將軍的性命,他的這條瘸腿,就是為了褚龍驤而瘸的。

    軍隊的戰法武功極其簡單凝練,但簡單凝練,犀利凶狠上反而更強,這凌厲的一刀劈來,墨白焰尚未出兵刃,也不得不暫避其芒,馬上側身一掠,撞向幾個壯丁。

    褚龍驤站住了,一手托著白蘿蔔,還在手裡悠閒地一顛一顛的,笑眯眯地看著權保正及幾個悍勇的壯丁與墨白焰等人戰在一起,彷彿看西洋景兒似的,毫不緊張。

    趁機此會,李魚一把抓起楊千葉的手腕就走。

    「你放開我!」

    楊千葉一瞧他這動作,如何還不明白他的心意,楊千葉不禁又好氣又好笑。李魚如此維護,還真是暖心。可是……老娘就是要接近那個權保正的啊,你要不要這麼好心……辦壞事?

    「快放開我!」

    「閉嘴!再鬧,打爛你的屁股!」

    「你……」

    楊千葉還沒想好是抽出暗藏的短劍,捅了這個好心的大白痴呢,還是再度被他壞了自己好事,已經欲哭無淚地被他扯進了一條胡同。

    褚龍驤和權保正看到了這一幕,但毫不在意。在他們看來,這應該是小兩口兒,一見街上發生打鬥,所以倉惶避難去了。

    墨白焰見小公主被李魚拖走,更是大急,馬上吼道:「立刻結果他們!」

    墨總管認定了褚龍驤等人是李魚的幫手,而小公主已經被李魚扣住了穴道,所以才被拖走,情急之下只想結果了這些人,速速趕去救人。

    而權保正等人則認定了這些人是要對褚大將軍不利的刺客,也是竭力抵抗。

    此處距權保正府並不遠,這廂大打出手,權府裡哪還能不知道,一時間警鐘長鳴,警.號吹起,褚龍驤一共三百名隨他回京的親軍衛隊,立即全副武裝,轟轟隆隆地殺出來。

    長槍手一百人,大槍長及丈八,雞卵粗的槍桿兒,鋒尖兒足足一尺有八,保證一槍就扎人一個透心涼。

    刀盾手一百人,大盾高有一米五,往地上一頓,就只露出腦袋。刀則略帶弧形,方便切割。

    弓弩手百人,這個才是最可怕的,用在戰場上還好,用在圍殲某幾個人的話,一通攢射,你有通天徹地之能,也得被射成刺蝟。

    「我們走!」

    墨白焰大袖一拂,趁著三百精兵尚未形成合圍,縱身躍上了房頂,馮二止等人見狀,忙也隨之竄出,向著楊千葉被拽走的方向遁去。

    三百精銳趕至褚龍驤面前,一位旅帥甲冑齊備,匆匆上前,甲葉子鏗鏗直響,到了褚龍驤面前,單膝跪地,扶刀頓首道:「大將軍,末將來遲,還祈降罪。」

    褚龍驤從腰間拽出一柄小金刀,削了蘿蔔皮兒,將那水靈靈脆生生的蘿蔔咔嚓咬了一口,一邊嚼著,一邊笑嘻嘻地道:「少扯毛蛋,去抓人。老子想瞧瞧,誰要殺俺!」

    那旅帥又一頓首:「末將遵命!」

    他站起身來,拔刀出鞘,殺氣騰騰:「挖地三尺,搜!」

    權保正也咬牙切齒地吩咐他的人:「他娘的,刺殺老子追隨的褚大將軍,這是不給我臉了啊、這是面子裡子都不給我留了啊。我不管他是誰,我不管牽涉到誰,全都給我挖出來!老子今兒跟他拼啦!」

    那些壯丁一瞧權保正氣瘋了心,忙也緊急召集全鎮民壯,集結起來,控制了大街小巷,五步一崗,十步一哨,開始了大搜查。

    而此時,紇干承基正提著刀,候在事先租好的民宅裡,等著楊千葉引誘「權保正」登門。

    看起來這貨又要杯具地接最後一棒了。

    不過,令人欣慰的是,這回他有了個陪綁的難兄難弟──羅一刀!

    隴右四大寇、利州第一盜,聯手幹綁票買賣,那場面……老霸道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2 18:12
第176章 陰差陽錯

    李魚攥著楊千葉的手,把她扯進了胡同。而墨白焰大叫著衝上前時,楊千葉已經消失在胡同口,所以還不知道自己的人已經趕到雙龍鎮。

    李魚把楊千葉拉到一戶人家後門兒口,這才停下,訓斥道:「你怎麼就如此的執迷不悟?復國復國,你拿什麼復國?你一個女兒家,就算復了國,難道你還能做皇帝?曠古未有之事!」

    楊千葉氣往上衝:「關你屁事啊!姓李的,我跟你有個屁的關係啊!啊?你告訴我,你告訴我!」

    說起來真是一肚子氣,偏偏這人還是為了她好,你讓楊大姑娘怎麼辦?她只能苦起臉,衝著李魚打躬作揖:「算了,我不打你,也不罵你,算我求求你了,求你不要再對我這麼好了成不成?你對我好得……都快坑死我了好嗎……」

