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歷史] 逍遙遊 作者:月關 (全書完)

 
V123210 2017-2-20 17:58:2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633 1842476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0 20:35
第408章 不一樣的世界

    第二天一早,李魚踏著太空步就飄出了房間。

    靜靜初經人事,可沒有那麼強大的需索力,居然能把他身體掏空。實在是蛇一般柔韌靈活的胴.體,幾乎周身上下,無一處肌肉不能動,那種奇妙的感覺,讓他自已有些把持不住。

    近來他與凌若剛剛有了實質性的關係,再加上靜靜這個小尤物一夜承歡,饒是李魚年輕力壯,血氣方剛,也不禁有些旦旦而伐的感覺了。

    夜間曾聽寶貝兒子有過幾次嘹喨的哭聲,但很快就停歇了,估摸是餓了。李魚一早起來,先去探望了作作和孩子,孩子此時卻在熟睡,雙手抱頭,像只晾著肚皮的小蛤蟆似的。

    李魚逗弄了一陣孩子,又從衣袖裡掏出楊思齊的設計圖,與作作商議了一番。對這種事,女人似乎總比男人上心,本來李魚自覺身上並沒有什麼氣味兒,可作作憑著直覺,似乎偏就感應到了什麼。

    雖然她沒說,但那時時若有所思的眼神兒,卻令李魚有些心虛。但是等李魚把圖紙掏出來,作作的全部注意力就全被那圖紙吸引過去了。

    那一筆筆線條,在她眼中,可是未來府邸的樣子,作作趴在榻上,研究的無比認真,很快,洗漱回來的潘大娘也加入了研究的行列,兩個女人在那兒指指點點,彷彿在排兵佈陣。

    家,在女人眼中,其意義何其重大。而這方面,其實男人的感觸遠不及女人之深,所以在這方面很能得過且過的李魚,完全不明白她們為什麼那麼專注與認真,以至於……他都把孩子給抱走了,兩個女人都沒有發覺。

    李魚懷抱著兒子,小傢伙很輕,輕若無物,枕在父親的臂彎裡,倒似比在榻上還更舒服些。睡夢中,他還努力地拱起身子,抻了個大大的懶腰,兩隻小腳丫在父親懷裡蹬踹了幾下,睡的更香甜了。

    「吉祥!」

    一眼看到吉祥,李魚心裡便是一跳。雖然他清楚,靜靜昨夜留宿於自已房中,吉祥必然一清二楚,甚至不無她的默許與縱容,但還是有點心虛。幸好懷裡有孩子,無形中給他添了幾分勇氣。

    「啊!小寶寶!」

    吉祥一見李魚懷中的孩子,登時兩眼放光。

    天可憐見,自打龍作作進了家門,婆婆一天的時間幾乎就全耗在她的房間,吉祥心裡固然酸溜溜的,可也是無比想進去瞧瞧,看看這李氏家族的第一個新生兒。

    可是礙於她和龍作作之間有些微妙的關係,實在無法踏進那個門兒。如今眼見李魚把孩子抱了出來,吉祥又驚又喜,她剛從廚房出來,手還濕淋淋的,趕緊在圍裙上擦擦,仔細瞧瞧李魚懷中的孩子,又往李魚身後看看,不見龍作作,頓時躍躍欲試:「我能抱抱嗎?」

    「那又什麼不能的,這小子也得管你叫娘呢。」

    李魚笑著,把孩子遞了過去。

    吉祥頓時如臨大敵,手忙腳亂一番,這才有些笨拙地接過孩子,小心翼翼地抱在懷裡,瞧著他那可愛的睡姿,幼嫩的肌膚,喜悅地輕呼:「哎呀,你看他,好可愛。你快看他的眼睫毛,太漂亮啦!呀呀呀,他呶嘴了,太可愛了,太可愛了。」

    李魚笑道:「稀罕吧,以後你也會生一個這麼可愛的寶寶。」

    懷抱著孩子,一種陌生的但又天生的母愛由衷而發,吉祥懷抱著孩子,心裡無比的飽滿踏實,情不自禁地道:「真想馬上生一個這麼可愛的小寶貝。」

    李魚戲謔地道:「誰叫你以前不給我機會的,晚啦!就算我們現在就開始努力,最快也得十個月之後。」

    「少臭美你!」

    吉祥白了李魚一眼,低頭再看孩子,臉上登時又洋溢著無比幸福的笑容。

    她是一個缺少母愛的孩子,所以比起一般的女子,尤其容易母愛氾濫。這小傢伙一入懷,可是馬上勾起了她母性的本能,懷抱著孩子,都不捨得放下了。

    深深從廚房門口探出頭來,鬼鬼祟祟地瞟了在廊下抱著孩子,目光一刻也不捨得離開的吉祥一眼,又看了看低頭端詳著孩子面容,與吉祥說著話兒的李魚,高抬腿,輕落步,跟隻猴子似的穿過天井,嗖地一下鑽進了李魚的房間。

    這一大早兒,她就不停地探頭探腦,總也不見李魚和靜靜出來,一顆心都快急的跳出了腔子,這時總算逮到了機會。

    一頭紮進李魚的房間,把障子門小心地拉下,深深扭頭一看,本以為靜靜這時應該是坐在梳妝台前梳妝打扮,居然沒人。

    「耶?靜靜已經起來了?不能啊,我一直盯著門口呢,沒見她出去啊?」

    深深烏溜溜的大眼睛一轉,往榻上一瞄,被子微微隆起,卻不見人。

    難不成……

    深深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抓住被角兒,突然用力一掀。

    「啊!」

    白羊兒似的一個身子,蜷縮在被底,拱著屁股,團成一團。

    深深「啐「了一口,趕緊把被子放下了。可仔細一想,又忍不住一點點地掀起來,跟作賊似的檢索著。

    屁屁的位置墊著一塊枕巾,隱隱有一抹殷紅透出來。

    看著那落紅,深深鼻息咻咻,臉蛋兒也紅了起來。

    白羊兒似的一個身子,粉妝玉啄的,她背對著床外側,蜷著身子呼呼大睡,能夠看到削肩玉頸上,乃甚光滑的粉背上,有一顆顆的「草莓」,想像著李魚吻遍她周身的感覺,深深的身上也忍不住地癢了起來。

    「咦?靜靜屁股上沒有胎記的呀,這是……」

    是吻痕,還是揉搓的?

    看著那粉團團玉潤珠圓的一具美.臀,上邊居然也留下一抹曖昧的痕跡,深深忍不住伸出手指摸了摸,依舊不得要領,忍不住推了推靜靜。

    「唔唔,嗯嗯……」

    靜靜含含糊糊地咕噥了一句,扭了扭屁股,接著睡。

    深深忍不了啦,放下被子,自已和衣躺上去,貼著她的耳朵:「靜靜,起來啦,快起來啦。」

    「嗯……姐,別吵,好困、好乏啊,讓我睡……睡……」

    一句含含糊糊的話沒說完,靜靜的意識又陷入了睡夢之中。

    「睡睡睡,睡你個鬼啦。」

    深深推她的肩膀:「昨晚怎麼樣啦,快跟我說啊,怎麼樣啦?」

    「就那樣啦,還怎樣啦,別吵我,好乏,身子都要散了,讓我睡……」

    「嘁!恃寵而嬌是吧?要不是姐姐讓你,哪輪到你先拔頭籌,現在就跟姐姐擺架子了……」

    深深的語氣酸溜溜的,好像打翻了一缸醋。

    「沒有啦,人家真的好乏啊,要……啊~~啊~~哈」,靜靜轉過了身,探出一雙光溜溜的玉臂,安撫似地抱住了深深,但眼睛卻沒張開,只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懶洋洋地道:「真的好乏……」

    「這種事情,不是男人出力氣嘛?龐婆婆都說,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地。你就躺在那兒就好了,啥也不用干,幹嘛這麼累?」

    深深疑惑不已。

    靜靜含含糊糊地道:「等你……跟他好上,你就知道了,什麼都不干,也好累……好累……」

    深深尤自不解,這個半吊子的理論派污妖王轉著眼睛想了半天,還是不理解為什麼就會累。她貼近妹妹的臉蛋兒,仔細端詳半天,吭吭哧哧地問道:「就只是累呀,那個……那個……那個的時候,舒服嗎?」

    「呼~~呼~~~」

    靜靜貓兒似的打起了小呼嚕,深深氣鼓鼓地隔著被子,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不說拉倒,男人上了床,紅娘拋過牆!你個沒良心的小蹄子,嘁,不用你說,人家早晚也會知道!」

    深深與靜靜的世界只有那麼大,她們眼裡看得到的,就只有一個家、一個男人而已,而相對於楊千葉姑娘來說,就截然不同了。

    她是女人,但如果她是男人呢?

    一位亡了國的皇子,殫精竭慮、含薪茹苦,一點點地經營、壯大著自已的勢力,雖然復國的機會是那般渺茫,而且越來越渺茫,但他仍堅苦地跋涉著,永不言敗,這樣一位前朝皇子,給人的是一種什麼印象?

    但她是女人,性別一變,她的所有付出,似乎就成了不值得、不應當。這不僅體現在旁人的看法上,由於這世界自然形成的對男人女人的不同分工,就連女人自已,有時候也是這樣的看法。

    就如楊千葉自已,她有時候也會想,自已這樣的堅持究竟有沒有意義,究竟是為了什麼?但這種傷春悲秋,大抵只是一種情緒,尤其是身心俱疲時產生的一種動搖。

    墨白焰、馮二止等一班宦官從小給她灌輸的觀念起了很大的作用,使得她秩嫩的雙肩,承托著如此重大的責任,依舊能咬牙堅持著,一步步走下去。

    每天五更天,她就要起床,洗漱停當,習練武藝。天明時分,用膳、讀書,所讀少有經史子集,卻是以治國策論、兵法韜略為主。這種堅持,比東宮裡那位真正的太子李承乾,還要辛苦幾分。

    當長安城晨起的鼓聲響起的時候,她就走進二樓的賬房,這時她就從一位儲君般的人物,又成了一個矢志復國的「皇子」,需要運籌諸多安排,策劃許多大計。

    如今,她剛剛處理的,就是她安插在西市的勢力。當初,李魚受喬向榮喬大梁提示,與王恆久相爭,曾拜託聶歡代為招募了一批「江湖遊俠」,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豪傑,是受楊千葉所指派,聚集到李魚身邊的。

    誰料李魚為了避免功高震主,果然功成身退,跑到太常寺擔任了鼓吹署令。但李魚雖然走了,恰因他的離開,這些剛剛依附到李魚身邊的豪傑,反而受到了良辰美景的大膽任用。

    楊千葉也算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依託西市這個最方便的保.護.傘,她在長安能做的事,較之以往要大上十倍,所以楊千葉很看重這個機會,她認真做了一番安排,當務之急就是培植。

    趁著良辰美景剛剛掌權,急需培養自已的班底,她要把自已的心腹,儘可能地安排進去,並取得良辰美景的器重,掌握權力。一番計議後,墨白焰和馮二止等人相繼離開,楊千葉有些疲憊地捏了捏眉心。

    西市開坊的鼓聲也響起來了,很快,她就要搖身一變,再度變成長袖善舞的乾隆堂女掌櫃。聽著西市有節奏的鼓聲,楊千葉不期然地想起了那個一番折騰,旋即瀟灑地跳出西市的李魚來。

    「他在鼓吹署,應該每日清閒無比,無所事事吧?哎!想起來,還真是有些羨慕呢!」
V123210 發表於 2018-2-12 20:29
第409章再行斬首計

    李魚的日子,顯然沒有楊千葉想像的那麼簡單。一早剛趕到太常寺點卯,他就被羅主簿派去了宮裡。

    司樂、司贊兩名女官得了皇后娘娘的旨意,也是一早就等候在那裡。這兩位女官都是不到四十歲的年紀,一個圓臉,體胖。閒來無事,就喜歡照著旁邊一面鏡子,一邊對鏡自照,一邊擠著根本看不出來的粉刺,旁若無人。