    李魚奇道:「我坑死你了?你在那兒扮賣菜姑娘做什麼,難不成又想重施故技,伺機接近此地保正?」

    楊千葉惱道:「我有那麼不堪嗎?一方保正,手裡才幾個兵,也值得本姑娘紆尊降貴?我……」

    她剛說到這兒,李魚忽然拉了她一把,做出噤聲的手勢。

    楊千葉馬上住口,隨著李魚的目光從半掩的院門兒望進去。

    就見此間房屋的男主人從屋裡走出來,手裡提著半條豬肉,豬肉上掛了鐵鉤子,那男主人用腳勾過一張條凳,踩在凳子上,把豬肉掛在了簷下。

    那男主人剛從條凳上下來,一個小姑娘就興奮地從屋裡走出來,手裡捧著一塊小手帕,雀躍地叫:「爹爹,爹爹,你看,你看,這是我做的手帕,好不好看?」

    那手帕針腳極粗,有的地方還皺了,只能勉強算是一方比較方的布,實在算不上手帕。不過那男人卻接過來端詳著,笑道:「好看!好看!咱閨女的手藝……,咦?你從哪兒弄的布料?」

    小姑娘得意洋洋地道:「我把娘親的裙子裁了,做的小手帕,厲害吧?」

    「什麼?」

    男人大怒,一把揪住小姑娘,跟拎小雞崽兒似的,往條凳上一按,惡狠狠地就是一巴掌拍了下去:「你這敗家丫頭,我說這顏色瞅著眼熟呢。那條裙子是過年的時候你娘剛買的,花了三十多文呢,你說你就……,啪!」

    又是一巴掌,雖說那男人手掌舉的老高,真拍下去時其實卻收著力,打得並不重,可那小姑娘卻扯開嗓子號啕起來。

    李魚趕緊拉起楊千葉,急急往胡同深處走。楊千葉瞧他鬼鬼祟祟的,忍不住惱道:「你又要做什麼呀?」

    李魚道:「躲遠些,省得有街坊鄰居出來,瞧見咱們生疑。」

    這民居間交錯縱橫的胡同兒,總有死角,李魚一直把她扯到一處地上積雪都未被人踩過的地方,這才停下,道:「你不是跟著羅霸道落草為寇了麼,怎麼又跑來雙龍鎮,究竟要幹什麼?」

    楊千葉惡狠狠地瞪著他,凶巴巴地道:「要你管?」

    李魚也惱了,大概是曾經在人家姑娘的胸上摸過魚兒,又或者是屢次三番好意引導,久而久之真就產生了對她負有責任的錯覺,李魚理直氣壯地道:「你不走正道,我就是要管!」

    「天大的笑話!」

    楊千葉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轉身就走。

    「去哪?回來!」

    李魚探手就抓,楊千葉被他挨著了手臂,下意識地反手一叼,就想來個小擒拿。可是說也奇怪,兩個人可以說從一開始就是敵對的關係,偏偏每次見了面,都拿不出殺心來。

    楊千葉這一招只是想反制李魚,藉機擺脫,並非殺招,威勢未免大打折扣。而李魚……李魚這廝擅長近身摔跤……

    他趁著楊千葉一揚手臂,近身一欺,右手從楊千葉右腋下穿過,蛇一般上繞,纏著她的脖子扳向左肩,右腿一屈,楊千葉哎地一聲,就變成了彎腰翹臀的姿勢,上半身被抵在李魚的腿上。

    李魚老實不客氣,「啪」地一聲,就抽在楊千葉的翹臀上。

    李魚大概是上次嘗到了打龍作作美.臀的滋味兒,有點上癮了,這個打屁屁狂魔一巴掌拍下去,唔……手感蠻好,忍不住又是兩下。

    公主殿下被打懵了,幾巴掌拍下去,屁股麻酥酥的,不知怎地,楊千葉忽然想到了剛才把女兒摁在板凳上打屁股的那個父親。

    楊千葉從小就父母雙亡,父母親情滋味從未品嚐過,自幼至今缺失了的最重要的一段感情,早就在她心底裡醞釀成了一片情感的飢渴沙漠。

    這時被李魚一打,再想到那個教訓女兒的父親,楊千葉一時目光迷離,軟綿綿地趴在他的腿上,緊緊地咬著下唇,反然失去了反抗的力道,內心深處,隱隱然竟有一種莫名的興奮感,似乎……這樣子很溫馨、很舒服。

    一時間,楊千葉心中湧起一種極奇怪的渴望,竟然希望……竟然希望他再多打幾巴掌。

    李魚打了兩巴掌,不見楊千葉有任何反應,這才省悟到自己又過份了。不過,上一次龍作作被打,也是這樣一副德性,結果他上了當,被龍作作給吊了起來,幸虧龍作作對他未起殺心,要不然早就被吊在那兒當豬一樣放血了,空有宙輪在手,他也無力回天。

    如今楊千葉也是這般模樣,李魚生怕她也是跟龍作作一樣,有意消除他的戒心,因此十分小心,李魚依舊小心翼翼地扣著她的關節,輕輕歪了頭去看她眼睛,卻見楊千葉氣息咻咻,眼睛已經失去了焦距,但那臉上的神情,微微咬唇,異常地乖馴,彷彿……

    彷彿一個正被父親施以家法教訓的聽話的小女孩,實在不像是作戲。

    ************

    如果墨白焰知道他從小尊崇無比,一手指頭也不敢動的公主殿下此刻竟乖乖趴在一個臭男人膝上,渴望著再被他打幾下屁股,品味那夢中才偶爾一現的父愛親情,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不過,此刻他是沒功夫想這些的。墨白焰帶著馮二止等三個太監,正被人攆得跟兔子似的。

    一條巷弄,巷口一處小院兒,看著極普通的一處小院兒,紇干承基和羅霸道正藏在屋裡,用鹿皮一遍遍地擦拭著鋒利的刀鋒消磨時光。

    這兒,就是他們租下的宅子,只要楊千葉把那個色令智昏的權保正騙進來,他們就可以生擒此人,逼他寫下過所,從而逃出大震關,先避避風頭,來日再捲土歸來,報仇雪恨。

    忽然,院門兒咔地一響,羅霸道和紇干承基同時停下動作,一起抬頭。

    二人對視一眼,立即左右一分,隱向暗處。

    「吱呀」,門開了,馮二止往屋裡探頭探腦一番,扭頭道:「墨師,這兒沒人。」

    「快!進去躲躲!」

    墨白焰推了一把馮二止,踉蹌跟入。

    他的大腿上中了一箭,這些該死的「民壯」居然用的是唐軍制式箭矢,箭頭兒帶三角倒鉤的,一扯就是一塊肉,只能順著那鉤刃把腿上的肌肉切開,才能以較小的代價把箭拔下來,而逃命途中,他哪裡顧得上,只好帶箭跑路了。

    紇干承基和羅霸道分別藏在兩處角落裡,籍家具遮掩身形,聽了這幾人說話,再瞧他們鬼祟的動作,二人心中一片茫然:「這什麼情況?有小蟊賊誤打誤撞地闖進來?」

    紇干承基按捺不住,悄悄探頭一看,正看見墨白焰把一條腿踏在凳子上,正想割開褲腿兒拔箭。紇干承基失聲叫道:「墨白焰、馮二止!你……是你們……」

    墨白焰被人叫出名字,這一驚非同小可,他霍地一聲揚起刀來,待見紇干承基從角落裡走出來,也是吃了一驚,失聲道:「紇干承基?」

    羅霸道從另一側角落裡出來,瞧瞧他們:「你們認識?」

    紇干承基忙道:「大哥,他們是三妹的隨從,自幼相隨,忠心耿耿,不是外人。」

    羅霸道恍然:「原來是三妹的人!」

    墨白焰怔怔地道:「三妹?紇干承基,你是說……」

    紇干承基既然在羅霸道面前聲稱楊千葉是他表妹,怎好被表妹的下人口口聲聲喚他本名,忙上前一步,向墨白焰擠眉弄眼地使眼色:「放肆!千葉是我表妹,雖說你也算是我表妹的授業恩師,可畢竟是楊家的下人,豈能口口聲聲喚我名字,沒大沒小。」

    墨白焰是老江湖了,一聽就知道內中必有緣故,急忙抱拳謝罪:「啊!少爺恕罪。倉促相見,老朽有些驚訝,所以忘了規矩。少爺,我家小姐她現在……」

    墨白焰剛說到這兒,就聽柯保正的聲音喝道:「給我搜!挨家挨戶的搜!老子就不信,他們還能上了天去!」

    聽聞此言,墨白焰登時臉上變色,紇干承基茫然道:「什麼人在追你?」

    馮二止搶著道:「是本地柯保正府的狗腿子,這些人陰魂不散……」

    他剛說到這兒,一個民壯已經端著大槍,氣勢洶洶地踹開了房門。

    六個大男人啊,這樣普通一幢民居,如何藏得下?

    那民壯端著大槍,剛剛一腳邁進來,嗖地一下又縮了回去,大叫道:「他們在這裡!」

    羅霸道豈能坐以待斃,馬上吼道:「衝出去!」

    兩伙人還沒聊明白來龍去脈,就火燒屁股地撞破窗櫺,衝向正撲進院子的大隊民壯……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3 17:50
第177章 山水有相逢

    羅霸道拔出了他的刀,那套逼格十足的說詞兒自然是不會這時候講的。他又不是白痴,那套說辭是跟準備動手的道上朋友說的,不是對朝廷官兵們講的。

    雖說羅霸道就像悲劇的俄國大詩人普希金,居然在公開決鬥時碰上不守江湖規矩的對手,他在不守規矩的李魚面前也曾一再吃虧,但大多數江湖好漢是不會那麼「下作」的,但官兵沒必要守你的江湖規矩。

    羅霸道斬斷三桿大槍,縱身躍上圍牆,雙腳踏足於牆頭,雙膝一屈,剛要獵豹般猛撲出去,忽地怪叫一聲,本來向前的重心變成了向後,身子向後一倒,雙足用力一蹬,呼地一聲平著射了回來。

    與此同時,羅霸道大叫:「有弓弩手,從後邊走!」羅霸道身體力行,撞得屋簷下掛著的一些乾菜、什物紛紛碎落,整個人已經竄到房山牆處,閃身掠向房後。

    聽他一喊,墨白焰、紇干承基等人忙也迅速掠向屋後,就聽「嗖嗖嗖嗖」,一串串弩箭雨打芭蕉一般齊齊射了簷下一排。

    弩箭威力雖大於弓箭,不過弩箭是平射,此時有障礙物,反不及弓箭了。弓箭是拋射,可以弧線角度繞過障礙物。

    褚大將軍的親軍衛隊身經百戰,反應迅速,前排弩手射空,後排弓手立即抬高了拋射角度。

    一蓬利箭越過房脊,正好拋射在屋後。

    羅霸道、紇干承基、墨白焰等人急忙揮舞兵器撥打。

    「嗖~~嘶!嗖~~嘶!」

    弓弦狂鳴,利矢破空而至!