    另一個瘦削許多,臉上有許多小疙瘩,看起來內分泌有些失調。往那兒一坐,神色嚴謹,一看就不好說話。

    女兒家單身其實並沒有什麼,至少在現代不算什麼,因為她們的生活和事業都可以很多姿多彩,這些都可以分解她的精力,調節她的情緒。況且,單身,並不意味著她就一定沒有兩性.生活。

    但在這個年代卻不同,如果沒有相夫教子,沒有魚水之歡,女人家幾乎無事可做,再加上整個社會氛圍的不同,從生理上到心理上,對女人都會產生很大的影響。

    李魚知道這些宮廷女官一生歲月幾乎都要虛耗在深宮大內,性情大多有些古怪,眼見兩人對他帶搭不理,樂得清閒,向對方通報了身份之後,便在下首坐了,初時還想著吉祥演示的鼓樂擊法,想要模仿模仿。

    但是,在他下意識地用指節敲響了桌子,換來正擠粉刺的胖女官一個極不耐煩、極其厭惡的白眼之後,李魚便正襟危坐……打起了瞌睡。

    環珮叮噹,高陽小公主提著笨重的長裙,頂著滿頭的珠翠,在兩個宮娥的扶持下,費力地走進了大廳。

    從著裝、到著裝後的儀表、行止,都在兩位女官的訓練之列。所以小公主今天是盛妝而來,與參加宮廷正式宴會的宮裝打扮一般無二,甚至尤有過之。

    「呼~~,真是要了命了。」

    高陽公主握起粉拳,捶了捶後腰,道:「好啦,本公主已經到啦,可以開始啦。」

    高陽公主說完這句話,忽然瞟見李魚盤膝坐在案几前,一手支在桌上,手扶著額頭,眉頭深鎖,一副深思的模樣。但是仔細看他,雙眼閉著,呼吸平穩,顯然正在夢周公。

    高陽公主頓時大樂,急忙向兩位女官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提著裙裾,踮著腳尖走到桌前,突然伸手一拍案几:「哈!」

    李魚睡的正香,吃這一拍嚇了一跳,一下子坐直了身子,腦袋碰在高陽公主的鼻尖上。

    「哎喲」高陽公主鼻子一酸,頓時兩眼淚汪汪的,身子往後一仰,被那厚重的裙襬牽引,雙臂風車似的在空中急急劃了幾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唔,唔,你真是本公主……命裡的剋星……」

    高陽公主坐在地上,捂著鼻子,兩眼淚汪汪地看著李魚,李魚這才看清是高陽公主到了,哎呀一聲,趕緊起身去扶她:「殿下,你沒事……」

    「啪!」

    一根籐條劃著一條優美的弧線,準確地抽在李魚的掌背上,疼得李魚哎喲一聲,急忙縮回了手,扭頭一看,就見那瘦女官正持一根細長柔韌的籐條,狹長的眼睛微微地瞇著,寒意迫人。

    「金枝玉葉之身,除了生身父親和夫婿,豈容他人沾惹,不懂規矩!」

    瘦女官森然喝了一句,斥道:「閃到一邊。」

    「這有什麼啊,扶她一下都不行,她是豆腐做的啊,她屁股我都踢過。」

    李魚嘟囔著,悻悻地閃到一邊,兩個宮娥急忙上前將高陽扶起。

    高陽向李魚扮個鬼臉,幸災樂禍地道:「活該!」

    胖女官道:「殿下,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你都代表著皇家尊嚴。殿下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怎麼可以向人扮鬼臉,而且還是向一個男人扮鬼臉,須得注意了。」

    高陽不耐煩地揮手:「成了成了,我知道了,你們要教些什麼,快開始吧。」

    瘦女官板著臉道:「本來,我們以為教殿下再熟悉一下祭祀、朝拜、典禮、筵會時的禮儀舉止就行了,現在看來,許多事都要從頭教起才行。就比如方才,公主殿下可知你這套宮裙有多重,頭上的冠飾有多重?方才彎腰時,你就不該低頭,你看,冠飾已經歪了。你若清楚穿著這麼沉的裙子,該如何走路,也就不會跌倒了。」

    胖女官補充道:「殿下,如果奴婢二人這一關過不去,殿下的訓練就不會停止,這可是娘娘的吩咐!」

    高陽一聽,頓時垮下臉兒來,垂頭喪氣地道:「好了啦,我知道啦。你們兩個休再羅唣,抓緊抓緊,過幾天父皇要去少陵原秋狩,人家還要跟去玩呢。」

    李魚捧著一面黑釉藍斑拍鼓,拍馬屁道:「殿下冰雪聰明,什麼東西一學就會,一定不會耽擱了的。

    高陽笑道:「承你吉言。父皇秋狩,你們鼓吹署都要去,幫著以鼓號驅趕獵物呢,到時候,記得多往本公主身邊驅趕獵物。」

    瘦女官橫了李魚一眼,淡淡地道:「你捧鼓做什麼,且一邊候著去。我二人要對公主殿下從頭講起,暫時不需歌樂配合。」

    李魚如蒙大赦,馬上唯唯答應著,抱著拍鼓退到庭院中,瞧見旁邊有個池塘,風景雅緻,遊魚徘徊,池邊還有一垂柳幾棵,李魚就走到樹下,把那拍鼓往旁邊一放,坐到石上,倚著柳幹,繼續打瞌睡。

    早上起來時,他是精神奕奕,尤其看到靜靜簡直癱成了瞌睡蟲兒,慵懶無限,風情無邊,心中那叫一個得意。饒你天生尤物,一個身子美女蛇般妖嬈,還不是被本大聖的鐵棒,打成了一灘爛泥?

    可惜這精神勁兒不長久,方才坐在殿裡就睏倦了,此刻坐在樹下,秋風習習,天空湛湛,斑斕的秋陽透過柳枝灑在臉上,倦意不由自主又湧上來。這一場好睡,幕天席地,當真逍遙……

    ************

    「皇帝要到少陵原狩獵?消息可靠麼?」

    「可靠,我們打進北衙的耳目已經得到準確消息,明日起,北衙禁軍就要進駐少陵原,開始驅散乞丐遊民,清查山地叢林,劃定狩獵區域了。」

    「妙極!咱們的人,有機會接近皇帝麼?」

    「這個……很難。咱們的人才剛剛打入禁軍,目前難當重任,皇帝秋狩時,他會守在外圍固定區域作警戒,如果他防守的區域不是皇帝進入狩獵區的那一面,那他連皇帝的面都沒機會見到,更遑論接近了。」

    「少陵原……,我們可有少陵原的地盤?」

    「有,殿下請看!」

    馮二止早已有備,馬上遞上一副捲軸,得意地道:「這些年,墨師精心籌備,各地要塞關隘,俱有地圖。長安周圍的情形,更是了然於胸。」

    楊千葉徐徐展開地圖,微微一掃,目光便定在少陵原的位置上。

    少陵原又稱杜陵原,位於長安城南四十里,南接終南山,行政區劃上跨了長安、萬年兩縣,廣義上屬於龍首原的一部分。整個長安地區都是一塊完整的平原,但是被河流分割成了幾塊,少陵原在其中屬於較大的一塊。

    楊千葉仔細地看了看地圖,黛眉微微一蹙,道:「這原上可有藏身之處?我們有機會潛進去麼?」

    墨白焰微笑道:「殿下,這少陵原上,並非一片荒野,實際上在整個少陵原上,零散分佈著十一個鄉。

    楊千葉思索道:「北衙禁軍先行入駐,定然會稽查人口,非有戶籍的常住人口,恐怕都得驅離了。」

    墨白焰道:「不錯,但是既有人家,我們要想隱藏起來,瞞過些尋常禁軍,想來也並不為難。」

    楊千葉的眼睛亮了:「皇帝深居大內,輕易難得出宮,想對皇帝下手,難如登天。如今他既往少陵原秋狩,這於我們而言,可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馮二止道:「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楊千葉並二指雙劍,在少陵原的位置上用力點了一點:「墨師,準備吧,這一次,我要親自去,誓取李二狗命!」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0 19:41
逍遙遊 第410章真的不是撩

    將近晌午,高陽公主才從大殿中出來,頸挺、肩平,笑不露齒,行不搖裙,舉手投足,彷彿放了慢鏡頭的畫面,等她下了台階,優雅地回頭,見兩位女官已然從後殿離開,頓時長出一口氣,肩膀兒也坍了,臉兒也垮了,雙手拽起裙子,兩隻鞋子踢哩踏啦,邁著「嘉譯步」就搖頭尾巴晃地晃到了李魚面前。

    「哎!哎!醒醒啦!」

    李魚從美夢中醒來,揉揉眼睛,就見高陽公主拽了拽裙子,一屁股在他面前的石頭上坐了下來,彎腰去脫靴子,黛眉微微地蹙著:「太要命啦,我兩隻腳都快斷掉了。」

    蓬鬆的宮裙妨礙了她的動作,平時穿著這裙子要脫靴或穿靴,那都是宮女服侍的,就算不累個半死,她自己也辦不到。高陽公主洩氣地放開,雙手一撐石頭,上身微微後仰,把腳遞給了李魚。

    「餵,幫我把靴子脫下來,腳酸死啦。」

    「呃,公主金枝玉葉身……」

    「金個屁啦,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是金玉做的啦,這要是金玉做的,我還能是活人嗎?少廢話,快動手。」

    高陽小公主發彪了,李魚趕緊回頭看看,不見那一胖一瘦兩個老姑婆,便伸手幫她把兩隻靴子脫了下來,高陽公主試了試,襪兒還是脫不下來,便又往李魚面前一遞:「喏,還有襪子。」

    李魚無奈,托著她的足踝,解開襪子的繫帶,將布襪兒也脫下來,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腳心,高陽公主咯咯笑著直往後縮:「哎呀哎呀,輕點輕點,人家怕癢,好癢,哈哈哈……」

    李魚瞧她一派天真,倒是又好氣又好笑,將她一雙雪白的襪兒脫下來,放在一旁石上,高陽公主馬上把一雙秀氣的小腳丫浸進了水裡:「啊!好舒服……」

    高陽公主雙手撐著青石,雙眼微微瞇著,一臉的愜意,一雙 腳丫,在清澈的泉水裡輕輕地挑動了幾下,發出一聲舒服的呻吟。

    李魚走到池邊,彎腰淨了淨手,高陽公主乜他一眼,小嘴一撇,道:「人家的腳不臭啦。」

    李魚道:「不臭,那也是腳呀,剛碰過襪子,淨淨手有何不可。」

    高陽公主咕噥了一句,也沒聽清說的什麼。

    李魚想到她說過皇帝要往少陵原秋狩,聽她話音兒,整個鼓吹署的人都要去。李魚對音樂一竅不通,實在怯的很,忍不住問道:「方才聽殿下說,過幾天皇上要去少陵原秋狩?卻不知我們鼓吹署,需要做些什麼?」

    高陽公主一邊用腳丫撩著池水,一邊懶洋洋地道:「很多事啊,一些人要深入叢林,敲鑼打鼓,嚇唬那些野獸,把它們趕出來,還有一些人要排成排,跟在我父皇后邊,敲著鼓點兒,父皇身邊的侍衛們要聽著鼓點兒齊進齊退,進行圍獵的。」

    李魚一聽是一大幫人同時奏樂,甚至胡亂敲鑼打鼓,頓時放下心來。這種場面,他要應付過去卻是一點不難。

    孰料李魚這一問,倒勾起高陽一樁心事,她忽然坐直了身子,浸在清涼泉水中的一雙小腳丫也縮了回來,踩在一塊石頭上。雙腳甫一沾上石頭,便是一聲輕呼,雙腳微微一抬,叫道:「好燙。」

    她懸著兩隻腳兒,瞟一眼李魚,伸出一隻手道:「你的袍袂遞我。」

    李魚撈起袍袂,有些茫然:「幹嘛?」

    高陽公主將他的袍袂往石上一鋪,雙腳踩在他的袍袂上,舒服地嘆氣道: 「這樣就舒服多了。餵,你不是擅長鼓樂嗎,快奏與我看。」

    李魚心頭怦地一跳,這丫頭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又叫她想起來了。

    李魚吱吱唔唔的,還沒想好該怎麼應付,高陽公主已經看到了被他杵在一旁的那隻手鼓。這隻手鼓的形狀與腰鼓相似,呈長形,兩端粗,中間細,鼓面凸起等距離的七道弦紋,通體施以黑釉,上邊還點綴著藍色的斑點,非常漂亮。