    可貫重甲的利箭,無論是力道還是速度,都遠非尋常人可以抵擋的。這幾個人雖然不是一般的武人,卻也是眼花繚花。

    太監高手葉天明一個不慎,沒有擋過一枝利箭,那箭自天而降,「噗」地一聲,貫穿了他的腳背,釘進地裡半尺,箭桿兒還在他的腳面之上嗡嗡顫動。

    葉齊急忙想去救他,卻被墨白焰一把拉住,猛地往後一帶。

    第二撥箭雨到了,利箭如雨,自天而降,箭鏃如狼牙,一一閃爍著嗜血的寒光。

    就只這一剎,原本只是腳面被釘穿的葉天明已來不及閃避,徒勞地揮刀抵擋了三兩枝箭矢,就聽「噗噗噗」一陣怵心的入肉聲,整個人已被射成了糖葫蘆墩兒的模樣。

    「天明啊!」

    葉齊一聲慘叫,雙瞳赤紅。

    他倆年歲相仿,一同入宮為奴,一同行走江湖,這許多年下來,早已情同親生兄弟,眼見葉天明慘死,葉齊如何不肝膽欲裂。

    墨白焰老眼含淚,沉聲道:「快走!」

    軍伍作戰,弓弩為先。江湖人個人武藝再高,在這等行伍戰法面前,也是絲毫沒有用武之地的。

    死者已矣,生者還得為了生而掙扎打拚,懾人心魄的箭矢厲嘯依舊不絕於耳,此時想給齊天明收屍也成了一種奢望。

    「走!」

    墨白焰扯了葉齊一把,此時紇干承基和羅霸道已經撞開後門逃進了後巷。

    好在官兵本來只是例行搜查,確實沒有派人提前堵住後巷。

    葉齊含淚隨著墨白焰逃過小巷,剛剛奔出十餘步遠,一隊精銳官兵已經提著狹鋒單刀,如狼似虎地追了上來。

    馬匪直接闖進雙龍鎮做亂的事兒極少,通常都是在朝廷勢微,自顧不遐的時候,才會有大股馬匪嘗試攻打雙龍鎮,試圖做筆大買賣的事發生。平時小股馬匪入鎮騷擾毫無必要。

    可是自打過了年,這可是馬匪第二次喬裝入陣作亂了,而且這一次還偏偏是對褚大將軍動手,這讓曾是褚大將軍親兵的權保正情何以堪?

    所以,權保正動了真怒,此時不但所有民壯全部上街,三百官兵配合作戰,他還下令全鎮百姓提供一切聲息動態,簡直已是全民皆兵,不要說是羅霸道等五人是偌大的活人,就算是五隻老鼠,怕也不宜躲藏了。

    五個人沒頭蒼蠅一般這廂一闖,那廂一撞,時而後有追兵,時而前有堵截,逃得慌不擇路、焦頭爛額。而楊千葉……

    楊大姑娘此時就安逸得很了。

    李魚如今是龍家寨的大主事,前往長安接迎親人的,與常老爺結伴同行,是客。所以常書欣對他還蠻照顧的,同樣給他開了一間上房,有堂屋、有內室,用一扇木屏風分隔。

    楊千葉此時就坐在堂屋裡喝茶呢。

    香茗入口,那顆慌亂的心兒才漸漸平靜下來。

    方才被李魚幾巴掌打下去,楊千葉大為失態,此時想來,羞窘不已。只得岔開話題遮羞,她凝眸側耳,聽了聽外間隱隱傳來的廝殺吶喊聲,疑道:「什麼人也對那權保正動手了,怎麼鬧出這麼大的陣仗。」

    對面,李魚就跟正在上課的老教師對著溜號的小學生似的,生氣地屈指敲了敲几案,瞪著楊千葉道:「你還沒說,此番闖進雙龍鎮,究竟想幹什麼,還有誰跟你一起來了?」

    「我為什麼要告訴……」

    楊千葉還沒說完,李魚就威脅地揚了揚巴掌。楊千葉心兒一跳,跪坐下來時,足尖抵著的翹臀忽然又有些癢了起來,這句話竟爾說不下去。

    她心裡好氣,李魚跟她有個屁的關係呀,幹嘛要怕他,可……可李魚那手似乎有種異樣的魔力,一旦打上她的屁股,饒是她一身武功,卻像是被抽掉了筋兒似的,軟綿綿的全無用武之地,只能「任人宰割」。