    粗的兩頭也不是一般直徑,仍然區分一大一小。小的一頭是杵在地上的,大的一頭則夾在雙腿中間,可以用鼓槌或雙手敲擊。

    高陽伸手抄過了手鼓,遞給李魚,興致勃勃地道:「快快快,叫我瞧瞧你的本事。」

    李魚接過手鼓,夾在腿間,裝模作樣的拍了幾下,試了試不同部門拍擊出來的聲調,心中只想,糟了糟了,我哪會用這玩意兒,就算我會敲,我也不懂什麼曲目啊。《將軍令》?卻不知在這年代是否已經有了這首曲子,問題是,用這手鼓,敲得出《將軍令》嗎?」

    高陽公主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盯著李魚,興致勃勃:「快啊,快啊,撿首好聽的曲子來敲。快快快。」

    李魚一臉木然,兩隻手胡亂的又拍了幾下,眼見高陽公主一雙黛眉慢慢地蹙了起來,有些疑惑地看著他,李魚把心一橫,鼓足了勇氣,雙手疾速地拍了幾下,居然自成一股韻律,雖然音調找的不那麼準,不過節奏卻是敲出來了。

    「期待著你的回來,我的小寶貝,

    期待著你的擁抱,我的小寶貝,

    多麼想牽著你的手,躺在那小山坡,

    靜靜的聽你訴說,你幸福的往事,

    期待著你的回來,我的小寶貝……」

    沒勇氣去看高陽公主那張大的眼睛,李魚乾脆閉上了雙眼,努力回想著他在他那個時代,曾在網上反覆看過幾遍的麗江美女打手鼓的視頻,動作和韻律居然越來越合拍。

    「期待著你的擁抱,我的小寶貝……」

    鐵無環大步走來,午膳將近,上峰叫他來帶鼓吹署的吏員去吃飯,午後還要服侍高陽公主學禮,恰看到這樣一幕,鐵無環頓時呆在那裡。

    這首曲子曲調很簡單,而且多有重複,但輕鬆俏皮,很容易入耳,高陽公主聽了一陣,居然已經學了個八九不離十。

    這曲調、風格、旋律,是高陽公主從未聽過的,連相近的音樂都沒有接觸過。不過這首曲子倒不存在多大的時代感,放在這個時代去聽,一樣會讓人生出輕鬆愉悅的感覺。

    等李魚一首曲子擊打完畢,高陽公主鼓掌叫好:「真不錯,真不錯,我從未聽說過這樣的曲子,這是哪兒的音樂?」

    李魚見自己竟應付了過去,心中頓時一鬆,大言不慚地道:「臣是利州人,這是利州俚曲。」

    其實他的鼓藝哪有什麼技巧可言,其中還有明顯的丟拍、錯拍,高陽自然聽得出來。不過,高陽此時在乎的卻不是他的鼓藝高低,而是這首曲子的新穎別緻,因而忽略了這一點。

    「太棒了,挺好聽的。來,我試著敲一下。」

    高陽公主說著就站了起來,一時忘形,卻忘了自己正站在李魚的袍袂上。李魚見公主起身,當然不能在她面前大剌剌地坐著,忙也站起,袍袂一動,站在其上的高陽公主哎呀一聲,站立不穩,就向李魚摔了過去。

    李魚才只站起一半,高陽公主嬌小玲瓏一個身子,就結結實實摔進了他的懷抱,害得李魚又一屁股坐回石上,尾椎骨墩得生疼。

    鐵無環嚇壞了,小郎君什麼都好,就是太過風流。可是,風流也得分分對像啊,堂堂公主,豈容出現些有損皇室威儀的醜聞,這要叫人看見,小郎君還保得住性命嗎?

    鐵無環急忙左顧右盼,生怕有人從旁路過,看到這不堪的一幕。若真出現了那樣的情況,說不得……只好殺人滅口了。

    幸好,這學禮所用的宮殿是平時不大啟用的一處偏殿,庭中寂寂,不見行人。

    高陽公主大窘,生忙腳亂地從李魚懷裡爬起來,明知怪他不得,還是羞紅著臉兒,狠狠白了他一眼。摟了摟裙裾,在石上坐下,將白生生的一隻腳兒往李魚面前一遞:「喏,給我穿上。」

    「天吶!真是……沒眼看啦。小郎君已經和小公主發展到這一步了麼,這是作死啊。」

    鐵無環看得心驚肉跳,正不知該是否上前阻止,就聽一陣腳步聲響,還有一個朗朗的聲音響起:「高陽?」

    「慘了!」

    鐵無環暗叫一聲,一雙缽大的鐵拳登時據起,雙眼銅鈴般一瞪,霍然扭身,將李魚和高陽公主擋在身後,殺意凜凜地就向來人望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0 19:41
逍遙遊 第411章各有解讀

    太子!

    走來的正是太子,在他身後,還站著三個人,兩個武將和一個清秀少年,清秀少年正是稱心,而那兩個武將,卻是羅一刀和紇幹承基。

    鐵無環曾與他們有過短暫的照面,只是當時是夜裡。再加上隔了這麼久,兩人又從馬匪裝束換成了禁軍,鐵無環可沒認出來。可他雖沒認出二人,卻看二人站姿氣勢,便曉得是高手。

    光是這兩個人,他就未必拿得下來,如何滅口?

    一時無措,鐵無環竟僵在了那裡。

    這位太子爺素喜美色,偏還男女不禁,自從見過稱心,他就對這位清秀孌媚尤勝女子的少年動了無法啟齒的心思,便藉口要切磋樂理,叫太常寺把他送進東宮。

    今日初次相見,太子不想嚇著了稱心,雖然切磋樂器時,也有握其手、並其肩的舉動,但雖親暱,卻也尚看不出他是別有用心,稱心只有受寵若驚,倒也甘之若飴。

    只是李承乾對稱心是越看越看,那長長的睫毛,清亮的眸子,花瓣似的唇,盈盈一握的腰,吹彈得破的肌膚,當真是越看越心癢難搔,原打算慢慢接觸,不時施以恩惠,再引他就範,這時情動,竟爾想當即設宴,灌醉了他,便成其好事。

    只是,剛剛吩咐廚下備宴,羅一刀和紇幹承基便來拜見了。他二人是東宮六率的將領,直接歸太子管轄,乃是太子的心腹,太子還是有其野心的,並不只是沉溺於酒色,當即傳見。

    本來只是例常的拜唔,但二人無意見透露的一個消息,卻引起了李承乾的警覺。那探花問柳的心思登時淡了,相比起皇位,其他一切都是浮雲,自然還是正事要緊。

    原來,羅一刀和紇幹承基拜唔太子時,也知道太子與越王李泰不和,所以特意提起了李泰的一樁事來,即越王李泰請了皇命,要編撰經典,皇帝準了,允許李泰在王府中設文學館,自然引召學士。

    羅一刀和紇幹承基是武人,對這種事根本不放在心上,覺得這簡直是不務正業,舞文弄墨有什麼出息?他們特意提起此事,只是想搏太子一笑。

    可太子一聽,卻是又驚又怒。

    文治是小事?那是天大的事!尤其是江山已定,文治的作用尤在武事之上。

    李泰要加文學館?這事兒他竟然不知道,現在父皇都準了,李泰都開始大張旗鼓招攬天下名士了,風聲才透漏出來,很顯然,是李泰之前刻意隱瞞他的結果。

    李承乾第一件事就是想起了自已的父皇。皇爺爺當年立李建成為太子,如果不是允許自已的父親建天策府,可自行招募文武並任官,自已的父親便再有本領,如何與太子相爭?

    現在,父皇允許李泰建文學館,自行招攬學士,這等於是允許他自建小朝廷啊。一個該往封地就藩的王爺,滯留京城,遲遲不走,還在王府自募賢才,這分明走的父親當年崛起之路。

    李承乾大恐,馬上就想找蘇有道商量此事。

    蘇有道負責李承乾的幕僚機構和諜報機構,本來這事兒也沒那麼商易瞞過他的耳目。不過,李泰這個小胖子實在是太受寵了,他根本不需要通過什麼中間環節,想要什麼,都是可以直接見到天子,當面說的。

    而且,他陪著皇帝宮中遊覽的時候,旁邊除了皇帝的貼身內侍,全無旁人,對皇帝說些什麼,只要皇帝未循正規朝廷渠道宣佈,豈是那麼容易被人打聽到的。

    這次的事,更是李泰一說,李世民便欣然應允,只覺這寶貝兒子確有出息,不負所望。李泰得了皇帝點頭,便回府秘密籌備,等到騰建好了文學館,打算正式招人了,這才宣佈出來,所以就連蘇有道也無所謂。

    而且李魚居然跳出了西市這個暗流洶湧的小江湖,跳進朝廷大隱於市,這種際遇也不在蘇有道的判斷之中。畢竟,這種事實在是太考驗個人運氣了,正常情況下是絕不可能的事,所以蘇有道對西市的圖謀計畫也被打亂了。

    好在他已經把陸希折等二三十人派到了李魚身邊,李魚跳到太常寺鼓吹署那個港灣裡優哉游哉地混日子去了,卻很講義氣地把依附於他的百餘名「江湖豪傑」都留給了良辰美景兩姐妹。

    在李魚這方面,本是一番好意,想著這對小姐妹把持偌大一個西市不容易,給她留些既有本事,又沒有根基的江湖人,她們姐兒倆很容易操控。他哪知道這百十號人裡邊,居然有三分之二是旁人摻的沙子。

    三分之一是真正的江湖人,三分之一來自蘇有道,三分之一來自楊千葉。

    李魚走了,這些人卻得到了良辰美景的重用。對蘇有道來說,其實未必是壞事,畢竟本就是他的人,一時扶持這些人上位,對他反而更有幫助。以前他就想這麼做,只是西市針插不進,不得機會罷了。

    幸好常劍南患了惡疾,大限將至,為了交班,匆忙來了一場大清洗,又多了李魚這個變數在裡邊胡攪一番,這才引入這麼多的新人。所以,蘇有道需要重新制定計畫,對陸希折等人進行安排。

    這也消耗了他很多精力,當李泰的文學館開張的消息傳來時,蘇有道剛對西市諸人做了安排,他甚至安排了其中兩名英俊瀟灑、有一定文才、履歷也清白詳盡的部下,授意他們施展「美男計」,拿下良辰美景。

    這時突然收到越王李泰開文學館的消息,蘇有道大吃一驚,馬上趨車直奔東宮。越王李泰已經佔了先機,而且這是不可改變的了。不過,幸好越王李泰得到授權建文學館,也不過就是進一步擴大了影響和勢力,讓一些朝臣對他有機會覬覦皇位多了幾分信心。

    但這還不足以動搖太子的根基。

    太子,本就有開衙建府的資格。手下不僅有文吏,還有武將,這才是真正的小朝廷。李泰有個文學館,只是有了公開招攬賢才的掩護,論吸引力,當然不及東宮。

    再者,太子有大義名份,這一點也不是越王李泰能比的。

    唯一堪慮者,就是李泰真把那文學館搞得有聲有色,建立文治之功。那對太子才是致命的,一個王爺,一個深受天子寵愛的王爺,擁有比太子更輝煌的文治能力,太子之位才是真的不穩了。

    以前,因為李承乾本就是太子,作為國之儲君,他最重要的就是不犯錯,而不是有所表現,所以蘇有道對太子做的也是蟄伏之略。可現在不行了,絕不能讓越王李泰在文治上壓太子一頭。

    可是,越王李泰那邊剛剛建文學館,太子這邊便張羅著也要做類似的事,不但顯得是在效仿越王,而且也會讓皇帝反感:你是長兄,又是太子,心胸就這麼狹隘麼?青雀喜歡文學,招募些文人士子吟詩作賦,編撰經典罷了,你這麼緊張做什麼?

    所以,蘇有道靈機一動,想到了一個曲線迂迴的好辦法。

    李承乾剛要派人去找蘇有道,蘇有道就來了,並且為他獻上一計,並且再三叮囑,這件事,太子萬萬不能自已開口,親太子的大臣也絕對不可以出面,他們不管誰出面,都會令天子有些敏感。

    必須得是一個既能在皇帝面前說得上話,說出來的話又不會讓皇帝有別的想法的人來做這件事,這樣的人本就不多,而且他還得能答應替太子出頭,李承乾只能想到一個人:高陽!

    只有高陽,天真爛漫,荳蔻韶齡,且又素得父皇寵愛,她去為自已說項,才能被父皇採納,且不會引起父皇的警惕。

    所以,李承乾馬上進宮來了,羅一刀和紇幹承基從一介馬匪,混到了東宮,自然也得會來點事兒,便主動請纓,陪侍太子。稱心本是民間樂童,並不瞭解宮中規矩,見兩位將軍要陪侍太子,他的頂頭上司恰又在高陽公主身邊,便也主動陪著來了。

    不想,一進這偏殿,竟爾看到這樣一幕。

    他們可沒看到前邊發生了什麼,就看到高陽公主殿下張開雙臂,像乳燕投林似的,一頭紮進了李魚的懷抱!

    羅一刀和紇幹承基登時瞪大了眼睛,心中同時浮上一個念頭:這個李魚,還真是風流成性啊!下至八歲,上至八十,通殺!老子要是娶了婆姨,生了閨女,一定得立下家規:防火防盜防李魚!

    稱心看到這一幕,倒是欽佩不已。

    他昨日也是見過太子和高陽公主的,曉得那是小公主,卻不知道李魚和一位皇室公主摟摟抱抱,後果何等的嚴重,還以為李魚有機會作駙馬了,心中只想: 「李鼓吹這條大粗腿,我一定得抱緊了,跟著李鼓吹,前途無量!」

    三人各懷心思,卻沒看到太子爺臉都青了。

    李承乾趕緊四顧看看,不見有宮奴侍婢出現,這才鬆了口氣。

    他馬上沉聲喝道:「高陽,你在幹什麼?快過來!」

    「太子哥哥?」

    高陽公主鼻子尖兒撞在了李魚懷裡,有些發酸,這一抬頭,眼淚汪汪的。

    李承乾一看,誤會更深,臉色也更難看了。

    「哎呀,太子哥哥,你怎麼來了。」

    高陽公主歡喜不已,赤著一對小腳丫兒就從李魚懷裡跳了出來,先握緊了小拳頭,狠狠地在李魚胸上搗了一記,嬌嗔道:「胸那麼硬,人家鼻子都被你撞歪了。」然後才一轉身,提起裙裾,歡喜地跑向李承乾。

    李承乾看著踏在青石板上的一雙雪足,氣得手都抖了:「連鞋襪都脫了?天殺的,他對我這年少無知的妹妹究竟做了些什麼啊!」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0 19:41
第412章各自拜託

    「你的鞋襪呢?身為公主,這般模樣,成何體統,快穿上!」

    李承乾看了看高陽踏在地上的一對小腳丫,瞪了她一眼。

    「啊?」

    高陽這才發現,吐了吐舌頭,連忙提著裙裾又跑回池邊,先在石上坐下,兩腳探進水裡蕩了幾蕩,濕漉漉的又縮回石上,彎著腰去拿襪子,因為裙子蓬鬆,十分吃力。

    李承乾吁了口氣,扭頭對稱心道:「稱心,幫公主著襪。」

    在李承乾眼中,已經把稱心當成了自已的禁臠,並未把他當成一個男人,下意識地就讓他去幫公主趿襟穿靴。稱心呆了一呆,忙答應一聲,走上前去。

    「你幹嘛?」高陽公主瞪起了眼睛,唬得稱心一退。

    高陽扭頭沖李魚道:「你傻站著幹什麼,沒點眼力見兒,幫幫忙啊。」

    李承乾氣道:「高陽,你……他是個男人。」

    高陽瞟了稱心一眼,道:「這小子難道不是男人?我的襪子,就是李魚脫的,不叫他穿誰穿?」

    李魚看鐵無環、羅一刀等人臉色,也才意識到自已方才的舉動不妥,容易引人誤會,本來想避嫌的,可高陽偏偏叫他幫忙,還不斷催促,無奈何,只得上前蹲身,幫她把襪兒穿好,繫上,又幫她提上靴子。

    高陽起身,踏了踏地,興沖沖地轉身走到李承乾面前,道:「太子哥哥,今天怎麼有空來找我?」

    李承乾睨了李魚一眼,板著臉道:「你是公主,馬上就是大姑娘了,得避嫌疑,怎麼和他湊到一起了?」

    高陽道:「娘娘叫我學禮啊,兩個女官教了我一上午,腳都酸掉啦,不脫靴子怎麼受得了。這兒連個宮娥都沒有,只能要他幫忙了。」

    高陽說著,笑嘻嘻上前,挽住他手臂道:「太子哥哥,你來找我何事,可是要出宮遊玩?」

    李承乾猶豫了一下,道:「你跟我來,兄長與你慢慢說。」

    李承乾說完,轉身向殿上走去,稱心和羅一刀、紇幹承基連忙跟上。

    這廂鐵無環鬆了口氣,走到李魚身邊,道:「你剛剛真要把我的魂兒都要嚇飛了。」

    李魚不以為然地道:「有那麼嚴重麼?不過是個還未長開的小丫頭罷了。我只是幫她脫個靴子,又沒輕薄她。」

    鐵無環苦笑道:「你是利州人,當比我這個遼東來客更清楚皇家法度、宮闈規矩,那可是公主,就算尋常人家女子,你有如此親近舉動,被人家老爹追打,也是理屈啊。」

    李魚想了想,嘆道:「也是,剛剛我真大意了。」

    ……

    李承乾拖著不靈便的腿登上殿階,對羅一刀和紇幹承基還有稱心道:「你們候在這裡。」

    三人止步,目送兄妹倆走進大殿。

    殿中空蕩,垂蘇流幔,隨著微風輕輕搖曳。

    李承乾板起臉道:「高陽,父親十幾個子女,為兄與你感情最好。所以,有些話得提點提點你。」

    「啥?」

    「第一,同姓不婚!他姓李!」

    「第二,一個小小鼓吹令,彼此地位,天淵之別,根本沒有結合的可能。」

    「同姓不婚,那很好辦吶!等太子哥哥做了皇帝,賜他改姓啊。 」

    「第二,門不當戶不對,那也好辦吶。等太子哥哥做了皇帝,就天天升他的官唄。」

    李承乾氣極敗壞:「你真喜歡了他?」

    高陽公主笑嘻嘻地轉到了李承乾的對面,向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道:「我喜歡個屁呀。人家才幾歲呀,根本沒想過這些事嗎?就是你們這些長大了的人,沒事找事,緊張兮兮的。」

    「真沒有?」

    李承乾可不放心,要說起來,高陽年紀是不大,可是他的姐妹裡頭,已經有一個是十二歲就出嫁了的。這年代的女子早熟,後來的太平公主十四歲還未出嫁,就知道穿上武官袍服去爹娘面前跳舞,赤裸裸地提醒他們:「我不適合穿武服,那把它賜給駙馬好了,老爹老媽,趕緊給我找丈夫啊!」

    高陽才只十歲又如何?已經到了男女有別的年紀了。

    高陽用力地點了點頭:「當然啦,人家只是覺得跟他在一塊蠻有意思的,還從來沒想過嫁人呢。」

    李承乾鬆了口氣:「這樣的話,我就放心了。不過,你還是要小心,昨兒只是擅離宴會,就受到母后的責罰,真要有什麼不檢點的事情,一旦傳到母后耳中,我都救不了你。」

    「知道啦我的太子哥哥,你今天跑來找我,就為了跟我嘮叨這些啊?」

    「唔,事情當然是有的。」

    李承乾向殿外掃了一眼,沉吟著道:「過兩天,父皇要往少陵原秋狩,你可知道此事?」

    高陽雀躍道:「知道啊知道啊,我也想去,太子哥哥去不去?」

    李承乾微微一笑:「父皇秋狩,我身為太子,自當伴從。咳!到時候,有一件事,需要小妹你幫我對父皇說,大哥對你一向很好,這個忙,你可不能不幫。」

    高陽年紀雖小,人卻慧黠,她眼珠一轉,馬上笑嘻嘻地應道:「幫太子哥哥 當然是應該的。不過太子哥哥對我這麼好,是不是也應該幫我一個忙呢?」

    李承乾一怔:「你有什麼事,要我幫忙?」

    ……

    殿外,聽鐵無環又鄭重其事勸誡一番,李魚不禁失笑:「行啦,你不用再說了,我實實在在沒有勾引人家小公主的意思,我又沒有戀.童癖。只是這小女娃兒天真爛漫,當她是個可愛的小妹子罷了。」

    李魚說到這裡,微微瞇起眼睛,緬懷道:「我在利州的時候,結識過一位小姑娘,也是當她小妹妹一般。那小姑娘聰明伶俐,將來……將來也絕非尋常女流可比的,可惜你不認識。」

    鐵無環鬆了口氣,道:「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你有所不知,我自入了屯衛,才知道這宮闈之中法度是何等的森嚴,瓜田李下,還是當避嫌疑才好。」

    李魚嘆道:「我知道了,以後自當注意。對了,用膳的地方在哪,我都有點餓了。」

    鐵無環道:「我帶你去。對了,你真精通樂理嗎?在鼓吹署還混得下去?」

    李魚搖頭苦笑:「好什麼好,若不是再留在西市,和良辰美景 那兩個丫頭,早晚要生嫌隙,我才不想到這兒來。油水是一點沒有,吹拉彈唱又一竅不通,我看……用不了多久,就得被罷官免職了。」

    李魚一邊大吐苦水,一邊跟著鐵無環往前走,袍襟上兩個濕濕的小腳丫印,也渾然不在意。只是轉身行走之際,一個捲軸已然掉在地上,他和鐵無環卻都未註意。

    那捲軸,正是楊思齊準備大興土木,改造府邸的設計圖,李魚一直揣在身上,方才袍袂先是被高陽公主扯來墊腳,後來又失足摔進他的懷裡,一番折騰,畫軸已然滾落袍下,他竟絲毫沒有察覺。

    李魚和鐵無環走到殿門口,一眼看見站在門口的稱心,李魚登時心中一動。他不懂樂理,那敲手鼓的小玩意兒,唬弄貪玩的高陽小公主還行,要是讓兩位女官聽了,恐怕早把他這個濫竽充數的鼓吹令轟出宮去了。

    但眼前這小子卻是明白的,如果能把他留下,下午這一關,應該就能糊弄過去了。只是,羅一刀和紇幹承基正杵在殿前,久別重逢,不能視而不見,得選把他們答對了才行。

    李魚便站住腳步,輕咳一聲道:「兩位將軍,別來無恙啊!」

    羅一刀和紇幹承基一左一右,跟門神似的站在門口,乜視著他。

    羅一刀道:「你小子不是在西市鬼混麼,怎麼跑到宮裡來了?」

    紇幹承基瞄著他,上下打量,看了看他的官服,有些訝異:「喲呵,七品的文官,你考中進士了?」

    李魚揉了揉鼻子,有些羞於啟齒:「呵呵,我哪考得中進士。咳!跟兩位將軍一樣,撈的偏門。」

    紇幹承基撇了撇嘴,道:「我們哥兒倆蒙太子看重,憑的可是真本事。武將晉身,說容易實也容易,只要有一身萬人敵的好本領足矣。」

    羅一刀得意洋洋地道:「不錯!我們可是堂堂正正做的官,什麼撈偏門,你別拉我們往你臉上貼金。」

    李魚嘆道:「你們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本來就是個大善人,起步比你們高,想出入頭地,當然路更難走,有什麼好對我炫耀的。哎,我只是看到你們今日前程,想起一位故人……」

    李魚頓了一頓,輕輕搖頭:「若她,也能放下執念,那該多好。」

    羅一 和紇幹承基登時有些緊張,他們當然知道李魚所說的「她」是誰。

    正所謂無慾則剛,這兩位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如今跟了太子,只要按部就班地熬資歷,將來就有大好前程,早把那為非作歹、逍遙縱橫的念頭忘到了九宵雲外,此時聽他提起楊千葉,兩人格外的不自在。