    現在,「病情」似乎更嚴重了,李魚還未打上她的身子,只是威脅地亮了亮手掌,楊大姑娘就隱隱然生起一種「願意臣服」、「願意承受」,甚而有些異樣期待的快感,真是……真是活見鬼了。

    李魚瞪著她道:「還不說?」

    楊千葉咬了咬牙,羞憤地道:「本姑娘的事,本就與你沒有任何干係,你問了又如何,向權保正通風報信麼?」

    李魚道:「一直以來,我可有害你?」

    楊千葉道:「難道沒有?我哪次不是被你害慘了?」

    想想每每被李魚所坑,現在混得越來越慘,楊大小姐不禁悲從中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好不好?屢次三番壞我好事,我上輩子究竟是做了什麼孽,才讓我遇見你?」

    李魚道:「你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若不是我,你真以為你就能成功,只怕早就陷入萬劫不復之地了。」

    楊千葉奇道:「什麼狗咬呂洞賓?呂洞賓是什麼東西?」

    李魚咳嗽一聲道:「這不是重點,快交待,你到雙龍鎮來做什麼?」

    楊千葉道:「我到雙龍鎮來……,呀!糟了!」

    楊千葉自從被李魚掌摑了臀部,腦子就昏昏沉沉的想不了東西,直至此刻才突然醒起,紇干承基和羅霸道還在所租民居里設伏。

    如今滿鎮的喊殺聲,顯然是鎮上壯丁正在到處緝捕,萬一撞到他們怎麼辦?得趕緊通知他們撤離。想到這裡,楊千葉急急站起,惶然道:「我還有要事,顧不及跟你說了。」

    楊千葉說著,急急就往外走。剛剛走出兩步,房門「呼」地一聲開了,一道人影呼嘯而入,刀往她脖子上一架,沉聲喝道:「休得聲張,否則要你性命。」

    楊千葉看著來人,先是愕然,繼而大喜:「大哥?是我!」

    羅霸道惡狠狠地拿刀勒著楊千葉的脖子,定睛一瞧,所抓人質竟然是自己的三妹,嘴角登時一抽,也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楊千葉驚喜道:「大哥,你怎麼來了,二哥呢?」

    羅霸道放下刀,轉身道:「你們進來吧,三妹在這裡。」

    羅霸道這一轉身,楊千葉便嚇得一跳,險險撞進剛剛站起的李魚懷抱。原來,羅霸道屁股上正插著一枝利箭,他一轉身,那箭桿兒險些掃中楊千葉的大腿。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6 17:54
逍遙游 第178章 自重自尊

    紇干承基大踏步地走進來,顧盼四雄,雖說模樣狼狽了些。

    緊接著,馮二止和墨白焰也相互攙扶著進來。

    這時李魚恰好站起,三人一眼看到了李魚,登時大怒。

    紇干承基剛想撲上去,馮二止已經嗷地一聲,紅著眼睛向李魚撲去。

    李魚嚇了一跳,眼見馮二止腹部中了一刀,血流如注,居然悍不畏死地向自己撲來,急忙側身一避,就要還手阻止,但是幾乎與此同時,墨白焰低吼一聲,十指箕張如鉤,也向李魚撲來。