    羅一刀緊張地道:「什麼故人,我老羅跟你可不熟,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紇幹承基上下瞟了李魚幾眼,突發奇想:「你與她,莫非還有聯絡?你如今做了官,也算走上正途了,莫要一時糊塗,鑄下大錯。我勸你啊,莫要在宮裡施展你那憐花手段,小心惹來殺身之禍。聽我良言相勸,你莫如把心思放在那個人身上,施展手段收了她吧!少叫她出來害人,你好,我也好!」

    鐵無環和稱心完全不明白三個人在打什麼機鋒,只聽得雲山霧罩,李魚卻是聽得哭笑不得,我混得有這麼慘麼?居然要兩個江洋大盜勸我從良,今兒太陽莫非打西邊出來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1 21:24
第413章 風波將起

    李魚這邊正琢磨該如何留下稱心,以便應付下午的禮樂訓練,高陽公主已經蹦蹦跳跳地從大殿上跑出來:「哈哈,我下午不用在這裡受罪了,本公主回府去嘍。」

    李魚又驚又喜:「殿下午後不用培訓禮儀了嗎?」

    高陽向他扮個鬼臉兒,道:「練是需要練的,不過太子哥哥答應為我說項,叫我在東宮訓練,由東宮的女官指導,只要不是那兩個討債臉,人家就不用這麼辛苦啦。」

    李魚大喜:「這樣的話,那東宮我就不用去了吧?」

    高陽擺擺手:「哎呀,你這人怎麼這麼實在,你當我到了東宮,真的還會練習禮儀啊?太子哥哥很寵我的。你該幹嘛幹嘛去吧,我先琢磨琢磨你那首曲子,要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回頭我再問你。」

    李魚一聽好不開心,看起來自已的運氣還是好的,並沒到水逆期。本來一件很頭痛的事兒,莫名其妙就解決了。只是,自已一個外行,老這麼在鼓吹署混飯吃,長久下去肯定不是辦法,得盡快想辦法調走才行。」

    李魚這廂飛快地轉著腦筋,高陽已經跑下殿階,這時一陣風來,將那柳下的畫軸吹動,滾轆轆地滾了過來。

    「耶?這是什麼東西?」

    高陽公主一彎腰就撿了起來,打開一個,便有些發愣。

    李魚也有些好奇,探頭看了一眼,趕緊往懷裡一摸,忙道:「啊!殿下,這是臣的東西。」

    「你的啊?」

    高陽橫著看看,豎著看看,道:「這是哪兒的宅子啊,誰設計的,看起來蠻不錯。」

    李魚清咳一聲,從她手中取過圖紙,微笑著捲起,矜持地道:「臣買下了一幢宅子,想做些改建,自已設計的,讓殿下見笑了。」

    高陽公主驚訝道:「哇!你自已設計的?你還懂建造?這也太全才了吧?」

    鐵無環馬上一臉崇拜地看向李魚。這位兄弟只指點了他幾句,就幫他解決了本以為耗盡一生也解決不了的事情,在他心中,實是天人一般。就算有人說李魚有辦法飛到月亮上去,在他看來,也不是不可能。

    而羅霸道和紇干承基,則斜眼睨著李魚,心知這貨又在裝逼了。二人只能暗暗佩服:「這個小子,為了勾搭女人,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只是,這麼小的姑娘,他也下得了手,真是……人渣啊!」

    孰不知,李魚這般作態,卻是扮給稱心看的。

    李魚……也是一個有自尊心的男人啊,他為什麼這麼在乎在鼓吹署的職位?其實他現在想從業,機會多的是,龍家寨那邊的家業還沒人繼承呢,第五凌若那邊,也是他的堅實後盾啊。

    至於說作「公務員」,李魚還真沒把鼓吹署這份差放在眼裡。

    不過,他可以主動請辭,可以不干,卻不能被人給開了。

    如果給他打上一個濫竽充數的標籤,把他從鼓吹署轟出去,他在自已的兄弟、自已的朋友、自已的女人面前,還怎麼抬得起頭來?

    如今高陽一問,李魚趁機鋪墊,真要有朝一日被趕出鼓吹署,也可以用「專業不對口」來遮羞。

    李魚向高陽公主微微點頭:「殿下謬讚了。臣於樂理之道,其實所知有限。反倒是對建造之術,還算精通。偏生陰差陽錯,被分到鼓吹署任職,學非所用……」

    李魚苦笑一聲,搖搖頭:「也是天意弄人啊。」

    問題是,李魚其實連建造也不懂。說到音樂,他好歹還能拍出個「我的寶貝」,你叫他設計一幢宅子試試,他連個廁所都設計不出來。

    可高陽公主年紀雖小,卻是多少懂一些的。因為這時候的建築圖紙,不是像後世一樣那麼抽象,只是一堆線條的堆砌。它是很具象的,就像一座莊院的俯瞰圖。

    高陽公主不懂得建造,可她懂建築。

    這位小公主,從小到大見過多少豪宅?皇宮大內,東宮王府,諸公主府,諸將相府。所以對於一座府邸的構成,不同功能區的劃分以及合理性、美觀程度等,她只瞧一眼圖畫,馬上就能在腦海中構勒出具體的模樣。

    聽李魚這一說,小公主心中便是一動:「太子哥哥拜託我那事兒,不是正與建造有關嗎?太子哥哥缺個用心的人,他又擅長建造……嗯,我先不告訴他,到時候給他一個驚喜,嘻嘻……」

    高陽小公主聽李魚向他大吐苦水,頓時動了惻隱之心,恰好當下又有一樁事,正要用到建造人才,便想幫李魚一個忙。

    她笑嘻嘻地向李魚擺擺手,道:「失敬失敬,原來足下不是器樂大師,而是一位大匠作。你且安心在鼓吹署熬著吧,常言道一法通,百法通,說不定哪一天,你能從建造之術,悟出獨特的樂理,那就成為一代宗師啦!」

    高陽公主說完,提起裙袂就想跑,卻又站住,扭頭沖殿上喊:「太子哥哥,快出來啦,帶我去東宮玩耍。」

    李承乾拖著一條不太方便的腿從殿上一步步地挪出來,李魚和鐵無環忙肅身致禮,送他們一行人離開。

    屯衛官兵用餐的所在,就在玄武門北側一排房間處。士卒們的伙食還不錯,畢竟是戍衛宮廷的衛士。李魚領了一份飯菜,和鐵無環在牆角一張桌前跪坐著,一同用餐。

    李魚瞟了眼陸續來到此處用餐的軍士,對鐵無環道:「你不是關中人,在這屯衛營中可還好麼,沒有人排擠你吧。」

    鐵無環笑道:「你不用擔心,屯衛戍守玄武門,乃天子親衛。能在此處任職的,個個都得有一副好身手才行。所以,袍澤們之間,並不以屬地戶籍、出身來歷看人。」

    李魚寬慰地道:「這就好。你我兄弟,莫要見外,有什麼難處,你就說。以你的本領,我相信加官進爵,不是難事。如果在什麼關節上卡住了,需要錢財疏通,你一定要對我講!」

    李魚對鐵無環,那是真心當成自已兄弟的。雖然他與鐵無環沒有陳飛揚、狗頭兒那種從小一起和泥巴的交情,也不比康班主、劉老大他們一起坐過牢的交情,可鐵無環這人極是耿直,就憑他肯代自已身死,這個兄弟,就是一輩子的。

    鐵無環咧嘴笑道:「不用不用,在這兒陞官,是一定要靠本事,靠功績的,不然,縱使上位,也要被人戳脊樑骨,你放心吧,我既然進了屯衛,一定會憑真本事,闖出一番名堂的!」

    李魚暗想,此時尚是大唐初年,國朝剛剛建立,風氣尚正,軍中較地方腐化的速度尤其要晚些,無環所說應該是實情,便點了點頭。

    李魚愛惜鐵無環一身本領,義薄雲天,十分期望他能出入頭地,不想他做為一個普通的士卒埋沒於此。但他卻不會想到,很快,鐵無環就要離開屯衛,被派往一個新的地方。

    那個地方就在延康坊,等楊思齊對府邸完成改造,將前後五進的宅子打通,後宅門兒外,街對面那幢宅子就是鐵無環的居處。兩兄弟能相聚如此之近,本是一樁好事,問題是那幢宅子,叫魏王府!

    越王李泰,馬上就要被改封為魏王,而且依舊滯留京城不去封地,不但不去封地,他還將在這新落成的魏王府裡,建一處文學館,廣納賢良,為其所用。魏王李泰與太子李承乾的鬥爭,也將日趨激烈。

    身置漩渦之中,何來太平而言。

    用餐之後,李魚就沒有藉口再留在宮中了,他與鐵無環依依道別,自宮中出來,佇馬一想,稱心還未回鼓吹署,署內尚不知他已結束宮中的差使,而且稱心這年輕人很乖巧,回去了也不會亂講話,莫如偷個清閒。

    想到這裡,李魚便把馬頭一撥,下意識地向長安西市趕去。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4 15:47
逍遙遊 第414章偷得浮生半日閒

    看破浮生過半,半之受用無邊。半中歲月盡幽閒,半裡乾坤寬展。半郭半鄉村舍,半山半水田園。半耕半讀半經廛,半士半姻民眷。半吊子的我,偷得浮生半日閒,心情半佛半神仙……

    李魚哼唱著自已篡改的「半半歌」,策馬進了西市。

    「小郎君。」

    龐婆婆熱情地向他招呼,這位老婆婆偌大的年紀了,一些與她年歲相仿的老人,沒有人攙著已是步履維艱,她倒是利索的很,每天都在西市裡遛達來去,比許多年輕人還要矯健。

    李魚向她揚了揚手,禮貌地打聲招呼,繼續前去,陳飛揚帶著幾個人,人五人六地晃著膀子走來。

    這位現在專司市場治安,不光打擊小偷市霸,還包括坑蒙拐騙,偷斤少兩。此時他手裡就提著兩稈做了手腳的秤,看到李魚,陳飛揚馬上站住,一個長揖幾處到地:「小郎君,久違了。」

    李魚勒住了馬: 「飛揚,狗頭兒的事,可著手安排了?」

    陳飛揚道:「小郎君費心了,小的已經託了驛站的人,只要尋到狗頭兒,就把他帶來長安。」

    「好!若他到了,千萬告訴我一聲。」

    李魚笑吟吟地吩咐一句,一踹馬蹬,繼續向前行去。

    「小郎君……」

    一聽這熟悉的聲音,李魚就下意識地頭皮一緊。還沒看到人,他就知道,這必是陸希折無疑。

    這位借聶歡之助招攬來的「江湖豪傑」,嗓門兒先天就高,李魚之前想製造「死亡事故」從而脫身時,大多都是被「忠心耿耿」的此人發現,然後扯開他那大嗓門兒大聲宣告,以致於「不好啦!李市長……」都快成了他的口頭禪。

    李魚勒住馬韁繩,就見陸希折也帶著幾個人,剛從一條巷子裡出來。如今的陸希折,已然是西市八柱之一,位高權重。不過,在李魚面前,他卻執禮甚恭,不僅是因為李魚是他的舊主,更重要的是,恰是因為李魚功成身退,果斷地跳出了西市,所以和西市諸人保持了極好的關係。

    良辰美景兩位姑娘現在可是不把李魚當成曾經的下屬,而是平起平坐的朋友,地位超然。

    李魚向他微笑致意,候他馬匹過去,肅立行注目禮的陸希折才走開。

    他是蘇有道打入相市的關鍵人物,現在又身居高位,肩負著控制西市為其所用的重任,而要達到這一目的,首先就要體現他的作用,取得良辰美景的絕對信任。

    尤其是蘇有道從這些手下當中,選擇了兩個形體、相貌、年輕、身手都算上佳的,要他們對良辰美景著意接近。優秀的少年男女,是很容易產生感情的,一旦把良辰美景拿下,西市也便唾手可得。

    蘇有道選擇了兩個人,一個叫范佳寧,一個就是陸希折。只是,蘇有道想到的了事,楊千葉其實也想到了。楊千葉也選了兩個人,林川、谷寒,現在可是陸希折和范佳寧的情場勁敵。

    這兩個人比起蘇有道的人更有優勢,一是他們都是墨白焰當年收留的一群戰爭孤兒中的人,年歲比良辰美景隻大一兩歲,長得也英俊。

    二來,墨白焰訓練他們,可不是純粹的殺手。那是詩書韜略,俱都教授的,是墨白焰為楊千葉培養的少年軍官團,一旦來日聚眾起兵,這些人很快就能成長為年輕的將領。

    所以不管是文墨知識,還是領導才幹,這批少年都很出色,再加上優中選優,比陸希折和范佳寧更是高出一截,明顯更有可能得到良辰美景這對小美女的青睞,競爭產生動力,

    陸希折還有抱得美人歸的希望,因此,陸希折現在對經營西市極其上心,對西市事務那真是比良辰美景兩姐妹自已還要不辭辛勞。

    李魚一路行去,經過「雪瓏居」,作作已經算是過了門兒,這「雪瓏居」已算是他李魚的產業了。不過,作作剛剛帶著孩子搬進楊府,此時定然不在「雪瓏居」,所以李魚只向店中瞟了一眼,並未進去。

    對面開著的便是乾隆堂,楊千葉的店舖。李魚也未進去,只向店裡瞧了一眼,目光下意識地往上一移,窗子卻閉著,並沒有一位素淡如菊的美人兒臨窗俏立,馬蹄踏踏,迎面,「東籬下」的金字牌匾在陽光下熠熠放光。

    進了東籬下,李魚馬上被夥計們慇勤地請上了樓。這些人最有眼力見兒,當然曉得李魚如今雖然不再是西市的人,但說到地位和影響,實比以前還要大。當然,這個只是暫時的,如果李魚不在西市刻意培養自已的心腹,時間久了,他就會變成一個貨真價實的貴賓,對西市絕不可能再有以前一樣的影響力。

    李魚來到西市,本來是要去見第五凌若。不過,他和第五凌若的事兒,除了第五凌若身邊的八大金剛,可是再無一個知道,如果貿然前去,必然惹人生疑,所以他先上了樓上樓,見到了良辰美景。

    良辰美景和以前並沒有太大的區別,不管是模樣還是衣著,如果說有什麼變化,更多的體現在房間的部置上。

    常劍南那間闊綽寬大的辦公間,自從這一對小姐妹入主以後,增添了許多小玩意兒,擺設和家具也隨著二人的喜好進行了一番調整和添置,所以,一走進去,就能叫人從它的雅緻、溫馨和色調,判斷出這裡的主人是年輕少女。

    「來,快坐!」

    良辰美景見了李魚很歡喜,連忙請他入座,著人看茶。

    几案上,多了一雙白玉淨瓶,瓶中還插著盛開的鮮花。

    屁股下面的坐墊兒是繡花的,布料是粉紅色,無一不彰顯著此間主人的氣象。

    桌上,有一盤瓜果,這對丫頭這歲數,不可能對茶有興趣。李魚注意到,盤中有一顆梨子,已經被人啃了半截,從那整齊的咬口看,吃它的人牙齒還挺整齊。盤子裡還有兩根黃瓜,這年頭,黃瓜也是被當成水果吃的。

    美景呲著一口小白牙兒,笑吟吟地道:「你倒清閒,把西市攪得天翻地覆,然後你就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了,四梁八柱十六桁,過半換血,可把我和姐姐累壞了。」

    李魚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明明是你老爹幹的」這句話差點兒脫口而出,好在他突然想到此時說出,這姐妹倆難免又要傷心,話到嘴邊,又急急嚥了回去。

    美景與良辰是孿生姊妹,不過自幼就是姐姐,性情比起美景的活潑就沉穩一些。兩位姑娘都穿著一模一樣的素色衣衫,如果不是從神情舉止來分析,一眼看去,李魚還真分不清誰是誰。

    良辰微笑地對李魚道:「如今你在鼓吹署可還好麼?」

    李魚搖搖頭,苦笑道:「樂理我哪懂得,皇上施恩,可下邊的衙門一時間又沒有合適的位置給我,那些朝廷大員們又要迎合上意,就把我弄到鼓吹署去了,我估計鼓吹署守大門的,會的樂器都比我多,我居然是鼓吹署的頭兒,哎!真是如履薄冰、如臨深淵,苦不堪言吶。」

    良辰美景掩口吃吃而笑。

    良景道:「瞧你說的可憐巴巴的。要不然你就掛冠而去吧,省得叫人發現你不勝任,罷你的官,那就丟臉了。」

    李魚攤了攤手道:「我現在好歹是個官誒,說出來很體面的,我辭官不做,去幹什麼?」

    美景笑嘻嘻地道:「好歹你是咱西市出去的人吶,還能叫你餓死不成。我那天還跟姐姐說呢,再過兩年,要是還找不到合適的,就拿你來應急……」

    美景還未說完,剛剛還文文靜靜的良辰素手一抬,一根洗得碧綠油亮的黃瓜便進了美景的嘴巴,噎得美景直翻白眼兒。

    美景一把拔出黃瓜,咳嗽幾聲,瞪著良辰道:「呼~~,你想插死我呀,這麼大力,都戳到人家喉嚨裡啦。」

    李魚笑道:「笨!這要是深深姑娘……,哈哈……」

    李魚嘲笑了她一句,扭頭不解地問良辰道:「拿我應什麼急?」

    良辰優雅地一笑,矜持地道:「我和妹妹都是女子,不好拋頭露面。結交人脈原本是王恆久王大樑的事,他死後,一直沒有個合適的人來頂替。我和妹妹想,也許這方面,你最適合呢。」

    良辰一邊說,一邊將腳從桌下遞過去,狠狠地「掐」了美景一把。

    很多人的腳趾並不靈活,但良辰的腳趾卻不然,靈動的很,大腳趾和二腳趾「掐人」的時候,力道幾乎不比用手更弱。

    美景險險呼痛,看到良辰飛快遞來的眼神兒,卻只嘟了嘟嘴兒,沒有再多說什麼。

    女孩子在一起的時候,其實有時候的瘋言瘋語比男人開黃腔還要可怕。這對孿生小姊妹晚上睡覺都是睡在一起的,並蒂蓮花般躺在枕上,胡言亂語的時候,什麼不曾說過?

    諸如依照父親囑咐共嫁一夫,乃至沒有合適的人好嫁,乾脆找個順眼的男人做面首,共她姊妹分享,養在深閨,只負責讓她們能傳宗接代一類的女式黃腔兒,這姐倆兒也是聊過的,李魚也是她們姐兒倆的玩笑內容當中。

    這種笑話,姐倆兒自已說說就行了,哪能拿來和李魚講,別看良辰一臉的淡定,剛剛妹妹一句話,可真真把她驚羞出了一身冷汗。

    李魚恍然,笑道:「原來如此,待人接物這種事,看似有些口才就能勝任,實則不然,這人得情商極高才行。」

    良辰詫異道:「情商?那是什麼東西?」

    李魚這才省起說錯了話,這年代還沒這個詞兒,他剛要解釋一下,門扉叩響了,良辰美景本來坐得甚是懶解,一聽叩門,立即正襟危坐,秀項挺拔,方才的嘻笑模樣一掃而空,變得極其莊重。

    「進!」

    良辰淡淡地吩咐一聲,障子門兒拉開了,一個青衣小婢姍姍而入,向良辰美景盈盈下拜,道:「兩位姑娘,第五大樑聽說李魚郎君到了,請他過去一趟,研究一下,借貸建宅的事兒。」

    李魚嘖地一聲,心中暗道:「瞧,這就叫情商了。那個妖精,知道我是來見她的,又得拐彎抹腳,不好直接去見她。連以後正在光明,長相往來的理由都替我想好了。」

    李魚搶著說道:「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美景好奇地道:「借貸建宅,你要向第五姐姐借貸錢款造宅子麼?」

    第五凌若是替西市經營「錢生錢」生意的,放貸是其中重要一項,美景馬上猜出了其中關鍵。

    良辰有些難為情起來:「你對西市有苦有勞,對我姊妹亦有大恩,你要造大宅子,豈能放貸於你?我們姐兒倆這不是要叫人戳脊樑骨麼?不成不成,你不要藉貸了,你缺多少錢,我們給你。」

    「這怎麼成!」

    李魚一臉嚴肅,正氣凜然:「我李魚頂天立地一個男兒,要成家立業,居然要兩位姑娘援助錢財,像話嗎?兩位姑娘怕被人戳脊樑骨,我李魚難道就不怕遭人恥笑?」

    「呃……這個……」

    李魚話風一轉:「不如這樣,兩位姑娘給第五大樑那裡打個條.子,叫她只象徵性地收些利息,本錢呢,也別設定了固定的日子,我手裡寬裕就還些,手頭緊巴的時候就寬限一二,那就已經幫了我的大忙了。」

    良辰到底涉世未深,生怕傷了人家大男人的自尊心,聽他一說,深以為是,連忙按他所說批了一張條.子,用了自已的小印,吹乾了遞給他道:「你持去見第五凌若,她自會對你優容以待。」

    「良辰美景,真是多謝你們了。」

    李魚一臉由衷,心中卻是暗自得意:「哥這兒算不算是奉旨泡妞兒?就在她們小姐倆兒的眼皮子底下偷香竊玉,她們還得給我大開綠燈,哈哈哈哈……」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4 15:48
逍遙游 第415章 鞠躬盡瘁

    「嗒嗒嗒!」

    障子門叩響,裡邊停了片刻,才傳出一個悅耳的聲音:「進來。」

    李魚進去,便是微微一愣,距上次來也沒多久,可是第五凌若這房間……

    一幾一凳,一屏一椅,皆是貴重木料所制,沒有鑲金嵌玉,只是原色上漆,奢而不華,色調溫暖。

    李魚看到,第五凌若坐在案几後面,案上幾摞文卷高低錯落,擺放整齊,在第五凌若右手側貼著帷幔,有一架以藤枝為骨架,利用藤枝天然扭曲的形狀製成的花架。

    花架上擺放著一盆花,李魚不知道那是什麼品種,花枝藤蔓似的垂掛著,上邊的花是紅色三角形的,豔紅如火。

    整個暖色調但極素雅的房間時,就只這錯落有致的一架火紅,卻似畫龍點晴,整個房間一下子就活了起來。

    然而,這花又不喧賓奪主,有那既可媚眼如絲、一顰一笑萬千嫵媚,又可清麗絕俗、素淡優雅似空谷百合的第五凌若坐在那兒,這花就成了最好的陪襯。你第一眼注意到的一定是那花,但落眼處一定是她。而眼角餘光裡那一抹火花始終存在,便愈發襯托得她人比花嬌。

    這個房間,無論是家具還是擺設,都改動過了。

    因為入目太過順眼,李魚甚至感覺不到它究竟發生了哪些變化,就只覺得這房間一下子有了很大的活力,顯然這與第五凌若的心情變化有著極大的關係。原本心如古井的她,已然煥發青春,必然會有所展現。

    房間裡除了第五凌若沒有旁人,李魚進來,第五凌若便擱下了筆,向他嫣然一笑。已然經過雨露灌溉的她,顯得異常嬌媚,風致嫣然,有種能夠看得出的流暢氣血,讓她的迷人風韻在每一寸肌膚上流轉,如水之潤,如玉之華。

    李魚走過去,在她桌邊坐下,在她粉腮上輕輕一捏,笑道:「鬼機靈,這藉口找的好,我若是來西市尋你,也是理直氣壯了。」

    「那你常來啊,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嘛。」第五凌若嬌慵地抻了個懶腰,貓兒似的偎到了李魚的懷裡,頭枕在他盤坐的膝上,扭了扭身子,找了個舒適的角度,伸出纖纖玉指,從桌上潔白細瓷的盤中提了一串綠葡萄,拈了一粒,送到李魚嘴角。