    墨白焰也受了傷,但他與馮二止聯手,空間又小,騰挪不開,李魚便不是對手了,不過幾個回合,就被二人死死地摁在上。

    楊千葉一見墨白焰和馮二止,不禁又驚又喜,急忙衝前道:「墨師,二止,你們怎麼來了,大小葉呢?」

    「殿……大小姐……」

    墨白焰一見楊千葉,不禁淚如雨下,哽咽地道:「大小葉,都……都捐軀了!」

    羅霸道聽得大大翻了一個白眼兒:「死就死了唄,還捐軀了,窮講究。」

    楊千葉與四個太監相依為命這許多年,如同一家人一般,一聽這話登時呆住,淚光在眼中閃動:「死了?怎麼會?」

    馮二止已經扣住了李魚,墨白焰便鬆了手,上前與楊千葉相見,說起別後情形。從他們離開利州,一路追尋而來,一直說到方才葉齊之死。

    葉天明死後,幾人倉惶而逃,但地形不熟,追兵越來越近,眼見擺脫不得,同時存了一死為葉天明復仇的心思,葉齊便舍了自家性命,向那些官兵民壯猛撲過去。

    也有賴於他的獻身,墨白焰等人才暫時得以擺脫追兵,只是葉齊好虎架不住群狼,自然是被那些悍勇的官兵和民壯給撕成了碎片。

    楊千葉聽了悲慟不已,熱淚長流。

    一旁羅霸道屁股上直撅撅地插著一枝箭,彷彿不知道疼似的,只管冷笑地看著李魚:「嘿嘿,真是冤家路窄啊,這小子,居然住這裡。」

    紇干承基亦是冷笑連連:「他死定了。」

    羅霸道磨了磨牙:「一而再、再而三地害我好事!若不是他,庚老四那混球兒怎會叛了,老子要把他搓骨揚灰!」

    紇干承基道:「若不是他,我紇干承基何至於拋家舍業,遠遁隴右?我要把他千刀萬剮,方消心頭之恨。」

    這時楊千葉已經問明情況,曉得眾人危機尚未解除,她淚眼一轉,看到被刀鋒勒在脖頸之上的李魚,馬上趕過去,一把扣住李魚的肘彎,對馮二止道:「放開他。」

    馮二止雖然忌憚李魚一身又雜又怪的功夫,但殿下吩咐,卻不敢不從。何況這室中他們佔了絕對上風,也不怕李魚作怪,便鬆了手。楊千葉馬上拽著李魚的胳膊,把他拉向一邊。

    羅霸道和紇干承基你一言,我一語地發洩著對李魚的憤怒,忽見楊千葉這般動作,羅霸道不禁一呆:「二弟,三妹……好像不想殺李魚啊。」

    「不會的!」紇干承基幸災樂禍地笑:「三妹被李魚壞了的好事更多,要說恨,她比咱們還要恨他。」

    紇干承基說到這裡,往李魚和楊千葉那廂一看,不禁也是一呆,剛剛楊千葉是拽著李魚的胳膊走,這和扣著、扭著大不相同。但也勉強算是制著他,而此刻……此刻楊千葉竟然鬆開了手!李魚和楊千葉就站在窗邊!

    這般情形下,李魚如果想走,只要縱身一躍,撞碎窗櫺,逃走的概率在七成以上。

    這……這……

    紇干承基也不禁鼓起了眼睛。

    窗邊,楊千葉直視著李魚,開門見山:「你幫幫我們!」

    李魚一臉詫異:「你們?」

    楊千葉回眸掃了眾人一眼,馮二止腹部被捅了個窟窿,墨白焰大腿受傷,羅霸道屁股上還插著一枝雕翎箭,紇干承基看起來沒有受傷,但是肩頭一道棍痕,應該是沾了泥土,再抽在他肩頭留下的。

    看他始終一副昂首挺胸、威武不屈的模樣,十有八九是肩骨受了重傷,不敢坍肩造成的,不禁悲從中來。

    楊千葉道:「他們……都受了傷,如果沒人照應,我們……走不了啦。」

    李魚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姑娘,拜託你搞清楚狀況,一直以來,你們都是與我為敵的啊。我不去告舉,讓官兵民壯來抓你們,就已仁至義盡了,你還要我幫助你們,憑什麼?」

    「就憑……我!」

    楊千葉勇敢地挺起了胸,俏臉兒緋紅。

    「憑……憑你?你……什麼意思?」

    忽然間,李魚的聲音就有些結巴起來,心也忽然跳得快起來。

    楊千葉鄙視地看著李魚:「我又不是豬!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幫我,為什麼?你喜歡我,是不是?」

    「啊?」

    楊千葉咬了咬唇,低聲道:「我就用我來交換,你……掩護我們的行藏。我,把自己交給你。」

    楊千葉說得坦坦蕩蕩,神情語氣,就像在做一筆公平的交易,可是強做的鎮定之下,卻是一顆無比慌亂羞怩的心,這一番話說完,她都有些窒息了,臉兒燙得恨不得找個冰窟窿一頭紮進去才能降溫。

    「不是,姑娘,你想岔了。其實呢,我一直喜歡的是吉祥……」

    楊千葉一臉嫌棄:「虛偽!」

    李魚道:「真心話好嗎?千葉姑娘,你見過美麗的花嗎?它長在崖上、生在泉邊,瑰麗無雙。你看見的時候,無比喜愛,但你未必就想把它採擷下來。你只會安靜地欣賞,然後由著它繼續生長在那兒,風輕雲淡,孤芳自賞。」

    楊千葉:「哈?」

    李魚越說越動情:「你見過精美的瓷器嗎?青瓷,白瓷,晶瑩剔透,美侖美奐!」

    楊千葉:「我……寶庫裡見過,最精美的貢瓷。」

    李魚:「是吧?但你會想著一見了那樣精美的瓷器,就一定想據為己有?你只會細細賞玩一番,然後把它放回原處,不忍毀壞,不想偷走,那只是對天工之物的一種珍惜,是大愛!」

    李魚被自己的偉大情操給感動了,但楊千葉馬上就潑了他一盆冷水。

    楊千葉很不耐煩地:「少跟我廢話,做為交換,我給你,你救我們,幹不幹?」

    「這個吧,真心不合適!再說了,千葉姑娘,你也別跟我擺出一副你貴不可言,如果把你給了我,就是我三生有幸的模樣兒來。我這個人吧,特有自尊,男兒尊嚴豈容輕侮,我認為……」

    「唰!」

    一口鋒利的短劍架到了李魚的脖子上,打斷了他的喋喋不休。

    楊千葉恨聲道:「那我就干掉你,再殺出去!能出去一個是一個!」

    「我答應!」

    李魚馬上回答,連一絲停頓都沒有:「我答應一半。」

    楊千葉乜視著他,眸光清冷。

    李魚:「我幫你們!你們的處境,我已經清楚了。我幫你們避過追捕,再幫你們逃出大震關,這樣,你們也不用費盡心機想著弄到過所。」

    楊千葉訝異地看著他,眸中漸漸露出感動的神色:「你……你冒險幫我們這麼大的忙,不要任何回報?」

    李魚緩慢而有力地點了點頭:「不要!」

    楊千葉極其意外地看著李魚,她真的被感動了,緩緩掣回劍,輕輕咬了咬唇,有些歉疚地對李魚道:「想不到,你竟然是個正人君子,我……我一直以來,都錯怪你了。」

    李魚解釋道:「那倒不是,有便宜不佔,是王八蛋吶!你以為我不想?不過你這樣,我真的覺得是對我的一種羞辱。男人也是有尊嚴的。你這樣的條件,如果我答應,我就人品淪喪、尊嚴掃地、無恥之尤……」

    楊千葉的手指抽搐似地握了幾下劍柄,才勉強控制出一劍刺出去的衝動:「姓李的,你知道我現在最想做什麼嗎?」

    「什麼?」

    「割了你的舌頭!」

    楊千葉杏眼圓睜,咬牙切齒地說!

    房間另一角,羅霸道和紇干承基聽不到二人臉色變幻,聲調卻始終低沉地在說些什麼,但不管怎麼看,都不像是李魚在向楊千葉交待臨終遺言。

    羅霸道摸了摸鬍鬚,有些狐疑地道:「二弟,三妹跟李魚,好像有一腿?」

    紇干承基喃喃地道:「不是好像,根本就是啊。奇怪,他們兩個,什麼時候搞到一起去了?」

    墨白焰和馮二止站在另一邊,對李魚和楊千葉的詭異模樣同樣滿腹疑慮。

    馮二止忍不住低聲道:「墨師?」

    墨白焰:「我看到了。」

    「墨師認為?」

    「哎,殿下長大了。」

    「可是,殿下也不能找這小子啊。論出身、論地位,他哪一點配得上咱們殿下?」

    墨白焰憂心忡忡:「這還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如果他真成了咱們的駙馬爺,卻不肯站在咱們一邊,那時豈不糟糕?」

    馮二止動容道:「對啊!這……咱們怎麼辦?」

    墨白焰剛想說話,客棧前院兒一陣吵嚷喧嘩聲便穿透門板了撲進室內。

    褚龍驤、權保正親自帶兵搜上門來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7-6-26 17:54
逍遙游 第179章 大智大賢大神通

    大隊官兵護著褚大將軍和權保正進了客棧,店掌櫃的顛著屁股迎上來,領著官兵裡裡外外搜了一圈兒,便只剩下側廂大隊商旅單獨租下的院落了。

    這時候,常書欣已經聞訊迎了出去,與權保正一見面,便笑道:「權保正,這麼大的陣仗,這是做什麼呢?」

    說著,常書欣笑眯眯的目光已經投注在褚龍驤身上。以他的眼力,自然一瞧就曉得此人才是這一行人中地位最高的那位,只是褚大將軍穿著便袍,一時之間他也不確定身份。

    權保正與常書欣很熟悉,常書欣常常通過大震關,來往與隴右和長安之間,對沿途重要人物都很注意來往,攀附交情,所以兩人也是同席吃過酒、飲過茶的朋友。

    不過,今兒大將軍遇刺,權保正雖然見了熟人,卻也不敢過度表示親暱,只是臉色稍緩了緩,對常書欣道:「這位是右武侯大將軍、涇州道行軍大總管褚大將軍,今日有歹人行刺,大將軍震怒,本保正現在全鎮搜捕刺客,還望常老爺配合一二。」

    說罷,權保正就一揮手:「搜!」

    那些官兵一擁而入,片刻功夫,就聽喝斥聲紛紛而起:

    「統統出來,貼牆站定!」

    「你,還有你,不許走動!」

    「刀槍放下,不許攜帶,否則,殺無赦。」

    常書欣聽權保正一說,不禁往褚龍驤處深深望了一眼,上前長揖道:「晉民常書欣,見過褚大將軍。」

    常書欣在長安城,也是許多大人物的座上茶,褚龍驤雖然位高而權重,不過他又沒啥把柄在對方手裡,所以態度不卑不亢,倒也盡顯一代大商賈的從容風範。

    側院裡還有兩幢單獨的小院落,一處是常書欣的住處,一處就是李魚這個客人的住處。

    房間裡,楊千葉剛把李魚願意「義助」他等的情況向眾人說明,官兵往院裡一擁,眾人頓時變色。

    馮二止把刀一提,咬牙切齒地道:「我們殺出去!」

    此時楊千葉已掠到門口,貼著門縫往外一瞧,變色道:「官兵很多,精銳盡出,恐難逃脫。」

    李魚道:「你們先躲躲,我來應付。」

    墨白焰沉聲道:「小神仙,如果現在從你房裡搜出我們,你就是長了一百張嘴,也成了同謀,辯白不清的。」

    紇干承基也道:「不錯!就算你現在衝出去告發,也脫不了同謀的嫌疑了。而且我們一定會咬定了你是同謀。」

    李魚嘆了口氣,道:「李某一喏千金,既然答應了幫你們,就不會失言,何必出言恐嚇。」

    此言一出,墨白焰和紇干承基冷笑連連。

    羅霸道不屑地道:「是麼?如今只要被他們搜到我們,不管你怎麼說,都逃脫不了干係了,運氣好的話,跟著老子一起亡命天涯,運氣不好的話,你就得當場喪命。可是你瞧瞧,整個房中,只有你聽到官兵闖入,依舊從容不迫,難道不是拿定主意要出賣我們?」