    李魚就著她的手兒吃了葡萄,瞧她穿了一身燕居的常服,往他懷裡一躺,整個胸襟便微微敞開,居高臨下,可以看到一大片令人目眩神迷的如酥雪色,峰巒隱現。

    李魚的手下意識地就探了進去,觸及一片滑膩溫軟,香酥宜人。第五凌若登時緋暈上臉,眼波流動,有種說不出的誘人之媚。

    斜插紫鸞釵,香從鬢底來。

    李魚只微微低頭,就能嗅到她髮絲上傳來的淡淡清香。

    以前,李魚可未從她身上嗅到過這種滋味兒,這是一種成熟女性的香味兒,經過愛的洗禮,她已脫胎換骨,多了幾分婦人的秀潤成熟。

    「今天怎麼有空來?」

    第五凌若輕輕眯了眼,彷彿一隻被人撫摸著頭頸的貓兒,舒展了身體,任他輕輕撫摩著自已的胸,柔暱地問。

    李魚道:「今日去宮中辦差,結束的早,便偷了個閒,前來會你。」

    「晚上要去我那裡麼?」

    第五凌若把葡萄丟回了盤子,伸出柔軟的雙臂,歡喜地摟住了他的脖子。

    「那可不成!」

    李魚有些歉然:「作作剛剛搬到家裡,昨天回去的晚,也沒顧上理會她。」

    「嗯!」

    第五凌若眼底掠過一絲失望,但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咬了咬唇,抓住他的一隻手,挪到了另一側玉峰上。然後,瀲灩生波的眼兒輕輕一閉,纖秀的手便靈活地探到了他的衣下,李魚的身子一緊,手上的力道不覺便加重了些。

    「今天,怎麼這麼風騷?」

    李魚開著玩笑,聲音有些粗重起來。

    第五凌若暱聲道:「今天人家適合受孕。」

    李魚一呆:「不用那麼急吧?」

    第五凌若狠狠瞪了他一眼,手上也是一緊,弄得李魚腰板兒一僵:「人家都二十五了呢。」

    「遼東小婦年十五,慣彈琵琶解歌舞。」這是唐人李頎的一首詩。年十五,就已是少婦,芳齡二十五的第五凌若,可不覺得青春易逝麼?

    「我不管,晚上我不阻你回家。但這五天內,你每天都得過來陪陪人家。」

    第五凌若說著,一挺身便坐了起來。

    胸口被李魚撐開,白嫩碩挺的一雙玉兔兒隨著她的舉動,跌宕無聲。她咬著下唇,媚眼如絲地看著李魚,手輕輕一扯腰間絲帶……

    李魚吃驚地道:「這裡?現在?」

    第五凌若沒有回答他,只是把他輕輕一推,讓他仰躺在榻上。

    「好吧!臣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少來,誰要你死啦,你得給我生!」

    第五凌若嬌嗔地白了他一眼,很快,那裊裊娜娜的小蠻腰,便已在他身上款款擺動起來。

    等到她香汗津津,嬌.喘咻咻,李魚性起,登時反客為主,掀翻了她的身子,攔腰一提,將她儂纖得度的身子小狗兒跪伏於榻上,一把捧住了她那豐腴滑膩結實緊繃的臀部……

    李魚下樓的時候,腿都有點軟了,以至於下樓時,速度便快了些,腳步便重了些。

    一個正在掃地的店小二抬頭看了一眼,道:「李市長今日很歡脫啊。」

    抹桌子的店小二撇撇嘴道:「歡脫個屁,那是因為第五大梁不要利息,白借了一大筆錢給他,還不限定歸還日期,李市長心裡頭高興著呢。」

    店裡不是飯時,安靜的很,二人一番話李魚都聽在心裡,李魚暗想:「借個屁的錢,明明是我給了凌若三個億。嗯,而且還得連續五天,每天三個億,還不要利息……」

    天天歡好是什麼感覺?

    五天之後,李魚終於明白什麼叫沒有耕壞的地,只有累死的牛。

    五天時光過去,李魚只希望那塊沃土很快就能生根發芽、抽枝展葉。苦遏了十年情感的凌若,顯得是忍得太久,驟然釋放之下,有些激情似火。若是每月如此……此時的李魚清心寡慾,堪比大德高僧!

    「明天終於可以歇歇啦……」

    邁著太空步飄回鼓吹署的李魚歡欣鼓舞地想,然後就看見羅璽羅主簿腳下生風地向他走來:「李鼓吹,明日陛下要去少陵原秋狩,你鼓吹署全體人員伴同前往。明日一早,五更集合,先行趕赴少陵原,速速安排下去,切勿有所差遲。」

    李魚呆了一呆:「明天?」

    「不錯,就是明天,趕緊部置下去!」

    「喏!」

    李魚的嘴角抽搐了幾下:「下官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4 15:48
第416章 本能反應

    少陵原,在長安之南五十餘裡,丘原起伏,草木滋生,禽獸養息,恰是放馬馳走,架鷹縱犬,騎射追獵的好地方。

    李世民可是一位馬上天子,此刻一身的戎裝,披掛起來,英姿勃發,有種從骨子裡勃勃透出的精悍之氣,絕不是僅靠一身好衣裳撐起來的空架子。

    腰間寶刀一口,背上長弓箭壺,李世民臂上還架著一隻極其凶獰的金雕,向上一送,那金雕一聲尖唳,振翅而起,直衝長空,在空中盤旋一圈,倏然展翅向左前方趕去,李世民雙腳一踹馬鐙,縱馬追了過去。

    皇帝身後,皇后、太子、幾位受寵的妃嬪、一些受寵的皇子、公主,還有幾位文武大臣,也都是一身戎裝,快馬追了上去。

    突厥頡利可汗也在受邀之列,不過,這位大汗當年在大漠草原之上,縱橫馳騁時,那是絕對的主角,眾星抱月的核心。雖說在長安做寓公後,他也認了命,但此時此刻,又豈能想不到當年大權在握,睥睨天下的威風。

    是故,頡利可汗興致不高,又不想讓旁邊的人有所察覺,所以只得打起精神,策馬跟在後面,卻根本沒有摸弓箭的意思。

    秋狩,這是從夏商時候就定下的規矩。春天萬物復甦,禽獸也多處於發情期,所以此時是不狩獵的,否則乃不仁之舉,有礙自然之道,所以直到秋高氣爽,才有秋狩之規。

    屯衛、千牛馬等數衛兵馬,昨天下午就已調到少陵原,九千名官兵將劃定的獵場團團圍住,又將獵場範圍內的幾個鎮子,包括生活在野外的一些獵戶給予了通知,補償了些錢財,不許他們今天出門走動。

    皇帝在前策馬而行,皇親國戚、王公大臣緊隨其後,甲冑鮮明的侍衛翼形拱衛於側,而李魚……

    李魚在遙遠的另一側,軍中本有鼓號手,只是用來圍獵尚嫌不足,所以鼓吹署的人也得以動用,負責整個獵場的一面。

    他們做的事情,就是敲鑼打鼓,不講求什麼樂理,也不需要什麼技術含量,你敲打的越嘈雜越好,以此驚嚇那些動物,迫使它們驚慌失措,向噪聲相反的方向逃跑,而被鼓樂聲從幾個方向驅趕著的動物,只能逃向網開的一面,那一面就是天子所在。

    不過,鼓聲可以嘈雜,眾人的隊列卻得整齊,行走不齊、前後雜亂乃至呼應不靈者,管官罰俸一個月。行圍時,無論是遇到樹叢還是葦塘,都要像上戰場一樣勇往直前,不許退避,否則就要受到處罰。

    所以,你可以看到,李魚提著一口鑼,直挺挺地從灌林叢中趟出去,被身體和腳趟低的枝條倏地反間回來,他眼疾手快,將鑼往臉上一擋……

    而和李魚隔著十二個人的稱心,則趟在一窪泥濘中,依舊不敢步形稍緩,更不要說避過有些干涸的那片水窪繞行了,出來之後,靴上糊了厚厚的泥巴,一下子重了三倍不止,走起路來只能格外的賣力,用力踏步,希望把泥巴震掉。

    「肅立,止樂!」

    今天的指揮皆為軍人,只聽一聲大吼,李魚等人下意識地站住,停了手中樂器。稱心一隻腳剛剛抬得老高,整個身子定在那兒,呆了一呆,才慢慢放下。

    他們此時恰好走到一處丘陵上,是一個相對的高處,縱目遠眺,就見一群騎士策馬馳騁,看那旗幟和護衛力量的多寡,分明就是當今天子率領眾文武大臣。

    李世民一馬當先,張弓搭箭,正衝向正前方,前方有一頭斑羚,正慌張急奔。

    「哇!天子英姿勃發,這只羚羊一定逃不了!」

    「沖得好快!」

    「嗖!」

    一箭射出,不料那隻斑羚突然轉了向,慌不擇路地向李魚他們這邊跑來,箭射在斑羚原來衝向的正前方五步處。人群中頓時一陣騷動,大家有些不知所措了。而此時李世民業已撥馬向這邊追來,後邊的護衛大軍裹著眾皇親國戚劃了一個弧字形,也向這邊衝過來。

    「鼓號齊鳴!」

    又有軍士大喝,示意眾人奏響鼓號,把那斑羚嚇回去。李魚等人忙又奏響了鼓樂。但是沒有旁的吩咐,他們站在原地,卻也不敢移動分毫。

    眼看那斑羚越衝越近,後邊皇帝陛下也越追越近,手中弓已端起,李魚下意識地抓緊了銅鑼,另一隻手的槌兒似敲非敲,生怕李世民手滑,一箭脫手,誤射向他們,那時還可拿這銅鑼作盾,抵擋一下。

    「嗖!」

    又是一箭射來,那斑羚似乎嚇瘋了,鼓樂聲並未影響了它,它仍在向前奔出,箭準確地射中了它的後頸,那頭斑羚哀鳴一聲,向前滾翻出幾匝,摔在丘坡上,依舊嗚嚥著。

    這片狩獵場相對平坦,雖然野草叢生,但是騎在馬上倒也一目瞭然,因此那些官兵沒有追得太緊,生怕擾了皇帝的興致。此時一見皇帝射中了斑羚,那些王公大臣以及侍衛們都停了下來,高聲喝彩。

    李世民哈哈大笑,收了弓,一抖馬韁,繼續向前馳來,看他蓄勢的動作,是要借助精湛的馬術,直接把那斑羚從地上撿起來。

    這廂鼓樂也停了下來,李魚等樂手在掌旗的軍士指揮下,都站在原地,看著皇帝越跑越近,而那隻嗚嚥著嚥氣的斑羚,就在他們腳前坡下,距他們不過三十步遠。

    斜坡上,藏盛的草叢中隱蔽著一雙敏銳的眼睛,眼看天子策馬而來,那雙眼睛眼神越來越銳利,一雙白眉也緊張地慢慢挑起。貼地的弓,慢慢挑起一個角度,一枝箭搭在了弦上。

    陽光照在箭尖上,箭尖藍汪汪的,顯然是淬了劇毒。

    箭上淬毒其實並不普遍,因為箭尖上毒淬少了用處不大,而毒提煉起來成本也非常高昂,沒有哪支軍隊承受得起這麼大的開銷,但如果是用來暗殺,且目標是皇帝,那再高昂的代價也是值得的,此刻顯然就是這種情形。

    眼見斑羚已被射死,拿著銅鑼當盾牌的李魚已經把銅鑼放下,準備等皇帝撈起那隻斑羚就馬上鼓掌喝采,大拍馬屁了。這時候草叢中卻是亮光一閃。

    那刺客隱蔽的角度非常巧妙,從李世民的方向,根本看不到他的存在,但是這一箭仰起發生的反光,卻巧之又巧地恰刺入李魚的眼中。

    草叢中是不會突然自已發出反光的,這一點李魚很明白,所以他雖然並沒有發現什麼,包括那刺客的身影,還是反應敏捷地大喊一聲:「皇帝小心!」

    只是站在丘坡上,這一聲大喊,正在興奮當中的李世民根本沒有聽見。李魚情急之下,「咣」地敲了一聲鑼。

    正策馬急奔的李世民聽到鑼響,下意識地拉了一下馬韁繩,抬眼向鑼響處看來,就在這時,草叢中一聲弓鳴,一枝利箭倏然射出,按照預判的速度和方位,射向李世民一個馬身之前。

    而李世民因為聽到鑼響,下意識地一勒韁,馬速緩了一緩,雖只極其微小的一點遲緩,卻堪堪避過了這一箭,那箭矢貼著他的額頭炸裂了盔上紅纓,沖上了湛藍的天空。

    李世民親自領兵打過仗的將領,反應何等敏捷,此時哪裡還有端坐馬上尋找敵手或者為了顏面昂然而立的道理,他一個翻身,就從馬上翻落地面,單膝跪地,寶刀出鞘,謹慎地看向前方。