    李魚乜視了他一眼,曬然道:「你只修武藝,不修心術的麼?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方可制敵利害。自亂陣腳,有何益處?」

    此言一出,楊千葉和墨白焰同時露出訝然之色。

    要知道,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這句話此時還未問世呢,那是北宋蘇洵老先生的一句名言,到了後世,已是一句人盡皆知的形容詞。李魚信口就說出來了,其實連他也不知道這句話的出處。

    聽在楊千葉和墨白焰耳中,「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儼然就是出口成章的一句經典語錄了。李魚竟有如此才學?!一時間,小神仙在楊千葉主僕眼中,形象立時又拔高了一截。

    墨白焰不禁暗想:「觀此人言行,竟然是胸懷甲兵,腹藏詩書,難不成真是人中龍鳳,民間奇才?殿下果然慧眼,若真能網羅他為殿下所用,嗯……雖然出身差了些,勉強也可做個駙馬。」

    羅霸道和紇干承基面面相覷,這倆貨都是不識字的,雖然聽得出這句話似乎很有意境,卻不知道該如何表態。

    李魚急急一揮手,道:「還不躲起來!」

    墨白焰率先響應,急忙道:「小姐,快!」

    楊千葉目光一掃,縱身躍向床榻,往榻上一倒,一把拉過被子,掩在了身上,乍一看去,就似李魚剛剛午睡起了,被縟散亂,不走近了是不會注意到下邊藏的有人的。

    墨白焰一見公主殿下登榻,馬上一揮手,和馮二止一個藏在牆角放馬桶的單扇屏風後,一個藏在了妝台側面的三角形角落裡。這兩處地方距床榻近,一旦被人發現,二人可以率先發難,救護公主。

    羅霸道指著自己的屁股急道:「我怎麼辦,我怎麼辦,行動不便啊!」

    紇干承基聽官兵動靜越來越近,心下也是著急,嗖地一下竄到他身邊,伸手就要拔箭:「我給你拔下來!」

    「萬萬不可!」

    李魚和羅霸道異口同聲。

    二人頓了一頓,又是異口同聲:「有倒鉤,一拔,半拉屁股沒啦!(小心濺一地血!)」

    怕濺一地血被人察覺端倪的是李魚,擔心少了半拉屁股的當然是這個屁股的主人羅一刀羅大當家。

    紇干承基急得跳腳:「那怎麼辦,那怎麼辦?」

    李魚向上一指,道:「快快快,上房!」

    紇干承基來不及多想,縱身一躍,半空中團身一轉,頭下腳上地向上一竄,雙足一個倒掛金鉤,便穩穩地掛在大樑上,雙手向下一伸,羅霸道趕緊伸出雙手與他握住,紇干承基便把羅霸道向上拉去。

    羅霸道屁股上杵著一枝箭,不好動作,李魚見狀,忙前上託了一下,恰在此時,門被撞開了。

    此時,李魚剛剛用力向上一托,紇干承基配合地一提,將羅霸道整個人拉了上去,二人堪堪掩到樑上的剎那,撞開門的官兵目光掃入時,羅霸道的足尖恰恰收到樑上,看不到了。

    但,李魚卻正雙手高舉,這個姿勢卻來不及掩飾了。臥在榻上,用劍悄悄將被子挑起一道縫隙觀察著他的楊千葉,一顆心登時提到了嗓子眼兒上。

    卻見李魚依舊舉著雙手,用力地抻了抻腰,張開嘴打了個大大的呵欠,漫聲吟道:「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遲遲!」

    說罷,李魚放下手臂,懶洋洋地向外走去:「你們是什麼人,闖到我家來做什麼?」

    墨白焰蹲在妝台旁,悄悄窺視著李魚動靜,明明室內藏了五個大活人,只要人家進來一搜,一個也藏不住,可他依舊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不禁有些恍惚,此等模樣,與當年從容赴死的先帝楊廣竟依稀相仿。

    紇干承基躲在樑上,看著李魚坦然模樣,一時竟也生出些惺惺相惜的感覺:「就算是老子,此時都緊張的很。他竟如此從容,當真有大將之風啊。」

    榻上,楊千葉楊大姑娘的一顆芳心受到的震動更大。

    大夢誰先覺?這個夢和這個覺,顯然不是表面上的意思,莊周夢蝶,生即大夢,那覺又是何意?覺醒是也。難不成,他真是一個淡泊明志,寧靜致遠的大智大賢者?

    楊千葉的心神一陣恍惚,忽然有些懷疑起自己之前逃離利州城時躲在李魚所駕車輛底下時偷聽到的談話。李魚那番話,究竟是真是假?有沒有可能,他對母親和吉祥所說的才是假的,實際上他是真的具備大神通者?

    忽然之間,楊千葉覺得這種揣測大有可能。再向李魚望去時,那背影也陡然神聖而偉岸起來。

    李魚迎著兩名官兵鋒利的槍尖、警惕的眼神,瀟瀟灑灑,閒庭信步,手攏在袖中,掐緊了宙輪,心中只是得瑟著一個念頭:「一個不對,老子立馬倒檔!有本事你咬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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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