    那枝毒箭在空中衝勢漸盡,畫了一個弧形,落向勒住馬兒,等著天子撿起戰利品的人群,落處正是太子李承乾。紇干承基提馬上前,用弓一撥,將那力道將盡的箭撥飛了出去,打橫兒落在地上。

    「可惡!」

    草叢中那雙白眉一聳,嗖地一下從掩飾的土坑草皮下躍了出來,勢如猛虎,撲向李世民,三個健步間,已撲至不過三丈處,雙手齊揚,六枚挾在指縫間的柳葉飛刀齊齊射出,旋即拔出腰間狹鋒單刀,一個力劈華山。

    「有刺客!快救駕!」

    遇刺經驗豐富的李魚第一個大吼出聲,聲震屋瓦,手中那口銅鑼呼嘯一聲,隨著他的大吼就盤旋著飛了出去,磕向那刺客的後腦。與此同時,他又很可恥地退了一步,插進了第二排隊伍當中。

    剛剛完全都是本能反應,銅鑼出手,他才省悟到,刺客兇猛,連皇帝都敢殺,而他連兵器都沒有,得自保了!
V123210 發表於 2018-2-25 12:15
第417章大膽小女史

    墨白焰健步如飛,向李世民撲去。

    近了,更近了,堪堪撲至李世民面前,墨白焰手中刀霍然揚起,「呀」地一聲,就是一招簡單而直接的力劈華山,凌厲地劈了下去,這一刀之威,簡直能把李世民一刀兩斷。

    皇后長孫氏尖聲大叫:「快護駕!」

    奈何這時眾人離得都遠,遠水難濟近火,倉促之下哪裡來得及出手。

    這時候,空中一道金澄澄的圓環狀物體閃過,疾旋著,「噹」地一聲,打中了墨白焰的後腦。

    後腦是一個人極脆弱的所在,饒是墨白焰一身武功,被這一磕,也是眼前一黑。

    李世民這時已然雙手推刀,向他架了過來。

    「鏗」地一聲,火花四濺,李世民一個踉蹌,若不是墨白焰先中了一招,這倉促迎上的一刀,還真未必招架得住。

    墨白焰落地,也是一個踉蹌,向側前方跌出兩步,錯過了再補一刀的機會。

    墨白焰心中大恨,若非後腦吃那一記,讓他從容再補一刀,李世民縱然不死,也得重傷。但只緩得這麼剎那,先機已失,李世民一個拖刀,旋即一揚,已然主動發起進攻,一刀刺向他的脖頸。

    墨白焰只得揮刀迎上,二人鏗鏘有聲,剎那間已是六七個回合。

    這時候,眾侍衛已經瘋了般拚命地撲過來,剛剛晉封魏王的李泰和太子李承乾也是拔出佩刀,向父親的方向急急馳來。

    草叢中突然飛起兩塊碩大的草皮,看模樣,下邊分明是以薄板支撐,板上鋪了草皮,此時被人一腳踹開。草皮和木板還在空中尚未落下,一聲兇猛的嗥叫,一個漆黑肥胖的影子從那洞穴中撲了出來。

    這黑色的影子固然肥胖,卻是極為敏捷,一俟衝出,馬上四肢著地,騰躍如飛,向前方正在鏖戰的李世民和墨白焰撲了過去。

    這時人們才看清,從那洞中躍出的竟是一頭黑熊!眾人不禁大驚,黑熊固然是關中所固有的一種猛獸,但是長安周圍畢竟很早就成了人類的一個主要聚居區,這等猛獸在這一地帶已經很罕見了,想不到這裡竟有一頭。

    此時,站在山坡上的人更是大駭,已經有人叫了起來:「還有一頭豹子!還有一頭豹子!」

    草叢中,赫然還有一頭雲豹。那豹子躍出地洞,卻沒像那頭黑熊一樣,莽撞地立刻向人類發起攻擊,而是俯伏了身子,謹慎地打量四周的環境。

    這時候坡上鼓吹署的人一喊,那頭豹子受了驚,扭頭一瞟,倏地拔腿向坡上撲來。眾鼓吹手駭得頭皮發麻,登時鼓樂齊鳴,震天階地敲了起來。

    驟然響起的巨大噪聲果然把那雲豹嚇了一跳,它瑟縮了一下,突然一轉身,背一弓,倏然躍起一丈多高,亦向下方撲去。

    墨白焰可是比他們早了好幾天準備,少陵原這片狩獵區域,他熟的很。當年在隋宮擔任總管的時候,楊廣每次秋狩,都是他負責安排,這片區域他閉著眼睛,都能清楚記得每一片情形。

    所以,墨白焰很精準地就能判斷出圍獵的幾處重要所在,從中挑選了最適合埋伏的一處,他知道,皇帝狩獵,一定會經過這一區域,這裡本就是適合馳騁圍獵、且視線明朗、易於觀察,侍衛們可以放手讓皇帝施展身手的所在。

    所以,他把設伏地點選在了這裡,甚至還弄來了一頭雲豹、一頭黑熊。如果皇帝出現在這一區域時,行刺角度不合適,就放出一頭猛獸,引誘皇帝過來,想不到天從人意,皇帝被一頭斑鹿吸引過來。

    這時眼見情形不利,負責看管的馮二止就把兩頭猛獸一氣兒放了出來,以此攪亂局面,製造下手機會。

    一頭熊、一隻雲豹的加入,使得局面更加混亂,衝過來的一群侍衛紛紛以長戟扎刺,阻止兩個畜牲行兇,緊接著又沖過來一些侍衛,扛盾架刀,加入戰團。

    鐵無環早就下了馬,此時正邁開雙腿,快逾奔馬而來。

    他此刻身著輕甲,左腰帶弓,右腰是三十枝一壺的狼牙箭,背後是交叉佩掛的長柄陌刀一口,長槍一條,這是唐軍步騎混合主力兵團的標準配備。

    鐵無環大步流星,向前騰躍奔跑時,一口陌刀已然取在手中,此時現場情形太過混亂,弓箭他是不敢用的,萬一誤傷自已人甚至皇帝,那就罪莫大焉了。

    「喝!」

    鐵無環一聲大喝,一刀劈在黑熊肩上,饒是那黑熊皮糙肉厚,登時也是一聲狂嗥,血流如注。

    它呲牙咧嘴地向鐵無環撲了過來,後邊兩個屯衛士兵趁機搠上兩槍,黑熊吃痛,又返身撲去,而鐵無環已趁機繞過黑熊,撲向與李世民交手的墨白焰。

    「墨師,走!」

    馮二止不知何時竄了出來,還奪了一匹馬,衝到左近,一刀捅在李世民那匹寶馬良駒屁股上,那馬吃痛,向前一沖,便將正在交戰的李世民和墨白焰衝撞開來,恰也擋住了鐵無環。

    墨白焰飛身上馬,與馮二止一起向外衝去。

    隨皇帝而來的侍衛們要麼正在現場廝殺,要麼隨行於後,四面八方,多是鼓號手,外圍侍衛則是拉開了長長的戰線,負責警戒狩獵圈子,防止有人誤闖狩獵園。

    如今這時節,又沒有步話機一類即時靈便的通訊工具,二人這一沖出圈子,憑他們的本事,就很難再抓住他們了。

    幾十名侍衛分撥出去,追著二人去了,現場卻仍是一片混亂,自從黑熊和雲豹出現,後面那些嬪妃、公主、皇子們便驚慌了起來,那隻雲豹不知是否看出這裡的人最不可怕,吃了幾刀幾槍後,竟然向他們衝了過來,人群中頓時尖叫連連。

    「哎呀!」

    不只是人慌了,這些妃嬪公主們騎的都是太平馬,沒有見過什麼大陣仗,雲豹一沖過來,那些馬兒也譟動起來,跳躍嘶鳴,想要躲閃。高陽公主在馬上坐不穩當,身子一歪,就摔下馬來。

    「公主小心!」

    旁邊一個青衣短打的宮娥急忙迎上一步,一把扶住了高陽公主。高陽公主雖然避免了直接摔在地上,但她左腳掛在馬鐙裡,沒有及時抽出,這一摔,足踝卻是扭了一下,痛得她淚珠盈盈。

    十幾個侍衛一擁而入,闖入妃嬪、公主陣中,刀起刀落,片刻功夫,就把那豹子斫得血肉模糊,癱伏在地。那些侍衛還不放心,在它身上生生又捅了七八槍,這才罷手。

    「公主坐好,可是傷了足踝。」

    那青衣宮娥扶高陽公主坐正,給她揉了揉足踝,高陽公主只是扭了一下,被她按揉一番,痛感減輕很多。對這宮女,高陽公主很是欣賞,對她道:「虧得你機靈,哪個宮裡的?」

    青衣宮娥仰起臉兒來,陽光灑照在她的臉上,素肌瑩玉,淡掃蛾眉,極是俏美。她恭遜地道:「奴婢入宮時日尚短,只是一名普通女史,還不曾分配到哪位貴人宮裡做事。」

    李魚若在這裡,瞧見她模樣兒,只怕要嚇上一跳,這不就是那位曾經大膽冒充過利州都督武士彟的小姨子,又曾冒充過他貼身女奴的大隋小公主楊千葉麼?

    高陽公主卻不認得她身份,更不曉得她根本不是宮娥,只是趁亂混進來的。聽說她不是哪位娘娘專屬的宮蛾,高陽公主點點頭,道:「你很機靈,先在我身邊侍候著吧,回頭我跟父皇說說,調你到我宮裡行走。」

    楊千葉連忙蹲身福禮:「多謝公主殿下提擢!」

    那廂,那頭黑熊在諸多武士圍攻之下,失血越來越多,終於搖晃了幾下,一頭砸在地上,呼呼地喘著粗氣,再也動彈不得了。

    李承乾拖著不甚靈便的一條腿、李泰小胖子跑得氣喘吁吁,雙雙搶到李世民面前,一左一右,要去攙扶他,李世民甩開了他們的手,淡淡地道:「朕還沒有那麼老!」

    李世民上前兩步,毫不畏懼地將腳踏在那頭還未斷氣的黑熊腦袋上,踏了兩踏,道:「可惜了一身好皮毛!」

    這時眾大臣紛紛搶到面前,呼啦啦跪倒一片,紛紛請罪道:「臣等救駕來遲,陛下受驚了。」

    這些大臣一跪,旁邊那些侍衛忙也拄著槍戟單膝跪倒,四下眾人也是紛紛下馬跪倒,偌大一個獵場,頃刻間就只李世民與皇后長孫氏站在那兒。

    李世民向他們淡淡一掃,看了眼草叢中那口黃澄澄的銅鑼,向坡上一睇,朗聲問道:「方才擲鑼者何人?」

    稱心等人聽了,都下意識地扭頭向後看去,咦?李鼓吹呢?

    這時就聽前邊一個清朗剛勁的聲音道:「是小臣李魚!」

    稱心等人嚇了一跳,急忙扭頭再往前看,就見李魚單膝跪在他們身前一丈處,正向皇帝抱拳答話。

    PS:各位英雄,有學醫的沒有?我現在一坐下腰就隱隱發酸,腿的一些部位也有隱隱酥麻的感覺,不過我這一章碼完,坐得久了,那感覺又淡了,這是腰肌勞損還是要腰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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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庭堅-如果一天沒有看書,在鏡子看到自己就會覺得討厭自己另一句是說;三日不讀書,便覺言語無味也是說;如果三天不念書,說出來的話便失了水準都是說人要多讀書,增加自己的智慧以及內涵